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人中之最,不老长生
“这?”
年轻人怔住。
仙人之说,向来限于民间传说,话本故事。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仙人,有些道家高人被称之为仙人,也不过是因为后人仰其徳高,敬其望重。
冠以仙人之称,其实并无仙人之实。
同样是肉体凡胎,寿元与凡人无二,不能超凡脱俗,不老不死。
年轻人沉吟道:“晚辈并不知道什么是仙人,但想来,仙人应该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飞天遁地,不老不死。”
伏桉之人摇头:“仙人也有一个人字,或可称之作人仙,意指人中之最,人间驻世之仙。我以为似这般人等,并无非凡手段,不通飞举之法,不过善于保命固真,能比常人多活百年,在凡人眼里,便与仙人无异。”
“如你所言,有此能为者,实已非人,只称之为仙,更为恰当。”
年轻人听在耳中心下揣摩,感觉对方说得字字在理,这种说法不难让人接受。
“前辈身具仙家异相,想必不是真正仙家,也是仙人一流。”
林平之心想我的能力,在凡人眼里,的确和仙人无异,澹澹道:“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我却不会。不过……飞天遁地,不老不死,我倒是能占一半。”
“占一半?”
“前辈,莫非能飞天遁地,亦或者不老不死?”
一行人顿时惊呼。
到也没怀疑这人诓骗自己,毕竟能身具那种异相之人,一看就不可能是凡人。何况这人身上的气息渊深似海,不可捉摸,绝非那些哄人的江湖骗子可比。
“我说的是两者各占一半!”
“能飞天不能遁地,能不老,不能不死。活个几百岁想必还是没什么问题。”
林平之澹澹道。
“飞天?不老?活几百岁?”
年轻人目光一亮,想起一个传说:“莫非前辈乃是与当朝太祖对弈的陈抟老祖?”
“对啊,听闻陈抟老祖与太祖对弈赢了华山,后来终日在华山上沉眠,前辈也是突现华山,莫非真是老祖当面?”
“人仙?不,照前辈所说比人仙都要高出一点。世间无双道,天下第一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明白了,人中之最,自然就是天下第一人,前辈还是太谦虚了。”
有人想起山壁上的刻字,顿时恍然大悟。
林平之摇头道:“我非陈抟老祖,也非道家中人,与尔等一般只是学武之人。”
“学武也能飞天不老得长生?”
一行人不敢置信。
古往今来也只听过道家仙人的传说,尚未听说过,有人能练武练到这种地步?习武之人炼精化气,征伐自身,好勇斗狠,身上多有暗伤,能过百岁已是邀天之幸。
活上几百岁?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尔等求武之心不坚,只以武为用,不能以武为道,自然不能见此极境!”
林平之站起身,不见他如何动作,瞬间便跨过石桉,身形幻灭十几丈的距离一晃而过,站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意识还停留在他起身的刹那。再回神,才发现他已经到了身前。
“前……前辈!”那个站在前端的年轻人惊骇的语不成词。
这身法,简直有神鬼莫测之能。若要杀我等,我等岂非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这人想必真是拥有不老容颜的仙家前辈,否则这般年纪,如何能拥有这般高深莫测的功力?
众人先惊后怕,纷纷暗呼自己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得罪这位前辈,否则今日只怕真是生死难料。
“出去说话!”
林平之澹澹一语,提步朝门外走去,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
随即跟着到了崖边。
林平之驻足。
“前辈究竟何为以武为用?何为以武为道?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等?”方才止步,已经有人忍不住问道。
即见仙人,岂能不求长生之道?
林平之背对着他们,极目远眺,悠然道:“以武为用者,如尔等这般,终身不过悍勇武夫。守前人之学,逞匹夫之勇。争强斗狠,为名利情仇而厮杀。
武学是工具但不能只是工具,不能一知半解,只知用法。更要深究其根源,为何而练武?什么是武?人身精气为何能化作真气?真气有什么秘密?人的身体又藏着什么秘密?”
林平之一连提出数个问题。
这些问题,林平之自从在南宋皇宫观尽藏书,就在思索。
不明白这些道理,即便能将一门武学练至大成,亦不过是独有勇力的武夫。唯有推陈出新,自出机杼,推出新的道理,才能成为武学的大宗师。
林平之自觉自己也就比武夫高明一点,算不上真正的大宗师。虽然自己也和一些惊艳之辈,创造出种种武学,甚至因此得益,超脱凡俗,但也只是集合众人的智慧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是全靠自己的能力完成。
自己资质不差,积累也足够,只是一直没能静心揣摩,将一身积累彻底化为己用。
也就比以武为用高了一点。
即便能凭借武力镇压当世,亦不过草莽匹夫之流。执着于力,没有包罗天地的大智慧大胸怀。
是以他来到这个世界,暗下决定,在华山绝顶开辟真武殿,传播武学,收集众人智慧,不断积累,沉淀,磨砺求武之心。
顺带造就一个武学盛世。
“以武为用,也要用的彻底。若只是仗着武功争强斗狠,实属下成之下成。”
“求证武道,唯诚心正意知行合一。我认为,习武之初以武为用没什么不对,用就是在行。以武学熬炼身心,认识人身奥秘,此时武学就是你的工具,你打开人体大门的钥匙。
但若永远如此,一味照着前人的法子,不知思考,一知半解,即便将一门武学练至大成,亦不过是照虎画猫,终身难脱武夫之列!”
“尔等若想在武学一道上走得更远,就不要只知一味追求强大的武学,要学会思考每一门功夫的理念,弄清楚其中的武学智慧,如此方能推陈出新。”
“即便是一门最简单的武学,都包含了创造之人的武学智慧,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众人连连点头:“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林平之这一番话,无异于打开了他们认知的一个新天地。学武之人,要变得更强,就要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学,这道理古今不外如是。
而今天林平之这番话却告诉他们,每一门武学中蕴含的智慧都弥足珍贵,都不可小觑。
世间习武之人甚众,能传道授业,会传道授业的又有几人?林平之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他们武学最深层次的道理。
思路客
“我的道理并非就一定正确,不可轻信不可不信。”
为师者按照自己的想法传授,只教他们怎么做?不让他们学会思考为什么这样做。久而久之,观念根深蒂固,一家之言,就成了至理。
万万要不得。
长此以往,武学势必衰微。
何以读书人之中总有圣贤辈出?而学武之人,却难有一个定鼎革新的人物?偶有一门神功出世,都引起全天下争夺。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造就武学盛世,反而造就诸多杀戮,许多珍贵的功典,都消失在了历史的河流。
盖因学武之人必蒂自珍,不像读书人,巴不得把自己的经典传扬天下。
“道理不辩不明,别人的道理并非一定正确。像读书人一样学以致用,方能有所成就!”林平之告戒道。
那年轻人沉吟道:“前辈……如此说来,学武也不能只是单纯学武,也要像读书人一般,穷经皓首参悟其中真意?”
“有何不可?你何曾见过一个不通经典之人成为武林高手,成为武学宗师?真要是智慧通达之士,一门最简单的武学,都能玩出花来。”
“强大的功法,代表更深层次的武学智慧。若连一门最简单的功法都理解不透,就算给你们绝顶神功,也只能望洋兴叹。”
“文盲想练成绝世神功万中无一,即便成了,要成为大宗师也是千难万难。”
年轻人郑重点头:“晚辈明白了!”
“好了,不提闲话,我接着说以武为道。”
“以武为道,我分为寻道,见道,行道三步。知行合一能脱武夫之列,诚心正意可寻武道之秘。如要臻至极境,唯有二者兼具。敏于心,锐于行,不断求索精进。”
“学前人之法,意指走前人之道,不离桎梏。唯有寻到自身之道,才能脱前人之法。”
“寻道而见道!纳百家之法,成一家之言,照见己道。”
林平之曾在陆小凤世界寻到自身之道,在天下第一世界完成功体,方才见到自身之道的成果。所用功夫,绝非一朝一夕。
“所谓行道,意指一言一行契合自身之道,不违心,不逾矩。若违背己道,必将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此言绝非林平之信口开河。
以张三丰为列,太极之道,包罗万物,圆融一体。若他所行违背此道,行掠夺杀戮之事,必然也是境界逆转,走火入魔的下场。
太极不单是一部功法,更是一种伟大的思想。无所不纳,无所不容,任何人学他的道理,都不会限于桎梏,反而可以从中踏出一条自己的路。而不至于像其他极端之道,只能容一人行走。
这就是大宗师的伟大之处,他们开创的是通天大道,能济苍生能救万民。
如同圣贤!
而非一人之道,路小人稀,走到最后只容得下一人。
林平之所悟剑我如一之道!人如剑,心如剑。剑者,锋芒也!这是一条百折不挠,不磨其锋的前行之道。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这是一种不妥协,不认输,永远都在不断前进的精神。
亦属一条大道。
而像西门吹雪那般的无情剑道,却属于一人之道,只能容他一人行走。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种道比林平之和张三丰弱,只是不适合于天下人罢了。
“前辈字字珠玑,晚辈等人受益匪浅!”一个褐色长袍之人弯腰一礼。
林平之没有回头,郑重道:“记住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通达智慧远胜匹夫之勇。”
第152章武林圣贤,开万世先河
“晚辈定当谨记!”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
林平之大方分享武学的奥秘,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尊敬。
至于是不是口头上的尊敬,林平之并不在意。
“能否踏上这条路全看你们自己!”林平之摆摆手。
“尔等是第一批来此处的人,每个人都可于殿中取一门秘笈。不可贪多,最好寻一门契合自身所学的武功,相互对照,更容易领悟其中的武学道理。”
“记住,每个人只能取一门,谁若偷拿,严惩不贷,勿谓言之不预!”
“不敢!前辈错爱,晚辈等人岂敢冒犯。”
众人大喜。
虽不能确定,这位前辈是不是有飞天不老长生之能,但光看方才那一手身法,和阐述的武学之道,就足以看出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
他传授的武学能简单?
“去吧!”林平之挥手!
众人又行一礼,这才带着喜色鱼贯入内。林平之头也没回,以他此时此刻的武功,六识敏锐至极,即便不用眼睛,也没有人能背着他搞小动作。
“天啦!这里的每一张纸,记录的都是武功秘笈!”
“这……这么多!”
“这……这是……少林易筋经。”
“辟邪剑谱!好名字,一听就是了不得的武功。”
“五年之内可得大成,炼丹服药内外其通,习之可得世间极速。神功,我找到一门神功。”
“咦……武林称雄,挥刀自宫。呃……这什么邪门功夫,练了岂不是性福都没有了。不行,换一门这我可不敢要。”
“天罡童子功,天罡元气,外力不伤。金刚护体,刀枪不入。咦,又是一门神功,运气真好。”
“童子身习练,太监最佳。奶奶个腿,我和太监杠上了是吧。”
“至快闪电!”
“至刚奔雷!”
“昆仑烈焰掌!”
“摄心术!”
“纯阳指!”
“分筋错骨手!”
“浑源真气!”
“辟邪阴卷!”
“辟邪阳卷!”
“无形剑气!”
“寒冰真气!”
“魅影神功!”
“阿鼻道三刀!”
“雄霸天下!”
……
一群人霎时看花了眼,这里每一张纸上都记录了一门强大的武功。有林平之历经数个世界得来,也有他最近所创。
以他此时此刻的武功造诣,要创造一门功法,可谓轻而易举。
除了吸功大法以及他的斩仙剑诀,这两门太超纲的功夫,他几乎将所有武功尽数录出。
过了近半个时辰,这群人才稀稀拉拉走了出来。尽皆面色潮红,显然还激动的无以复加。殿内的强横功法实在多的数不胜数,让他们直呼挑花了眼,每一门都舍不得放下。
林平之依旧未回头,目视远方幽幽道:“这些秘笈,每一门在江湖上都足以撑起一大门派,若你们能练至顶峰,江湖上能胜过你们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能踏足武道之路,终究只是凡俗。若你们不能将这些武功,练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值得我看一眼。”
“前辈放心,我等一定会领悟出其中的武学智慧,踏足武道之路。”
“我一定不会辜负前辈神功!”
“武道之路,必有我一人。”
……
众人纷纷表决心。
“全看你们,若不能练出自己的东西,以后就不要上来了。”
那年轻人忽然俯身作揖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前辈授晚辈神功绝艺,恩重如山,晚辈必当晨昏叩首聊表寸心。”
“晚辈也是如此,敢问前辈尊号?”
众人附和。
“名皆过往,不值得记忆。我欲在此世开武学盛世,引领天下人踏足长生之路,尔等便称我为真武殿主吧!”林平之澹澹道。
那年轻人沉吟道:“前辈为天下人传功授道,真武殿主恐不够恰如其分。晚辈觉得,前辈此举,必为我武林开启一个新篇章。前辈此心此行,可比文坛圣贤,何妨称之为武圣人!”
“武圣人!”
“武圣人!”
“武圣人!”
众人齐呼!
“随意,一个称呼而已!”林平之摆摆手!
忽又道:“我有一言告戒,尔等学我神功,万不可仗此为非作歹,欺负良善,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晚辈不敢!”
……
林平之点点头:“去吧!”
忽一挥手,崖顶掀起一阵剧烈的劲风,众人身不由己,纷纷跌出崖顶,飞速向山脚下落。
这一手,简直把众人吓得三魂激荡七魄齐飞。还未惊叫出声,身上就已被冷汗润湿。
眼见的越落越快,众人哀叹不能幸免,心若死灰。就在这时,忽然一股强横的拉扯力道从崖顶落下,众人下坠的势头,顿时一缓。脚下像有了根一般,再不像方才的下坠之势。
如飘浮空中,飘然落地!
那股力道顿时消散一空。
见此情形众人哪能不知是上方前辈出手相助。
“神通!好大神通!”
“三十几丈的高度,让我等二十余人安稳落地。前辈果然有仙人手段。”
“原本我还有怀疑,前辈虽然神功盖世,但不一定能飞天,能不老,现在我相信了。以前辈之能,以武学踏足长生,绝非难事。”
“嘿,我等这一趟,得到的机缘,皇帝老子都不一定能有。”
“我等有此机缘,或许未来也有得享长生的可能!”
一行人又惊又喜,听说和亲身体验毕竟观感不同。这种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神功,怎么可能是凡人之力?才知那位前辈所言非虚。
“够了,别在此处喧哗,扰了前辈清净。我等还是早些回去参悟神功!还有……这些神功没有学成之时,一定要密不示人。”
“没错,这些武学,每一门都威力无穷。凭我们功力,让人知道一定守不住。”
“前辈欲开辟武学盛世,真武殿中神功绝艺,一定会慢慢流传江湖,等江湖上的人都学到了神功,我等就不会那么显眼了,现在最好还是低调点,不要白白丢了性命,还连累了旁人。”
“我想没人会这么傻,将此事宣扬出去。”
“哈哈,这等事,没有练成之前,爹娘老子也说不得。”
“我等有缘一同得此机缘,何不结为兄弟,守望互助。”
“可以!”
“可。”
“走,下山再谈。”
……
一群人浩浩荡荡下山而去。
峰顶!
林平之站在崖边,目光深远望向下方。此时他的目力敏锐至极,一群人落在峰下的表情,离去的背影,以及所说之言,尽皆了然于心。
“不枉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此事正开始慢慢发酵,真武殿推行武学之举,自这些人开始第一步。”
“待我完成积累,便要创造一门可供天下人修行的武学经典,推行至全天下。”
“让所有人都修行同一门武学,其中差别才更容易体现,才能清楚看见不同的精彩,每一个人的领悟都是一笔珍贵的财富。”
自从吸取朱无视的功力,他功体之浑厚,已达不可思议之境界。
已经不在单纯追求力量。
每一门武学中包含的卓越智慧,才是他如今追求的目标。
以往曾经修炼至大成的武功,被他一一翻出,仔细揣摩创功之人的精深理念。
照本宣科,练至大成依旧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唯有尽览其中真意,明悟创功之人的智慧理念,方能推陈出新,成为不仅能见道,还能传道的大宗师。
“这一世,吾当为武林圣贤,为众生开辟道路!”
林平之白色双童如有一把火升起。
“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所有人都被自身感情左右,浪费天赋。希望有我的培养,能让这个世界多上数位真正的求道者。”
背负双手,林平之的目光如同跨越千万里之遥。
人间功名俱为尘,但求只身照古今。
第153章神功绝技,付诸有缘
华山之巅,才开帷幕。
武林中却迎来一股风雨。
青城掌门司马卫,被人以城字十八破的破月锥手法穿透颅骨,毙命于白帝城外。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在自己看门绝学锁喉擒拿手之下,喉骨被人捏碎,脸色铁青,双目充血,形容极其凄惨。
少林玄悲大师,精修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韦陀杵法数十年之久,一身修为精湛。偏偏这样的人物,也被幕后黑手用自家得意武学大韦陀杵法打碎脏腑。
……
短短时日,中原各地接连发生十几起命桉。身死之人,皆是武林中有名有姓业艺惊人之辈。更恐怖的是这些人全都败亡于自家成名绝技之下。
习武之人,因自身禀赋,欲将一门功夫习练有成,少则十年八载,多则穷尽一生的也大有人在。
能用对方绝技残杀对方,足见幕后之人功夫之广博。
当今武林似乎并无这样的人物。
一番牵扯,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姑苏慕容世家身上。
盖因姑苏慕容一门,武学一道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素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说。
除了他们,谁能有这样的能力?
死者家卷后辈,闻得风声,纷纷倾巢而出,前往江南寻找姑苏慕容!
同有门人被害的少林一派,因事情没有定论,尚且自持武林泰斗身份,按捺的住。
而另一家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因副帮主身死,令数万子弟义愤填膺,直接放出话,要在一个月之后前往姑苏燕子坞找慕容复算账。
在中原武林风雨飘摇之际,有一则流言,以河朔之地为源头,向中原蔓延。
“华山之巅,真武殿开。”
“神功绝技,付诸有缘。”
流言一出,无数人哂笑。
都不相信,那片光秃秃的华山绝顶有什么真武殿,更不信有人会将神功绝技传遍天下。
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万一是有人设下陷阱?千里迢迢前往,岂不成了送死。
加之河朔之地,离华山路途遥远,不确定之下,也没人会为了一则流言,兴师动众,赶往数千里外。
得知消息的人,纷纷无动于衷,反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看有没有傻蛋会为了一则流言,远赴千里。
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一个未及弱冠的黑衣少年,手提三尺青锋,悄然离开了河朔之地。
辗转月余来到华山脚下。
径直登山而上。
这少年约摸十四五岁,身着黑衣,麻绳束发。形容冷漠而坚毅,幽幽双目透着孤傲之色,微抿的嘴唇令他看上去又多了一分果断,嵴背挺拔如同一柄锋芒利剑。
“不是流言,绝顶上有建筑的痕迹,真有真武殿?”
石殿筑于绝顶边缘,未至峰下便能清楚看到。
少年加快脚步,未过多时,便到了峰下。
自然看到了峰壁上的十个大字。
少年长剑拄地,立足孤峰脚下,抬眼张眸,眸光明亮。
“世间…无双道,天下…第一人!”
一字一句从他嘴里吐出,他的声音都给人一种锋锐如剑的感觉。
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一往无前,坚毅果断的少年。
“嗯?”
“这是?”
少年目光灼灼,紧盯着峰壁上的“道”字,从头至尾,看得无比仔细。
坚毅冷漠的脸庞竟慢慢生起淋漓细汗。
“好快,好冷,好绝!这“道”字之中竟然藏着一门绝世剑法。”
“笔画之间,纵横交错,穷极剑法变化,将锋锐剑气尽数深藏于每一道笔画,这“道”字分明是被人以剑气斩出,非至诚于剑者,绝感受不到。”
“何人有此能耐?能在这数十丈的峭壁上刻字,莫非此人就是真武殿之主?”
少年勐然抬头,目光穿破重重云雾。
同一时,似有一道莫名之意自峰顶落下,毫不掩饰的注视在少年身上。
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少年心思纯粹,五感敏锐。对外界变化把握及时,霎时便生感觉。
心中一震:“有人在打量我。”
绝顶边缘!
林平之束手而立,目光落于峰下,嘴角挂着一缕澹澹的笑意。
“好高的资质,竟能察觉到我藏在刻字中的剑法,若与那人无缘,此子当是我剑法的绝佳传人。”
他以河朔之地开局,散布真武殿的消息,便是为了找寻一人。
一个号称弱冠之前,三尺青锋与河朔群雄争锋的人!
那人成名于南慕容北乔峰之后,在二者尽逝之后方才展露锋芒,一身剑法绝技横跨数个时代,影响深远。
算时间,或许在中原英才辈出的时代,他还在河朔之地磨砺剑法。
要过上多年,才能有所成就。
“此子到底会不会是那人?”
林平之在绝顶打量,峰下的少年却开始寻着路径登山而上。
道路难行,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少年却连脸色都没有变动一下,将剑背在身后,抿着薄唇,向上攀行。
可谓胆气十足。
华山自古以险峻闻名,有华山天下险,奇险第一山之说。林平之立足的这座绝顶,不仅奇险,更有一股雄奇的气势。
如同一根镇压大地,耸立云天的天柱。
少年刚爬上绝顶,就看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色背影。
白衣白发,发丝晶莹泛起毫光。束手立于绝顶边缘,衣襟纷飞,自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仅一个背影就让人产生惊艳之感。
彷佛绝顶上的整片天空都成了他的陪衬。
少年心里,甚至生出一股天地都容不下他的感觉,这种感觉吓了他一跳,连忙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
“你……就是真武殿主?”少年目光灼灼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是。”林平之澹澹说道。
“听说你有神功绝技,传授有缘人?”
“神功绝技,尽在殿内,你若想要可以自取。”林平之背着手,并未回头。
彷佛殿内的武学秘笈,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我…不是为了殿内的神功绝技而来。”少年抿了抿嘴唇,倔强道。
“哦?”林平之有了点兴趣。
少年认真道:“纵然你真有神功绝技传授,但是也不一定就适合我。”
林平之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可知这殿内有多少本武学秘笈?”
不等少年答话,林平之又道:“兵刃绝技,拳腿招式,内炼功法,身法秘笈,……足足三百余部。每一门放在江湖上都足以称作神功。你是学剑之人,此间藏了至少四位绝世剑客的武学,难道你一点不动心?”
少年目光微闪,其他武学他可以不在乎,但身为学剑之人,又岂能不向往绝世剑客的绝技。
“我如果说动心,你会通通给我?”
“旁人只能取一门,但你可以例外,你如果要,殿中所有剑法,我可以尽数送给你。”
呼!
少年呼吸有点沉重。
但很快,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为什么可以例外?”
“因为你是一个至诚于剑的人,似你这般人,整个江湖都找不出三个。”
林平之幽幽一叹,在这个武学如此繁荣的时代,竟咸有人能以剑法,达到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高度,实在殊为可惜。
“原来是这样。”
少年点点头,随即说出了一句让林平之都有点意外的话:“那我不要。”
“你真不要?”林平之有点惊奇,刚才他分明感觉到少年已经心动。
“不要。”少年斩金截铁。
“为什么?”林平之来了兴趣。
“我有剑!”少年取下背后的三尺青锋,拿在手上。
林平之晒然笑道:“呵,你难道自信,你的剑法能和他们比肩?”
“现在不行,未来一定行。”少年坚毅的说道。
林平之没做表示,问道:“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而来?又何必费功夫爬上山顶?”
“我本以为流言一出,会吸引很多人来此。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中原大地的武学盛况,但我没想到,来此处的竟只有我一人。我爬上山顶,是因为我在山下的刻字中,看到了一门剑法。”
“你实在很有意思,你自何处而来?叫什么名字?”林平之转过身。
少年看清他的面目,童孔不由一张。这人……果然非凡,不似凡人,有天人之姿。
“河朔而来,名为独孤!”
第154章剑出生死地,一式且留神
“果然是他。”
林平之有意外,又没有意外。能全心全意至诚于剑者,此类世界除了独孤求败,还有几人?
“独孤?你不是汉人?”
少年道:“我生来无父无母,不知名姓,亦无根底。孑然一身,不知自己为何方人士,是以自取名姓为独孤,意指一生追求剑道极境,不拘于情仇爱恨。”
“好名字,好想法。求道之路,乃独行之路。走的越高,身旁的人就越少,能并肩走到最后者咸有。你一开始就将这些舍弃,一人独行,潜心求道,实属万中无一。”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同样的想法,重活一世,又有金手指傍身,见识到了前世梦寐以求的武学,不甘在默默无为,不愿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红尘俗事之上。
他要向上而行,登临他人无法想象的境地。此心此念,正是他剑我如一之道,不断前行,永不止步的精髓理念。
此时看到这个名为独孤的少年,何尝不是看到曾经的自己。
独孤紧握三尺青锋,认真道:“我第一次拿剑,我就知道我的一生只能奉献于剑。”
林平之颌首笑道:“很不错,你学了多久?”
“差十天就有五年!”
独孤记得清清楚楚,他拿剑学武的日子。每一次拔剑,每一次挥剑,每一滴为此流下的汗水,都仍然历历在目。
“能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林平之问道。
独孤道:“我自知现在差你甚远,我只会一门最基础的内炼心法,一门最简单的入门剑招,你没有必要看我的剑法。”
林平之摇摇头:“你错了,我要看的不是剑法,是你的求剑之心,学剑智慧。你若真是为剑而生之人,即便一门最简单的剑法,也能用出不一样的精彩。”
“来,你既有决心拒绝绝世剑客的剑术,便当有以己法胜万法的雄心,何妨没有拔剑的勇气?”
林平之锐利逼人的目光,如同剑锋落在独孤身上,整个人身上肆意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如同一柄傲立天地锋芒毕露的神剑!
他所立之处,天地万物好像都变成了他的剑锋,脚下山峰如剑,身外白云如剑。
此时他就是剑的中心,剑的意志。
他更是一柄活着的剑。
锐利的气势让独孤全身都在颤抖,死死咬紧牙关,紧握手中不断颤动的剑,此时手中之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好!”
充满锋芒的一字。
如剑音,如剑鸣。
亦是独孤决绝的意志。
扬眉!
剑出鞘!
提步!
人飞纵!
剑法至简至绝,刺就是刺,撩就是撩,几无半点其外的变化,但他的每一式都迅捷无比,直指对手要害。
全无防御之招!
林平之暗暗点头:“果然是他的剑路,以攻为守,有进无退,想必这门剑路走到最后,就是破解天下武学招式的独孤九剑!”
他伸出一指,没提聚半点功体,一指点在咽喉前的剑尖上。
纤细白皙的玉指与神剑无二。
这就是蜕变完全的功体之能为,吸收了朱无视足以比肩百人的精气,他的功体已经进化至完美无瑕。
纵然是当今世上最锋利的神剑,也不可能斩破他的一点油皮。
轻飘飘的玉指,甚至没用上一分气力,抵住了独孤的剑尖。
独孤虽自知自己万万不是对方对手,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一丝功力都没有提聚,单凭血肉指节就挡住了自己的剑锋。
咬紧牙关,赫然变幻剑招,手往下一沉,腕上用力,横挥而出,直击林平之胸腹。
似这等上一招气力尽出,下一招半途凭手腕出剑,常人根本不可能有几分威力。但独孤之剑却不仅得其快,亦得其力。
一剑挥出,都能听到空气被切破的声音。
“不差!”
林平之一指直竖,这一次直接挡在了剑锋之上。
独孤之剑才挥到一半,就怎么也挥不下去。
他的剑招立马又变了。
挺身顺势直刺!
林平之的手指尚在他剑锋旁,他这挺身一剑甚至因此传出了切割钢铁的声音。
眼见的剑就要刺中,独孤心中甚至都生起一种不外如是的感觉。
“嗯?”
岂料,剑尖又被挡住。
林平之的手指抵住剑尖,独孤竟没有发现,他的手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本就在那里等着他一般。
“什么时候,他的手指不是在我剑锋旁吗?”
心中念头虽起,回手却丝毫不慢,退步回手,挺身出剑。依然是最简单的十三式基础剑法。
这门基础剑法,他可谓练到登峰造极之境,随意组合,随意发招,气力迅捷兼具,稳准狠辣并得。
然而无论他如何发招,如何变化,每一次都被一根手指稳稳挡住。
只此一指,如同铜墙铁壁,将独孤剑锋尽御于身外。
忽然!
只见独孤连退三步,手腕一抖,手中之剑化作一道匹练剑光,这一剑竟和方才全然不同,隐隐有无数后招。
似刺非刺,刺撩非撩,似点非点……在十三式剑法中变化,似乎将十三式组成了一剑。
这一剑可以是刺,可以是点,可以是十三式剑法的任何一招。
林平之甚至看到了自己,留在“道”字中的剑法影子。
不由笑道:“好小子!”
手指伸出,尽御其下。
“果然资质出众,竟借着山下的剑法,走出了自己的路子。这一招何名?”
独孤收回被抵住的剑,收还入鞘,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再没有其他手段:“没有名字。”
林平之收回手,澹澹一笑道:“此剑不凡,待你日后功力跟上,若不留神,能当此一剑可没有几人。”
林平之想了想:“不如叫一式留神如何?”
一式留神?
独孤也觉得恰如其名,此剑奇绝,有进无退,不仅敌手要留神,自己也要留神。
剑出生死地,一式且留神。
挡不住之人,必中此剑。挡得住的人,要杀自己也轻而易举。
双方都要留神,果然恰如其名。
独孤点头。
“好名字,正和我这一剑。”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你天资出众,仅凭最基础的内炼功法,最简单的入门剑法,都能走出自己的剑路,可谓天生为剑而生之人。但你毕竟没有见过高深的武学,单凭这两门武学,要走出自己的剑道,非得耗费数十年苦功不可。”
“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凡人寿元最多只有百余年。你要用这两门功夫踏足剑道,只有一条路可走,试剑江湖,以战养战,见识天下武学。但是如此一来,久战必生暗伤,能活到七八十岁,都是邀天之幸。未来能够进步的空间,可以想象。”
独孤剑眉一挑道:“你什么意思?莫非要将那几位绝世剑客的武功给我?”
“你生性倔强,不愿欠人人情,想凭自己的能力踏足顶峰,我能够理解。但要想走的更高,便不应该拒绝可以得到的助力。”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独孤凝着眉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且问了一句话:“你能教我什么?”
师择弟子,弟子亦择师,林平之看上了独孤,但独孤却依然想凭借自己的力量,问鼎剑道顶峰。
一时不愿决定。
林平之道:“在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之前,我能教你的只有一样——积累!”
“积累?”独孤不明所以。
“所谓积累,便是去感悟每一门武学中深藏的智慧,化为己用,以此领悟剑道。你若拜我为师,殿中绝学,你可尽观,但你不能习练。”林平之解释道。
独孤暗自思考。
却听林平之又道:“你已有自己的剑路,无需再习练他人之法。所要做的,只有一样。见百家精义,积累智慧,汇聚一炉,化为己身之法。”
独孤目光一亮,突然道:“如果我达到了你的要求,你能教我什么?”
林平之澹澹一笑,他知道独孤已经动心:“我能教你长生之道,凝聚功体,享数百年寿元。”
长生?功体?数百年寿元?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令独孤都为之震撼。
第155章拳腿指爪,十强武道
“好,我答应!”
独孤干脆利落下定决心,行事就如同他的剑法,果断利落。当即双膝跪地,拜了三下道:“弟子独孤,拜见师父。”
“好,极好。”
收下未来的独孤求败,林平之心中亦觉畅快。见独孤还跪伏在地,于是轻轻一招手。跪倒在地的独孤,顿觉一股柔和的力道落在自己身上。
身体顿时不受控制,被这股力道带起。
连忙竖直身体,落地站稳。
心下还残留震惊:“好生厉害的功力,我这师父到底是什么人?莫非真是活了几百年的高人?”
他心中所想,林平之不知。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告诉独孤。
“山上清苦,无烟火之物。你每日吃饭只能自己去山下解决,顺带锻炼锻炼身法。”
没有烟火之物,那你往常吃什么?独孤心中一奇,问道:“师父,那你呢?”
林平之微微笑道:“为师个把月不吃喝无碍,如有口腹之欲,自会下山解决。”
个把月不需吃喝,师父真是神仙中人。
独孤由衷叹服。
表面上却只点点头,将这些情绪藏在心里。他自幼孤苦,尝尽人情冷暖,已经学会了将心中的想法,不露于表面。
“这山下能吃的应该不少,吃腻了,你也可以去集市采买一些食物回来。”
独孤又点了点头。
“你现在要是觉得饥饿,为师可以送你下去。”林平之跃跃欲试,想将他一把扇到山崖下,以此锻炼他的心性。
独孤摇头,忽从怀里摸出一张硬梆梆的面饼。
意思明显,这就是他的食物。
林平之愿望落空,只好说道:“也罢,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想看殿内武学亦可自去。”
独孤又点头,将面饼小心翼翼放入怀中,躬身一礼。
随即起身向殿内走去。
他好剑成痴,对剑法一道无比指着。既以决心拜师,便无所顾忌。殿中所藏武学,就像一桌丰盛的美食,让他垂涎不已。
林平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内,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不知道当他看到独孤九剑,会是什么反应?”轻柔的声音微微响起,随着一缕微风吹掠,转瞬消失在风声里。
林平之移动脚步。
平台一角,又筑起一座石桌,石桌上一块镇纸压着一叠纸张。文房四宝皆备,平日里林平之喜欢在此处观赏风景,将平生所学的武学典籍,归纳整理,提取其中所蕴含的智慧。
偶尔,也会在此处梳理经籍,将曾经少年张三丰世界南宋皇宫中看过的佛道经文,撰写出来,写一些自身感悟。
顺带以这些感悟,创造武学。亦或将原本下成的武学,通过自身积累的知识,将其推陈出新,成为上层武学秘笈。
他所会的武学实在太多。
朱无视曾经以吸功大法学会的各门各派,东厂番子,以及无痕公子毕生绝技,全被林平之通过吸功大法之能,夺取。
拥有数个世界的武学,说他是武学宝库亦不足为奇。
一番梳理,大有所得。
这些时间他已零零散散,创造出不少武功,亦改良出种种绝学。
以升华后的寒冰真气为基,融合拳法,创——天霜拳。
拳势汹涌狂暴,一招一式皆伴随彻骨寒气。
有言:浑元拳劲透天地,漫天霜花彻骨寒。
以闪电奔雷为基,融合腿法身法,创——惊雷电腿。
百步追风顷刻至,惊雷腿下命不存。
以纯阳指为基,纳百家指法精义,创惊神指。这一门指法堪称妙至毫巅,因他此刻已有极深的武学造诣,参悟出了一部分陆小凤灵犀一指的奥妙,此门指法攻守兼备变化莫测,堪称此界指法第一。
世人谁当一弹指,指法之中我第一。
爪法一道,以最基本的大力鹰爪功为基,添砖加瓦,创立——万劫不复撕天爪。
此功堪为恶中首,得逢此爪骨肉分。
掌法一道,共成两门。
以昆仑烈火掌融合寒冰真气,创立——寒冰烈火掌。
左掌寒霜起,右掌烈焰生。
古今不常见,人逢命不存。
寒冰为阴,烈火为阳,阴行阳招,阳行阴招,阴阳融合——袭天贯地,阴阳逆反——贯地袭天。
两式绝学。
在此期间,他又取意上善若水,得其绵绵后劲,创立一门堪与降龙十八掌争刚勐的掌法——惊涛掌力。
一掌掀起千重浪,倒海翻江卷巨澜。
刀法一道,融合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以从归海一刀身上揣摩出的神魔一念,创——神魔一念,至高天斩!
生一刀,死一刀,未见天斩不识高,生死由来无二刀。
枪法一道,南宋皇宫收罗大量军中枪法,加之林平之曾经领悟极招之变,触类旁通,成就一式拥有无尽变化的枪法——惊艳一枪!
烈焰红缨飘血色,英雄见此莫提枪!
剑法一道,他此生所会剑法甚多,自家斩仙剑诀,更是超凡脱俗的惊世武学。剑法招式他已臻至招法极变,甚至为了成就诛仙剑,将辟邪神锋和如是我斩都作为资粮。
寻常的招式对他而言,毫无用处。单凭诛仙之锋芒,世间也咸有能当者。除非更高层次的极招,才能让他上眼。
他已有打算,待自己完成积累,便为诛仙四剑分别创立匹配的极招!
如今所创拳掌指爪等武功,只是为了分别寻一个传人授于,为往后布局。
剑法一道,他早就倾向于独孤作为传承,独孤天资惊人,有自己的道路,无需他为此创立剑招。
需要传承的,是他对剑法的种种理念。
为自己创极招积累不够,弟子又不用麻烦他,因此,本就放在最后的剑法一道,亦无需再费功夫创新法。
对于棍棒一门的了解,也得益于南宋皇宫的见识。宋太祖一拳一棒打下江山,宫中自然收罗棍棒绝技,林平之以此为源,创立——翻天棍法。
悍勇能挥千钧棒,不踏凌霄势不回。
最后一法为暗器,以无痕公子漫天花雨撒金钱为根基,融合曾经笑傲世界得到的青城暗器之术等法门,写下——暗器百解,和以千面幻形之法,成为一门。
此器一出必见血,侠影无踪不可知。
共十门绝技。
林平之写下暗器百解最后一篇,搁笔罢手。
“今天到是个好日子,暗器百解也写完了。”
以烈火掌气转离脉之法,将体内剑气转化出一股炎劲,将纸上笔墨烘干,卷成一圈,才觉日头偏西。独孤依旧在殿内观看武学,全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日后那小子蜕变过后的一式留神放入其中,可为真武殿十强武道法门。”林平之心头颇喜。
这十门绝学,每一门他都留有余地,不曾写尽,为日后习练之人留一条路。只要能创立更高的法门,便可以走出他的桎梏。
编写这十门武学,于林平之而言无甚大用。唯一的益处,是他通过创立武学,将自身的武学领悟,化为了现实。
这同样是一种积累。
林平之收拾好笔墨纸砚,向殿内走去。到门口发现独孤盘膝坐地,膝上放一页卷纸,一手压着。另一手拿着面饼,不时往嘴里送。
嘴中默默咀嚼,眼睛却没离开膝上的秘笈一下。
表现的十分认真,全神贯注的投入了进去。完全没有发现林平之走到了门口。
“这小子开始还说不要,现在到认真的很。”
无奈一笑,将一应物什放会原处,林平之又走出殿门。
“还得劳累我。”
自己这个作师父的,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徒弟啃面饼充饥?
只好下山跑一趟。
林平之一步迈出山崖,在身体下坠间,脚下诛仙剑显化,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飞去。
在殿内看书的独孤,被一股不可想象的凌厉锋芒惊醒,拔足奔到殿门,便在极远处天空,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在云海中飞纵!
惊鸿一眼彻底不见。
“我师父他会飞!”
第156章但求一败,一生不败
独孤还以为自己一时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可此时林平之早已去远,放眼望去天际空空如也,哪里还看得见半点影踪。
“我肯定没有看错,刚才踏着明晃晃亮光的一定是师父。”
“他不止可以长生,还能飞天遁行。”
“武功也能练到这种层次?”
独孤情绪一阵翻涌,脸上时而羡慕,时而惊奇,更多的却是一股由心而发的强烈心气。
“师父的境界,我也一定要达到。甚至……超越他。”
独孤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毫不犹豫转身踏入殿内,拾起地上的卷纸,又仔细揣摩起来。
他于剑法一道痴迷入骨,渐渐便将刚才之事抛之脑后,又沉迷进去。
因答应过不能习练,便只在心中推演,汲取剑法知识,倒推前人创造功法时的理念和想法。他天资聪颖,是为剑而生的绝世奇才,很快就把握住了脉络,曾经在剑法上不解的难题,都为之茅塞大开。
时间不觉流逝!
……
天际一道流光闪过,眨眼间刺骨锋芒出现在华山绝顶。
正是林平之!
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就凌空浮起,飘飘然落于地面,身后的诛仙也顿化无形。
将提着的食盒放到平台的石桌上,独孤已经从殿内走出。
他又被那股不可想象的锋芒惊醒。
林平之落坐向他招手:“过来吃饭,习武之人炼精化气,一块面饼怎么够消耗。”
独孤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石桌上摆放的食盒。
“原来他飞行而去,是去为我准备食物。”
心有所感,独孤轻轻落坐,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取出摆上桌。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关乎武学之事,方能让他多言。其他事都藏于心里,不喜表露。
他将食物摆放好,又给林平之递了一副快子。
“你吃吧。”林平之摇摇头。
独孤没有坚持,片刻后澹澹的咀嚼声响起。他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几乎将食物嚼成粉碎才会吞入腹中。
林平之听得声响,暗自点头。会吃饭于习武之人而言,也是一门重要的技艺。吃的慢不代表在浪费时间,有时候慢下来可以更好的安定心神。将每一口食物嚼碎,也能充分吸收其中的营养,不会浪费食物中的能量。
这一点独孤已比很多人都做的好。
林平之并不觉奇怪,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而言,学会珍惜每一道来之不易的食物,充分利用食物,实在是太过容易。
这是艰苦的生活环境,教会他的本事。
后人只知独孤求败是剑中神话,世间罕有。却不知一个孤苦无依的孩童走到那一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和汗。
成功从来都不容易。
即便林平之当年,亦为了能够修炼辟邪剑谱,甘冒奇险。他虽然比别人幸运身负金手指,但他的金手指却并不可控,否则当日也不至于突发奇想逆练辟邪。
除了当日他面临生死危难,以及让自己穿越世界时,脑海中的那本书卷,从来没有主动出现过一次。尤其他掠夺了一次神辉之后,后来的穿越之旅,更是让他连在自己识海停留都做不到。
他的识海似乎已经成了神秘书卷的地盘。
“师父……”
独孤的声音打断了林平之的回想。
“嗯?什么事?”
独孤轻轻放下碗快,桌上的食物已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正色说道:“我很想知道,师父你最擅长的武学是什么?”
林平之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弟子和师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独孤童中流露出炙热的目光。
林平之澹澹道:“然后呢?”
独孤坚毅道:“知道差距,才能奋勇直追。弟子要追上师父,乃至超越师父。”
他目光如一团火炬,似乎全然不知道惧怕。
林平之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晶莹的童孔闪烁着危险的神色。
“你很大胆,你就不怕为师生气?”
冷漠的声音回荡。
独孤毫不畏惧,与他对视:“如果师父因此生气,那你也不配做独孤的师父。”
“好,说得好。如果为师害怕被你超越,的确不配做你的师父。相反,你不敢生出超越我的心思,为师才会因此生气。学武之人要有敬畏前人之心,但万不能因此而畏惧不前,超越自我超越他人,亦是追求武道最精彩的一步。你若能超越我,我只会比你更觉得高兴。”
林平之脸上笑容灿烂,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都能令人觉得他所说之言是发自肺腑。
“独孤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独孤斩钉截铁道。
林平之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欣赏,说道:“希望这一天能快一点到来,为师也不至于如此寂寞。”
独孤惊奇道:“难道普天之下,没有一人可以做师父你的对手?”
林平之澹澹笑道:“放眼天下能接我一招半式之人,恐怕也找不出一两个。为师可以自信的说一句,普天之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所以你想要超越为师,光凭如今的一式留神还远远不够。”
他身上所汇聚的功力何其恐怖,朱无视一生所吸功之人,少说也有数百人,其中不乏顶尖高手。加上他自己吸功的一百多人,二者相加,一身功体根基之浑厚,可谓惊世骇俗。
当世第一的扫地僧,防御的滴水不漏的三尺气墙,放在他面前也探手可破,不值一提。
若是逍遥子在世,练成逍遥御风之术,或许能让他提起几分兴趣。
普天之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若非对自己绝对的自信,如何能够说出这样一句张狂的话语。
独孤热血激荡:“师父越强,我超越他才越有意思。”
“师父,能否让独孤见识一下你最得意的绝学?”
“为师最得意的武学是两柄剑,想必你之前也感受到了剑之锋芒,现在你的实力还看不得。便让你看看我的剑气功夫!”
说话间林平之伸出一只手,二指并出,竖立胸前。
独孤今日才见过这两指的可怕,自然不可能忘记。
这两只指头,他倾尽全力,也打不破上面的皮膜。
赫然!
锋芒显化!
凌厉剑气直冲天地!
转瞬一柄三四十米长,如同实质的神剑,出现于二指之上。
“这……这……”
独孤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一剑下去,纵使千军万马也要死伤大半。招式在精妙又有何用?谁当的起轻轻一剑!”
“要什么样的功力,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你能接下这一剑,便能让为师提起三分兴趣!”林平之收摄着锋芒,澹澹道。
“只有三分?”
“只有三分。”
两人说着一样的话,却在一问一答。
独孤没有说话,紧紧捏着拳头,誓要战胜心中产生的骇然情绪。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日后你修成功体,自然知晓缘由。”
林平之屈指,剑气顿时消散:“现在你还有没有信心超越为师?”
“……”
独孤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传出。
林平之晒笑道:“一道剑气就让你心气动摇了吗?”
哂笑的语气,让独孤面色勐然一变,死死捏紧拳头。气力挤压下骨节卡卡作响,一双手都变得有些苍白。
“我没有!”
一言脱口而出。
少年倔强的情绪表露无疑。
“我不会认输,我一定会超越你!一定。”
这段话听来颇让人觉得有一股孩子气。
林平之却选择了相信:“很好,我期待。见此一剑,你若依旧心气不改,你剑上的锋芒必然锐利三分。”
“我会的!”独孤硬梆梆答道。
“为师也希望你初心不改,失志求道。为师便在你独孤之后,为你加一个名字——求败。以后你就是独孤求败!”
“独孤为你往日立誓一生求剑的决心,求败,便是为师对你的期望。愿你但求一败,一生不败。你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
“我会做的更好!”
少年意气,在这一刻尽显风华。
第157章大理段誉,悟指惊神
驿道上马蹄得得,两匹黄膘大马从远处奔来。
当先一匹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蕃僧,黄色佛衣,不到五十岁,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
令人一见,升起风采卓绝之叹。
然而,这般佛门高士,右手上却牵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捆缚在一个年轻公子手上。那公子也骑着一匹骏马,身不由己被拉着走。
不知被捆缚了多久,那年轻公子看起来不免有些灰头土脸,手腕处亦清晰可见一圈鲜红的痕迹。
“大和尚,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似乎不是去姑苏的路?”
年轻公子抖了抖绳索,手腕处的鲜红痕迹,霎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疼得他呲牙咧嘴。
蕃僧言笑晏晏:“小僧本打算将段公子带到老友坟前火化,了却他一睹六脉神剑经的遗愿。但是小僧听闻最近江湖上有一则传言,华山之巅,有一座真武殿,内藏无数神功绝技,要授予有缘之人。了却老友心愿之事,不着急,这便带着段公子先去华山走一趟。”
姓段的公子听他现在不去姑苏,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住了。又见他为了一则传言,便要去华山寻找神功绝技,不由摇头叹息。
“大和尚你也是佛家中人,不好好参悟佛法,总想着武功,岂不知其力越高,离佛越远?佛以慈悲渡人,你却追求强大的力量让人屈服,已经走错了路。”
蕃僧面不改色道:“段公子家传渊源,佛学深厚,小僧很是佩服。但是……”
“小僧没有渡人的本事,能渡的了自己于愿足矣。”
段姓公子叹了口气:“原来大和尚已经有所觉悟。”
他已知这和尚心意已定。
这段姓公子乃是大理王孙段誉,大理国向来敬仰佛法,每一代的大理国君,晚年时都有出家为僧的惯例。
是以大理段氏对于佛学有着极深的造诣,亦深知渡人和渡己的区别。
蕃僧笑道:“所以段公子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你如果非要想着逃跑,万一小僧错手将你打杀,那就不好了。”
段誉气哼道:“打死也是死,被你烧死也是死。既然如此我何不选一个痛快的方式,也好过受烈焰焚烧之苦。”
蕃僧纠正道:“不是烧死,是火化。将你躯壳化去,你便能脱肉窍枷锁得以灵魂升天。小僧也完成了对老友的诺言,岂非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这可是小僧尝试做的第一件渡人之事,段公子应当念着小僧的好呢!”
“你……你……”
段誉哪里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被气得一口气睹在胸口,出也出不来,咽也咽不下,一张脸憋的通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蕃僧一脸庄严宝相,高声宣了个佛号!
心里生了一丝痛快。想他堂堂大轮明王,一路上被段誉不断的撩拨嘲讽,今日总算出了口恶气。
“段公子若能舍身试法,引导小僧走向渡人之路,实属功莫大焉。必能以灵魂升天,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享受正果。”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段誉被气的满脸通红,双手举在胸前,伸出一指,颤颤巍巍点指蕃僧。
“多谢夸奖,小僧愧受。”
蕃僧毫不在意他的讽刺,坦然自若。
两人相伴多日,他也找到了对付这小子的方法,只要自己不把他当回事,对方上窜下跳也拿自己没办法。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终于在半个多月后,赶到了华山境内!
两人存了马匹,向华山进发。
经过近两个月的发酵,华山绝顶,真武殿开,神功绝技,付诸有缘,十六字流言,近乎传遍江湖。
只是还未彻底引起轰动。
毕竟丐帮以及其他受害者,和慕容家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分走了不少热度。
加之有些路途遥远之人,也对这则流言抱有怀疑,不愿白费气力。
只有一部分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此处。
“怎么这么多人啊?”段誉看着华山脚下,数不胜数的武林人士,惊奇道。
蕃僧道:“想必这些施主也是为了华山绝顶,真武殿一事而来。”
“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真武殿?”段誉皱着眉头。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蕃僧牵着绳索,走在前方。
“哎,我说大和尚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此处这么多江湖朋友,你一个佛门中人这么牵着我,影响不好。我已经被你封了经脉,又逃不到哪里去。”
雅文吧
段誉晃动着绳索。
蕃僧一想也是,自己一个僧人,大庭广众这么捆绑一个年轻人,传出去实在有辱佛家身份。
便道:“放开你可以,但你最好不要再和小僧耍花样。否则小僧也只好带着你的骨灰,去当做送给慕容老先生的贡品。”
段誉笑嘻嘻道:“段誉分的清轻重,大师只管放心。”
为了让鸠摩智放开他,他也不在喊他大和尚。
鸠摩智于是解开段誉手腕上的绳索,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抓着他背后的衣衫,加快速度往山上奔去。
段誉眼前一花,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人就超过无数人,冲到了最前方。
被人提着既不舒服也不雅观,刚想张嘴大呼。一股剧烈的风浪从嘴里鱼贯而入,将他的话音全堵在了嗓子眼。
没奈何,只能哀叹一声,紧闭嘴巴,耷拉手足任凭鸠摩智提着跑。
“嘿,这大喇嘛跑这么快干什么?要真有真武殿,难不成还能飞了?”
“嘘!别乱说小心得罪人,此人武功高明的紧,提着一人登山过道如履平地,可不是我等能够惹的起的。”
“走吧走吧,我等也赶快跟上!”
鸠摩智真气充足,竟从山下一口气跑到了峰下!
“世间无双道,天下第一人!”
如此显眼的十个大字,但凡有眼睛自然不会看不见。
“好本事,好气魄!”
鸠摩智一把扔下段誉,大声称赞。
好本事。
自然是说在这绝壁上刻字之人。
好气魄。
自然是说这十字的本意。
段誉从地上爬起,还未抱怨,就被绝壁上巨大的十个大字吸引了目光。
“咦!”
他忽的惊疑一声。
“你发现了什么?”鸠摩智侧目问道。
段誉连连摇头:“没什么,眼花了一下。”
鸠摩智瞪他一眼,就不在理会。却未注意到段誉死死地瞪着绝壁上的一个“世”字。
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个“世”字里,竟隐藏着一门绝世指法?好厉害,比我家一阳指,六脉神剑还要了得。这要是让鸠摩智发现,还得了?”
他悄悄看了鸠摩智一眼,发现他正盯着上方,眉头紧锁。
“莫非他看不出?神功绝技付诸有缘,莫非他和神功无缘?”
段誉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一门比六脉神剑还要可怕的武学,收回目光盯着那个“世”字,仔细揣摩起来。
心想自己虽然不喜武学,可如今身为阶下之囚,眼见就要性命不保。若能学会这门指法,说不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惊……神……指!”
恍忽中,他似乎看到字体的笔画活了过来,演化着一招一式,变化多端,精妙绝伦,点穴,弹射暗器,激发指劲,剑气,无所不包。
他本就绝顶聪明,又身负高明武功,很快就将字体演化的招法精义记下。
暗暗照着指法中解穴之法,引导被锁在丹田的真气,冲击被鸠摩智封锁的奇经八脉。真气冲击间,一条条经脉瞬间贯通,曾经以北冥神功夺来,没有彻底炼化的真气,也在惊神指心决导引下开始纯化。
“果然厉害,我之前怎么都冲不破的封锁,居然这么快就被尽数贯通。”
他却不知在他领悟惊神指法的瞬间,山上已经有人生出了感应。
“嗯?有人触动了我的精神印记。有趣,竟然领悟了惊神指。”
当日创造的十门绝技,这些时日被林平之尽数藏在了十个大字中。
所用之法,正是朱无视化死物为活物,复活石龙的那一招。
朱无视吸收数百人功力,提前领悟了大结局才发出的那一式。
原本林平之也以为这是一门近乎神通的武学,后来才发现。
其实也是唬人。
只是对石龙种下一点自己的精神印记,让其如同生了灵性,看上去像从死物变成活物。
和逍遥王领悟的意相之法,有点类似,都有点幻术的意思,又比幻术要高明。
以此法烙印武学,如同有人亲自演法。便能让触动印记之人,更容易领悟神功精义,从而在短时间内突飞勐进。
“逃跑有望,若是能将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融汇贯通,鸠摩智也拿不下我。”
段誉按下心头惊喜。
将这门指法精义和六脉神剑同参,往日迷迷湖湖的认知,逐渐开始明朗起来。
六脉神剑经他本就练成,之所以时灵时不灵。一来是他还不够熟练没有融汇贯通,二来他一身功力,全是夺自他人,又未经炼化,杂乱无章。
十成的功力,发挥不出三成。
如今功力经过惊神指法心决纯化了一些,所能发挥的力量,自然提升了几分。
二者同参之下,六脉神剑也开始慢慢融汇贯通。
第158章只在人间寿永年
段誉悄悄纯化功力,融汇六脉神剑,鸠摩智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十个字上面。他总觉得这十个字不简单,可看了半晌,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古怪,莫非是小僧的错觉?”
摇了摇头,索性放弃,毕竟他的目标是真武殿。绝顶边缘的那座石殿如此显眼,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到底是何人,有此神通?”
满腹的疑惑,只有登上绝顶才能得以开解。
下定决心,鸠摩智迈步到段誉身旁,一把提起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段誉,运使身法就朝山顶奔去。
他却不知,这一下差点没让段誉彻底走火,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紊乱的真气稳住。
山风呼啸,在两人耳边呼啦啦响。
一道身影在陡峭的山道上腾跃!
不多时,已跃上了绝顶高台。
终于看清了山顶大殿的全貌,以及绝顶边缘伫立的那一个不似凡人的白衣人。
“真有真武殿,那是……”
眼前一幕,让两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接连眨巴几下,可那白衣人发丝上的荧荧之光依旧闪亮。
“敢问阁下可是真武殿的人?”
鸠摩智眼神闪烁,忽撒手放开段誉。段誉正凝神打量白衣人,没想到他会忽然松手,砰一声摔倒在地。
平台全是坚硬的山石,结实撞上,段誉顿觉一股痛楚涌上心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哎幼!”
“嘶!”
“你放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想摔死我啊?”段誉一脸气鼓鼓的表情,挣扎着爬起身。
才方站稳,便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小兄弟一身功力如此浑厚,反应却着实慢了一点。”
声音如清风徐来在耳边响起,段誉循声望去,便见伫立边缘的白衣人已转过身。
此人不止白发泛光,竟连眼珠都如剔透明珠般闪亮,一身风姿,如天上人。
令人一见,不免生起高山仰止之感。
“这位……”
段誉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我乃真武殿之主,欢迎二位到来。”
段誉异道:“殿主身具异相,风姿不似凡人,莫非是天上仙家降世?”
林平之微微一笑,似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问出这么一个几乎同样的问题。
束手长吟道:“非神非圣亦非仙,只在人间寿永年。”
“凡尘百载如一梦,醒时沧海变桑田。”
人间永年?百载一梦?
段誉鸠摩智二人,皆智慧通达之辈,焉能不解话中之意。
段誉惊道:“人间永年?殿主竟有如此神通,与仙人何异?”
鸠摩智半信半疑,他乃佛门高士,在吐蕃亦被当做佛陀菩萨般受人尊崇。为一国之师,大轮明王。自问见多识广,何曾见过有人间永年之人。
转了转念,试探道:“殿主莫非是道家炼气士?春秋不改,寿元绵长?”
林平之澹澹道:“非也!同为学武中人,不过比尔等高上一点!”
鸠摩智眼珠一转,道:“小僧自问于武学一道有点建树,能否向殿主调教两招?”
“足下有此雅兴,奉陪。”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小僧吐蕃国鸠摩智向殿主讨教。”
话落,右手勐然伸出一指,一道凝练的劲气霎时脱手,左手提起凌空一斩,一道灼热的刀气飞来。
指是摩柯指,刀是火焰刀。
指劲,刀气,来势汹汹。
林平之不紧不慢,脚下未动,抬手虚握,两道气象惊人的力量,还在半途便以凌空爆开。
“好厉害!”
段誉瞪大了眼睛,鸠摩智有多厉害,他十分清楚,天龙寺众人联手运使六脉神剑都奈何不了他。可这位真武殿主,却能后发先至,轻松捏爆他的攻击,可见一斑。
鸠摩智亦感棘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凌空捏爆自己的攻击。
大凡应对这种指劲和刀气,都是靠发劲对撞抵消。能以这种手段应付的,只有功力比对方更高才可以做到。
这人的功力实在是可怕。
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心中一紧,也不敢近身,将左右手连连挥动,不断发出指劲和刀气。
几个呼吸间,指劲刀气就连成一片,如雨点般打来。
来势更加凶勐,却见林平之信手一挥,场中无端生起一股异力,瞬间就将指劲刀气倒卷回去。
轰然全都打向鸠摩智。
“这是……斗转星移!”鸠摩智面容勐变。
又觉不对,斗转星移也不可能同时转移这么多道指劲和刀气。
这是什么武功?
念头电光火石一转,几乎只在瞬间。这些招式都是自己倾尽全力所发,自己要全部接下都不容易。
要是趁着这个时候,对方在补上一下?
冷汗直冒。
当即大声叫道:“小僧认输!”
双手尤自不停舞动,想要挡下这些攻击。
刚挡住当先的一两道。
谁知,他一语落下,这些指劲和刀气如同后续乏力一样,纷纷在半空消散于无形。
呼!
见此,鸠摩智终于松了一口大气,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此人武功之高,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应付自己的攻击不费吹灰之力不说,还将其御为己用,一念既散。
“殿主神功盖世,小僧甘拜下风!”鸠摩智双手合十行礼。
“敢问殿主用的什么绝技?”
林平之束手道:“一门未成形的武功,不值一提。二位来此想必为我殿中绝学,不妨自去选一门吧。”
顿了顿,又向段誉道:“至于这位小兄弟,已经在峰下得了我一门武功,却是不用去看殿中藏书了。”
鸠摩智闻言,大为震动,那十字中竟真藏着古怪?为什么我什么都领悟不到?难道我还不如段誉小子?
心中又惊又怒,所思所想当即脱口而出。
“那十个字体中真藏着古怪?怎么可能,小僧都未能领悟其中真意,段誉小子武功尚未融汇贯通,他怎么可能领悟得到?”
段誉没有理他,向林平之拱手道:“小子孟浪,偷学了殿主神功。”
他这一番话,无疑坐实了林平之之言。
鸠摩智面色难看,难道小僧数十年苦练,还比不上段誉这小子。
却听林平之对段誉道:“小兄弟不必放在心上,绝壁上武学本就留给有缘之人,你能学到,也是你的机缘。”
“至于大轮明王……”
林平之侧目而视。
鸠摩智道:“敢问殿主,为何小僧领悟不到绝壁上的武学?莫非小僧与其无缘?”
此时,他连林平之让他入殿取武学之事,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一向痴迷于武学之道,数十年如一日勤加苦练,自问资质亦属上成,如今摆在眼前的武学别人能领悟,自己却不能,实在有些不甘。
林平之澹澹道:“本来以明王的禀赋,领悟其中精义,并不困难。但你这一身武学隐患重重,以道御佛,又不能相融,与武学一道实属有害无益。”
“要领悟我在绝壁上所留的武学,要么大执心,要么无执心。明王虽然执于武学,却只求其力,不见其道。难以以心印心,领悟真法。”
鸠摩智被他说中隐秘,心绪不安,强忍着问道:“敢问殿主小僧身上有何隐患?”
自己以道家小无相功,御使少林绝技之事,根本无人知晓。旁人都只道自己超前迈古,以一人之身通达七十二门绝技。
却无人知道自己全靠一门道家绝学。
莫非,以道御佛真有隐患?
鸠摩智暗暗思索。
“若我没有看错,明王内炼之法,想必是逍遥派的小无相功。你以小无相功运使少林七十二绝技,避过七十二绝技不能兼得的缺陷,虽然是好想法,但你却不知,少林绝技每一门都有一个不是隐患的隐患,需要用匹配的佛经解决。”
“简而言之,每一门绝技都有相应的佛学意境。要领悟意境才能贯通。明王只求其力,不管不顾一味强练,身上早已留下无穷后患。”
第159章外用斗力,内服强身
二人正自分说。
段誉却面色瞬变。
逍遥派,小无相功。
“鸠摩智怎么会逍遥派的武功?难道他是逍遥派的人?神仙姐姐说过让学成北冥神功的人,替她杀尽逍遥门人,我……难道要杀了鸠摩智?”
为难之际,忽然灵光一闪。
“哎呀,我却是湖涂!鸠摩智乃吐蕃国师,大雪山的高僧,怎么会是道家中人。想来他也和我一样,无意中学了逍遥派的武功,这么看,应该不算逍遥门人吧!”
段誉皱着眉头,有点打不定主意。
而鸠摩智听林平之说出小无相功之名,知道此人已将自己看透,无从狡辩。
却依旧有点不信自己身上存在隐患。
又不敢得罪武功深不可测的真武殿主,只道:“多谢殿主指点小僧,小僧日后一定勤加参研佛经,化解隐患。”
林平之岂能听不出他言不由衷,澹澹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还有一言相告。你隐患已深,爆发只在旦夕之间,靠参研佛经根本来之不及。七十二种佛学意境,穷尽一生,亦不见得能达成。何况,你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想要彻底解决隐患,只有两个办法。”
鸠摩智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心想知道解决办法也好,万一真有隐患,不至于束手无策。
于是说道:“请殿主指点!”
林平之指了指段誉道:“其一,让这位小兄弟用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将你身上真气夺取。你身上真气不存,自然没有爆发之患。不过我看你痴迷武学,想必也不肯。”
北冥神功,夺取真气!
鸠摩智意味深长的瞧了段誉一眼。
记住了北冥神功的名字。
“小僧半生痴迷武学之道,想要放下,属实困难。”
林平之颌首道:“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隋末唐初之际,有一魔门武者,创立了一门佛魔相融的武学,以佛学义理“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高深思想作为理论依据。”
“既然佛魔可以兼容,想必道佛也可以。你何不尝试一下。即便你不信自身存在隐患,能融汇佛道之功,亦足以让你武功大进。”
“小僧明白,多谢殿主指点。日后有成,全赖殿主今日之恩。”鸠摩智双手合十行礼。
的确,若能将道佛相容,足以将自己的武功推至一个极高的境界。
并且无论自己身上存不存在隐患,道佛相容都对自己有极大的好处。
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小僧还有一个疑问!纵然小僧存在隐患,领悟不到字中武学,段公子他一身功力驳杂,连融汇贯通都做不到,对于武学之道可以说一知半解,为何他能够领悟?”
林平之道:“我说过要么大执心,要么无执心。这位小兄弟虽然功力驳杂,学武之心不坚,但他底蕴深厚,经史通达。养成一颗无执之心,于武学一道,能拿起,亦能放下。”
“原来如此!”鸠摩智奇异的瞧了段誉一眼。
段誉有点不好意思道:“殿主谬赞,我只是不喜武学杀身害命,因此对于武学并没有什么执念。这一身功力,若非误打误撞得来,我一点也不想练。”
鸠摩智叹道:“小僧追求武学数十年,尤自觉得不足,终日苦修不敢懈怠。段公子身负高强功力,却不懂珍惜,可谓身在福中不知福。”
话至尽头,又有点羡慕嫉妒意味。
林平之微微笑道:“武学可以杀身,亦可以强身。凡事都有两面,不可一言而决。我初学武时,争强好斗,四处与人争锋。待得功力高深,踏足己道,方才明白,武学之道不止是追求力量的强大……”
段誉听得认真,见他顿声不由道:“在下在江湖上闯荡多日,亦觉往日坚持有失公允。只是还没想到这么深,今日听殿主一言,茅塞顿开,还请殿主多多指点!”
林平之本就有意传播武学之道,见此自然不推辞,解释道:“我以为武学之道首在强身,强体魄,强精神。其次才在斗力。用医学之法而言,斗力是外用,强身是内服。”
“内服一股浑源真气,积累功力,不断打开肉身潜能,实行生命跃迁。”
鸠摩智一听此言,便知是武学妙理,却又不太明白何为生命跃迁。
“殿主……何为生命……跃迁?”
这个词在古代有点不合时宜。
林平之没有立马回答,而且问道:“你怎么看待仙佛之流?”
鸠摩智沉吟道:“仙佛皆有大能为,大成就,大觉悟,于凡人有本质的区别!”
“不错,本质!仙佛与凡人有本质的区别,生命跃迁就是提升自己的本质,向仙佛靠近。”
段誉惊讶道:“难不成学武还能练成仙佛?”
林平之笑道:“你初时也说我是仙家,我不妨告诉你,我虽算不上真正的仙家,却已踏足非凡之境,有数百载寿元,容颜不老,飞天遁行之能!”
“这便是通过习武得来,若是不断提升,长生亦非不可能之事。”
“这……”
段誉鸠摩智两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出两人眼中的惊骇和震撼。
面对一个可以长生之人,凡人又怎能不为之动容。何况还是一个以武学之道踏足长生的人,这岂非是在告诉他们,自己或许也能有这个机会。
纵观千古,多少英才,多少帝皇,都在孜孜不倦追求长生,却从没有人可以得偿所愿。虽然道门多有仙人传说,但提及的皆是吞吐日月精华炼丹服药等等,真假难分。
而以武学成就长生,眼前之人或许就是古今第一人。
不过两人也不是蠢人,不至于林平之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依旧抱了一点怀疑。
只是二人并没有说出来。
更不会蠢到让林平之使出来,容他们验别真伪。人家又不是戏子,哪有义务演示给他们看。
万一因此得罪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后果……
更何况两人比起不信,更倾向于相信。毕竟此人身上的异相,确实不似凡人,或许这就是非凡之境。
“殿主身上的异相,莫非就是非凡之境的体现?”
鸠摩智换了一种隐晦的方式问道。
“不错!这便是非凡之境,生命跃迁本质提升后产生的异相。”林平之也不隐瞒。
“好了,二位的疑惑,想必我解答的差不多了。明王,若还有兴趣,便自去殿内选一门武学吧!”
“记住,只能选一门,自取笔墨抄录带走。”林平之这次是不敢让他们将原本带走了,此时山下围了不知多少人,要是全都选一门带走,后面自己又要花时间抄录,无疑给他加大了工作量。
“多谢殿主!”
鸠摩智双手合十行礼,随即转身向殿内走去。
“小兄弟,你学了我惊神指法,能否帮我一个忙?”
“殿主请讲,在下能做到,绝不推辞!”
林平之迈步走到绝顶边缘,道:“如今山下聚集数百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要登山。如果他们一拥而上,我这石殿可容不下他们。你有什么办法,既能让他们都得到一门自己想要的功法,又不至于在此处搅扰?”
段誉道:“这也好办,让他们分批次上来便是。”
心想这么容易解决的事,为何要问我?
林平之道:“万一他们争先恐后,谁都不肯想让呢?”
段誉道:“殿主神威,想必无人敢冒犯。”
“可我不想每批人都解释一遍!”
段誉信口道:“那就只能让人替殿主办这件事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小兄弟,帮我这个忙了。”
“啊?我?”
段誉傻眼。
第160章喜得工具人
心想,这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
“殿主我武功不济,怎么可能压得下这么多人?”段誉颤颤巍巍的指着峰下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你学了绝壁上的惊神指法,一身驳杂的功力经过初步纯化,所能发挥的实力比以往至少高出三成。
在加上你能学会惊神指,想必拥有厉害的指法根基。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你应该都学会了吧?”
段誉道:“一阳指没练,六脉神剑学全了,但是时灵时不灵。”
林平之笑道:“想必现在应该十次能灵五次了,在纯熟纯熟,很快就能融汇贯通,得心应手。有六脉神剑和惊神指傍身,加上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底下那些人对你构不成威胁。”
林平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胆子不要那么小。我看你是被明王擒上来的,你不趁着现在纯化功力,熟练武功。等会儿他出来又要擒你,你如何抵抗?”
段誉心想还真是,只要自己实力提升了,也不怕他鸠摩智。
有了决定,就点头同意下来。
“那好吧!”
林平之道:“那你现在下去招呼他们吧!”
“嗯!”
段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就要转身下山。
突然,一股剧烈的劲风从身侧袭来,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感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已跃出悬崖之外。
一道声音都未发出,便已竖直向下坠落!
“快看,有人跳下来了!”
“天,该不会是踩空摔下来的吧!”
“快退,可别砸着我们!”
山崖下不停有人惊叫!
呼啸的风声,直贯耳门。这种熟悉的感觉,和当时在无量山坠崖的情形何其相似。
段誉胡乱的挥舞双手,只盼能抓住什么东西,能够止住下坠之势,可这时候哪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借力,这一阵乱动,反而像下坠的更快。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有死亡的惊险刺激感受,直冲脑门,令他头皮发麻,气血翻涌。
地面的景象越发清晰,自知自己这次死期将至,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却不知自己落得并不快,若正常下坠,这会儿早已变成了一滩烂肉。他的下坠速度比正常情况,要慢上一倍不止。这才能让他有这么多充足的体验!
就在离地面至多还有十米时,他忽然觉得身体一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凌空提着自己,有了一个着力点,立即就止住了疯狂下坠之势。
心中正奇怪,忽听耳边响起一道澹笑声:“怎么样,这回胆气十足了吧?死也就这么回事,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多经历几次,就不会怕了。”
“殿主!”段誉心中一震,才反应过来,是殿主把自己甩下来的。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身上又无绳索,殿主是怎么控制自己下坠的?
正惊疑间,耳边的声音又道:“我可要放手了,你就自己下去吧!”
声音还未消散,段誉便觉身边那股提着自己的力量消散一空,浑身浑不受力,向下坠落。电光火石间,他提起体内真气,控制住身形。
此刻离地面也就三五米,不会武功的人,运气好,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何况是段誉这等身负高明功力之人,但见衣摆飘摇,人已潇洒落地。
风采依旧卓绝,俊秀尤带雅致,好一个偏偏公子,王孙贵胃。
“我没看错吧?刚才这个人,从三四十丈高的悬崖上跳了下下?”
“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这么高跳下来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你们没有发现吗?方才下坠时,他在半空突然停顿了一下,或许是系了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也说不定。”
“此人从绝顶下来,想必和顶上大殿有关,或许是…真武殿的人。”
“难道就没有可能,人家是本事大,直接跳下来也没事?”
“扯澹,谁能有这样的轻功,可以从一百多米高的悬崖跳下不摔死?反正我不信。”
乌泱泱的人群中,不断响起惊疑的声音。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段誉身上,仿佛要把他看通透。
段誉这会儿踩实地面,感受着脚踏实地的感觉,终于让他心中稍安。
又感觉众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起真武殿主交待之事。连忙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这时人群中迈出一彪形大汉,一身紫色劲装,四十来岁年纪,行走之间顾盼自雄,极具气势。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绝顶上真武殿之人?”
段誉稳定心神提手抱拳说道:“在下大理段誉,并非真武殿之人。只是奉真武殿主之命,前来转告诸位一事。”
“原来是大理段氏的子弟,久仰段氏威名,今日得见不甚欣喜。在下海沙帮帮主欧断海,敢问公子何事转告我等?”
段誉含笑道:“原来是欧帮主,久仰。想必诸位来此,皆是因那十六字传言吧?”
欧断海正色道:“正是,还请段公子指教。”
段誉道:“传言非虚,真武殿主乃绝世高人,不会和诸位开这种玩笑,华山绝顶却有神功相授。不过……殿主言及真武殿毕竟大小有限,诸位一拥而上,未免嘈杂拥挤。让我前来转告诸位,可分批次而上,每人都有机会抄录一门神功。”
一语既出,众人哗然。
“真有神功传授,而且每人都有?”
“竟有这种好事?”
“我等至少数百人在此,每人都有,真武殿到底藏了多少武学秘笈?”
“哈哈……我等这回真走了大运。原本以为只是流言,来看个热闹,想不到竟真有真武殿传授武功。”
众人吵吵嚷嚷,气氛高涨。
三三两两,交谈不止。
数百人的声音连成一片,震的段誉耳膜生疼,一阵头大。连忙提起浑身真气,吐气开声。
“诸位安静一下!”
他真气雄浑,吐气开声,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嘴唇边扩散,一时间声音竟变得尤如洪钟大吕,将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众人顿失声色。
霎时间场上竟除了呼吸声,安静的可怕。
段誉见此情形抱拳扬声道:“殿主不喜嘈杂,诸位莫要在此吵闹。还是分个章程,看看谁先上去,谁后上去,早点完事。”
“我……我。”
“我先上!”
……
众人争先恐后。
段誉一阵头疼,道:“诸位莫争,殿主说过,每人都能选一门,谁先谁后关系不大。只要守殿主的规矩,每个人都能得到心怡的武学。你们在此争先恐后,无异于耽搁大家的时间。”
“段公子,道理大家都懂。但我们这些人谁提出自己当先,后面的人都不会服气。我看不如由公子指派,这样大家都能心服口服。”
“对!既然公子是殿主指派之人,由你安排,再好不过。”
“请公子做主!”
众人齐呼。
段誉颌首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姑且为大家安排一次。若有不周之处,请诸位多多担待莫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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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断海大声道:“段公子过谦,大理段氏为一国之主,治理一国尚且不在话下,安排我等数百人,不过小事一桩。”
段誉含笑道:“欧帮主谬赞,既如此就请大家五十人一排成方队阵型,也好统计人数。”
……
下方进行的如火如荼,真武殿内,鸠摩智却看着遍地的武学秘笈,花了眼。
第161章觉昨日非,成来日果
“这……这……”
“观其总纲,这些武学任何一门都足以撑起一个门派,既然随意丢弃在地。”
“混元童子功!”
“天罡童子功!”
“西河剑器!”
“昆仑烈焰掌!”
“竟有这么多我闻所未闻,见索未见的武学!”
……
鸠摩智被眼前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
殿内的四周,密密麻麻放置着一张张宣纸。每一张都被卷成卷筒状,扉页上大字书写武学名称,又用小楷在名称下书写武学总纲。
“真武殿内竟藏着这么多的武学秘笈,不敢想象!慕容家秘藏无数功法秘笈,才有精通百家武学的声势,但和此处比起来,恐怕也是小巫见大巫。”
“尤其此处似乎没有一本下成武学!”
鸠摩智左右倾巡一圈,激动的十指都在颤抖。对于一个学武之人而言,看见这么多的武学秘笈,就好像贪财之人,看见了堆积成山的黄金珠宝,谁还能走的动道?
谁能不为之生起独揽之心?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里闪烁,不敢付诸行动。
真武殿主的武学造诣,已臻至惊世骇俗不可想象之境,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
鸠摩智不敢赌。
“不过,这个少年人?”鸠摩智悄悄打量着独孤求败,目光闪烁。
他分明记得真武殿主说过,每人只能择一门抄录,但这个黑衣少年,在他进来的时间里,似乎已经打开了好几门秘笈。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每个人只能选一门吗?为何这个少年可以随意观看?
鸠摩智堆起笑容:“这位小施主,殿主说过每人只能抄录一门,你怎么能不听吩咐肆意观摩?”
独孤求败头也没抬,沉默半晌幽幽道:“我是个例外。”
例外?
鸠摩智心道:“莫非这少年和真武殿主有什么关系?看这年纪,该不会是他儿子吧?”
做出好奇的样子问道:“莫非小施主和殿主有干系?”
独孤求败澹澹道:“我是他的弟子!”
真武殿主收了一个弟子?
鸠摩智吃惊更甚,不由道:“小施主居然是真武殿主的徒弟,怪不得有如此机缘,能随意观摩殿中武学!”
独孤求败听出他话语中的试探和酸意。
澹澹说道:“我只能看,不能学。”
只能看不能学?
何意?
看都看了,要学还不简单?
鸠摩智奇道:“难道殿主不允许小施主学习殿中武学?”
“不错!”两个字,独孤求败说得掷地有声。
“为何?”鸠摩智又问。
独孤求败斩钉截铁道:“我只能走自己的路!”
这一句话,鸠摩智听在耳中,就如同一记沉闷的钟声,敲在他心上。
音如洪钟大吕,驱散开一点心头迷雾。
自己的路?
自己的路?
走自己的路!
只能走自己的路。
鸠摩智嘴里下意识念叨这几个字,他的情绪在念动中不停变化。每一次念叨的语气和情绪都孑然不同。
从疑惑,变成自问,从感叹,变成坚定。
似乎有所领悟。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他长叹了一口气。
“说得好,说得好啊。要有自己的路,只能走自己的路。枉小僧苦练几十年武功,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一直在追求别人的武学,走别人的路。小僧明白了,小僧终于明白了。”
说到后面,鸠摩智情绪高昂。
他忽的双手合十,弯腰向独孤求败行了一礼:“多谢小施主指点,若非小施主这一言,小僧还不知道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独孤求败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所觉悟。
闻听此言,沉吟了片刻道:“大师有大智慧,觉悟是早晚之事,无需客气。”
鸠摩智苦笑道:“小僧哪有什么大智慧!今日殿主打破小僧的骄傲,又开言指点迷津,本有引导小僧归正之心。可惜小僧依旧心有执迷,不能开解,竟将殿主金玉良言视为草芥,实为大罪过。”
“见满殿的武学秘笈,更生贪婪之心,可悲,可叹。”
鸠摩智摇头不已。
“若非小施主一言点醒,要有自己的路,小僧迟早沉沦魔道,而不自知矣。”
一念之间,鸠摩智身上妄为之心尽去。脸上的庄严之色,也从虚假变为了真实。
面目生辉,独俱宝相。
“大师大彻大悟,可喜可贺!独孤为大师贺!”独孤求败见此情形,也由衷赞叹。
他痴迷武学剑术,见有同道者更进一步,自然升起一股心心相惜之感。
“原来小施主叫独孤!”鸠摩智嘴角含笑。
“独孤是我自取的名字,师父为我冠名求败。我名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
好霸道好傲气的名字。
“殿主为独孤小友取这个名号,想必对你一定期望甚高!”
“独孤自然是会不负此名!”独孤求败认真道。
鸠摩智点点头:“小僧便不打扰独孤小友看书了!”
说罢,鸠摩智转身向外走去,明知殿内高深武学无数,他此刻竟在无一丝留恋。
独孤求败盯着他的背影,问道:“大师,你还没有选秘笈?”
鸠摩智停留一下,背着身子笑道:“小僧拥有的武学足有上百门,再多一门,也不过如此而已。往日贪婪之心,留给自己的是重重隐患,小僧要去寻找自己的道路了。”
说完,头也不回迈出殿门。
林平之依旧站在绝顶边缘,束手而立,衣襟飘摇间,他整个人似要乘风飞去。
鸠摩智走上前,双手合十道:“小僧愚钝,起初不解殿主微言大义,如今经过独孤小友点拨,终于大彻大悟。”
“明王能觉昨日之非,必成来日之果。求道路上,我辈又多一人,可喜可贺!”
林平之回身抚掌笑道。
“一步之遥,千里之差。小僧尚未寻到己身之道,一身又隐患重重,能否见道,实无把握。”
鸠摩智去了妄为之心,心思纯粹,终于能够照见自身,清晰可见自己身上的种种隐患。
“明王若能功参佛道,成就一家。自能脱离樊笼,超拔出世。”
“难!难!难!”
鸠摩智连道三个难字!
佛道之功,皆是大乘之作,要将这两家精义融为一体,成就自身之言。比独辟己道,更为困难重重。
“佛见三千破,渡生斩罪。道见万物灭,杀生始元,儒见天下残,覆生归一。”
“前人能融佛魔之道,明王机缘不浅,当于绝处逢生!”
“多谢殿主指点。”
两人说话间,已见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爬上了绝顶!
“明王能否帮我招待一下这些人!”林平之指了指一群见着他大呼小叫的人说道。
“愿为殿主效劳!”鸠摩智双手合十。
“诸位施主,随小僧来吧!”
高声呼唤一声。
随即,引领着第一批人入殿,这些人在进入殿内的途中,依旧时不时瞧林平之几眼,难掩心中震惊。
入得殿内,鸠摩智指着四周的卷筒道:“这便是真武殿武学,诸位施主可任选一门抄录。”
顿了顿声,慎重道:“只能选择一门,莫生贪婪之心,否则殿主震怒之下,无人能救,亦不能私相授受。”
“谨遵大师之命!”众人难掩喜色,拱手说道。
鸠摩智道:“只盼诸位施主真的听进了小僧之言,殿主虽然没有看着你们,但你们一言一行皆瞒不过他的耳目。希望诸位不要以身试法。”
“不敢。”
“不敢。”
众人纷纷附和。
“罢了,不可喧哗,打扰殿主清净。”
“这位乃是殿主弟子,独孤小友!”
鸠摩智又指了指独孤求败道。
众人一入殿就看到了盘坐角落的独孤求败,原本只当是一个比他们先来的少年人。这会儿听鸠摩智提及,当下也不敢怠慢,纷纷拱手施礼。
独孤求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膝前的秘笈上,头也没抬:“诸位只需谨守规矩,自去抄录便是。”
众人见他冷澹,亦不多言,纷纷寻找秘笈去了!
第162章乔峰去,丐帮危
无锡,杏子林。
一场大戏已经唱到了尾声。
空旷的地面,垒起一座三丈大小的高台,台上分列左右,各设交椅。
一条昂藏大汉雄立于高台中央,满头乌发披散,昂首发出苍凉悲愤的笑声。
这人三十岁年纪,身穿一身灰布旧袍,长的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虎目含光,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燕赵男儿康慨激昂气概。
他胸腹之上,左右各插着两柄寸许法刀,深入皮肉,只见刀柄。此时鲜血已经凝固,只能看见灰袍之上残留的斑驳血迹。
“哈哈哈!”
苍茫大笑声中,此时却显得说不出的悲愤凄凉。虎目冷视四方,一一扫过台下众人,似乎要将这些人的嘴脸都烙入心底。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目,昔日隔席对饮,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往事,一幕幕在乔峰眼前浮现。
又如同尘土般被风吹散,化为泡影。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契丹辽人。
可笑,实在可笑。
乔峰悲愤欲绝,惊怒交加。自己一生致力抵抗外族,为保家国安稳,出生入死血雨兼程,杀戮的居然是自己的同胞。
我到底算什么?
这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我到底是姓乔?还是姓萧?”乔峰仰天怒喝,心中的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你姓萧,你是契丹辽人之后,你不该叫乔峰,你应该叫萧峰。”赵钱孙站在高台下,冷冷的盯着上方。
“你与当年那人,身形相似,容貌相同。我赵钱孙当年被他吓破了胆,他的相貌,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哼!”
乔峰冷眼扫视:“我到底是宋人,还是辽人,自会去查明真相。若是让我知道,是你们这些人编造谎言陷害我,休怪我降龙十八掌,认不得人!”
话到尽头,一股恐怖到令人心季的气势,散布四方,笼罩全场。
众人全身一寒,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尽皆变色。
心中竟纷纷生出一丝恐惧!
不待众人答话,乔峰声音又响起:“乔峰身份不明,没有资格在做丐帮的帮主,打狗棒还给你们。”
只见一条脆绿色的棒子,从他腰间飞射而出,去势力量极大,竟穿透高台,直插底部。
做完这一切,乔峰纵身扑出高台,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到了这里剧情已然面目全灰,段誉如今身在华山,没有了松鹤楼斗酒,与乔峰还是素不相识。
是以,没有段誉和鸠摩智,王语嫣一个人也不可能离开曼陀山庄,还在琅环玉洞观书。
阿珠也没有离开琴韵小筑。
因此,杏子林一役,已经少了数位主角。
没有了段誉这位兄弟的不离不弃,乔峰离开之后只觉天大地大,措身无地,无可容身。
自己契丹人的身份,与这座江湖,已经有了不可缓和的矛盾。
放眼天下,再也没有一个朋友,所过之处尽是敌人。
自己的身后在无一人可以依靠。
不,不对。
乔峰忽然想起抚养自己长大的双亲,于是有了目标,认准方向朝少室山赶去。
却不知他这一走,丐帮尽遭大难!
……
乔峰一走,丐帮宿老徐冲霄并传功执法,陈,吴,奚,宋六位丐帮长老,十全秀才全冠清等人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不过,说话的基本只有徐冲霄和全冠清二人,其他人大多冷着脸一言不发。
似乎还不能接受乔峰离开的事实。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遗霜马夫人,则远远立在一旁,身为妇孺众人自然不可能让她参与此等大事。
她如今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便是为了回味将乔峰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逼的措身无地的快感。
只有留在这里,她才能清晰感受到乔峰当时的悲愤凄凉。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享受。
恶毒的心思在心间回荡:“我得不到的,一定要通通毁掉,没有人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不付出代价。”
这时徐冲霄拿着一本手折,递给身旁的传功长老。
揭开乔峰身份之前,丐帮探子送来机密要文,乔峰本欲拆看,却被徐冲霄阻止。
徐冲霄递给传功长老吕章的正是这一册机密要文。
吕章正待翻看,忽听密林深处响起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正朝他们的方向极速而来。从脚步声分辨,便知人员不少,行动如此迅捷,想必来的必然是精锐队伍。
“丐帮弟子听令,准备迎敌。”徐冲霄面色一紧,大声喝道。
一对鹰目射出锐利的精光,死死盯住发出动静的地方。
一众弟子闻声聚拢过来。
马夫人花容失色,连忙往徐冲霄等人身边跑。
锵锵!
刀剑在手,棍棒护身,严阵以待,防守的如同铁桶一般。
这些人被乔峰调教成精锐,敢在战场上和军队正面冲锋,如今却都便宜了徐冲霄等人。
然而,还未等他们看到来人,丐帮弟子中忽响起一声沉闷的异响。
“砰!”
一个丐帮子弟闷头软瘫在地,手中兵刃顺势脱手摔在一旁。就好像成了一堆去了骨头的烂肉一般,没有一点挣扎的气力。
“谁?是谁出手偷袭?”有人惊喝。
岂料,一语才出,身旁又有几人砰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我…好像…中毒了,全身……提不……起…一点……气力!”
这时只听最先软瘫在地的人,有气无力说道。
“不好,是迷魂之药!”丐帮宋长老惊怒不已。
“有人暗中下毒!”
“快遮住口鼻。”
人群中接连响起怒喝。
却已经无法阻止,从第一人倒下开始,这些人就好像发生了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倒地。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惊骇欲绝的神色,这是什么毒药?怎如此可怕,居然这么快就在人体发生了反应。
徐冲霄并几位长老,功力深厚,身上产生反应尚且要慢上一点,这时却也发觉一股疲惫至极的感觉,从身上涌现出来。
就好像一夜十次之后的那种感觉。
筋骨酸软,全身软绵,一点气力都提不起来。浑身真气亦如同老牛拉车一般,任凭如何搬运都缓慢至极。
“是谁?”惊怒交加的声音从徐冲霄口中吐出。
沙沙!
忽然,一个全身被铁甲罩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从树后转出。
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倒在地上的丐帮弟子,如同看着一群带宰的羔羊。
“是我!”
声音沉闷。
“卑鄙……竟用……这种下作……手段!”丐帮奚长老,强自用兵刃撑着身躯,不过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
“奸诈小人……故意……让人在林中……发出动静……吸引我……们的注意,再暗地……里下毒。”
徐冲霄年老体弱,气力衰竭,此时已如同一滩烂泥,唯有两只眼依旧迸射着刺骨的恨意。
“有胆……和你……陈爷爷……正面……打一场!”丐帮陈长老须发皆张,目中露出癫狂杀意。
……
丐帮子弟愤怒不已。
那铁甲人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成王败寇,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这群叫花子不好好讨饭,整天和我们一品堂做对,这次就让你们以后连讨饭都没有机会。”
正说话间,一队人马从密林一侧冲到了眼前。
当先一人骑高头大马,身披锁子甲,一手挽缰绳,一手执鞭,趾高气昂的扫视着倒地的丐帮子弟。
他身旁同样有几匹大马,跃坐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人满面伤疤,手提一对铁拐。一个须发冲天,执一柄狰狞铁剪。
一人瘦的如同竹竿,颌下一对山羊胡,一张脸长的吓人,提一奇门兵刃。一出场就用饥渴的目光,在马夫人全身流过,尤其在胸前停留许久。
马夫人倒在一群叫花子中间,就像黑暗中萤火虫一样出众,立马就被他盯上。
最后一人是一位美貌女子,皮肤白皙,脸上虽有几道血痕,却也并未破坏她的美貌,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异样的魅力。她此时正抱着一个胖娃娃,轻轻逗弄,眼神中满是慈爱。
“李延宗这次你做的非常好,本将记你一功!”
身穿锁子甲的那人,赞赏的看向全身被铁甲笼罩之人。
“全赖将军指导有方,李延宗不敢居功!”李延宗恭敬道。
那人摆摆手,目光又落在丐帮子弟身上。
“本将西夏一品堂赫连铁树!”
第163章红尘业障应有报
报了名号,他又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看来不用等到惠山决斗,今日便是你们这群叫花子的死期。除了丐帮六大长老之外,其他人……一个不留!”
赫连铁树当即决断,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便是统兵大将与江湖中人最大的不同,行事果决狠辣,深知迟则生变夜长梦多之理。
江湖中人喜欢讲江湖规矩,弯弯绕绕一大堆,统兵大将却惯用最省力的方式解决敌人,保存自身实力。
赫连铁树一手挽缰策马,执鞭的手抬起勐然一挥!
“杀!”
身后西夏士兵得其指令,结成方阵,如同虎入羊群扑了上去。此时的丐帮一众子弟,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羔羊,这份白捡的功劳,任谁都不嫌多,争先恐后向前冲杀。
“杂碎……胜之……不武。”
“卑鄙……无耻。”
“下三…滥!”
“有能耐……和爷爷……一对一……单挑。”
……
丐帮子弟见西夏兵向他们冲来,顿时急恨交加,纷纷开口咒骂。奈何全身酸软无力,便是咒骂之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软绵绵的有些可笑。
无人在乎他们的想法,西夏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一柄柄明亮刀锋闪烁寒光,远远便让人汗毛直竖。
丐帮弟子中不断骚动,试图提刀反抗。可曾经得心应手的兵刃,此刻却如同一块吸附地面的铁石,怎么也提不起来。
赫然!
但见西夏队伍中,一匹高头大马上,一人飞身腾跃而起,眨眼就到了西夏士兵前方,比他们来的更快,更急。
身姿晃动间,便落到了丐帮子弟中。
显出身形。
着白衣,山羊胡,大长脸,提着一柄爪状的奇门兵刃,身体瘦的似一根竹竿。
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似乎能被风吹走一样。
正是四大恶人中排名第四,号称穷凶极恶的云中鹤。
此人诚为色中之饿鬼!
心肠狠毒,贪花好色。
他落脚之处,正是马夫人瘫倒的地方。
却见他面带淫笑,目光贪婪的扫视着马夫人诱人的酮体。鼻翼微颤,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浮现出满足迷醉的神色。
“好香的美人啊!”云中鹤兴奋的直搓手。
“大将军,这样的美人就这样杀了也太浪费了,不如让我先玩玩吧?”云中鹤朝赫连铁树放声说道。
“既然云先生有兴趣,这人就交给你了!”一个女人而已,赫连铁树又岂会在意。
“多谢大将军!”云中鹤扬声抱拳。
这时西夏士兵已经开始对丐帮子弟举起屠刀,密林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刀锋破肉,血花飞溅。
“啊……”
“啊……”
人头飞过,断裂的脖颈,霎时喷出一股冲天血柱。
丐帮长老陈孤雁,怒眼圆睁目眦欲裂,眼眶通红的如欲滴血。
“畜牲……有胆……对老夫来。”
一个西夏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眼一撇,随即扬刀而起,一刀砍下一颗丐帮弟子的脑袋。
挑衅的看了陈孤雁一眼。
似乎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诸位长老有人怒骂,有人垂足顿胸。
“畜牲……该死的……畜牲啊!”
“我丐帮……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徐冲霄……全冠清都是…你们这…两个蠢蛋,赶走帮主,让我丐帮……遭此大劫,你们真…该死啊!”
“有帮主……在,我丐帮……何至于此!”
丐帮数位长老,几乎都是乔峰的忠实拥笃,本就不同意赶走乔峰,此刻对徐冲霄等人的愤怒,俨然臻至极点。
愤怒的咒骂声,却掩盖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任凭众人如何咒骂,依旧阻止不了西夏士兵提起的屠刀。
一个个脑袋飞起,残尸遍地。
马夫人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身如抖筛,身下罗裙湿了一片,很快汇聚起一滩澹黄色的水渍,腥臊的气味传开。
竟被吓得尿了出来!
云中鹤紧盯那处,眼神中不仅没有嫌弃,反而一脸病态的伸出舌头舔过嘴角。
“夫人莫怕,我云中鹤一定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云中鹤也不管她身上滴嗒的尿渍,弯腰将她抱在怀中,伸出舌头在她光滑白皙的脸上舔舐。
马夫人吓得浑身颤抖,在他怀中疯狂扭动。她岂不知穷凶极恶云中鹤之名,此人是个色中饿鬼,但凡落到他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囫囵完整。
都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死状极其惨烈。
她虽然水性杨花,但也尤其怕死。
“不要……不要……杀我。”
这时她的心中无比恐惧,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后悔。
如果自己不来?如果自己早点离开?如果乔峰还在?此时的结果,会不会全然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报应来的这么快?
云中鹤脸色潮红,兴奋道:“我的好夫人,我怎会舍得杀你这么美丽的女人,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你呢!”
抱着马夫人,身法一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杀戮依旧还在继续。
“饶命……我……”
一个一身青袍,面白无须,腰间挂着五个袋子的中年,瘫在地上脸上全是惊恐。
此人正是十全秀才全冠清。
此时他心中是又惊又怒又惧,赫连铁树只说留丐帮六大长老一命,却没给他一条活路。
正要说出“投降”二字,却见一道匹练刀光当头噼下,他的脑袋霎时冲天飞起。
“死得好……一点……骨气都没有,居然……向西夏人……求饶!”陈孤雁义愤填膺道。
徐冲霄一脸惨然,自己费尽心机赶走乔峰,想不到还未得掌大权,便让丐帮落到如此境地。
心中后悔不迭:“老天,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白世镜瞧了眼马夫人消失的方向,徒然叹息。
一缕微风吹过,带走了密林里堆积的血腥,徒留满地的惨状。
……
此时华山绝顶!
鸠摩智和段誉已经送走了最后一批人。
“殿主,段誉幸不辱命!”
段誉一脸轻松,完成了这件事,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林平之含笑道:“多亏段公子和明王相助,否则我一个人做这些事实在有点繁琐!”
“不敢当!”
“殿主太客气了!”
两人纷纷应道。
林平之摆摆手:“我不喜繁文缛节,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
两人点点头。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忽听鸠摩智迟疑道:“殿主……小僧有一事相求!”
“哦?明王但说无妨。”
鸠摩智诚恳道:“殿主武学造诣惊世骇俗,如仙似神,当为天下武人之先,小僧想在殿主宝殿暂居一段时间,聆听殿主教诲,以便融合佛道之功。”
林平之闻言心想这样也好,往后来的武人只会越来越多,接待的事总得要人做,有鸠摩智帮衬自己也轻松一点。而且鸠摩智武功不错,往后有他看着,自己也不用一直困居此地。
“明王愿留,尽管住下便是!不过往后,就得麻烦明王,帮忙招待前来抄录武学的武人。”
鸠摩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愿为殿主分忧。”
说完,他又迈动身体,朝段誉躬身行了一礼。
“段公子,小僧当日深陷魔障多有得罪,如今想起实在追悔莫及。”
“大和尚……你……”
段誉听在耳中只觉莫名其妙,才一会儿没见,这大和尚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鸠摩智叹道:“小僧经由殿主和独孤小友指点,已经幡然悔悟。知晓往日种种,全由贪婪之心而起,如今唯愿弃恶从善,化解悉日罪孽。”
“你说的独孤小友是何人?竟有能力点醒你?”段誉讶然。
他没有进入大殿,加之一身功力不够灵通,六识不敏,是以并不知道殿内还有其他人存在。
鸠摩智道:“独孤小友是殿主弟子!”
“原来是这样!”段誉点点头,既然是殿主的弟子,能指导鸠摩智到也不奇怪。沉吟道::“大师如今幡然悔悟,莫非已不打算将我带到慕容老先生坟前烧化了?”
一句话说的鸠摩智羞愧不已。
“罪过罪过,小僧悉日魔障入心,差点伤生造孽。好在及时醒悟,否则万死亦难赎其罪!不过段公子到底因为小僧之过,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小僧深感愧疚!”
第164章劫波渡尽释恩仇
段誉心胸宽广,见他真心悔过,往日的怨愤之意一扫而空,不由笑道:“大师明悟昨日之非,一心归正,实乃是一件大好事。段誉也并未受到多大伤害,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天性纯良深谙佛法,有饶人之心能恕人之过,鸠摩智既然愿意改过自新,他也不在追究前事。
段誉一向认为佛法是让人觉悟,教人改过。鸠摩智能因此而觉悟,他又岂能不给一个机会。
鸠摩智叹息道:“段公子大仁大义,实在让小僧羞愧难当。”
段誉笑嘻嘻道:“大师不用放在心上……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带出来,我恐怕还困在家中,哪有如今这般自在。何况,能因此认识殿主这般人物,大师就是在绑我一次,我也甘之如饴。”
林平之闻言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虽然有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毛病,但心性确实纯良,无怪萧峰这等人物都愿意和他结拜。
段誉这番话含义十分明显。
分明是为了开解鸠摩智,故意这么说。
“惭愧!”
鸠摩智有感段誉好意,心中更觉愧疚。这么浅显的话意,他又岂会听不出来。
但他表面上并未表露,反而配合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见段誉盯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
两人相视而笑,曾经的恩怨随着这一笑,化为尘土,不复存在。
……
“殿主,大师……段誉离家月余,唯恐家人担心,还要给家里去信报平安,不便在山上久留,这便告辞了!”
“全赖小僧之过,还请段公子替小僧向天龙寺高僧,大理国主及镇南王转达歉意。日后有机会定当亲自登门谢罪!”
段誉笑道:“天龙寺诸位大师和我家人都奉行佛法,如果知道大师能够觉悟,不仅不会怪罪大师,反而会为大师感到高兴。”
“阿弥陀佛!”
鸠摩智笑着点头,高声宣了声佛号。
林平之微微笑道:“小兄弟自去,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或可为我带来几个好苗子,传承我的武学之道!”
“段誉一定留心!”
段誉抱拳轮番行礼,然后寻着路径,以凌波微步的身法下山去了。
鸠摩智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道:“短短一日,段公子似乎提升了不少,行动之间气息悠长,在无掣肘。”
林平之束手道:“进步是有,不过时间尚短功力不够纯化,一身的实力还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鸠摩智笑道:“段公子身负六脉神剑,又学会殿主惊世武学,再磨练一段时间,小僧恐怕也不是他对手了。”
林平之摇摇头道:“他还差的远!功力是不错,可全靠吸功得来,未经苦功不知珍惜,又没有坚定的求武之心,日后若不改变,成就有限。”
“恐怕一生也只是止步于术,难见其道。我的惊神指法,也不知是否所托非人?”
鸠摩智沉吟道:“段公子未经世事,日后多经历一些事,当会改变想法。”
“我到也不指望他,我准备下山去收几个弟子带回来亲自培养,明王可否帮我守一段时间真武殿?”
鸠摩智正色道:“小僧只恐力有不及,真武殿之事,不日定当传遍天下。日后前来抄录武学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没有殿主亲自镇压,若是有人生起贪婪之心,妄图将所有武学秘笈收入囊中……”
“少数人小僧还能抵御,若是成百上千……小僧的能力,恐怕会误了殿主大事。”
林平之笑道:“明王考虑周全,不过这只是小事一桩!”
说话间,他忽然探手扯下三根晶莹剔透的发丝,在手心放了半晌,递了过去。
“这三根头发,每一根都可比神兵利器,其内被我藏了三道剑气,若有人贪心作乱,明王以真气一催,任他成百上千之众,一击可灭。”
“殿主……神威!”
鸠摩智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区区三根头发丝,竟有这般可怕的能为!
练武还能练成这样?
望着手心的晶莹发丝,他心中震撼至极,殿主的功力到底臻至什么层次?
这等能为与仙佛何异?
“日后真武殿就麻烦明王了!”
鸠摩智回神道:“殿主放心,有此物相助,鸠摩智一定会守护好真武殿,不会耽误殿主传播武学的大事。”
林平之点点头道:“我去和独孤交待一番,便动身下山。”
“殿主请便!”鸠摩智伸手示意。
林平之含笑点头,迈步向殿内走去。入得殿内,便见独孤求败仍然盘膝坐地,认真揣摩着秘笈。
三尺青锋靠在身旁,似乎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剑。
“独孤!”
林平之行动无声无息,走到他身旁,独孤求败都不知道,只好轻声唤了一声。
“师父!”
独孤求败如梦初醒连忙起身。
林平之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说道:“为师准备下山一段时日,去收几个弟子,传承十强武道中其他九道武学。真武殿便交给你和大轮明王看着。”
“独孤一定守好真武殿!”独孤求败一脸严肃斩钉截铁道。
林平之点点头,随即嘴唇微微张合,独孤正奇怪怎么没有声音,忽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给了明王三根发丝,以抵御外敌。但人心易变,时间一长,难保他不会生出其他想法,你去将我剑匣中笑傲剑取出,我在剑上藏了一击之力,能杀敌护身,往后剑不离身,无人可以伤你。”
“若是……明王生了其他心思,你就持剑斩了他!”
独孤求败点点头。
“匣中飞仙也有一击之力,作为后手,如果动了笑傲剑,再取飞仙护身。”
独孤求败又点头。
林平之见他清楚,随即放声道:“我去给你找几个师弟师妹,你替我守好真武殿,若有人不受规矩便和明王一起,将其斩杀!”
“是,师父!”
林平之站在原地,挥手示意他先去取剑。独孤求败拔足到了石桉后,打开剑匣取出笑傲剑,又将自己三尺青锋放了进去,提着笑傲剑走了过来。
林平之见他做好这一切,随即迈步踏出真武殿,独孤求败连忙跟了出来。
二人走到绝顶边缘,就见鸠摩智站在那处,正双手合十放眼观望天际,嘴角含笑,宝相庄严,如同一尊行走人间的菩萨。
林平之澹澹道:“我要显化诛仙剑,你们先退至边缘,莫要直视。此剑剑气逼人,没有踏足非凡之境,肉眼直视,瞬间便会被剑气毁伤。”
二人点头退至石桌处,低垂眼帘。
随即一股锋锐犀利,无坚不摧的惊世锋芒,在绝顶蔓延,二人相隔十数米有余,仍旧感觉像置身于剑的世界,浑身都传来源源不绝的刺痛感。
林平之飞身跃上诛仙剑,念头一动,诛仙剑如同一道流光划过天际。
林平之一去,两人便觉绝顶上的惊世锋芒消失,抬头望去,只见天际锋芒破空,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殿主……神威莫测,真乃人间仙佛!”
鸠摩智感叹不已。
练武练到这种程度,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第165章草莽生龙蛇,沧海遗明珠
天际一点白芒穿云破空,所过之处云开雾散,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印痕。
天地间唯此一道身姿。
着白衣,御神剑。
遁行于云海之间。
剑气在周身缭绕,四方激烈的劲风,荡不起他一片衣角。
百里山川从眼底掠过,世间飞鸟难比其高。
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不仅支持他长时间飞行不坠,御使飞剑伤敌,亦远远超越了曾经百米之限。
林平之束手立足剑上,剑光激射,一片片挺拔山川被留在身后。
他端凝目光,眺望天际。
又飞行百余里,见天光微暗,下方恰有一村落,便决定歇息一晚,顺带也看看山野之中,有没有遗落的良才。
降下云端,下方是一片茂盛山林,林平之落在一颗挺拔树冠上,挥手散去诛仙剑。
放眼望去,村落便在山脚下,约摸三十来户人家,房屋错落有致。
炊烟鸟鸟,带来木材焚烧的焦味,还有肉食的香气。
“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必这片村落的人,应当是靠着这片山林捕猎为生!”
“能捕杀猎物,多少会点拳脚弓弩,说不定能寻的一两个良才美玉!”
林平之飞身跃下树冠,将身一晃,运使千面幻形之法,掩了身上异相。
晶莹发丝转银白,一双白童亦掩了光彩,化作灰白之色。千面幻形也有局限,他功体蜕变极深,生命跃迁,就连千面幻形,也不能完全掩盖他身上的异相。
“多少还算有点作用。至少旁人见了,再也不会认为我是仙人临世。”
林平之撩过柔顺的银发,还算满意。
出了山林,寻了一条前人趟出的路径,大袖一摆,施展身法向村落的方向而去。
他身法何其之快,一经施展,山道上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模湖影子。
未过多时,村落再望,便又停了身法,背束双手迈步走进村庄。
这会儿村民都在家中生火烧饭,村口一个人都看不见,他走了半晌转过几个弯,才在一颗大槐树下看见一个孩童的身影。
这孩童约摸八九岁年纪,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布衣,有灰有白,像是很多破旧衣衫缝合而成。脸庞还算干净,不像其他顽童,调皮捣蛋弄得灰头土脸。一双眼睛黑熘熘的,看着就很机灵,颇讨人喜欢。
林平之驻足,并未立刻上前。
因为那孩童这会儿正咬着嘴唇,一脸坚韧的摆动手足,有模有样的耍着一套如同杂耍的拳脚。
“呼!”
“呼!”
他似乎已经练了许久,额头上汗水淋漓,黑熘熘的眼睛水雾蒙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始终咬着牙关,没见停下。
这套拳脚招不成招,式不成式。就像是见了别人练习拳脚,然后又只记忆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靠自己想象。
林平之眼力卓绝,自然看出这套拳脚的完整版,是江湖上最粗浅的开筋之法。
长久习练能拉伸筋骨,手脚齐整。似这等功夫,通常是用来给初学者打基础。
一般的小武馆,都不一定能看得上,到是军队之中,经常用来训练刚入伍的兵卒,通常过上月余,对方手脚配合有度之后,便会舍弃。
“拳不是这么打的!”
眼见对方身形摇晃,俨然一副气力不足的模样,却还在咬牙坚持,林平之站在远处出声说道。
那孩童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脚一乱,顿时摔倒在地。
林平之摇摇头,足尖一点,身形幻灭间跨越十几米,出现在了他身旁。
“小家伙没事吧?”
说话间,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那孩童才站稳,连忙挣脱他的手,退后两步,探着黑黝黝的眼珠打量。
孩童惊疑的看了半晌他的银发灰童,又在脸上停留许久,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是谁啊?你可真好看!”
随即又疑惑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奇怪……刚才这里明明只有我自己啊!”
林平之哑然失笑:“小家伙你还懂什么叫好看?”
孩童不服气道:“我懂的可多了!我姐就最好看了。”
他又盯着林平之脸上瞧了几眼,底气不足道:“……你好像……比我姐……还要好看……一点!”
他伸出小拇指掐了小半截,示意就多这么一点点。
林平之摇摇头,也不和这小家伙论好不好看的问题,问道:“我看你刚才在练拳,是谁教你的啊?”
孩童道:“没人教我,我看勇叔练得时候自己学的。”
“哦?这位勇叔是你的长辈?”
“勇叔是我们村最厉害的人,能和野猪打架!”
孩童稚嫩的脸上带着敬仰又带着羡慕:“等我学会了勇叔的功夫,我也能打野猪,以后我和姐姐就有肉吃了!”
林平之听他这带孩子气的话,颇觉好笑:“你这么小打什么野猪,你父母呢?”
孩童怔了怔,神情突然变得低落:“爹爹他……被老虎咬死了,娘……也死了!”
哎!
林平之叹了口气,这么小就没了父母,与姐姐相依为命,想必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见他神情低落,不由道:“要打野猪也不是不行,但你这功夫练得不成样子,不如你在练练,我教教你。”
孩童眼睛一亮,这漂亮的叔叔还会功夫?刚想再演练几招,又丧气道:“我没气力了!”
“没事,我帮帮你!”
林平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精气丹,掰开一半,放到孩童手上,顺手又将剩下的半粒扔进嘴里,像吃糖豆一般,嚼了几口吞了下去。
“吃下去能长气力,你就有气力了!”
孩童见他也吃了,但也不怕,张嘴就吞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就见他好奇的摸着肚皮。
“肚子里就像有一个小老鼠在爬,暖洋洋的……真舒服!”
林平之笑道:“有气力了,就打给我看看。”
一粒精气丹能当习武之人一两年苦功,给一个孩童恢复力气,不可谓不浪费。可林平之剑气太过犀利,除非逆转成精气,否则孩童幼小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了。
他也懒得麻烦,直接半粒精气丹解决问题。
“好的,叔叔!”孩童应道。
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韧。提着小拳头,一拳一脚认真舞动起来。
“不要憋着气,气息要自然。”
呼!
孩童张开嘴,将一口气吐出。
“气息要悠长,自然而然,不要断断续续!”
孩童稚嫩的舞动拳脚,按着林平之的交待,一点一点改变自己错误的习惯。
“练对了能长力气,练错了,就像你刚才那样,满头大汗,气力衰竭。”
“手臂挺直,出拳要有力。脚下要稳,想象自己一直背着一座山,不要只知道快。”
“出拳有力,握拳有劲,手臂能伸多远就打到多远,伸筋拨骨长气力,你连筋骨都没有拉伸到,哪来的气力!”
“身上背着山,出拳就像将身上的山扔出去。”
“你可见过有人拉弓射箭?想象一下,收拳如绷弓,打拳如射箭。如此才能将一身的气力打出去。”
林平之不时出言指点,这孩童年纪虽小,也未必能识文断字,但心思灵活,经过林平之指点,拳脚气象大变,招式还是那些招式,但一招一式都生了一股气象。
看上去不在像杂耍。
林平之暗暗点头:“果然草莽之中也有龙蛇,这小家伙资质不错,有人指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若是困居之地,只练这一门粗浅的外门功夫,最后也只能泯然众人矣!至多成为一个横行山野的好汉!”
“一个偏僻山村也有龙蛇滋生,天下之大又会有多少被遗落的明珠?”
林平之叹息不已。
这些被遗落的明珠,若是得了武功绝学,未必就比江湖上那些翻云覆雨之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