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睁眼
君明远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闭着眼睛躺得笔直的小美人。
刚才帮她洗澡的时候还张牙舞爪的,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君明远一阵心疼,看来今天的婚礼还真是把她累坏了。他走过去关了房间的大灯,又帮杨梅盖上羽绒被,然后解了自己身上的浴巾,小心翼翼地躺进了被子,将杨梅抱进怀里。
台灯亮着,昏黄的光照在杨梅白净的小脸上,使她看起来尤其的安静柔和。
君明远痴痴地凝视着她,白天激动兴奋的心情也渐渐沉淀下来,涌上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满足和心安。
杨梅正僵硬地睡着,唇上突然传来软软的触感,她心一跳,长长的睫毛忍不住抖了一下。
君明远亲吻的动作一顿。
“小乖?”他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杨梅的眉心微不可见地跳了跳,没反应。
君明远俯在她的耳畔,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勾子,“老婆?”
杨梅瞬间连脚趾头都绷紧了,君明远通常只在一种情况下叫她老婆——两人亲/热的时候。
她连忙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嘴里嘟囔着:“别吵...好困...”
“困了?困了就睡吧,你躺着就好,我自己来。”
杨梅身子一僵,猛然睁开了眼,坐起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到了他的胸口,气急败坏地骂道:“禽兽禽兽禽兽!”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这个也不例外,哼!
君明远抓住杨梅两只愤怒的小手,胸腔里溢出憋不住的闷笑,“不装睡了?”
杨梅一呆,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小手段已经穿帮了,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别过脸心虚地道:“哪有装睡,人家明明就是真的睡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孕妇嗜睡...”
君明远拖长音哦了声,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挑眉,“那可就糟糕了,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心跳特别快,而且心律不齐,不会是有心脏病吧?要不,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那揶揄的口气,哪里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杨梅愈发恼羞成怒,低头就是一口,这一口下去,就听头顶传来了一声闷哼。
君明远苦笑,将她摁进怀里,叹了口气。
老婆能看不能吃,这种滋味还真是煎熬啊,最关键的是,还得熬上大半年。
“说说,为什么装睡?”
杨梅眼神闪烁,手指在他身上不安地画圈圈,“我不是怕你要我帮你...那啥嘛...”
君明远愣了愣,低头一脸疑惑:“那啥?”
“就是那啥嘛,你懂的...”杨梅红着脸不敢看他。
君明远想了想,想明白了,登时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眼。他撑在杨梅的身侧,深邃的眼睛危险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问:“老实交代,你到底看过多少‘教育片’?”
“什么教育片?”杨梅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君明远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装傻。”
杨梅嘿嘿嘿地笑,搂住他的脖颈撒娇,“哎呀,不要在乎这些小事嘛。我发誓,不管我看过多少,反正我只在你一个人身上试验过。”
“哼,这还差不多。”君明远郁闷的心瞬间被治愈。
杨梅却突然想起了他白天说的话,“那你说让我回报你,还说到了晚上就知道了,指的是什么?”
君明远动了动胳膊,让杨梅在他怀里的姿势更舒服了一些,这才打趣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每天晚上给我一个晚安吻就够了。”
杨梅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乌龙,讪讪地笑,“老公,你真是个好男人,特别疼老婆!”说完也不待君明远反应,仰起脖子亲了他一下,道,“晚安,君先生。”
君明远眼里漫出笑意,吻了吻她的发顶,“晚安,君太太。”
是夜,喧嚣退去,虫鸣声起。天空中月光皎洁,繁星璀璨。
一颗流星划过黑幕,即将落入明月山的瞬间,燃烧殆尽。
山后的洞窟内,水晶冰棺里的女人倏然睁开了眼。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神情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清明了起来,突然一拳砸向了面前的罩子。
“嘶——”罩子没破,手却砸出了血,沈月珠疼得柳叶眉都纠结成了一团。
奇怪,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弱?沈月珠艰难地扭头观察了一下罩子的两端,发现有两个筷子粗细的孔隙,孔隙里都是细密的网子。
还好,至少不用担心氧气耗尽被憋死,沈月珠微微松了口气。妈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给她装进了棺材里,要让她知道,饶不了他!
不对啊...沈月珠皱眉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整个腹腔被掏空的彻骨疼痛。
那种程度的伤害,就算身旁有治愈系的队友,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吧?难道是队里有人异能升级了,把她治好了?
可是没道理治好了就给她扔棺材里,让她自生自灭啊。
沈月珠面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第443章 回来了
洞窟里温度很低,她身上穿着薄薄的长裙,不一会儿就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就算不被憋死,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冻死饿死甚至抑郁死都是极有可能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出去。
沈月珠的双手在身边摸索着,手里忽然攥住了样东西,她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根黑檀木镶嵌着红宝石的发簪。
呵,那帮家伙不会这么搞笑吧,给她装棺材里了不说,居然还附带了陪葬品?都末世了,这玩意儿有毛用,还不如陪葬几个晶核更实用。
沈月珠笑了笑,随意把玩着这个精致漂亮的发簪,神色却渐渐凝滞。
遥远的记忆大门打开,耳边似乎响起了父亲慈爱的声音,他说:“珠儿,你今天满十八岁了,这是爸爸特意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以后我的小闺女就是大人了,可以挽发了......”
“爸...”沈月珠喃喃地低语,眼里渐渐盈上水光。
多少年了,久到她已经忘记了时日变迁,忘记了前尘往事,也忘记了如何哭泣。
沈月珠死命眨了眨眼,将思念逼回了心底,开始集中注意力想办法出去。
这个水晶棺的盖子是单侧锁住的,开关在外面,如果要从里面打开,除了暴力破坏之外,就只能撬锁了。
沈月珠将手中的发簪尖端那头对准了锁,开始各种捣鼓,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除了满头大汗,一点进展都没有。
“靠!”她焦躁地一拳砸向了那锁。
啪嗒,锁开了。
沈月珠瞪眼:“......”
她双手撑开罩子,起身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虽然透着寒意,可相比较末世里满世界的腐臭,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沈月珠站起来一跃而下,本以为会稳稳地落在地上,谁知脚一扭,竟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又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异能了。她干脆坐在了地上,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窟,约莫两层楼那么高,顶上悬挂着两盏日光灯,有水从山壁的缝隙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水!
沈月珠急忙拐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水很清澈,闻着还有一股清新的山泉味,不同于末世里被污染过的脏水,也不同于水系异能者凭空变出来的死水。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在这?
沈月珠百思不得其解,低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这一检查不要紧,顿时就被自己齐腰的长发惊呆了。
她在头皮处摸了半天,又使劲扯了扯,疼,而且扯不下来,很明显是真发。不会吧,为了行走方便,也为了省水,她都短发了十几年了,这么长的头发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月珠伸出自己的双手,纤纤细手,指节修长,又白又嫩。
这是一双从未从事过生产和战斗的手,一双属于年轻女人的手。
脑子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个诡异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难道,她又一次...重生了?
沈月珠环顾四周,她很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什么模样,这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总不至于那么倒霉,又是末世吧?
没有找到镜子,倒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沈月珠咬牙将自己扭了的右脚腕掰正,一跳一跳地朝着那条一米宽的通道走去。
通道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壁灯,尽管如此,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气氛也还是透着莫名的恐怖。
沈月珠却没有丝毫害怕,任谁经历过末世那样的惨状,都不会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了。
走走歇歇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尽头——一道暗门。沈月珠按照通常的设计逻辑,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开关,摁了下去。
门开了,沈月珠顺着阶梯爬了上去。
入眼是一个黑乎乎的世界,在通道里隐约露出来的光亮照射下,眼前似乎是一个小房间。
沈月珠在门口墙边摸索到了开关,开灯,房间不大,约莫十几平米,没什么家具也没有床,应该是没人住。
她拧开了房门,进了客厅,客厅里很黑,她像个瞎子一样朝着大门口摸去,想找到开关,却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凳子。
咣铛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尤其刺耳。
“谁呀?”客厅右手边的第一间房里亮起了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房门开了。
沈月珠蓦地转身,随手抄起地上的凳子,忍着脚痛飞快地朝着那扇门扑了过去。
周妈刚打开房门,眼睛都还迷蒙着,就见一个女人挥舞着凳子恶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脑袋,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啊!”她闭上眼大叫了一声,等了半晌没感觉到痛,又瑟瑟发抖地睁开了眼。这一睁不要紧,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大...大小姐...鬼...”周妈看着眼前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那脸上还带着血迹,表情狰狞凶狠,身上穿着飘逸的白裙子,活脱脱一个女鬼的模样,顿时吓得两眼一翻,瘫软在地,彻底厥了过去。
沈月珠放下了手里的凳子,皱了皱眉,心想莫非自己现在这张脸长得很丑?
她蹲下身仔细看了几眼周妈,总觉得眼熟得很,似乎在哪儿见过,而且很亲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无所谓,不是丧尸就行。沈月珠抬脚进了屋,找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很年轻,约莫二十多岁,眉若柳叶,眼如明月,鼻头圆润,肤白貌美。
好熟悉的感觉......
沈月珠整个人都呆滞了,抬手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的第一世,就是长的这副模样。
难道,她终于回来了?
沈月珠激动得手微微颤抖着,干涸了十多年的眼睛再次泛起泪光,她的父母,她的远儿......
“别动!”身后传来了枪上膛的声音,还有男人冷冽的喝声,“双手抱头,慢慢转过来!”
第444章 母亲
沈月珠神色一凝,透过镜子的反射不动声色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房门外,一个男人身姿笔挺地立在那里,手里举着枪,正对着她。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那人身上强大的压制。
这样的场面,沈月珠曾经历过许多次,她知道眼前最安全的做法是什么。放下镜子,沈月珠举起双手,慢慢地转了过来,面对着那个男人。
君明远心神一震。
他一向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但此刻却忍不住露出了诧异,这个深夜突然出现的女人,竟然跟他已经过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君明远心下顿生警惕,他没有放下枪,而是进了屋,先是检查了一下周妈的状况,然后才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
沈月珠也在暗暗打量着他,剑眉朗目,鼻梁高挺,有着跟自己一样的薄嘴唇,这个男人,很英俊,也很眼熟。
“我叫沈月珠,你又是谁?”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君明远,一旦发现他有异动,随时准备反击或逃跑。
君明远一怒,枪口抵上了沈月珠的太阳穴,冷笑:“胆子挺大,居然敢冒充我母亲,可惜,整的再像也还是个冒牌货。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他母亲?沈月珠是他母亲?
那他不就是......
沈月珠顿时激动起来,虽然她死的时候儿子才五岁,可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并不知道,也许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也说不定。连穿越重生这种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你、你是我的远儿吗?”她强自压抑着内心澎湃的情绪,哆嗦着声音问。
君明远眼睛一眯。
这个女人演戏的功夫倒是不错,要不是他肯定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恐怕还真会被她这种外露的情绪所感染。
只可惜,也不知道背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要找人假冒他母亲,居然也不考虑下年龄的问题。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跟他母亲死时一般大,谁会相信她是沈月珠。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吧?”君明远嘲讽地勾了勾唇,手中的枪毫不怜惜地往前送了送,直接抵在了沈月珠的脑门上,“沈公府的继承人是有特权的,这一点相信你心里很清楚,今天哪怕你死在这里,我也照样有办法脱身。所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身份来历,否则...”
听完他的话,沈月珠更加确定眼前人就是自己挂念了近二十年的亲生儿子,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地滚了下来。
“远儿,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她含着眼泪看着君明远,“你三岁的时候在明月山庄追鸡逗狗,结果被狗咬了一口,你哭了很久,为了哄你,你外公把山庄里所有的看门狗全送走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调皮,爬树上掏鸟窝,不小心摔下来擦破了手,我以为你会哭,你却对我说,妈妈,我是小小男子汉,我不怕疼...”
君明远握着枪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这些陈年旧事,他当时年纪太小记不住,但他外公每年都会在他耳边唠叨好几遍,感叹他小时候多么多么可爱,长大了多么多么面瘫。
沈月珠红着眼继续回忆道:“...你五岁那年进了帝都凯文国际学校,开学第一天就跟小朋友打架,被老师叫家长...你最喜欢的玩具是枪,最喜欢的零食是牛肉干,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的人是妈妈...”
君明远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
打架那件事他是有印象的,因为那个被他打哭的同学,是常晟。常晟从小就极度臭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拉着他非要跟他比谁更好看,他没理,常晟却纠缠个没完没了,被缠烦了,他就推了常晟一把。谁知道那家伙那么没用,摔一跤就哭了,还跑去告老师。
这么小的一件事,还过去了那么久,除了几个当事人,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女人却知道,为什么?
“查得够仔细的呀,连这么久远的事都没放过,看来你们花了不少精力吧?”君明远冷笑道。
如果这件事真是敌人在暗中操纵,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手伸得够长的。
沈月珠知道他还是不信,急忙擦了擦眼泪,道:“远儿,你可以去暗道那边的洞窟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君明远坚定的信念逐渐动摇,后山洞窟里的事是秘密,知道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绝不可能外泄!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退到了门边,开始打电话。
“曾伯,过来一趟,马上!”
一分钟后,曾年昌衣着整齐地出现在了客厅,他是直接从隔壁别墅翻墙过来的,这样比较快,而且不用敲门。
看到沈月珠的时候,曾年昌一副见鬼的表情,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鞋。
“她...她不会是...”他语无伦次。
君明远摇头,脸色凝重,“现在还不知道,你在这里盯着她,别让她跑了,我去后山看看。”
曾年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君明远把枪递到他手里,转身快速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神情莫名。
“怎么样?”曾年昌低声问。
君明远看了眼房间里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顿了半晌才说道:“我母亲的遗体,确实不见了。”
而且根据现场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是她自己跑出来的,因为锁是从里面被破坏的。
曾年昌立刻激动起来,“那她真的就是你母亲?她是怎么突然死而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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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明远也不知道,但他对这种事的接受能力远比曾年昌强得多,毕竟他的亲亲老婆杨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有些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君明远沉思了一会儿,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了医用急救箱,提着进了房间。
沈月珠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欢喜还有忐忑,“远儿...”
君明远垂眸不语,只是打开急救箱,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拉过沈月珠的手划了一下,血冒了出来。
他立刻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将血擦干净,然后替她抹了一点碘酒,贴上创口贴,起身准备走。
“远儿,你是相信妈妈了吗?”沈月珠忙站了起来,满脸期待地问。
君明远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虽然淡淡的,却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冷酷,“你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会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六个小时后,我会过来看你。”说完,他关上了门,上锁。
曾年昌迎了上来,从他手中接过那块带血的纱布。君明远从药箱里拿过一个别针,刺向自己的手指,一样用纱布擦干净血,递给曾年昌。
“曾伯,这件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放心吧君少,我会亲自去办,保证亲子鉴定的过程不会出任何差错!”
君明远点头嗯了声,他从不怀疑曾年昌的能力,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第445章 断玉
曾年昌走后,君明远去客房看了眼周妈的情况,她只是被吓着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君明远掐了掐她的人中,没多久就悠悠醒转了。
醒来后的周妈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哭得不能自已,“少爷!我看到大小姐了,就在这栋房子里!大小姐肯定是在下面过得不好,被其他鬼欺负了,所以变成恶鬼回来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大小姐啊,那么精贵个人儿,怎么受得了地府那种苦啊...”
说着她突然抓住了君明远的袖子,祈求道:“少爷,你帮大小姐做场法事吧好不好?再多烧些纸钱,人家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大小姐肯定是在下面缺钱花了呀!”
君明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周妈,你看到的不是鬼,是人。”
他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并叮嘱她保守秘密。
“少爷,你、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她...还活着?”周妈惊得舌头都打结了,呆滞了好几分钟才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猛地窜下了地,脸上都是手足无措的喜悦,瘦削的身体这一刻像充满了电似的,颠颠儿的朝门外奔去,“我马上去给大小姐做吃的去!哦还有,少夫人的营养餐...”
看着周妈的忙碌的背影,君明远笑了笑。
希望曾伯能带回好消息吧......
天亮了,黑暗退去,朝阳升起。这个季节的早晨空气尤其清新,满山庄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杨梅是被窗外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闭着眼睛往身旁摸了一下,没摸到人,枕头上也是凉凉的。
应该是早起锻炼去了吧,杨梅心想。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想了想,手伸向了昨天晚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镯,打算收起来。
谁知道刚刚拿起,手镯竟断成了两截,另外那头啪嗒一声掉在了柜子上。
杨梅心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事脱离了轨道,这种无法掌控的失重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拿起了那半截手镯。
这是她外公余慕祖在世时送给她的,说是余家祖辈传下来的宝贝,还戏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虽然她曾抱着一线希望在余慕祖身上试过,证明并没有什么卵用,死去的人终究还是死去了,但这个手镯对她来说,是一份珍贵的纪念。
可现在,手镯断了......
君明远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媳妇儿坐在床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怎么了,发什么呆?”他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腰,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笑着问。
“这个...”杨梅将手镯给他看,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怎么搞的,断掉了。”明明昨天晚上取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君明远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安慰道:“没事,你忘了咱家是干什么的了?华夏第一珠宝商可不是叫着玩儿的,等会儿我让人送到公司去,很快就能修复好。”
杨梅点头嗯了声,将手镯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两人腻歪了会儿,便一起下楼吃早餐,早餐很清淡,但很丰盛。
满了三个月,杨梅的孕吐渐渐好转,胃口也好了不少,连吃了一碗粥、一块糕点和一个鸡蛋,竟还眼巴巴地看向了那碗馄饨。
可想起木山月的叮嘱,说孩子长得太大不利生产,她只好咽了咽口水,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君明远将杨梅的小动作收进眼里,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的小妻子,总是这么可爱。
他将馄饨拉到自己面前,吃了一个,又吃一个,津津有味的样子。
杨梅郁闷地瞅着那碗越来越少的馄饨,忍不住问:“好吃吗?”
“嗯。”君明远点头,“周妈的手艺向来好,她做的馄饨我吃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腻。”他挑眉问,“要吃吗?”
杨梅艰难地扭头,“不吃。”
君明远也没有勉强,自顾自地吃着,很快便只剩下了两个。他放下勺子,抚着自己的肚子皱眉道:“吃不下了,你没起床的时候我吃过两个花卷,有点撑。”
说着他舀起一个馄饨递到杨梅嘴边,轻笑:“这些都是周妈很早起来包的,别浪费,你吃了吧?”
看着那色泽鲜亮的馄饨,杨梅到底没忍住,嗷的一口咬住了,像一只终于偷到鱼的猫。
笑意在君明远眼底蔓延,他就喜欢看杨梅这么生气勃勃的样子,让他整个心快乐得都快化了。
吃完早餐,两人去花田逛了逛,一边赏花一边消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午饭后,杨梅又开始犯困,被君明远哄着去楼上睡午觉,而这时,曾年昌也终于回来了。
他将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递给君明远,语气里难掩激动,“真的是你母亲!她活过来了,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这下好了,老将军不光很快就会有曾外孙,连女儿都回来了,他老人家要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君明远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鉴定报告看了好几遍,面上淡漠,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谨慎地将文件收了起来,进书房锁进了保险柜,然后下楼打开了关着沈月珠的那扇房门。
沈月珠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跃起,见是君明远,才放松了神色,眼里都是欢喜慈爱,“远儿,你来了?”
君明远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看着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口。
他清咳了两声,神态难得有些扭捏,问:“你...愿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吗?”
沈月珠的脸上漾起笑容,如明艳的花儿般慢慢开放,她知道,儿子终于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就是他母亲。
“嗯,远儿想听,妈妈就讲。”沈月珠眼里泛着泪光,说起了当年那些事。
那一年,她将自己的丈夫和顾雪宜捉/奸在床,夫妻俩冷战了两个月。她本来想离婚,可是看着幼小的儿子,又下不了决心。她曾经搂着儿子问他,说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他想跟谁?儿子说,他最喜欢妈妈,可他也舍不得爸爸。
儿子的话让沈月珠更加犹豫了,恰在那时候,君书剑带着一块墨玉过来求和,赌咒发誓说会跟顾雪宜断绝一切来往,绝不再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沈月珠并不信他,但还是顺着台阶原谅了君书剑,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健康成长更重要,为了儿子,她可以忍。
然而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好,时常感到疲乏困倦,看医生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她只当是心情抑郁引起的,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半个月后的一天,她正在给儿子准备晚餐,眼前突然一黑,就再没了知觉,醒来时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成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大学女生。
沈月珠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生活的困苦她并不在意,可她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儿子,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还没等她适应过来,那个世界就变了天,她的老师和同学很多都成了会吃人的怪物。他们没有思维,哪怕是自己最亲的家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咬下去,而被咬的人,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
第446章 儿媳妇
那些怪物,后来被他们称之为“丧尸”,因为他们就是丧失了本性的行尸走肉。
沈月珠和同寝室的一个女生好不容易逃出来,经历了种种人性的考验和丧尸的追逐。为了活下去,她们不得不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心惊胆战地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人和丧尸。
庆幸的是,在危险中两人都激发了异能,女生是水系,而她是力量系,也就是说,她的力气非常大,一拳就可以砸碎普通丧尸的脑袋。
就这样,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迈进了阻挡丧尸的最后一道屏障——人类基地。在那里,她们和其他人一起,为保住人类最后的传承而战斗着,每天都会有人被感染,被吃掉,但他们不能退缩,因为一旦退了,可能就是人类文明的彻底覆灭。
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战友逐渐老去,新的战斗力正在成长,基地也在扩大,人类,正慢慢地扳回劣势。
而她,却在这时候,挂了......
“然后你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冰棺里,是吗?”君明远问。
沈月珠点头,旋即又忐忑地看着他,“我知道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要不是亲身经历,我自己都不会信。可妈妈没说谎,这都是真的!”
君明远安抚地笑笑,“我信。”
他是真的信,这个世界早不是他以为的世界了,光他见过的重生之人就有两个,至于异能什么的,他老婆有,老妈再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远儿,妈妈不在的这些年里,你过得好吗?”
沈月珠不错眼地看着君明远,那么多年的艰苦战斗,她遗忘了许多人许多事,唯独自己的儿子,在记忆中从未模糊过。
君明远神色微顿,片刻后笑着点头:“我很好,有外公照顾,没人能欺负我。”
“那就好。”沈月珠释然地松了口气,“远儿你不知道,我在那边最最担心的,就是我死后你爸会给你找个后妈,后妈再好那也隔着肚皮,我真怕你受委屈。”
君明远笑笑没应声。那些糟心事,等晚点再一一告诉母亲吧,她现在应该很累了。
“哦对了,你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沈月珠急忙问。
“外公身体挺好,有专门的医生跟着,你放心。”君明远眼神微闪,“不过外婆她,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哔嘀阁
“妈...”沈月珠忍不住捂嘴痛哭起来。
君明远抬了抬手,但到底还是没能伸过去。他们母子分离了近二十年,二十年的沟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填补得上的,尤其母亲的面容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年轻,让他觉得很是别扭,那声“妈”也迟迟叫不出口。
“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周妈收拾好了,就在二楼靠右边第一间。你先回房洗个澡睡一觉,衣服我会让人去买回来,暂时你就先穿小梅的吧,她有很多衣服都是没穿过的。”君明远起身准备离开。
沈月珠擦了擦眼泪,“嗯,妈都听你的。”
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小梅是谁?”
......
杨梅的午睡时间并不长,一个小时她就睡饱了,但下楼后并没有找到君明远。
“周妈,明远去哪儿了?”
周妈正在门口细细地搓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闻言忙答道:“少夫人,少爷去隔壁找曾伯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杨梅哦了声,她向来不干涉君明远生意和工作上的事,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又好奇地瞄了一眼那洗衣盆里的白裙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明月山庄只有三个女人,她、周妈还有余念,周妈肯定穿不了这样的款式,大概是余念的吧,杨梅心想。
她径直去了山庄门口,让保安处派个人领着她在山庄里转悠了一圈。
以后她就是明月山庄的女主人,自己家的每个角落总要弄清楚的,比如山庄的菜园子,猪牛羊圏,以及员工们的休息场所,大厨房的场地,等等。
大家都对这位笑容甜美的少夫人印象极好,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一点不摆架子,还会跟他们拉几句家常,很有亲切感。
不像君少总是一脸酷酷的样子,虽然很帅,但真心冷得慌。
这一晃悠就晃了两个多小时,君明远找过来的时候,杨梅正蹲在地上向园丁大妈虚心讨教紫色郁金香的培育方法。
“怎么出来这么久?”君明远小心翼翼地将她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杨梅呲牙一笑,“你忙嘛,我也不好去打扰你,所以就自己找事做咯。这里挺好玩的,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君明远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洗手池边,将她手上的泥冲干净,然后也不管她的抗议,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就走。
身后的园丁大妈看傻了眼,胳膊肘捅了捅自家老头子的腰,“喂,没想到君少平时对谁都爱搭不理的,这一结婚倒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粘人呢?”
老头子嗤笑,“你瞅你说的,不理别人还能不理自个儿老婆?不说别的,你瞧瞧少夫人长的那模样,冰块都能让她给捂化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男人!”
“死老头子!”园丁大妈顺手抓起一块湿泥就扔了过去,气急败坏地道,“敢情你平时咋瞅我都不顺眼,这挑刺儿那挑刺儿的,是嫌我长得难看了?!”
“你、你这老娘们儿尽扯犊子!跟你说不清楚!”老头子跳脚,一脸的无语,扭头就跑。
别墅的客厅里,君明远将杨梅放了下来,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小乖,等会儿我想让你见个人。”
“谁呀?”
“...我母亲。”
“哦。”杨梅了然地应了声。
不就是去后山看沈月珠么,应该的,毕竟新婚第二天嘛,按理应该给婆婆敬个茶,茶敬不了,看望一下也算个礼。
杨梅抬脚上楼准备加件衣服,刚迈上二楼,旁边的门就开了,一个身材窈窕穿着藕白色裙子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照面,杨梅愣了愣,忽然瞪圆了双眼,吓得朝后一倒靠在君明远身上,嘴里惊呼了一句:“哎哟,我的妈呀!”
女人也愣了片刻,见君明远满脸紧张地将杨梅搂在怀里,顿时就明白了,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回了一句:“嗳,我的儿媳妇。”
第447章 加倍奉还
二楼的小厅里,君明远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瞄向了沙发另一头的那两人。
他老婆正抓着他老妈的手,满脸兴奋地问:“真的吗?丧尸只剩脑袋都还会咬人,咬合不需要神经的支持吗?力量系异能者一拳有多少牛顿?水是凭空变出来的,难道不用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是不是还有空间系,可以在里面种田种地养鸭子......”
君明远黑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世界都崩溃了,谁还跟你讲科学?
沈月珠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很高兴。她本来还有点担心,怕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婆婆会让杨梅不痛快,毕竟婆媳之间自古以来就是最难以调和的矛盾,稍微搞不好,就可能导致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听了她的经历后,反应这么可爱,一直拉着她要她讲那边的故事,时不时还向她投来“你好厉害”的眼神,让沈月珠心里又好笑,又烫贴。
她知道,杨梅是在试图与自己拉近距离,也是在努力消除她的拘谨。
“谢谢你,小梅。”沈月珠反握住了杨梅的手,真心诚意地道谢。
杨梅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谢我干啥?”她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一切只凭本心。
“谢谢你给了远儿一个幸福的家。”沈月珠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君明远,笑道,“还有,谢谢你辛苦孕育着我两个孙儿,一回来就要当奶奶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听了她的话,本来挺煽情的场面,杨梅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妈,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说你二十都有人信,哪里像要做奶奶的人啊?以后你带着孙子出去遛弯儿,人家肯定都会以为你是宝妈呢!”
沈月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无奈,“要不我化妆化老点儿?穿衣服老气点儿?”
“不用。”君明远这时开了口,“曾伯会替你弄一份假的身份履历,你只是明珠实业偏远分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因为长相跟沈大小姐相似而被沈老先生认作义女。”
沈月珠沉吟,她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极有可能会被当做研究人类生命奥秘的标本。
为今之计,要想光明正大地进出沈公府和明月山庄,也只能这样混淆视听了。
三人正商量着,房门被敲响,周妈送晚餐上来了。
“周妈,坐下一起吃吧。”沈月珠笑着说。
周妈战战兢兢地拒绝,沈月珠将她拉到桌旁坐下,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感叹道:“来,多吃点,这些年帮我照顾远儿,真是苦了你了。你看你,头发白了,人也老了瘦了,昨天晚上我都没认出你来,吓着你了吧?”
周妈鼻子一酸,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心里头哽塞多年的郁气像是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大小姐,我不苦,苦的是少爷啊!”她哽咽地道,“当年您去世三个月还不到,那个白眼...姑爷就娶了顾雪宜那个女人进门,还带来了一个拖油瓶,说是前夫留下的孩子。可帝都谁不知道,那拖油瓶就是姑爷的种!他比少爷还大上两岁啊!”
沈月珠脸上的笑意一凝,“你说什么??”
比远儿还大两岁,也就是说,君书剑早就与顾雪宜郎情妾意珠胎暗结,却还在她面前扮演了七年的专情丈夫!
那个混蛋!
“不仅如此,那女人进门后,表面上惺惺作态在姑爷面前对少爷嘘寒问暖,暗地里却纵容自己的儿子欺辱少爷!我亲耳听到那孽种在少爷面前挑衅,说他母亲是个没用的废物!活该早死!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有大人教,一个孩子哪里会懂得这些!少爷一时气不过,拿石头砸破了那孽种的头,姑爷却听信那孽种的一面之词,狠心将少爷送到了乡下老屋。”
周妈边说边心疼得抹眼泪,“当时要不是我非要跟着去,暗地里托人给沈老送了消息,少爷说不定已经...已经饿死在老屋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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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珠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愤怒的赤红在眼底蔓延燃烧。
她视若性命的儿子,竟然被他的亲生父亲这样虐待!那对狗男女,她要他们不得好死!
“远儿,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妈妈呢?”沈月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怒火,疼惜地看向了君明远。
君明远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那些人再不能左右他的命运。
“不,没有过去。”沈月珠冷笑,“以前是我天真,没有看清君书剑的虚情假意,甚至还想着委曲求全好让你有个完整的家。但现在你长大了,这些都不再是顾虑,我儿子受过的苦,我要他们加倍奉还!”
杨梅猛地一拍桌子,叫道:“说得好!敢欺负我老公,我也要他们加倍奉还!”
君明远嘴角抽了抽,将她面前被那一掌震落的果汁擦干净,然后翻过她的手。
果然红了。
“疼不疼?”
“...疼。”
“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忘了这手是长在你身上的呢。”
杨梅:“......”被怼了,可是心里有些甜蜜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哄妈开心好不好!”她靠近君明远,压低了声音嗔道。
君明远白了她一眼,在她耳边轻笑,“你好像是在火上浇油吧?”
小两口窃窃私语的,看起来登对又甜蜜,沈月珠心里的火慢慢地降了下去,嘴边也不由扬起了欣慰的笑意。
不急,那些对不起他们的人可以慢慢收拾,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跟自己的儿子儿媳培养感情。
吃过晚饭,几人又聊了会儿天,沈月珠暂时不能出门,所以只能早早地休息。周妈闲不住,年纪大了觉也少,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洗洗刷刷。
君明远照例带着杨梅去消了会儿食,然后回来洗澡睡觉。
只不过这一晚,杨梅睡得不太安稳,她梦见了灵安寺里的那个老师父。
老师父依然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她说:“女施主切记,千万不可救已死之人,扰乱阴阳秩序,否则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
第448章 重逢
夜深人静,杨梅忽然从梦中惊醒。
君明远立刻睁开了眼,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做噩梦了?”
杨梅怔怔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位老师父并不恐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让她心里阵阵发凉。
“君明远...”杨梅抬头看他,“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灵安寺碰到的老师父吗?”
君明远点头,“记得,怎么了?”
“他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还有印象吗?”
君明远回想了一下,“你是说,他曾经警告你别救已死之人的那句话?”
杨梅往他怀里钻了钻,低声道:“君明远,我有些怕...”
君明远是个思维敏捷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杨梅话里的含义,他心里一惊,“你是说我母亲复活的事?可她不是在那个世界死亡了才回来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思路客
杨梅将手镯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昨天傍晚去后山洞窟看沈月珠的时候,她是戴着手镯的,而今天早上手镯就无故断裂了,这件事透着蹊跷。
“你怀疑是手镯起了作用,然后救活了我母亲?”君明远凝眉问。
杨梅嗯了声,“也许是我们无意间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刚好触动了手镯,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
君明远是个无神论者,若是以前,必定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嗤之以鼻,可最近身边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导致他现在也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为了安慰杨梅,他还是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别怕,可能只是凑巧了,不一定就是手镯的作用。”顿了顿又说,“就算真的是你救了我母亲,有任何后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担,咱们夫妻同心,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相信我,嗯?”
杨梅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事情还没定论,她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在这里发愁,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
第二天上午,君明远给沈公府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章伯。
“外公身体怎么样?心脏没问题吧?”
“好着呢!他老人家最近心情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膘都长了好几斤呢。”
话音才落,就听那边沈老先生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云舟,你这说的是养猪呢吧!”
“哪能呢。”章伯忙陪笑,“这不是君少关心您嘛,我就想着宽他的心不是?”
沈老先生假装吹胡子瞪眼,从他手中接过电话,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问:“远儿,有事儿啊?”
君明远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他外公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老人家太激动心脏受不了。
“是有件事,需要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沈老先生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心理准备?什么意思?”
他在脑海里迅速过滤了一遍可能会发生的坏事,心里咯噔一下,“远儿,你不会是刚结婚就要离婚吧?我跟你讲,这绝对不行!人家小梅肚子里还揣着我的两个曾外孙呢!”
君明远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扯远了。
“不是这个事!”
“那是不是你们俩新婚燕尔没忍住,把我的曾外孙给折腾没了?”
君明远:“.......”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他的错,不该挑起这个话头。偏偏他母亲死而复生的事又不能在电话里讲,万一被人窃听就糟糕了。可不说清楚吧,这位老爷子的脑回路又清奇得很,想事情总能往最坏的方面想,他真怕他外公没激动死倒被提前吓死了。
“您放心,是好事,会让您高兴的事。”
沈老先生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早说啊臭小子,害得我在这儿着急半天!”
君明远笑了笑,“晚上您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和小梅会过去吃饭,您让厨房多备些菜。”
“行,知道了,府里好吃的都留着呢,就等着给小梅补身子。”
祖孙俩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沈老先生便兴高采烈地让人准备去了。
傍晚时分,君明远的车子开进了沈公府,同行的除了杨梅,还有一个丝巾蒙面的女人。
君明远领着人直接进了沈老先生的卧室,反锁了房门。
“远儿,这位是...”沈老先生见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很是不解。
沈月珠从一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沈老先生,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将头上的丝巾扯了下来,哽咽地叫了声:“爸...”
沈老先生心里一震,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忽然怒火中烧地冲君明远发起了脾气。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老头子我是孤单,是很想你母亲,可我不是个孩子!不是你找个像你母亲的女人过来哄我,我就会开心!”
他气呼呼地指着房门口,“去,立刻把人送走!”
君明远早就猜到沈老先生不会相信,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外公,这是我和她的亲子鉴定报告,您先看一眼。”
沈老先生从鼻子里冷哼了声,呼啦从他手中扯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越看脸越懵。
“这不能啊,你出生的时候我一直守在产房门口,绝对没人能给你掉包。远儿,这报告不会是被人动了手脚吧,怎么会说你跟她是亲母子呢?”
沈月珠忽然跪了下来,膝行过去抱住了沈老先生的腿,哭道:“爸,我真是您的珠儿啊,您不要我了吗?”
她流着眼泪轻轻唱:“月儿明,风儿静,爸爸唱歌给珠儿听...”
沈老先生浑浊的双眼蓦地红了,猛然抬头看向君明远,君明远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你真是我的珠儿?你不是...”沈老先生颤抖着双手拨开了沈月珠头顶的秀发,那里,果然有一颗芝麻大的黑痣。
那是连君明远都不知道的标记。
这一刻,沈老先生再无疑虑,眼前人的的确确是他从小疼宠入骨的爱女——沈月珠。
“珠儿,你怎么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爸...”
君明远和杨梅相视一笑,两人携手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了那对久别重逢的父女。
第449章 上门
走在小花园的小径上,闻着花香听着虫鸣,杨梅的心情无来由的有些感触。
“君明远,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君明远立刻警觉起来,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答得不好他晚上可能要睡地板。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就喜欢。”这是他的心里话,不过听起来很像哄老婆开心的说辞。
杨梅果然笑了,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腰,“得了,外公那么盼望曾外孙,你肯定也希望是两个男孩吧?”
这话君明远不敢接,木山月之前就嘱咐过了,说孕妇因为雌激素的影响,心情起伏会比较大,而且多疑。
他要说希望是男孩吧,显得重男轻女;要说女孩吧,好像对外公不太孝顺;要说龙凤胎吧,又怕给杨梅增加心理压力。
正在脑海里琢磨怎么万无一失地回答,杨梅忽然又问:“如果生了女儿,将来你会像外公对妈那样宠着她吗?”
君明远这下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不会。”
“为什么?你不喜欢女孩?”杨梅鼓着腮帮子问,“女孩多可爱啊,我一定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公主。”
“不,我的女儿,绝不做公主!”君明远斩钉截铁地道,“我不止会让她学习知识和教养,还有骑马射击拳脚功夫,最重要的是,学会怎么鉴别人心。”
他绝不会再养出一个沈月珠,被天真蒙了眼,差点导致了悲剧的一生。
“你可真是个暴君,女儿又不是你的下属...”杨梅嘟囔道,眼珠一转,忽然又咧嘴笑了,“也好,这样女儿将来肯定最喜欢我,跟我最亲!”
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当初这句话有多打脸。
一个小时后,沈月珠搀着沈老先生从房间里出来了,两人的面上都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饭桌上,君明远将他的计策说了出来,为了让沈月珠有个正当的身份,也只能对外宣称她是沈老先生的义女了。
“不行!”沈老先生却不同意,“我沈霄的女儿,还需要以别人的身份活着?”
他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会儿,“这样,这两天我们就对外宣布,就说珠儿当年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也就是植物人,最近才醒。至于她的外表,植物人活动少,本来就比普通人衰老慢得多,再加上现在化妆技术好,看起来年轻那不是挺正常嘛。再说了,谁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哼,当我是吃素的?”
也不是不可行,君明远想了想,沈月珠真实的年龄是45岁,死的时候26岁,只要穿得深沉一点,在造型上再成熟一些,也不算太夸张。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两天后,沈大小姐回归的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各大新闻报纸争相报道,人人称奇,更多的人则把戏谑八卦的目光投向了君家。
顾雪宜吓得整晚没睡,焦躁得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眼睛都熬红了。
这怎么可能?那块墨玉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当年买了墨玉的那家人包括猫猫狗狗都没能逃出生天,怎么到了沈月珠这,就没死透呢?
沈月珠回来了,君书剑会不会回头去找她,自己怎么办?她和君书剑的婚姻还有法律效力吗?
顾雪宜心乱如麻,她不敢问君书剑的想法,怕没事反而问出事来。
君书剑也惊得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太太,君总往沈公府去了!”佣人刘嫂着急忙慌地上来敲门,说道,“我听见君总跟司机大黄说,让他开车去沈公府!”
顾雪宜心跳得更厉害了,她起身就朝外面走,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沉吟片刻,转身坐到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描了眉,涂上口红,抹上粉,又换了件白色绣花旗袍,头发也挽成了端庄的发髻。
站在镜子前端详了一番,顾雪宜满意地笑了笑。
这一身是君书剑最喜欢的,他曾说过,这样的她就像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小家碧玉,秀气温婉,让他移不开眼。
呵,沈月珠那个女人当年就蠢,做了这么多年的植物人,估计脑子更钝了,她顾雪宜有本事斗赢她一次,就有本事斗赢她第二次!
“走,备车,去沈公府!”
沈公府里,沈月珠和沈老先生正在饭厅用餐,父女俩边吃边说,章伯偶尔在旁边插上几句,气氛很好。
不过,总有不识相的人上门打扰。
“沈老,君少的父亲来了,要见大小姐!”门卫进来报告道。
沈老先生将筷子重重一放,脸色不渝,“他来干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君书剑这个人,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沈公府半步!”
“他没有踏进来。”门卫顿了顿,道,“但是赖在门口不肯走,非要见大小姐,我怕这样下去会对大小姐的名声不利。”
“哼,珠儿被他害得还不够?去,直接让人给他抬起来扔远点,别在门口碍老子的眼!”沈老先生不耐烦地挥挥手。
沈月珠忙叫住了门卫,对沈老先生笑道:“爸,没事,我去见见他,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老先生倏地转头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珠儿,你不会还对那个男人有幻想吧?我跟你说,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放心吧爸,我不会再犯傻了。”沈月珠安抚地笑笑,让门卫将人领进来,她在花园那里等着。
沈老先生见她坚持,也无奈,只好气鼓鼓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沈月珠前脚刚走,他后脚立刻招手让章伯把望远镜拿过来,趴在窗户边暗搓搓地偷看。
君书剑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蜘蛛,一路跟着门卫来到了花园,这个地方他以前作为沈公府的女婿曾来过多次,很熟悉。
只不过多年过去了,美景依旧,物是人非。
君书剑环顾四周,目光落到了前方石桌上。
一个女人正坐在桌旁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她穿着很随意,白衬衫,深蓝色束腰齐踝纱裙,脚上穿着板鞋,看起来很休闲。
分别了近二十年,君书剑已经不太记得沈月珠的样子了,不过看这背影,倒是有几分像。
除了头发。
他记得沈月珠一直都是长发飘飘的仙女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超脱,飘逸。
也正是因为沈月珠的这个气质,让君书剑每每在她面前总有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越自卑,就越发想着在其他方面压她一头。
例如...在床上的时候。
例如...今天。
君书剑定了定神,大跨步走过去,站在女人的身后,轻咳了一声。
“沈月珠?”他问,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沈月珠勾唇一笑,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盘子里,站起,转身面对着君书剑。
第450章 解释
她的脸极白,白得发光,远比他想象中的年轻得多,也...美得多。
一头栗色微卷的齐肩短发,干练中又透着清爽随性;身上没有一件首饰,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都聚焦到她明丽的脸上。尤其是那双灼灼生辉的眼睛,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吸进去。
这是沈月珠?那个清高孤傲的沈月珠?
君书剑被晃了一下神,满肚子的质问像卡了带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君先生,听说你找我,有事吗?”沈月珠淡淡一笑,说出的话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君书剑这才回过神,咳嗽两声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冷着脸问:“沈月珠,我希望你们沈公府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明明你没死,你父亲却瞒着我这个做丈夫的这么多年,是什么道理?”
“解释?”沈月珠似乎很诧异,“我父亲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竟然还有意见?”
她徐徐走到一棵柳树旁,随手掐断一根柳枝,一片一片地摘掉绿叶,“我要是不死,顾雪宜怎么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我要是不死,你怎么能在原配死后的短短三个月内就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娶进门?我要是不死...”
沈月珠的声音忽然冷嗖嗖的,回身甩手就是一枝条打过去,正正地打在了君书剑英俊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是不死,你怎么能将你的私生子当成宝贝,将我儿子当成草,任他欺凌我的远儿!”
君书剑唬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传来了火烧火燎般的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于是手上又跟着挨了一记。
钻心的疼。
“沈月珠,你干什么!”君书剑慌不迭地后退,一边气愤地叫道,“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你丈夫,你这样的女人,要在古代就是被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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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珠就呵呵了,突然觉得真没意思。
她当初是怎么瞎的,看上了这么个直男癌!
“还轮不到你来休,我们的夫妻关系从你再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玩完了!君书剑,请找好自己的定位,你他妈的现在就是一个前夫哥好吗!”
说完,柳条再次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君书剑身上又挨了几下,只好转身就跑。还好他今天穿的是西服,倒是没那么痛。
就是自尊心被打碎了一地。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绕着假山跑得气喘吁吁的,不远处的警卫员站得笔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抬眼望天。
唔,今天的太阳真暖和。
房间里偷窥的沈老先生拍着大腿叫道:“打得好!打死那个混账东西!”
要不是怕远儿夹在中间难做,他老早就想嫩死那丫的了!
“老爷,顾雪宜来了,说是要找她丈夫。”章伯进来说道。
沈老先生呸了一口,“什么骚的臭的都敢上门,去,赶走!”想了想又突然改了主意,“等等,把人领进来,照样送到花园去。”
正好,让珠儿一起教训教训,出个气。
顾雪宜脚步匆匆地走到花园时,正看到君书剑满身狼狈地四处奔逃,嘴里还气急败坏地骂着:“沈月珠,你这个泼妇!”
哪里还有一点平时道貌岸然的翩翩君子样。
沈月珠也打累了,将打秃了皮的柳条扔到地上,重新坐到了石凳上,抿了一口茶,对君书剑道:“好了,我打完了。你呢,要说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君书剑一听,恼得连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指着沈月珠,手抖个不停,“你!我告诉你沈月珠,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为什么没死还要瞒着我,害得全帝都的人都在背后说是我害死了你,你们沈公府把我当什么了!这个锅,我君书剑不背!”
沈月珠柳眉一竖正要说话,顾雪宜忽然扑过来搂住了君书剑,心疼得掉下了眼泪,“剑哥哥,大姐怎么能这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沈月珠磕头痛哭,“对不起大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介入你们的家庭,不该和剑哥哥相爱。大姐,求你有气冲着我发吧,别为难剑哥哥好不好?”
“雪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君书剑心里又感动又怜惜,急忙要将顾雪宜拉起来,顾雪宜却不肯,只是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沈月珠,似乎在等待她的原谅。
沈月珠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呕得很。这女人也太做作了,以为自己拍古代宫斗剧呢?
“好啊,既然你有这个要求,不满足你也说不过去。”她起身走到顾雪宜跟前,弯下腰笑眯眯地瞅着她,眼里闪着莫名兴奋的光芒。
顾雪宜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可能退缩,否则这波在君书剑面前刷好感的操作就算失败了。
顾雪宜仰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沈月珠,那模样仿佛小妾在忍着大房的责罚似的,让男人分分钟保护欲雄起。
君书剑果然皱紧了眉头,不高兴地冲沈月珠道:“行了吧,还不快让雪儿起来,地上多少石子没看到吗?”
沈月珠哦了声,然后左手揪住了顾雪宜的旗袍领子,右手啪啪啪啪,狠狠地甩了她四个嘴巴子。
“好了,起来吧。”沈月珠甩了甩手,大度地对顾雪宜说道。
她已经很配合了,顾雪宜不是说了吗,让她有气冲她去,别为难君书剑,看,她多听话。
就是有些手疼,顾雪宜真应该庆幸,要是她的异能还在,一巴掌过去能打她个脑浆迸裂,场面可壮观了呢。
顾雪宜被打懵了,连哭都忘了;君书剑也看懵了,两人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被惊掉的魂。
君书剑抚着顾雪宜红肿的脸,大怒:“沈月珠,你太过分了!简直是...简直是...”
“泼妇嘛。”沈月珠翻了个白眼,挥手招呼门卫过来,“我见完客了,送他们出去吧。”
说完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门卫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君书剑和沈月珠无奈,他们不敢打回去,打也打不赢,只好带着伤痕和屈辱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沈公府。
刚将两人送出大门,迎面就进来了一个身穿蓝色衬衫,气势逼人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疑惑地看了君书剑和顾雪宜好几眼,倒是没说什么。
直到进了沈公府,才问门卫:“那两人来做什么?”
“季老大,他们是来找大小姐的。”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门卫有些想笑,忍住了,一本正经地答道:“是柳条和手干的,跟大小姐没关系。”
反正大小姐打人这个事儿,他没看见。
第451章 权威
转眼一星期过去,君明远的婚假也结束了,回了天御大楼处理工作。
没办法天天陪着媳妇儿,君明远又担心杨梅磕着碰着或者被心怀不轨的人伤着,便给她安排了一位贴身保镖。
保镖是且只能是女的,叫高伶,身手凌厉,29岁了。
杨梅很喜欢她,高伶性子直爽,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人也聪明,而且从来不会在旁边对杨梅指手画脚,这无形中让杨梅少了许多被人360度无死角监控的不自在感。
这一天,杨梅在高伶的陪伴下去了一趟帝都大学,因为她接到了尤老师的电话,说是竹纤维产品的研制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杨梅很高兴,在实验室里详细检阅了成品:一条毛巾、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她摸了摸,手感确实与前世的竹纤维产品差不多,不起毛,不掉色,柔软舒适。
“太好了!”杨梅笑眯了眼,问尤老师,“什么时候可以量产?”
尤老师脸上的油脂都闪着兴奋的光,“随时可以!我要厂房、设备、原材料还有人手,你先说,要日产量多少,我给你把工厂规模定下来。”
这半年来,除了吃喝拉撒和给学生上课,他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实验室里,老天没有辜负有心人,他尤余,终于成功了!
“好。”杨梅点头,沉吟了片刻,提醒道,“我们得先去申请专利,专利的范围可以广一些,把发明创造、研制方法甚至具体外观都包括进去。华夏人的创造力很强,但模仿力一样厉害,为了我们的长远利益,这个步骤是不能省的。”
尤老师深表赞同,准备资料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几天就能搞好。
两人就生产投入等事项进行了沟通协商,尤老师负责技术支持和生产指导,其他全是杨梅的事,因此他只要求百分之五的股份,能养活自己就行。
事情谈完,杨梅看了下时间,快到中午了,于是打电话把林小清和白莲约了出来,在好吃一条街吃个饭。
两人来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白莲,神情落寞,眼睛还红红的。
“这是怎么了?”杨梅疑惑地问。
白莲勉强地笑笑,“没什么,只是身体不太舒服,等下就好了。”
林小清看了眼白莲,忍不住了,“嗨,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杨梅又不是外人,还会看你的笑话不成?”
说完霹雳啪啦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其实就是一个很常见的劈腿事件,白莲半年前交了个男朋友,两人是上晚自习的时候认识的,那男生觉得白莲勤奋刻苦是个好姑娘,就产生了好感,主动送巧克力和一些小礼物追求。
后来接触过几次,知道那男生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白莲觉得两个人一起为将来奋斗挺好的,而且也不用担心将来男朋友挑剔自己的家境。
谁知道那男生确实没挑她的家境,却挑剔上了她的长相。
今天上午白莲和林小清上完课回来,看到那男生和一个白白净净的女生背靠背坐在草坪上看书,两人还相互喂食,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样子。
白莲当时都蒙了,却没有勇气上前质问,只是回来后打了个电话问那男生怎么回事。
那男生于是直接向她提出了分手,给出的理由是她什么都好,勤俭懂事善良样样不缺,唯独一样不好,就是长得太黑太粗糙了,让他很没有面子,他的室友都觉得他是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
“你说说,这不是渣男是什么?白莲长得黑他又不是才知道,接受不了就别来招惹啊,真不是个东西!”林小清恨恨地朝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咬得咯嘣响。
“算了,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长得不好看。”白莲低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沮丧地道。
杨梅叹息,这世上只看内在而不在乎外表的人真的太少了,哪怕是她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君明远长得帅,她压根儿就不会跟他开始。
但不爱了可以说,想分手也可以提,他妈的脚踩两只船就太让人不齿了!
“白莲,别难过,这样的男人早点看清也是好事,你值得更好的!”杨梅安慰道。
林小清也连连点头。
白莲笑道:“谢谢你们,我已经不难过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这个思想准备,毕竟我...不像你们那么漂亮...”
话是如此,杨梅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
她沉默了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木山月曾让她背的那些药方,里面就有美白的方子。
那时候她曾经想过要给白莲试试,可是后来发生太多事就给忘了,也许有用也说不定,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想到这里,杨梅兴奋起来,马上给木山月打了个电话,问起那个美白的方子。
“你同学是天生黑还是有其他原因导致的?”木山月问。
“应该不是天生的,她主要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黑,有点像是日光晒出来的。”
木山月了然,“可以用,那个方子会慢慢修复皮肤底层的损伤,长期用的话,还可以缩小毛孔,让肌肤变白变嫩,安全无副作用。”
“这么好?那我也想用!”杨梅惊讶。
“不行!”木山月立刻出声阻止,“你有没有点孕妇的自觉?怀了孩子最好不要泡澡,很容易发生感染,另外,药澡的温度要在50度以上,否则药效泡不开,这么高的温度会导致胎儿缺氧甚至发育受阻。是变美重要还是宝宝重要,你自己想。”
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够好看的了,别瞎折腾。”
“行了知道了,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看你这一通说教。”杨梅噗嗤笑了,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泡,又详细问了药澡的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挂了。
“是木教授?”林小清两眼发光,木教授说的话那就是权威,能变白变美,她也很心动啊。
白莲先是激动欢喜,然后又愁眉苦脸起来,“就算有了方子也没用啊,那个买药的钱我拿不出...”
这倒是个问题,虽然杨梅不介意借些钱给白莲,但人心这种东西最难预测,一次好心人家会感激,反复的好心可能就会被当成理所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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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份兼职,周末上班,每天工作八小时,日工资一百。主要就是接接电话,帮客户解决一些操作上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第452章 打擂台
杨梅打算把白莲安排到“华夏制造”的客服部门去,一方面可以帮她解决经济上的难题;另外一方面,通过接触不同的人群,也可以增强白莲的自信心,提高社交能力。
她其实并不太认同死读书。
白莲失恋的忧伤瞬间就被这个好消息冲没了,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都是杨梅在暗中帮助她,否则哪里的兼职能有这么高的收入。
“谢谢你杨梅!”这一刻,白莲真正的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哪怕要她的命也好,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杨梅。
绝不会!
这顿饭在三个女生的叽叽喳喳中吃完了,临走时杨梅把荷风公寓的钥匙留给了林小清和白莲,这样她们就可以每周去公寓里泡一次药澡,反正短时间内她也没办法回学校上课,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至于药,拿着方子去药房买就可以了。
高伶全程除了吃饭外就没说过话,但不妨碍她将所有的事都看在眼里。
她本以为杨梅只是一个娇气的傻白甜,凭着美貌得到君明远的宠爱,但今天看到杨梅和尤老师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又目睹她想方设法帮助同学的仗义行为,心里便有些明白了。
或许君少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肤浅。
接下来的两天杨梅都很忙,她去了趟慕天大楼,跟新上任的市场总监管弦世碰了个面。
管弦世确实是个人才,短短三个多月就将“华夏制造”的规章制度全面完善了,到目前为止,已经签定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工厂,可谓声势浩大。
不止如此,管弦世还做出了许多改善,比如关键词的竞争机制,业务员的奖励机制等等,极大的增加了公司的收入,而且员工们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
杨梅惊得合不拢嘴,天才果然就是天才,比她这个所谓的学霸可强太多了。
“管总监,我现在有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
管弦世推了推金丝眼镜,“杨总,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艰巨’这个词。”
“......”好吧你牛。
杨梅将竹纤维的事情说了一遍,“是这样的,我想成立一家新公司,主营毛巾、袜子和内衣,之后还会扩大到床单被套等床上用品,以及洗碗布抹布这些厨房消耗品,产品全部采用竹纤维和植物染料,主打健康环保理念。”
她抚摸着自己微微凸出的肚子,无奈地道:“你也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太方便,所以需要一个可信的人去帮我筹建新公司,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的决定呢?”
“小事一桩。”管弦世依然那副欠揍的样子,笑道,“不过杨总,你就不怕我从中搞鬼吗?”
筹建的过程中必然会用到钱,还是很多钱,他随便在一些项目上谎报虚报,杨梅也是很难发现的。
杨梅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我信得过王副总。”
管弦世是王进超的小舅子,人也是他推荐过来的,王进超是慕天建材的股东之一,他一向精明,绝不可能推荐一个信不过的人给自家大老板的妹妹。
“那好,这个任务我接了。那不知道杨总希望新公司筹建有多顺利?”管弦世一本正经地问。
杨梅噎了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了我知道了,年薪涨到300万,满意了吧?”真是多榨取一点剩余价值都不行,太精明了这个人。
管弦世但笑不语,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钱,但是用钱来体现自己的劳动价值,会让他很快乐。
两人接着谈了一些细节,杨梅打算把工厂建在吉青市,那里被称为“竹叶之乡”,山体多,非常适合竹子生长,而且距离港口近,交通物流也很方便。
再者说,吉青市是她老家,发达了不忘回报乡里是应该的。这个工厂一旦建立起来,不仅能给当地居民提供许多新的就业机会,还能变废为宝,让原本不受重视的竹子彻底火起来,居民们的钱包当然也就跟着鼓起来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当地政府也必然会大力扶持这个新兴产业,真是想不发财都难呢。
杨梅心里乐开了花。
“对了,我打算把工厂的名字定为‘优家服饰’,你觉得怎么样?”
管弦世皱了皱眉,提醒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市面上已经有了一家‘宜家服饰’,而且所占市场份额非常大。你取这么相近的名字,是想蹭热度还是想打擂台?”
貌似哪一样都不合适吧?
杨梅眸光一闪,笑:“当然是打擂台。而且,必须打赢!”
“宜家服饰”是君书剑为顾雪宜创立的品牌,也是顾雪宜那个白莲花小三上位的重要标志。
那么碍眼的东西,她怎么能让它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呢?绝逼不能啊!
让伤害过君明远的人百倍奉还,那天晚上在饭桌上说的话,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哄沈月珠开心而已,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正说得兴起,杨梅的手机响了,是木山月打来的,他人已经在明月山庄了。
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管弦世明天就动身去吉青市,尤老师会一起同行,毕竟有些专业的设备还是需要尤老师亲自过目的。
杨梅便带着高伶下了楼,坐车回了明月山庄。
木山月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别墅门前的庭院椅上喝茶,见她回来了,招手让她在旁边坐下。
“挺着肚子还到处跑,君明远就这么照顾你的?”木山月不悦地说。
杨梅忙笑道:“没事,人家职业女性怀胎八月都还奋斗在工作的大前线呢,我这才三个多月就吃了睡睡了吃,也显得太矫情了。”
木山月不赞同地轻哼了声,在他看来,杨梅完全没必要奔波,又不缺钱,这么累干什么。不过既然杨梅坚持,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她开心就好。
木山月放下手里的茶杯,示意杨梅伸出左手,开始把脉。
突然,他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又把了一下右手,几分钟后微微笑道:“嗯,不要太疲劳就行。你先上楼去休息,等吃完午饭,我陪你去医院做个超声波检查。”
杨梅有些紧张起来,“不是才做了二十多天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是多胎妊娠,当然比单胎要频繁一些,只是正常的产检程序。”木山月安慰道。
杨梅放下了心,起身去了二楼房间。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木山月才快步走到了花田中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君明远,马上回来一趟,小梅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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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诡变
君明远回来的时候,杨梅睡得正香,他没有叫醒杨梅,帮她掩好被子就出来了。
木山月站在走廊上,两人都没说话,默契地进了书房。
“宝宝到底有什么问题?”君明远关上房门,目光紧紧地盯着木山月,问道。
木山月脸色凝重,“根据脉象来看,小梅肚子里不止两个胎儿,至少有三个或者四个。”
君明远一怔,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撒下一粒种发了一串芽?他的种子有这么厉害?
转念一想,多子多福是好事啊,三胞胎四胞胎人家求都求不来呢。
还没等他咧嘴笑,木山月就照头泼了一盆冷水,“你先别高兴,这孩子能不能要还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君明远的心凉了半截。
“之前做过检查,小梅怀的是双胞胎,现在却无缘无故变成了三胞胎甚至四胞胎,这种现象不是没有,但一般是因为检查不仔细遗漏了。那时候我给小梅把过脉,医院也做过超声波,证实她怀的就是双胞胎,所以漏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木山月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是受精卵分裂不完全,如果不及时处理,极有可能会造成连体胎甚至寄生胎。”
到那时,连原有的两个胎儿都未必能保住。
君明远听懂了,心狠狠地揪了起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木山月沉默,半晌才说:“等小梅醒了先去医院看一下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吧。”
君明远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午饭的时候,杨梅兴高采烈地把成立新公司的事炫耀了一番,君明远和木山月心情沉重,面上却都不显,很捧场地夸了她几句。
看着她嘚瑟的小模样,两人都不由扬起了嘴角,笑完之后又愈发忧虑。
希望只是误诊,情况没那么糟糕吧...
吃完饭后,一行人开车去了木氏医院。
杨梅被送进了B超室,保镖高伶在外面等,君明远作为丈夫当然可以进去,木山月也进去了,他要亲自给杨梅做检查。
对于这一点,君明远倒没有多在意,事急从权,再说,自己的大舅子,还是个医生,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杨梅则完全被蒙在鼓里,一个劲地追问:“怎么样?宝宝都好吗?男孩女孩?”
木山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轻描淡写地答道:“嗯,都挺好的,性别暂时还看不出来,再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杨梅哦了声,对于木山月她是全心全意信任的,因此也不疑有他,很是轻松愉快地躺在那里。
倒是君明远的表情略显僵硬,视线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模糊不清的影像图——虽然他什么也没看懂。
“嗳,你别这么紧张,脸黑得跟包大人似的。”杨梅发笑,嘴里嘀咕着,“儿子将来可千万别随你,我要软萌的小包子...”
君明远低头目光复杂地瞅了她一眼,紧紧地握住了杨梅的手,扯了一下嘴角。
孩子随谁都没关系,只要他们母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随鞋拔子猪腰子他也认了。
只要平安就好。
超声波做完,杨梅又被安排去做溶血检查,等到所有报告都出来,已经到了半下午。
“都正常,放心。”木山月跟她说。
君明远将杨梅送到了车上,反复叮嘱高伶和司机路上小心,说是国防部还有要事要处理,晚点再回去。
杨梅表示理解,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车子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君明远却并没有回国防大厦,而是转身进了医院,木山月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情况不太妙。”木山月将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推到君明远面前,示意他自己看,“确实有四个胎儿,有两个心脏跳动很强劲,还有两个,分别是他们的同卵双胞胎,不管是在心跳还是发育上,都明显比另外两个差得多。区别这么大的多胞胎,会在母体中争抢营养,到时候大的越来越大,小的越来越弱,最终的结果,就是小的停止发育,变成大的寄生胎。”
君明远闭了闭眼,问:“你的建议是...”
“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减胎;第二...”木山月顿了顿,道,“...流产。”
君明远蓦地抬头,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木山月是专业的医学教授,还是关心杨梅的人,他给的必然是对杨梅最好的建议。
可这些建议,他能接受吗?杨梅能接受吗?
“减胎...是怎么个减法?”君明远艰难地问。
“就是通过人工手术,将孕妇子宫里其中一个或者两个胎儿流掉。”木山月解释道,“不过这个手术一般适用于孕早期,小梅已经怀孕三个半月了,这个阶段做减胎手术会有比较大的风险,可能最后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君明远心里泛起阵阵疼痛,这么痛苦的手术,小梅能受得了吗?
更何况,等待的还是一个未知的结局。
木山月看了他一眼,“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小梅是RH阴性血,也就是所谓的熊猫血,这个你知道吧?”
君明远嗯了声。
“熊猫血的女人一旦怀孕,生产时大出血的几率远比普通人要高得多,而这种稀有血型医院一般都是没有库存的,到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产妇流光身体里所有的血,直至死亡。”
君明远知道木山月不是在危言耸听,这种事常有耳闻。
“我马上让人去找这种血型。”这个对他来说倒不是难事。
木山月点头,“我也早有准备,木氏医院的血库里已经备好了几袋阴性血以防万一。除了这个风险,还有一点:熊猫血的孕妇头胎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胎儿的血型与母亲不合,不管是流产还是生产,孕妇的身体都会自动筑起一道防御墙,以后她就算怀孕了也会时常流产,哪怕千辛万苦保住了,胎儿畸形的可能性也极高。”
君明远的喉咙堵塞得厉害,不死心地问道:“孩子的血型是阳性的?”
“是。”木山月语气肯定地答道。
也就是说,杨梅此生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
君明远只觉口中血腥味上涌,生平第一次,他迷茫而不知所措。
减胎,可能一个都保不住。
流产,里面毕竟还有两个健康的孩子,那是他和小梅的亲骨肉,怎么下得去手?
可顺其自然,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寄生胎。
他到底该怎么做......
“减胎吧...”沉默了十分钟后,君明远终于下了决定。
木山月没有接话,忽然问了一句:“假如减胎失败了,小梅这辈子都不能给你生儿育女,君明远,你会嫌弃她,甚至抛弃她吗?”
“不会!”君明远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道,“我可以不要孩子,不做父亲,但小梅的丈夫,这辈子都只能是我。”
木山月心里有些欣慰,又隐隐有些失望。
他自嘲地笑笑,都这个时候了,他到底还在期望着什么呢?
“那好,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回去把事情跟小梅好好讲讲,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好好说,别吓着她。”
第454章 你骗我
君明远从车里迈出来,抬头望着二楼的房间,如一尊雕像般伫立。
那里有他最爱的人,可他,竟没有勇气上去见她...
君明远深呼了一口气,抬脚进了门,换鞋。
周妈从厨房里奔了出来,笑着问:“少爷,饭吃过了吗?”
“我不饿。周妈,你也早点休息吧。”君明远正准备上楼,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问她,“小梅晚饭吃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胃口好着呢。”周妈笑眯眯地道,说完看了一眼楼梯口,压低了声音,神情却异常亢奋,“少爷,少夫人晚上喝了一大杯的酸梅汤,还吃了十几颗樱桃,都说酸儿辣女,依我看,少夫人肚子里肯定有个小少爷!”
君明远眼神一黯,笑了笑,“嗯,你去睡吧,别忙太晚。”他迈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一室的昏黄温馨,还有她的气息。
君明远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十分钟后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在杨梅身边躺下。
本来背对着他的人忽然转了过来,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扑到了他身上。君明远忙将她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问:“怎么还没睡?”
杨梅哼了声,“不是有人说了吗?每天晚上都要给他一个晚安吻啊,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君明远失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傻。”
杨梅也笑,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晚安。”
看着她恬静安详的脸,听着她逐渐清浅的呼吸声,君明远睡意全无,他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钝痛难忍。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梅开口,因为无论怎么说,都避免不了残酷的现实,她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台灯关了,唯一的光亮消失,只剩无边的黑暗,君明远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天色渐渐由暗到明,扰人的虫鸣停了,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
杨梅忽然惊恐地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君明远急忙从浴室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渍,坐到床边问:“怎么了?”
“好恐怖...”杨梅抱紧了他,脸上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微微颤抖,“君明远,我梦见好多好多蛇,成千上万条,它们把我堵在一个很小很小的空间里,不许我出去...然后,一口一口地咬我的肚子...”
她摸了摸腹部,感觉到微微的凸起,神情才渐渐松懈下来,“你说孕妇是不是都这么多愁善感啊,我以前心挺大的,现在一点点事情就喜欢胡思乱想。”
杨梅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担心的,沈月珠的复活,镯子的断裂,到底在她心里烙下了阴影。
没等到意料中的安慰,杨梅有些疑惑,抬头看着君明远僵硬的脸,“你怎么不说话?”
君明远默了默,犹豫了片刻才试探地问:“小乖,如果...我是说如果,宝宝最后没保住,你愿意下辈子跟我一起就过着二人世界的生活吗?”
杨梅愣愣地瞅着他,神情莫名,“宝宝为什么没保住?”
不是昨天才检查过的,一切都正常吗?为什么君明远要做这样的假设?
她不喜欢这个假设,一点也不喜欢!
“宝宝...出了点问题。”君明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其实你肚子里不是两个宝宝,而是...四个。”
杨梅的眼里瞬间亮起了火花,然而还没等她完全绽开惊喜的笑魇,就听到了君明远接下来的话:“有两个孩子发育迟缓,所以我们可能要考虑做减胎手术...”
他一边将木山月的话以最柔和的表达慢慢地分析给杨梅听,一边不眨眼地关注着她的神情变化。
“你是说,我必须得流掉那两个发育慢的宝宝,然后还不一定能救得了另外两个宝宝,也就是说,我可能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还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妈妈了。是这意思吗?”杨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冷静。
君明远点头:“嗯。”
杨梅沉默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指着他说:“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和木山月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别傻了,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我这么聪明,我是学霸,我一点也不信...”
她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君明远的胸膛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逼迫道:“你快说,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君明远心里一阵阵酸涩,他将喉咙眼的堵塞咽了下去,抱着她安慰道:“小梅...”
“算了我还是直接问木山月吧,他一定不会骗我的...”杨梅一把推开他,爬过去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她的手抖得厉害,竟半天没翻到木山月的号码,眼泪却越流越凶。
嘭一声,杨梅猛然将手机摔到了床上,扑过去气急败坏地捶打着君明远,“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小梅...”君明远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想哭就哭吧,哭不出来就再打我几拳,别忍着。”
杨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声,直哭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连窗外树枝上的鸟儿都被吓跑了,一只不剩。
外面周妈侧耳听了听,着急地敲响了房门,叫道:“少爷,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不会是小两口吵架了吧?
少爷也是的,少夫人现在怀着孩子,怎么能惹她生气呢?哎,男人就是毛躁,不懂体贴女人。
杨梅的哭声戛然而止,从君明远怀里抬起头,在他早晨刚换过的白衬衫上使劲地蹭了蹭自己的眼泪鼻涕,这才抽抽噎噎地喊道:“我,我没事!”
君明远替她理了理散乱的秀发,朝门外吩咐道:“周妈,早餐摆上吧,我们马上就下去。”
周妈应了声,边走边不放心地回头瞅着房门,然后颠着小脚下了楼。
“好点儿吗?”君明远低头问。
杨梅吸了吸鼻子,点头,哭过的眼睛肿得像金鱼,显得可怜又可爱。
君明远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那手术的事...”手术不能拖,月份越大越危险,得尽快做决定。
杨梅咬了咬唇,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她看着君明远,“我想好了,我不做手术,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一个都不放弃!”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她也曾怨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抛弃自己,当时她就曾发过誓,不管将来会遇到多大的困难,她永远都不会丢掉自己的骨肉。
因为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抛弃就是抛弃,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会说我任性,我是任性,手术我不怕,可我不能让宝宝冒这样的风险。”杨梅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如果减胎手术失败,他们会死;可如果我坚持就这样把他们生出来,他们可能会带着寄生胎或是畸形,可至少他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现在医学昌明,还有木山月这么厉害的医学教授在,我不怕,我的宝宝们也不会怕!”
这一刻,杨梅身上特有的乐观、坚强和韧性表露得一览无余,她就像一朵铿锵的玫瑰,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君明远蓦地笑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好。”
第455章 胎动
木山月接到君明远电话的时候,正在吃午饭。
“嗯,我知道了,那就听小梅的吧。”他挂断电话,沉思了会儿,站起来朝对面坐着的杨玫说道,“最近我有个重要的课题,白天都会在研究所里,要是有事你就给我留言,我忙完了会看。”
杨玫咬着筷子乖巧地哦了声,眼神闪烁,鼓足了勇气怯怯地问:“木哥哥,有件事...”
木山月抬手看了看表,“说。”
“就是...常晟想请我这个周末去离人湖游湖,我...”
“你想去?”
杨玫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答道:“想...”
“想去就去吧。”木山月走到门口开始换鞋,临走时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杨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木山月离开了才反应过来。
所以木哥哥是答应了是吗?他答应了!
杨玫兴奋地差点原地跳了起来,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常晟发信息,将这一好消息通知了他。
发完信息后,杨玫的胃口大好,拿起筷子重新开吃,视线不经意地在饭桌上扫了一圈,忽然有些怔住。
好像,木哥哥很久没有做过烤鱼了...
木山月在研究所里呆了整整七天才出来,出来时面容憔悴双眼赤红,但精神还算好,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
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他换了套衣服,开车直奔明月山庄。
“你是说,已经想到了办法,可以保证所有胎儿的正常发育?”君明远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木山月点头,又摇头,“只能说试一试吧,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他拿出一张孕期发育过程图,指着上面子宫的位置给杨梅和君明远看,“我想过了,胎儿是通过脐带吸收母体营养的,要保证营养能提供给所有的胎儿,首先大人自身的营养要跟上,也就是说,小梅你得不停地吃,当然一次也不要吃太多,免得增加胃的负荷,可以少吃多餐。另外,我会每天给你施针,加强胎盘的血液循环,这样两个小的胎儿也能尽可能多的吸收营养,保证自身的正常发育,只要发育不停滞,基本上就不会发生寄生胎的情况。”
木山月解释得很清楚详细,两人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懂了。
杨梅也顾不得君明远在旁边,直接过去抱住了木山月,哽咽地道:“谢谢你。”
木山月整个人都僵硬了,本能地抬手就想回抱她,然而余光瞥见一旁的君明远,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两秒,便落到了杨梅的背上。
“傻瓜,我是你兄长,不帮你还能帮谁?”他拍了拍杨梅的背,笑着说。
是啊,他是她的兄长,也只能是兄长...
君明远这次倒是很大度,丝毫没有吃醋,真心诚意地道谢:“大恩不言谢,木教授,将来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万死不辞。”
“不用。”木山月对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傲娇地冷哼道:“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谢我,好好待小梅就行了。”
君明远也不介意,他知道木山月不太喜欢自己,但却是真心关心杨梅的,那就足够了。
从这一天起,木山月每天都会来明月山庄一趟替杨梅扎针,开始的时候君明远还在一旁陪着,但他的工作太忙,后来实在脱不开身,就只能让保镖高伶在一旁看着。
倒不是不信任木山月,而是为了避嫌,毕竟木山月和杨梅是兄妹的事外人并不知道,而且施针的位置又在腹部,每次操作都不得不关上房门,这样下去很容易惹出闲话。
至于两个宝宝变成四个的事,杨梅和君明远没有跟任何人提,特别是沈老将军,他老人家盼曾外孙盼得眼珠子都红了,要是知道可能一个都保不住,恐怕当场就得厥过去。
况且治疗的事就连木山月本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夫妻俩也就更不敢声张了,就怕给了家人惊喜后,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又让他们从天堂跌入地狱。
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就让他们都以为只有两个宝宝吧。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杨梅过上了被精心饲养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吃,吃完了就在山庄里活动,活动累了接着睡,睡醒了起来继续吃,真真的跟猪没有什么两样。
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肚子,眼瞅着一天比一天鼓了起来,四个多月了,肚子明显比一般孕妇大了半圈。
不过奇怪的是,不管杨梅一天吃多少顿,除了肚子以外,她身体其他的部位依然苗条得令人嫉妒,脸上也没有任何妊娠斑之类的东西,就像一个光滑的织布梭子似的,两头尖中间圆,很是卡哇伊。
君明远每天晚上都忍不住将她扒~光细细欣赏,美其名曰要跟宝宝“无障碍地”交流一下父子情感,然后不出意料地招来了杨梅一顿胖揍。
揍完之后杨梅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君明远,等再过两个月我的肚子就更大了,可能还会脸肿脚肿长斑点,甚至走路都成问题,到时候肯定会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
看着她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眼神,君明远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飞快地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不会,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他的手抚上杨梅的肚子,促狭地笑,“而且你一摇一摆走路的样子,特别可爱。”
杨梅的脸爆红,抬手就捶了他一下,娇嗔地道:“你才是鸭子呢!”说完一愣,鸭子?哎呀妈,她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君明远却不知道自己被自家老婆无意间给归类到某种需要身体力行的特殊服务行业中去了,依然笑得一脸灿烂,手在杨梅肚皮上不安分地移动着。
蓦地,他笑容一僵。
杨梅也感觉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他好像...动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夫妻俩抬头相望,君明远忙将脸紧紧地贴在杨梅肚子上,仔细感受着。
两分钟后,比刚才更明显的一波胎动发作了,哪怕对于君明远来说,只是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触动,却像一道闪电砸在他的脑袋上,麻麻的,仿佛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让他忍不住就红了眼。
杨梅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眼里还带着柔和的泪光,嘴上却粗暴地鼓励道:“宝宝们加油,再给你们老爸来一脚!”
第456章 摔跤
宝宝们最终还是没有给妈妈面子,杨梅和君明远守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他们的第三次胎动,估摸着是睡着了。
尽管如此,夫妻俩依然兴奋到不行,躺在床上半天都舍不得合眼,反反复复地讨论着在旁人看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的胎动,丝毫不觉得厌倦。
大抵第一次做父母的人都是如此吧,激动、期待,还有紧张。
夜渐深,杨梅到底熬不住了,在君明远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忽然,一道刺目的闪电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惨白,渗人,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打雷了。
君明远皱了皱眉,伸手将杨梅的耳朵捂住,不过几分钟,就传来了大雨打在玻璃上啪嗒啪嗒的声响。
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雷雨,终于如期而至。
轰——,又是几声巨响,像是悬在脑袋上方的警示之鼓,震耳欲聋。
君家别墅的一楼房间内,凌娇猛然睁开了眼,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她偏头看过去,发现窗户被风吹开了半边,暴雨打了进来。
“刘嫂?刘嫂!”凌娇坐起来呼喊了几声。
雷声太大,遮盖了她的声音,睡在隔壁房间里负责照顾她的佣人并没有听见。凌娇无奈,只得开了灯,捧着肚子下床,自己慢慢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顶着狂风关好了窗户,凌娇松了口气,回身就往床边走,却不料地上全是刚漂进来的雨水,她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凌娇惨叫一声,一股热流从身下喷涌而出,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吓傻了,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很明显这一跤摔得不妙,怕是羊水破了。
凌娇慌忙爬起来忍着痛往外走,去敲隔壁的房门,刘嫂也吓着了,但她是过来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立刻上楼去呼喊顾雪宜。
没多久,整栋别墅的人都被惊醒了。
顾雪宜看着凌娇那一身的狼狈,气不打一处来,不悦地数落道:“小凌,大晚上的你关什么窗?不会打电话叫刘嫂过去关吗!”
生气归生气,她的理智还是在的,凌娇肚子里的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孙子了,大意不得,顾雪宜立刻让人去安排车子,准备送凌娇去医院。
这会儿已经快半夜了,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出入极不方便,但生孩子不同别的事,人命关天,就是下冰雹也得去。
顾雪宜和刘嫂拿上了待产包,费力地将凌娇搀上了车,命司机立刻赶往木氏医院。
君家离木氏医院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平时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但今天风大雨大,又是晚上,路况不好,开了二十分钟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而凌娇已经痛得不行了,哭着嚷着说不生了,顾雪宜听了更是焦躁不已。
“太太,我看凌小姐的样子怕是撑不到木氏医院了,不如就近找家医院吧?”司机回头询问道。
顾雪宜看了一眼凌娇,车座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羊水还在不停地流,再这样下去,怕是孩子会有危险。
“去最近的医院!”顾雪宜无奈地吩咐道。
只是生个孩子,想来是个医院就能搞定吧,她心想。
五分钟后,一行人终于进了帝都市三医院,凌娇被紧急送往急救室,经过妇科急诊医生的初步诊断后,凌娇又被送去了产房。
“这位家属,产妇羊水早破,但是宫口还没开,我建议马上进行剖腹产!”主治医生对顾雪宜说道。
“不行!”顾雪宜一口拒绝,“我们要求顺产。”
她早就想过了,顺产的孩子更聪明,而且按照日子来算,凌娇还有几天就到预产期了,这时候顺产完全可以的。
医生很吃惊,以为顾雪宜不懂这个危险,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产妇羊水虽然破了,但还没有发动,要顺产就只能打催产针,催产针也不是打了立刻就起效的,可能还得等几个小时,到时候万一羊水流干了,胎儿很可能会发生宫内窘迫或是滞产缺氧,还会造成产妇宫内感染,对大人孩子都不利。”
顾雪宜犹豫了一下,大人怎么样她不关心,但是孩子肯定不能有事。
她抬头四处观望了一下,这个时间段产房外很安静,除了坐在等候椅上的刘嫂,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摄像头。
顾雪宜偷偷往医生口袋里塞了个鼓鼓的红包,压低了声音道:“医生,请务必帮帮忙,我孙子能不能平安出世就全拜托你了,尽量顺产吧,实在不行再考虑剖腹产。还有,如果等会儿有任何突发状况,请务必...先保孩子。”
医生吃了一惊,随即心下了然。
收红包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刚开始的时候也曾义正言辞地拒绝,但后来发现,她越是拒绝产妇越是忐忑,似乎生怕她在手术中不尽心一样,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
一般金额也不大,几百块钱,买个安心。
医生用手摸了摸,诧异,今天这个红包有些大呀,估摸着能有一两万,这可是她几个月的薪水。
“行,我知道了。”医生不动声色地将红包往衣服里面塞了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脸的淡然,“那我先给产妇打上催产针,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剖腹产。”
顾雪宜大喜,忙道谢。没一会儿,凌娇就被推出了产房,住进了单人病房,等药效发作。
她嚎得声嘶力竭,把这个病区的好些产妇和婴儿都吵醒了,一些产妇家属跑过来看热闹,还有一些人忙着哄孩子,值岗的护士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伯母,我...我要做手术,我不要...不要生了,好痛...我真的受不了了...伯母,求你...”凌娇全身都湿透了,瘦长的脸上泪水和汗水交织成一片,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顾雪宜拿过毛巾替她擦拭了一下脸,笑得极其温柔,“傻孩子,女人都是要过这一关的,当初伯母生子儒和瑶瑶,也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好了,啊?”
“不!我不要!”凌娇的脸都痛得扭曲了,边哭边挣扎着下床往外走,“我要去找医生,我要剖腹产!我不要生了!”
这种痛已经不是她能承受的了的,真的太痛了。
顾雪宜眼里闪过厉色,朝刘嫂使了个眼色,刘嫂立刻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小凌,你要乖乖的听话,别任性。”顾雪宜将凌娇拉回到床上,和颜悦色地说,“我已经跟医生交流过了,咱们尽量顺产,顺产对孩子好,对你将来身体的恢复也好。你别看剖腹产没那么痛,可等麻醉一过,那滋味儿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一样要痛的。你相信伯母,伯母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等孩子生出来,你月子做好,伯母就替你和子儒举办婚礼,保管不比杨梅的档次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