第0106章 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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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戈一怔,道:“你……果然是你!”
凤柠溪苦笑说道:“是啊!皇上体内的情蛊就是臣妾的,臣妾就是这般不知廉耻,可惜啊!皇上还是喜欢了风轻笑。”
楚凌戈眸中露出惊异,他猛地冲过去,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凤柠溪的双肩,厉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明明凤柠溪爱着别人,却还要让他爱上她?
凤柠溪眼眸含泪,苦笑着推开了楚凌戈的手,道:“情蛊是意外种入你体内的,这情蛊,是臣妾为沈朝暮而炼制的。”
“沈朝暮沈朝暮!又是沈朝暮!”楚凌戈眼睛里冒出了怒火,愤怒说道:“你心里既然爱着沈朝暮,为何还要让朕爱上你?”
“原来,你从未信过我,我对皇上的心不假,此情不渝。”凤柠溪道:“可是,可惜,无奈终究是殊途不同归,皇上,事到如今,臣妾才明白,原来我们之间……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
楚凌戈冷语说道:“你与朕爱到今时今日,才告诉朕这一切都是一个错?”
凤柠溪红着眼睛,伸手去抚摸楚凌戈的胸口,道:“原来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当初,臣妾以情蛊救皇上,却同时种下了我们的情劫,如今臣妾步步惊情,再无力陪皇上走下去了。”
楚凌戈一愣,一把抓住了她放在他胸口的手,皱眉问道:“你是何意?”
凤柠溪猛地抽回了手,踮起脚尖,双手环住楚凌戈的脖子,轻声说道:“臣妾,真的累了。”
凤柠溪突然咬住了楚凌戈白皙的颈上,楚凌戈微微皱眉,却不动声色。
直到楚凌戈脖子上被咬出了一道口子后,凤柠溪这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伤口,直到一团黑色的东西爬出来,一直爬上她手心。
她的宝贝蛊竟然生龙活虎地在楚凌戈体内活了这么久。
凤柠溪眸子微微敛情,手指紧握,猛地将她的情蛊活活掐死,那一刻,凤柠溪紧闭双眼,却还是忍不住有一滴泪滑落。
“臣妾曾经费尽心力想种出情蛊,有人告诉臣妾,未动情,不懂情,便无法种出情蛊来,如今,臣妾倒是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懂情之一字,如此,便不会再有痛苦了。”
凤柠溪苦笑说着,手指敛血。
楚凌戈深邃的眼眸渐渐变了浅色,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他冷笑说道:“如此,甚好!”
楚凌戈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只是此时的凤柠溪再无心猜测他心思。
凤柠溪道:“从今往后,皇上不必再受到情蛊诱惑爱上臣妾,只是臣妾想提醒皇上一句,风轻笑贵为先帝娴妃,不该再陪伴圣驾,皇上初登位,莫要犯下了大忌。”
楚凌戈冷笑一声,却始终没有一言一语,他眸中看不穿的深意此刻竟然让人感觉到哀伤。
凤柠溪不禁苦笑,如今没了情蛊,楚凌戈便不会再爱她了,又怎会再为她伤心?
“臣妾,告退!”
凤柠溪咬唇说着,绝决转身离开。
当凤柠溪脚踏出青光殿的那一刻,她明白,自己真的走上了盛符婳的后路。
不同的是,她真心爱过楚凌戈,无法去恨,去怨。
但是,从这一刻起,她会拼尽全力守护她的家族。
一旁的风轻笑强撑着伤口走到楚凌戈面前,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心里有一丝欢喜,她知道,楚凌戈与凤柠溪已经诀别过去的感情。
是不是代表,她可以陪伴在楚凌戈的身边了?
风轻笑不敢试探开口,只是轻轻伸手想去触碰楚凌戈的手。
楚凌戈突然叹气,冷笑着,自言自语地说着,“呵哈~为什么没了情蛊,朕还是那么喜欢你?”
风轻笑一愣,收回了手,低眸落泪,苦笑说道:“我早就知道,我早该知道,你喜欢凤柠溪,可笑我还傻傻的以为,你只是受到情蛊的诱惑。”
楚凌戈回头看向风轻笑,面无表情地说道:“朕答应过会娶你,便不会食言,只是众大臣无法应允,朕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风轻笑激动地说道:“凌戈,是我太蠢,明明知道你不喜欢却还是忍不住想喜欢你。”
楚凌戈目光空洞无物,只冷漠地看着风轻笑,道:“朕如今是皇上,既然你想呆在宫里,便莫要忘了规矩,日后唤朕一声皇上,莫再直呼朕的名讳。”
风轻笑冷笑着,原来,连他的名字都只许凤柠溪叫,她算什么?
她究竟算什么?
风轻笑道:“既然皇上要跟奴婢认真,奴婢倒是也想问问皇上,皇上答应过登基后,会帮奴婢报仇,为何还要拦着奴婢,不让奴婢报仇?”
“凤家人不可杀!”楚凌戈严肃的神情透露认真,“朕初登基,正是需要这些老大臣的支持,凤庆徐动不得!”
风轻笑怒吼道:“什么动不得?你就是为了凤柠溪!难道你不肯动凤府,就不许奴婢自己去报仇?”
楚凌戈冷眸看向风轻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说道:“朕自有主张,这几日,你便在宫中安分守己,若是再敢私逃出宫,朕绝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楚凌戈绝决离开,风轻笑突然大笑着,却红了眼睛。
……
凤柠溪刚出青光殿,便跌跌撞撞地走回寝殿,途中几次差点跌倒,朱雀与鸢儿想去扶着她,都被她拒绝了。
直到凤柠溪脚踏入寝殿门槛时,她突然撑着不住身子,连忙扶着门,却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娘娘,娘娘~怎么会这样?”鸢儿哭着喊着,连忙拿出手绢替她擦去嘴角的血。
朱雀亦露出担忧神色,连忙喊道:“快,快去传太医了!”
凤柠溪一把拉住了朱雀,道:“不必了,本宫无恙。”
鸢儿连连说道:“怎么会无恙?娘娘你脸色难堪,还吐血了,这了怎么了得?”
凤柠溪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
凤柠溪眸子盯着手中的情蛊,看着她的宝贝蛊化成烟,侵入她体内。
她不禁冷笑说道:“原来,相思解相思,绝情蛊的解药竟然就是情蛊……”
难怪……难怪她近来都未曾再犯过心疼病,原来是情蛊救了她。
却不知,该说是她救了自己,还是楚凌戈救了她?
若非楚凌戈,她也炼不成情蛊,也解不了绝情蛊。
可是,若非楚凌戈,她亦不会如此痛苦。
凤柠溪早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因,什么是果,纠纠结结一切终究再次回到原点。
第0107章 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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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与鸢儿不懂凤柠溪的心思,只在一旁候着。
“今后,本宫再不要为情而活。”凤柠溪擦了一下血,将失去功效的蛊虫丢到了地上,道:“朱雀,你去告诉父上大人,让他联络朝中大臣继续给皇上施压,让皇上尽快册封本宫为皇后。”
朱雀看出了凤柠溪与从前的不同,现在的她有了争意与欲望。
朱雀心中有些欢喜,却又思量着说道:“奴婢遵旨,不过,近几日,幕府亦有不少人上奏娘娘你失德,想拥华妃娘娘为后,娘娘可要早做打算。”
凤柠溪一面听着朱雀之语,一面走进寝殿,让鸢儿替她褪下染血的衣裳。
凤柠溪回想起当日在选妃会上与她共舞的女子,眼波流转,道:“不必,她无争心,本宫也无害她之意,就让她安分在后宫呆着吧!”
“娘娘,还有一事,婉宁娘娘宫里头那个叫落鱼的丫头几次三番来求见娘娘,娘娘你是见还是不见?”朱雀说着,一边将凤柠溪脱下的衣裳挂在木架之上。
婉宁玉娥来寻她,无非是想再次依傍她,毕竟先帝驾崩,后宫妃嫔难免殉葬。
不过,倒是也有得了新主恩典活下来的,只不过荣华不再,好歹是保住了命,婉宁玉娥便是来向她讨要这个恩典。
正巧鸢儿拿了新衣裳过来,听见她们正说到婉宁玉娥的事,鸢儿便气着说道:“那位主儿竟然还敢来求见娘娘?当初左右一句跟娘娘称姐妹的,结果她得了宠,反倒来害娘娘。”
朱雀道:“婉宁娘娘纵然可恨,但是好歹也是得先帝恩宠的妃子,如今皇上想平定前朝之人,少不了要这些娘娘的支持,是以到如今皇上也未曾提娘娘陪葬一事。”
鸢儿不懂这些前朝的事,只说道:“可是,就算娘娘想拉拢前朝妃子,也该寻宸妃娘娘那般地位的,婉宁娘娘又算什么。”
鸢儿随口一句却当真是点醒了凤柠溪,凤柠溪忽地回想起在宫中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她竟然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宸妃。
从玉美人的盗玉案,宸妃中蛊案,再到猎场刺杀一事,原本凤柠溪都以为只是巧合,可是,这些事若是真联系起来,便成了一个局。
凤柠溪眼波微荡,脑海中浮现楚凌戈的脸,楚凌戈的谋反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是早有预谋。
若是宫中没有人相助,楚凌戈一个质子怎么可能逃出宫?又准确的得知皇上的计划。
当乐正轩与楚凌戈谋事时,凤柠溪怀疑过是楚凌戈是透过婉宁玉娥来掌控宫里的,可是婉宁玉娥的身份断然做不了这些事,但是,位高权重的宸妃便可以。
不然,凤柠溪无法解释,楚家曾多次派人刺杀宸妃,为何如今宸妃还好好地呆在晨星殿。
那么多了妃子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等待着新皇的处决,表面与楚家仇深似海的宸妃却成了最大的赢家。
在天泽侯府刺杀凤柠溪的十二夜令是楚凌戈派出来的,可她认出了那也是猎场刺杀皇帝的人。
所以……她亦在楚凌戈的算计之中?
凤柠溪恍然大悟,原来那日楚凌戈是故意让她知道宸妃与他楚家仇怨极深,一开始便替宸妃洗脱了罪名。
她一开始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宸妃下的蛊,如今才想明白,下蛊之人就是宸妃自己。
鸢儿见凤柠溪久久没回神,陷入深思,她连忙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凤柠溪刚回神过来,朱雀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娘娘,你在想什么?”
凤柠溪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只平淡说道:“鸢儿,你说得对,宸妃是一个值得拉拢之人,从今日起,你们找几个人盯住宸妃,包括她宫里的宫人,哪怕是一只鸟本宫都要知道它的来去下落。”
朱雀疑惑地说道:“娘娘,此事奴婢以为不妥,宸妃娘娘可是跟皇上有杀母之仇,拉拢她,这不是在惹怒皇上吗?”
“有时候眼前所见的未必是真,那些背后隐藏的假,更像真相。”凤柠溪深思地说道:“但愿本宫当真猜错。”
此事已定,鸢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娘娘,皇上放了沈公子,不过,沈公子想见娘娘一面,娘娘是见或不见?”
凤柠溪神色恍然,说道:“见……但是又不能见,你们下去安排,带朝暮来见本宫,切勿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以楚凌戈的性子,就算没了情蛊,他再不会喜欢她了,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女人去见别的男人,尤其是沈朝暮。
若是让楚凌戈知晓,只怕连她要出宫去见乐正朱瑶都不准了。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皇后,如今方能有权有利,做事亦会方便许多。
“是!”鸢儿点了点头。
凤柠溪继续交待,说道:“对了,本宫身边不能没有个贴己的太监总管,朱雀,你去把秀女院的小中子带过来伺候本宫,当初本宫在这宫里得过他的恩惠,见他也算机灵,日后定是个好帮手。”
朱雀道:“是!”
朱雀应允着,忽地脸上带笑。
凤柠溪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为何大笑?”
朱雀说道:“奴婢是心中欢喜,突然觉得娘娘好似一夜长大了,从夫人的羽翼下飞出来了……可惜……夫人却……”
朱雀想起了乐正朱瑶,不禁偷偷摸了摸眼泪。
在朱雀的眼中,乐正朱瑶身份虽然不及宫里的娘娘高,却也是个高贵无比的女人,如今却得了疯魔,成了一个京都笑话。
想来,任谁听闻,都会忍不住唏嘘感叹吧!
凤柠溪眼眸低沉,神情凝重,心中似有千万般仇怨与痛苦
朱雀瞥见凤柠溪的伤心,连忙说道:“是奴婢该死!惹得娘娘伤感!”
凤柠溪摇头说道:“该死的人不是你,是害本宫母上的人!”
凤柠溪不禁泪目拉住了朱雀与鸢儿的手,说道:“今后,便是我们同在宫中度日,细细想看,还好有你们还陪着本宫。”
“娘娘请放心,朱雀为娘娘万死不辞!”
鸢儿亦坚定地说道:“鸢儿这条命是娘娘给的,今生今世,鸢儿都愿意为娘娘甘愿做牛做马。”
“你们放心,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凤柠溪走到梳镜台前,拿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后,把里面的银票分给了朱雀与鸢儿,道:“这里的银票,你们留些自己用,其余的都拿去打点宫里上下。”
第0108章 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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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日,凤柠溪几次向楚凌戈求情出宫看望乐正朱瑶,都被楚凌戈以近日宫中事务繁重,借口不见她。
御前伺候的太监张公公轻轻推开了御龙殿的门,走到了凤柠溪跟前,摇头说道:“明妃娘娘请回吧!今个儿皇上依旧没空见你。”
凤柠溪冷眸盯着里面,手指紧握。
楚凌戈就这般不想见她?
一连好几日,凤柠溪每日都来御龙殿求见,一站便是几个时辰,可楚凌戈始终不肯露面。
凤柠溪突然大声喊道:“皇上,不管你有多么讨厌臣妾,多么不想见到臣妾,臣妾都请求皇上恩赐宫牌,让臣妾出宫探望母上,若是臣妾不肯答应,今日臣妾便跪死在这御龙殿外!”
凤柠溪跪了下来,态度坚硬。
她只是想去看看乐正朱瑶,那个疼爱她十几年的母上大人,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他都不肯给吗?
御龙殿的宫门始终不开,朱雀在一旁劝道:“娘娘,算了吧!府上那边传来消息,夫人还算安好,你也莫再纠结此事了。”
凤柠溪轻启唇,道:“身为人子的,若是在母上患病时都不能去见上一面,那还算是人吗?”
见凤柠溪固执,张公公便说道:“娘娘,其实皇上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不过近几日皇上为国师炼制长生不老药一事烦闷,实在是抽不得空见你,倘若……娘娘能去见见国师大人,许是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张公公有意提点,凤柠溪自然领悟。
苏知恒虽然与凤姓一族都支持楚凌戈登基,可是没有一方不是贪狼,他们对于楚凌戈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尤其是近几日,听闻国师苏知恒寻了一门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法子,竟然要上千名婴孩来做药引,皇上大怒,可耐不住苏知恒手中还有先帝的另外一半兵符在手。
苏知恒做事狠毒,又不惧怕新帝,反而在楚凌戈登基近月还不肯来进谏,可想而知,苏知恒当初的投降不过是形势所逼。
皇上要下旨停止炼制长生不老药,可是苏知恒却煽动朝中一半多的大臣上奏,说要为了皇上龙体,为了社稷,收回成命。
其实,这长生不老药不过是个幌子,苏知恒真正的目的便是给皇上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他苏知恒举足轻重的地位。
偏偏楚凌戈的性子不肯退步,于是,两方僵持不下。
凤柠溪握紧拳头,神情凝重。
倘若她能解决此事,倒是能坐稳了后位,也有理由出宫,更何况苏知恒炼制长生不老药本来就是十恶不赦。
可是,倘若由她替楚凌戈出面,就代表凤府要与国师府相对抗,如此一来,只是凤庆徐那边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苏知恒那人……她此生都不想再见他一面……
御龙殿的门再次被打开,然后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楚凌戈,而是楚执。
楚执穿着紫色官服,束发的带子飘动,一副侠客模样,唯独缺了一臂,看上去有些突兀。
楚执道:“明妃娘娘,皇上让你回去歇着,莫再此地继续跪着。”
凤柠溪目光只盯着御龙殿,轻声叹息,“他还是不肯相见……”
楚执继续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明个儿皇上亲自陪你去一趟凤府。”
一旁的鸢儿连忙欢喜地扶起凤柠溪来,说道:“太好了,娘娘,皇上不仅答应让你去看望夫人,他还亲自陪同呢!”
凤柠溪身子微微一颤,面上却没有多大欢喜,只是平静地行礼,说道:“多谢皇上恩典!”
鸢儿与朱雀扶着凤柠溪离开御龙殿后,凤柠溪没有回宫,而是折返道路,去见了婉宁玉娥。
江山易主后,先帝的妃嫔依旧留在后宫中,只是身份地位都不如从前了。
先帝原本就年老,想宠幸后宫也力不从心,所以后宫中的妃嫔不甚多,除了先帝在世时盛宠的几位妃嫔外,其余妃子都被皇上遣散。
宫殿一时空出许多,婉宁玉娥的院子也变得冷清凄凉,宫中的人大多都是势利小人,婉宁玉娥没有孩子,没有靠山,自然凄冷无比。
只是凤柠溪未曾料想到,自己刚踏入宫门时,便远远地瞧见婉宁玉娥正与风轻笑坐在屋内谈笑。
她们向来不对付,如今牵手谈笑欢颜的样子还有些让凤柠溪诧异。
风轻笑背对凤柠溪而坐,自然不曾看到她来,倒是婉宁玉娥,一脸吃惊的模样,连忙起身迎接。
“凤柠……明妃娘娘?你今个儿怎么有空前来?”
婉宁玉娥的话语有些尖锐锋利,似乎是在讽刺着她早不来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来。
婉宁玉娥的举动让风轻笑猛地一回头,看见凤柠溪的那一刻,眼神里映射着的是复杂的情绪。
风轻笑也起身行礼,说道:“参见明妃娘娘!”
“哟,本宫倒是来得巧,远远瞧见婉宁你这地热闹,却不知,是妹妹也在。”凤柠溪说着,自然地走过去,坐在她们身旁。
凤柠溪如今身份地位都比她们二人高,婉宁玉娥与风轻笑自然只得站在一旁候着,不敢坐下。
凤柠溪道:“婉宁娘娘先前差人来寻本宫,那时本宫正忙,如今得了空便来瞧瞧你。”
婉宁玉娥说道:“不过是前几日惹了点伤感,宫女不懂事,这才惊扰了明妃娘娘,不过,好在有轻笑照顾,好了些许。”
婉宁玉娥说着,向风轻笑投了一个感恩戴德的眼神。
凤柠溪不禁冷笑,婉宁玉娥话里间都是在讽刺她见死不救。
她不过是晚来了几日,婉宁玉娥便这般的沉不住气,不过想来,风轻笑外表一副冷傲的性子,背地里却偏偏喜欢做这样的好人,这样的事,也非这一两次了。
不过,风轻笑从来以为自己救下的是会报恩的兽,却不知,这兽最喜欢的便是伤人。
婉宁玉娥便是这样的蛇蝎美人,救她不值得。
凤柠溪道:“既然婉宁娘娘身子好了,那么,本宫便先回宫了,婉宁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跟朱雀和鸢儿说,她们自当尽力。”
婉宁玉娥行礼说道:“多谢明妃娘娘好意,不过,皇上百般照顾轻笑,连青光殿都赏给了轻笑,轻笑的青光殿里也什么都有,怎能再劳烦明妃娘娘你呢?”
风轻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外人皆传楚凌戈宠爱她,可是其中真相,只怕只有她与楚凌戈两人才知。
可是,婉宁玉娥的这句话嘲讽的人却是凤柠溪,这个凤柠溪可忍不了。
第0109章 恶毒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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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朱雀可受不得凤柠溪受婉宁玉娥的这般侮辱讽刺,厉声道:“放肆!皇上和娘娘之间的事不容旁人非议!”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狗奴才插嘴?”婉宁玉娥猛地转身,重重地给了朱雀一巴掌。
婉宁玉娥知晓,朱雀就是凤柠溪的毒臂,她就是要当着凤柠溪的面狠狠地打朱雀,打她就是打凤柠溪的脸。
鸢儿连忙扶着朱雀,“朱雀~”
鸢儿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时,婉宁玉娥一个回身,连带将鸢儿一起打了。
婉宁玉娥瞪着鸢儿说道:“还有你!多事的贱婢!”
鸢儿一时没料到自己也会挨打,她本来就身子弱,被婉宁玉娥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倒在了地上。
婉宁玉娥冷笑一声,盯着凤柠溪,说道:“本宫自作主张,帮明妃管教宫里的贱婢,明妃娘娘不会介意吧!”
“本宫介意!”
凤柠溪走向婉宁玉娥,挥手便是一巴掌。
婉宁玉娥惊讶地看着凤柠溪,怒吼道“本宫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你敢打本宫?”
啪的一声,凤柠溪再次挥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婉宁玉娥手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凤柠溪。
凤柠溪不是要装作一副贤妃样子吗?
她怎么敢跟她动手?
婉宁玉娥咬牙切齿说道。“凤柠溪,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给前朝面子!”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你!”
凤柠溪再次打过去,婉宁玉娥脸红肿起来。
凤柠溪打得手有些疼,自己给自己轻轻揉着,说道:“你们婉宁家族算什么?连本宫母族一个小小门户都比不得。”
婉宁玉娥道:“凤柠溪,你给本宫记着,今日之辱,他日百倍偿还!”
“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凤柠溪说着,眼神一瞥朱雀,朱雀立刻带上人押住了婉宁玉娥。
婉宁玉娥慌乱挣扎,连声叫道:“你们要做什么?凤柠溪,皇上都没处置本宫,你到底要做什么?”
风轻笑原本淡定地站在一旁,看见凤柠溪此举,亦有些担忧,道:“明妃,皇上登基,以宽厚仁德待世,亦说过对先帝遗孀厚待,你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凤柠溪道:“皇上说的是厚待,难道让她去陪伴先帝,不是一种恩赐?”
婉宁玉娥连忙拉住了风轻笑的衣角,说道:“轻笑,你救救本宫……你救救我,皇上这么宠爱你,只要你保我,凤柠溪她不敢的。”
“不敢?”凤柠溪捏紧指尖,冷眸看向婉宁玉娥,说道:“哼!本宫有何不敢?莫说是你,就连她,一样要给先帝陪葬!”
凤柠溪说罢,她的人便将风轻笑一同控制住,风轻笑倒是识趣,没有反抗,毕竟她知道自己不是朱雀的对手。
风轻笑挣扎着,咬唇看向凤柠溪,道。“凤柠溪,你终究还是容不下我。”
容不下?
凤柠溪握紧拳头,冷眸看着风轻笑,那个她曾护了十几年的妹妹。
凤柠溪道:“你勾引皇上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可曾想过本宫容不容得下这样的你?”
朱雀走上前,生怕凤柠溪会心软似的说道:“娘娘,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朱雀之意是要她痛下杀手,可是,凤柠溪却退却了。
并非她还顾念与风轻笑之间的姐妹情,而是害怕,没了情蛊,楚凌戈爱的不再是她,而是风轻笑。
她若真伤了风轻笑,楚凌戈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楚凌戈当真舍不得风轻笑受伤……
朱雀见凤柠溪犹豫不决,便继续在她耳边吹风说道:“娘娘若是顾及皇上那边,奴婢愿意做这个恶人,替娘娘除了这个祸患。”
凤柠溪神情凝重,还在深思时,朱雀突然拿起了桌上烧着的香炉,猛地冲向了风轻笑。
“小蹄子,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拿什么去勾引皇上!”朱雀说着,抓着风轻笑的脸,狠狠地烫了上去。
“朱雀!”凤柠溪厉声叫着,一把抓住了朱雀的手,却被香炉烫到了手,她又连忙收回了手。
凤柠溪此举有些用力,有些突然,朱雀一时没拿稳手中的香炉,香炉掉在地上。
还燃着的香薰散落一地,冒着白烟。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未能阻止朱雀之举。
“啊~啊~”
脸上滚烫发热,风轻笑疼得惨叫,左侧脸颊的皮被活生生地烫掉了一整块,肉被烫得次啦的响着。
婉宁玉娥被吓得脸色苍白,眼睁睁地看着风轻笑疼得在地上打滚。
婉宁玉娥全身发抖,连忙跪着爬到了凤柠溪的跟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凤柠溪的裙摆。
婉宁玉娥说道:“柠,柠溪,不,明妃娘娘,本宫,不,我,我错了,是我笨说错了话,娘娘你高高在上,你与皇上恩爱无比,求你放过我吧!”
凤柠溪皱着眉头,她确实对婉宁玉娥与风轻笑二人有恨意,只不过,她的怨气来源于嫉妒楚凌戈对风轻笑的好,可是她真的从未想过要对她们这么狠。
鸢儿瞪着婉宁玉娥,说道:“哼!你当初在宫里陷害和欺负我家娘娘的时候,怎么没反思过?”
“鸢儿!别说了!”凤柠溪一声大吼,屋内立刻安静了许多。
凤柠溪不忍心地看着风轻笑,说道:“快传太医!”
朱雀连忙说道:“娘娘,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软啊!”
“住口!”凤柠溪吼着,冷眸看向朱雀,道:“她好歹也还是凤府二小姐,皇上亲自保的人,她若是真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朱雀道:“娘娘放心,此事不会有人知晓,乃是婉宁娘娘因先前恩怨记恨二小姐,这才一时失手,伤了二小姐罢了。”
凤柠溪无语地道:“你……”
你真当楚凌戈是傻子或是瞎子吗?
此话凤柠溪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另外一边,朱雀用阴毒的目光盯着婉宁玉娥,道:“婉宁娘娘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可活。”
婉宁玉娥原本便被吓到了,她不想跟风轻笑一般承受这种痛苦。
于是,婉宁玉娥连连说道:“是,是我做的,是我不小心烫伤了轻笑……”
凤柠溪看着朱雀,竟然心里震撼,朱雀这般恶毒,连她都有几分畏惧。
凤柠溪厉声道:“朱雀,不管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你都给本宫记住,你如今的主子是我凤柠溪,本宫用不着你来教本宫做什么,你只能听本宫的命令,顺着本宫的心意,否则,你就给本宫滚回凤府去!”
朱雀想说的话都被凤柠溪的目光堵了回去,朱雀低眉说道:“是,朱雀再不敢冒然有动作了。”
第0110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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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笑听着凤柠溪的话语,突然大笑了起来,道:“凤柠溪,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装作好心善良的模样!”
凤柠溪看着风轻笑,从她仇恨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意,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其实,风轻笑所言非虚,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她确实不该再心软,风轻笑可以杀她一次,毁她清白,下一次,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凤柠溪闭上眼睛,轻叹息,呼吸略重,说道:“来人!婉宁玉娥在宫中行凶,关押冷宫,不得召出!”
婉宁玉娥连忙哭着说道:“不,不要,柠溪,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去冷宫,不要……”
婉宁玉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扑过去想抓住凤柠溪问清楚,却被太监带了下去。
凤柠溪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风轻笑,道:“将娴妃带回青光殿,叫太医好生照顾,此事不必让皇上知道了。”
“不必让朕知道?”
楚凌戈冷冷的语气传来,凤柠溪忽地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还有楚凌戈身上那份独特又熟悉的味道。
“参见皇上!”众宫人皆行礼下跪。
凤柠溪缓缓转身,看着楚凌戈那张冷漠得像极了冰块的脸,凤柠溪眼眶红红。
只是,楚凌戈身边还有一个兰儿,这时凤柠溪便知道,兰儿是去找他求助的,而楚凌戈此次前来是为了风轻笑,不是她。
凤柠溪行礼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凤柠溪低着头,看着楚凌戈慢慢地走近她,然后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地走去抱起了风轻笑,语气无波地说道:“轻笑~是朕来晚了。”
风轻笑不敢看楚凌戈的眼睛,连忙双手捂住脸颊,激动地说道:“你,你走开,你不要看,不要看我现在的脸,我求求你,不要看。”
楚凌戈抓住风轻笑的手,说道:“没事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你的脸会没事的。”
楚凌戈一边安慰着风轻笑,一边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凤柠溪。
凤柠溪有些站不稳脚步,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目光不再温柔?
原来楚凌戈根本,不爱她。
凤柠溪道:“是臣妾的错,没有好好保护妹妹。”
楚凌戈冷眸盯着凤柠溪,看得她有些畏惧。
楚凌戈冷语说道:“明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漠绝情?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凤柠溪面上无表情,说道:“臣妾没有,此事不是臣妾所为。”
“凤柠溪!”
楚凌戈咬牙痛恨地说着。随后楚凌戈突然起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感觉很疼。
朱雀与鸢儿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此事当真与娘娘无关,是婉宁娘娘……啊~”
朱雀还未说完,楚凌戈便一脚狠狠地踢向了朱雀,厉声道:“狗奴才,就算不是你家娘娘所为,也跟你这狗奴才脱不了干系!”
鸢儿吓得连忙磕头,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此事真的跟我家娘娘无关啊!”
楚凌戈怒吼道:“住口!朕要听明妃说!”
凤柠溪不是第一次看见楚凌戈动怒的模样,只是从前她从不畏惧什么,因为她知道楚凌戈爱她宠她,而这一次,不复当初。
凤柠溪道:“皇上~你,你还信臣妾吗?”
凤柠溪眸子含泪,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楚凌戈,似乎想从那张脸上寻到一丝丝的情意。
楚凌戈冷漠看向凤柠溪,说道:“那得看你对朕是否有欺瞒。”
“欺瞒?”凤柠溪苦笑了一声,道:“臣妾将一颗心都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了皇上,皇上可知,这二字对臣妾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不好了,皇上,二小姐她好像晕过去了。”楚执在一旁说着。
听罢,楚凌戈立刻转身去抱起风轻笑,走过凤柠溪身旁时,特地回眸,冷漠说道:“凤柠溪,回宫面壁思过,好好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凤柠溪低眉,道:“臣妾恭送皇上。”
楚凌戈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直到楚凌戈离开后,鸢儿与朱雀这才连忙关心地跑到凤柠溪身边扶着她。
鸢儿心疼地看着凤柠溪,她自然是明白凤柠溪的心思,只是可惜,皇上不明白……
鸢儿见凤柠溪失神发呆模样,试探地问着,“娘娘,皇上走了,我们也回宫吧!”
凤柠溪清醒过来,只点了点头,可面上依旧是心如死灰的样子。
……
另外一边,楚凌戈着急抱着风轻笑回了青光殿,太医也随后而至。
楚凌戈负手站在殿外,凝首聚眉,一副担忧模样。
楚执在一旁说道:“皇上,如今二小姐的脸毁了,只怕京都商会那边无法出席,若是没有二小姐坐镇,只怕,国师那边又该有小动作了,为了不暴露皇上身份,要不要属下前去处理残局?”
楚凌戈摇头说道:“无妨,若是苏知恒以为动了朕在京都的商脉,就能威胁朕,那他也太小瞧朕了。”
楚执继续说道:“也是,以往军中筹集的军饷大半都是由苏家供应,反而助长了国师的气焰,如今二小姐经营有道,如今的清苑居可挡了苏家不少发财之道。”
“所以……”楚凌戈顿了顿,继续说道:“小执,你说轻笑的事会不会与明妃无关,而是苏家人在背后操控?”
楚执一愣,原本他以为楚凌戈刚才担忧的神情是担心风轻笑的伤势,原来,楚凌戈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凤柠溪。
楚执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可是皇上,凤府……一向与国师府来往密切,国师可是天泽侯府出来的学子。”
楚凌戈冷笑说道:“是啊!朕怎么忘了,朕身边还有这么多条毒蛇未除。”
楚执道:“皇上,明日你当真要陪同明妃娘娘回凤府?”
楚凌戈道:“也该让她回去看看她母上了,不然,她又该食不下咽,寝不眠了。”
太监这几日都有传话,说凤柠溪每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是回话说她有时饭菜都未曾动过一口,她宫殿里的烛火几夜不熄。
楚执自小与楚凌戈一同长大,但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凌戈,对一个女人温柔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
楚执怕楚凌戈是被凤柠溪迷惑了,说道:“皇上还是得小心,凤府近日来被皇上在朝堂之上打压,初登基又结下不少仇家,只怕这一出宫,便便有事不安宁。”
楚凌淡定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
第0112章 香酥玉软
..,
“皇上,国师大人求见!”
殿外,楚执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尴尬局面。
楚凌戈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只回头对凤柠溪说道:“打扮好后,自己到宫南门等着朕!”
“楚凌戈~”
凤柠溪突然在他身后叫住了他,声音柔和,楚凌戈一愣,仿佛回到了当初与凤柠溪恩爱甜蜜的时候,她轻声唤他。
楚凌戈停步,转身回望着凤柠溪,谁知道转身的那一刻,凤柠溪突然扑了上来,狠狠地咬着他的手臂。
楚凌戈依旧面上平静,只道:“你要做什么?”
凤柠溪舔了一下嘴角的血,冷语说道:“这一口是还你刚才那一下!”
楚凌戈突然嘴角上扬,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道:“很好,比起虚伪地讨好朕的你,朕更喜欢这样的凤柠溪。”
喜欢?
凤柠溪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十分讽刺。
明明,楚凌戈对她已经不再喜欢……
楚凌戈突然走向她,还伸出了手,凤柠溪以为他又要动手,连忙双手抱住脑袋。
她已经这般怕他了?
楚凌戈觉得凤柠溪的举动又好笑又有些讽刺伤人。
突然,楚凌戈拉着被子给凤柠溪盖上,凤柠溪觉察到异样时,才敢抬头看他。
“天凉,以后不准脱光衣裳睡觉,就算在朕的面前也不许!”
什么叫在他面前也不许?
凤柠溪面上一阵红晕,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每次都被楚凌戈惹火,可是他温柔一些,她便心软了。
楚凌戈说完便离开了,他走后,朱雀与鸢儿这才敢走进来。
“娘娘,你没事……吧?”
鸢儿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可是,在看见凤柠溪狼狈模样时,她呆住了,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床上的血......
凤柠溪有意拉扯着被褥遮挡,可是这一幕刚好被走进来的朱雀看见了,一脸的欢喜的模样。
“娘娘,你和皇上……你们终于圆房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
凤柠溪说着,表现得却很平静,仿佛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且那双眼睛,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
凤柠溪回想起刚才,若不是楚执突然出现,怕是她真的会被楚凌戈给要了身子吧。
可笑的是,她一直期待成为楚凌戈的女人,而如今,她却十分厌恶楚凌戈对她用强。
楚凌戈一面对她温柔,一面又对她下手如此狠,真是一个怪人。
凤柠溪说道:“现在可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皇上已经答应让本宫去看望母上了,朱雀你陪本宫去,鸢儿,你替本宫更衣。”
“是!”
鸢儿服侍着她穿好了衣服之后,凤柠溪便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朱雀为她叫来了步撵,一直跟在她身后。
只是凤柠溪早到了南宫门,却久不见楚凌戈,想必是苏知恒此番入宫又给楚凌戈添了些麻烦事。
不过,她一点不在意这些朝政之事,她只担心乐正朱瑶的病情。
一旁的朱雀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说道:“娘娘放心,府上那边传来消息,夫人的病情稳定了些,你莫要太过着急。”
凤柠溪不言语,可脸上的担忧神色未曾褪去。
凤柠溪等待了许久,才见着楚凌戈前来,只是他换了身黑色锦绣长袍,玉龙带子束腰。
只是,楚凌戈面上没有多少好脸色,凤柠溪估摸着是因为国师见他一事,苏知恒这个人向来目空一切,最会气人。
楚执驾着马车前来,身边没带其他侍卫,估摸着楚凌戈是想便衣出行,不想让旁人知晓。
朱雀扶着凤柠溪坐上了马车,而楚凌戈则淡目坐在他身旁,他不言语,她亦沉默相待。
凤柠溪觉得气氛太过于诡异,便试探地问道:“皇上,国师大人求见所为何事?”
凤柠溪绝对不是作死问此事,只是无意提及,话出口,她真想猛敲自己的脑袋。
楚凌戈终于将目光移向她身上,只是楚凌戈看着凤柠溪的模样,像是说错话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他有些不悦。
楚凌戈突然伸手过来,凤柠溪吓得后退,可是她哪里挡得住楚凌戈?
不过,楚凌戈的动作很轻,轻轻地抚摸着她脸上被他咬伤的地方,因为怕旁人看见,凤柠溪特地摸多了脂粉,才勉强遮住的。
楚凌戈轻声问道:“你,这般怕朕?”
凤柠溪疑惑地打量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过来,朕不伤你。”
楚凌戈的话让她像是中了邪一般,情不自禁地靠近他。
楚凌戈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虽然他动作很轻,但是凤柠溪还是身子一颤。
楚凌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膏来,他拈了一点,轻轻抹在她的伤口处,温柔问道:“疼吗?”
凤柠溪道:“疼~”
楚凌戈继续说道:“是朕不好,朕不该弄伤你。”
凤柠溪惊讶看着楚凌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如今还会关心她?
就在凤柠溪抬头的一瞬间,楚凌戈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只是轻轻一点,温柔的一瞬间让凤柠溪差点泪目。
原来,不管楚凌戈如何待她,她对他始终如一。
楚凌戈见她乖乖地顺从自己,心上欢喜,手撩起她的发丝,过鼻边,是一股清香。
楚凌戈道:“朕有些事要处理,等会儿到了凤府,你自己进去看望丞相夫人,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什么,爱妃应当明白。”
凤柠溪突然清醒过来,原来他的温柔是做给旁人看的,可笑她还沉沦,只是爱妃二字,听来可笑。
楚凌戈正想放开她时,凤柠溪突然用力将楚凌戈拉了回来,楚凌戈有些惊愕,凤柠溪的双脚亦缠在了他身上。
凤柠溪冷语说道:“既然皇上想让臣妾乖乖听话,只那一点甜头可是不够的。”
凤柠溪突然吻住了楚凌戈的唇,反抱住了他。
这个吻太过缠绵,凤柠溪直到发泄完心中的痛苦了才肯放开了楚凌戈。
可是楚凌戈似乎被勾起了兴趣,邪笑说道:“既然爱妃想要,朕哪有不给之理?”
楚凌戈突然一把将凤柠溪的衣裳大力拉开,让她露出白色的肚兜,香酥在怀,楚凌戈狂亲吻她身上,从朱唇到脸颊,从颈上点点吻到香肩。
凤柠溪没想到楚凌戈一点就着,生生要将她吃掉一般。
楚凌戈对不爱的人,也能如此要了她的身子吗?
凤柠溪还来不及不悦,楚凌戈的动作已经让她沉迷,她只觉身子一软,没了力气,只能像个傀儡任由楚凌戈摆布。
第0114章 狗奴才
..,
“咳咳,主子,是否……是否可以继续行路了?”
缠绵悱恻片刻后,马车外突然响起了楚执的声音。
凤柠溪羞红了脸,刚离开楚凌戈的怀抱,又被他拉了回去。
楚凌戈轻语在她耳旁说道:“怕甚,我们是夫妻。”
凤柠溪还未有言语,楚凌戈突然擒住她的小手,却是对马车外的楚执说道:“继续行路!”
“是!”
楚执领命后,马车继续前行,而车内,楚凌戈却未曾放过凤柠溪,仿佛要将她的味道尝尽。
“凌戈~别~”凤柠溪小手挣扎着,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主子,凤府到了!”
外面楚执有意扯着嗓子提醒,楚凌戈这才不舍放开她的唇。
楚凌戈整理好衣裳后,淡定自若地坐在一旁,只道:“晚些时辰再来接你,继续。”
继续二字楚凌戈说得淡定,可是在凤柠溪听来,却是羞耻得面红耳赤。
凤柠溪没有这般定力,特别是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宛若一场梦境。
凤柠溪突然开口问道:“风轻笑……的伤……好些了吗?”
楚凌戈道:“太医诊断过了,无碍,只是,只怕她的脸再无法复原。”
凤柠溪心一震,她没想到会害她成这样,可是做便是做了,她无法抵赖,就像宿命早已经安排好了的。
有些人,注定要反目成仇。
楚凌戈似乎看出了凤柠溪的担忧,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朕信你,朕知道,你不是有意伤她的。”
凤柠溪苦笑着不言语。
她多么想相信他。
可惜,她再不敢轻信他。
终究,她开始学会如何讨好心爱之人的欢心,明明很爱,却也终究……是假。
凤柠溪眼眸低沉,若有所思,不敢看他一眼。
马车停到凤府门外后,是朱雀扶着凤柠溪下了马车,而楚凌戈未曾与她同行,只是说有事在身,留她三个时辰后便来接她。
凤柠溪刚踏入凤府的门时,府上除了打扫院子的几个丫鬟外,还有三四个下人竟然在聚众玩骰子。
要知道乐正朱瑶素来管家极严,府上下人从来不敢造次,更别说是如此疏散的场面了?
“大小姐……娘娘?”一个小厮回头时,刚好瞥见凤柠溪站在身后。
其他人听罢,都连忙跑过来跪下行礼。
凤柠溪凝息说道:“本宫母上卧病在床不过才几日,你们就这般放肆,不拿母上从前的规矩当回事了?”
领头的一个小厮连忙说道:“回小……回娘娘的话,奴才们不敢,只是三夫人说,说现下府上无旁的大事,特地恩准了奴才们私下玩玩的。”
“三夫人?”凤柠溪挑眉问着。
此时,朱雀便凑到凤柠溪耳边说道:“娘娘,三夫人是丞相大人新纳的小妾,叫苏美儿,据说,是国师大人送来给丞相大人唱曲解闷的,后来被丞相大人看中。”
朱雀语气中有无奈,又有些惋惜愤恨。
凤柠溪听罢,亦是吃惊与失落,乐正朱瑶出事才过几日,她的父上大人便有了新欢?
凤柠溪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奴才,看他们模样似乎无所惧怕,估摸着是有个新夫人在背后撑腰。
当着她的面都敢如此不敬,还不知道背地里是如何伺候乐正朱瑶的。
凤柠溪想到这里,更加心疼乐正朱瑶,便厉声说道:“都下去领二十大板吧!”
“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啊!娘娘,奴才知错了。”
那几个人纷纷求饶,却唯独领头的那个,虽然亦求饶,但是面上却有几分架子,说道:“娘娘你久居宫中,自然不知这府上的事,如今府上管事的都是三夫人,三夫人恩准奴才们私下玩玩,也是老爷默许的。”
凤柠溪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个小厮,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本宫从前没见着过你?”
那小厮道:“奴才黄相心,是跟随三夫人才到的凤府,给娘娘请安了。”
凤柠溪道:“拖下去,杖责五十!”
黄相心一愣,连忙说道:“娘娘,就算犯了错,冒犯了娘娘,惹娘娘不快了,也请娘娘看在三夫人的面上,饶奴才一命!”
凤柠溪冷眸盯着黄相心,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听见她说道:“三夫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本宫父上的一个宠姬罢了,本宫代劳管教她手底下的人,用得着你一个狗奴才多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凤柠溪一个眼神,黄相心直接被人拖走,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
凤柠溪打量着剩下的人,一个个都浑身哆嗦,她厉声道:“就算本宫母上患疾,这些时日无法管理府上,凤府的规矩也绝不能坏!再有大胆妄为的狗奴才,当如此下场!”
其他人不敢多嘴,凤柠溪只转身回院里去见乐正朱瑶。
“娘娘,为何……突然对一个下人动怒?”朱雀一边扶着凤柠溪,一边疑惑问着。
凤柠溪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凤柠溪的心思没这般重,她突然这般,倒像是出气。
就算是为了乐正朱瑶,给她出气,方才那二十杖已经够他们受的了,这五十杖,怕是能打残个人。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与皇上之间并未真正的和好,仍有不快,而那个黄相心,不过是碰巧撞上了罢了。
凤柠溪道:“本宫不过是气不过,父上从前那般待母上好,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
男人,果然都是最靠不住的。
朱雀说道:“娘娘放心,好在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夫人院里的使唤丫头都是咱们自己人,三夫人那边也还算安分。”
“安分?”凤柠溪冷哼一声,道:“哼!若是当真安分,也就不会放任这样不知规矩的狗奴才了。”
朱雀看着凤柠溪,试探地问道:“奴婢怎么觉着……娘娘你……似乎同从前不一样了?”
听着朱雀的话,凤柠溪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
她不一样了吗?
若是从前的自己,只怕会对今日之事放任不管,毕竟与她无关。
就像当初母上要她亲近龙颜玉时,她便去亲近,父上要她当选唐王妃时,她便去争一争。
可是那时的她,还是不忍心去害人,如今,她已经可以随意决定一个无辜之人的生死了吗?
凤柠溪轻叹气,听起来有些自嘲,她说道:“也许皇上说的是对的,也许,本宫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欲得救者需先自救,若不想任人宰杀,只有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拥有更大的权力,才可以决定生死二字,
所以,她想争一争皇后之位,她想有权利做更多的事。
所以,方才她对楚凌戈……是真心倾述,亦是讨他欢心。
第0115章 会亲
..,
凤柠溪刚走到院子里,便远远瞧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刚好冲撞到她。
“娘娘,你没事吧?”朱雀连忙扶住了她。
凤柠溪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随后,明河公主突然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嘴里不住地唤道:“朱瑶~朱瑶~你别再乱跑了。”
听罢,凤柠溪一阵晕眩,震惊地抓住那个女人的手,终于在她散落的发脸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正是她思念已久的母上大人,却不再是从前那般高贵。
“柠儿……明妃娘娘……”明河公主突然改口,眼神复杂,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此时的凤柠溪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只是眼眸含泪地看着乐正朱瑶,不住地说道:“母上大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可还记得柠儿?母上~”
乐正朱瑶看见凤柠溪落泪,吓得连忙挣脱了她的手,蜷缩在角落里,
“母上?”
凤柠溪叫着,连忙追上去。
谁知道乐正朱瑶却不停地挥着手,嘴里念念有词道:“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是坏人,你要来害我,还要害我的柠儿,你滚开,滚!”
“母上,母上大人,我是柠儿啊!我是你的女儿,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凤柠溪伸手想去拉她,可是又怕吓到乐正朱瑶,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有伸过去。
“柠儿?”乐正朱瑶一把抓住明河公主的手臂,扯着她的衣裳,激动地说道:“柠儿,你要小心风轻笑,她要杀了我们母女,你一定要小心。”
明河公主面上显得有些无奈,拉着乐正朱瑶的手,眸子含泪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柠儿知道,柠儿会小心的。”
直到乐正朱瑶的情绪稍微好些时,明河公主这才让婢女安抚着乐正朱瑶回房间休息。
整个过程凤柠溪都看在眼底,她沉默着不做声。
倒是朱雀时不时偷偷抹着眼泪,眼角红红的,毕竟是伺候了多年的主子,如今这般,任谁见了都会不忍心吧。
待到屋子里安静些许后,明河公主才与凤柠溪坐在屋子里谈心,开始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分别不过几日,就好似已经分离了数年,话语哽咽在喉咙里。
明河公主心善,平日里瞧见街头的乞儿都要心疼些,更何况如今出事的是多年的姐妹,难免也偷偷掉泪。
“多谢舅母劳心劳力地照顾母上!”凤柠溪说着便起身行大礼。
明河公主连忙拉住了凤柠溪,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自从改朝换代后,明河公主的自称都只是“我”字,举止之间,都小心谨慎,生怕惹了新帝不悦。
见昔日尊贵无比的明河公主变得如此小心谨慎,凤柠溪心中燃起了内疚。
倘若不是她打乱父上大人的计划,暗中帮助楚凌戈,也许就不会连累无辜的人了。
凤柠溪眼眸低沉,道:“是我不好,母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现在才来看望,却是无能无力。”
明河公主别有深意地看着凤柠溪,说道:“娘娘,请容我……请容民妇问句不该问的话,如今你已经成为皇上的妃子,以家族势力,宫中没有妃子可与你争夺皇后之位,可是如今,娘娘你可算是随了心愿?可算是如愿?”
随了心愿?
如愿?
什么才叫做如她所愿?
她背负家族的使命,一心想成为皇后,可是自从遇到楚凌戈后,她的小小心愿不过是与楚凌戈厮守一生罢了。
如今她可算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嫁给了楚凌戈,可是,她真的如愿了吗?
她为了割舍的不只是那份凤府嫡长女的高贵,还有家族的使命,然而得到的却是楚凌戈反复无常的冷漠与试探。
何其可笑?
“舅母,是柠儿对不住你,对不住母上,对不住家族。”凤柠溪哽咽着,红了眼睛。
明河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紧握住她的手,说道:“柠儿,舅母自从嫁给你娘舅后,便再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公主了,我只是乐正夫人罢了,我并未怪过你。”
“我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了,夫君,儿子都有,此生已经足够,我只是想劝劝你,一入皇室,再无法做你自己了,此后余生,唯愿你找到支撑你的依靠,人生,可是很长的。”
凤柠溪道:“柠儿谨记!”
她曾经说过无数遍这句话,可是唯独这一次,她是发自肺腑。
她不要再随波逐流,她要做回自己,那个曾经最骄傲的自己。
哪怕不折手段,她也要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后退!
“对了,我还得多谢娘娘帮轩儿寻了个好姑娘,安姑娘人美心善,我正喜欢着她呢。”
明河公主一提安雅,倒是勾起了凤柠溪的好奇心,她问道:“安雅如今在天泽侯府?”
明河公主点头道:“是啊!先前轩儿缠着我说,要找一个教他武功的师父入府,可是你也知晓,轩儿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是这武功可是上乘,我一瞧他那师父是个美人,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凤柠溪暗笑,终于有人能治一治乐正轩这个纨绔了,只是可怜了乐正轩这个风流公子辜负的那些女人。
说来也奇怪,此次楚凌戈登基,乐正轩竟然出了不少的力,可似乎这两个人都应当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凤柠溪脑中,倘若乐正轩从一开始就是楚凌戈那边的人,那么当初她找乐正轩去救楚老将军时,就已经被楚凌戈知道了。
她所有的计划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她竟然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的想要去帮楚凌戈。
原来她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多余。
凤柠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失寞在心里难受着……
一番嘘寒问暖后,凤柠溪送走了明河公主,临走时,还将自己的佩玉相赠。
“本宫父上何在?”凤柠溪冷眸盯着下人。
她来了这么久,就算是微服出访,她那敏锐的父上大人也该知晓了。
院子里的下人颤抖着身子,诺诺连声道:“老爷,老爷他在房间陪三夫人。”
下人不敢再吐出半个字,因为此时此刻,凤柠溪眼底的狠意让她们畏惧。
凤柠溪毕竟是在凤府长大的,虽然平日里没像大夫人那般毒辣,可是毕竟是大夫人的女儿,手段自然不会比大夫人差,如今见着凤柠溪这般眼神,下人们想起了大夫人,怕是魂都要吓破。
凤柠溪没有多余脸色,只冷漠说道:“前边带路!”
“是是。”
下人连声说着,连忙起身去为凤柠溪引路。
第0116章 父女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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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庆徐的房间位于凤府东南院最大的一间屋子,平日里他喜欢在那里处理公务,书房便在隔壁,一般不同乐正朱瑶同住。
凤柠溪刚踏进院子,忽地听见里面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暧昧不明,凤柠溪心中自然知晓屋内的人在作甚。
凤柠溪不由得一惊,凤庆徐从来不是贪色之人,他的主屋不在后院而在书房旁边,便是为了安静处理政务,不许旁的女眷轻易入内。
如今连凤庆徐都学会金屋藏娇了吗?
凤柠溪冷眸盯着屋子,站在院子里,不曾踏步。
下人连忙喊道:“老爷,明妃娘娘回府了。”
里面的人似乎玩得正乐,凤庆徐几番不悦的声音说道:“出府迎接,不得怠慢,让娘娘于堂上坐,告知老夫随后便到。”
“这……”下人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凤柠溪。
下人还没开口,里面就已然传来女声,“嗯嗯~老爷,人家还没玩够呢!不许你走!”
“别胡闹,柠儿如今乃是明妃娘娘,不得失了礼节。”里面凤庆徐正安抚着苏美儿。
苏美儿反而不悦说道:“左右也是凤府出去的女儿,如今连皇上都得忌惮老爷,娘娘又算得了什么?”
“本宫算你半个女儿。”
凤柠溪突然大声开口,里面果然没了声音,只传来碰撞桌椅的声音,凤柠溪估摸着两人正惊慌失措地忙着穿整衣裳。
朱雀见凤柠溪面上冷眸,知道她心中不悦,甚至有怨气,生怕她一时冲动,连忙小声在凤柠溪耳边说道:“娘娘,切勿动怒,苏美儿纵然可恶,可这个时候,切不可惹老爷生气。”
“本宫自有主张。”
凤柠溪不紧不慢,不慌不气的语气让朱雀有些吃惊。
朱雀隐隐感觉到凤柠溪同之前有所不同,似乎遇事多了一份成熟稳重。
有一霎那间,朱雀甚至从凤柠溪的身上看到了乐正朱瑶当年的影子,可惜的是,她也说不上来这变化是好是坏。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凤庆徐衣冠整齐,淡定自若,仿佛刚才那般尴尬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凤柠溪眼睛盯着凤庆徐,却瞧见了他身后的人儿,果然是一个美人。
苏美儿身姿娇小,容貌却是上乘,穿着淡蓝色的薄裙,只披散着一条透明的丝带,半斜着落在白皙的肩膀上,若隐若现傲娇身段。
凤庆徐并不在意凤柠溪看见苏美儿,只淡定弯腰,拱手行礼道:“臣参见明妃娘娘。”
按照君臣之礼,凤庆徐该给凤柠溪下跪,只是父不跪女。
更何况,楚凌戈登基后,凤府的势力依然庞大,凤庆徐连上朝时都被赐免跪,自然也只行拱手之礼。
苏美人紧跟在凤庆徐身后,也只依着凤庆徐的模样,敷衍地半跪行礼,道:“民妇参见明妃娘娘。”
凤柠溪冷眸看着苏美人,道:“几日不见,便要恭喜父上又添新人了,可是不知本宫母上病重时,父上大人去院里看望过几次?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凤庆徐说道:“夫人突发旧疾,发疯致癫,臣自然不忘结发情,好生照料着,至于苏美儿,乃是凤府家务事,与娘娘无关,倒是娘娘入宫多日,与皇上关系如何?又如何管制的后宫?”
父女间说话只道一半,各自含着愤怒,只是未曾捅破这层纸罢了。
凤柠溪直言说道:“是本宫辜负了父上大人的信任,家族的期望,可是母上一生只为父上一人劳碌奔波,如今她生了病,父上就这般着急同美娇娘欢愉吗?”
“住口!”
凤庆徐大怒,却碍于旁人面前,不得不给凤柠溪面子,只得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都退下!”
下人行礼后匆匆离去。
唯独苏美儿迟迟不曾离开,还拉扯着凤庆徐的衣角,撒娇道:“老爷~”
苏美儿不肯退下,凤庆徐却怒了,挥袖推开了苏美儿,厉声说道:“退下!娘娘面前,不得放肆!”
凤庆徐一嗓子,吼得苏美儿抖三抖,苏美儿最后也只得嘟嘴离开。
凤柠溪自然知晓凤庆徐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心中装有权势的男人对苏美儿这样的美人可以宠,却绝对不会容忍。
凤庆徐宠爱苏美儿,多半是碍于苏知恒的薄面。
“明妃娘娘,今个儿怎地偷偷摸摸地出了宫?皇上可曾知晓?”没了旁人,凤庆徐对凤柠溪说话自然没有恭敬二字。
凤柠溪说道:“父上大人放心,今日是皇上微服私访带本宫出来的,本宫没有违背宫规。”
凤庆徐这才放了心,说道:“如此最好,娘娘不必担忧夫人,臣自然是不会亏待了结发之妻,苏美儿再折腾,也不过是个侍妾,倒是娘娘,你这位正宫娘娘莫要被旁人比下去才是。”
“自古后宫嫔妃的荣宠都是与娘家功勋有关的,若是父上大人这边忠心为皇上效力,皇上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本宫。”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凤柠溪便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听闻国师大人最近做的事常惹皇上不悦,皇上龙颜大怒,自然也就无心后宫佳丽,父上大人可否劝劝国师,凡事有度?”
凤庆徐听到凤柠溪试探的语气,便冷笑说道:“原来今日你不是来探亲的,而是当了皇上的说客。”
“不,本宫今日只为自己当说客,父上大人,国师大人行事霸道,无视皇权,始终是皇上的眼中钉,父上大人若是识趣,这个时候应当君臣一心,否则,莫说皇上已经有除掉国师大人的心思了,只怕接下来,凤府亦如此。”
想要长久的荣华富贵,就得审时度势,凤庆徐需要明白,现在登基的人是楚凌戈,他就得跟着新主的心思走。
凤庆徐眼神一瞥凤柠溪,道:“无知小儿,苏知恒此举无非是予皇上施压,并非当真要与天子斗,这一局国师赢,便是臣赢君,得利的只会是我们凤府,娘娘回宫后可告诉皇上,若是乖乖听话,皇位可保,否则,龙羽国的江山自有人来坐!”
凤庆徐的不甘示弱让凤柠溪心有余悸,她不知道凤庆徐话里所指的人是她未来肚子里的孩子,还是……
第0117章 教训贱婢
凤柠溪面露惊讶,问道:“难道,苏知恒此举是父上大人的授意?为的是逼迫皇上立本宫为后?”
凤柠溪不敢相信,苏知恒竟然会不惜得罪皇上来帮她。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的脸再次浮现在凤柠溪的脑海中。
凤庆徐说道:“虽然不知苏知恒为何会相助,但是此事你无需再插手,与皇上搏斗的该是凤府与旧臣,娘娘该做的,是如何博得皇上欢心,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
凤柠溪不禁想起楚凌戈在马车上同她的那番翻云覆雨,不禁脸颊泛红。
也许不用她主动,楚凌戈早晚会把她吃干抹净,怀上龙嗣也是迟早。
现下她还有许多麻烦事要先解决。
凤柠溪问道:“父上大人,朝暮现如今如何了?”
比起子嗣,她更担忧沈朝暮的伤,毕竟楚凌戈折磨沈朝暮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内疚之心难灭。
“我已经安排人送他回南疆了,只是他不肯离开,现如今还在西苑等你,皇上那边既然已经答应放了他,自然也不会为难。”
沈朝暮不肯离开?
为何?
凤柠溪眉头一皱,继续问道:“父上大人,近几日,皇上对南疆的态度如何?”
凤庆徐说道:“龙羽国与南疆关系正是紧张时刻,原本南疆想通过联姻缓和,却没料到龙羽国生了内乱,政权大变,然而南疆公主始终与唐王拜堂成亲了,偏偏皇上要斩草除根,逼南疆交出唐王,否则便要发兵攻打南疆。”
听罢,凤柠溪心一颤抖,“果然,皇上壮志雄心,欲一统天下,唐王不过是个借口,皇上只不过要一个出兵的借口罢了。”
“南疆那边是战是和都与娘娘无关,明妃娘娘,你只需要记住,时刻同凤府共进退便是,莫要忘了你发过的誓言。”
凤庆徐再次出言警告,让凤柠溪心寒,她知晓凤庆徐疼爱她这个女儿,但是在权势面前,他始终把她当做是上位的工具罢了。
凤柠溪轻语说道:“本宫此生不忘,也还请父上念及昔日旧情,善待母上大人。”
凤柠溪说着,向凤庆徐行礼,随后才转身离开。
凤柠溪踏出院子时,却在门外遇见了苏美儿。
起初苏美儿念着她是明妃娘娘的身份,对她有些敬畏,但是又仗着自己是国师府的人,如今又是丞相大人的宠姬,难免面上高傲了些。
苏美儿笑着说道:“娘娘慢走!”
凤柠溪冷眸看了她一眼,说道:“身为侍妾,丞相府上的事务你还是莫要插手太多,本宫随后会让朱雀选府上一两个懂事的嬷嬷来管家,你服侍好本宫父上大人便是了。”
一听大权就要旁落他人,苏美儿面上就不高兴了,冷气说着:“明妃娘娘,你好好在宫里当你的娘娘便是了,娘娘你出嫁后,丞相府的事务同样与娘娘无关了,娘娘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
“放肆!谁准你用这等子话同娘娘说话?”朱雀走上前,猛地扇了苏美儿一巴掌。
“你敢打我?”苏美儿眼珠子瞪得极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是国师府的人。”
“朱雀~”
朱雀本来还想说些话怼苏美儿时,没等她开口,凤柠溪便拉了一把她。
苏美儿见凤柠溪开始管教朱雀了,心中一喜,果然是个懂事的。
国师地位极高,连皇上的面子都敢驳,更何况凤柠溪只是一个妃子,而且她如今算得上她长辈。
苏美儿心里美滋滋的想法还没断时,凤柠溪一巴掌突然扇过来,苏美儿眼前一黑,转了个圈,晕晕地倒坐在地上。
“你!”苏美儿瞪着凤柠溪。
凤柠溪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先开口说道:“本宫乃丞相之女,当今皇上亲封的明妃,是未来的皇后,国师不过是臣子,你不过是臣子的下人,又有何资格在本宫面前无礼?”
苏美儿冷哼说道:“连皇上都要忍让国师大人三分,其中的厉害关系,难道娘娘摸不清吗?”
凤柠溪冷笑说道:“苏知恒为人圆滑,做事滴水不漏,竟然教出你这样的贱婢?苏美儿,你记住,就算是苏知恒本人在这里,今个儿也得恭敬给本宫行礼,拎不清的人是你!”
苏美儿见凤柠溪气势强盛,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凤庆徐,委屈巴巴地说道:“老爷~”
“确实放肆!”凤庆徐冷冷地看向苏美儿,说道:“你一个贱婢也敢这么跟娘娘说话,明妃娘娘就算是要处死你也应当。”
凤庆徐更乐意看见这样的凤柠溪,这才该是龙羽国未来皇后的架势。
苏美儿有些怂了,她原本就是仗着国师府与凤庆徐的庇护,才敢这么对凤柠溪,可是如今凤庆徐都放冷话了,她确实不该再如此。
苏美儿连忙一改刚才傲娇姿态,跪在了凤柠溪面前,说道:“明妃娘娘恕罪,是贱婢不懂规矩,是贱婢失言了。”
朱雀冷笑问着:“这会儿知道怎么夹着尾巴做人了?”
凤柠溪说道:“朱雀,毕竟她是本宫父上的侍妾,不得无礼。”
凤柠溪语气柔和,这倒是让苏美儿欢喜,看来凤柠溪十分好哄骗,三两句就原谅她了。
苏美儿以为凤柠溪喜欢听好话,便欢喜地继续说道:“明妃娘娘你贤良淑德,心善大度,果然是天下女人的典范。”
凤柠溪听了这些奉承的话语,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们这些人口中,素来不得一句实话,向来没有一句真心。
凤柠溪面上依旧保持笑颜,却是半蹲着,好与跪着的苏美儿平视。
凤柠溪伸手挑起了苏美儿的下巴,说道:“苏美儿,你说本宫心善,其实不然,你该问问府上的其他下人,便知本宫最护母上,记恨又爱报复,你若是对本宫母上有半分不好,本宫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美儿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支支吾吾地说道:“贱婢……贱婢……知道了。”
凤柠溪面上依旧露出笑意,语气无波地说道:“苏美儿,你千万记得,入了凤府,你就不再是国师府的人了,而是改姓凤,日后莫要以国师府名号自处,好生伺候本宫父上大人和母上大人,本宫母上安然无恙,你才能安然无恙。”
“贱婢……记住了!”
凤柠溪走后,苏美儿身子立刻瘫软在地上。
从来只听闻凤府嫡长女是个柔软可欺之人,没什么心机城府,如今看来,确有几分手段,不比大夫人乐正朱瑶差。
第0118章 陈年旧事
出了凤府,朱雀便为她叫来了一辆马车。
朱雀一面扶着凤柠溪上了马车,一面说道:“方才楚将军来过,说皇上的事还没有处理完,若是娘娘你想回宫了,可先回。”
凤柠溪说道:“不回,本宫想去西苑看望朝暮。”
听罢,朱雀掀开帘子,正要对马夫说去西苑时,却被凤柠溪拉住了。
“别~”
凤柠溪眼神看了一眼守在凤府外面的人群,街道上热闹人多,有几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们。
楚凌戈的眼线早盯住了她,若是她明目张胆地去西苑看望沈朝暮,只怕又会惹出一番风波来。
凤柠溪回眸后,对马夫说道:“去万佛寺,本宫想去为母上大人祈福,随后再回宫。”
马夫其实是宫中派来的侍卫,听了凤柠溪的话,便驾着马车去往万佛寺。
凤柠溪坐回马车,声对朱雀说道:“等到了万佛寺,你与本宫换衣裳,由你替本宫为母上祈福,本宫从后院走,莫要让皇上的人知道。”
朱雀眼神略带惊讶地看着凤柠溪,只点头答允。
一路上,朱雀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从前你无论有何事都不会瞒着皇上的,怎么如今却?”
朱雀没有说完的话却让凤柠溪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凤柠溪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前,皇上宠着本宫,心里有本宫,现在不会了。”
朱雀疑惑问道:“先前在马车上,娘娘不是与皇上已经和好如初了吗?”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若是不讨好楚凌戈,日后又该如何在宫中自处?
没了情蛊,楚凌戈究竟心里还有没有她?
若是还在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若即若离,也不会有风轻笑的存在了吧。
原谅她这一次要食言了,她不想再被步步逼退,她有她的路要走,她有她想要守护的人要守护。
马车到了万佛寺后,凤柠溪便与朱雀一同入寺。
万佛寺的大师是凤府的熟客,自然知晓凤柠溪的高贵身份,于是大师便为凤柠溪安排好了单独的禅房,与其他香客分开。
只是从入寺开始,凤柠溪身后的那些尾巴从未离开过。
进了禅房后,朱雀便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与凤柠溪换了衣裳。
“娘娘,万事千万要心。”朱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凤柠溪说道:“放心,万佛寺本宫十分熟悉,不会出事的。”
说罢,凤柠溪便从后门溜走,禅房里有暗道,倒是容易避开那些人的耳目。
暗道出去后,便直接通往山下,四周都是丛林,凤柠溪时候身子弱,乐正朱瑶常常带她来万佛寺礼佛,她便从这里溜出去玩。
凤柠溪手拿树枝,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却不想迎面遇上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她面前时,凤柠溪回头看了看,大路朝天,她还没到挡道的地步吧?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指掀开了帘子,凤柠溪才看清楚马车上的人,依旧是熟悉的那张面孔。
马车上的男人披着雪白的貂皮,束发清目,柔弱书生的相貌。
男人手轻轻放在唇边咳嗽几声,面容带笑地看着凤柠溪,说道:“柠儿,多年未见,没想到今日你我会在此相遇。”
凤柠溪吃惊不已,唇颤抖着,“苏知恒~”
苏知恒,怎么会是他?
这一见面,难免要勾出多少陈年旧事,过往恩怨。
三年前,凤柠溪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医,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活不过三日了。
最后还是天泽侯府上的一个懂巫术的门客指点,说她这是中邪了,说什么身体里在排斥着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状况。
如今细细想来,是她的灵魂附身在凤柠溪的身体里,所以导致了这种情况发生。
然而那个门客也始终没有想出办法救治她,最后,凤庆徐想到了苏知恒,龙羽国的国师大人。
苏知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五行八卦,精通各种玄术,凤庆徐觉得,苏知恒能救凤柠溪。
然而,苏知恒自己都是带病之身,凤柠溪觉得他这样病殃殃的身子都治不好,怎么可能治得好她?
最后,凤柠溪还是被送到了国师府,渡过了最痛苦,亦最快乐的三个月。
那时,苏知恒将她关在黑暗的屋子里,说什么先辟谷,避邪,不允许任何人同她说话,见面。
每日每夜,凤柠溪都在黑暗的屋子里煎熬,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苏知恒。
把她关起来算怎么一回事?
直到有一日,门上开了一个口,却不是送饭菜的人,那个人未曾同她说话,却送进来一枝梅花。
那个时候,对于凤柠溪来说,这样的礼物无疑是最美好的天赐。
“苏知恒,你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苏知恒,你这个庸医,不会治病就把我给放了,我怕黑,我不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苏知恒,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凤柠溪越说越无力,不仅是深受病痛的折磨,多日被关押在屋子里的绝望。
这种没有希望的活着,凤柠溪倒是宁愿去死。
苏知恒的法子并没有治好她,她的身子一天天弱下去,最后只能躺在床上,终日沉睡,好过醒来还是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那天,凤柠溪的身子撑到了极限,凤柠溪透着下人送饭菜时开一道口子的光,看见了她手中的梅花枯萎了。
她害怕极了,她感觉自己会像这朵梅花一样,慢慢的枯萎而死,也许,她的大限将至。
如果还是活不了,那么她也不要死得这样的痛苦。
那时,凤柠溪已经被关第五日,凤柠溪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爬到门口,手不停地敲打着门,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快来人啊!”
结果依旧没有人理会她。
这个苏知恒不是来救她的,一定是来要她命的。
凤柠溪喊到喉咙充血,绝望的泪水溢出眼眶,“来人啊!谁……谁能带我出去,我就……我就嫁给他。”
“此话当真?”
门口突然传来活人的声音,这让凤柠溪心中无比欢喜,她害怕再失去这个声音,她又回到黑暗中。
“放我出去,我就嫁给你!”
凤柠溪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人之将死,其言也假,能骗则骗,只要能出去,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第0119章 若雪终离
外面的男声继续说道:“我放你出来,你当真愿嫁我为妻?”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要趁火打劫?
凤柠溪心中记恨着苏知恒,他这恐怕不是来给她治病的,是来逼婚的。
难道苏知恒看上她这个丫头片子了?
凤柠溪仿佛拼命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力气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嫁给你。”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要你以绫罗绸缎蒙住双眼,三月不得偷窥,你可能做到?”
“能,我能做到,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只要你放我出去……”
凤柠溪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头虽然昏昏沉沉,但是她明显感觉到门打开了,一道强烈的光晃得她挣不了眼睛。
随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苏知恒怀抱宽广,她躺得很舒服。
只是她想睁开眼睛看他时,双眼却被蒙上了。
这一蒙,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苏知恒温柔待她,每日带她到院中听鸟语,闻花香,就是不准她摘下眼睛上的布,否则便要她继续回到那个黑暗的屋子里。
一听见这话,凤柠溪明显乖了许多。
苏知恒每日亲自照料她,衣食住行,都有他陪同,而凤柠溪最快乐的事,便是每日等待着苏知恒下朝,然后给她带来街坊好吃的糕点。
“今年的雪下得十分大,今日你快些进屋,莫要着凉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凤柠溪已经熟悉了他的存在。
凤柠溪当时?正在院中散心,抬头想看雪,想看天,却被布遮挡住,她只失落地说道:“雪一定很美,可惜,我看不到。”
“你喜欢雪?”
“嗯。”
“等你好了,我陪你看雪。”
“不,我好不了了,只怕我此生再看不到雪了。”
凤柠溪苦笑着。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好几次都晕倒在院子里,这几日更是吐了血,怕是命不久矣。
“不许你胡说,我一定能治好你。”
凤柠溪无奈说道:“国师大人,你若是医术当真了得,怎么会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不信我?”
听声音,他有些固执。
“信。”
凤柠溪怕他生气,又将她关进黑屋里。
“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你活。”那声音坚定无比。
凤柠溪笑道:“其实生与死都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我只不过比别人先一步经历罢了,生死无需看重。”
“你倒是坦然。”
凤柠溪说道:“坦然一点有何不好?只是可惜了,我答应要嫁给你,却终究要食言了。”
凤柠溪不过是在说笑罢了,虽然苏知恒为她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动,但是还没到让她喜欢上他的地步。
从到大,父上大人和母上大人都告诉过她,她命中注定要做唐王妃,因为龙颜玉是未来的皇上,她必须是皇后。
不过,她生病以来,龙颜玉人影都没看见过,倒是苏知恒日日照顾着,让她心存感激。
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出于女儿家的娇羞,凤柠溪连忙收回了手。
他仿佛也意识到失礼了,便说道:“你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竟然以为她在期待这种事?
凤柠溪脸颊绯红,连忙回了房。
后来,凤柠溪回房便大吐血,最后晕倒在房间里,等她醒来后,才知道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回来。
整整三天三夜,她差一点死去,如今活过来,算是重生。
大病初愈,她也重见光明,欢喜不已,第一个想见到的人竟然是苏知恒。
当时,她才发现她住的黑屋子其实是国师府上的一处别院的一间屋子,偌大的别院里只住了一个老奴才,便是老奴每日为她送饭菜的。
老奴才告诉她,原本凤柠溪活不成了,公子为了救她,出门寻药,弄得满身伤痕,又没日没夜地炼制丹药,那模样,像是得了疯魔。
凤柠溪心头感动着,便想当面感谢苏知恒。
不过当时苏知恒还没下朝,于是凤柠溪在国师府上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凤柠溪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一双温热的手掌轻轻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抬头看天。
漫天的雪花飞舞着,院子里的梅花盛开,朵朵带着残雪,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景象。
“真的好美!”
“别回头!”凤柠溪回头想看他时,却被他按住头,无法扭头看见他容颜,“别看我,看雪!”
他的话有些暧昧,让凤柠溪心头微微颤抖着,酥酥痒痒的。
“苏知恒,你真的没有食言,你答应救活我,便让我活下来了,你答应陪我看雪,你也做到了。”
她收回之前咒骂他的那些话。
“那么,你说过的话,是否也可以做到?”
凤柠溪低着头,不言语,她知道他说的是让她嫁给他的这件事。
可是父上大人和母上大人会同意吗?
应该会吧!
可是,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凤柠溪脑袋瓜子快要炸裂了,她明明是要嫁给龙颜玉的,虽然她不喜欢龙颜玉,但是龙颜玉才是凤府的姑爷。
可是,比起嫁给龙颜玉,她倒是宁愿嫁给苏知恒,虽然苏知恒比她大了十来岁,但是好歹也是一位翩翩公子,比龙颜玉不知好上多少倍。
可惜,国师再厉害也只是臣子,怎么可能同君斗?
考虑之后,凤柠溪便说道:“好,我嫁给你,不过,我需要一件聘礼,方可嫁给你。”
“是何聘礼?”
“我听说南疆有一只圣蛊,不死不灭,身能化作彩云飞天,我想看看这么神奇的宝贝,就以它做聘礼如何?”
凤柠溪玩性大开,随口就一说。
南疆的圣蛊可是宝贝,相当于镇国之宝,谁能把镇国之宝随意给人看看的?
如此,他做不到,也就放弃了。
如此,她也不算食言了。
但愿,苏知恒真能明白她的苦心,知难而退。
“好,十日后,我会将聘礼送到。”
然而,苏知恒却答应了,十分轻松的答应了。
凤柠溪愣了半天。
“你疯了,听说南疆有规矩,任何人不得动圣蛊,否则视为大不敬。”凤柠溪刚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凤柠溪望着雪发呆,“其实,我病好以后,想看到的不是雪,而是你,看来,这场大雪的初遇亦注定是一场分离。”
第0120章 梅花情
凤柠溪随后便被凤府接走了,听说这几日苏知恒都有上朝,凤柠溪便放心了许多。
万一苏知恒为了她去偷圣蛊,一不心让南疆人给杀了,那她才叫罪过呢。
不过,苏知恒没有为了她以身犯险,她心里还有些失落。
然而,凤柠溪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十四岁时最大的生辰之礼,便是南疆镇国之宝,圣蛊。
当时的凤柠溪收到了许多贺礼,按照凤府的规矩,都是交由母上大人处置,宾客也由父上大人照料。
而她,今日的主角却只能躲在后院同鸢儿酌几杯,就算是祝贺了。
其实凤柠溪心里也知道,那些说是来为她庆生的人,只不过是借她为幌子,与父上大人商议大事,她倒是不乐意去堂上见他们。
也许是趁着酒醉,凤柠溪心里头越发的难过,这种孤寂之感在好友李思慕眼中,就叫做矫情。
可是只有凤柠溪自己心里清楚,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真心。
她开始有些怀念那个陪同她看雪的男人。
“你这就叫做思春,哈哈~”李思慕一身男装,趴在地上,抱着酒坛子笑凤柠溪。
凤柠溪被她说红了脸,站起身,叉腰说道:“才没有呢,我只是拿苏知恒当哥哥对待,就像,就像我拿乐正轩当哥哥那样。”
李思慕醉醺醺地说道:“柠溪美人,那不一样,乐正轩是你哥哥,可是苏知恒是一个男人,你想他就说明你喜欢他,那也好,总比嫁给龙颜玉那白脸好,就是嘛,这苏知恒年纪大了些,不过长得好看就行。”
李思慕自幼在军营长大,言行都跟大老爷们没什么两样,说起话来,自然有些话糙。
凤柠溪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本想理论,可李思慕早已经醉晕睡在地上,无奈之下,凤柠溪便指着地上的李思慕,对鸢儿说道:“鸢儿,送李将军回府。”
“是,姐。”鸢儿强拖着李思慕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凤柠溪一人。
凤柠溪揉了揉额头,还有醉后的头疼。
她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外面月光明亮,雪花飘落,却没有在国师府看到的雪景美。
当她回头时,突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盒子,她惊喜跑去,打开一看,竟然是传说中的圣蛊。
凤柠溪眼睛有些刺痛,从来没有人真心送过她礼物,有的只是讨好,这一次她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你这几日可是去了南疆?你拿走圣蛊,南疆会放过你吗?”
凤柠溪担心着苏知恒,原本她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这般用心,倒是有些让她感动了。
凤柠溪四处张望着,却看不见人影。
突然,火烛映照出了地上的人影,她刚想回头时,别听见了苏知恒的声音。
“别回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模样。”
凤柠溪疑惑问道:“为何?”
“我……我受了些伤,不便见你。”
凤柠溪皱眉说道:“怎么伤的?可还要紧?”
“无碍,无妨,只是,我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临走前,想再送你一样生辰之礼。”
苏知恒入朝为官多年,又是龙羽国的国师大人,凤柠溪只当他要出一次远门罢了,不日定会回来,便没有多想。
凤柠溪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只说道:“那礼物是什么?”
“在你发上别着。”
听罢,凤柠溪伸手摸了一下头发,上面竟然不知何时别了一样东西。
凤柠溪提裙跑到妆镜台前,低头看了看青铜镜,惊喜地看到了发上的梅花。
“是梅花。”凤柠溪欢喜说着。
“嗯,我见你的那株梅花已经枯萎,却还不舍得扔,便想送你一株新的,你可还喜欢?”
一说起她的枯萎的梅花,凤柠溪便下意识看了一下床头,还放着当初在黑屋时苏知恒送的那株梅花。
凤柠溪脸颊泛红,说道:“嗯,喜欢。”
突然,身后人一把抱住了她,凤柠溪愣住,还来不及推开他,便听见他说道:“方才那话,并非问你是否喜欢我送你的梅花,而是在问你,你是否喜欢我?”
凤柠溪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一下,宛若一根木头。
她不知道如何答话。
“初见你时,你似雪中清歌,落在了我的心尖上,我多想把你变作我手中的梅花珍藏着,可惜,你终究似雪花,我不能轻易触碰,一碰,便是灰飞烟灭。”
凤柠溪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只当他只是在表白心意,便羞得低头。
“苏……苏知恒,我尚未出阁,你怎可与我做如此不耻之事?”
凤柠溪正想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只这一次,我便要离去了,只这一次……”
只这一次?
又是何意?
凤柠溪感觉到身后人松了手,她连忙回头,却看见他已经走出了门外,只留一个背影。
直觉告诉凤柠溪,他这一走,便与她缘分尽了。
“等等!”
凤柠溪脱口而出,连忙追了上去,可是却无法捕捉到那个身影。
“你不要走,说清楚!”
凤柠溪不仅没有追到他,反而跌了一跤,脸砸在雪里,脸上传来刺骨的冰凉。
“心!”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只手向她伸出,凤柠溪抬头间,果然看见了苏知恒。
苏知恒披着锦衣,一副温如玉的公子模样,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虽然苏知恒如今已年过二十七,却堪比京都那些豪门公子哥,这副容颜排得上戏折子里的美男子名号。
苏知恒扶起了凤柠溪,拿出手绢温柔地替她擦掉脸上沾染的雪,动作很轻。
其实,李思慕说得没错,比起嫁给龙颜玉,她倒是宁愿嫁给苏知恒,毕竟他待自己是真心的好。
苏知恒望着她头上的梅花,说道:“这梅花真真与你相配。”
凤柠溪微微一笑,还没开口时,乐正轩便已经朝着她们走来。
“柠儿,在国师面前不得无礼。”乐正轩以为凤柠溪莽撞冲撞了苏知恒,便厉声责备。
苏知恒笑道:“无妨,今日本就是凤大姐生辰,世子爷何必再苛责姐?”
乐正轩说道:“国师大人果然好气量,等到国师大人成亲那日,我定要再与国师痛饮三日。”
凤柠溪脑袋一嗡,成亲二字有些刺耳。
“你要成亲了?跟谁成亲?”凤柠溪连连发问。
第0121章 思之若狂
苏知恒一愣,他分明从凤柠溪眼睛里看到了别样的情分,他连忙微笑掩饰尴尬。
但愿是他想多了。
乐正轩说道:“国师大人与江都府巡顾青史之女已有婚约,于一月后大婚,今日知你生辰,还抽身赶来,柠儿,还不快拜谢国师。”
乐正轩说着,凑近凤柠溪耳朵旁边,声嘀咕说道:“柠儿,我知道你从来不听我的话,但是今日在国师大人面前,给哥哥我几分薄面。”
凤柠溪完全无视着乐正轩,只看着苏知恒。
他要成亲了?
那为何还要同她说那些令人心生误会的话语?
凤柠溪有些想不通。
“柠儿,你还愣着作甚?”乐正轩有些不满意凤柠溪今日的表现,“你这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呆呆傻傻?国师大人可是救过你命的恩人。”
“我知道。”凤柠溪盯住苏知恒的眼睛,说道:“可我不想你成亲。”
苏知恒愣得唇微微张开,问道:“哦?为何?”
“因为我想嫁给你。”
凤柠溪直言说着,苏知恒更加是瞠目。
乐正轩连忙说道:“凤柠溪,你疯了?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跟男人说这种话?”
乐正轩站在凤柠溪的面前指责着她,凤柠溪根本不看他一眼,只是乐正轩挡住了她看苏知恒的视线。
凤柠溪一把推开了乐正轩,跑近苏知恒的跟前,盯着苏知恒,说道:“苏知恒,我想清楚了,我喜欢梅花,我也喜欢你,思慕说,我对你的这种喜欢跟别人的不一样,那是男女之情,所以你不能娶别人,因为我想嫁给你。”
乐正轩急得说道:“凤柠溪,你别跟李思慕那个混混走太近,会学坏的。”
凤柠溪终于抬头看了乐正轩一眼,却说道:“乐正轩,你可以离开一会儿吗?我有话想单独跟苏知恒说。”
“你!”乐正轩气得不行,但是又碍于与她的情面,只得转身离开。
乐正轩离开时,瞪了一眼苏知恒,警告着说道:“我便在外面候着,你们莫要做什么出格之事。”
苏知恒一脸无奈模样,他表示自己真的挺无辜的。
苏知恒说道:“大姐,是否是对苏某有误会?”
凤柠溪说道:“我且问你,我在国师府上的三个月里,国师大人的悉心照料中,国师大人对我可是真心?”
“自然真心。”苏知恒说道:“不过,那只是因为苏某答应过丞相大人,会尽力医治大姐。”
凤柠溪疑惑皱眉,说道:“既然无其它心意,为何还要待我这般好?好到让我生了误会?”
凤柠溪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被苏知恒给耍了,心里十分不悦。
可是,明明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真心实意,怎么一扭头就变了?
好似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之前那个人一般。
苏知恒说道:“大姐,苏某年长你些年岁,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更何况,如今苏某已有婚约在身,若是苏某有做得不当之处,还望大姐海涵。”
凤柠溪心里不禁叹气,如此说来倒是她一厢情愿了。
明明还是那个最熟悉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扭头便不认人了?
如此也罢,她本来就是因为愧疚才出来追他的,如今看来,方才他说的话不过是想与她一刀两断。
那誓言他不记得,便算不得她食言了。
凤柠溪想着,伸手从发上摘下了那株梅花,又放在了苏知恒的手中,说道:“既然如此,这株梅花本就是你国师府之物,还请国师大人一并收回。”
凤柠溪的举动让苏知恒一惊,不知为何,明明凤柠溪在他眼中就只是一个孩子,这一刻竟然会惹得他的心有了一丝悸动。
苏知恒看着凤柠溪转身离开的背影,手握成拳头,将那株梅花心放在衣袖间,离去。
凤柠溪本以为此事就算完结了,却不想,她同苏知恒的缘分竟然不深不浅,偏偏就生了纠葛。
又过了几日。
那日,凤柠溪碰巧从园路过,却再次听得那熟悉的声音。
“关于江淮扶助灾民一事,我已上奏皇上,特派晋州州长刘毅作为特使督查……”
苏知恒正与凤庆徐在园中商议朝中大事,不巧凤柠溪路过,让苏知恒一时分了心。
凤庆徐正举着杯子喝茶,听着苏知恒话音被打断,回头一看,竟然是凤柠溪。
凤庆徐不悦地说道:“柠儿,快回房去,今日有客在此,不得随意出入园。”
龙羽国的女子最重清誉,一般的京都大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客人上门时,只能躲回房中,除非父母召见,否则不得见人。
凤柠溪面无表情地给凤庆徐行礼,抬头时眼神一瞥苏知恒,竟然看见他眸中的几分慌乱。
凤柠溪想起那日他说的决绝,便再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回房中。
那个人,不过是救了她一命罢了,不过是在她绝望时给过她几分希望罢了……
你当真愿意嫁我为妻?
凤柠溪步子越来越难,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苏知恒那日对她说的这句话。
“柠儿~”
苏知恒突然出现,惊呆了凤柠溪。
而且他竟然唤她柠儿,而不是凤大姐。
鸢儿连忙递给凤柠溪蒲扇遮面,毕竟男女有别。
凤柠溪倒是无所谓这些繁文缛节,只说道:“国师大人可是与父上大人谈完了国事?”
苏知恒说道:“嗯,方才我对丞相大人说,这园风景甚美,想独自一人在这园逛逛,便抽了身。”
凤柠溪说道:“既是如此,男女有别,柠儿便先行告退,不打扰国师大人赏园了。”
“哎~你先别走!”
凤柠溪正要离开时,苏知恒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又看向鸢儿,说道:“你先下去,我有重要之事同你家姐讲。”
鸢儿本来就只是一个下人,苏知恒这样位高权重的大臣发话,自然是乖乖听从。
可是凤柠溪却疑惑了起来,“国师大人,你这是何意?”
苏知恒突然从衣袖间拿出了一株梅花,还是原来她还给他的那一株。
“那日后,苏某回去想了想,其实苏某对柠儿你也生了那般念头,只是碍于你我的身份,不得不深藏这份情意,可这几日,苏某却对柠儿思之若狂,柠儿,我想娶你。”
凤柠溪一愣,这苏知恒怎么一日三变,态度截然不同也就罢了,还像是有了分身,让她捉摸不透。
第0122章 无疾
..,
每每想到那日,凤柠溪便想抽自己几耳光,竟然点头答应了苏知恒,做了一桩毁人姻缘,抢人夫君的恶事。
苏知恒倒是比她坦然,欢喜地为她戴上了梅花。
出于规矩,凤柠溪未曾与苏知恒单独久留,早早便与鸢儿一同回房去。
从那以后,苏知恒来凤府的次数便多了起来,每回都带来不少礼物,其中给她的甚多。
但是凤柠溪一样也不喜欢,后来,也不知道苏知恒从哪里打听到了她不喜欢那些礼物,又打听到她的喜好,送来了不少她喜欢的吃食。
那些礼物中,她最喜欢的便是苏知恒令人为她打造的梅花珠钗,她日日戴在头上。
……
“柠溪美人,再过两日,可就是苏知恒娶亲的日子了。”李思慕坐在她房中,像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
凤柠溪只顾一手往嘴里塞进糕点,不住说道:“嗯。”
李思慕与鸢儿互相看了好几眼,都怀疑凤柠溪是被刺激疯了。
李思慕接着说道:“最近在朝中,听闻关于江淮扶助灾民一事,原本你父上大人安排了自己的人前去,却不想被苏知恒半路劫了这差事,他竟然上奏皇上,特派晋州州长刘毅作为特使督查。”
凤柠溪说道:“嗯,听说了。”
李思慕继续说道:“凤柠溪,你是不是傻?苏知恒此人城府极重,此番接近你定是有所图谋。”
凤柠溪继续吃着东西,却突然低沉着目光说道:“我知道,这门差事是肥差,无论给我父上或者是给苏知恒,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贪污受贿,苏知恒不过是同凤庆徐一类人,争夺自己的利益罢了。
至于她,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听罢,鸢儿着急地说道:“小姐既然知道国师大人的本性,为何还要与他亲近?”
“你们有没有死过?”
“你们有没有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看不到光过?”
“你们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没有希望地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的活着过?”
凤柠溪说道:“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苏知恒给了我希望,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他把我拉了回来,我并不是想与他如何,只是害怕了那种一个人的孤寂,恐惧,所以,我很感激他。”
李思慕看着凤柠溪问道:“感激到要以身相许?”
凤柠溪低着头继续吃着东西,说道:“不,我只是想把一切都还给他。”
不得不说,凤柠溪确实对苏知恒无感,他身上没有当初的味道。
即便情窦未开,凤柠溪也明白,她对苏知恒不是感情,只是感激。
原本她不知苏知恒已有婚约,这才坦白心意,答应了曾经给他的承诺,可是如今,凤柠溪只是想还他一份人情罢了。
旁人不知,可她不能不知。
一日,苏知恒约凤柠溪出门游玩,凤柠溪没带上鸢儿,只身前往。
苏知恒在阁楼间为她安排了吃食,凤柠溪小酌了几杯,觉得有些头晕,苏知恒便扶着她到床榻之上歇息。
苏知恒以为她醉了,其实不然,凤柠溪平日里在闺阁中偶尔也会偷偷地小饮几杯,酒量自然大。
只是苏知恒故意引她出府,其实是想让凤庆徐着急,便顾不上朝中之事,也有了威胁凤庆徐的资本。
此事她心知肚明,却也将计就计。
“柠儿,你可还好些?”苏知恒眸子里带着内疚,却不知是因为惹她醉酒内疚,还是因为利用她内疚。
凤柠溪手轻扶额,一副醉样,嘴里喃喃说道:“我……还好,我们再喝几杯……”
“对不起。”苏知恒扯着被子为她盖上,将她不安分的手放进被子里。
凤柠溪像是不经意的反应,嘴里吐出疑惑,“嗯?”
苏知恒说道:“柠儿,倘若没有朝中繁琐事务缠身,我定娶你为妻,可惜,你父上太不知趣,有些事你父上帮不了我,唯有顾青史可以,我不得不娶他的女儿。”
苏知恒这番话说出口,凤柠溪虽然紧闭双眼,却也听得出他的无奈。
凤柠溪从小见惯了这些尔虞我诈,自然不会惊讶于苏知恒的举动,只是静静听他说着。
“听说你喜欢雪,喜欢梅花,待到明年,我再与你同赏如何?”
但愿……
苏知恒起身要走,凤柠溪却在他身后问道:“明年,你真的会陪我赏雪吗?”
凤柠溪觉得有些可笑,她喜欢梅花,喜欢雪皆因他,可苏知恒却不知。
凤柠溪越来越怀疑,苏知恒究竟是不是当初在小黑屋里带给她温暖的那个人。
苏知恒有些诧异她清醒着,却又十分冷静沉着,只说道:“也许会吧!”
凤柠溪淡定坐起身,望了望窗外飘落的雪,落在屋子里,带着寒意,“下雪了,你为何急着要走?”
苏知恒轻吐话语,“我有朝中政务缠身。”
凤柠溪看向他,问道:“你,当真不肯留下?”
“不能。”
苏知恒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他内心的纠结。
他转身离开时,还是停步,对凤柠溪说道:“等到朝中事务处理完毕后,楼下的看守自然会放你离开。”
这是苏知恒临走前说的最后一番话,却不想,他这一走,竟然走了三年之久。
后来,苏知恒果然以凤柠溪的性命要挟,凤庆徐不得不退让赈灾一事。
几日后,凤柠溪被送回了凤府,凤庆徐没有怪罪,只是唾骂苏知恒是个无耻小人,竟然拿他女儿的性命来要挟他。
凤柠溪倒是镇定。
因为苏知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她算计,那日她在苏知恒身上下了蛊,苏知恒整整三日昏睡。
而等到他醒来时,只会发现,这三日里,李思慕主动请缨,赈灾一事已经交由西南大将军李思慕奉旨察办了。
凤柠溪再没有见过苏知恒一面,听闻后来,凤庆徐又与苏知恒重新联盟,两人为利益结盟,苏知恒依旧时常上凤府来。
只是苏知恒的求见,却再也见不到凤柠溪一面了。
苏知恒已然成亲,这段错误的姻缘也无疾而终。
凤柠溪偶尔还会在房中插上几株梅花,还会想起当初那个带给她生的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