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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劫全文阅读

作者:马六甲_     十二天劫txt下载     十二天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5-绝望

    海哥把血淋淋的刀扔下时,身上血迹斑斑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种削肉挖骨的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李书海当然也不例外,虽然一直咬着牙忍着,但最终还是在剧痛下“哇”地一声惨叫,俩腿一软就瘫跪在了地上……

    “胡,胡曼玉,我,我错了,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之前他满脸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跪在地上用两只手撑着地,疼得声音都打颤了。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错?你们是禽兽,是畜生……”

    胡曼玉的声音再度出现时,一张血淋淋的脸从猴儿哥和三哥之间的黑暗中渐渐露了出来,虽然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了,但还是可以看出,两行血泪正从她的一对下眼皮中拱出来……

    “李书海,你看看我的脸,这都是拜你们所赐,你要我放过你,那么,你欠我的,谁来替你偿还?”

    “我自己还!我自己还!”

    海哥哽咽着又一次握住那把倒在血泊里的弹簧刀,这一次,颤抖着将它按向了自己的脸……

    “胡曼玉,我错了!我他妈对不起你!”哭喊着,他往脸上划了一道。

    “我,我错了!我他妈不是人!”又一刀。

    他连声赔罪认错,手里的刀也没停下,一会儿的功夫,脸也已经跟后背一样密布刀伤了。

    “胡曼玉,这下你满意了没?”

    他扔下刀,又对着胡曼玉磕了几个头,每磕一下,脸上身上的伤口就绽开一次,血顺着伤口往外溢。

    “胡曼玉,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我,我他妈真知错了……”

    “放过你?当初你毁我容时我也是这么求你的,可你呢?你放过我了没?”

    海哥哑口无言,当即用一种满含绝望、乞求的眼神朝着我望了过来:“兄弟,兄弟你快给我求求情吧!我求你了!”

    我有点被眼前这血淋淋的画面吓到了,还没等开口,就听杨小茹在我怀里冷冰冰地说:“李书海,你不值得原谅,人作孽自有天收,你恶贯满盈,没人能救得了你……胡曼玉,他让你吃的苦受得罪你都忘了吗?你的恨呢?”

    杨小茹说完话,阴影里的女鬼身体明显开始剧烈颤抖,愤怒仿佛肉眼可见。

    “胡曼玉,你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宰了他!而且绝不会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死掉,当初他是怎么逼得你走上绝路的,你就该让他感受一下同样的痛苦!同样的绝望!”

    “丫头片子,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我!”

    听到杨小茹的话,海哥气得咬牙切齿,几次强撑身子想要站起来抓杨小茹,但满是刀伤的身体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我也觉得杨小茹有点过分了,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位山羊胡高人是让她来救人的,她怎么能替鬼说话?

    于是我也抱怨了起来:“小茹,你是不是有点过了,你怎么能……”

    “腿短的,你给我闭嘴!”

    根本没等我把话说完,杨小茹却在怀里偷偷瞪了我一眼,随后用很微弱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她怨念太深不会放过那混蛋,你要想救他就什么都别说,一会照我说的做……”

    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可我也只能点了下头,赶紧闭上了嘴。

    “李书海,她说的没错,你现在很痛苦是不是?但你还没真正尝到绝望的滋味,当你卷缩在这么一间黑暗空洞的房间里,彻底对这个黑暗的世界不抱任何希望、然后拿刀割向自己的喉咙,你才会明白,真正的痛苦绝望是什么滋味的……”

    这一次胡曼玉没有再哭,而是在笑,她从黑暗中爬出、从地上站起,只用脚尖在地上滑动着,飘向了海哥的身后,与此同时,海哥的身体也已经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只剩下脚尖勉强还能碰到地面。

    他哭嚎着、叫骂着,但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了,女鬼飘到他的身后,开始模仿着海哥的姿势贴向他血淋淋的后背……

    “腿短的,她要上李书海的身!”

    杨小茹忽然皱着眉说:“鬼非人世之物,上不呈天下不接地,要上人身必以足垫足,垫了人脚就上了人身……”

    我一看,杨小茹说的还真没错,飘到海哥身后的胡曼玉把身体贴到对方背上之后,已经开始用脚去垫海哥的脚底了。

    看到这里杨小茹忽然拼尽全力从我怀里滚了出去,一声怒吼:“快去!鬼垫人脚上人身,人垫鬼脚下九阴!”

    事出突然我都没明白过来,但杨小茹话一出口,我还是想都没想就朝正要上身的胡曼玉冲了过去,趁她没注意,双脚直接往她翘起的脚跟下面一塞,一瞬间,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刺骨冰凉传遍了我全身上下,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剩下胡曼玉不绝于耳地惨叫声……

    “他妈的小表子你装什么装,老子扇死你你信不信?”

    当脑海中的空白逐渐退却时,将我唤醒的是一个嘹亮的嘴巴,我看见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面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两个左右抓着女人的胳膊,另一个背上纹着关公的赤膊大汉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又坏笑着狠狠抽了女人几个大嘴巴,女人的脸颊都肿了……

    “老子要你是给你脸,你他妈的给脸不要是不是?还敢来找我报仇?呵呵,就你他妈的拿个小刀片就想捅死老子?”

    纹着关公的男人说完朝另外两个男人一使眼色,冷笑着说:“顺子、老丁,我知道你们也看上这妞儿了,她不是给脸不要吗?行,今儿咱哥儿仨给他来点爽的,去,开车去!”

    “好嘞!”

    答话的是老丁,他说完跑出胡同,对着路边招了招手喊道:“小马,你来的正好!去,把我们车开过来去!”

    “怎么着,还没下班呢又泡妞去啊?”传来的竟然是我的声音。

    “少他妈废话,赶紧的!”

    “知道了,就去。”

    这时我看到被顺子挟持在胡同里的女人想叫,背着关公的男人一发现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瞪着眼威胁说:“再叫老子攮死你丫的!”

    也许是为了吓唬她,他说着话在女人脸上狠狠割了一刀,血流了下来,女人绝望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车开过来之后老丁支开了我,趁外面没人把女人拽上了车,开车前老丁问:“海哥,要不要叫上三哥一块?我看他也挺喜欢这妞儿的,有福同享啊!”

    “还是算了吧,他这儿做着生意呢哪儿有空出去,回头哥给老三找一更好的……”

    车开了,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当我脑海中的画面再度一晃,背着关公的男人已经把女人从车上一脚踹了下去,又把她衣服和一把带着鞘的水果刀往地上一甩,冷笑着说:“小丫头,下回记住了,水果刀是削苹果用的,杀不了人,我看你这辈子是报不了仇了……”

    随后车门一关,三个男人在一阵狂笑中扬长而去……

    女人的脸上的刀口还在流血,而且又添了几道新的刀痕,但她没去管,麻木地坐在昏沉沉的路灯下穿好了衣服,抬眼望,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学校了,她抓起水果刀收了起来,哼着歌,摇摇晃晃走向了自己的学校……

    “你说的对,这辈子我报不了仇了,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我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瘦弱且满脸是血的女孩儿孤零零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把身子蜷成一团,没有一点安全感,她埋着头在哭,哭得很伤心很绝望,最终,伸手抓起了摆在旁边的那把水果刀……

    “李,李书海,李书海,我他妈宰了你!”

    我从无限延伸的痛苦绝望和哭号声中猛地坐了起来,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有些刺眼,朦朦胧胧的,就见一个女孩儿坐在床边,用一双懒洋洋的死鱼眼对着我……

    “腿短的,你醒了?睡得爽不?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刨坑埋了。”

    “胡曼玉呢?”

    我抓住杨小茹的胳膊,激动地问。

    “已经被我收了,多亏了你帮忙。”

    杨小茹撇了下嘴说:“鬼不能接地气,你脚垫下去就把地气打通了,她想跑都跑不了了,至于她引来的那些小鬼都是菜货,胡曼玉一完蛋也都散了。不过人鬼相通是违背天道的事,就这一踮脚恐怕减了你至少三年阳寿,不过也无所谓,就当给我爸报仇了,谁叫你爸把我爸屎都打出来了……”

    她一阵唠叨,估计让我冒这么大的险也有点心虚,随后我又问她猴儿哥和三哥呢?

    杨小茹叹了口气说:“他俩的情况有点复杂,之所以变成那样不是胡曼玉弄的,怕是有什么人在故意搞鬼……”

    她说着往自己手里扫了一眼,手里拿着的是凌晨李书海摔碎的那块玉牌。

    我正若有所思呢,杨小茹忽然又朝我挑了下眉毛说:“哎,腿短的,你身上有糖没?”

    “糖?谁他妈抓鬼来还带着糖啊,有病啊?”

    “切,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个什么劲啊!”

    杨小茹嘟着嘴说:“真是的,每次办完了正事都想吃点甜的……”

    “甜的?”

    “恩,甜的。”

    “糖没有,这个行不?”

    趁她低头生闷气没注意,我一按她后脑勺,直接把嘴贴了过去……

    杨小茹眼都直了……

016-有仇报仇

    都说娇小的妹子粘人可爱,以前我也这么想的,直到杨小茹抡圆了一个嘴巴把我抽懵了,又抱着我腰一个后仰摔把我扔地上,我才改变了主意。

    抬头一看,杨小茹红着眼圈正拼命用手背擦嘴呢,一边擦一边骂:“小子你死定了!本来我想多让你活几天,老娘主意改了,今儿就把你也打出屎来给我爸报仇!”

    她说完撸胳膊挽袖子,我也吓坏了,赶紧解释说:“小茹你别生气呀,我,我是在对你表示感谢!你没看电影里外国人表示感谢都是亲一口亲一口的吗?”

    “呸!老娘用得着你感谢?”

    杨小茹气得一瞪眼,又说:“我告诉你吧,要不是我二叔非得让我救你,我才懒得管你呢!你知道我为什么到你们店去吗?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辆鬼车上吗?那都是我二叔的安排,故意为了救你!”

    我一听,哎哟呵,看不出来那个山羊胡还是个未卜先知的老神仙啊……

    杨小茹越说越气,狠狠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脚,又说:“你个臭流氓!今天老娘什么也不管了,就算我二叔亲自来了也不管用!他敢拦着我连他一块打!”

    “呵呵,我刚来就挨打呀?”

    没等她再动手,仙风道骨的山羊胡杨老道已经从门口笑眯眯走了进来,杨小茹一下就蔫了,赶紧收了手,低着头说:“二,二叔,我开玩笑的。”

    “好了都别闹了,办正事要紧。”

    杨老道把我拽了起来,又对杨小茹笑着说:“小茹,你着急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二叔,你看这个。”

    杨小茹说着把手里那块摔碎的玉牌递了过去,杨老道接过来一看,脸色的表情立刻僵了住。

    “小茹,这是巫鬼教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二叔,这是李书海留下的。”

    小茹答道:“据他所说,胡曼玉刚化为厉鬼时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单给了他这块玉牌,还在他的纹身上施了法,导致胡曼玉近不了身,于是才针对其他一些帮凶大开杀戒,不过那个人是谁李书海也不知道,只记得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看着他心烦,也没用得着他的地方了,今早就让他赶紧滚蛋去治伤了……”

    杨小茹说完又问:“二叔,巫鬼教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这是汉朝时期的一个密宗,相传曾盘踞巴蜀一带为非作歹,后张天师携黄帝九鼎丹经、率千余弟子东来,持老君剑印符箓大破鬼兵这才灭了巫鬼教,之后巫鬼教秘术就失传了。”

    杨老道把被摔碎的玉牌拼好,指着上面刻着的四个字说:“据说巫鬼教人擅使金玉法器,这种玉牌就是其中之一,上刻‘巴郡巫妖’四字,名为‘巫鬼辟邪符’,这玩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到这里杨老道忽然皱了下眉头,又问杨小茹说:“小茹,猴子呢?”

    “猴子和开店的老三被我关在隔壁宿舍了,俩人不知道怎么了,就跟痴呆了一样就会傻笑乱走……”

    “快带我去看看!”

    杨老道一听赶紧往外走,小茹我俩也跟了上去,随后小茹把我们带到了隔壁宿舍门口,打开门一看,真跟她说的一样,就见猴儿哥和三哥两个人在宿舍里嘿嘿傻笑着来回瞎溜达,我们走进去连看都不看一眼……

    杨老道迈步上前拽住猴儿哥,先看了看他气色和眉心的那个红点,随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扒掉猴儿哥上衣往他背上一看,猴儿哥的背上画着一副横七竖八的红色怪符,杨老道的脸色更难看了……

    “二叔,猴子到底怎么了?”杨小茹凑过去问。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掉。”

    杨老道叹了口气,回头又朝我说:“小子,你还是童子身吗?”

    “大师,我十七那年,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停,我明白了。”

    杨老道打断我的话,暗自叹气说:“他俩是中了人的锁魂咒,三魂失其二,不赶紧找童子尿破咒估计撑不到中午命就没了……”

    一听事情这么严重,小茹我俩都慌了神。

    可就在这时,从楼道里有传来一阵登登登地跑动声,我们回头一看,门口值班的门卫已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紧张地说:“几位,糟,糟了!校门口让人给堵了!”

    “堵了?怎么回事?”我赶紧问。

    门卫老爷子一指我,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兄弟,是海哥带人过来的,说要弄死你……”

    “李书海?凌晨老子才救了他一命,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自打知道了胡曼玉的遭遇之后,提起这小子来我就有气,一听他来了,我二话没说转身就冲了出门,杨小茹也跟了出来。

    我俩一前一后走到校门口一看,还真是,门口差不多堵了三十来号人,李书海浑身裹着纱布坐在最中间的轮椅上,手里拎着把砍刀。

    一看我出来了,李书海立刻抬起砍刀一指我,喊道:“小马,我来找你算账来了!”

    “海哥,凌晨多亏了我们你才逃过一劫,怎么着,恩将仇报?”

    李书海一声冷笑,又说:“不不不,兄弟你错了!我们在道儿上混的向来是恩怨分明,你凌晨救了我,我感激你一辈子,可要不是你众目睽睽之下把我从电影院里劫出来,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不收拾你,你让海哥我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听他一说我笑了。

    “呵呵,原来就因为这事儿啊?行,你要收拾我没问题,不过海哥,你来的正是时候,收拾我之前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凭什么?”

    “就凭三哥现在生死不明!”

    我答道:“三哥凌晨时候什么样你也看到了,三魂失了其二,刚来了高人说,如果不赶紧找童子尿救他,撑不到中午他就得死,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俩是兄弟不?如果是,从你手底下挑几个还是童子的赶紧进去救人……”

    海哥一琢磨,当即扔了手里的刀回头朝那三十来号人说:“快,谁还是雏儿啊!老三是我兄弟,先救了他再砍人!”

    混社会的就是不一样,义字当先,海哥一喊,身后人群里十多个人举手,表示自己还很纯洁。

    我一看,赶紧对着追出来的门卫说:“大爷,你们学校自来水在哪儿,领着他们过去往死里喝,赶紧憋尿……”

    门卫大爷应了一声,赶紧把十多号人带了进去,我转身又朝海哥说:“对了海哥,高人说了,童子尿太纯也不管用,得用不是童子的尿勾兑着才能达到奇效,还得麻烦你……”

    “老三是我兄弟,没问题!”

    海哥说完又朝身后另外十来个人一招手,喊道:“都他妈别磨蹭了!快!都跟进去喝水去!快!”

    海哥动员手下时杨小茹一脸迷茫地盯着我问:“腿短的,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别管,把嘴闭上看着,一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我模仿着她凌晨指挥我的口吻说。

    很快,海哥手底下三十来号人都争着抢着进了学校,估计这群小兄弟也都傻眼了,明明说好来砍人的,怎么改喝水尿尿了?

    不过他们进去时我在后面还喊呢:“兄弟们!争分夺秒啊!使劲喝呀!对了,一点时间别耽搁,都先把裤子脱了,免得待会有尿了再费事!”

    三十来号人看我正颜厉色,倒是都挺听话,七手八脚就把裤子都脱了,杨小茹吓得赶紧捂眼睛,估计这种‘百鸟朝凤’的场面她绝对是第一次见。

    等三十来号人都跟门卫大爷去了水房之后,我点了根烟,晃着膀子走到海哥的轮椅旁边,抬手就往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你他妈要削我是不是?你他妈要削我是不是?”

    海哥让我拍的有点懵,赶紧喊停,对我说:“兄弟你这几个意思啊?咱不说好了救人吗?”

    “对啊,你手底下的人不都救人去了吗?”

    我坏笑着说:“我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你让手底下一群兄弟帮我的忙,我感激你一辈子,可你把胡曼玉害得那么惨,不收拾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

    “好小子,你阴我!我砍死你!”

    海哥气得眼都红了,伸手就够刚才扔在轮椅边上的砍刀,可浑身都缠着纱布呢,一动就疼,死活够不着。

    “够不着是不是?来,兄弟我帮你一把!”

    我一脚就把他轮椅踹翻了,朝着杨小茹一招手:“小茹,削他!”

    因为胡曼玉的事,小茹也早就对这小子憋着恨呢,听我一声令下,冲过来就往海哥肚子上踹,我也踹,噼里啪啦把他纱布上踹得都是大脚印子……

    我俩正踹得过瘾呢,就听见马路对面有人喊我:“小追,我可找着你了!”

    我回头一看,是满头大汗的小陈抱着一大团裤子跑了过来……

    “他妈的!那群小混混真有耐心,光着屁股追了我一宿,我刚把他们甩掉……”

017-回家

    我一看,小陈来得正好。

    他刚跑到我旁边我就往校门口一指,拍了他肩膀一下说:“小陈,你看见地上扔的那些裤子了没?都捡起来,接着跑……”

    “小追,你要是恨我,直接宰了我不是更好?”小陈翻着白眼说。

    “别墨迹,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咱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三哥。”

    “得,我就再信你一回。”

    小陈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学校里开始捡裤子,他捡裤子时杨小茹我俩接着踹海哥,杨小茹不解恨,还把鞋脱了往他脸上拍,最后一看打得差不多了,也过了瘾了,我俩就又把他扶上了轮椅,不过这时的海哥已经让我俩打得连挣扎求饶的劲儿都使不出来了。

    正好学校门口过货车,我从门卫室里找了根绳子,一头拴海哥轮椅上,另一头趁司机开得慢偷偷往货车底盘上一拴,海哥瘫在轮椅上就跟着货车司机走了……

    “海哥,一路顺风啊!记得写信!”

    ‘送’走了海哥,小陈也把三十多条裤子捡干净了,抱在怀里一大团,跑过来问我,“小追,捡完了,这下咋办?”

    “跟上回一样,顺着马路跑,什么时候没人追你了,你就把裤子都抱回家去,就当三哥给你的停业补偿了……”

    “追我?谁还追我?”小陈一脸茫然地问。

    “你别着急,在这儿等我会儿。”

    我说完叼着烟进了学校,立在校门口朝着水房方向一声怒吼:“不好啦!一小子把你们裤子都偷走啦!”

    好家伙,我喊声没落,就见三十来号人捂着裆一边骂街一边从水房里往外冲,小陈一看直接傻眼了,吓得撒丫子就跑。

    他抱着裤子一跑,后面三十来号人就开始追,小陈吓得一边跑一边哭,离远了一看跟火车似的……

    搞定了他们,我进去问门卫大爷说:“大爷,童子尿收集到什么程度了?”

    门卫捏着鼻子指了指水房门口两个塑料水桶说:“都尿里面了,左边桶里装的是童子尿,右边桶里装的是非童子尿。”

    “行,谢谢您了。”

    我拎起左边的水桶就往宿舍楼走,指了下右边的水桶说:“大爷,见面分一半,那桶您得着。”

    我把桶拎上去给了杨老道后,就见杨老道从猴儿哥衣服上撕了一块布,用布沾着桶里的东西开始往猴儿哥和三哥的后背上擦,两人背上的图案一消失,立刻恢复了知觉,竟然能认出我们来了。

    随后杨老道用手在两人背上和头顶上按了几下,又把两个人眉心的红点一擦,两个人立刻筋疲力尽一样都瘫倒在地。

    我把两人扶坐起来后就听三哥问:“兄弟,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去了厕所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趁他恢复精神时我就把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下,说完三哥才恍然大悟,一拍我肩膀说:“兄弟你可以呀,多亏了你了,不过哥哥我也不算太丢人是吧?好歹我还拿板砖拍过鬼呢,哈哈……”

    三哥一笑我也笑了,说:“三哥,你要这么说那最牛x的应该是老丁,他没拍过鬼,可他日……哎哟……”

    我话刚说一半,杨小茹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下,我赶紧闭上了嘴。

    见两个人恢复的差不多了,杨老道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俩现在魂是回来了,但是魄还在外面飞着呢,一会儿都跟我回去,我帮你们招招。”

    这时杨小茹在旁边问道:“二叔,从中作梗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帮了李书海一次,如果是为了帮他渡劫还说得过去;可他竟然又算计了猴子和老三,而且凌晨我见到胡曼玉时,发现她身上的怨气明显比一般情况下要强烈得多,估计也是那个人做的手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杨小茹沉默了一下,又说:“而且,猴子和老三中的这个锁魂咒,我似乎在你的书里见到过,明明应该是我们道门的符咒术,可那人竟然还有早已失传的巫鬼教法器,这又是为什么呢?”

    杨老道笑了笑说:“小茹,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命里有一场生死大劫?”

    “我记得。”小茹点头说:“那时你跟我说,我命里有一场生死劫,届时恩仇颠倒生死倒置,如果化解不了,不单我会死,我身边的所有人也都会被牵连……”

    “你记得就好,现在我告诉你,你这一劫与两个人密切相关,这次要害你的人是其中之一,既然他已经来了,这么一算,两个人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半了……”

    “一个半?那还有半个呢?”杨小茹问。

    “这你先不用管,你现在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杨老道说完又笑着对我说:“小子,时辰到了,你是时候回趟家了。”

    “回家?我回家干啥?”我问。

    这时三哥在旁边劝我说:“小马,大师说的没错,你确实得回家躲一阵子才行,你今天把海哥给打了,你说他能放过你吗?没错,你今天弄个货车把他拉跑了,可他还是会回来,到时候再来找你报仇,估计我都拦不住……”

    我一想也是,就又问杨老道说:“大师,难不成这也是我命里的劫?”

    “呵呵,你先别多问。”

    杨老道笑着说:“你六岁那年做过一件事,结了一桩仇,现在对方已经在你家里等你了。”

    “我六岁那年……”

    听他说完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就记得我六岁那年爬树摘杏时看见村长蹲茅坑解手,我手贱,就顺手往茅坑里扔了块石头,溅了村长一腚,好家伙,把我给打的呀……”

    “哈哈,至于是什么事你也不用猜呢,等你到了家你就明白了。”

    杨老道说完又朝杨小茹一指,接着说:“小茹,你也得跟他回去,这件事没你办不成。”

    “我?为什么呀?”

    杨小茹脸又红了:“二叔,我才跟他认识几天,你就让我跟他回家?这,这哪儿行啊?”

    我在旁边笑了:“没事,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妈见了你肯定喜欢。”

    杨小茹瞪了我一眼,抬手就要打,这时杨老道摆了下手说:“行了,你们俩准备准备这就出发吧,小子,还有件事你得记着,今天晚上你六岁那年跟你结仇那人会去找你,见了他不管他说什么,你就说一句话就行……”

    “什么话?”

    “牛x你咬我呀?这句。”

    杨老道说完扶着猴儿哥和三哥就往外走,杨小茹我俩也跟了出去。

    到了宿舍楼外杨老道和猴儿哥、三哥上了面包车,没让杨小茹我俩上去,只说让我回住的地方好好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天黑之前必须到家。

    这老东西没事就喜欢故弄玄虚,因此我也没指望他能多告诉我些什么,就按照他的话带着杨小茹回了住的地方。

    当然了,杨小茹一路上都嘟着嘴不情不愿的,估计把帽檐压得很低,低着头也不搭理我。

    到了我租住的宿舍,进去之后我正收拾东西呢,杨小茹坐在床上忽然‘哎’了一声,我一回头,就听见她问:“那,那什么,我跟你回家,你怎么跟你妈说呀?”

    “那还怎么说呀,未来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呗。”我斩钉截铁地说。

    说完就见杨小茹脸又红了,低着头玩了会手指,又嘟囔着说:“那,那也只能这么说了,可是,可是这种事我没做过,一,一般未来儿媳妇第一次见家长,都,都干嘛呀?”

    杨小茹这话可问住我了,因为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想了一会儿,我一拍手说:“我知道了,你等会,我给你写下来。”

    说完我拿笔在纸上给她写了首诗,杨小茹接过去一看,脸更红了,我写的是:

    黑灯瞎火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我以为就逗逗她,结果因为一个玩笑又挨了她一顿打,不过闹腾了一会儿尴尬的气氛总算是解除了。

    大概昨晚一夜没睡累着了,我收拾东西的功夫,坐在我床头玩手指的杨小茹竟然忽忽悠悠就睡着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真别说,这个小丫头醒着的挺闹腾的,可睡着了一看还真可爱,就跟个乖乖巧巧的洋娃娃似的。

    趁机占她便宜那种事我当然做不出来,也没吵她,就继续收拾东西,收拾完之后出去又买了点吃的等着她醒。

    大概下午两点多钟,杨小茹这才伸着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看我准备好了一桌子吃的和一堆棒棒糖笑眯眯等着她呢,杨小茹嘿嘿笑了起来。

    我俩吃完东西已经三点了,拿好行李就去了公交站。

    我家就是本市的,但是位置比较偏僻,下了大巴后又倒出租,等折腾到家里时天都黑了。

    下午出发前我给家里打过电话,因此我爸妈知道我要带‘女朋友’回去,早就在门口接着了,在街口一扫见我俩的影子,我妈赶紧迎了上来,端详着杨小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妈,我回来了。”

    我笑着朝我妈点了点头,杨小茹估计紧张,听我一说话赶紧也朝着我妈一笑:“妈,我也回来了……”

018-脏东西

    小茹话说完我妈眼都直了,我也懵圈了,心说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再看小茹,一看我俩的表情也反映了过来,脸一发红赶紧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一看气氛有点尴尬,我妈赶紧转移话题把我俩接进了家里。

    虽然我上班的地方离家说不上太远,但长期夜班白天睡觉,所以平时也不经常回来。

    今天不单我突然回来了,还把未来儿媳妇带回来了,我妈高兴得都乐开了花了,因此中午就开始张罗酒席,把家里大爷二姨们这帮亲戚都给叫来凑热闹。

    真别说,小茹虽然平时对我嚣张跋扈的,可在席上表现得异常的好,斯斯文文的,看得我妈满脸的欢喜,不过小茹明显跟我爸说话时有点拘束,估计是因为当年我爸把她爸打出屎来那事儿,她还耿耿于怀呢。

    我心里一想,这要是以后小茹我俩真结婚了,会亲家时俩老头儿一照面,那他妈可好玩了。

    不过毕竟我爸不知道小茹身份,一高兴就非得让我陪着家里那帮叔叔大爷们喝几杯,我说行,本身我就在夜场里上班,喝酒还真没怕过谁。

    我们喝酒时,先吃完的小茹就陪着我妈我姨她们坐在旁边聊了起来,这一聊就聊到了十点多,不过小茹昨晚没睡好,一对黑眼圈很严重,我妈一看她犯困了,就没再继续聊下去,赶紧去给她收拾好房间让她先去睡。

    把小茹送进屋之后我妈把我一通夸奖,说我怎么这么厉害,这就带回来这么好的女朋友之类的,我随声应和,可心里想的其实都是杨老道之前的交代。

    六岁?我六岁那年办过什么事、结过什么仇啊?时间太长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我也就不多想了,几瓶啤酒灌进去脑袋开始发热,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坏主意来:小茹我俩才认识几天,这都跟我回家见家长了,虽说是假的,可这么好的机会我总不能就这么错过吧?

    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计划,又跟亲戚朋友喝了会酒之后,我借口上厕所的机会就溜进了小茹的房间里。

    屋里关着灯,悄悄推门进去后我先小声喊了她一下,就见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也不回答,我心说这丫头看来真是累坏了,这么快竟然就睡着了,就凑到了她的床边。

    溜到小茹床头一看,这丫头的睡姿很奇怪,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型,时不时还哆嗦一下,我猜肯定是做恶梦呢,就故意凑到她耳边逗她说:“小茹,咋不等我就先睡了呢?起来呗,观音菩萨让我跟你聊会儿天儿……”

    其实我并不打算把她叫醒,她睡得越沉越好,我就是想试探下她是不是真睡着了。

    一见小茹没反应,我开始毛手毛脚了起来,可刚一碰她胳膊,就发现她浑身发凉,我喝得糊里糊涂的也没当回事,就凑上去想偷偷亲她一下。

    可嘴都刚要碰到她的脸,小茹的头缓缓转了过来,黑暗中就见她脸上带着一抹很难形容的诡笑,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小丫头,原来你一直在装睡呀!”

    我嘿嘿一笑,看她脸上带着笑容还以为是打算从了我了,那我还有啥可怕的,就想往床上爬,给她来一霸王硬上弓。

    可刚爬到床上,就听黑暗中传来小茹幽幽地声音:“你可算回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啊?你说啥?”

    我一愣的功夫,小茹忽然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了床上,按着我双手一阵颤巍巍地冷笑:“冤有头债有主,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被她一按住我心里激灵一下,这丫头什么意思?不管是说出来的话还是表情语气,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时间我脑子里‘嗡’地一声,想起了临走时杨老道的那番话来----

    “你六岁那年做过一件事,结了一桩仇,现在对方已经在你家里等你了。”

    难不成,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跟我有仇那玩意儿?

    杨老道之前说过,今天晚上他会来找我,不管跟我说什么,我就说一句话就行……

    一紧张我汗都下来了,看她虎视眈眈压在我身上瞪着我,于是颤巍巍地说:“牛,牛x你咬我呀?”

    “你说什么?”

    “我说,牛x你咬……哎呀……”

    我一说这话,没想到小茹真下嘴了,猛一口咬在我肩膀上,疼得我一声惨叫。

    她那种咬可不是打情骂俏那种咬,是想吃人那种,我疼得一把就把她从身上推了下去,可小茹一个翻身又怪笑着朝我身上扑了过来,我趁机按住她胳膊赶紧把她按了住,可都被我按着不能动了,小茹还在拼命挣扎,血淋淋的嘴张合着想要咬我……

    这时就听见一阵喧哗声从外面传来,听到刚刚那声惨叫,我家人第一时间跑过来看,灯一开,就见满嘴是血的小茹被我压在下面,全都愣住了……

    我妈缓过神来一瞪眼,根本没等我解释,冲过来一脚就把我从床上踹了下去,指着我就骂:“你个小兔崽子憋疯了吧?人家姑娘都跟你回家了,你还猴急什么?”

    我妈一开腔,跟进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开始对我一通数落,随后又安慰小茹,说一定好好修理我之类的,倒是小茹愣坐在床上左顾右盼衣服不知所措的样子。

    “腿短的,出了什么事?”

    “你还问,你咬我!”我气呼呼说。

    “我,我咬你?”

    小茹说着话一摸嘴唇,都是血,自己也愣住了。

    没一会的功夫我妈就把我连骂带踹哄了出去,又在客厅里批斗了我半天,问我不好好喝酒,跑人家姑娘房间里去干什么?我百口莫辩,虽然自己都搞不明白什么情况,但是也只能点头认错了。

    足足被批斗了半个多钟头之后,那些亲戚才陆续离开,我赶紧钻回了自己屋里,琢磨起今天晚上的事情来。

    小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小茹会道术,如果真有脏东西她一定第一个看出来才对,怎么刚刚反而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可真奇了怪了。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乱,就想再溜到小茹房里跟她好好说说这事,可刚一开门,就见我妈我爸一左一右坐在小茹房间的门口,一个手里拎着把菜刀,另一个手里抱着把笤帚,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门口……

    一看我开门探出头来,我妈又一瞪眼说:“小子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呢?我告诉你!今儿你爸我俩就是小茹门口的门神,你敢踏进一步,老娘剁了你个小兔崽子!”

    我一听,赶紧缩进了房间里,得,看来是没戏了,这回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我又躺回了床上,打算等我爸妈回去睡觉了之后我再溜进去,一直等到后夜一点多我开门一看,老两口已经回屋睡觉了,见机会来了我就又想溜进小茹屋里。

    我不敢出声更不敢开灯,摸着黑开门就往外走,可刚迈出一只脚去,余光在地上一扫,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我门边的墙根底下,有双红色的绣花鞋。

    如果只有一双鞋我也不会太害怕,问题是,绣花鞋里还有一双脚,似乎是个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女人,一动不动立在我的门外……

    我咽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抬了下头,目光扫到了她的身上,女人的衣服也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就跟中式新娘妆一样,两只手斜攥着一把红色的破雨伞,立在我门边一动不动。

    我正不知所措时,就听见一阵银铃般地笑声从女人口中传出----

    “嘻嘻,你害我死得好惨,我要你家破人亡……”

    听到声音我彻底愣住了,直冒冷汗,但还是壮着胆子抬头想看她的脸,就这么一看,我瞬间吓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醒过来时,已经快中午了,自己正躺在床上盖着毛巾被,我妈和小茹都满脸焦急地守在床边。

    一见我醒了过来,我妈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赶紧攥着我手说:“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坏妈了!”

    “妈,我,我怎么了?”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就觉得浑身乏力头还有点晕。

    我妈回答说:“我早上起来做早饭时就看见你躺在门口一动不动,叫也叫不醒,你爸我俩赶紧把大夫找来了,可大夫也没办法,说你可能是贫血晕厥,让我们等等看……”

    她一提我爸我才发现,在屋里的就她和小茹,我爸没在,就问我爸去哪儿了?

    我妈抹了把眼泪说:“你爸早起就上班去了,临走还担心你呢,对了!你跟小茹先聊会天,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报平安,他肯定也担惊受怕着呢……”

    她说完跑出了房间,就剩下了小茹我们两个。

    我妈一走,小茹赶紧问我:“腿短的,到底怎么回事?”

    “小茹,我怀疑我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沉着脸说:“先是你发了疯一样咬了我一口,然后后半夜我又撞见门口站着个红衣女人,这两件事肯定有什么关联……”

    听我说完,小茹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019-大劫

    “腿短的,你确定不是眼花?”小茹忽然狐疑地问。

    “眼花?小茹,那这个是不是眼花?”

    我把衣服拉开了一点,肩膀上的牙印都肿了,还带着血筋呢。

    “小茹,我是眼花的话,你总不能是嘴花吧?还有,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个红衣女人就立在我的门口,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倒在门口睡了一宿呢?”

    说完我把凌晨时遇到那女人的情景跟她说了一遍,一提这事,我自己先不由地毛骨悚然了起来。

    说到那个女人的长相时,我顿了住,已经吓得浑身发凉了,小茹赶紧问我:“那女人长什么样?你到底看清了她的脸没?”

    “我,我就算看清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住平静,又接着说:“她的脸上,就只有一张嘴,我看的时候正咧着对我笑,嘴唇血红血红的……”

    小茹也被我的话吓得一哆嗦,沉默了一会,忽然摇着头说:“不可能!好歹我也是跟我二叔学出来的,如果你家真有脏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昨晚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小茹我俩正说着呢,我妈笑呵呵走了进来,说已经给我爸报过平安了,午饭已经做好了,让我们出去吃饭。

    既然我和小茹根本争辩不出什么结果来,也就没再讨论这事,就跟着我妈先出去吃了个午饭,吃饭时她问我为什么突然倒在门口了,我怕她害怕就没说实话,随便编了个借口就蒙过去了。

    下午时我俩待着没事做,为了缓和下紧张的气氛,我就跟小茹说:“反正闲着没事,我带你去山上逛逛吧”。

    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山多,尤其这个季节正是山花遍地的时候,没工作之前我经常跑到山里去耍,小茹心里也压着事呢,就也没推辞,跟着我出了村子往北山方向走。

    我们村三面环山,虽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但是夏天时山清水秀的风景特别好,一走到山脚下的小河边,望着眼前的景色我俩的心情都好转了不少,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也就暂时抛在了脑后。

    我朝小茹一伸手,嘿嘿笑着说:“水里石头多,来,我牵着你过去免得摔了。”

    小茹脸上又一红,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交给了我,她的手很软,手心里都是汗,一握住,我整个心里都暖乎乎的。

    河水很浅,顶多到膝盖的位置,我牵着她刚要蹚过去,可小茹忽然立在水里不动了。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小茹,怎么不走了?”

    她却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水面,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说:“不,不知道,就是觉得在水里舒服,而且,怎么这么热?”

    毕竟还是夏天呢,热是当然的,好在我出门时故意给她带了把伞,就想帮她撑开。

    可还没等我把伞打开呢,小茹忽然一伸手掀开了自己的t恤……

    “小,小茹,你干嘛?”

    我瞬间傻眼,眼看着她就要把t恤全脱掉了,吓得我赶紧把她拉了住。

    周围虽然没有别人,可小茹突然这种举动,未免也有点太放得开了吧?

    可她全然不顾我的阻拦,开始疯狂地挣扎着要脱身上的衣服,嘴里还传出一阵阵傻笑来,那神情简直就跟昨晚如出一辙,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她怎么又这样了?

    我眼看着她把身上的t恤撕烂了就抓向内衣,我吓得赶忙紧攥住她的手,把她扛上肩头就往家的方向冲。

    “小茹,你冷静点!你可别吓唬我呀!”

    我扛着她回家的路上小茹连喊带叫,真跟疯了一样,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撒丫子直冲回家,趁着小茹还没把身上剩下的衣服撕烂,赶紧把她扔进了屋子里……

    我妈一见也吓坏了,就冲进来问我出了什么事,可我也解释不了啊,于是也没理她,找条绳子就先把小茹按床上绑了。

    正绑着呢,外面开始沸沸扬扬闹腾了起来,我隔着窗户一看,是扛着小茹回来时惊动了的那些乡里乡亲已经堵着我家门口看热闹来了……

    小茹在屋里被绑着哇哇叫,门外堵着一群三姑六婆吵得沸沸扬扬,我脑子都快炸了,这时我妈紧张地说:“孩子,这姑娘该不会是撞客了吧?”

    撞客是农村的迷信话,就是人撞见了鬼魂或者邪祟的东西,说白了就跟鬼上身差不多。

    看小茹现在的样子我猜也八九不离十了,可该怎么跟我妈说呢?

    正发愁着呢,我就感觉脑袋里突然一阵晕眩,站都站不住了,赶紧扶着床沿坐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就是后背开始痒,先是跟被毛毛草搔了似的,然后感觉跟被蚊子叮了似的,越来劲儿越大,没多大功夫,痒得我坐都坐不住了,恨不得把后背的皮都抓出血来。

    可就在这时,刚刚还哭闹不停的小茹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开始‘咯咯’地怪笑。

    “你他妈笑什么?”

    我瞪了她一眼,一边使劲抓后背一边又问:“你根本不是小茹,你他妈到底是谁?”

    “嘻嘻,你害我死得好惨,我要你家破人亡……”

    听到这句话我彻底懵了,这口气,这话,这分明就跟凌晨我撞见的那个红衣女人说的一模一样……

    “是你!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犯的着你这么害我?就算要害,有种你冲我一个人来,别碰小茹和我家人!不然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一定弄死你!”

    我嘴上虽然硬,可现在明显自身都难保了,后背越来越痒,痒得我躺在地上直打滚,我妈吓得眼里都泛泪花了,赶紧扶着我问:“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严重吗?你可别再吓唬妈了!”

    “妈,我没事!”

    我也顾不上好好说话了,说着直接把上衣衣撕,就想挠个痛快,可刚把衣服撕了,我妈立刻吓得惨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孩,孩子,你的后背……”

    我妈说话时堵在门口围观的村民们也都傻了眼,吓得连连后退。

    “啊?我后背怎么了?”

    我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对着镜子一照,自己也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后背上密密麻麻长了一层翠绿色的绒毛……

    “妈呀!老马家闹妖精了!”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沸腾了起来,都不敢靠近了。

    可这时就听见从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都别慌,都别乱,大家让让路。”

    听到那声音我心里的恐慌减退了不少,因为一下就听出,那是杨老道的声音。

    果不其然,很快就见猴儿哥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随后挡开了一条路,杨老道笑呵呵走了进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

    “大师,快,快救救小茹!”我想都没想就喊道。

    可杨老道看了一眼怪笑的小茹之后,先蹲在了我旁边,笑呵呵说:“小子,你可比她严重得多,我还是先救你吧!”

    “别!大师,先救你侄女!”

    我疯狂挠着已经流血的后背,斩钉截铁地对杨老道说:“我一老爷们儿怕什么,你先看看小茹怎么了,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好,那你忍住。”

    杨老道朝我点了下头,随后转身走到小茹面前,先用手里的折扇往咯咯怪笑的小茹头上敲了一下,随后笑眯眯说:“你别哭你别闹,你的来历我知道,前尘恩怨今不了,逆天行事必有报!”

    杨老道话一说完,被我五花大绑的小茹笑得更惊悚了。

    “哈哈,老头儿,这事你管不了,你要是非要插一脚,我带你一块上路……”

    “我一个泥腿子老道一穷二白,这事我还就管定了。”

    杨老道说完转身对我妈说:“大嫂子你先别着急,先把这些看热闹的都哄出去,你放心,我来了就出不了什么事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杨老道是谁,但是看他胸有成竹又跟我认识,也就没顾得上多问,赶紧照着他的话先把那些围观的村民都推搡了出去,随后插上了院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问杨老道说:“这位大师,活神仙,这俩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都这样了?”

    “你别害怕,这是命中注定的劫,既然来了,就得受着。”

    杨老道说完又转头朝我说:“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让小茹跟你回家吗?”

    “我要是知道我他妈是你下的!”我正拼命抓后背呢,脾气不顺,哪儿还有心思好好搭理他?

    杨老道没生气,又笑着说:“你命带三灾三劫,现在这就是你的一场大劫,渡得过去还则罢了,渡不过去,你今天就得死。”

    “呵,老子第一天遇到小茹的时候她也说我当天就得死,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老子天生命硬就不怕这个!只要小茹没事,管它是灾是劫,有种他妈的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哈哈,小茹那天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我先让她上了鬼车等着救你,你可就真死了。”

    杨老道接着说:“不过你放心,世间万物都要渡劫,劫就是灾难,小灾是劫大难也是劫,千年的妖精遭雷劈是劫,你下炕崴脚、摔跤撞后脑勺也是劫,有劫,必有渡劫之法……”

    “说了这么半天,那你倒是救救我呀?”

    听我说完,杨老道含笑摇了摇头,又说:“救是得救,但是救你之前你得先回忆一件事,小子你好好想想,你六岁那年,到底做了什么?”

020-坑

    “六岁……六岁……”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全无头绪,杨老道叹了口气,转身对我妈说:“大嫂子,麻烦你件事,你去外面买几箱子白醋回来,我先替这小子舒服舒服。”

    虽然不知道老道要白醋干嘛用,可我妈还是不敢怠慢,赶紧跑出去买醋。

    杨老道没再管杨小茹,而是搀着我到了院子里,四下打量之后发现我家院子角落里有个大水缸,就让猴儿哥帮忙把水缸里的水倒了,让我坐进去。

    我爬进缸里之后我妈也抱着两箱子白醋回来了,杨老道拿起瓶白醋来就开始往我长了绿毛的后背上倒,又朝立在旁边吃桃儿的猴儿哥说:“猴子,借你点童子尿用。”

    杨老道说完猴儿哥当即一翻白眼,扔了手里的桃子就开始脱裤子,一边脱一边嘀咕:“师傅啊师傅,我从小就跟着你,你一点东西没教我就算了,成天让我尿尿玩儿,你当我是扎啤通还是饮水机呀?”

    “闭嘴!赶紧的!”

    杨老道瞪了他一眼,猴儿哥不敢嘀咕了,随后问老道往哪儿尿。

    老道一指我后背说:“往他后背上尿,尿匀点儿。”

    猴儿哥还真听话,不单让尿哪儿就尿哪儿,而且随时尿随时有,可他的童子尿往我后背上一淋,真别说,我后背的奇痒明线减缓了,他尿尿时杨老道继续往我背上倒白醋,两箱子醋都倒完了之后又让猴儿哥去拎了几桶水过来,把缸里给加满了。

    随后杨老道又用自己那把折扇往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敲完之后‘呼啦’一声展开扇面开始盯着看,我趁机往他扇子上扫了一眼,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可老道看完之后笑了,又对我说:“小子,你爸是不是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没等我答话我妈就在旁边说:“是啊大师,我家那口子在镇上钢厂上班,晚上八点多交班,每天到家都得九点多。”

    “那就对了,小子,你就在缸里泡着,别吃饭,今晚九点我有事情交给你做,做得好,你身上背的债就算是了了,要是做得不好……”

    “做得不好怎么样?”我问。

    “做得不好,今晚上你爸命就没了,你妈哭嚎一宿,明天一早也得跟着去……”

    杨老道的话说完,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妈立在旁边也傻了。

    可杨老道没继续往下说,笑眯眯转身又进了绑着小茹的屋子里,再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了,小茹也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一见小茹我赶紧问:“小茹,你没事了吧?”

    小茹不情不愿扫了我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倒是你……这回事可大了……”

    她说完低着头跟着杨老道就出了院子,猴儿哥也跟着走了,三个人走了之后我妈赶紧问我他们是谁,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也瞒不住了,索性就把从店里收假钱开始的一系列怪事跟她说了,说完我妈脸都吓白了,坐在水缸旁边开始嚎啕大哭,哭自己的命不好,好不容易得个大儿子,还摊上了这种事。

    我坐在水缸里一言不发,背上的奇痒确实好了不少,可一想起这些事来也揪心,难道当年真让杨小茹她爸说准了,我真活不过二十岁?

    等杨老道、小茹和猴儿哥再回来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猴儿哥肩上扛着两把柄上系着红绳的铁锹,小茹怀里抱着一大捆绳子,还拎着个手提袋。

    杨老道往缸里望了一眼,说:“行了出来吧,今天晚上你得尽孝,你爸的命可就全押在你身上了。”

    我点了下头,赶紧从水缸里窜了出来,问他要让我干什么。

    杨老道不慌不忙拿了把铁锹递给我,又接着说:“小子,你们村村口土道旁边有个小树林,一会儿你带着猴子到小树林里藏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看见个没头发的老头儿扛着铁锹过去挖坑,挖完了还会往坑边上放一块石头,他走之后你俩就赶紧把石头扔坑里,然后把坑给填上,填完了就赶紧回来……”

    听到这里我问:“大师,那老头儿是不是你情敌呀?人家老么咔嚓眼的挖个坑不容易,咱给人填了是不是忒缺德了点?”

    “你懂个屁,那个老头儿不是人,是找你索命的仇家,他在路上挖个坑放块石头,你爸骑摩托车回来时正好栽进坑里从车上摔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命就没了……”

    听杨老道说完我吓得扛着锹就往外冲,杨老道又叫住我说:“你先等等,还有件事你记着,你俩填坑的时候千万别往两边看……”

    我点了下头,带着猴儿哥就出了家门。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大半夜的没什么人在外面溜达,因此天一黑街上几乎就看不见什么人了,我带着猴儿哥快步出了村口,赶紧在路边的小树林里藏了起来,盯着村口的土道谁都不敢说话,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可疑的人过来。

    一直等到快九点的时候,就听见从土道对面的树林里传出来一阵哼唱声,没用多久,一个光头驼背的老头儿扛着把铁锹溜溜达达走了出来。

    看见老头儿出来我直冒火,就小声跟猴儿哥说:“猴儿哥,要不咱俩别等他挖坑了,就一个老头儿,直接过去打他一顿得了!”

    猴儿哥趴在我旁边的草坑里正啃桃儿呢,盯着开始挖坑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别冲动,咱俩未必打得过他。”

    “你开什么玩笑,咱们俩二十来岁小伙子,干不过一个老头儿?”

    “没听我师傅说吗,那不是一般的老头,你往他腿上看。”

    猴儿哥说完我朝老头腿上仔细一看,立刻就懵了,幸亏没真冲出去打他一顿,要不然,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老头儿没脚,膝盖往下是空的,看着是晃晃悠悠走路来的,其实整个人一直在半空中飘着呢……

    一瞬间我头皮都麻了,也不敢再多话了,就跟猴儿哥趴在草坑里盯着他看,没一会儿的功夫,老头儿就在道中间挖了个坑,随后真跟杨老道说的一样,从路边搬了块大石头过来,放在坑边上之后,又哼着歌扛着锹晃晃悠悠就走了。

    老头儿走了之后我俩才敢出去,先搬起那块石头扔进坑里,随后赶紧铲土填坑,我一边填一边问猴儿哥说:“猴儿哥,你这位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能未卜先知呀?太神了!”

    猴儿哥埋着头干得火热朝天的,头也不抬地说:“你说我师傅呀,也没啥大本事,就一没人要的老光棍……”

    我笑了下,又问:“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为啥说让咱俩千万别往两边看呀?咱俩树林里藏了这么久了,周围就咱们两个人,又没别人。”

    我一问猴儿哥也愣了,坏笑着说:“我也好奇呢,要不咱俩试试?”

    这小子也是个愣头青,话音刚落猛一回头看向旁边,随后又转回头来说:“没事呀?什么都没有。”

    “是吗?”

    我说着话也一回头看向另一边,就这么一看,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路边树林前的黑影里,就见一个血红血红的人影微微闪光,那是个浑身上下一身红装的女人,左脚微微抬起用脚尖点着地,右手拄着下巴,左手还撑着把红伞,正直挺挺立在那儿往我俩的方向看……

    可是,她没长眼睛,那张惨白的脸上就只有一张嘴,往上咧开嘿嘿傻笑着……

    看我突然不动猴儿哥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也傻了……

    “猴,猴儿哥,咋办……”

    “不,不知道,我现在就一个想法……”猴儿哥颤颤巍巍说。

    “啥想法……”

    “回,回家换条裤子……跑啊……”

    最后俩字一出口,猴儿哥扛着锹撒腿就往村里跑,我也不敢含糊了,赶紧跟了过去,登登登一口气就跑回了家里。

    进门时杨老道正跟我妈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呢,一见我俩回来了,赶紧站起来问:“怎么样,坑填好了没?”

    “填好了。”

    猴儿哥我俩齐声回答,但又撞见那个红衣女人的事我俩没敢说,毕竟临走时杨老道嘱咐我俩了,千万别忘两边看,可我俩非得试试,说出来指定挨骂。

    而杨老道也没多问,就让我俩坐下歇会儿。

    正好大家都没吃饭呢,我妈就赶紧去厨房做饭,小茹也跑过去帮忙,剩下杨老道、猴儿哥我们三个在院子里聊起了天来。

    没用多久饭菜就做好了,我们放好桌子正吃着呢,就听见大门口有响动,往门口一看,是我爸一瘸一拐推着摩托车进来了。

    一看我爸一身泥一脸血,我妈赶紧问他怎么了,我爸没好气地说:“还说呢,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村口道上挖了个坑,妈的可摔死我了!”

    听到这话,杨老道冷冰冰瞪了猴儿哥我俩一眼,我尴尬地说:“我俩确实是填,填好了呀,就,就差几锹……”

    杨老道叹着气摇了摇头,也没再责问,夹了口菜又说:“行了,命保住了就是好事,你俩吃饱一点,过了十二点再去一趟……”

    “还去?”猴儿哥我俩都急了。

    杨老道不慌不忙答道:“对,还去,不过这次去不是填坑了,是挖坑。”

021-坑爹陷阱

    我爸进屋洗了把脸,赶紧给杨老道点头作揖了起来。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我妈都打电话告诉我爸了,因此他也没再多问别的,就问杨老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杨老道笑了,指了我一下说:“你别着急,这件事你求我没用,全得看你儿子自己了。”

    我听完赶紧问他接下来怎么做,之前不听话还得我爸摔了一跤,到现在我还于心不忍呢,这回下定决心一定千依百顺。

    杨老道笑了笑说:“你别着急,先好好吃饭,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等过了十二点,你在带着猴子去那地方,这回不是填坑了,去挖坑……”

    “大师,挖坑干嘛?那个老头儿害我爸摔了,咱让他摔回来?”

    “非也,那个老头儿你先不用管了,这回你们得挖个大坑,越大越深越好……”

    杨老道说完让小茹把之前那个手提袋拎了过来,递给我说:“这里面有一包朱砂、四枚铜钱、一缸鱼和一大捆灵钱,坑挖好后用朱砂在坑里围个圈,四枚铜钱埋东西南北四角,鱼缸摆中间,然后你俩就蹲在鱼缸旁边烧纸就行了……”

    说到这儿,杨老道又指着扔在旁边的那捆绳子说:“这捆绳子你们也带着,烧纸时要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坑里,猴子,你就往那东西身上尿尿,尿完尿用绳子绑了……”

    “又尿尿,又尿尿,师傅你真当我饮水机了咋着?”

    猴儿哥一抱怨杨老道立刻瞪了他一眼,猴儿哥当场就蔫了,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开始喝水,毕竟今天已经尿了一回了,不赶紧补充点容易脱水。

    随后杨老道又说:“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我还不能说,等抓到那玩意儿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不过还有件事你们记着,那东西掉下去之后赶紧尿赶紧绑,绑完别管它,赶紧从坑里爬出来,再把它埋了……”

    “埋完之后呢?”我紧张地问。

    “埋完之后就回来,该吃吃该喝喝,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杨老道说完话继续开始吃饭,我也安心了不少,有他在,至少心里有数了。

    吃完饭杨老道就进屋打坐去了,没再管我们,而今晚事关重大,我们一家子坐在客厅里也是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着电视一直熬到了晚上十二点,杨老道的声音忽然从屋里传来:“时辰到了,猴子、小马,你们动身吧。”

    猴儿哥我俩应了一声,扛着铁锹抱着绳子拎着手提袋就往外走,毕竟之前被那个脸上只有嘴的女人吓过一次,这次再去我俩都提心吊胆的。

    好在走到村口时也没发生什么异样,到了之前我俩埋坑那地方一看,树林边上也没有了那个红衣女人的影子了。

    我俩松了口气,于是按照杨老道的吩咐又开始在原地挖坑。

    别看猴儿哥一米六小个子长得尖嘴猴腮,没想到还真有劲,端着铁锹咔咔咔一阵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地上挖出了个大坑来,一看他干的这么起劲我也来劲了,我俩就比着赛着拼命的挖,挖着挖着,坑就让我俩挖了两米来深,半条进村的土道都让我俩给挖断了。

    看差不多了,我抹了把汗问猴儿哥说:“猴儿哥,差不多了吧,都这么深了。”

    猴儿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行,感觉还是有点浅,我师傅说这坑是用来抓那玩意儿的,万一抓不住让它跑了咋办?”

    我一想,猴儿哥说的还真有道理,于是就跟着他又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

    一直把坑的深度挖到三米左右的时候我俩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这才停了下来,猴儿哥抬头往上一看,点了点头说:“挺好,深度看来是够了,开工!”

    说完话猴儿哥扔下铁锹,把手提袋里那包朱砂掏了出来,开始围着坑的四壁往地上撒,撒完了之后又取出那四枚铜钱来分别埋在了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角上。

    我也没闲着,取出袋子里的一缸小鱼摆在了坑的最中间,然后点着火就开始蹲在坑里烧纸。

    刚开始烧的时候,没风,火堆冒的烟直挺挺地就飞到了天上,可烧了一会儿之后情况突然有点不对了,先是微风拂面,随后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凉风生往人后脊梁骨里钻,火堆冒得烟也开始拐着弯到处乱窜。

    这时蹲在旁边烧纸的猴儿哥突然朝我挑了下眉毛,用很小地声音说:“小心点,那玩意儿来了……”

    听到这话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赶紧问他:“猴儿哥,它在哪儿呢?”

    猴儿哥没说话,朝着旁边一努嘴,我用余光一扫,就见不远处的坑沿上,正‘哗啦啦’地往下掉土渣子呢……

    一时间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烧纸的手都颤了,可就在这时就听见‘噗通’一声,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坑沿上掉了下来……

    我不敢正眼看,用余光扫过去一眼就认出是已经见过两次的那个红衣女人。

    可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摔死了一样,我不敢声张,就继续低着头烧纸,过了没多久,那个女人突然动了,用两只手扒着泥开始朝我们爬了过来……

    “猴,猴儿哥,咋办啊……”

    “别,别跟我说话,我憋尿呢。”猴儿哥咽了口唾沫,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自己脸上也已经挂满了汗珠子了。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已经爬到了猴儿哥我俩中间,对着火堆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无比怪异的脸再度被我看了个正着,还是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整张脸上就一张嘴,开始对着火堆里燃烧的灵钱嘿嘿傻笑……

    我吓得都快魂不附体了,再一看猴儿哥,还是不动声色接着烧纸,而那个怪笑的女人忽然伸手够向了火堆旁边的那个小鱼缸,几条小鱼正在鱼缸里拼命地东撞西撞,仿佛也已经感觉到了正在逼近的危险……

    “就是现在,妖孽受死吧!”

    就在这时猴儿哥突然一声怒吼,猛一下拔地而起的同时把裤子往下一扒……

    ……

    没关紧的自来水龙头都见过吧,猴儿哥憋得满脸通红,可仅有的那几滴尿滴答在红衣女人脑袋上时,我脸吓得雪白雪白的……

    “猴儿哥,你他妈来之前不是喝了不少水?”我惊问道。

    “是啊,这不挖坑一出汗都排泄出去了……”

    “那现在咋办?”

    “跑啊!”

    猴儿哥说完拎着裤子撒腿就跑,被他一吓,那个红衣女人也回过了神来,呲牙咧嘴就开始追。

    这时就见猴儿哥身形灵活地顺着坑沿往上一窜,没上去又掉下来了,我也窜了两下,也没上去,气得我一边被女人追着来回跑一边直骂街:“他妈的猴儿哥你是真坑人呀!我早就说挖的差不多了你非得往深了挖,这回咱俩都他妈上不去了……”

    猴儿哥很尴尬,低着头拎着裤子咔咔跑,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那个红衣女人也被我俩激得越来越怒,怪叫着追完我追猴儿哥、追完猴儿哥又追我,我一看总这样可不是办法,刚才挖半天坑我俩已经累死累活了,一会儿体力消耗光我俩就只能等死了。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又对着猴儿哥喊道:“猴儿哥,跟她拼了!没尿干绑!”

    猴儿哥点了下头,跑到坑中间抄起那捆绳子就把一头扔给了我,女人追着我俩跑时我俩拽着绳子围着她一转,就把她两只手给捆了住。

    可手一被捆住,女人开始呲着牙想咬我们,还是把我俩追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我也注意到,这个女人虽然攻势凶猛,但是因为没有眼的关系似乎根本看不见我们,追我们时好几次撞在坑壁上,可又一想,虽说她看不见,猴儿哥我俩也跑不了啊,一直在坑里转圈圈估计早晚还是得让她给抓住……

    我俩正拼命喊救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忽然一抬头就看见坑上边划过一道光亮,紧接着不远处传来汽车开门的声音,没等我俩反应过来呢,就听见有人在坑沿前说:“老大,他妈的不知道谁在道中间挖了个大坑,幸亏我眼尖,差点直接开车撞进去……”

    一见有人来了,猴儿哥我俩更不敢耽搁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叫救命,刚叫了几声就见一道道手电筒光柱从坑沿上照了进来,紧接着几十号人围在坑沿开始往下看……

    我仔细一看,这些人手里都拎着棍子棒子砍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又朝他们求救了起来----

    “哥儿几个救命呀!快拉我们上去呀!”

    我拼命叫拼命往上蹦,然而刚刚燃起来的希望,片刻之后就被打碎了……

    “呵呵,小马,找你还真不容易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幸亏我中午把老三灌多了套出来你家地址,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你报仇呢……”

    说话间围观的人群左右分开,一个摇着轮椅的中年人出现在坑沿上……

022-大祸临头

    “海,海哥?”

    一眼认出摇轮椅的来,我当时就愣了,心说这小子也报复心也忒重了的点,我都躲家里来了,他还咬着我不放?

    可估计天黑,再加上坑里黑,他们没那女人的‘长相’来,海哥拎着根铁棍还指着我骂呢:“小子!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呵呵,老子以为趁着黑直接掏你们家去,没想到你自己都把坑挖好了,还真给哥哥我省心……”

    我跟猴儿哥哪儿顾得上听他骂街呀,让女人追得围着坑一通乱跑,可本来就不爽呢,听他在坑边是一骂更来气了,我瞄了一眼在旁边跑的猴儿哥,咬着牙说:“猴儿哥,收拾他不?”

    “英雄所见什么同!”

    猴儿哥一点头,说着话忽然放慢脚步,猛地在我肩膀上一按就朝着坑沿上窜了过去,叫又在我肩膀上一踹,两步就窜上坑沿扑向了海哥。

    海哥可没想到会这样,手里铁棍还没来得及往猴儿哥身上甩呢,就见猴儿哥一把攥住他轮椅的车轮----

    “你给我下来!”

    伴随着一阵惨叫,海哥连人带车翻进了坑里,我一看机会来了,踩着他轮椅往上一窜,也跳到了坑上边,可刚一落地,猴儿哥我俩就被周围那群打手按在了地上……

    “他妈妈的,你俩等我上去,非把你俩打出屎来不可!快!把我拉上去!”

    海哥灰头土脸又爬上轮椅,正拎着棍子指着我俩骂呢,可那个脸上只有嘴的女人已经从后面扑了上来,因为看不到的关系,一头就撞在了海哥的轮椅上……

    海哥被我俩拽下去正生气呢,又被女人一撞当时就急眼了,回头拿着铁棍朝女人一指,接着骂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别以为女人老子就……”

    话没等说完,一道手电筒光柱精准地照在了女人的脸上,从坑沿上面看,看不清楚,可现在海哥坐在轮椅上仰视那个女人,她得脸看得是一清二楚……

    “我,我的妈呀……”

    海哥反应过来当即一声惨叫,咔咔咔摇着轮椅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嚎叫:“鬼!鬼呀!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海哥要是没这么大反应兴许还能好点,可他一跑,女人又急了,开始呲牙咧嘴在坑里追着他转圈。

    真别说,海哥手劲儿挺大,咔咔咔摇着轮椅一通‘狂奔’,那女人愣是追不上……

    “快救我!快救我呀!”

    海哥一边咔咔摇轮椅一边朝上面叫,可这时坑上那些手下也已经看清了女人的脸,吓得一个个呆若木鸡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被按在地上坏笑着说:“海哥,你倒是借着骂呀?来,现在就把我俩打出屎来,看咱们谁惨……”

    “兄弟你别闹,哥知错了,前面的事一笔勾销,快救我呀!”

    围着坑摇了十来圈,估计海哥手都吐露皮了……

    我望了一眼猴儿哥说:“猴儿哥咋办,救不救他?”

    “救,正好收拾不了这玩意儿呢。”

    猴儿哥挣开几个打手的束缚,站起来气势汹汹指着正在坑里被女人追得团团转的海哥说:“李书海,我们救你可以,不过没工具,得跟你借点东西……”

    “您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妈呀救命呀……”

    说话时女人往前扑了一下,差点儿一口咬住海哥的头发。

    猴儿哥紧接着又说:“那你问问你这群手下,谁还是童男子?”

    猴儿哥说完没等海哥发话呢,一个手下赶紧攥紧了自己的裤子说:“又来?尼玛两天功夫丢两条裤子了,这条可新买的……”

    “少他妈废话!”

    海哥瞪着眼骂道:“大师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快!童!子!尿!”

    经过之前那次,海哥已经算是明白事了,而他做老大的一张嘴,那些做小弟的哪个敢不听啊,也只能都无奈地开始脱起了裤子来。

    猴儿哥赶紧指挥说:“都听我的!是童男子的站一边,不是童男子的站另一边,把坑给我围起来!”

    猴儿哥一声令下,二三十号人赶紧按部就班,全部面朝大坑站得笔直,形成了一个‘百鸟朝凤’的局面,猴儿哥一晃手,又一声令下:“准备!瞄准红衣女人,是童男子的,发射!”

    这群手下还真给力,猴儿哥话刚说完,一道道黄色、透明的水柱朝着坑里就射了过去,可谁能瞄得那么准啊,虽说大半都射中了红衣女人,可海哥还是没能幸免于难,整个坑里稀里哗啦就跟下雨似的,一股骚味瞬间腾空而起。

    不过海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继续摇着轮椅咔咔逃跑,唯一不同的是被他们一尿,地上的土壤都和泥了,摇不了那么快了。

    再看女鬼,被童子尿喷到的一瞬间浑身开始剧烈颤抖,但依旧没有倒下,继续叫嚷着追着摇轮椅的海哥跑……

    猴儿哥一看,在坑边上犯了嘀咕:“你们这童子尿纯度不行呀,是不是有破身的偷偷混进来了?”

    可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就见猴儿哥又一声令下:“尿完的赶紧喝水去,不是童子身的,发射!”

    一时间,咔咔咔又是将近二十道水柱朝着坑里乱喷一通,刚才尿完的从汽车后备箱里一箱一箱往下抱矿泉水,仰着头猛灌一通。

    不是童男子的队伍明显比童男子的队伍人多,再看海哥,就跟洗了个澡似的,身上脸上都是水珠,也分不清到底是尿是水还是眼泪了。

    喝水的队伍一人灌了两瓶矿泉水之后,在猴儿哥的逼迫下又开始继续发射,不是童男子的队伍开始喝水,我蹲在旁边抽着烟喊加油,那叫一个欢乐。

    在猴儿哥的指挥下两支队伍轮流尿了五轮,恨不得都该尿血了,坑里也都能养鱼了,再看路边上,扔了一地的矿泉水瓶子。

    而那二三十号人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躺在地上直伸舌头,估计是肾快不行了。

    猴儿哥我俩又一看坑里那个红衣女人,动作明显越来越慢,整个身体忽然一僵硬‘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泥潭里,彻底没动静了。

    海哥一看总算松了一口气,抹了把脸,瞪着眼又开骂了:“都他妈愣着干嘛呢?快!快把我拽上去!”

    可坑上边那些手下哪儿还顾得上他呀,尿得腿都软了,都瘫在地上大喘气呢。

    也就是猴儿哥我俩心眼好,让海哥把坑里的绳子扔上来个头儿,拽着绳子就把海哥、以及已经晕死过去的红衣女人一起给拽了上来。

    拽上来之后我问猴儿哥说:“猴儿哥,现在怎么办?再把她扔下去埋咯?”

    猴儿哥摇了摇头,正颜厉色地说:“我估计吧,我师傅让咱俩把这玩意儿埋了,是怕咱俩降不住她,可现在她已经动都动不了了,不如咱俩把她直接带回去,我师傅一看咱俩这么厉害,肯定高兴!”

    我一想也对,就把海哥的轮椅推了过来,把那个红衣女人直接绑轮椅上了。

    我俩推着轮椅刚要走,躺在地上的海哥忽然喊道:“你俩干啥去?轮椅给我呀!你不给我轮椅我咋回去?”

    “对,我俩把你给忘了。”

    猴儿哥我俩相视一眼,又朝海哥走了过去,抬脚噼里啪啦一顿踹。

    “他妈的!让你掏我来!让你想打我!踹死你!踹死你!”

    经过刚刚一通摇轮椅,海哥现在连喊饶命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那群手下虽然想救他,可估计实在站不起来,只能都躺在地上骂街了……

    打完了海哥,猴儿哥我俩把那二三十号人裤子都给脱了,挨个点火都扔尿坑里了,我又指着海哥鼻子说:“小子,你现在就两条路走,要么一会儿歇够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要么,你们就光着屁股上我家掏我去,我不怕挨打,你们他妈的也别怕丢人现眼……”

    说完话猴儿哥我俩有说有笑推着轮椅上的红衣女人就走了。

    到了家门口猴儿哥我俩一琢磨,想给杨老道一个惊喜,就没直接把红衣女人推进去,而是绑在隔壁村长家门口的大槐树上了,随后耀武扬威地进了门,我爸妈、杨老道和小茹正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里等我俩呢。

    一见我俩脸上堆笑,杨老道立刻含笑问道:“看你们这样子,肯定办的不错吧?”

    “哈哈!大师,何止是办的不错呀!你让猴儿哥我俩把丫埋咯,我俩超额完成任务给你抓回来个活的!”

    “什么!”

    听我一说,杨老道当即拍桌而起,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们两个棒槌呀棒槌!你们惹了大祸了!”

    杨老道一说猴儿哥我俩也愣了,不夸就不夸呗,怎么还骂上人了?

    这时就听杨老道又焦急地问:“快说!她在哪儿?”

    “想给您个惊喜,帮隔壁门口大槐树上了……”

    我说着往外一指,杨老道赶紧跑了出去。

    我们全家也都跟出去一看,都傻了,刚刚回来时猴儿哥我俩明明连人带轮椅都给她绑树上了,怎么这么大会儿人没了?就只剩下地上一滩绳子和一个空轮椅了。

    我俩正不知所措时,就听见一声凄厉地尖叫从邻居村长家里传了出来,我们全都愣了……

023-童年奇遇

    “快!快看看怎么回事!”

    杨老道脸色一变,赶紧去敲门,可连敲了一阵子也没人开门,只听着里面一声声惨叫。

    杨老道急了,赶紧朝着小茹喊道:“小茹,快!跳墙进去!”

    小茹点了下头,抬腿往旁边大槐树上一蹬,身体就跟一只灵活的小松鼠一样,两步就窜到村长家墙上跳了进去,猴儿哥我俩当然也不甘示弱,赶紧爬树翻墙也跟了进去,跳进院子里一看,屋里没开灯,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传出。

    这房子是村长家的,但是住在这儿的是村长的儿子和儿媳,没等我们冲进去看呢,就见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身上捂着床毛巾被就从里屋跑了出来……

    我一眼认出是村长的儿媳妇,赶紧问她说:“大嫂子,怎么了这是?”

    “救命,救命呀!屋里闹鬼了!有个女的没有脸,你大哥吓得晕过去了……”

    听她一说我心里‘咯噔’一声,不用问,肯定是那个红衣女人自己挣脱绳子误打误撞跑进了人家家里。

    这时小茹已经帮杨老道和我爸妈开了门,杨老道手里拿着扇子快步走了进来,几句话问清事情,抬腿就往屋里走。

    猴儿哥我们赶紧跟了上去,哪儿知道走到门口却被杨老道拦了住,他先瞪了我俩一眼,随后冷冰冰吼道:“都给我外面等着,少给我添乱!”

    说完话杨老道又拿扇子一指我,依旧气冲冲说:“还有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我好好想想,你六岁那年到底做了什么!”

    说完话杨老道迈步进了屋,反手‘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们等在院子里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就听见杨老道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太公,所谓阳人处阳地、阴人下阴间,祸根是您自己埋下的,您不能埋怨别人啊……”

    杨老道说完话,又一个很苍老的男人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老道士,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干嘛和我作对?”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转身对村长儿媳妇说:“嫂子,我看你光着屁股往外跑,咋屋里还有个老头子呀?你该不会……”

    “臭小子想什么呢?”

    村长儿媳妇赶紧把身上的毛巾被裹紧,红着脸说:“屋里就你大哥睡觉呢,结果让那个女的吓得直接晕过去了,哪儿还有别人呀?”

    “那这声音是……”

    我好奇心一上来,就偷偷扒着窗户往里面望,隔着窗帘没合拢的缝往里一看,里面黑乎乎的,但是借着透过窗帘的月光多多少少还能看到点东西。

    奇了怪了,屋里有四个人影,离我最近的躺在窗户下面床上的村长儿子,口吐白沫已经昏过去了,而门口处站着三个人,背对门口手里拿着扇子的一看就是杨老道,杨老道对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个脸上只有嘴的红衣女人,而红衣女人身边还立着个弯腰驼背秃头锃亮的老头子,刚才说话的似乎就是那个老头子。

    这时仙风道骨的杨老道又笑呵呵说:“您这话可错了,我一介俗人哪儿敢跟您作对?种其因必得其果,我看您还是安心上路吧,何必老把陈年恩怨压在心里呢?他欠您的债,早晚连本带利一并还给您,您要是现在非抓着他不放,可就有违天道了……”

    “什么陈年恩怨?于我不过弹指一挥间!也别说什么天道人道,我就要他死!尤其今晚他这般害我,我更不能放过她了,我要他家破人亡!”

    那老头儿的话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话一出口,我躲在窗户后面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气透过窗户开始往外冒,连窗帘都跟着忽闪忽闪动了起来……

    忽然,窗帘被吹开的一瞬间,那老头儿和只有嘴的红衣女人几乎同时扭头朝向了我,异口同声地说:“你害我死得好惨,我要你家破人亡……”

    而老头儿转过脸来时月光射进去,也让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之前他在村口土道上挖坑时我没看清楚,可现在一看,那个光头老头儿的脸上满是皱纹,粗一看像是个人,可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脸,头的形状比人要圆很多,脸的轮廓也跟人完全不同……

    两个人朝我一说话,吓得我浑身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可一瞬间就感觉心口一阵闷热,脑子里一空脚底下一软,‘噗通’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我只记得,晕过去的前一瞬间,最后看见的是满面怒容的杨老道‘呼啦’一下展开了手里的折扇……

    不过这次昏迷并没有多久,我再醒过来时正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杨老道、小茹、猴儿哥以及我父母都守在旁边。

    一见我醒了过来,我爸妈赶紧激动地问长问短,倒是杨老道依旧面不改色,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问:“小子,我怕我是救不了你了,我问你,直到现在,你到底想没想起来自己六岁那年做了什么事?”

    “我……”我脑中一片空白,但听了杨老道的话一阵心灰意冷,难道说,自己真活不久了?

    想了一会儿,我摇了摇头说:“大师您就别逼我了,六岁那年才多大,我真记不清自己做过什么了,倒是就记得一件事,我爬树用石头砸隔壁村长家茅坑,溅了村长一腚……”

    说到这里我故意笑了一下,没把满心的忧虑表露出来。

    可我刚说完话,坐在旁边的我爸却摇了下头,叹着气说:“孩子你记错了,你用石头砸村长家茅坑那年不是六岁,是七岁……”

    “七岁?”

    “对,七岁,也不怪你,当时你太小,都没上学呢,把事记混了也正常……不过,你六岁那年确实办过一件事,真的假的不知道,但你就对我一个人说过……”

    我爸点了根烟,沉思了一下之后忽然又问我:“孩子,你小时候家里穷没啥玩具,你唯一喜欢玩的是你妈的一把雨伞,你还记得吗?”

    我摇了摇头,但仔细回想脑子里确实有点印象,小时候村里家家都不富裕,不跟现在似的什么玩具都有,那时候我唯一喜欢玩的就是我妈的雨伞,天天抱着雨伞出去疯跑。

    主要因为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个电影,李连杰演的黄飞鸿,就觉得他拿着把雨伞打架太帅了,可惜的是人家黄飞鸿那把伞是黑的,而我妈那把伞是红的……

    被我爸一提醒,我隐隐约约想起了点什么来,又仔细顺着思绪一琢磨,想起了那个脸上只有嘴的女人来,我见了她三次,除了最后一次被猴儿哥我俩烧纸引到坑里之外,前两次她手里一直拿着把红色的破伞,我越想越觉得那把红伞眼熟……

    想到这里时我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那,那把伞,好像……好像是我的……”

    听我一说,杨老道含笑点了点头,赶紧问我:“很好,终于算是有点眉目了,你再接着想,看看还能想起来别的吗?”

    “还有,还有……雷……”

    我一阵思索,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那,那个跟你说话的老头儿,我,我见过他……”

    “很好,继续,你在哪儿见过他?”

    “竹林里,那天打雷下,下暴雨……”

    我是思路越来越清晰,似乎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正源源不断地涌上我的脑海。

    我记得,那时我家后面还没有一排排的新房子,而是一片竹林子,我平时都喜欢到竹林子里疯跑,把手里的红伞当武器,把一根根竹子当敌人乱拍一通,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竹林子里有个积水的河沟子,玩得一身汗就可以直接跳进去洗澡。

    我已经记不清那是几岁了,但是那天天气很闷热,天空灰蒙蒙的,云彩压得很低。

    我在家里热得实在是待不住了,就趁着我妈没注意扛着伞又溜进竹林里去玩,想在河沟子里洗个澡凉快凉快。

    可我刚扛着跟我一般高的雨伞跑到河边,天上就开始打雷,我没太在意,以为赶紧洗完澡就回去了,就开始脱衣服,脱衣服时我感觉有人从河里探头盯着我看,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老头儿从河水里露出个脑袋来……

    老头儿的脸上满是皱纹而且没有头发,脖子伸得很长,但是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没有露出来,也不说话,就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当时我岁数小不懂事,以为是别人先来洗澡了,还骂了他一句说,‘你看个锤子,小孩家洗澡没见过?’

    可我说话时天上的雷鸣电闪越来越厉害了,震得我耳朵发聋,这时候,就见那个老头儿突然脖子往前一伸,‘哗啦’一声就从水里爬了出来,我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这才看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光是壳子就有一米五六那么长的大乌龟……

    我们老家那边山多水多,河里的乌龟也多,可一般都是巴掌大小的,这么大的我还从没见过,而且那只大龟的壳子黑乎乎的,壳上覆盖着一层水苔一样的绿毛……

024-王八精渡劫

    看到那玩意儿我吓得喊都喊不出来了,可那只龟没再看我一眼,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岸,往竹林子深处爬,它爬得很快,就跟逃命似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一声惊雷就跟在我耳边炸开一样,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回过神来时就看见竹林子里烟雾弥漫,那只大龟身边的地面上被劈出来一个冒着烟的大坑,周围的竹子都着火了。

    再看那只大龟,竟然被刚刚那声雷震得翻了个身,壳朝下翻不过来了,开始四脚朝天瞎扑腾,可扑腾了一阵子还是翻不了身,突然一扭头就又朝着我望了过来,那双眼就跟人的一样,眼神跟求救似的。

    可我当时坐在河边已经吓傻了,一看她扭头看我,我吓得光着屁股哇哇大叫着就往家里跑,衣服和雨伞都忘了拿了……

    刚跑出没多远,我背后又传来几声雷响,我没敢回头看,但是想也知道雷肯定是劈那只大龟的,之后天上开始下雨,瓢泼大雨下得很大,我顶着雨跑回家就开始哇哇大哭。

    我爸见了就问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哭着把事情跟他一说,我爸竟然笑了,不单没信我的话,反而说我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了,回来撒谎找借口呢。

    也不怪他不信任我,我小时候确实比较淘气,没少犯错撒谎。

    可这一次终归是真的,我就跟我爸拼命解释,可解释来解释去他就是不相信,我一赌气,顶着雨就跑出了门,哭着去了我爷爷家。

    那时候我爷爷还在,平时就数他最宠着我,进了门我就跟我爷爷哭,我爷爷问我怎么了,随后我把事情一说,没想到我爷爷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我描述到这里时,我爸问我:“这件事你还跟你爷爷说了?我怎么没听他提过?”

    “那我怎么知道,可我爷爷确实我一说就信了,后来还带着我回林子里去看……”

    我继续往下讲,那是雨快停时的事情了。

    我爷爷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我,顶着雨进了竹林里,到了出事的河沟子旁边一看,那只龟翻到的地方已经被劈成了一个大坑,雨水积在坑里形成了一个大泥沟子。

    可我仔细一看,还能看见那只大龟四脚朝天漂在泥水中,浑身让雷劈得焦黑焦黑的,壳也碎了,露出水面的部位呼呼冒黑烟。

    我才六岁哪儿看得了这些,吓得又哭了,我爷爷就安慰我说,你别哭,这是王八精渡劫遭雷劈了,咱们凡夫俗子千万别插手……

    那时候没有‘王八’到底是鳖还是龟的概念,我爷爷后来告诉我,总之这种玩意儿修成了道行都叫王八精。

    之后我爷爷把我又带出了竹林,路上告诉我,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跟谁都别说。

    他把我带回了家,坐在门口点了锅烟,摸着我脑袋说:“孩子呀,这件事你千万得忘了,你总想着它,它就也忘不了你……”

    我听不懂我爷爷的话,但出于好奇还是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爷爷叹了口气说:“那是王八精渡劫呢,可惜那只王八精以前吃过人,老天爷注定不能饶了它,这不报应就来了……”

    我爷爷说完往竹林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随后给我说了一件事。

    他告诉我,‘王八精修炼’的传闻从他小时候就有,而且当时不少人都亲眼见过,他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他才八九岁,有一天跟我太奶奶在村外的河边洗衣服,本来是大晴天,可突然天就阴了下来,然后就听见有不少人在远处又喊又叫的,我太奶奶就领着我爷爷过去看热闹。

    凑过去一看,就见从天上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里垂下来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伴着一阵旋风在河里搅水,旁边就有人喊是天上的龙渴了来吸水了。

    然后水里开始冒泡,一只大龟开始在那条尾巴的正下方扑腾,从水里不停往上蹦,就跟想顺着那条尾巴爬上去似的。

    我爷爷说,那应该就是竹林里被雷劈死的王八精,大小差不多,而且壳子上也长着绿毛。

    可最后它还是没能蹦上去,然后那条尾巴就缩回了云彩里,没了,天也晴了,那只大龟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不见了。

    后来,我们这儿闹王八精的传闻就没断过,我爷爷记得最清楚的还有一件事,不过他说不是他亲眼看见的,是听说的。

    他说,那是文革的时候,当时我爷爷和我奶奶刚结婚没多久,我爸都还没出生呢。

    那时候我们这儿的人都种棉花,棉花卖掉后剩下的棉花杆子就泡在村外的河里,泡两三天再捞上来,把棉花杆子上的皮剥下来晒干后编麻绳,或者卖给麻绳加工户。

    可棉花杆子上有天然色素,在水里泡久了整条河的水都变成了紫红色,水里还散发出一股子臭味来,这种情况时间一长河里的鱼虾蟹就受不了了,不少鱼都被毒死了,水里的螃蟹鳖龟就开始往岸上爬,成批成批的在岸上‘集体自杀’。

    村里很多小孩子不懂事,看到那些玩意儿爬出来,就用绳子绑上拉着满街跑,当成玩具来玩,一时间村里到处都是河鲜的尸体,任哪里都腥臭难闻,连家里的猪狗都靠吃那些东西裹肚子。

    可后来有一天终于出事了,我们村当时的一个种棉大户在河边泡棉花杆子时忽然失足掉进了河里,当时不少同村的人都在收棉花杆,没就跑过去拉他。

    可还没等拉呢,就眼睁睁见他在水里扑腾了两下之后突然‘噗通’一声沉了底……

    周围的人都傻了,刚反应过来要下水救他,可水里已经开始往上冒血花了,那个种棉大户的尸体随后自己漂了上来,可就剩下半个脑袋了,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给咬的。

    据目击的村民说,他的尸体浮上来后水里就开始冒泡,然后一个长着绿毛的大王八盖子从他尸体底下露了个头就游走了……

    那之后,我们当地又开始流传另外一个传闻,说那个种棉大户出事的前一天,喝酒时还跟朋友吹牛呢,说自己前晚做梦梦见个老大个的王八跟他说话,说,你们把那些脏东西泡在水里,害死了我不少子子孙孙,我警告你,你不把那些东西弄走,我就要了你的命。

    结果那个种棉大户根本没当回事,以为就是普通的梦,第二天照样推着一车棉花杆子去河边泡,然后就出事了……

    我爷爷说,从那件事之后,村里再也没人敢去河里泡棉花杆子了,都是打水回家用水缸泡,而他之所以说那只王八精吃过人,老天爷不能饶了它,说的也就是这件事。

    不过我爷爷告诉我,从那个种棉大户出事之后,就在也没见过那只大王八出现过了,传闻传着传着也就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我把事情说完之后,大家都愣住不说话了。

    客厅里沉默了许久,杨小茹忽然朝我一撇嘴说:“真不知道你之前是装傻还是充愣,这不记得挺清楚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怎么都想不起来,可我爸一提示,一下就全都记起来了。”

    我说完就听杨老道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问道:“小子,当年老龟渡劫,你机缘得见为何不救?”

    “救?咋救?”我愣了一下。

    “它当时让雷劈翻了跑不了,如果你当时过去推他一下他不就能活命了?”

    “我不敢。”

    我回答说:“大师您说得容易,我当时才六岁,就算是个大人看见这种情况也不敢贸然过去吧?我怎么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一口把我吃了?我他妈是个孩子呀……”

    “你这么想,可它未必这么想,这不是,它找你来了……老龟修行千年一朝灰飞烟灭,你说它能轻易放过你吗?”

    “大师,你的意思,晚上在村口挖坑的那个老头儿,就是当年的那只大王八?”

    我后背一阵发凉,又问:“可那个红衣服女人呢?怎么着,为了找我报仇,连媳妇都带来了?”

    杨老道没回答,而是忽然又问我说:“我再问你,你之后又进过那片竹林吗?”

    “进过。”

    我想都没想就点了下头,回答说:“我这人从小胆子就大,开始的时候害怕,可过了几天想起这事来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又壮着胆子进去过一次,可我再进去看时,让雷劈出来的那个泥坑子已经没了,那只大龟的尸体也没了,就跟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后来渐渐的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再后来村里搞扩建把竹林铲掉改了几排房子,这事儿我就彻底没再想起来过……”

    杨老道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说:“其实当时你爷爷说得也没错,世间万物自有劫数,王八精渡劫原本就跟你无关,你当时真要是推了它一把,它的劫就成了你的难,你自己的小命也得搭进去,可老龟看不开这一点,你没救它它心里有怨,结果这怨就成了你身上的劫……”

    “大师,您意思我横竖都得死呗?”

    “据我所知,这回是真没救了。”

    杨老道黯然点头,叹了口气。

025-送死

    “得,您啥也别说了我明白了……”

    我扭头跟我妈一晃手说:“妈,厨房给我拿把菜刀去,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死,老子这辈子没杀过人呢,先过个手瘾……”

    我妈瞪了我一眼,又求杨老道说:“道爷,您是高人,千万想办法救救我家孩子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记一辈子呀!”

    “大嫂子,不是我不救,是确实无能为力。”

    话说到这儿,杨老道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你们别着急,我虽然救不了他,可也不等于他必死无疑,这一劫能不能渡过去,全看这小子自己了。”

    “我自己?”

    “没错。”

    杨老道点点头笑着说:“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子,你得自己找你的仇家聊聊去,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天雷把王八精劈死的位置在哪儿?”

    “记得,村后面最后一家独门独院,那房子的位置应该就是当年竹林里河沟子旁边的位置。”

    “杜老婆子家?”

    听我说完我爸愣了,随后又说:“那房子去不得呀!原本院子里住的是个姓杜的老寡妇,村里见她没儿没女过得可怜,就给她批了个新宅,可前两年杜老婆子突然在屋里上吊死了,后来村里就盛传那房子闹鬼,有人晚上从门口过时还听见里面有人哭,往门缝里一看,看见杜老婆子坐在中堂里乱蹦乱跳的……”

    我爸一句话又把我给说麻了,当年算命的说我活到二十岁就得死,可没说我活到二十岁天天活见鬼呀?要死也是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这天天吓唬来吓唬去的,给谁谁受得了?

    可杨老道笑了,说道:“真假暂且不说,就算闹鬼是真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现在你儿子必须得自己去一趟才行,如果这桩仇怨解了还则罢了,解不开,不光你儿子必死无疑,你们一家人从此也是厄运连连家不成家,别忘了那王八精的话,他要你们家破人亡……”

    想起那句话来,我心里暗下了决心,是啊,我自己死没事,别连累了我爸我妈。

    想到这里我问杨老道说:“大师您说吧,我去了之后怎么办?”

    杨老道用折扇往地上戳了两下,说:“那地方埋了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当年被劈死的王八精的尸身,不过天雷所掠之地必尸骨无存,估计现在连渣都不剩了,唯一还剩下的,就是当年王八精临死前的一口怨气,怨气常年不消,化成了人形来找你报仇了,就是那个挖坑的老头儿……”

    “也就是说,那个老头儿是当年王八精的怨念?那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另一样东西,是当年王八精被雷劈死的前一刻偷偷留下来的……”

    杨老道回答说:“天降雷劫,王八精本该神形俱灭,正因为它死前往地里偷偷藏了一样东西才不至于灰飞烟灭,所以才能来找你报仇,你这次去为的就是那东西。”

    “那我找到那东西之后该怎么做?”我又问。

    杨老道以抿嘴,说道:“也没啥好办法,跟它好好聊聊,它要是愿意放你一马,就没事了……”

    “你他妈坑我呢吧?”

    我一瞪眼,我爸当即甩了我一嘴巴,骂道:“怎么跟大师说话呢?人家这么说自有道理,你照做不就行了?”

    “爸,照做?那个王八精恨我恨成这样,聊几句就完事可能吗?我看他就是让我送死去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让你送死去了,你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不去,那就是十死无生。”

    杨老道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我们一家人赶紧追了出去,问他去哪儿?

    杨老道头也不回地摆摆扇子说:“你们不用送了,这儿我已经帮不上忙了,是福是祸全靠你自己。”

    可走到门口之后,杨老道发现猴儿哥和小茹没跟上去,这才回过头来狐疑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不走?”

    杨小茹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怯怯地说:“二,二叔,我想先留下来,送佛送到西,万一能帮他什么呢?”

    听到这番话我在旁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朝着杨小茹狠狠一点头----

    “好媳妇。”

    “二叔,我还是跟您走吧……”

    小茹说完要走,我赶紧连哄带劝把她给拉了回来,随后就听猴儿哥说:“师傅,我觉得我也该留下来,虽然你没教我啥法术,可至少我能助他一鸡之力。”

    “猴儿哥,啥叫一鸡之力?”我问。

    可猴儿哥没搭理我,进屋拿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开始猛灌,我懂了。

    见徒弟和侄女都不走,杨老道沉默了一下,随后笑着朝猴儿哥招了招手说:“猴子你过来,既然你也要留下,那我临走前教你点东西,兴许能派上用场。”

    猴儿哥走过去后,杨老道搂着他肩膀蹲了下来,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又用树枝在地上乱画了一会儿,猴儿哥在旁边听着连连点头。

    嘀咕完之后,杨老道站起来哈哈大笑着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夜中……

    趁着天还没亮,我站起来就往外走,打算这就去杜老婆子的老宅一探究竟。

    可猴儿哥把我拦住了,摇了摇头说:“我师傅临走说了,你现在不能去,好好准备点买路财,明天晚上十二点多钟再过去。”

    “买路财?买路财是什么?”我问。

    小茹走过来说:“就是香和纸钱,见神就拜见鬼就烧,买条活路。”

    我点了下头,既然杨老道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照办,就没再往外走。

    已经太晚了,我们仨一进屋我妈赶紧帮我们收拾屋子准备住的地方,这一晚上的事我们也就没多想,各回各屋就睡觉了。

    赶第二天中午我们才都起了床,毕竟人命关天我爸也没去上班,早上就出去把杨老道吩咐的‘买路财’买回来备好了。

    吃过了午饭,我带着小茹和猴儿哥先去杜老婆子的老宅门口溜达了一圈,大晴天外面很热,可经过杜老婆子的宅子时,就感觉一阵阵阴凉随风飘来,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宅子的大门还是老过去那种大木头门,门上拴着的链锁已经锈迹斑斑了,不过透过门缝还是可以看清院子里的布局。

    穿过空旷荒凉的院子,正对着大门口的是杜老婆子中堂的屋门,门开着,连中堂的地面上都已经荒草丛生了,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早就没人打理了。

    中堂里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不过杜老婆子生前用的东西还都原原本本摆在原处,碗橱、灶具、都没人动过……

    看了一会儿我们就想离开,可没等我把目光收回来,就听见‘啪嗒’一声,中堂碗橱上摆着的一支不锈钢碗忽然自己摔在了地上,随后弹了两下扣在了中堂正中间的地面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问小茹说:“小茹,这房子该不会真不干净吧?”

    小茹正抬着头往房檐上打量,叼着棒棒糖撇了下嘴说:“这有什么准?如果真跟我二叔说的一样,这房子就位于当初王八精被劈死的位置,那这块地的怨气之重可想而知,招了邪祟的东西也正常。”

    她说完转头就走,我跟猴儿哥也赶紧跟了上去,回了家歇了半天有余,天就黑了,我们一家五口吃了饭又看了会电视,我抬头一看表,马上就要夜里十二点了。

    虽说心里害怕,可我自己也明白,该来的躲不掉,于是二话没说就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香烛灵钱拎了起来,又到厨房拎了把菜刀,转身就往门外走,小茹和猴儿哥也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再度来到杜老婆子家的大门口,气氛比白天来时还更要恐怖了……

    我没含糊,一脚踹过去直接把已经锈了的门锁踹掉了,大摇大摆就往门里走……

    “我来了!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你出来,咱俩好好聊聊!”

    我进了门就开始喊,小茹和猴儿哥倒是没出声,警惕地跟在我左右,东张西望着。

    院子里黑乎乎的,我们也没带手电筒,看东西完全靠的是天上的月光。

    走到中堂门口时,我从塑料袋里掏出根蜡烛点了着,借着蜡烛光照亮刚要往里走,就见从里侧卧室的门口,慢慢地探出来一个黑影……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当时就吓得愣了住,小茹也二话没说护在了我前面,紧紧盯住那个伸出来的黑影。

    阴风吹得蜡烛的光乱颤,火苗刚稳住,就听见黑影开口说:“哎哟,这不是老马家的小猪吗?来婆婆家玩呀?”

    听到那声音我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杜老婆子的声音,大家一个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我不会认错。

    我壮着胆子往中堂里走了两步,用烛火一照,果然,满脸皱纹的杜老婆子正扒着里屋门框朝我嘿嘿傻笑呢……

    “小茹,现在怎么办?”

    我不动声色问向小茹,可没等小茹说话呢,从里屋又传出一个苍老的男声:“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坐坐?我可等了你十多年了……”

    我一听就是那个光头老头的声音,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的说:“哟,老两口子还没睡呢……”

026-情敌

    说完我壮着胆子就朝杜老婆子走了过去,杜老婆子正扒着门口朝我怪笑,笑得我心里一激灵一激灵的,但也只能当没看见。

    我没让小茹和猴儿哥跟我进去,毕竟这件事是因为我一个人起来的,两个人留在外面一是怕激怒了里面的东西,二也好见机行事,万一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两个人可以第一时间进去救我。

    于是小茹听话地守在了门口,猴儿哥则把我们带来的香烛灵钱掏了出来,蹲地上准备对着杜老婆子烧。

    从杜老婆子身边一过,一股凉气逼人刺骨,我装模作样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屋,屋里同样一片漆黑,土炕上摆着一张木头小炕桌,桌子两边各坐着一个黑影,因为太黑的关系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可以看到,坐在左边的人弯腰驼背没头发,应该就是那个在村口挖坑的老头儿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朝着老头儿一翘下巴说:“大爷,我是人你是鬼,这么黑我可有点不习惯。”

    我话刚说完,坐在另一边的黑影忽然动了起来,抬手点亮了摆在炕桌上的一根蜡烛。

    烛光一亮起来看得清楚多了,没错,坐在左边的就是那个光头老头儿,两条腿盘着,但从膝盖往下依旧是虚空,没有脚。

    而坐在炕桌另一边正对我微微笑的,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但似乎是少白头,两个鬓角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而且他显然也不是‘人’,因为他的双眼里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为了表示友善,我又笑着说:“哟,原来不光老两口子在家呢,儿子也在。”

    听我说完年轻人‘噗嗤’一下就笑了,老头儿则狠狠瞪了我一眼,开了口:“好在老夫沉得住气,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掐死你了!”

    从刚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没害怕,掏出烟点了一根,笑呵呵说:“大爷,我就是缓和下气氛而已,你看你长得老么咔嚓眼的,估计生出这么帅的儿子来够呛。行了,咱言归正传吧,你到底怎么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就算你死了我也饶不了你!”

    “大爷,咱俩仇至于这么大吗?”我无奈地说。

    “呵呵,我道行有多深,这仇恨就有多大!”老头儿言辞越来越不善。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年轻人笑呵呵说:“兄弟,老太公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太公修行已久,范仲淹中举那年都曾偷喝过范家缸里的酒,后来潜心修行也是恪守规矩,谁料只因一时激愤害了人命遭了天劫,但你当时机缘在场,本该是上天赐给老太公的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可你袖手旁观害得老太公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你说,这仇深不深?这恨大不大?”

    我都不知道丫是谁丫就逼逼逼、逼逼逼半天,我当时就火了,朝他一瞪眼问:“小子你谁呀?这儿有你什么事?”

    年轻人只是含笑不说话,这时就听外面传来猴儿哥的声音:“小马,我没火呀怎么烧纸,打火机借我用用……”

    他说着往屋里跑,我刚要把打火机递给他时可猴儿哥扭头一眼扫见那个年轻人,当时就愣了。

    “白,白龙?你在这儿干嘛呢?”

    猴儿哥话一出口,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而听到猴儿哥一喊,小茹也冲进了房间,盯着年轻人惊呼道:“白龙哥,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

    小茹说话时神情又惊又喜还微微泛红,就跟少女怀春似的,我一看这事儿就不对,赶紧问猴儿哥,这孙子谁呀?

    “是我师兄左白龙,小时候跟小茹我们一起玩到大的!除秽驱鬼的本事可不比我师傅差!”猴儿哥惊喜地说。

    我一听心就凉了,完了,人家是青梅竹马。

    可还没等小茹跟他叙旧呢,坐在炕桌左边的老头儿忽然一拍桌子怒吼道:“你是道家子弟?可你跟我说自己是被阴气引来的孤魂野鬼……”

    “我要不这么说,你会信任我吗?”

    左白龙说完一张嘴,从嘴里吐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黄纸符来,符一出了口,他两只眼睛里的白色立刻退却,眼仁露了出来。

    “好啊!你敢骗老夫!”

    老头儿吼完就想站起来,可拍在桌子上的手掌却跟钉住了一样,怎么拔也拔不下来。

    老头儿当时就傻了眼,这时左白龙淡淡一笑说:“你别费劲了,我偷偷在桌子下面画了锢灵咒,你跑不了了……”

    “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老头儿又一声怒吼,紧接着就听门口传来一声鬼哭狼嚎,杜老婆子张牙舞爪就朝着小茹我们扑了过来。

    小茹一见赶紧掏出了一张符来,可还没等甩出去呢,就见左白龙飞身从炕上跳了下来,人没落地手指已经先戳在了杜老婆子的眉心上,手拿开一看,杜老婆子的眉心已经多了个红点,瞬间就听‘呼啦’一声,人也变成了一团飞灰……

    左白龙回头朝小茹微微一笑,一把抢过小茹手里的符掷向了被困在炕上的老头儿,那张符贴到老头儿胸口上时若有似无地闪了下金光,一阵鬼哭狼嚎中老头儿的身影也在昏暗的烛光下消失了……

    “你俩还是这么冲动,差一点坏了我的大事。”

    左白龙回头在小茹头顶上敲了一下,笑着说:“好在我提前锢了他的魂,要不然,咱们都得没命。”

    “白,白龙哥,你怎么在这儿?”

    小茹羞愧地低下了头,但还是难掩脸上的喜悦,左白龙笑着说:“还不是担心你们,出去这几年,我每天都担心你们俩笨蛋会不会被鬼给吃了,所以回来看看,结果发现你俩现在的功夫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俩功夫不错?你都没让我出手!”小茹嘟了下嘴,笑了起来。

    可没等左白龙回答,猴儿哥已经在旁边插话说:“小茹你还没发现吗?白龙哥应该早就见过咱俩了,那天在胡曼玉学校里,我和老三被人偷袭丢了魂,恐怕就是白龙哥干的吧……”

    猴儿哥话一出口,小茹愣了,但左白龙却当即点了下头,又笑着说:“猴子你可别生气,没错,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们呢,不过当时对你动手主要是想试试小茹的功夫练得怎么样,所以动手脚让事情变得复杂了些,好在你们真没让我失望,最后成功收了那女鬼……”

    “那,那要是我们当时收不了她呢?”小茹怯怯地问。

    “哈哈,有我在呢你怕什么?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挨过欺负?”

    听两个人聊得越来越投机,我就感觉头上气得都冒烟了,就故意打断两人的话说:“猴儿哥,你看看我头上,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啊?怎么不对?”猴儿哥问。

    “我感觉我脑袋上有点绿。”

    听我一说猴儿哥笑了,没想到左白龙也笑了,回过头来又对我说:“兄弟,上回胡曼玉那事我给你们捣乱,还请你别介意,这不是,这次知道你有危险,我赶紧过来帮忙来了……”

    “有危险?我有危险吗?”

    我冷笑着说:“要不是你捣乱,没准我几句话就把老头儿说懵咯,回头兴许还能结拜个兄弟啥的,也不是不可能。”

    小茹在旁边瞪了我一眼说:“你少吹牛了,说实话这次还真亏白龙哥了,那可是千年王八精的怨魂,真发了狠,就凭猴子我俩对付它还真没什么把握。”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娘子你们聊,老子继续回去卖炊饼行了吧?”

    我气得转身就往外走,可左白龙又在后面叫住了我,笑着说:“兄弟你先别走,这事儿还没玩呢!这老龟的怨魂虽经久不散,但其实无关紧要,你真要渡这一劫,关键在于那红衣女孩儿的身上。”

    他一提起那个红衣女人来我愣了住,赶紧问:“对啊,那个红衣女人在哪儿?杨老道也跟我说过,我找的是她……”

    “你跟我来,我能帮你找她。”

    左白龙说完话快步往外走,走到中堂把地上还没点的香烛灵钱都收了起来,拎着塑料袋进了对面的另一间卧室,小茹我们也赶紧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左白龙先蹲下身往地面上贴了张符,随后把灵钱掏出来都压在了那张符上,点火开始烧,我们三个就立在旁边看着。

    眼看着灵钱烧的差不多了,从黑乎乎的火堆里忽然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来,颤颤巍巍地往上够。

    “这就是当年老龟葬身的地方,老龟当年留下的东西就在下面……”

    说着话左白龙一把就抓住了那只手,想把它从火堆里拽出来,紧接着就听见从火堆里传来一阵哭闹声,那只手拼命地往回缩,眼看着就快全部缩回火堆里时左白龙一松手,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朝着火堆里狠狠拍了下去,就听见‘轰隆’一声,一掌下去地面上立刻裂出来一个大洞,黑乎乎的直通地底……

027-千年丹

    左白龙收回手站了起来,左手掌已经被火烧伤了,小茹一看心疼得赶紧跑了过去,从衣服上撕了块布就要给他包扎。

    可左白龙只是嘿嘿笑了一下,说了句‘我没事’之后,又转身对我说:“兄弟,那东西就在洞里,你把东西拿出来这事就算了了。”

    “你让我下去?那为啥你不拿呢?”

    “哈哈,因为十几年前的机缘,这东西只有你能碰,你要是不想渡这一劫就算了,就当我左白龙多管闲事……”

    左白龙说完朝我点了下头,转身就往外走,小茹赶紧拽住了他,瞪着我说:“腿短的你怎么不知道好赖呢?我师兄可是好心帮你!”

    一看小茹生气了我软了下来,心想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赌气,话都没说直接就跳进了洞里。

    我跳下去时吓得小茹在上面直喊,可我已经全然不顾了。

    那个洞并不深,而且下面都是松软的泥土,我跳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点都不疼,可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下来的太匆忙,竟然连跟蜡烛都没带。

    可现在想上去已经来不及了,我就壮着胆子摸索着岩壁往前走,洞道很窄,窄得估计两个人并排往前走都放不下,我顺着弯弯曲曲的洞道往前摸索,提心吊胆的,生怕黑暗中忽然钻出个什么怪东西来,我的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可走了一阵子之后,一切平安,我抬头往前一看,从洞的最深处露出了一团微微发亮的红光来,我赶紧加快脚步朝着红光走了过去。

    快走近时我仔细一看,吓得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脸上只有嘴的红衣女孩儿正坐在洞里把玩着当年我扔下的那把破旧红伞,而洞里的红光正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没等我走近呢,就听见女孩儿嘴里传出一阵咯咯地笑声,那笑声很清爽,简直就像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可她那张和笑声完全不成正比的怪脸,还是吓得我不寒而栗。

    左白龙说让我下来取一样东西,到底是取什么东西?我心说下都下来了,索性先过去再说吧,想到这里,我壮着胆子就走了过去。

    刚一接近,女孩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戒备地抱着伞站了起来。

    她看不见,但似乎一直在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响动,我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忽然就听见女孩儿冷冰冰地说:“老太公,是你吗?”

    “不是,是我。”

    我颤颤巍巍回答说:“妹子,那位老太公已经没了。”

    说话时我往后退了几步,心说要是她突然发飙我就赶紧跑,可女孩儿竟然全程平静地听我说完了话,随后天真地问:“没了?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死了。”

    “老太公十几年前就死了,天雷大劫粉身碎骨。”

    “我可能描述的不准确,我的意思是说……他又死了一次,连怨魂都没了,彻彻底底没了……”

    我这话说完女孩儿愣住了,又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那,那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这次来我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你,咱们之间的仇,到底怎么样才能化解?你也该知道,当年我小,遇到那种事我当然害怕,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看着它被雷劈死在泥坑里,活活变了一锅王八汤……”

    “老太公说,它和你的仇不共戴天。”

    女孩儿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悲悯:“它说你是上天赐给它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那天你推它一把,它一定改过自新藏进山里好好修行,可它行善千年,就这么一次机会还被你给耽误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无恶意,我的胆子也大了,就走了过去,壮着胆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我俩就跟搞对象第一次约会一样,并排坐着都羞臊得低头不语,气氛忽然显得有点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气氛,我又问:“妹子,那什么,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就算你想找我报仇,等我先问完了你再弄死我行吗?”

    “少废话,有屁快放。”

    “没屁,我得先酝酿会儿。”

    “我让你快说!”

    女孩儿说着朝我呲了下牙,把我吓得浑身都麻了,我估计她那个表情就跟一般女孩儿瞪眼差不多,可惜她没有眼,她脸上就一张嘴。

    “我是想问你,不管我跟那只王八精的恩怨多深,可这毕竟都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可你是什么?为什么你也要报仇?难不成你是当年王八精下在河沟子里的一颗王八蛋?”

    “你才是王八蛋,你们全家都是王八蛋!”

    女孩儿又呲了下牙,愤愤地说:“王八蛋是骂人的话,我快十四岁了,这话我懂!”

    “十,十四岁?嘿嘿我还真看不出来,看你发育程度十八九的似的,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一颗丹。”

    女孩儿说:“气为精元身为鼎,妖修百年内化丹。我是它炼化的一颗千年丹,是它千年修行所在,你六岁那年天降雷劫,它临死前吐出内丹藏入地下,所以被天雷击碎后并未神形俱灭,怨念又靠着内丹集聚成魂来找你报仇,而我一直在土里藏了将近十四年,才得以化成人形,不过化成人形的时间还短,所以我五官还没发育齐全……”

    我听得哑口无言,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段机缘。

    我笑了笑,又问:“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一直拿着那把伞?那伞是我当年丢在河沟子旁边的对吧?”

    女孩儿点头说:“对,这把伞是你的,当年天雷劫时和老太公的尸身一起被埋入了地下,我刚成人型时一直藏在洞里不敢露面,这伞是我唯一的玩具……”

    她说着忽然把伞抱紧,警戒地问:“你想要回去吗?”

    “你放心吧我不要,我命都快没了还要伞干嘛?”

    我笑着说:“不过妹子,既然现在老太公已经没了,我还送你把伞,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不能。”

    女孩儿摇了摇头,又说:“理论上来说,老太公就是我,我就是老太公,你六岁那年害死了老太公,理论上也是我的仇人……”

    “呵,你个小丫头还挺不讲理!那我问你,如果不是我当年害死了老太公,它会把你吐出来埋进土里吗?如果它没把你埋进土里,你能用十三年的时间化成人形吗?讲理论是不是?那因为我才有了你,理论上我算不算你爸?”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耍嘴皮子。

    没想到我一说把女孩儿给说愣了,张着嘴抱着伞半天没缓过神来,我随后又问:“当爹的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非得要找我报仇弄死我不可?”

    女孩儿想了一下,狠狠点了点头。

    “很好,再见。”

    一看情况不对我站起来撒腿就跑,可我一跑,就听见女孩儿的呵呵怪笑声从后面传来:“既然进来了,你以为还能跑得了吗?”

    说话间女孩儿身形一晃,张牙舞爪就朝着我扑了过来,她动作很快,而我在漆黑中跌跌撞撞的根本迈不开步子,眼看着她就要扑到我的背上,从正前方的阴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就见小茹从我正面迎了上来,一把推开了我……

    “腿短的,快跑!”

    我回头一看,小茹已经张开双臂拦在了那女孩儿的前面,我伸手想拉她闪开,但没来得及伸手自己就跌在了地上……

    我刚一倒下没等站起来呢,一道白影已经从我身上跨了过去,是左白龙。

    左白龙瞬间挡到小茹的面前,紧接着女孩儿飞扑在他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向了他的脖子,好在左白龙及时往旁边一闪,这一口没能咬断他的喉咙,而是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龙哥,我来救你啦!”

    冲在最后面的猴儿哥一边跑一边脱裤子,估计是想施展他的必杀绝技,可脱裤子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往前一扑摔倒时裤裆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疼得猴儿哥当时就白眼一翻,死过去了……

    我正愣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就见左白龙已经忍着剧痛把小茹推倒在安全地方,随后抽出张黄纸符来回手贴在了女孩儿额头上。

    可贴上没两秒钟的功夫,黄纸符忽然自己引燃‘呼啦’一声化为了灰烬,左白龙一见脸都白了,赶紧朝我喊道:“兄弟你得流点血了!当年你从竹林逃走时脚被石头划伤,血染在伞上,天雷击翻土地把伞和妖丹埋在了一起,妖丹染了你的血才得以成人型,你的血能制她……”

    如果换个时间,这孙子说什么我都会唱反调,不管对错,可现在有危险的不光是他,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茹出事?

    “明白了,就好!”

    我一狠心,一口咬向手掌生撕下了一块肉来,忍着疼直冲向红衣女孩儿一甩手,流出来的血飞溅在女孩儿脸上,女孩儿死死咬着左白龙肩膀的嘴立刻就张了开,伴随着一阵凄厉地惨叫声开始浑身乱颤着往后退……

028-河里的女人

    片刻之间,女孩儿的身上开始冒白烟,烟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明显越来越软,忽然‘嘭’地一声完全炸了开,从烟里透出来一团血红血红的光亮,烟散了才看清,是个手心大小的血红色圆球,离远看像是玻璃的,仔细看又不像是任何物体,只是一团紧紧聚集在一起的红色光芒在来回打转。

    一看女孩儿消失了,左白龙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小茹赶紧跑过去紧张地嘘寒问暖,我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手还在流血,心也在流血。

    这时左白龙从裤兜里掏出了个布袋子来,打开后对我说:“兄弟你去拿那颗丹,然后装进这袋子里,你的命就能保住了。”

    “你凭什么指挥我?为啥你不去?”看他跟小茹那么近乎,我又来气了。

    可左白龙这个人似乎天生就不会生气一样,撇了下嘴,又笑着回答说:“我要是能拿得了,不用你费劲我就先把这劫帮你平了,那东西不是凡物,是千年老龟修来的内丹,一般人要是碰了会折寿的……”

    “你意思我不是一般人呗?”

    “呵呵,也可以这么理解,当年你粘在伞上的血和老龟刚吐出来的内丹融为一体,随后过了十来年这丹活了,丹里化出的女妖有你的血脉,所以它唯一不排斥的人就是你……”

    左白龙一句话把我说愣了,半天回过神来说:“这么一说,我刚才那个玩笑还真开对了,我不会真是那个红衣女孩儿她爸吧?”

    左白龙又笑了,说:“你要是非得这么说也不是说不通,总之你先把它取了,我好赶紧帮你处理掉。”

    我点了下头,于是小心翼翼走过去把那个红彤彤的圆球从地上拿了起来。

    还真是怪了,圆球看起来不小,落在地上时地面上都被砸出个坑来,可我拿在手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重量,手一碰,就跟主动黏在我手上被粘起来一样。

    我捧着那东西就扔进了左白龙的袋子里,想了想,又说:“白龙兄,你说……我是它爸,现在为了自己活命反倒要请你帮我把它消灭掉,我怎么感觉自己是打胎呢?”

    “哈哈哈,兄弟你真逗,有你陪着小茹估计她也不会寂寞了……”

    我和左白龙说话时小茹一直在给左白龙细心包扎,可说完左白龙忽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赶紧拿起蜡烛朝着还昏迷不醒的猴儿哥走了过去,确定那小子还有呼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三个想办法叫醒了猴儿哥,这才一起出了洞,顺着左白龙提前垂在洞口的绳子爬了上去,一看表都快一点了,大家也没在多浪费时间,就出了杜老婆子家往我家走。

    途中左白龙忽然笑呵呵对小茹说:“小茹,我得先走了。”

    “走?师兄你去哪儿?”

    左白龙瞄了我一眼,挠了挠头说:“我一个陌生人,去人家家里有点不太合适吧,再说了,我还得赶紧去处理这颗丹,就不多打扰了。”

    我听完在旁边连连点头,恩,这个电灯泡说的没错。

    可小茹急了,一把拉住左白龙的胳膊,瞪着眼说:“白龙哥你哪儿也不能去,你身上有伤呢,我得好好给你消消毒!”

    小茹说完话又瞪了我一眼,威胁说:“腿短的,你要是敢拦着我就跟白龙哥一起走,你可别后悔!”

    “得,我错了,我这就八抬大轿把你白龙哥请家里供着去行了吧?”

    我也是无了奈了,叹了口气,闷着头就往前走,小茹、猴儿哥和左白龙三个人紧随其后。

    快到家时左白龙凑了过来,脸上有点尴尬,笑着说:“兄弟,今晚就打扰了,先谢谢你了。”

    “别客气,小茹她哥就是我大舅子,回头我俩结婚还得请你喝酒呢!”

    我故意给他话听气着他,说完话气呼呼走到门口一推大门,一眼望见家里的情景,我当时就傻了……

    屋里院外乱糟糟的,就跟闹了贼一样,而我妈正一言不发坐在院子里磨菜刀呢……

    一见我冲了进去我妈才抬起了头来,惊喜地说:“哎呀,孩子你平安回来啦!真是太好啦!”

    我没理她的话茬儿,赶紧问她:“妈,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一提这事我妈眼圈红了,哽咽了两声说:“孩子,出事了,你们走了没多久家里忽然冲进来一大群人,一个个横眉立眼的就在咱家里打砸了一通,然后逼问我们你在哪儿?你可是我们亲儿子,我们怎么能说?结果他们就把你爸给抓走了,说等你回来用自己去换人……妈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这不是正磨刀呢,就想自己找他们拼命去……”

    听我妈说完我整个人都愣了,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不成那个找我报仇的老王八精还有同伙?

    想到这里我赶紧问我妈那群人穿戴什么样,都是什么人,打算趁夜去追。

    我妈想了想说:“具体什么人我问了他们没说,不过带头的那小子很容易辨认,坐着个轮椅……”

    “……”

    我妈一说,猴儿哥我俩最先明白了过来,他妈的不用问了,前两次报仇未果的海哥又卷土重来了。

    可我就纳闷了,这小子还真是耐力惊人,昨晚才让猴儿哥我俩噼里啪啦踹了个半死,哪儿来这么大的斗志啊?

    不过我也没时间琢磨这些了,既然知道了抓走我爸的是李书海,那也就知道他的离开路线了,我安慰了我妈几句之后,留下了受伤的左白龙在家里休息,带着小茹和猴儿哥赶紧朝村口追了过去。

    我们仨跑到村口一看,看不见一个人影,倒是小茹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车轮胎印,显然是海哥的人已经走了,我不甘心,就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追,沿着村口的土道往前追出去大概三五百米,就追到了离我们村最近的那条小河边,河面上有座石桥,是进我们村的必经之路。

    没等靠近呢,我们就发现石桥附近停着好几辆金杯车,车都熄火了,但车上车下都没有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刚要跑过去看情况,小茹却在旁边拽住了我,谨慎地说:“别冒险,看情况不对,有可能是李书海埋伏人想暗算你呢……”

    “管他明算暗算,我就知道我爸在他们手里呢!”

    说话时我一把甩开小茹的手,箭步就冲了上去,小茹和猴儿哥一看我不听劝也急了,赶紧也追了上来。

    快冲到桥边时,我扯着嗓子吼道:“李书海你给我出来,有什么事咱俩明算账,你少拿我爸做……”

    话没等喊完我已经冲到了河边,往前一看立刻愣住了。

    就见河边站着一大群人,大概二三十号,最中间有两个人正在抽烟,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不用问也知道是海哥,另外一个蹲在旁边正跟他嘻嘻哈哈的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爸。

    “爸,你,你们这是……”

    “嘘,别出声,快过来!”

    我爸回头瞪了我一眼,随后朝着我招了招手。

    这什么节奏?绑架还绑出感情来了?

    出于好奇我也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走到我爸旁边顺着人缝往河里一看,月光洒在河面上,就见潺潺流水中正矗立着一个妙曼的身影,没穿衣服,正背对着我们立在河里洗澡呢……

    这种情景可不多见,一时间我也被吸引住了,这时就见眼都已经看直了的海哥嘿嘿笑着说:“小子,咱俩的账一会儿好好算,目前先暂化干戈好好欣赏,你没意见吧?”

    “没,没有……”

    我话音没落小茹就狠狠拍了我后脑勺一下,红着脸说:“你们真恶心!大半夜的不睡觉做这种事。”

    “这,这不是我们想做的呀……”

    我爸一边抽着烟观赏‘美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他们想把我绑走,可开车到河边时她已经在河里了,不看白不看啊,又不是我们强迫的……”

    小茹哼了一声,又说:“奇了怪了,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来河里洗澡?再说你们这么多人围着看,她难道都没发现?”

    说着话,小茹卷起裤管就跳进了河里,淌着水就朝立在河里的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海哥一群人一见都气坏了,生怕小茹惊动了那女人,但又不敢大声喊,只能无奈地看着小茹走到了她的身后,可奇怪的是,小茹已经立在她身旁了,她还是跟完全没发现一样,自顾自往身上撩水。

    小茹也察觉到不对劲儿,手偷偷一晃就抽出来一张黄符咒,随后壮着胆子往那女人的香肩上拍了一下,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喂,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茹说着话在她肩膀上狠狠一拉,女人的身形终于被小茹拉得转过了身来,借着月色一看,我爸我俩瞬间愣住了,那,那个女人,竟然是村长的儿媳……

    她立在水里盯着小茹一阵傻笑,身子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完全无动于衷,奇了怪了,昨晚上红衣女孩儿跑进她家里时她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这时就听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妈呀!闹鬼了!你们看她脖子……”

029-窜稀术

    听到有人喊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向了村长儿媳的脖子,借着月光就见她脖子上微微闪光,仔细一看,是一片片鳞……

    “妈,妈呀!这女的是妖怪吧,身上长鳞片啦!”

    一听到这话海哥的手下都开始往后撤,这时就听见猴儿哥在后面叫我,我回头一看,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美女洗澡,而他却一直蹲在后面在地上画画。

    我走过去问他干嘛呢?猴儿哥朝我一使眼色说:“小马,不管你邻居那女的怎么了,海哥这么多人围着终归不是事儿,你想办法激怒他们,我有办法一举搞了他们……”

    “猴儿哥,真的假的?”我狐疑地问,因为从之前猴儿哥的几次出手来看,这小子除了尿尿之外几乎就不会别的了。

    “你放心吧,我刚在他们每个人背上都做了手脚,这回要他们好看!”

    我点了下头,随后又快步走到海哥旁边,先把我爸拽到了后面,让他快去村长家先通知眼前的情况,我爸一走,我二话没说狠狠在海哥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海哥疼得哇呀一叫,立刻吸引了所有手下的注意力,二三十号人拎着棍子棒子当即围了过来,把猴儿哥、我俩团团围住。

    “小子,你不打我我都忘了这次来的目的了!”

    海哥咧着嘴瞪着眼,指着我冷笑道:“你来了就好,咱就在这儿好好算算总账!”

    “哈哈,总账,就你们?不怕我再托你们裤子了?”我坏笑着说。

    这话说完海哥的脸一下就红了,吹胡子瞪眼说:“你别小瞧我们,这回哥儿几个可是有备而来!兄弟们,给他们看!”

    海哥一声令下,周围所有手下都把上衣撩到了胸口,我看了一圈,别说,这伙人还真都是有备而来的,每个人的裤腰都用腰带缠了好几十圈,把裤子和腰上的皮肉紧紧缠在了一起。

    海哥得意一笑,又说:“看到没?扒我们裤子?这回你想都别想,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海哥说完话一声怒吼,周围二三十号人就想往猴儿哥我俩身上扑,可这时就见一动不动蹲在旁边的猴儿哥嘴里念念有词,说话间忽然狠狠一巴掌拍在地上画出来的怪画上,手一拍下去,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怪响从旁边传来----

    ‘噗……’

    那声音一传来,周围所有人都愣了,左顾右盼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就见人群里一个小个子颤颤巍巍举起了手来,难为情地说:“大,大哥,我好像……好像拉裤兜了……”

    “你个蠢货!不会拉干净了再跟我过来?”

    海哥气得瞪着眼直骂,可话音没落,就听见一声同样地怪响从轮椅坐垫上传来,海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还没等他说话呢,那种怪响从人群中接连传出,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神----

    “妈呀,肚,肚子疼……”

    “谁带纸了!谁带纸了!”

    “哎妈快呀!谁帮我解下裤子,胶带缠太多了……”

    二三十号人瞬间乱作了一团,有扎着马步不敢走路的、有捂着屁股到处乱跑的,还有急眼了的直接开始扯自己裤子,刚把裤子扯碎就见月光下一道黄龙般地水柱夺臀而出,喷出去十来米,溅得周围的人满身都是……

    我也愣了,难道这是猴儿哥搞的鬼?

    想到这里我赶紧趁乱问猴儿哥,就见猴儿哥得意一笑,答道:“嘿嘿,我他妈跟了我师傅十几年,他从来就没教过我一样东西,唯独昨晚教了我一招窜稀术,拍谁谁窜稀,少则窜三天大则窜仨月……刚才你们看美女时我没闲着,偷偷在每个人背后划了一道符,我在地上画的符咒就像是引爆器,只要我念咒一拍,他们就窜去吧!”

    猴儿哥摇头晃脑显摆时,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一条条‘黄龙’有的肆意摇摆、有的直飞冲天,就跟过年看放烟花似的,那场面,恐怕只能用‘震撼’俩字来形容了……

    海哥捂着肚子坐在轮椅上下不来,顺着裤腿哗哗往下流黄汤,气得海哥瞪着我骂:“小子你们耍阴招算什么本事?有,有种单挑啊!”

    “呵,还单挑?看本大爷窜死你!”

    猴儿哥一瞪眼,说着话又往地上的图画上狠狠拍了几下,二三十号人窜得更厉害了……

    而我在旁边笑了,问海哥说:“海哥,单挑是不是?我要是赢了怎么办?”

    “你要是赢了!以后老子手底下百十号兄弟随便听你调遣,谁再找你麻烦谁就让雷劈死!”

    “你说话算数吗?”我又问。

    海哥一声冷哼,也顾不上裤子里的问题里,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出来混靠的是个义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谁敢不听老子就……哎呀……”

    海哥话没说完呢,我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这一脚正中海哥胸口,踹得他当时就从轮椅上翻了下来,气得直骂街:“小子你又偷袭!我说的单挑不是我自己上,是……”

    “走你!”

    我又一脚踹过去,海哥躺在地上鼻子流血下面流黄汤,彻底蔫了。

    周围二三十号人也都慌了,可没人敢动手帮他,因为刚刚海哥自己亲口说了,单挑,我要是赢了以后就听我的。

    趁海哥还没缓过神来,我朝着那二三十号人一摆手说:“兄弟们,出来混的一言九鼎,刚海哥可说了!我也不用你们做别的,赶紧把他抬走,以后再也不准跟我作对,都听到没?”

    人群中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傻愣愣盯着我看,两只手拎着还在流黄汤的裤腿……

    “小子,我们兄弟一言九鼎,今儿算你赢了!”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二三十号人立刻随声应和,随后哈巴着腿抬起晕过去的海哥回了车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几辆车全都风驰电掣地开走了,估计都着急回家换裤子去。

    这群活宝走了没多久,我爸就带着村长一家子以及不少被惊动过来的村民跑了过来,大家围在河边一看,一片哗然。

    村长的儿子见自己的媳妇一丝不挂立在水里傻笑,羞得面红耳赤的,赶紧脱了自己的上衣就想给媳妇盖上,把媳妇从水里拉出来,哪儿知道他一拉,她媳妇就开始哇哇哭闹,死活不从水里出来。

    最后村长的儿子也急了,动手就打,可打也没用,她就是不离开那条河。

    村长在旁边急坏了,围观的村民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说他儿媳肯定是中了邪了……

    一时间也没办法,于是我走过去给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先回去用布做一个小帐篷,虽说结不了燃眉之急,但至少能先把这个死活不离开河道的儿媳给罩起来,也免得被人免费参观了。

    村长一听这是个办法,于是赶紧吩咐人去做,又问我说:“大侄子呀!我听说你家这几天不太平,请了高人过来,不如你们帮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一听到‘高人’两个字,猴儿哥眼都亮了,赶紧凑上前说:“村长,本道爷有个办法,要不我给你儿媳妇来招窜稀术,窜几天窜脱水了不就能顺利抬走了?”

    没等他说完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因为他也没别的招。

    猴儿哥说完我赶紧劝:“猴儿哥,你这招太厉害了,还是留着给别人用吧……万一你让人家窜了好几天还不管用呢?这河的水可是周边几个村赖以为生的水源,回头让丫窜一河黄汤,你让其他人怎么喝呀?”

    听我说完猴儿哥点了点头,恩,也对。

    他肯定是没什么办法了,于是我跳进河里去问小茹,小茹一直立在村长儿媳身边观察,一声没吭。

    “小茹,你有什么线索没?”

    听我一问,小茹点了下头,摸着下巴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除了突然疯傻和脖子上长了鳞片之外,似乎还有点不寻常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

    我趁机赶紧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茹气得往我腰上掐了一下,骂道:“你趁机揩油呢怎么着?是嘴里,你仔细看她的嘴……”

    我按照小茹的话一看,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女人虽然一个劲的傻笑,但时不时就往外吐两下舌头……

    “我怀疑她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上了。”

    小茹又说:“不过这种迷法有点奇怪,妖物迷人的我见过,迷完身上长鳞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要是白龙哥在这儿就好了……”

    我和小茹说话的功夫,村民们已经抬来了竹竿和几匹白布,先把竹竿插进河里村长儿媳的四周,随后裹上白布,一个简易的小帐篷就算是搭好了。

    而跟随那些搭帐篷的村民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人,一身白衣,左白龙。

    “师兄,你怎么来了,你身上可带着伤呢!”

    一见左白龙,小茹魂儿都没了似的,赶紧跑过去搀他。

    左白龙显得有些虚弱,肩膀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还是笑着轻轻在小茹鼻子尖上一刮,说:“傻丫头,你一个人出来我怎么能放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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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劫介绍:
不二门中法奥玄,诸魔战退识人天;
本来面目今方见,一体原因始得全 。
秉证三乘随出入,丹成九转任周旋;
挑包飞杖通休讲,幸喜还元遇老鼋。
你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
虽能驻颜益寿,但天将降五雷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不过,就此绝命;随后,天将降毒火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之后,天又降罡风吹你,这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天劫过后,你已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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