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是高手，这是高手
所以，发生了点啥？
首先是她开技能的那一下攻击，触发了绝对力量10%的3倍攻击的效果！
可怕的是，这个3倍伤害，还出了一个暴击！
同时，又叠加了20%的磁极附加！
要知道，那把磁爆斧的攻击力，9级及以下没有武器能比，这个斧头的攻击力的3倍伤害效果，再出一个暴击还叠加20%的磁极附加，是个什么概念？
这第一下的伤害量，跳的就已经让陈谦目瞪狗呆了。
可是，还没完呢。
这样一个恐怖的伤害量，竟然还被她触发了重复。
0.5%几率的！
2次！
刚才那个20%的磁极附加，打出了“磁极加深”的效果，在这个基础上，重复的这个磁极附加，又能100%再触发一次暴击。
所以，她第二次伤害的伤害量，已经没把赤霄当个噬极兽了。
至于后面的第三次的伤害……
陈谦很怀疑，有一大半，都属于是碎尸行为！
游戏里，其实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陈谦不淡定了。
他本身就是实力贼高、欲望贼低的奇葩物种，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出现情绪波动的？但很显然，小玔是他的例外。
陈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
但不管怎么样，危机算是解除了。
全队一个人都没有死，也算是个奇迹。
轨迹整个人都还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
以前陈谦做团长的时候，看过一个数据，因新人走位不好引到怪而突发的危机，在9级以下副本的团灭原因中，占到了73.6%，带新人进副本是很冒险的，轨迹是真好（工具）人无疑。
经过了这场意外引怪的危机，队伍也更加的融洽。
失误的玩家连连道歉：“我的锅我的锅。这一波真的多亏了百川小姐姐。”
“真的是神级救场啊。”另一个玩家也说，“我当时被轨迹大哥拦在巷子里面，毛都没看到，太可惜了。”
“我也是的，就看到四个目标里，有一个突然一下，血条就被爆空了。”
“哈哈。然后我就听到了轨迹大哥的尖叫……”
“我没有！”轨迹耳朵一竖，他有尖叫吗？他当时整个人意识模糊，应该是没有干过那么丢人的事情吧？
“不要瞎说，轨迹大哥只不过是声音高亢而嘶哑地喊了那么一声，稍微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娇羞，后面又转为了呜咽……”
“没有的事！！”轨迹吼道。
带个经验团带到被新人击穿意识，然后，还发出了丢人的声音，轨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们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是，百川是怎么做到的吗？”
“对哦。”几个新人的注意力果然就转向了小玔。
背着巨斧的小玔，英姿飒爽地站在他们中间：“怎么做到的啊？“
她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
很是思索了一阵，她才扬起眉毛说道：“你们都记住了。一个人愤怒值巅峰状态，只能维持6秒。6秒！所以，在这6秒的时间里，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你都！必须！干掉它！！”
“是先从精神上战胜对手的意思？”那个闯祸的玩家问。
“对！要不你死，要不我死！反正，咱俩在这6秒的时间里，一定得躺一个！！”小玔捏紧拳头挥动。
“即使……对方是一头噬极兽？”
“没错！”小玔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这游戏的AI这么强大，说不定真能检测到这种来自决心的力量？
几个新人一脸恍然，就连轨迹都若有所思地点头。
打个游戏，研究那么多干嘛，下次跟着她刚上去再说？
“……行了，”陈谦听得尴尬癌都要犯了，“可别说了。你们快点继续打吧。”
“好！我们继续！”小玔听到他在耳机里的这个指令，一回头，冲着其他人招招手。
其他人竟也齐齐回了一声：“继续！”
一队五个人，踏着打了鸡血一般的步伐，带着“从精神上战胜对手”的决绝，热情而愤怒地扑向了下一只赤霄！
“……”陈谦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切换回第三视角。
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上刚拆好的背包。
好像是太简单了一点？
嗯，只有粉色熊熊的背包，越看是越配不上妹妹与生俱来似的高手气质了。
“我想办法加点料？”陈谦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没打开的传说素材包。
++++++
灵笼里的制造，需要用到千奇百怪的素材。
素材的来源包括采集、种植、奖励、从噬极兽身上掏摸、从别人的背包里爆落、从NPC那里坑蒙拐……嗯，总之就挺复杂的一件事，需要玩家们八仙过海各找各妈。
而每一件素材，都会标注你对它的熟悉值。
熟悉值从“完全陌生”到“驾轻就熟”，但并不是说你一定要使用这个素材做过多少东西……你要能一动不动地抱着一条咸鱼，跟它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盯上三天三夜，你跟这条咸鱼的熟悉值绝壁能满格，你要能看遍一座主城里各家各户各角各落的每一条不同的咸鱼，那熟悉得更快。
至于熟悉值不到位，强行越级使用不够熟悉的素材？
系统当然不会拦着你。
但是，你越级使用素材煮一碗泡面，结果，煮着煮着泡面爆炸了，你脸给炸黑了，露出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坚挺的锅子里，悠悠地飘起一朵蘑菇云，顺便再带个放射伤害什么的，让你卒于安全区，就别问系统这是为什么。
见多识广，才是成为巨匠的开始！
“所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休闲党，就必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杀死那些别人干不掉的噬极兽，出入那些别人去不了的险地！”
陈谦愉快地说着说着，停下来。
噫，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呃，算了，不重要。”陈谦继续哼起歌。
有了素材之后，还要有工具。
工具箱从菜鸟级到巨匠级，那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同样需要玩家自己各显神通去升级。
几个主城安全区和大型猎荒团的驻地，还有各种生活操作平台、机床组，能大大地节省制造时间。
还好，灵笼里没有练熟练度这个说法。
谁要是能1级深入生态密集区，成功割出了50级君王级噬极兽的触须晶囊，鬼会管你熟练不熟练，采集等级直接就能给你拉满，1级就能徒手造个极品重立体出来也是一样，制造等级拉满不解释。
无论是采集还是制造，成品的品质跟素材品质，并不完全呈线性相关。
只要技术到位、熟悉值够高，拿普通素材制造出传说装备，也是常有的事。
他将【太牙】的蓝图做了一些适应性的修改，让其能合理地跟NPC商店里的普通素材结合，然后，他站起来，往边上挪了十来步，又往前挪了十来步……坐在了一个钓鱼的老者身边。
“年轻人，你盯了我半天了。”那个钓鱼的老者没有偏头，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说道。
老者穿得脏兮兮的，像个乞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破洞的裤脚被卷到小腿，干瘦的赤脚踩在水里，还晃来晃去的，惊扰地周围连个鱼影都没有。
他钓竿还一抖一抖的。
钓了个寂寞。
陈谦也不吭声，不回答他，就坐在他旁边，看他钓鱼。
荣誉转生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轻易判断不知名NPC的身份，以“您”或者其他敬语称呼他的，哪怕穿得再威武霸气，也是小喽啰，而以“你”或者尘民编号，或者直呼他名字的，不出意外都是大佬。
但陈谦这会儿也不用判断。
因为他在湖边蹲的，本来就是这位大佬。
大概钓了有十来分钟，老者似乎是脚一滑，竟一头栽进水里，钓竿孤独地撇在地上风中凌乱，陈谦赶紧窜起来，抓住要跟着掉进水里的钓竿，用力地往上提，而后朝着老者落水的方向甩过去。
并不怎么晶莹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他气定神闲地直接用钓线最前端的鱼钩，把老者给钩了起来，他就看到老者手上抱着条鱼，冲着他乐呵着：“年轻人，你反应挺快嘛。你在背后盯我半天，不会早就等着看我出丑吧？”
湿漉漉地挂在钓竿上，还在往下淌水的老者，笑得跟个熊孩子一样，露出一口老烟枪的烟黄牙，牙还掉了一颗，他手上那条鱼，更是鲜蹦活跳地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了老者那双枯瘦的手。
“并没有。我只是等着你……捞上来的那条鱼。”陈谦手腕一动，将老者甩上岸，老者Bia一声摔在草地上，那条比他手臂还要长的鱼，翻着眼睛瞪他。
“喔？”老者从地上爬起来，“这么识货的吗？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要不，你来料理一下？”
陈谦早就等着他这一句了，却道：“当然没问题，今天就让你老人家开开眼。但是，稍等一下，你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说是稍等一下。
可这么一尾鲜鱼在前，谁能等的住？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嚯，”那老者看了他手上忙活的东西，说，“在做什么呢？这么一点小东西，我来给你做就是了。你快点，去料理那条鱼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小毛崽子能翻出什么花来。可别耽误了我的好食材。”
“你？我手上的活儿，你能行？”陈谦瞥他一眼。
“嚯，你能行的我都能行，你不能行的我也能行。给我。”老者被激起了脾气。
陈谦笑眯眯地就把手上的蓝图和需要使用的素材，以及那把复古土耳其火器，一股脑地塞给了老者。
“……”老者莫名其妙就给自己揽了一手的活儿，不禁嘀咕道，“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6章 灵笼世界的龙套们
陈谦转头背对老者，从背包里掏出工具开始架锅起火。
他们？岂止是似曾相识？
天狼猎荒团的至宝级重立体“【炎怒】上，脖颈部位的下方一侧的装甲，有一个漂亮的花体签名——Eric-Straw。这个人，他们猎荒团上下称其为“稻爷”。
当然，即使是在天狼，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稻爷是那台至宝级重立体的能源设计师，帮九木完成了最关键的动力装置设计，并负责了主装甲的手工装配。
而陈谦在净木湖等了很久的这位老者，正是稻爷。
稻爷这类人的存在，很特别。
他们，是组成灵笼世界的，和玩家同等重要的个体——自由NPC。
灵笼世界里，并不是每个NPC都有任务在身，大量的自由NPC和玩家一样，有着各自的身份背景、来历以及个人喜好，他们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他们也会攒装备、提升实力、发展势力，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只要他们不瞎干扰玩家行为，主AI也就不会干扰他们。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灵笼世界的真实感，拉高了几个量级。
没错，他们是这个世界的龙套。
但绝不是可以随意小看的龙套。
“稻爷，有鱼要有羊，才能成一个鲜字，有没有存货？干熏羊腿什么的？”陈谦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跟老者要东西。
“去。”稻爷盯着他的蓝图呢，根本没空理他，“还干熏羊腿，全世界现在一共就四个牧场，其中三个在净木源，我哪给你找，真是……”
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陆生野味什么的几乎不存在了，凡是已经被玛娜生态覆盖的地方，别说鸡鸭牛羊，一只蚂蚁都很难找到。
牧场也并没有旧世界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而是转基因合成的动物，挤在一个个狭小的格子里，从出生到死亡都不带脑子的，只需要吃、长肉和被宰，就是一只只莫得感情的供肉机器。
据说上个月有猎荒者带回了细胞增殖技术实验日志，如果能破解成功，以后连动物都不用养了，肉直接从“小肉”长成肉块就好了。
也就是稻爷这种大佬，还能追求一下水里游的，这些正常而新鲜的食材。
稻爷是陈谦所知的灵笼世界顶级吃货，当年的天狼猎荒团，就是用一根“蜡木棒”作为交换，让稻爷全程参与了至宝级重立体【炎怒】的设计——“蜡木棒”是一种旧世界的微生态装置，是一个只有一米多高的圆柱体，能源源不断地出产蜂蜜。
“那羊油总有吧？”陈谦并没有放弃。
稻爷很小气地犹豫了一会，才极其不情愿地甩出一小罐淡黄色的油。
如果是在旧世界，这玩意儿送人都没人要的，腥膻难闻，但现在一小罐就是天价了。
陈谦也不嫌弃少，顺手就接了过来。
他面前的是一条淡水鳍脚文鳐，这种鱼的鱼肉并不像海鳐一样过于紧实，而是细嫩又松软的口感，味道会随着栖息地的水源而变化，所以，在这里出产的鳍脚文鳐，本身还带有一丝净木湖水的甘甜味。
蹲在净木湖，就能蹲到鳍脚文鳐。
而蹲到鳍脚文鳐，自然也就能蹲到稻爷。
但这种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陈谦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唰唰。
细长的骨刀在他的手上打了个转，去掉坚硬的鳞片之后，从鱼尾顺着鱼脊片开，两片鱼肉、一根鱼骨和一个鱼头，很快被摆在了一方一米多长的桧木菜板上，鱼骨顺手就被他扔进了烧开的锅里。
“嘶……”稻爷的目光被勾过来了一下，却说，“你这工具，有点糟践我的鱼啊。”
“靠手艺弥补咯？”陈谦笑着回答。
没办法，都是系统配发的最普通的工具。
刀就三把，一把骨刀，一把解剖刀，还有一把多功能军刀，就没有一把像样的厨刀，他也是对自己的手艺有足够自信，才敢带着这么基础的玩意儿，来碰稻爷的瓷。
稻爷没再说什么。
他已经看完了图纸，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开始了手枪的装配。
工作状态的稻爷是很专注的，陈谦也没有打扰，骨刀又在手上转了个圈，将鱼肉分成了四个等份，清洗干净，并用雏鸮骨粉做了预处理。
这种骨粉跟旧世界的湖盐味道比较相似。
然后，他把第一份的鱼肉，片成厚度适中的鱼片，在锅里稍煮一下就拿出来，放凉，鱼肉虽然煮熟了，但呈现出的还是半透明的色泽，放凉的过程中，表层慢慢形成了果冻状的胶质，同时，他把第二份鱼肉切成极薄的小片，沾上用羊油和几种植物粉末做成的酱汁，生的，平铺在煮熟的鱼肉上。
第三份鱼肉表皮划刀，斜向交错呈网格状切花。
他拿了一块石板出来，倒上羊油开始煎制，伴着滋滋响声冒出的油花逼出鱼肉里的脂肪，随意翻动一下，就已经不见腥气，反而是羊油和鱼油的融合在一道香气四溢。
在这个时间里，陈谦又将第四份鱼肉完全剁碎，配上羊油打制成泥，加上从稻爷的包里直接翻出来的两种植物淀粉，并鱼泥一道搓成了和珍珠奶茶的珍珠一般大小的小丸子，拿注射器将羊油一滴一下地注入到丸子的各个位置，再放上石板一样稍作煎烤。
“好了。”陈谦拿出一个白色的长瓦盘。
他把第一份第二份的鱼肉拼成鱼体的形状，将第四份煎烤的小鱼丸，塞进鱼体的腹腔内，再用第三份已经烤得焦香焦香的鱼肉做成鱼皮，铺在最上方，配上一碗鱼头和鱼骨熬成的汤，撒上亚阿克骨粉，给稻爷端了过去。
亚阿克是一种海鱼，骨粉的味道和海盐相似。
同时，系统提示在他耳机里响起：“新蓝图已获取：浮水文鳐。可通过蓝图详情，获得成品预估效果。”
灵笼里的人物虽然没有饥饿值，但食物可以帮助玩家进行非战斗恢复，而品质高的食物不但能恢复血蓝，更能提供一些临时的战斗加成。
“嚯……”稻爷闻着这香味，鼻子都动了，没好气地摆手，“拿开拿开，我这还没做完。”
“输了吧？”陈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哼哼，那要吃了才知道……而且，你也不看看我的手艺？哪是你一条鱼能比的？”
“有道理，吃了才知道。”陈谦坐在稻爷边上，切开一块就先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一开始与温热的舌头接触的，是比体温要略高个十几度的伪鱼皮，煎烤的香味从舌尖蔓延到舌根，然后从舌根倒冲进鼻腔。
一口焦香之后，就是松松软软的鱼肉，和弹滑的生鱼片。强烈的冲突在他的嘴里对撞、爆发，中间一层恰到好处的酱汁，既起到了连接的作用，又起到了分层的作用，让他既能吃出鳍脚文鳐属于淡水鱼的幼嫩可口，又似乎有着海生鱼的Q弹口感。
而最后才是刚被咬碎的的小丸子，如鱼子一样，丰富而自然的油脂，仿佛将这一口鱼香绵延，送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咕噜。”稻爷吞口水了。
一口层次丰富的鱼肉下肚，陈谦除了口腹愉悦之外，还得到了一个增益状态——灵火，每30秒必触发一次普通攻击的双倍伤害，持续15分钟。
而稻爷也终于装配完了他的手枪，迫不及待地抢过瓦盘，掏出自己的金质勺子，在一边吃起来。
“不愧是稻大腿啊。”陈谦看到手枪属性，也一本满足了。
一把内部构件全空的手枪，一堆NPC商店就几个奉献点的不值钱素材，使用九木的蓝图、稻爷的手艺，愣是给装配出了一把有名有姓的手枪——【余晖】。
陈谦都不把它跟同等级的手枪比了。
就算跟十二三级的副手武器比，它的数值也是领先好几个百分点。
一把1级可装备的副手武器，能一口气用到15级，作为一个休闲党，他反正是知足了。
“喔，喔……这样一口下去，就像同时吃到了烤鱼、清蒸酱鱼以及鱼生和鱼子。看在你做得这么美味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把我那么大一条鱼，缩成了这么小一点了。”稻爷的眼里也是无比的满足，说完又喝了一口温热的鱼汤。
陈谦看他已经是要升天的节奏了，当然不会去打断他的沉浸，只是默默一个好友申请发了上去。
稻爷慢慢地品鉴美食，好一会儿才加过他的好友，说：“要不是看这条鱼的面子。你拿这么一堆垃圾给我装配，我分分钟灭了你。但是，下不为例了啊！真是啊，别人叫我……不，请我去，要不就是装配顶配重立体，要不就是不朽级材料任我使用……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就给我这种破玩意儿……”
“哦，还没完呢。”陈谦直接忽略了他那句下不为例。
他又把那一包传说级素材，和小熊背包的蓝图，一把塞给了稻爷。
稻爷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干嘛？”
那把手枪只是个小小的试探而已。
现在，才是重点。
陈谦刚才就已经把从副本里拿出来的小熊背包，拆解成了一片一片，一颗扣子都能拆成三个零件，折腾得明明白白的，图纸也已经复刻出来了。
但是，传说素材包里有没有那些素材，他不清楚，挂着一个幸运E，他也并不想清楚，还是交由稻爷来拆好了。
而且，要对他第一次绘制的图纸，做出添加属性的修改，那就必定涉及到关键素材的换用，再而且，他对皮布制品也并不熟悉，连个手套、水囊之类的小制品都没做过……
有一些细节他不是很确定。
“别担心，这个不要你老人家动手。你就蹲这儿消化一下，顺便给我几个思路。”陈谦一脸微笑。
“顺便？”稻爷赶紧把嘴擦干净。
“嗯。”陈谦拽住吃完就要溜的稻爷，是的，他有特别的白嫖技巧√。
第17章 不怕Boss点你名，就E本跳剧情
对每一条咸鱼来说，白嫖都是快乐的源泉。
如果在净木源没有蹲到稻爷，那说明你我本无缘，陈谦也不会强求，但既然碰瓷成功，当然要一碰再碰。
素材熟悉值不够，找稻爷。
蓝图里哪条线路卡住了，找稻爷。
有图纸但不确定装配顺序，找稻爷。
哪里不会点哪里……
“你真是……杀鸡完全不怕用牛刀啊！！”稻爷看完陈谦拆解背包复刻出来的图纸，满脸的不相信。
就这？
一个背包？
“牛刀也是刀。”陈谦脸不红心不跳，“把最复杂的变成最简单的，才是最高明的。”
“你这说的，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稻爷又被他挑来气了。
“不。达芬奇说的。”陈谦摊手。
但他还没跟稻爷再战几个来回，只听叮地一声……
手表上传来一声提示音。
“好友‘百川’发来助战邀请！”
三个选项——立刻应邀、稍后提示和拒绝邀请。
陈谦跟稻爷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咋了？出什么事了要摇铃？”他把视角切换到了第一视角，问。
灵笼里的一个猎荒者小队，有五个正式的位置和一个支援位，玩家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使用一种道具——呼叫器，呼叫支援玩家前来助战。
呼叫器有两种，A型呼叫器可以呼叫随机玩家前来助战，而B型呼叫器，只能从好友列表呼叫助战玩家，上民在新手任务之后会得到一个B01呼叫器，可以选择好友列表的任一玩家呼叫，很小巧，就手掌心那么大一点儿，呈铃铛状。
“哥！！我们出剧情杀了！！”小玔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焦急。
“什么什么？”陈谦没懂。
他刚才忙着摸鱼去了，都没看几眼他们的副本进度。
小玔这没头没尾的。
“就是……轨迹说，旧夜任务，偶尔会出现一个叫做‘异变’的剧情……这是一个剧情杀！比丘山的灯亮了，就可能出现这个剧情杀。一旦撞上‘异变’，全队都会死掉，任务失败！”
“……你知道什么是剧情杀吗？”陈谦听她说得煞有介事的就好笑。
“不知道！！”小玔果然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反正，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就是，我们要死了，速来救驾！！”
“……”陈谦怎么就对她这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意外呢。
剧情杀的意思是，只要一个剧情从头到尾给你走完了，之后要么就是被Boss一刀秒死，要么就是自己抹脖子、跳火坑等等，各种疯疯癫癫且不受控制的行为……
也就是游戏里的，必死剧情！
陈谦顺着小玔的视角，往远处看了一眼。
比丘山的灯，亮了。
“所以，它到底该不该亮？”陈谦又摸了摸下巴。
他对比丘山很熟，因为那是生态密集区。
但他对净木源一点也不熟，他又没做过净木源的新手任务，更没有进入过旧夜这个任务副本。
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他不信剧情杀。
他打《灵笼》都打满级了一次，见过无数次说是剧情杀的东西，但实际上，并没有碰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剧情杀！
“啊……百川你摇铃了？”轨迹这才收到提示，“叫谁来支援啊？”
“当然是我哥啊！！”小玔回答。
“……你哥，不是也才3级？”轨迹不解。
“3级也是我哥！没有人比我哥厉害！”小玔凶他们。
“……”轨迹懵。
陈谦一笑。
他是真想置身事外，并来一杯茶，一边吃着美味的鱼，一边看他们一只小怪跪一天的节奏。
可小玔话都给他架到这份上了。
唉，好歹也还算是个陪玩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他拿起稻爷刚刚装配好的【余晖】，在手表上的选项栏，轻轻敲了一下。
立即应邀！
“啊，喂……”被和一堆素材、蓝图一道，留在了原地的稻爷整个人凌乱了。
自由NPC是没人权了怎么的？
你好歹打个招呼啊！
++++++
白光之后，陈谦出现在了小玔身边。
可是，现在的轨迹，还是懵的，还是在犹豫的。
事情的发展跟他的想象，出现了很大的出入！
小玔叫了支援。
但他并没有想要叫支援啊！
所谓的剧情杀，其实只是他模糊记得似乎有这么个事，随口当故事跟小玔他们讲了。
好吧，他承认，多少是有点在新人们面前显摆一下的小心思。
结果……
小玔二话不说，直接就用了支援位！
“轨迹你愣着干嘛？打啊！”
轰！
小玔又是山崩地裂的一斧头下来。
她是一点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更不明白自己搞错了什么。
“呃……”那柄磁爆斧的重量，加上绝对力量的那光效和音效，硬是就把轨迹想说的话，生生给压下去了！
整个小队已经形成了临时战斗的默契——以小玔为战斗重心的默契。
小玔出手，大家一拥而上，飞快地就是一只赤霄倒地！
而打完这一只，再一回头，轨迹就看到他们的支援位，找了个光线稍好一点的地方……
坐下了！！
是的，完全没有帮他们打赤霄的意思！
他这是支援个啥？
“不不不……”轨迹深呼吸了几下。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一定不是妹妹很强，找机会带哥哥进来……不打怪蹭经验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要忍耐。
而且，低级副本，大家不用那么计较一点点经验！
有能秒掉赤霄的大腿抱，就不错了，更何况大腿还长得那么可爱……啊，这个划掉。
大家都友善一点，游戏环境才能好一点。
然而，等到下一只赤霄倒地……
“啊。”轨迹抓头。
不行啊，忍不住啊，还是觉得好憋气啊！
当然，轨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如果陈谦一开始就正常进来参与任务，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旧夜”任务，开的就是这么个EXP副本，开这经验本就是为了全队刚好能一波到5级，回去换一波装备学一波技能，然后可以一口气到9级，而如果多了一个支援位，那每个人就都会刚好差那么10-20%的一丢丢经验到5级！
天哪！！
救救强迫症！
“你怎么了？”陈谦看到轨迹脸上一会红一会黑的，抬起头跟他说话了。
“……”轨迹差点吐血。
他看陈谦手上还有油花呢，是个刚做了一波食物的尘民，没错吧？
对了，在净木湖的时候，陈谦也是说好了不进副本，要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做手工，顺便等个人的，没错吧？没错吧？
人等到了没啊？
旧夜的副本里面一点也不优美啊，会影响您老人家不干正事的心情了呀！
“哦，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会出现剧情杀的？”陈谦看着这人，怎么越问脸色越不好呢？有那么担心剧情杀吗？
“我也不确定啊……”轨迹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也是很早以前看过的一篇攻略里提了这么一句，我就跟小玔那么一说。没想到，她就直接把你拉进来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啊没什么。”
轨迹捂嘴。
自己丢人的内心活动，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他赶紧挤出一个更加温和的笑，以作掩饰。
不过，如果对方上道，应该能听出来吧？嗯，剧情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所以，我们并没有需要你进来！
那对方会主动出去的吧？
然而，陈谦一丁点都没有领会到他的美意：“嗯，比丘山是离净木源最近的一个生态密集区……虽不能判定是不是剧情杀，但突然亮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就对了。”
生态密集区是玛娜生态覆盖率极高的地面区域，盘踞着大量种系不明、能力未知的噬极兽，不是人类可以轻易踏足的地方。
陈谦对比丘山的熟悉程度，可能比对净木源的熟悉程度要高上一百倍。
噬极兽不需要灯火吧？
所以，出事是肯定会出事了，AI不会没事干给你点个灯玩儿。
“嗨，你这不是……”轨迹以极好的修养，忍下了那后半句——说了等于没说吗？
“不，副本里的特殊事件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我刚才复盘了一下，全程你们都没做错什么事，问题要么出在摸小孩的脑袋摸太多了，要么出在动了不该动的遗物，”陈谦没有看他，甚至都好像没有在看任何地方，眼神并没有聚焦，而是在自己的思考中，“一路手欠的是我妹妹，叫她动遗物的是我，所以，是我们兄妹全责，你放心。”
“你这……这，太言重了哈。”轨迹的脸又抽了抽。
全责？
也真是会说笑。
先不说是不是真会出剧情杀，就算真的出了，你全责又能咋样？还能把剧情杀给按熄了不成？
几个菜啊？古往今来，有实力跟系统大神叫板的能有几个？你当你自己是Silence还是谦谦君子呢？
当然，这种话肯定只能属于内心活动范围，绝对不能从嘴里溜出来的。
可轨迹也万万没想到……
他无处安放的丰富内心都还没跑完吐槽，突然，空旷的托卡莱纳镇，响起一声凄厉的小孩子的尖叫声！
幼童。
大概四五岁的声音。
“剧剧……剧情？真的来了？！”轨迹的脸一下就白了。
“啊，”小玔刚刚带队灭掉任务剩下的最后一只赤霄，一爪子拍在了轨迹身上，“轨迹你太厉害了，你说对了啊！对了啊！”
“我……我这……对，对了吗？”轨迹从未有过这么尴尬的笑。
或者，还是错了比较好？
啊，这下内心可就更复杂了。
第18章 啊，求你别添乱……
幼童的尖叫，很快变成了啼哭！
而且，似乎是由远及近……
整个镇子太安静了，所以，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压抑声音，像是连呼吸都撞在他们心口上。
一团黑色的乌云在三五秒的时间里，就笼罩了整个镇子的上空。
紧接着，地面上也起了黑雾，一层比一层厚！
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迅速蔓延……
很快，远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前面的是一个连滚带爬的小女孩，最多五岁，有着一头长到及腰的栗色卷发，整齐又可爱的刘海，只是，一双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干涸已久的血迹，身上穿着蓝绿色碎花的小裙子，脏破得不成样子了，像从集中营里逃出来的洋娃娃。
后面紧追不舍的是一只小型的泛生型噬极兽，身体像一只鳗鱼的形状，却长出了六条粗壮的上中下肢，张大的口器里吐出暗红的舌头……
“是刺鳗。上。”轨迹拎起他的聚能光剑，“刺鳗移动速度很快，喜欢集体行动，不会像赤霄那样一只一只等着我们去打，但它也没有什么必杀技，注意集中火力！”
“救……救我……”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在轨迹说话之间跑到了他们面前，一句话没有说完，直接就摔倒在地了。
“百川，可能是需要保护的NPC，你盯一下。”
匆忙之间，轨迹当即决定，让队伍里“实力最强”的人，来负责这个跳出来的NPC的安全。
除了小玔之外，其他四个人一拥而上！
打完了五十只赤霄，他们现在队伍里最低级别已经是3级了，战斗默契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而且，有远程有近战！
四个人打一只噬极兽，还是可以在一分钟内拿下来的。
但就如轨迹所说，刺鳗和赤霄的习性不一样，第一只打完了，马上又是第二只！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你们要留技能了。”陈谦坐在旁边，淡淡提醒了一句。
刺鳗的攻击主动性很强，根本不给他们停歇的时间，一只接一只地刷过来，
而陈谦一开口，全队倒没发现自己没留好技能的事情，反而是发现，好像有这么一号人，以支援身份进了副本之后，什么活儿也没有干……
一直满血满蓝坐在边上，看热闹？
哪怕划划水也好啊。
你还敢更懒一点吗？
“对，尤其是轨迹。你带的【致命节奏】一次需要3格能量，你现在已经放了两次，这个队伍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控场技能。你不能拿它继续打伤害了。”陈谦还在说。
【致命节奏（初级）：主动。对目标造成等同于自身攻击120%的伤害并最多重复3次，每次重复伤害减半并使其马上进行一次无效反击，重复频率为此前3次攻击节奏。中途被打断则不再重复。消耗：3格能量，冷却：15秒。限定：能量光剑。】
虽然致命节奏不是什么强控技能，但这就等于是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目标受到重复伤害之后，就必须要进行一次反击，而且，这次反击必然是伤害无效化，算上抬手时间，重复一次就至少是一个1.5秒以上的控制。
“靠！！那你倒是搭把手啊！跟那指点群豪戏呢？”之前在赤霄那里闯祸的玩家，可没有轨迹那么好脾气。
“……指点你们，最多叫一个指点群猴戏！”小玔当即就给他们怼回去了，她朝着陈谦勾勾手，“哥，你过来，有点……”
砰！
陈谦并没有过去。
但是，他的子弹直接过去了！
小玔瞪大眼睛。
“自牧？”轨迹也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陈谦这一枪的目标并不是刺鳗。
而是那个刚刚被小玔扶起来的幼童！
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猛地往后一栽，一双眼睛无声地瞪大，恐慌地盯着陈谦，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颤抖地求饶：“别……别杀我，大哥哥，我……我只是想回家……只是想回家啊……”
“自牧！你这是干嘛！”轨迹眼中强烈的震惊，都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砰！
砰！
竟然又是连续两枪。
“呜哇……”洋娃娃这下彻底崩溃了，惊恐而不敢置信的眼睛里，晶莹的眼泪不断线地往下淌，声音完全绷不住地哭了起来，“我要妈妈！！呜哇哇，我要妈妈啊……我要妈妈……”
“自……自牧你是疯了吗？”轨迹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小小的女孩子，吓得抱头缩在地上，跟只猫儿一样那么小的一团，又惊又气，差点就直接冲过来跟陈谦开PK了，“搞毛线？你以为杀了她，就能中断剧情杀了？”
“……”陈谦静静地看着他。
“靠！想什么呢？剧情杀已经触发了，你杀了NPC也中断不了！中断不了！！”
轨迹要被气死了。
他打游戏至今，还从来没有吼出过这么大分贝的声音。
来支援不打怪也就算了，毕竟，支援位共享不了经验任务的最终奖励，只打怪收益并不高，但是，你就一直别打行吗？
该打的不打！
不该打的瞎机霸打！
“大哥哥，呜呜呜……”小女孩子脚步踉跄地扑进了轨迹怀中，脸埋在轨迹胸口，低低哭泣。
“别怕。我在。”轨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舱端体验，几乎和现实没有什么区别。
她绵绵的身体触感像小动物一样，团得已经很紧了，但她还在缩，似乎觉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就更安全似的，她身上的一层单衣几乎包裹不住她脆弱的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助地颤抖。
轨迹搂紧她瘦到几乎皮包骨的身躯，连骨头都是软的一样。
他能感受着指尖一阵阵传来的冰凉和颤抖，心疼得呼吸都要停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需要脱战回复能量。百川加入战斗吧，一会儿我跟你换。”他说着，就往陈谦那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谁再敢伤害她，就从老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
陈谦笑了。
本来吧，轨迹这个人，他也并没有怎么很在意。
一个中规中矩的转生玩家，实力不是太强，小心翼翼地通过正向的行动，比如帮助新人，来获得一些认同感，大概就是游戏里很常见的那种，会有一点难以开口的小心思，但整体也不会干出什么坏事来的小人物吧？
可他刚才那个眼神迸发出的力量感，不是属于这种小人物的！
陈谦只在决赛局的对手眼中见到过。
不顾一切地想要更高、更快、更强……
坚定地守护。
以及不计回报的付出。
“我的问题？”陈谦摸了摸后脑。
他记得九木跟他说过，能在这个游戏站上巅峰的人，不可能不带感情来玩这个游戏。
陈谦是真没注意到轨迹的情绪。
或者说，他对队友的情绪的关注度，一直都比较低。
不说远的，就说天狼战团的那位副团长，虽然不会真的因为几碗豆腐脑和几个粽子，就对他记恨在心，但平日里除了豆腐脑和粽子的矛盾，肯定也积累了不少了。他背叛的原因肯定是某种三次元里的直接利益，可他在九皇退位之前一直没吭声，而选择陈谦作为背叛目标，个人恩怨也占一定的比例。
如果是别的游戏，陈谦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缺陷。
可灵笼世界不一样……
游戏AI一开始，是完全的机械逻辑，冰冷而空白，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温度和色彩，都是无数无数的玩家，花了长达十三年的时间，一点点投入感情才养成出来的！
其实，轨迹这种反应，陈谦见得多了。
但不能见怪不怪对吧？
“哥？你在嘀咕什么啊？什么感情？游戏巅峰的？”小玔在耳机里听到距离他好几十米远的陈谦，跟那说话呢，不禁问道，“你是说轨迹有站上巅峰的潜质吗？”
绝了。
这阅读理解能力。
陈谦就一阵无语：“谁知道？如果，除了带感情之外，他还可以多带个脑子的话？”
“哈哈哈。”小玔乐了。
咔。
陈谦收枪入套。
而那边的轨迹，随着又一只刺鳗的倒地，身上冒出了升到4级的白光，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怪物入场的方向，一边将刚得到的属性点在精神上，他现在6点的精神值x3倍系数，现在的能量值上限就是18点。
只等回复满了，就可以放得出6次技能。
灵笼里的人物能量、行动力这些数值，自动回复一般只能在非战斗状态下，战斗状态的回复手段极其有限。
反正绝对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接触到的。
所以，轨迹还得再等一会。
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肉身保护小女孩的同时，纵观战局并发动指挥：“我们现在已经干死六只刺鳗了。大家加把劲，我们争取抢在剧情跑完之前，先完成任务！”
“噫……他这会儿还真带了脑子。”陈谦脸疼。
轨迹这人，看上去一副有事不说，憋出内伤，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是，意外的很分得清轻重缓急嘛！
他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鼓励大家过任务比较重要。
而且，剧情杀剧情杀，先有剧情后有杀——“剧情”肯定是在“杀”之前的。
所以，轨迹的思路肯定是，只要在“剧情”阶段，干死全部任务目标，那这个任务还是有机会。
陈谦正这么想着，眼睛一溜，又提醒道：“……后面！”
第19章 终究是轨迹扛下所有
“后……后面？”紧盯着自己能量格的轨迹，一回头，刚刚恢复红润的脸，又白了。
他的身后竟然又来了一只刺鳗！
很明显的，刷怪速度变快了，小玔他们一只还没打完，这新的一只又来了。
而就这一时没有注意到，刺鳗已经都怼到他的鼻子底下了！
嗖！
轨迹手上光剑出鞘。
“注意缴械。”陈谦继续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一点慌乱。
“要你……”轨迹还在为小女孩的事情气着，但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光剑出鞘的一下，身体往侧边侧移了半步，刚好躲过刺鳗甩向他手腕的触须。
匆忙迎战是很危险的状态！
怪物已经到面前了，还没进入战斗状态，那么在掏出武器的时候，任何怪物都有可能打出缴械效果。
就拿轨迹这个情况来说，他的光剑是掉在脚下了还好说，如果是掉在三五个身位远的地方，他是去捡还是不捡？
捡吧，就必然要把小洋娃娃暴露在刺鳗的直接攻击之下，不捡吧，他就可以跟他保护的人一起去死一死了。
“下腹，出弱点了。斜滑过去。”陈谦接着说。
“看到了。”轨迹也不管陈谦是那只眼睛看到那只刺鳗的下腹，反正不滑白不滑，从噬极兽的左前肢下往右后肢的方向一个滑步，没想到中途还真的看到了弱点闪了一下。
他手上光剑立刻上翻，从噬极兽体内喷涌而出的粘稠的液状物糊了他一脸。
刺鳗这种小号的泛生型噬极兽，能打出一个弱点伤害来，基本单杀就稳了。
不再需要陈谦提示，轨迹的技能给了上去。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他眼看就要完成这只刺鳗的单杀的时候，突然，刺鳗的身侧抖开了发光的触须！
噬极兽的触须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因为，几乎所有噬极兽都有一个通用技能——源质吸取，需要通过触须释放！
源质吸取可以忽略生命活力，直接造成生命源质的持续下降！
要知道，生命源质数值很低，一般很难提升，受损之后要修复也相当困难，不是说死了回城复个活就能解决的事情。
玩家遭到“源质吸取”时，可以屏住呼吸，左右移动挣脱，一般不会立刻出现源质损伤，这也是对抗源质吸取最主要的方式。
可轨迹发现自己挣脱不了！
他不是新人。他是个转生玩家啊！
不可能存在这种挣脱动作都失败的情况！
他低头一看手表。
竟然已经被点了个负面状态！
【温情束缚：被噬极兽的“源质吸取”技能命中的时候，无法挣脱。】
这并不是一个实质伤害的状态，没有造成生命值下降，所以，他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没有伤害，但轨迹脸色直接就变了，在灵笼世界里，被锁了挣脱能力，比直接对生命活力造成伤害还恐怖！
“刺鳗没有这个技能啊，我……”轨迹眼看自己的生命源质，已经在以1点/5秒左右的速度下降了，才猛地一下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
他看向的，是那个刚才一直被他保护在怀里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在笑。
她的对面，保持着满血满蓝满行动力的陈谦，挺勉为其难地站起来了。
因为，一直被轨迹保护着的，像是幼猫一样单薄无助的女孩子，终于亮了血条！
“原来要引她先对你上了负面状态，被判定有了主动攻击行为，才能出来血条啊。”陈谦也没有打过这个怪，但试着试着也算是把血条给试出来了。
只是轨迹惨了点。
他以为小女孩是“剧情”。
其实，人家就是那个“杀”。
++++++
小女孩仍然是长发散乱。
一张小脸，看上去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又脏又破的裙子在寒风中摆动。
但她的眼里，已经露出凶光，再不是之前的羞怯和恐慌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陈谦：“我只是想回家啊。我只是要你们，把我带回净木源而已……只是，只是就这样，带回去就好了，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你只要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所有人明明都不用死的！不用死的……”
“我信了你才有鬼。”陈谦一笑。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在《灵笼：噬君之夜》更新之后，各种副本和任务里，陆续出现了长着人身人脸，和普通人看上去无异的噬极兽。
不是没有玩家选择过对它们妥协。
有的是因为感情，有的是因为要完成当前任务。
但无一例外，他们一时的妥协，都引发了更大的灾难，甚至，有一次导致了兽潮袭城事件。
他们这个任务也是一样。
理论上，陈谦当然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知道，不拿它当是剧情杀，就当作一个普通的护送任务做，把小女孩安全地带回净木源。
可陈谦觉得吧，明天早上，他就能看到恩格队长的尸体，挂在净木源的东南门上了！
从见到这个小女孩的第一面开始，陈谦就知道了，她大概率是Boss。
没有原因。
纯粹只是他的奥西里斯手表上，给了他一个高危预警！
不管是赤霄还是刺鳗，都是小型噬极兽，也是旧夜的任务副本里的普通怪，奥西里斯手表不可能给它们这个面子。
而且，预警的时间就是在小女孩出现在大家视野之前，大概十四五秒之前。
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你……”受到了欺骗的轨迹，一下就红了眼睛，顶着刺鳗的源质吸取斩落了最后一剑，杀死刺鳗之后一口气都没歇，回头举起光剑，就朝着小女孩冲过来，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砰！
这时，陈谦的枪又响了。
轨迹正好以极混乱的姿态，停在了单薄的小女孩面前，一抬头，就看到她的脑袋上蹦出了一个鲜艳的弱点伤害！！
“……弱点伤害？你这又是那只眼睛看到的弱点？”轨迹又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在小女孩浑身上下没有看到一个弱点！
他明明离小女孩更近，明明可以看得更清楚——连她此刻变成了利爪的尖锐处反射的寒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看。我打哪，哪就是弱点。”陈谦笑。
刚刚因为之前的盲目误会、大喊大叫，而对陈谦升起那么一丁点歉意的轨迹，一听这话，内心一下又要裂开了。
又在说什么鬼话呢！！
弱点就是弱点，系统会给提示的。
什么叫他打哪就是弱点？
看看他手上连把像样的主武器都没有，腰上只挂着一把长管手枪。
一把副武器，打剧情Boss，给打出了弱点伤害？
“哦，一个技能，决斗进行时。”陈谦看到轨迹似乎又在爆炸边缘，好心地给他报出了自己的技能名。
决斗进行时，是一个通用手枪技能。
效果是收枪入套的时候，每秒聚能1层，最多聚能100层，每层有1%的额外伤害，这个伤害对被命中目标造成弱点伤害。
也就是说，他的土耳其小手枪，拔枪的第一枪一定能打出弱点伤害！
所以，有没有弱点重要吗？
“那是什么？”轨迹脑子里塞满了浆糊。
“编号2809还是2819的手枪通用技能。记不清了。”陈谦按了按手让小玔他们继续对付刺鳗，不要过来支援。
“……你知道多少技能？”轨迹都没听说过这个。
耗费2个能力点可学的副武器技能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除了自己和朋友常用的那几个，其他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结果，陈谦笑眯眯地回答：“全部。”
“吹吧，你。”轨迹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只是耗费2个能力点的副武器技能，就有百八十个，再加上主武器技能和全通用技能呢？还有耗费1个能力点的呢？3个？4个……10个？20个的呢？
灵笼里的技能，除了AI自己，谁敢说全部能记得清楚啊？
但轨迹还是飞快地在手表上调了一下这个“决斗进行时”的能力说明，发现陈谦说的没有错，确实是一个副武器能打出弱点伤害的技能！
除了第一枪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加成，而且第一枪还有漫长的触发条件，很冷门的技能呢。
不过，至少在这里效果不错。
弱点伤害的杀伤是很可观的，陈谦这一下爆出额外100%的攻击，打到弱点伤害，直接就拉掉了剧情Boss一大段生命值！
“你确定你这是把副手武器？”轨迹其实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但就是忍不住啊！
“确定。”陈谦笑。
“不对啊你，哪里来的这么高的伤害？！”
“哦……进副本之前做了点吃的，吃出来的吧？”陈谦一口文鳐吃出来的增益状态“灵火”还剩那么几分钟，每30秒一次双倍伤害叠加一个弱点攻击，这么憋攻击看样子还行。
“……”轨迹难以理解什么叫吃出来的，他只听到，枪声没有再响起。
他鬼使神差地回看了一眼。
结果，竟然看到陈谦的那把手枪，又回到了他的枪套了。
其人也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又坐下了！！
第20章 留点面子行不行？
“靠，这是Boss战啊！”轨迹眼睛瞪得像铜铃。
虽说出了剧情杀，理论上是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的，但至少……至少也有点尊严是吧？
怎么也要先把Boss打完，再看他们是怎么个死法吧？
这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对啊，Boss战啊。你就单挑了吧。”陈谦摊手，“你看，我没带主武器。”
“什什……什么？！！”轨迹一看这人还真没带主武器！
没带主武器你瞎支援个什么啊？
“哦，我的冷却时间可能有点长……”陈谦又说。
嗯，其实就是懒。
轨迹气炸：“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一次性用品！”
“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明明只是无辜地在湖边做个手工，临时被叫来打支援的，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比如没带主武器，也是很正常的吧？”陈谦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正常个毛线啊正常……”
“再说了，谁规定了支援就一定要动手动脚的了？”
“我……”轨迹卡壳。
啊啊啊！
最气人的是，人真的就安安静静坐在哪儿盯着Boss，给盯出血条来了不是？
“哦，右侧绕背身，跳。普攻。留技能。”陈谦又说。
“……你别指指点点的了！烦死了！”轨迹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的啊，怎么今天就一直被惹爆呢？
不对，现在不该想着这个。
现在的问题是，他真的要一个人面对一个Boss了啊！
只是一个EXP副本而已，他在进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单挑Boss，竟然会来的这么突然！
不能给点心理准备的吗？
“不要这样，你不让我指点，我会觉得自己在这里没一点儿卵用。”陈谦说。
“啥？你知道自己没一点儿卵用，还不赶紧出去？”轨迹实在是忍无可忍，一不小心还是把丢人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虽然说出来之后半秒钟之后就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收不回去了。
“哦？果然还是说出来比较痛快吧？”陈谦说。
“滚！！”轨迹哭都哭不出来。
“……你眼睛看哪里呢？快看她裙子底下！”陈谦一点也不脸红地，继续指指点点。
“靠，老子又不是流氓！为毛要看……呃？”轨迹的声音拉到一半，就被扭变形了，“啊啊啊啊啊！！”
他看到那个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刺鳗碰了一下的小小的女孩子，无声地转过身来……
蓝绿色碎花的小裙子下，竟钻出了一根发光的触须！
和一般噬极兽一样长一样粗的触须。
黑色的迷雾中，触须泛起的淡蓝色流光，显得更亮更刺眼。
“啊，就是那个，我就说哪里不对嘛！”小玔看到光芒一回头，指着那个说道。
一开始由她保护小女孩的时候，她就跟陈谦说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一共也没打几只噬极兽，就叫陈谦过来看看。
谁想，陈谦懒得出奇，挪都不想挪一下，直接坐那儿就开枪了！
一开枪，小女孩就哭了。
小女孩一哭，轨迹就炸了。
“呜，大哥哥，大哥哥……”转过身的小女孩，眼睛像猫儿一样眯起来，轨迹马上就是一个防御姿态。
可是，在她开口叫出一声“大哥哥”的时候，他这一剑，迟迟就没能防转攻！
没错……
她身上已经显现了明显的噬极兽的特征了。
虽然她很诡异地只有一根触须，而且，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不知道怎么瞎搞出来的失败品，但至少，也算半只噬极兽吧？
“嘻……大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奶声奶气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扎到轨迹心里去的话，就好像在反复提醒他，我骗了你哦，我骗了你哦，但我长得可爱，骗了你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哦你个萝莉控略略略略略。
还好，这个时候，陈谦的声音跟一盆冷水似的浇在轨迹头上，把他的神魂给拉了回来：“左边空了。再绕！”
“没机会啊！”轨迹叫道。
“机会？要机会干什么？”
“不然为毛要绕啊？”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反复让你绕后，是出于什么战术考量么？”陈谦微笑。
轨迹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出于战术？
可他马上就悲怆地明白过来了，哪里有什么战术考量？
完全是被人看出了他是个死变态，所以才会一直喊他绕后战斗。
以免，小女孩用正脸的颜值，把他给控场了！
“什么人啊！！有本事你自己上啊，主武器都不带还在那逼逼！有脸？”在连续暴露了从来没有被拆穿过的脆弱内心之后，轨迹内心哭得不行，反而自暴自弃一般，爆出了一轮几乎完美的走位。
好丢脸，好想找个地方去死一死啊。
全拆穿了，底裤都没给他留一条啊。
绕！
再绕！
完美走位。
反正就承认自己不能看Boss的脸了怎么着了？我骄傲了吗？
啊，噬极兽就应该是“看上去就该死”的样子就好了嘛，非要长得这么可爱，有意思？有考虑过性格纯真心地善良，热爱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玩家们的感受吗？
“你这把聚能光剑是【F03型大剑】，聚能很快，不要放技能。你现在状态很好，稳住。”陈谦看到轨迹又有顺手出技能的抬手，开口阻止了他。
“闭嘴！”轨迹哭。一会叫人留技能，一会又不让人出技能，你是狗吧？
++++++
轨迹现在的节奏非常好。
陈谦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可能是这人以前总是一边战斗，一边内心充满杂七杂八的想法，影响了他的发挥，打不出真实水平来。
“压住。”他反复在提醒轨迹。
现在，轨迹的战斗状态已经起来了，出手技能反而会打断他的连击！
聚能光剑，其实是非常适合PVE的主武器选择，这种主武器在战斗中有持续聚能效果，连续攻击到达一个量级的时候，攻击力会越来越高，而轨迹手上这把【FA03型大剑】可以说是低级Boss战的最佳主武器了，出5次连击就可以开始聚能，此后每5次连击会增加一次1%的攻击力，如果可以一直聚上去伤害会相当可观。
作为灵笼里重要的主武器类型，聚能光剑的基础攻击可能并没有小玔手上的磁爆斧那么高，如果是新手来用，肯定会觉得又慢又菜，一点也不好用，但在会玩的玩家手里就是PVE神器。
在冬季竞速赛上，聚能光剑是近战型主力输出的唯一选择，光剑选手的发挥，直接能决定很多比赛的胜负！
但是，很快在轨迹这里，就要聚不上去了！
半人半兽的小女孩血条被轨迹磨到80%的时候，闷哼一声，身体渐渐地膨大了，第二根触须也从她的裙子底下钻出来了……
“不是，你这触须……是给我现长出来的？”陈谦的瞳孔似乎是竖了那么一下。
刚刚还只有一根呢！
陈谦本来还在想，只有一根触须的Boss，应该没法发动“源质吸取”的技能吧？
无法形成生命源质回路？
“咯咯咯……”小女孩发出清脆的笑声，沉闷的夜空下，一对触须的幽光，映在轨迹迅速苍白下来的脸上。
但轨迹的攻击没有断。
对他来说Boss体型的变化其实是好事——她的脸真的一点也不可爱了啊！！
Boss身侧舞动起来的触须，被轨迹凌空一剑扫开！
“漂亮。”陈谦给他点了个赞。
然而，被扫开之后的小女孩，突然就扑倒在地，抬头，眼睛里射出凶恶的光，她呈四肢着地状，彻底变成了噬极兽的姿势，四肢并力。
一个飞扑！
以这种剧情Boss的攻击力，先别说源质吸取放不放得出来，可能随便摸一下，就能把轨迹给摸死了……
轨迹现在也是精神集中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了。
他在看到小女孩四肢着地的时候，就已经往后翻滚！
但是，距离不够！
“哦？”陈谦目测了一下弧度，小女孩飞扑过来的距离，应该是玩家两次后滚翻的距离。
同等时间内，轨迹最多只能完成一次后滚翻。
所以，肯定会被扑倒。
眼看Boss的两根触须正在往下压，即将刺入轨迹的身体，陈谦却还特意顿了一下，才开出了一枪。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轨迹只有六个身位。
就在Boss抬手的那一下，很低的一声枪响，Boss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枪反？”轨迹险死而生，头上冒出汗来。
“连击接上。”陈谦却是很平静的回答。
“靠……”轨迹的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飞奔，但还是马上一剑接了上去。
灵笼世界里不是所有怪物都可以枪反，在怪物的攻击过程中，到底要抓哪个时机也很迷，所以，这是一个针对不同怪物，要做不同练习的技巧，绝对不可能第一次遇到一个怪，第一次看到抬手动作，就能抓准这个时机！
而且，枪反是风险很高的行为。
一旦枪反失败，玩家身上会挂上“破绽”的状态，下一次受到攻击会承受额外50%的伤害。
但陈谦不怕啊。
反正Boss面前，有个轨迹垫背不是？
“刚才Boss血条掉到80%上下，变身之后，就是要出技能的吧？”轨迹手忙脚乱接上了连击之后，才有工夫问陈谦。
“不知道啊，看着像要源质吸取。”陈谦微笑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小只的噬极兽，哪里知道？”
轨迹无力吐槽。
什么叫“哪里知道”？
你干出来的事，像打这个Boss打了10086次似的啊！
第21章 菜，就是原罪
枪反风险虽大，但成功的收益更大。
不但怪物的当前出手会被打断，而且，还会陷入一个短暂的僵直！
心无杂念的轨迹，完美地接上了连击。
“啊，啊……”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从来没有把输出聚到这么高过。
从来没有！
很快，僵直效果结束，轨迹准备回撤两步，他刚好是一个俯下身子的姿态，不是很好，他需要调整一波再接上连击，毕竟，被这种Boss随便拍到一爪子，就不是好玩的。
可他刚退半步，陈谦居然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靠！！”轨迹直接就跟僵直效果结束的Boss鼻子对鼻子了！
Boss如步如舞地扬起比她的脸还大的利爪，朝着轨迹拍过来。
又是一声枪响！
正中Boss眉心。
巨大而锋锐的利爪，停在了轨迹的面前。
僵住。
“打啊。”陈谦看轨迹的攻击停了一下。
“不可能！！”轨迹这下心态是真的要崩掉了，“不可能连续打出两次枪反！就没有这种事情！！”
“没有两次。”
“……你觉得我眼瞎吗？”
“真的，没有两次，只是，两个一次。”
“……你觉得我脑残吗？”
“唉，”陈谦不得不给出完整解释，“Boss的枪反保护时间一般都是根据体型来的，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目测一下体重的话，保护时间最多能给到7.5秒。我第一枪和第二枪隔了8秒。”
“……”轨迹满眼就只写了四个字——你不是人！
“你打你的，我继续说，”陈谦也没有什么藏私的意思，收枪入套，又蹲到一边去了，“你还想问，为什么我两次出手的时间点不一样，对吧？”
“嗯嗯！”
“因为，Boss两次的攻击姿态不一样。第一次是扑击，四肢着地的状态，重心很低，需要强烈的冲击才能枪反成功，需要手枪出套那一下的额外伤害的冲击力，在抬手的时候直接就攻击。第二次Boss是站立姿态，需要的冲击力没有那么强，但要快，我是在落手的时候再打枪反。”
所以，陈谦打的确实不是两次枪反，而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枪反。
嗯，最多只能算是……二段吧？
“……接下来交给我吧！！”轨迹眼看Boss的僵直效果又过去了，这一次他不需要退后调整姿势了。
而且，每一次攻击的伤害，已经很高很高很高了。
++++++
最后不到十分钟的战斗，轨迹打得满头是汗。
但5次攻击加一次伤害，叠到后面，根本让Boss越来越没有还手之力！
“50%了……”
“好，30%，有二次形态变身没有变出来。”
“最后的10%……妥了。”
到最后10%的时候，Boss都已经要出濒死大招了。
这种濒死大招一般都是范围性的，即使是这样的低级Boss，玩你三五次团灭也是轻轻松松。
可它明明已经一爪下去，从轨迹前胸捅到了后背，轨迹的生命活力直接从100%被拉到4%，但他就是绷着一口气，没让它抽出爪来，它的大招就被轨迹叠出变态伤害的最后一剑，给闷掉了！
“死！！”轨迹看着Boss血条清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啊。
真的可以？
手上的光剑都掉下去了。
他的眼睛几乎都没有聚焦，就看自己的双手都特别费劲。
完全不敢相信，他真的做到了。
“我单挑了一个Boss。”整个人都脱力了有没有？
就这样，过掉了一个剧情杀的Boss！
嗯，说实话，选择光剑作为主武器的玩家，都曾经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像竞速赛上的职业选手一样，打出“一剑到底”的高光时刻。
但那到底是梦！
所以说，人还是要经常做做梦，内心戏多一点也没关系。
万一实现了呢？
可轨迹还沉浸在难以置信的“一剑到底”的喜悦中，一个细弱的声音从他面前响起。
“大……大哥哥……”
那个膨大的小女孩，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她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两根属于噬极兽的触须已经失去了光泽，脱落下来，脱落处像是两块被烧焦的黑色皮肤，扯出腐坏的呈灰色浆状的血肉，她倒在冰冷的黑色石板地面上，侧着头，嘴角渗出青黑色的粘稠液体，目光茫然又无助地看向轨迹的方向，费力地伸出手……
轨迹才刚刚站起来，她的身体就定格在了伸手的姿态上，血肉迅速地失去了颜色，宛如一堆没有生命的灰土。
风轻轻一吹，飘散在了空中。
“……”轨迹伸手一抓，抓到的却只是空气。
他的脚下，东西爆了一地。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视线就只停留在小女孩最后留下的一撮淡金色的卷发上。
眼看轨迹眼睛里又开始闪光了，陈谦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收拾一下爆落。”
“啊？”轨迹被拉回神来。
“还没完。”陈谦一句话就成功地把他从悲伤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还……还没完？这还能没完啊？”轨迹哭。
“我说，你们打Boss，都从来不看腥荭素的浓度的？”陈谦一脸探究。
腥荭素的浓度高过了猎荒者战斗服的防护力，马上就是腥荭症感染的负面状态。
这个负面状态是带致幻效果的，那不等死？
“啊！！”轨迹这才从背包里掏出荭参计数器，一看数值都已经飙到两度半了，再多半度就得突破现在一般猎荒者作战服的防护力了！
“你不会忘了什么事吧？”陈谦无奈地说。
“什么……对，对，剧情杀。现在出来了吗？要杀了？”
“你想什么呢？”陈谦哭笑不得，推他赶紧清点爆落，“并没有什么剧情杀，所有的‘杀’能出现都只有一个原因。”
“呃，是什么？”
“实力不够。”
“……”轨迹有被伤害到。
“简称——菜。”陈谦补刀，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白色建筑，“动作快点。那里是剧情保护点。我们要转移到那里。”
轨迹就无语了。
这什么破人啊，打个游戏跟个大少爷似的，一边说时间很紧，一边却连腰都懒得弯一下？！
收拾和清点爆落这种事，以前都是有人自动给你做好了还是怎么的？
Boss级别不高，可爆落的东西并不少啊，一件七阶副武器，两种稀有级的素材，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那么多……就不怕他全给私吞了吗？
但轨迹不敢说，轨迹也不敢问。
谁让他“菜”呢？
菜就不要多话，内心里跑跑草泥马就好了。
他尽自己的最大速度，收拾好地上的Boss爆落的时候，小玔他们也正好干掉手上的最后一只刺鳗，一行人就跟着陈谦跑向了不远处的，那个长得像教堂一样的白色建筑。
小教堂的外立面，已经破败不堪了。
靠近了才能看到建筑周围长满的杂草，以及零零散散折断在地上的十字架。
教堂门口的肉土比其他地方都要多，但挺奇怪的，是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干净整洁，桌椅板凳摆放一切如常。
只是没有人居住，荒废许久罢了。
“门卡。”陈谦跟轨迹说。
“在了在了。”轨迹掏出边跑就边准备好了的门卡，是从刚才的Boss身上掉落出来的，因为提示是地图内道具，所以他没有放进背包，拿在了手上，这会儿直接一刷就开了。
荭参计数器的“哔哔哔哔哔”声越来越急促，说明场景内的腥荭素浓度越来越高了。
但因为跑得很及时，有门卡，刷门也很快，在计数器数值跳到三度之前，他们六个人全都安全地钻进门里。
“你们看！！”之前的闯祸玩家呼了两口气，回头又看了一眼，整个人就趴在窗户上了。
托卡莱纳镇的黑雾渐渐散去……
但这还不如不散呢！
窗外的一切太清晰了，清晰得让人觉得，要不咱还是别清晰比较好？窗外是一群和刚才的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孩子，排成长长的一队，整整齐齐，身体或左或右边长着一根发光的触须，没有触须的那一边手上拎着灯，双目无神地教堂前的小路上经过。
他们似乎是从北面的比丘山上下来的，只是在镇子里路过一下，然后，再又回到比丘山上去。
他们沉默地、缓慢地走着，很轻，窗户隔音也很好，听不到脚步的声音，他们也都是看着前方，并没有任何一个侧过头看一眼教堂的窗内。
但几个新人已经脸色煞白。
“咳，”好不容易等他们过去了，轨迹才敢清清嗓子，打破诡异的宁静，“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躲进这个教堂里面，我们现在已经死了吧？”
“嗯，看样子会死得很惨。”陈谦双手的手指动起来，模拟噬极兽的触须，比划了一下被一群Boss级的噬极兽围攻的场面。
“天啦，你别演了！”别说几个新人被吓到了，轨迹脑子里都有内画面了。
另一个玩家缩着脖子问：“可是，自牧……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剧情保护点的？不，准确说是，你怎么知道后面有这么一波恐怖的东西？”
陈谦就笑了，他的奥西里斯手表都要爆了好吧？
他收到警告的时候都还想找个人问呢，一个高危预警他能理解，一串是个什么意思？
“Boss掉落里出现门卡，且旁边有突兀的建筑物，直接当剧情保护点进去再说，不用问为什么，记住公式就行了。”轨迹帮他解释，顺便教新人应对类似状况，“你们现在这个阶段，搞不清楚那么多的为什么。”
陈谦笑眯眯地点头附议。
嗯，新人们如果按轨迹说的这么操作，以后的游戏生活，一定会很“精彩”的。
第22章 我真的想回家
Boss群过去了。
但都没有人敢出去。
谁知道那群Boss什么时候玩完？万一他们喜欢反复路过怎么办？
“刚才那个Boss的掉落，正好分一下吧。”轨迹现在毕竟是这支猎荒者小队的队长，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
“不急。”陈谦又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别告诉我还没完！！”轨迹一看他这手势，身体就开始紧绷了。
“哦，完了完了。已经完了。不是战斗，”陈谦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就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正常吗？”
教堂里面，是一排排的大书架，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
如果只是用眼睛去看，看不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只是一个小小的乡村教堂而已。
可小玔立马就举起手：“很不正常啊。一进来就觉得不正常了啊。”
“啥？”轨迹又仔细看了一遍，真没看出哪里不正常啊。
这俩大神是哪里看出不正常的？
陈谦见轨迹着急又茫然的样子，笑了笑，指了一下鼻子。
“啊！！”轨迹这才反应过来！
教堂内部的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一个正常的教堂，怎么可能消毒药水的味道这么的重？
“教堂的东面中间的大书架里，藏着东西。”陈谦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起找一下吧，不一定是什么重要的物品，但可能会提高副本完成度。”
一个任务副本的奖励，和完成度有很大的关系，探索完成的程度越高，最后得到的奖励就越高。
但轨迹还有问题：“教堂的东面中间的大书架？你为啥能这么准确？”
“没办法，感知高。”陈谦摊手，如果感知不够，就算杀了Boss，拿到了门卡，进入了教堂，也发现不了东面中间的大书架有隐藏物品。
“……”轨迹就不想说话了。
什么毛病啊这人？
这个级别跑去加感知？
他内心又跑了两圈草泥马，身体却很老实地……爬上书架一本本地去翻书了。
“加油哦。”陈谦找了个长椅坐下了。
大家也只是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不管是谁看着他坐下，都没有丝毫的惊讶，就好像已经对此习惯了——习惯了十年八年了似的。
所以说啊，人是很神奇的生物，心理底线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东面中间的大书架有二十八层高，一个人负责几层，也花不了太长时间，毕竟只是把书都整理完，又不是让他们抄完。
很快，轨迹那边就发现了东西：“自牧。是这个吗？”
他扔下来一本画册。
“哎，拍拍灰啊你。”陈谦嫌弃脸。
“坐享其成还挑三拣四的？”轨迹差点又被他惹毛了。
“啊，啊啾……啊啾……”陈谦连打了几个喷嚏，转移了话题，“哦，那个Boss叫阿朵拉啊？”
“是，看完还我。”轨迹明显是要把画册给带走的节奏。
画册的第一页就写了名字。
非常漂亮且有艺术感的字迹，字尾还打着心形的旋。
从第二页开始，就全是有小女孩的画像了，从刚刚会走路开始，慢慢长成洋娃娃的模样，不是他们见到的Boss出现时的满身血污的模样，而是在正常的环境中，笑出两个酒窝的样子，可爱得都不像真人。
大多数的画里，只有小女孩一个人，但有少数几张是四个人，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一个年轻女性，一个稍大一点的男童和这个小女孩。
优秀的画手展现力真的无话可说，画面上完全没有照片定格时的那种，时间被强行暂停的生硬感觉。
除了年轻女性的面容处理得略有一点失误以外，另外三个人的笑容，画得就好像他们此刻就站在面前冲你笑一样。
画册的前半部分还算正常，但越到后面画风越诡异，经常是小女孩望着远方，双目无神的样子，和前半段的欢快活泼、无忧无虑就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
“我翻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收藏品吧。”轨迹说道。
陈谦也翻完了一遍。
似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灵笼世界里有很多这种收藏品，并不会触发什么任务，也无法对哪个NPC提交，不带任何功利性质，但有的是玩家花大价钱去购买。
所以，真的是收藏品吗？
陈谦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窗外。
盯着窗外盯了好一会儿，他又低下头，从最后一页开始翻起，直到翻到了他想要的一张……
“不对，等我一下。”他停住，整个人仰在椅背上，把画册举起来，拿着画跟他们所在的这个教堂对比了一圈。
里面有几幅画，就是在他们现在这个教堂里画的。
只不过桌椅和书架的摆放，可能经过了几次改变，陈谦第一时间没看出来。
“一共有三张画，是在这个教堂里画的，”陈谦花了一点时间对比，找出了这三张画，说，“最后一张是第77页，她的眼睛看的是窗外东南方向。嗯……从这个副本往东南方向走，就是净木源。”
“所以……她是真的想回家。”轨迹的手指一下捏紧了。
虽然已经变成了半人半兽的的状态，但小女孩一开始也并不是为了害人，才要让他们带她回净木源。
而是，她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有她的亲人、朋友——有画上的这些陪着她的人。
她才五岁，很多事都不是太明白，她可能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但肯定不理解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只知道她很害怕，而净木源是她最有安全感，最信任的地方，是她害怕的时候最想要回去的地方。
陈谦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继续说：“倒数第二张是在73页，桌椅摆放跟77页的略有一点不同。她的眼神，看上去很害怕，73页她看着的方向是……北边。”
北边，是比丘山的方向。
生态密集区！
为什么小女孩看着比丘山的方向会很害怕？只有一个解释，她去过，并且见过比丘山上的那些噬极兽。
“再然后是68页，场景还是在这里，她没有看窗外，看的是室内，她看的位置大概在……”陈谦站起来，拿着画册走到教堂的最里面，也就是有一个小台子的地方，“小玔，你坐在第四排的最左边第六个位置上，我看看。”
“好。”小玔立刻就蹦过去了。
陈谦让小玔朝着他看过来，然后对比小玔的视线，和画上小女孩目光的角度，慢慢地调整自己站的位置……
几个新人还很茫然。
但轨迹已经看呆了：“开玩笑吧？你在做‘视野还原’吗？
视野还原，是根据照片上的人物视线，判断这个人当时的视野情况。
轨迹还记得，当年谦谦君子第一次发布“视野还原”的教程的时候，被不少玩家嘲笑，说这种事有什么好教的，哪里需要两个人做定位？只需要自己站在人物的位置，再随便看看场景，就知道照片上的人在看哪里了好吧？
这事儿轨迹现在想起来，都还挺惭愧的。
因为，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觉得，还跟着在教程下面骂了几句，说谦谦君子是个脑残。
谦谦君子的教程发布的当天下午，天狼猎荒团的团长九木就留言怼了他们，叫他们是男人的就一辈子别删这条骂贴，回头自己在自己的楼层回复一句“我欠谦谦君子一双眼睛”。
而轨迹也是偶然在一次任务中，拿到了一张照片，去实际操作“视野还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个人完全做不到。
太奇怪了！
只凭目测，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准确的位置。
其实灵笼里有专门处理照片的技能，找尘民或者找NPC做都行，而“视野还原”这个技巧一出来，可以说完全帮他们省掉回城找NPC处理照片的过程——这是省掉多少时间和危险？
所以，现在那条视野还原的教程下方，已经有了上万条“我欠谦谦君子一双眼睛”的自我回复。
九木处理这事最狠的地方，在于一劳永逸。
在这上万条自我回复的背后，估计有数以十倍、百倍的人，从今以后，再看到谦谦君子发布的任何东西，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话。
“咳，那个……”轨迹看陈谦在上面站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说，“视野还原是很不错，但那也要照片啊，这不是照片，这只是一幅画，眼里都没有倒影……就算是提出‘视野还原’这个技巧的谦谦君子本人在这里，这活儿都不能干的。”
“能。”陈谦用心地看着小玔的目光，像追光灯一样落在他身上，继续对比和调整。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静静看陈谦一个人表演。
好在陈谦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咔哒。
他在一块石板地面上停下来，仔细检查之后，非常确定地站起来，重重地跳了几下，只听一串哐当声，西面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木制大书柜，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上面好几件装饰品都掉下来砸在了地上。
“啊，动了！！”轨迹微微张嘴。
“话说……你们有谁还记得，我们进的，其实只是个EXP副本？”另一个玩家问。
“不记得了……”轨迹懵，谁家的经验本能被折腾成这样？
“那只能说明你们出门之前都没看攻略。”陈谦又瞟了轨迹一眼——这种机关根本不需要他来做视野还原，绝对有攻略大神早就提供了保姆式服务，红圈黄圈绿圈，怎么走怎么跳，各种位置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轨迹挠头。
第23章 在团灭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机关里，常年没有保养的齿轮撞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书柜全部挪开的时候，露出里面的一层柜体，陈谦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装的全部是试剂，有大到装在瓶瓶罐罐里的，也有小的密封试管，最下层还放着几大桶5L装的消毒药水。
柜子是上锁的。
“砸掉？”小玔这妹妹果然是亲的，第一反应跟陈谦完全一致……
“在这种地方搞暴力破解，可能会破坏密封罐，里面随便哪个病毒放出来，估计都能把我们团灭。”陈谦说。
“那怎么办？”
“每个门都拉拉看，既然给我们解开了机关，就不大可能只是让我们参观一下藏在这里的病毒墙。”
其他人又开始干活了，只有轨迹盯着这些瓶瓶罐罐上的标签，一个个地读过去：“自牧。有人在这里，拿孩子做实验啊。”
陈谦其实刚才就看到了，但不想刺激到轨迹。
轨迹问起来了，他这会儿才答话：“嗯，都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子。”
“棕色的罐子里，是噬极兽的血液。避光保存。旁边的蓝色的钢瓶标签是一代提取物，蓝色PP7瓶子里是小孩子的血液……再右边的柜子里是融合转录酶，”轨迹顺着念过去，眉头越锁越紧，“这个人，利用一种高传染性高变异性却并不怎么致死的病毒作为载体，把噬极兽的血液，注射进了小孩子的体内……一开始是十来岁的，从标本上的叉叉看，应该全部是失败的，后来是五六岁的，有极少数几个成功了，而最后他直接就是使用婴儿了……”
“挺天才的想法啊。估计是希望能人工培养一群拥有噬极兽实力的战士。”旁边一个新人愣愣地说。
“很天才，利用人类在幼年期强大的恢复能力，去融合噬极兽的血液，从而制造出超级战士。年龄越小的孩子和病毒的融合成功率越高，”轨迹垂着头，说，“可是，婴儿就算融合成功了，能拥有人类神智吗？如果没有人类的神智，他不就等于是……在制造噬极兽吗？”
“对啊，有神智的大孩子融合不了，没有神智的婴儿融合了也不听指挥。这就很悖论了。”另一个玩家又说。
“啊？所以，这个托卡莱纳镇，实际上并不是毁于小型噬极兽的入侵。”小玔这会儿才算是听懂了。
“嗯，是人祸。”陈谦点头。
轨迹一转头，看到小玔手上多了本东西：“找到什么了吗？”
小玔也是刚刚拿到，低头一看：“哦，这个门的锁坏了，里面有个笔记本……像是账本的样子。”
她递给蹲在书柜下方的陈谦。
陈谦接了过来，随手翻了一下，真的只是很随手地……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阿朵拉。
“阿朵拉，4岁。”
“出生地：净木源。”
“12月9日，以四罐金枪鱼买入。”
蹲在陈谦旁边的轨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给念了出来。
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短暂的生命所留下的，能够形成文字的记载，看来就只有这么简短的几行了。
轨迹看了一眼陈谦。
陈谦没有说话，小玔他们也都沉默着。
于是，轨迹没有再看他们，只是静静地拉开另一个锁具坏掉了柜门，里面装的是一些干净未使用的容器，没什么价值。
他随手拿了一个密封容器，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撮淡金色的卷发。
那一撮头发是小女孩变成肉土之前，最后留下的一点东西，陈谦没想到，轨迹会把它跟其他掉落一起捡进了背包里。
轨迹把头发装进瓶子里，仔仔细细地密封好。
“我可以带她回净木源吗？”他抬起头问陈谦。
虽然轨迹已经做好了层层密封，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带回净木源去，会引发什么事故。
陈谦也不知道。
他不需要知道，因为，天狼猎荒团引发的类似事件也有个十几二十次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次的事故，搞到了连他都处理不了的程度。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新手区域的EXP副本。
陈谦没说话，小玔直接站出来了：“带啊，怕毛？我哥不是都跟你说了，今天出的这个剧情杀，我们兄妹俩负全责。”
“咳咳……”小玔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来，轨迹羞愧得想自己把自己给吞了。
当时，陈谦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满心满脸都是不屑和嘲讽呢，人家忙着跟Boss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是打心底里真觉得人是进来蹭经验的。
结果呢？
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小女孩是Boss，把血条硬生生给逼出来，能打出二段枪反，敢拿着彩铅画做视野还原……
轨迹有点怀疑人生。
他这遇到的到底是哪尊大神啊？
“病毒墙都探索完了吧？”陈谦又拍了轨迹一下，帮他调整回心情，“完了就给人关上吧。”
几个人又合力把被机关挪开的大书柜，给归还了原位。
窗外，安静的托卡莱纳小镇，又恢复了他们初入时的死寂，没有排成长队的半人半兽的孩子路过。
比丘山上的灯火，也熄灭了。
他们的剧情杀，相当于已经过了。
“分赃吧。”陈谦提醒轨迹道。
“好，我全部摆出来吧。”轨迹点了点头，把密封着小女孩头发的玻璃瓶，和画着她画像的画册放进背包，把之前其他的掉落全部拿了出来。
陈谦扫了一眼。
一件没差。
所以，轨迹这人带不带脑子且不说，好人卡肯定是钢制的了。
“没有什么像样的主武器，不然应该给自牧兄弟先来一把。”轨迹一边清点一边介绍，“出了一把七阶副手武器——【九州夜雪】，属性详情你们自己先看一下。一把声波无损解剖刀，在场只有自牧一个尘民，给他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他们不是尘民，在现阶段这个等级，连个工具箱都没有。
而解剖刀要存放在专门的箱子里，否则，耐久掉得会很快，要了也过不了一阵就没用了。
剩下还有几件品质一般的主武器和副手武器，两张初级制造可用的枪械蓝图，十六件普通素材，二十二件优质素材，两件传说素材。
除此以外，还有6支特殊道具【D2抗毒血清】。
“这把【九州夜雪】我替小玔要了。”陈谦也没跟他们客气，“她正缺一把趁手的副手武器，我就不拿任何武器了。”
“那我要这把主武器……”另一个玩家也挑走了一把。
如果是陈谦说要【九州夜雪】，估计他们还不太情愿，但小玔跟他们一道战斗下来，大家都还挺喜欢她的，说是要给她的分配，没有人提出反对。
轨迹还没继续说，陈谦就直接点了名了：“轨迹，你的副手武器不要带枪了，带这块光爆盾。回去再去三楼拿一个【荭闪】的盾载技能，有时候非源质吸取的伤害，就可以直接硬顶过去，它不会打断光剑的连击。当然，需要你练一下切换，要会判断噬极兽的伤害量。”
【荭闪（初级）：主动。瞬间爆发出巨大能量，在5秒之内抵御下一次致死攻击的全部伤害。消耗：5格能量，冷却：12秒。限定：能量盾牌。】
陈谦说得轻巧。
轨迹听得懵逼。
光剑的连击的持续要求不是很高吗？职业玩家都很难掌握连击接上的时间，竟然还能收了光剑，掏出盾牌，放个技能，然后再回来接上连击的事情？
而且，这个【荭闪】的技能轨迹都没有听说过，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竞速赛的赛场上，很少看到选手们使用？
陈谦又看了一眼举手的另一个玩家：“嗯，我知道你也想要这块盾，但你们要感谢轨迹啊，他是哭着打完Boss的。不该有点安慰奖吗？”
“我……”轨迹发现自己对陈谦的感动情绪，真的很难持续超过一分钟！
“没事没事。”那个玩家也觉得自己Boss战贡献不大，又是低级装备，并没有强争，转而拿了另外一把副手武器。
“特殊道具正好6支，一人一支不过分吧？”另一个玩家又说。
“可以。”陈谦和轨迹都同意。
【D2抗毒血清】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轨迹把它拿出来，一人分了一支，其他人都直接放进了背包，但陈谦对这个属性有点在意。
——
【D2抗毒血清】
注射用药剂，3ml/支。
用法：静脉滴注或注射
用量：1.5ml/成人
药效：注射后30分钟内，免疫泛生型噬极兽“源质吸取”技能。
禁忌：10级及以上禁用。
——
灵笼里素材会标注素材，道具会标注道具，任务物品会标注任务物品，一般来说都是这样，但这个【D2抗毒血清】没有具体的标注，就跟他从地图里带出去的一块硬盘，一个背包一样，默认属于“无价值物品”，但这个说明又是可以注射的，还写清楚了用法用量。
那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比较特别的一类“无价值物品”了——既可以当素材，又可以当道具直接使用了，也许某个任务也需要提交它。
“你自己呢？”轨迹看着摆在地上的东西越来越少，忍不住问陈谦道，“除了解剖刀，没有别的想要的吗？”
“哦，剩下的都是我的。”陈谦指了指地面上被挑剩的十件普通素材。
轨迹愣住。
本来就是挑剩下的垃圾，又没有人跟他抢。
“你们这就不懂了，”陈谦一件件地把垃圾捡回背包里，一边说着，“你们看，这个【996消音器】是制作一种特殊干扰装置的必要零件，当你的某个队友，行动力耗空了的时候，你就可以……”
“为他加行动力？”轨迹眼睛瞪起来。
“让他抱怨战斗强度、抱怨队友不给力的声音，全部被系统屏蔽。”陈谦回答。
“……”轨迹旁边一个玩家差点栽倒。
第24章 你敢干点正事吗？
“唉，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个【灰矿结晶】吧，可以把一种叫做‘拉洛拉’的噬极兽的两块后腿肉，变成可食用的状态，配上一点雏鸮骨粉，腌制半个小时左右，用蝎石岩板煎个三分半钟，五六分熟的样子，随便撒几根蓝蝶草叶就很好吃了。”
“……”集体无语。
“再比如这个【共振拉环】可以做出一种可爱的小动物，头顶上的一撮毛，会扭成一大一小两只树枝状的枯手的样子。哦，还可以发出声音。”
“什……什么声音？”轨迹问。
陈谦认真想了想，回答他：“咕咕咕。”
轨迹的脸比刚才第一次跟小玔对话的时候，还要抽搐。
他面前的这位大神，和刚才一眼看出剧情Boss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进游戏是来搞笑的是吧？
“所以，这样就分配完了。回去交任务吧。”陈谦动手拉开了小教堂的门。
一阵森冷的风灌了进来，从门缝挤进来的风声听上去像孩子们的呜咽，几个新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也只有这么一步。
北方的生态密集区——比丘山，重新陷入了黑暗，但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们到9级的时候，终究还是要面对它！
那将是灵笼世界的战士，要踏足的第一个生态密集区。
不过，带着【D2抗毒血清】的他们，在踏入生态密集区的时候，比别的玩家优势可大了太多了。
“对了，能加个好友吗？”其他人都退出了副本，轨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找陈谦。
“能啊。”陈谦爽快地答应了。
“我以后也会摇你的铃。”轨迹跟陈谦对了一下拳，算是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
“我以后也不会带主武器的。”陈谦理所当然地回答。
陈谦知道，今天的一切对轨迹来说像做梦一样，一个EXP副本让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Boss单挑战，做到了从未做到过的剧情完成度。
而且，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差那么一点点经验到5级。
在打完剧情Boss的时候，轨迹就已经越级连跳三下，从4级到了7级。
回去交完任务，估计可以直接8级过半！
一个EXP副本而已，一波到5级，就已经算是打得相当顺利了。
但他们的完成度实在是太高了，结果就是几乎一个EXP副本直飞9级！
再随便接个跑腿任务，就可以去生态密集区了！
当然了，他的小玔应该是能把“几乎”去掉，以艾尔莎教官对她莫名的喜爱程度，交完任务一本直飞9级是妥妥的。
只是，以支援位参战，没有任务可交的陈谦，就只能拿到副本内的经验。
“不过，好在是支援位。要真要给我一口气到10级，有个事情还真麻烦了。”陈谦打开自己个人面板看了看。
因为从盖尔博士那里得到的【线索卡片：山重】，限制等级是1-10，如果他也带任务进的，艾尔莎教官那么随手照顾他一下，直接10级，那这线索卡片就真的只能当作是收藏卡了。
他只拿了几只赤霄和50只刺鳗，以及一个剧情Boss的经验，经验条现在停在7级13%的位置。
“哥，我们下面去哪？”小玔问他。
“去哪？去吃饭，去做作业，去睡觉。今天都玩了四个小时了，你还想去哪？”陈谦笑着推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小玔用熊孩子的眼神盯他。
我对游戏依依不舍。
我与游戏难解难分。
“行了，别跟我来这套。我带你去交任务，交完任务，你看着办。”陈谦微笑，笑得十分的真诚、善良、和平、友爱，“今天是第一天，让你多玩了一会儿，以后，一天就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怎么变强？我听说那些打战团的职业选手，一天训练都在十个小时以上！！”小玔不服气。
对没错，人职业选手一天训练十个小时，但你是吗？你配吗？……陈谦就不知道她是哪来的信心做这种类比。
“哥哥……”小玔抱着他的手臂摇晃，星星眼里有崇拜，也有渴求，或者……好像还有一点不安。
陈谦叹了口气，极其违心地问出：“真的很想变强？”
“很想。很想很想！超级无敌地想！！”小玔不停地点头。
“……”陈谦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那你一天两个小时也够了。”
“啊？”
“嗯，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啊啊啊啊啊，没问题……哥哥我最爱你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小玔扑上去就在他脸颊上啾咪一口。
但你是全天下最傻x的妹妹……
陈谦长叹了一口气。
系统大神都搞不定的他，怎么总是三言两语被这货搞定了呢？嗯，这一定是从基因里带来的某种制裁。
“正好我也饿了，刚想说下线的。哥你一会给我做乌冬面。”小玔开心地说道。
“知道了。再给你烤份小香肠好吧。”陈谦回答。
“要切成章鱼的样子。”小玔满意地下线。
++++++
陈谦想象中的那种没有血缘的妹妹，是理想。
而小玔，是现实。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什么乖巧可爱、温柔贤淑那都是不存在的，两个人是从小吵架吵到大，好在并没有发生过打架那种事——只有小玔单方面的输出。
也是多亏了陈谦的咸鱼属性，才能存活下来。
“其实认真琢磨一下，也还是可以找出不少继续爱着她的理由，比如写作业从来不用催啊，比如不怎么挑食很好养活啊，比如眼睛那么大瞪人却一点也不凶啊……”
好吧，编不下去了。
但现实就是这样的，即使她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并不是那么的理想，她也是妹妹，她不是墙上的海报，柜子里的手办，她就是她，风风火火，傻逼兮兮，一辈子的熊孩子。
陈谦一边解冻冰箱里的各种食材，一边忍不住就勾起了笑意。
嗡嗡嗡。
微波炉在运转着……
解冻食材的时间里，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看。
果然，各大游戏媒体，都在报道他删号退团的事情，来自一些熟悉记者的未接电话，都99+了……
也不怪他们，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猎荒团，发生了在团十年的副团长突然反水，上任半年的团长一秒删号的大事，也一样会被记者追击的。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们小区也不是记者想进就能随便进的地方，保安虽不是那种神医高人的子弟，也不是为了执行和女总裁的婚约而下山的，但他们养的几条狗子相当给力，不是自己小区的人，别想轻易溜进来。
“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希望别埋掉了正事儿……”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各种信息的狂轰滥炸下，翻出了一条工作信息……
是的，陈谦不是一个纯粹的游戏宅男。
他是有正经工作的！
只是，他的工作跟游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无法为他打游戏带来任何技术支持，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技术可言——他是靠脸吃饭的。
陈谦是个平面模特。
也是一个很巧合的机缘，他被一个他至今念不出来全名的私人定制品牌看中，在每一期的DM上出镜，其实他的脸部线条有点硬，不够小鲜肉的标准，但人家品牌方就是对眼了怎么办？人就觉得他的气质合适，从他十九岁开始，一直用他用到现在。
九木一早说过，即使放在天狼这样的猎荒团里，陈谦也是战术、战略、战斗力最顶尖的人，完全可以赚得盆满钵溢，名留游戏史册。可陈谦就问一句，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靠才华？
多想不开似的？
对这种毫无上进心的男人，九木几次气出内伤！
“所以，要藏藏好了。”陈谦回复了工作消息之后，又随便看了两眼那些讨论他删号事件的文章，可不想在游戏里被他们认出来。
麻烦死了！
二十分钟之后……
他给小玔摆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青菜酱炒乌冬，一碗牛舌鲣鱼汤，以及一小碟切成章鱼状炸开的小香肠，就回到了自己的游戏舱里。
一上线，轨迹的消息就过来了。
“自牧，我这边马上带队去R1飞船遗址副本，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一波到十二三级的样子，再回去过9级的生态密集区，就会轻松很多，你要不要一起？”
因为是文字消息，陈谦按了一下手表，也用文字给他回过去了：“有事。”
轨迹那边马上又发过来了：“又要做手工？”
“手工啊……那还得等别人献祭一点脑细胞。”
“你还能有什么事？”
“嗯……我看一下。要去清一个任务。”陈谦打开了他的【线索卡片：山重】，看了一眼任务详情。
这张【线索卡片：山重】，正面只是画着一个漆黑的墓穴，墓穴外面有看不明白是什么动物的雕像，和大多数地宫入口一样，没有光源，深不见底，背面则是三张图片。
第一张是一块拼图的拼片。
拼图的底图是《最后的晚餐》，一共由三十片拼图拼片组成，这一块是位于画作左起约五分之二上下居中位置的拼片，上面画着“Hundred+”的字样。
第二张是一个正方体。
标注了A、B、C、D和A1、B1、C1、D1，在C和C1之间取中点为E，然后，在大正方体上打了一个2496m³的数字，在E-BCD的菱形区域打了个问号。
第三张是一座彩绘立体雕像。
具体来说，是一座头胸像，人面雕工精致，几乎可与肉土媲美，一只眼睛装了一枚黑色的宝石，另一只眼睛什么都没有装，下方只有一行扭曲的阿卡德语。
“任务？哪里？”轨迹问。
“山里。”陈谦从三张图片里，解析出来一个坐标，于是，补充道，“113，208，-14。比丘山。”
“……你，偶尔干点人事不行？”轨迹说道。
“嗯？怎么样？要来吗？”陈谦问。
“请……请你务必不要太高看我，我才8级半，我才不要去比丘山！嗯，我先去R1飞船遗址了，回聊。”轨迹逃。
第25章 妹妹负责打打杀杀，哥哥负责貌美如花
“这人可真无趣啊……”陈谦还挺看好轨迹的啊。
至于说个9级的生态密集区，就瑟瑟发抖的吗？他难道都没意识到，自己都已经是单挑过Boss的男人了吗？
不开玩笑地说，轨迹只要能克服掉“内心戏过多”这个缺点，做到战时注意力的绝对集中，就能达到路人顶尖的水准了。
如果非战斗状态下也克服内心戏，他直接就可以摸到职业水准的及格线了。
唉，可惜了。
这个轨迹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
所以，现在怎么继续呢？轨迹不愿意去比丘山，稻爷又是个不能打的，艾尔莎是任务NPC不能随便出战……
他看着自己的好友列表。
寂寞如雪！
“算了，看上去就只是个打卡任务。要不，自己随手去清掉好了？”陈谦又确认了一遍手上的任务信息。
游戏里，这种打卡式的任务挺多的。
去找某个NPC对个话，去某个地方观测个什么东西……等等，就是去打个卡，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没有硬性的战斗要求。
你有那个本事，完全可以做到不打怪，只打卡。
任务难度应该不高。
要知道，灵笼世界的大多数关于地点的说明，都是给出一个“方向+距离+描述”的信息之后，放你自己满地图的去找，很少有这种直接把范围缩小到了比丘山的。
113，208，-14。
没错了。
先去比丘山，再找出画上的这个地方，站那，打个卡就可以了。
打卡需要工具人吗？
需要吗？不需要吧？
“不过……”陈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现在一个打卡任务，尤其是他自己一个打卡任务，确实是什么都不需要。
可是，以后呢？
如果小玔玩着玩着，哪天真的想往职业路径上去摸一摸了？他妹妹看上什么东西，是打断腿都拉不回来的……
灵笼的游戏和竞技并不分家。
灵笼的PVP杯赛一年就两个，都是在暑假，PVE竞速赛一年也只有两个，在寒假，全部是官方自己举办，不接入任何赞助，奖金池也全部来自于观众的门票和“猎荒者徽章”，猎荒者徽章，是玩家在商城购买支持自己喜欢的战团的道具，根据战团最后的战绩，可以获得不同程度的素材、外观等极其稀有的收益。
不管哪个服务器，每个大型猎荒团都是由“第一精英小队”，代表猎荒团出战各种赛事，所以，“一队玩家”是灵笼世界里顶尖水平的代名词。
但是，普通玩家不知道的是，这些“一队玩家”的背后，是有多少支副本队在挑灯夜战抠细节……
哪有那么简单？
“唉，先不考虑那么多了，头秃。”陈谦揉了揉太阳穴，小玔也就是提了一句而已，他脑补那么多干嘛？
就算真的有那么诡异的一天，那就干呗。
谁让他是个陪玩呢？陪玩，不就是老板说什么算什么？老板要天上的星星，陪玩也得给摘下来。
“还是先跟稻爷说一声，她的那个背包，调整一下方向吧。”陈谦正这么想着，稻爷那边的消息就过来了……
“你小子死哪里去了？！！！”
陈谦看着稻爷气急败坏的三个感叹号，笑容渐渐僵硬。
“你能把我当个人吗？啊，你们这些外乡人，一天天的，不吭一声就出现，不吭一声就消失，你是狗吧？我就该把你的素材跟蓝图都给你吞了，我也消失，让你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我的芳踪。”
“你这么一糟老头子有个毛线的芳踪。”陈谦一脸无解。
好吧，因为接到妹妹的助战邀请，就直接在人面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化作蝴蝶飞走了，在NPC眼里看起来，可能是有点吓人。
下线的时候也没打个招呼，还挺不礼貌的。
可……咱也很想把你当个人啊。
问题是，你是人吗？
“唉。”陈谦心累地问，“……怎么样，我交给你的蓝图，有什么好的想法了吗？”
“想屁。”稻爷喷着唾沫骂，“我是想跟你说，我又钓到了一条淡水文鳐。”
陈谦都不想说他。
又钓到了一条淡水文鳐？确定是钓的吗？明明就是一条还没有吃过瘾，自己又下水特意去逮的吧？
“所以你就是特意通知我这个？我该说什么……”他想了半天，也只能回道，“恭喜？”
“恭你个头啊……”稻爷骂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威逼利诱一套连招打过来。
重点当然是，他上次是怎么烹制的！
“啊，我很忙的。没方案之前别找我。”陈谦说。
像是威逼利诱谁不会似的？
“忙忙忙，忙什么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比那点口腹之欲更重要？”稻爷说。
“背包！”陈谦只以两个字回应。
“不就是帮你改改图纸吗？”
“意思是，你已经搞完了吗？”
“……就一个小方案而已，什么时候要有就可以有。我都答应了你了不是？我这么人老珠黄一个人了，还会骗你个小毛崽子？”
呵呵呵。
陈谦觉得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糟老头子沉迷吃喝玩乐，并没有用心帮他看方案！
自由NPC，就是这么不靠谱！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艾尔莎吗？
“48小时之内，我要看到方案，而且，我这边有一个新需求。这个背包要能制作出战斗向的被动，不受级别影响的那种。”陈谦也不跟他纠结，爽快地把得到的“浮水文鳐”的蓝图……或者说应该叫菜谱，发送过去，但给了他一个时间限定。
浮水文鳐的蓝图，就是以他上次的操作为基准的，使用效果是得到15分钟的增益状态“灵火”，能每30秒必触发一次普通攻击的双倍伤害，持续15分钟，有一定几率附加放射伤害。
嗯，状态不状态的不打紧。
主要是真好吃，他把这个任务打卡回来，也去逮两条上来吃。
“收。”稻爷恬不知耻地附了个卖萌表情包，“不就是个战斗向被动吗多大事……但这样的话，你要再准备一瓶至少我能看得上眼的药剂，最好，再来一两根质地柔软一点、肋长一米左右的噬极兽的骨架。”
陈谦微笑……也就是你，才会对这种背包上带被动的要求，连吐槽都不吐槽一句了。
“药剂。”他倒是刚好想到了，包里有一瓶他不怎么用得着的东西。
D2抗毒血清。
药效是注射后30分钟内，免疫泛生型噬极兽“源质吸取”技能。
因为有一个“10级及以上禁用”的限定条件，他拿着也没什么用，10级以前，他面前的噬极兽能放得出“源质吸取”？
放都放不出来，还免疫个球啊。
药剂算是解决了，但是，骨架……
陈谦记得这个东西，很少会用于皮布制品的吧？
“我现在7级多一点，”他说，“去哪给你弄噬极兽的骨架？”
“那你自己想办法，”稻爷说，“我可打不过噬极兽。”
有点麻烦啊……
噬极兽的骨架就涉及到解剖了。
刚死亡的噬极兽，会跟玛娜生态产生一种“落叶归根”似的奇妙联系，此时解剖出来的素材，无论是爪牙、骨头还是肉体本身，都具有强致幻的效果。
“你看，稻爷，你也知道自己这么人老珠黄一个人了，手上就没点存货？”陈谦给了他一个期待的表情。
“没有！”稻爷秒回，“我是真的打不过噬极兽。”
好吧，陈谦也知道这是个非战斗NPC，非常专业且顶尖，能给陈谦带来采集和制造上的帮助，但是，非要让他去跟噬极兽干，绝对是让他送死去。
灵笼的怪物强度太高了。
普通水平的玩家，没有办法单挑一只和自己同等级噬极兽，要么就得等级压制，要么就得人多力量大。
稻爷这种没人权的NPC，多看几眼噬极兽说不定都会吓疯掉。
“不过，我听说猎荒者们在比丘山的生态密集区里，新发掘出了一个骨冢，”稻爷又说，“说不定，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些你需要的东西？陈年兽骨更结实，嗯，也更美味……”
“呵……我会信你？虽然那种刁钻的，可以躲起来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的地方，我很感兴趣，但你不会想让一个还没到9级的萌新，穿越整个生态密集区，击败一堆脊蛊和噬极兽，深入丛林深处，再打个Boss，抢出陈年兽骨吧？做梦呢，几个人能办得到啊？”陈谦吐槽吐到一半，突然觉得好像又哪里不对。
呃……我好像……
也许……
可能……
似乎……
能办得到？
因为实力太强，所以连吐槽自己都做不到吗？
陈谦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脑子里闪出一道灵光。
他赶紧又从背包里翻出【线索卡片：山重】，截图发给稻爷：“等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地方吧？”
过了好一会儿，稻爷才回复过来：“正是。”
我靠！
说好的打卡任务呢？
如果是稻爷说的这个情况，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新副本。
甚至，是一套新剧情……
“那个，你说是骨冢是吧？以防那些骨头太老了，我挖不起来，你得先帮我处理一把声波无损解剖刀。给个坐标，我把刀、需要用到的素材，和刚才你说的药剂，我都用无人机送过去，给你老人家过过目。”
“啊？”稻爷回过来一串的问号，这怎么多一句嘴，就又多了一趟活儿？
第26章 老司机，带带我
刀，当然是支援小玔他们那个EXP副本时候，轨迹塞给他的那把刀，比起普通的解剖刀来说，可以降低出产素材20%左右的致幻效果。
解剖刀的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主要就三个数值比较重要，一个是相对完成率，相对完成率决定一件素材能不能从噬极兽身上被解剖出来，一个是锋锐度，这决定完成一次解剖的时间……如果一定要拿它来做料理，锋锐度也最好高，再一个就是抗致幻率，它直接决定这件素材，能不能被带进安全区。
致幻率过高的素材就不是素材了，那叫做“感染源”。
东西，直接就在门口就被恩格队长拦下来了。
人，14天小黑屋走起。
刀和药剂都交出去了，陈谦又加了一下人物点数。
马上要去生态密集区，四个自由点数，那就3敏1感知了吧。
毕竟，7级去生态密集区，跑快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是9级的生态密集区，但最高噬极兽等级能到30级，而且密度高，速度快，这种地方的生存法则就是……比别的倒霉蛋跑得快。
加好属性之后，他看了最新的属性面板。
————
编号：S93861228
身份：尘民
等级：7
体魄：5。灵敏：8。精神：5。感知：8。意志：5。
————
陈谦关掉个人资料，又看了一眼能力点数，0。
学习技能的能力点数，只有任务才给，灵笼里被大号一路刷怪带上去的玩家是没用的，不过任务就学不了技能。
但打卡任务也算任务。
而且，获得的能力点数一般还不低。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去东区看了看小玔更新装备需要用的素材，稻爷那边也就差不多给他把解剖刀发回来了。
“果然，稻爷出品，必定有名有姓……”陈谦从无人机上取下那把被稻爷改造过的解剖刀。
一入手，就收到了“你获得了稀有生活类道具【仇心】”的系统提示。
灵笼里的素材和装备，跟其他游戏倒也大同小异，一般就是普通、精品、稀有、传说、不朽，最高到“至宝”级。
但至宝太难出品了，即使是“一队玩家”也就能做到主武器和部分防具是至宝，不可能做到全身至宝。
首饰、外装、背包这些东西，都默认为装饰品，并不会显示品质。
而比较特殊的是，陈谦手上的副手手枪【余晖】，明明是一把武器，却也被默认为了装饰品。
“我给他的素材真不错。”陈谦是把包括“996消音器”在内的，从那个EXP出产的素材，都交给了稻爷，稻爷自己选用了哪几样就不知道了。
反正都是一堆普通材料……
但是，出品还不错。
【仇心】的相对完成率在100%，也就是解剖人物同等级别的素材绝对成功，锋锐度也很高，等他打卡回来杀鱼也是极其节省行动力的……抗致幻效果从刚才的20%直接提升到了45%，解剖现阶段的噬极兽应该是够用了。
“搞定，走吧。”陈谦把解剖刀放进工具箱。
++++++
打卡反正是要打卡的，背包的素材也是要挖的。
那还能怎么办？
去呗。
净木源北门离比丘山入口，直线距离7.8公里。
从大路开过去的话应该在12公里左右，但灵笼世界并不会锁定路线，顺着车道走还是翻山越岭，玩家都可以自由选择。
然而，陈谦到了北门战备部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玩家。
“没有车了！我都说多少遍了，已经没有车了！！大量的座狼7号尚未回收。你有本事你飞过去啊。”净木源战备部门口的拉罗尔队长，怒气冲冲地挥舞着手上的PDA和电容笔，整个就一副“越催越慢，再催熄火”的态度。
门口的玩家更是火大！
“你开什么玩笑？哪个安全区门口能没有车了？”
“就是说啊，七八公里，你让我们飞过去？怎么飞？你倒是租借飞行器给我们？”
拉罗尔队长气急败坏，举着PDA就要砸人：“我借飞行器你们敢飞吗？啊？来，飞一个我看看？”
刚进游戏的愣头青们就是刚，一点不怂：“飞就飞，你倒是掏出来啊。”
反而是陈谦抱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以免被殃及池鱼。
是的，战备部的NPC，一个个的也没有战斗服，穿个背带裤、拿把管钳就出镜了，可他们发飙起来的战斗力，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就在门口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战备部的对面也越来越热闹。
一群借不到车的玩家，似乎是围住了一个什么物体？
像是一个摆摊玩家，不过，他手上举的木牌子，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陈谦好不容易等牌子从人群里冒出头来，晃了几次，才看清楚木牌上的内容。
『拼车：50DP/人，20人/车
代驾：带车600DP/公里
护航：300DP/等级/次
五星司乘，尊享服务，
长期有效，童叟无欺。』
举着牌子在人群中顽强挺立的，是一个身高155，体重目测也155的玩家，一张包租婆式的富贵脸上满是笑容。
但这是个男性。
他头顶一个相当简单直白ID——为钱而狂。
“好家伙，是够狂的。竟然跟NPC抢钱。”在这个游戏里绝对已经算见多识广的陈谦，都被这手操作雷到了。
灵笼里的战备部门提供给玩家的座狼7号装甲运输车，可以自己驾驶，也可以由NPC驾驶。
新手教学就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
净木源北门这些大多都是9级玩家了，除了转生玩家以外，纯新手在生态密集区一次就能完成任务的，只有20%，今天到9级的玩家比较多，任务又特别的不顺利，才出现了车辆供应不足的局面……
大家都忙着怒气冲冲呢。
“喂，你几个意思啊？你又没有任务，占着车不拉屎？”果然，借不到车的玩家就炸了。
“对不起，对不起，”被人这样怼在脸上骂，为钱而狂竟然一点不带生气的，一连声的道歉，还说，“我的车是拉人的，不可以用来拉屎的。”
“靠，还骂人。”
“冤枉啊，我哪有……”
陈谦也没跟着起哄，就安安静静蹲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并在一群玩家都借不到车的情况下，忽略掉了拉罗尔队长已优先为他安排好了车的提示。
一个人，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对吧？
比如，看热闹。
“都什么年代了，玩个游戏不能这么没素质吧？”
“你自己去购买载具，我们也不能说你……”
“是啊，你占用的是灵笼世界特有的车，我们其他人也要用的啊！”
“灵笼世界特有的车？灵车吗？”为钱而狂脸上招财猫一样的笑容，配合着他的四两拨千斤，被人推来挤去，依旧无比淡定，“此去比丘山十几公里，路途遥远，奴家怎么舍得让你们亲自开灵车呢？由我们这边美丽的小姐姐代劳不好吗？”
“我靠，奴你妹啊……哪来的小姐姐！”
“你看吧你看吧，你这人就不纯洁，一说小姐姐你就来劲了……”为钱而狂搓着手说。
“不是你自己先说的小姐姐么？”跟他说话的玩家差点被他带沟里去，反应过来，赶紧正色道，“谁跟你在这扯什么小姐姐？快退车！！不然出城就开PK了啊！！”
“好了好了，给你们看就是了……”为钱而狂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他只是静静地放下木牌。
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电子广告牌。
游戏的好处就在于，你随时可以从一个容积不过数十升的背包里，掏出一个三十二寸的屏幕来。
围观玩家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就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因为电子屏上出场的，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子，拉开车门，人还没露脸，先出现在镜头上的就是一双大长腿！
“哈？我们现在是要车。”
“对啊，又不是要你在这开车……”
可围观玩家的话还没说完就傻了。
紧随女孩子的大长腿之后，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头水蓝色的及腰长发、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纤细腰身，以及……一把巨大的、正在高速转动中的链锯！
在那之后，女孩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才露出来。
顺带的，还有她头上一个挺可爱的ID：水柚子。
但这会儿，谁会觉得这ID可爱啊？
ID是鲜红色的。
屠杀模式！
和“水柚子”开了PK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玩家。
打近战的男玩家提着一把光剑，还没靠近这个叫“水柚子”的女孩子，就被她一个副手武器链条匕首的技能【虚空星云】锁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那把高速链锯带着机械的轰鸣声，开出一个抬手时间1.5秒的技能【嗜血战意】，损毁式削掉了男玩家的半个头盔，在远程的女玩家开枪的同时，她踢起地上碎掉的头盔挡了那一枪，头盔碎裂，她顺手再次举起链锯，踢头盔收回的一脚都没有落地，就把男玩家踢出一米远，导致链锯再次落下的时候，男玩家的防御姿态并没有调整上来……
令人牙酸的机械声落在了他的头顶，鲜血喷溅到柚子的脸上，顺着她笑出的酒窝往下淌……
第27章 没事，我就去打个卡
完整录像，只有一分二十七秒。
最后的画面，是水柚子用链锯将男玩家纵向切割成了两半，切口呈锯齿状，干净整齐，而女玩家倒挂在她藏身出枪的树上，所有的内脏都被柚子的匕首给解剖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列队敬礼似的。
灵笼里的原地复活，比起其他游戏来说，有更多的限制条件，其中最基础最基础的一条就是，你至少得有个全尸，肯定不能说人都已经化成灰了，你还能一针【异丙腺素】下去给扎起来。
开PK？
开PK就是这个下场！
“哈哈哈哈哈。”陈谦看完就乐了。
灵笼里的个人摆摊可以插在任何地方，广告也都是可以自己上传的，木牌免费，灯牌10个奉献点每小时，大屏幕广告150奉献点每小时，所有广告道具另行购买，可不便宜。
但效果十分拔群。
围观玩家都已经被这个广告震住了，进入了静音模式。
只有一个小问题……
他的笑声在一群安静如鸡的玩家里，同样效果十分拔群。
四海八荒的视线集火。
为钱而狂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脸上还是招财猫笑容，语气和善地问：“你也想裂开？”
就跟问，客人你想要足疗还是按摩似的……
“哈，没有没有没有……”陈谦连连摆手。
“那是想身体被掏空？”
“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蹲一边看个热闹。”
“哦，热闹，是吧？你觉得你长得像不像热闹？要不要热热闹闹地，把你变成一个热闹呢？”为钱而狂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陈谦无话可说。
嗯，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微笑治百病，微笑解千愁。
他对自己的笑容还是挺有自信的，一直是那样的真诚、善良、和平、友爱。
为钱而狂盯着他的瞳孔正中。
看了足足十秒钟……
两个人的眼底深处，无数的信息闪电般地交汇。
然后，为钱而狂的脸上只剩下生意人的假笑，最后，还是和气地问：“你几个人？”
“一个。”陈谦平静地回答。
“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小姐姐们的注意。所以，免费送你一程。”为钱而狂勾了勾手，回头，又说，“加个好友。就当收你车费了。”
围观玩家大跌眼镜！
这是什么展开？这叫什么理由？小姐姐在哪里？屏幕里吗？
对方只有一个人，没有小队在身边，不是出城开PK的好机会吗？说好的要把他变成热闹呢？
和平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
刚才的血腥屠杀的广告片，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他那张河豚脸上，好像从始至终就只写了四个字——和气生财。
“各位老板，请这边上车吧。”为钱而狂换回了木牌子，指着停在了净木源北门外的又一辆车。
生意人，诚信为本。
漂亮的小姐姐果然出现了。
从驾驶座走下一个眉眼如春的女孩子，微笑地放下步梯，细声细气地接待玩家们上车，手上还做了个请的动作，露出又细又白的手臂，以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每一位玩家上车的时候，她宛如天鹅的脖颈也会微微低垂下来，举手投足，极尽温柔。
可是，女孩子的ID是，水柚子。
“……”买票上车的玩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溜进车里坐好。
“是吧，这就对了。”为钱而狂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人这么多，一个小队一辆车，是不是很浪费？停在比丘山等任务做完再开回来，是不是回收时间更长？而我，让二十个人拼一辆车，把你们送到比丘山，就马上回来，等于说提供了9级任务定向的公共交通，大大提高了各位尊贵的客人任务效率，为你们节省了多少游戏时间啊！”
先是展现武力压制能力。
再来一场心平气和的谈判。
围观玩家哑口无言。
当即又有两个小队，二话不说交钱上车。
“好了。人又满了一辆，走了。”为钱而狂满足地拍拍车门。
++++++
一路上，陈谦旁边这帮买票上车的玩家在聊天。
“唉，其实她们也挺可怜的。那个叫为钱而狂的意思是，他手底下是有一群跟水柚子一样漂亮的妹子在开车？”
“我去，你别提了。那个老板真是恶心到我了……你听他那说话，那腔调，硬都硬不起来的鬼样子。竟然打架都是妹子去打，他就负责躲在安全区里赔笑哈哈哈……”
“好在5DP一个人也不贵就是。”
“贵不贵且不说，柚子妹子开车的技术是真溜，要是我来开这段路，少说二十分钟要的吧？她开这还不到十五分钟，都快到了……”
战备部的座狼7号装甲运输车，是机械结构为主的车辆，电子元件极少，皮实耐操，半路坏了也没关系，尘民的新手工具箱里的工具，就足以修好它。运输车的驾驶室核载2人，有六个防弹轮胎，没有履带，载重量还算比较高，有两个主炮位，陈谦他们都不是坐驾驶室的，都在后面。
只有陈谦一言不发。
他有一句MMP，懒得说出来。
你们这些单纯孩子啊……
来的时候一个人5个奉献点是不贵，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考虑怎么回去的问题吗？
++++++
十来分钟之后。
水柚子将车停在了比丘山脚下的一个流动帐篷边上。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慢慢走到陈谦身边，问：“我也可以求个好友吗？”
“哦？以便一会儿再免费送我回去？”陈谦脑子里还在思考回去的问题，嘴上就顺口溜出来了。
“噗，你这人……可真是的啊。”柚子捂嘴轻笑。
陈谦顺手就接了好友申请。
加吧加吧，反正他的好友列表里，之前就只有小玔、轨迹和稻爷那几个。
刚在安全区加上了一个为钱而狂，作为送这一程的车费，现在再加一个水柚子，又解决一会儿回程的车费。
就很完美。
“其实，刚才在路上，我问了狂哥……”水柚子轻声说道。
“问什么？”
“就是我很好奇嘛，为什么他不等我回来，直接在安全区门口，把你给屠了杀鸡儆猴。”
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你根本屠不了我啊……陈谦在心里默默往自个脸上贴金：“嗯，他怎么说呢？”
柚子答道：“我是跟狂哥说，看你一身新手装，最多也就6级？7级？而我都已经9级了，就这身PVE装备不用换，都能杀死你哦，可是，他反问我，9级没满就敢往生态密集区去的，是什么水平的玩家？”
我只是一条咸鱼……陈谦笑。
柚子柔柔地笑着，接着说道：“狂哥说，这年头，小本生意挺难做的，转生玩家那么多，不说远的，就黑色金字塔里，英雄死亡的封神级的高玩，都有二十多个吧？随便惹到了哪尊大神，分分钟请一队大号过来把我们给反屠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你们真是一群小机灵鬼。
黑色金字塔开荒期，这个不恰当的时间，确实是不能惹不恰当的人。
“但是，说起来，你知道我屠不了你吗？”柚子还是有点好奇。
“嗯，你们那个小电影里，有破绽。”陈谦说。
“破绽？”柚子一低头，温柔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惭愧，“就是我一打二的那个广告片？”
“嗯。第一个破绽，是出现在那段小电影里的两个玩家。男玩家你是真的在跟他PK，但远处的女玩家是你们的演员，只是因为他俩都开了红，才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
“开镜节奏。她那把狙击枪，镜头开了两次都关了，全程不是在配合那个男玩家出手，而是在配合，你。她要在你方便开出防御姿态的时候出手。所以，这说明你只能一对一，打不了一对二。”
“呃……还有呢？”
“虽然那个男玩家没有演戏，他是真想杀了你，但你们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跟他开PK，他是你们很熟的敌人。因为，从那个玩家的技能选择来看，他实力不差，不至于全程连防御姿态都开不出一次，但是，你们对他太熟悉了，所以你的预判太准了。这说明，你即使是一对一，也只有能力打你们熟悉的敌人。”陈谦说。
“唔，你说话好直接呢。不过，没关系，还有吗？”柚子轻轻地接着问。
“刚才我说，你们太了解他了……但是，我这里的‘你们’，大概指的是为钱而狂一个人。因为你，在整个小电影里，普通攻击和技能的穿插，都很僵硬，应该是……有人挂着你的视角，在指挥你的技能时机？综上，你在一个顶尖高手的手把手的指挥下，才能一对一地，打早就很熟悉的敌人。所以，你说，你这样的实力，能屠得掉我吗？”陈谦笑。
“……”柚子沉默了半天，才低声问，“你是谁？”
“一个平平无奇的休闲玩家。”陈谦答。
柚子噗嗤一声就笑了：“为什么？你这么强的人……不应该吧？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谦笑而不语。
“啊，对不起。”柚子懂事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说，“出于好奇心就拉着你聊了这么久。你是有任务在比丘山吗？我不会耽误你的事儿了吧？”
虽然是在游戏里，柚子和他说话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声音温柔大方，他说话的时候，每一句也都很认真在听。
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
就算不能打、不能扛、不能加血，正常人也不会介意，跟这种相处很舒服的人，多说几句话吧？
“不用在意。我只是个打卡任务，随便清一下就回来了。”陈谦答。
水柚子呼吸稍微滞了那么一下。
打卡任务，那也是生态密集区里的打卡任务。
你确定是随便清一下就回来？
“嗯，可能还要顺手挖两根骨头。”陈谦又说。
“……”柚子很快又笑了，也没多问，轻声地说道，“那好的，你快做完的时候，密我一下，我来接你。”
“好呀。回见。”陈谦挥挥手道别。
第28章 故地
陈谦刚才其实也是在等——等同车的倒霉蛋先走。
生态密集区，怪物一般都会成群出现，一堆玩家聚集在一块儿，很容易就被一群群的噬极兽盯上。
正好和柚子鱼块地聊了一会儿天，他才出发。
果然，就在他离开流动帐篷的时候，看到一个刚刚还跟他同车的玩家，已经出现在复活点了。
“……太快了吧。”陈谦知道很多人会无脑送，却也没料到有人会送得这么行云流水。
突出一个光速死亡。
生态密集区的战斗强度，是急剧地上升，第一次进入的玩家会非常的不适应，所以，生态密集区也算是一个游戏劝退点。
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拉三次元的小伙伴来玩这个游戏。
他上铺的倒霉哥们，就被他低语了半年，心动了，入手了一个二手的游戏舱，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就要踏上星辰大海，去完成他拯救世界的梦想……
结果，梦想持续了两天。
打到了暗轨安全区外的9级生态密集区，哥们默默地给退了。
不过，另一个被他忽悠入坑的小姐姐就比较聪明了，打不过，就先练级，奔着十里坡剑神的模式去干，女孩子又比较有耐心，硬是拿低级任务和低级怪练，练到19级再去9级生态密集区，练到29级再去19级生态密集区，反而一直玩下来了……
“咦？你也死回来了吗？”那个光速死亡之后，在帐篷里复活的玩家，看到了路过的陈谦，还以为他比自己死的还早。
“不是……”陈谦摸了摸鼻子，“我还没来得及出发。”
主要是你也死得太快了啊。
而那个玩家看了他，又看了外面的水柚子一眼，一脸秒懂的样子：“哦哦哦，没出发啊。没出发好。嘿嘿，怎么样，要到好友了吗？”
“什么好友？”
“那个变态妹子的好友啊。”
什么变态妹子，人明明温柔大方又会说话……陈谦叹了口气：“没啊，我没要。”
是的，我没要。
我一下车，小姐姐就自己要了我的。
那玩家却以为他是要好友失败了，鬼笑鬼笑地安慰他道：“没关系，她们那种女生啊，太强了，就只适合自己报团取暖了。我们是喜欢带妹子飞，享受妹子的崇拜，妹子比自己强多没面子？加不上就不加了呗，别灰心。不过，你也要小心啊，生态密集区里怪物，是成群出现的，不要轻易开枪。”
“呃……多谢。再见。”陈谦是觉得吧，不管是带妹子飞，或者被妹子带飞，这人应该都没有机会了。
因为，就他这水平，三天之内，应该就会自动离开灵笼世界，再见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嗯，就这么永别了吧。
++++++
比丘山终年阴雨。
但从净木源北门一路到比丘山的一串小插曲，好玩的事，好玩的人，让陈谦心情大好，他内心的阳光，冲淡了比丘山的阴沉。
进山之后，他马上离开了大路，转入了阴暗的丛林。
山体上嶙峋的怪石，摸上去都是湿漉漉的，湿滑又不承力，苔藓非常的多，到了不是大路的地方，树木开始多了起来，都是黑色或者灰白色，长着褐色的叶子。
比丘山的地面走起来也不舒服。
泥土有一种粘腻又略带弹性的脚感，就好像是踩在了某种巨大怪物的皮肤上，会让玩家心理上特别的不踏实。
而层层叠叠遮挡光线的林木，又会加剧恐慌的情绪。
有时候，人多的地方不一定就安全，噬极兽对人类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尤其是战斗中的玩家，喜悦、恐惧、渴望、慌乱……噬极兽分分钟能找到他们，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会死的很快。
不过，也多亏噬极兽聚集到其他玩家那里去了……
“采光越来越不好了。”
陈谦左手抓着线索卡，右手握着指南针，顺着小路前进。
虽然他已经选择了噬极兽不密集的小路，但手表上的高危提示，还是在此起彼伏。
那个EXP副本里帮了他大忙的奥西里斯手表，在生态密集区里，也终于扛不住了。
于是，陈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拿工具小心地拆下了奥西里斯手表上两块宝石的其中一块，把手表的预警范围，缩小到了以他为中心的一百米。
虽然这样会缩短他可用来反应的时间，但是，一次只会出现一只噬极兽预警，他可以通过方向跑动和预警是否消失，来判断高危目标在哪个方位。
遗产就是遗产。
伸伸缩缩的感觉挺好的。
“呼……”
周旋绕开了四五只噬极兽之后，陈谦又拿出线索卡。
以他对比丘山的熟悉程度，都没有见过这个地方，说明应该是刷新出来不久的。
“不过，没有见过，也并不代表就很难找。”陈谦一边自语，一边思考。
灵笼里有很多的线索信息，其实给得很直白，就光明正大地给你画在画上了。
只是看你自己脑子能不能转得过来那个弯。
比如他手上的这个，如果要找墓穴，那可能没有人会知道它在哪。
可是，如果目光绕墓穴一周？
一切立刻迎刃而解了。
“我虽然没有见过墓穴本身，但……墓穴边上的植被，我很熟啊。”他看一眼线索卡的正面画面，又看一眼面前的路，“看这个植被类型，植被密度……往东，应该是穿过垂叶林就到了。”
画面上的墓穴四周是深紫色灌木。
干燥、低矮。
上面长着瓢虫状的，红黑相间的蘑菇。
如果没记错的话，比丘山的东边有一片矮树林，树林里的树是枯萎的，树皮呈现灰白色，上面有暗红色的花斑，树叶是深褐色的，呈半月形，无比坚硬，在这些看似枯萎的树枝上，垂满了干瘪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尸体……称之为垂叶林。
线索卡上墓穴边上的这种灌木丛，在垂叶林的西北方向非常集中。
“走了。”陈谦并不匆忙，慢慢地一路避怪，在比丘山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到达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刚刚满级。
那会儿他是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生态密集区——就在这么一片直径不到两公里的树林里，竟有着六个大大小小的副本入口！
然后……
他兴奋了，他变态了。
他一晚上单刷了这六个副本。
两轮！
为了一个“元芽草”的素材。这种素材杀死这六个副本里的任何一个Boss，身边都会长出一圈来。
元芽草在高温下会从绿色变成半透明的粉紫色，他一口气采了一百多根草，扎成了一把花束。
不过，后来好像早上团里有人开出了一个世界剧情，九木通知他回猎荒团驻地，他回城换装备的时候，就把花束随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好像是艾尔莎的执务室的窗台上吧？
反正就没找见了。
嗯，准确说是，没找。
刷草这种事吧，本就是心血来潮，觉得这种草扎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就跑去试试了，试完了之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好看，也就作罢。
九木最不能忍的是，他的这种“心血来潮”也太多了一点！
今天是刷草，明天是拉面，后天在猎荒团驻地里养只猫……
而且，正常玩家满级之后，第一件事肯定都是先把所有装备更换一遍，然后满世界去找额外的属性点吧？
他呢？
采仙草找仙人炼仙丹？
“唉，真对不起九木啊。”陈谦站在这里，想起过去种种，内心默默地为这位名留史册的“九皇”献上半条咸鱼以表歉意。
此时，他的背后是比丘山雾色深沉的迷障，黑暗而压抑，仿佛回过头去，也再没有归途。
而面前是散发着残尸臭味的树林，从上空的一小块照下来的月光，在树影之间细细碎碎地摇晃，比背后的黑暗更黑暗，比背后的压抑更压抑。
只要不是绝对的光线为零，人的视觉是可以适应黑暗环境的。
但人适应不了忽明忽暗。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要非要进垂叶林，而只是要穿过垂叶林，那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从垂叶林左侧的一条小路，绕过这片林地。
再高手一点点的，可能会考虑空中路径。
然而，陈谦深呼吸，再深呼吸，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垂叶林！
“垂叶林随机关卡，已生成。人数：1。开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点也没让陈谦意外的提示音出现了。
灵笼里的生态密集区，除了怪物成群，密度高，还有一个9级小号不太容易接触到的杀阵。
随机关卡！
只要踏入特定的区域，就有可能会触发。
随机关卡的触发是一个暗雷形式。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走到哪一步的时候，会踩到暗雷触发出随机关卡，也不知道触发出来的，会是什么类型的关卡。
不过，要穿越整个垂叶林，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一般只会触发3-4个关卡。
而陈谦这才一分多钟就已经踩出了第一个关卡！
“……”他静默了一秒，幽幽地说，“我幸运E……我骄傲了吗？”
第29章 随机关卡，七步成尸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之后，他四周的场景突然定格。
之后出现了一道道菱形的裂纹，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整个场景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碎裂，再一秒，他就离开了刚才的开放地图，进入了随机关卡的封闭地图。
随机关卡，会自动生成一个副本。
他现在刷出的这个关卡，副本空间大概是三十乘三十米，有两个出口，只有一个出口有光亮，另一个出口蒙着一层黑红色的雾气。
空间里还是灰色树干和褐色树叶组成。
就好像他还是在当前场景没有移动，只是周围的空间被临时切割出来，变成了一个专属于他的杀阵！
垂吊在垂叶林的那些枯萎树木上的，本来是干瘪的尸体。
但现在的封闭关卡里，垂吊在树上的，变成了一面面150厘米长，25厘米宽的细长的镜子！
镜子的两面都是反光的，一面会照出陈谦本来的样子，而翻过来另一面，则是照出他的肉土的样子——浑身皮肤灰白，眼睛里没有眼珠，毫无血色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痛苦又绝望。
这所有的镜子，都在黑暗而沉默的微风中转动。
一会正面，一会反面。
在陈谦的眼里，就是他的可视范围内挂满了他的活体，又或者是被吸取生命源质之后的尸体，他的瞳孔，全被各式各样吊挂的自己塞满。
他的手表上，跳出了七个噬极兽爪的图标。
每一个兽爪都长得不一样，用一个方框给框起来了。
“随机关卡：七步诗。”陈谦扫了一眼，“但我记得，以前的步数图标是没有方框的？加方框比较好看吗？”
是的，他见过这个关卡。
七个噬极兽爪的图标，代表在他可以这个关卡里的移动次数。
移动一次，减少一个。
也就是说他一共只能走七步！
七步之后如果他还没有到达出口，关卡里就会刷出一只垂叶林的随机噬极兽来了，所有的树木会消失，整个空间会迅速被压缩，变成一个斗兽场的空间。
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镜子的正面和反面，玩法也不一样。
正面照出活体的一面，靠上去就会被吸附，被锁定在镜子上三到七秒钟。
反面照出尸体的一面，靠上去则会被推开三到七米。
镜子本身是无敌的，不可以被击碎。
无论正反面镜，都没有伤害。
但是，挂镜子的呈藤蔓状的绳索，不能碰！
只要碰到，立马就会被腥荭素感染，而且，如果一不小心负重过高或者体重过高，弄断了，那就是高浓度的腥荭素洗澡的节奏！
即死！
嗯……末世对胖子也不那么友好。
以陈谦现在的级别，如果七步没有到达出口，那么就要面对垂叶林这个级别的噬极兽，就相当麻烦了……他都破不了防。
七步之后的结果，是成诗，还是成尸，全看他的发挥！
陈谦和距他最近的一面镜子里，那个瞳孔在流血的自己，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微笑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朝着那个自己问出的是：“所以，三种发挥方式，我要选哪种呢？真为难啊……”
++++++
七步诗，是很多游戏都用过的经典关卡。
每个人小时候都玩过“移动七根火柴使等式成立”的游戏，那就是最早的七步诗关卡雏形。
没错，陈谦见过，陈谦知道怎么解，陈谦还不止知道一种解法。
当然，有特别的立定跳远技巧的，可以忽略市面上的所有解法……
第一种是吸附流，陈谦又叫它人猿泰山流。
先靠近画面为正面的镜子，在被镜子吸附的3-7秒时间，尽力晃动悬挂的镜子的绳索，直到吸附效果结束的那一刻，嗖，飞到另一面同样是在正面的镜子上。
这种解法要临场反应能力强，无论是在第几秒突然脱离吸附，都能找到另一面更靠近出口的，且是正面的镜子，再不济，落点也得是空地，不能飞出去一头撞到反面镜上，又被推回来了。
但这个解法有个问题，如果镜子的吸附效果结束的时候，刚好是在往出口反方向晃动……
那就直接GG吧。
第二种是倒推流，陈谦又叫它踹屁股流。
和刚才的吸附流相反，他要靠近的是反面镜，利用七次推进的力量，每次推进有3-7米的距离，一般只要不是运气特别的E，总移动距离都会在三十到四十米之间，但因为七次推进肯定不是直线，而是折线，七次加起来大概能移动三十米就刚好够用。
操作方式很简单，就是看准了方向，往反面镜上一碰，立刻推走。只是这种解法，非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第三种是身法流，陈谦没给它瞎起名字。
因为，这种解法是他最早跳出来的——他是个很懂得尊重自己的人。
身法流这七步的机会，第一步动，第二步变成走，第三步变成跑，第四步变成疾跑，虽然开出一个疾跑就要用掉四步，但在那之后，第五步是一个跳跃，他就能呈纺锤状向前冲去，第六步，二段跳，第七步借助惯性点地，就刚好跳出关卡出口！
稳如老狗。
九木当时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解的时候，愣了有好一会儿。
说实话，如果离开关卡的路线是直线，早就有人这么玩了。因为控步数这种事情，虽说是有点难，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多跑了一步，或者是四步之内没能开出疾跑，那样再接跳跃的时候，就不能出现一个大距离的移动，但是，一个服务器能做到这些的人，保守计算三五万绝对是有的。
而问题就在于，这个路线不可能是直线。
从地图中间到出口，走直线的话，中间肯定会撞到镜子，而且，不止撞到一次。
陈谦是在前四步里折了两次，后三步也有一个空中转向。
一共三折。
就一次，不到十秒钟，直接离开关卡。
后来，他在垂叶林这个七步诗关卡里，设计出来的“三折路线”，成了天狼猎荒团的核心攻略之一。
当然，如果Silence他们那个水准的大神，非要来设计这个路线的话，肯定也能设计出来，说不定还能多设计出来十条二十条的。
但设计路线的过程中，一定会死。
所以，让九木愣住的，并不是这条“三折路线”本身，而是，陈谦是一次成功的！
“……其实，可能还有第四种解法？”陈谦托着下巴，看着镜子里摇晃的，或死或活的自己们，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他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之后，关卡里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
陈谦知道的这三种解法，其实都算是“武解”，不管哪种，都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完成特定的动作。
尤其是身法流，就算是知道了正确的路线，实操过程中，依然有很大几率会失误。
脑子会了，手脚不一定会。
但所有的“七步诗”关卡，正常来说，都会有“文解”的解法。
比如“移动七根火柴使等式成立”的文解方案是……打开搜索引擎噼噼啪啪一通，或者，缠着妈妈原地哭闹一分钟。
“一个30x30的丛林镜宫，正面镜照出来的是活人，反面镜照出来的是死人，门也有两个，一个有光，一个黑雾。关卡里明显有多余信息啊。”陈谦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在已有的三种解法，都完全不需要用到两扇门。
那么，多出来的门，意义是什么呢？
有光的门，可能代表生门。
黑雾的门，可能代表死门。
“嗯，镜子……镜子不照着我的时候，也会照着别的东西吧。先看看照到的是什么吧？”陈谦的目光转向了那些没有正对着他的镜子。
黑暗的丛林空间里光线很暗，但陈谦的眼力，还是勉强能扛得住。
仔细辨认可以看到，不少镜子正对着生门的时候，镜子里确实是会闪出一个白色的数字。
窄长的镜子一直都在转动。
一晃就过去了。
镜子正对强光，数字又是白色，没有对比度，很难看清楚。
陈谦也是眯着眼睛看了好几遍，才数出来：“2……0还是9？嗯，后面是4……3、1，还有一个是……8？6……最后是两个0。密码应该是29431800。”
如果是正常玩家，解出了一个八位数密码，接下来就是在场景里找输入密码的地方，关掉镜宫就好了。
但陈谦很在意。
因为，他的问题其实还是没有解决。
多出的那道“死门”是什么？
于是，他的视线又慢慢挪到了反面的那些镜子上。
黑暗的死门被照在颜色暗沉的反面镜上，也可以可以看到上面出现了数字……带一点血丝的黑色数字，黑门配黑字，也是没有对比度可言，很不好看清楚。
他注意力集中，仔细辨认之后，在死门上也解出一个八位的密码：“26791347。”
但是，一直都在微笑的他，看到这个密码的时候，笑容就僵住了一下。
关卡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低了好几度。
“嗯……我是不是错了？”陈谦思考。
他以为自己看到的第四种解法，是找到关卡密码，输入密码通关。
实际上，好像并不是啊。
这里两个八位数，恐怕不是什么密码。
而是，一个记录！
镜子里显示出的数字的意思是，从生门成功走出去的玩家，两千九百多万人次，死在这个关卡里的玩家，两千六百多万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