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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三章:毅然决绝

    当徐鸿说完了好戏即将开场以后,仿佛呼应一样,江户大校场外也开始涌入无数日本士兵。燃文小?说 ww?w?.?r?anwena`com这是松平信纲麾下刚刚从水户藩带来的军队,也是这一场拆分重组令下重头的戏份之一。

    他们一边进入,一边打量着明军的营地。

    松平信纲此刻也是默默地打量着将整个北方大部分空地占据的明军营帐,心中冷哼了一声:“到这个关头,还要讲究铺张。”

    他心中隐隐觉得明人这个阵仗太大了,圈了一大片的地方,就为了一次拆分重组令上建立一个观礼台。不过一想到十数万大军的拆分重组工作哪怕没有阻塞顺利进行也会耗时长久,他就心中多了一点理解。

    德川家光当然是有老实提供营帐,问题是就江户大校场那破烂样,就算朱慈不担心安危也瞧不上。

    就如同朱慈初来的时候,日本人倒是有安排住所,不过朱慈后来还是兴修了浦安行宫。不光是那里在舰队的炮火射程下可以保证安危,实在是日本人提供的地方舒适性都是堪忧。

    朱慈起了个头,明军那高标准的饮食生活条件也显得正常许多。

    “也许是自己最近太过于紧张了吧……”松平信纲一想到那个计划,心就骤然揪紧。

    ……

    京都。

    兴子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显得没精打采。

    自从大明皇帝陛下离开京都以后,兴子就一直如此。

    一开始,后水尾天皇政仁还只当女儿是真与朱慈有了感情,兴高采烈地想着若是直接有个一儿半女,岂不是美滋滋?

    但三天后兴子就来了亲戚,一下子让政仁没了心情。

    他暗道了一声晦气,开始给德川义直写信。

    政仁写了不少信,但写得多,收到的回信很少。一开始,德川义直还用联络需要保密为由不想搭理政仁,到后来,干脆连找个借口都不找了。

    对于德川义直的无礼,政仁当然十分愤慨。

    只不过,愤慨归愤慨,在悬殊的实力面前,他不得不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毕竟,外样大名里也许偶尔会有几个脑抽了有尊王的心思。但亲藩大名与谱代大名里能出德川义直这么一个尊王的家伙,那简直是比中福彩还要低的几率。

    就如同大多数彩票会被内定一样,脑子正常的大名都不会真心实意尊王。

    德川义直显然不够真心,但政仁一直透露着一副我相信你一定是真爱的模样,从不揭穿。

    也许是水滴石穿,也许是真爱至上。

    无论如何,最近德川义直的回复突然变得热切了起来。京都更是一连收到了各种渠道的米粮珍奇珠宝金银。

    毫无疑问,这是德川义直的手笔。

    受此鼓舞,政仁的心情就更好了,好到一点也不再去管女儿的异常。在他看来,亲政掌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尽管,他很清楚德川义直也只是对他利用。可是……只要给天皇一个机会,实权总会来临的。也许在他活着的时候无法完成,但绍仁还年轻呀。

    就这样胡思乱想之间,当兴子期期艾艾求见他的时候,来自尾张使者兴冲冲地冲入了京都御所。

    政仁毫不犹豫地打发走了兴子,见到了这个来自德川义直的使者。

    “主公已经找到了机会!天下大名十之**已经决意尊主公为新一代将军,而主公亦是希望陛下能够秘密抵达,振作士气,彰显正义!”来自尾张的使者兴高采烈。

    政仁更是兴高采烈:“好!朕答应,朕立刻就准备!”

    他立刻掏出一块银锭,肉疼地打赏给了使者。

    使者走后,政仁欢畅大笑:“天皇掌权之日,终将来临了!”

    角落里,被打发走的兴子默然地垂下了脑袋,他回到屋子里,轻轻一叹:生在御家里,也许天然就没有亲情一词吧。二十余年来,父母亲弟,竟是还没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对我好……

    兴子觉得心很痛,眼角也有了泪花。

    这时,一只鹦鹉落到了兴子的面前。这是朱慈离别前送的礼物。

    “兴子……兴子……兴子最美丽……兴子最美丽……”鹦鹉叫着,在兴子面前跳来跳去。

    兴子止住泪,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毅然决绝,写了一个小纸条塞进小圆筒夹在了鹦鹉的爪子上。

    随后,兴子摸了摸鹦鹉的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来历,去吧,到应该去的人那里……”

    鹦鹉振翅飞去,落到了京都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随后,三只信鸽振翅飞翔。这代表着极重要的信息,用三只信鸽确保无误不会丢失。

    ……

    “加贺联络正常……”

    “肥后联络正常……”

    “仙台联络反常,丁字号计划已经执行……”

    ……三个时辰后……

    “仙台联络恢复正常……”

    柳生十兵卫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账里一条条记录,他仿佛一夜之间恢复了澎湃的精力,充满了斗志。

    他终于体会到了父亲那种掌控日本天下的力量。

    当然并非是大目付的职位赋予了柳生宗矩天然的权威,而是那一万三千名散落在日本各处的弟子。他们也许有的已经不再怀有成为武士的野望,碌碌无为成为一名小市民,小地主……但能够从剑禅道场里学艺出来的,同样少不了天资卓绝的人物。于是许多已经是各地大名信赖的家臣,甚至成为这一回抵达江户的军队统帅。

    这些统帅下面,同样有许多来自剑禅道场出身的武士担任了指挥官。

    曾经,伴随着柳生宗矩的死,一切联系纷纷断绝。剑禅道场的弟子们一盘散沙,没有力量。

    但现在……

    一切不同了。

    柳生十兵卫带上了斗篷,遮掩住了身形,朝着明军营地出发。斗篷之下,是标志性的飞鱼服与绣春刀。

    江户、大奥。

    阿万正在伺候着德川家光船上最盛大的礼服,又将一柄武士刀系在德川家光身上。一连串熟练而忙碌的动作后,阿万转过身想要去端一盆水来。忽而,德川家光从背后抱住阿万,揽在怀里,轻声道:“如果……我回不来,带着孩子,隐姓埋名罢。阿部忠秋是忠臣,他不会不管。”

    说完,德川家光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大步踏出,格外的毅然决绝。

第七十四章:德川义直反了

    江户大校场起风了,早上九点的天已经渐渐炎热,这一卷起的风吹拂而来恰到好处。?????一?看书w?w?w·kanshu·com十数万人拥挤在槽槽扩充的江户大校场上,彼此散发的热量让这一片狭小的地狱里一下子迅速升温变得难以忍受。

    凉风吹过变成了热流。

    但好歹给了江户大校场里十数万日军一股期待。

    前田纲纪额上大汗淋漓,但他却没有走上观礼台的意思。那里清爽凉快,朱慈坐在龙椅上,两侧安放着硝制出来的冰块一个接一个,毫无顾惜。身边更有无数幕府派出来的侍女殷勤地扇着风。遮阳的棚盖下,毒辣的烈日对那位至尊的皇帝毫无影响。

    朱慈就这么享受着有钱有权的好处,坐在台上,看着十五万日本军队在江户大校场上将各部兵马的代表队涌入。

    十五万人,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许多地方一个县的全部人口了。

    这样庞大的人口数量拥堵在一起当然不可能全部都装进去。尽管江户大校场一再扩充,周围更是建立了许多临时营地,但依旧无法容纳十五万军队。

    人马上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是十五个人马上万。

    这样一来,自然是只能让各个大名选出代表队依次进入,而不是一次性都涌入进来。

    德川家光看着陈贞慧率领着幕府官员一个劲指挥安排,心道:明人也不是全然傻了,让他们都涌入进来。

    江户大校场根本进不了那么多人,当然,明人也明白如果真让他们都进来就会彻底超出他们的管理能力。壹看书w?w?w?·?k?an?s?h?u?·c?om?

    这年头,营啸两个字可是可怕无比的。

    哪怕幕府自己不搞鬼,明人也显然担心一个处置不当让十数万兵马发狂。

    “各部就位!”陈贞慧指挥起全场,挺像那么回事。

    一声令下,身后百夫齐吼,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旁,王夫之侧耳向朱慈低声说:“陛下,日本各处大名已经就位了。”

    朱慈见此,放下了手中的酸梅汁,看了一眼,随后朝着德川家光颔首:“德川将军,可以开始了。”

    德川家光微微点头,动作很是敷衍,他站到主席台前,清了清嗓子:“奉皇帝陛下圣旨……”

    此刻,忽然间又是一人大步走上台前,昂首挺胸,视旁人如无物。

    “德川义直?他怎么突然上台了……”

    “这般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快看,将军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了。”

    “德川义直这是要做什么?这般重要的时刻……终于……终于有人要挺身而出了吗?”

    “将军会如何处理?难道真的要一意孤行吗?”

    “来了……终于来了,果然……我没有信错人!”

    ……

    台上台下,见这人走出来,一片哗然之声响彻。众人显然对于这个男子的出现既是预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御三家作为亲藩大名里最坚定的三家,按说一直以来都是扮演着幕府最忠实支持者的身份。也许他们会对将军之位觊觎,但绝不会失去对日本国的忠诚,失去对幕府的支持。

    眼下,德川家光无道,要卖日本军队给明人欢心,那理所应当有人站出来反抗这一切。

    众人并没有想到以往显得沉闷的德川义直竟然也会站出来,虽然一番筛选之下,已经只有他是唯一还有力量,还有资格站出来的人。德川赖宣与德川赖房一个站台幕府,一个远逃海外,唯有德川义直没有被德川家光控制。如果连他也选择沉默,那么似乎再也没有人可以反抗德川家光的昏庸无道了。

    “德川义直!你不奉命带所部军队登记拆分重组令,反而大刺刺这时候走来,知不知罪?”德川家光厉声呵斥。

    “罪?谁的罪能有你德川家光大?”德川义直昂然挺身向前:“将幕府的军队卖给明人不止,还要将全日本的儿郎都卖给明人。你身为征夷大将军,却做出此等卖国苟且之事,我且问你。你知不知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落下,如平地惊雷,掀起无数暗流。

    不少人心情激动……

    来了!

    终于来了!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德川家光阴沉着脸:“所以,你德川义直终于露出来了卑劣的面目,要背叛幕府吗?”

    “背叛幕府?哈哈哈哈,当然不是!我乃是奉召而来,何曾背叛?我手持天皇法旨,平叛幕府,内惩国贼,外保国权。岂会是背叛?”德川义直放声大笑,随后轻轻一拍掌。

    后水尾天皇政仁缓缓走出,手持着一封金黄色的锦帛,这显然就是日本天皇的法旨了。

    “陛下……这些都是叛贼,叛贼啊!政仁!你身为天皇,一生应当谨守和歌与学问,谁让你发什么狗屁法旨?你这是犯法,这是作乱!我要治你的罪!”说完,德川家光赶忙朝着朱慈身边靠过去,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政仁听此,自然也是哈哈大笑:“卖国将军,你治我的罪?凭什么治罪,就凭你卖国求荣吗?你为何不听听,这在场的所有大名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数十大名齐齐高喝,带着他们身后数百数千的武士们放声大喊。

    一时间,整个校场都是这般如雷霆鼓动。此刻,德川义直并未注意到。跟随德川家光在场的除了带领着水户藩兵马的松平信纲以外,其余人幕府重臣竟是纷纷不见了。

    无数外样大名、谱代大名以及不知名却显得十分有存在感的亲藩大名齐齐高喊,声势震天。

    看着这一幕,德川家光惶恐不安地看向朱慈,随后麻溜地跑到了后头去。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众叛亲离的结局。

    朱慈冷哼一声,终于走向了台前,他扫视一眼看向德川义直,冷冷地道:“你要反朕?”

    德川义直被朱慈锐利的目光刺得有些招架不住,扭了扭头想要躲避似乎又很快明白眼下的情况,当即道:“朱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各部就位……驱逐外贼!”

    “驱逐外贼!”

    “驱逐外贼!”

    哗啦啦无数怒吼声响彻云霄,宁威额头有点冒汗,一千六百余人将士顿时分列六排,站到了朱慈的身前,持枪凝视。

第七十五章:该我们上场表演啦

    “堂堂的大明天子,富有四海,到头来,却只有这两千来人护卫在你身前吗?”德川义直用一种叫做怜悯的眼神看向朱慈。??火然文 w?w?w?.?r?a?n?w?e?n?a`com

    没错,此刻朱慈的身边已经只有两千左右的兵马了。这还是算上身边三百亲卫以及一部分锦衣卫密探的结果。

    陈贞慧一脸焦急,看向德川义直,冷声道:“德川义直!亏你原来还拐弯抹角觐见陛下,现在却如此无礼相待!别忘了,你面对的是整个大明,整个幕府!是与全天下最有权势,最有力量的人为敌!”

    德川义直见陈贞慧提起当初拜见朱慈的事情,顿时心中冒火:“陈贞慧!你当我不知道你心底里想得什么幺蛾子?当初我见朱慈,如何待我?我以诚待人,朱慈却白玩了兴……朱慈,无论如何,你若退出日本,每年赔款,这件事就此了解。如若不然,哼,这明国又要来一遭土木堡之变了!”

    土木堡之变,那可是大名走向衰落的节点。大明儿郎人都知道,这大明中兴之局,可都是系在朱慈一人身上呢。

    朱慈要是有了闪失,大明的未来可真说不准又要风雨飘摇。

    陈贞慧、王夫之以及李岩等明人将官商民都齐齐变色。

    “德川义直,纵然有一片浅海相隔,我大明亦是能卷起雄兵百万,踏平东瀛列岛,你不要猖狂!”

    “井底之蛙,难道不知道大明之强盛,幅员之万里吗?随便动员一点兵马,都能将日本踏平!”

    “该死的,德川义直你不要冲动!”

    ……

    见一干明人骂骂咧咧,德川义直更加不爽了,也不再废话,轻轻一挥手,身后自然就有一员大将挺身而出,身后武士大步踏上,紧紧跟随。

    而这时,各处大名也见此时机,急忙加入。

    前田纲纪大声高吼:“铲除内奸外贼,就在今日!”

    “杀啊!”伊达忠宗、黑田忠之等无数大名见状,纷纷带着兵马一拥而上。

    朱慈皱着眉头,看向松平信纲。这位去了一趟水户接管了此前德川赖房的兵马。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水户藩的实力很强,一向是幕府的坚实根底。但没了德川赖房的水户藩兵马能不能管用,却给朱慈脑袋上增加了无数个问号。

    看到皇帝陛下看向松平信纲,其他人也都是人精,一下子明白了。

    朱慈除了两千近卫,还有幕府这个此前投靠的小弟呢。

    但德川家光战战兢兢,一副被吓蒙了的模样。众人只是看了一眼,都知道不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大家看向松平信纲。

    但很快,松平信纲身后就出了乱子。

    “为藩主报仇!”

    “为藩主报仇!”

    “为藩主报仇!”

    这个紧要关头里,竟然有德川赖房的的余孽作乱!

    松平信纲见此,哀鸣高喊:“我断后,撤退!”

    数百精锐武士聚集在松平信纲身边,迎接着数倍的敌人不断的冲锋。惨叫声转瞬响起,杀声与刀剑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几乎同步传来。

    松平信纲不愧是德川家光信任的重要家臣,虽然此刻的德川家光表现很挫,可松平信纲却是打得有板有眼。

    前田纲纪明明有至少十倍的兵力优势,却是一次次扑杀之下,怎么都无法冲破松平信纲的断后防线。

    砰砰砰……

    一阵噼里啪啦火铳射击的声音响起,呛人的烟雾升腾进半空之中,遮天蔽日,让人看不清眼前的视界。

    这是德川家光投靠以后朱慈给的回报,一共两千支旧式火绳枪。烟雾大,威力不弱,但射速也是极慢。

    但在这个断药的紧要关头打出一轮排枪,效果却不是一两点好。

    咳嗽之声接连响起,顺着难得的北风,前田纲纪不得不停止了追击的步伐。

    当烟雾缓慢消散之后,前田纲纪不得不扭转了身影。

    没错,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在陷阱之后,是松平信纲狂奔离去的身影。

    与此同时,明军这边,无数工兵堆着土包,挖开壕沟。借着方才短暂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一个只有膝盖深的壕沟初步挖开。

    一个个拒马缓缓布置在上,连接着各处土包堡垒的地方,一根根细密的铁丝被连接起来,封堵住道路。

    “松平信纲还是有点用的……”朱慈玩味地看了德川家光一样。

    德川家光不再发傻,看着短短时间里布置出来的阵地,心中忽然就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

    比起德川家光更加不安的当然是德川义直。

    有了松平信纲挡路一会儿,才不到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垒出了一道防线阵地,如果再拖延下去,岂不是要将这里变成一片炼狱?

    “登先冲锋者,人人赏银十两!”

    “斩杀明军一人,赏银百两!”

    “冲过去,生擒朱慈,立国封藩,位在万石!”

    德川义直罕见地大方了起来。

    这个赏格,就连朱慈听了,也是不由感慨:“德川义直若在乱世,当为枭雄。”

    他当然不是觉得那十两百两银子的赏格如何高,而是明白德川义直的确是有大格局的人。

    要知道,日本可是一个等级制度根深蒂固的国度。就是到了后世被美国人改造过,也依旧是一个阶级分明,社会固化,等级森严的国家。简单来说,武士的儿子才可以是武士,想当大名,基本上没机会。武士哪怕在乱战之中杀了敌方大名,扭转战局立了军功,也顶多赏一个百夫长之类的名头,依旧是武士,当不了大名。

    至于农民,那更是凄惨。

    德川义直能下出这等赏格,的确是有大格局的人物了。

    德川家光听了,更是深切明白:“麻烦大了……”

    果不其然,这个赏格传出去,大校场内的叛军都疯狂了。不仅是为了赏银,更是为了那梦寐以求,可以一跃而上立国封藩的功勋。

    所有人叛军看向主席台上清凉伞下的朱慈,犹如一块唐僧肉。

    “杀啊!”前田纲纪都不用鼓动士气,手底下人就状若疯魔地冲了出去。

    朱慈扫视了一眼依旧在辛勤指挥兵马的徐鸿,却是一点都不慌张,继续坐在清凉伞下的龙椅上,端起了酸梅汁:“该我们上场表演啦。”

第七十六章:阻击

    江户大校场的主席台上,伴随着朱慈烺的话语,战斗的命令被迅速下达。

    在一片惊呼之中,一个燃烧着红彤彤火光的热气球腾空而起。不比在大明的土地上,不管是建奴还是明军,都已经知晓明国陆军已经有了可以飞天的神物。

    在日本,这片文明落后不少的土地上,也许有人听说过,却大部分都是不信。

    都能飞天升空,那岂不是神明了?

    如果是憎恶明国的人,更是不信,既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现在,不可思议的热气球就这么无可反抗,眼见为真地飞天升空。

    当然,这年头热气球能够载动一两百斤的东西已经不易,还无法发挥直接的战斗力。故而,见到热气球,日本叛军也只是惊慌了一阵子以后,就继续被身后冲锋的叛军挤压着向前冲锋。

    但热气球在明军之中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吉祥物,亦或者简单的侦查装置。

    热气球一旦升空,也就意味着炮火即将响彻。

    果不其然,一轮校对射击迅速发起。明人既然知道战场会在哪里发起,如何会不放过这个校对射击诸元的机会?

    一轮校对射击结束之后,炮火很快就侵袭到了叛军的背后。

    稍稍靠后一些的伊达忠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五个武士扑在地上,随后尘土扬起,飞散的弹片清场能力极佳,等伊达忠宗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浑身打着冷颤。一轮炮击之下,竟然当即就有十数人死的不能再死,伤者不下三十。

    密集的人群给了炮火发挥威力最强的效果,有了原始开花弹的明军火炮更是杀伤力倍增,让人心底里发寒。

    “决不能给明人机会!趁着他们还只有两千兵马,立刻扑灭!一旦让明人缓过时候,所有人都要死,都会死!”伊达忠宗当即大吼。

    他有点被吓到了,明人厉害,大家一直疯传如此。

    有的人信,有的人只觉得那是胆小鬼的托词。现在见了真章,方才知道后者才是实诚孩子。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伊达忠宗觉得还不晚。

    这是明人最弱小的时候,也是最有希望击败敌人的时候。如果等明国皇帝缓过气来,就会和那些明国官商百姓所言一样。大明百万雄兵,足以踏破东瀛列岛。

    只有抓住眼前的朱慈烺,才能有依仗对敌报复的明国。

    “冲,谁都不许退!”德川义直也被惊到了,急忙调集其余兵马准备全面进攻。

    但战局显然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消化这一切。

    他们已经接近了眼前的阵地。

    成千上万人涌向主席台,距离已经只剩下了区区八十步。

    没有严密的阵列,在壕沟铁丝网与土堆面前,是一个个在小土堆后摆着各样姿势的明军。敌人没有足够的远程进攻能力,他们并不需要去在壕沟之中趴着射击。

    后膛枪革命性的进弹方式让所有士兵犹如摆脱了一层枷锁,跃跃欲试,渴望着这支新武器带来的力量。

    敌人很快就进入了射程。

    不需要如前膛枪时代意义,还要发射命令。自由射击的权限早已下发到了基层指挥官中。

    对于一个个班长、排长而言。无需多言,密集的队列就是一颗颗移动的军功章。

    “废话不多说,立功之日到了!射速最低的那个连队,负责倒一个月的马桶!”近卫团的团长文泉当即法令,这个在一干大佬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中级军官怒吼着,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士兵们既是摆脱了紧张,又忽然就斗志勃勃。

    射击开始了。

    没有排枪击毙那样的豪情与声势。一颗又一颗子弹有条不紊地发射出去,伴随着每一声枪响,几乎都有一人应声倒下。由于射击的目标实在是太密集了,以至于根本有人不知道自己击中的目标是自己的功劳还是别人的功劳。

    大家只要知道,在这样的战斗之下,只需要尽快装弹射击,随后朝着大概的地方开火就行。

    射击的节奏并不密集,没有排枪的情况之下,甚至显得有些散乱。

    但这样的射击节奏,却完全打断了前田纲纪的设想。

    当明军的小铁炮开火以后,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日本人拿出铁盾迎上。对于保护藩主的装备自然是不惜工本,里面甚至有百炼钢这样应该用作武器的部分。

    也许算得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换了后膛枪以后有点气密性问题的明军射程有所降低,威力自然也下降。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又很快结束。

    后膛枪威力稍逊,并不能击破眼前日本人的铁盾。

    前田纲纪安然无恙,却是腹中肝胆欲裂。

    眼见着铁盾无法击破以后,自然是无数的弹幕倾斜到了左右没有铁盾遮蔽的日军之中。

    很快,惨叫声不断响起。

    比起大名,哪怕是一般的武士也没有铁甲护身。事实上,哪怕有铁甲的,也依旧在火铳的射击之下鲜血飞舞。

    “怎么会这样……明人这样强大?该死的,为什么会有延绵不断的射击?”前田纲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传言是真的?可是……要退吗?”

    “不能退!退了,就前功尽弃了!”前田纲纪咬咬牙:“不信他们挡得住十数万的日本武士!我们不是那些没勇气的朝鲜人,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

    “为了胜利。哪怕死亡,也必须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武士们,告诉我,你们的精神是不是假货?”前田纲纪大声高呼。

    他决心给明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日本人里不是那些没卵子的朝鲜棒子,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击溃战斗意志。在武士道精神的熏陶之下,日本武士并不乏决死进攻的人。

    甚至,在日本文化里,死并不是一个恐惧的事情。相反,他们对死亡会很坦然,甚至很骄傲。

    在台风地震灾难多发的国度里,死亡是时常的事情。生死坦然就成了一种寻常之事。

    “等着吧,很快……尾张藩、土佐藩、日向藩……无数军队就会从背后绕袭!只有两千人,挡住一面又如何?”前田纲纪咬着牙,决心打赢之后一定要将斩获独占,才能弥补自己血亏的损失。

第七十七章:德川家光的真面目

    德川义直无疑是幸运的。

    他跑得快,一发炮弹落在他一百息前的位置上,掀起了一股巨浪,溅起无数泥土。

    好在他转移的快。朝着北方绕过去,躲开了越来越凶猛的火炮。

    自从那个热气球升空而起以后,剧烈的炮火就朝着整个叛军的中部后方侵袭而去,毫无停歇,毫不留情,准确得可怕。

    炮火覆盖在叛军中部,自然是让前方的冲锋变得软弱无力,没有了威胁。在强大的火力与提升数倍的射速之下,无论怎么冲锋,都无法靠近朱慈烺一丝一毫。

    所以德川义直转移了。

    他本以为光是一路扑上,就足以逮住朱慈烺,故而也没搞什么四面伏兵的把戏。

    但现在,显然是需要四面重围,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上去,才能将眼前大敌消灭。

    一面的火力太猛了,哪怕武士道精神加持之下日本武士悍不畏死,那也不可能持续多久。在注定没有希望的死亡面前,武士们会迅速动摇。

    前田纲纪又不是德川义直的家臣,他顶不了多久。

    所以德川义直在迅速转移,他当然不是要跑。在没有机会学习到蒋委员长真传的情况之下,德川义直的转移就真的是转移,而且还是转进。

    转到侧路,转到后路,也不管什么围三缺一的传统,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围攻上去。

    “乱拳打死老师傅……也唯有如此,才能将这老师傅一拳打死……”听着最近从明人里学到的一句谚语,德川义直喃喃地说着,都快有些精神失常了。

    三路日军围了上去。

    里面打头的都是尾张德川家的骨干,若非如此,也显然无法带动其余叛军拼命。德川家光的赏格喊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到了再加就给不起的地步。至于武士道精神,可一可二显然不可再三再四。

    这样一来,也只剩下带头冲锋这最后一点了。

    当然,德川义直不傻。他不会冲锋,尤其是在明人火力凶猛,没有武备冲上去就必死的情况之下。

    他要做的自然就是传说中的督军了。

    德川义直带着一队兵马,绕到了西面去。主席台坐北朝南,正面南面的火力最猛,绕到西面,显然可以最快分散明人的火力。

    哪怕再不知晓兵事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发现,明军火力虽然凶猛,却不代表不可战胜。人数稀少,这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叛军上下都还保留着希望,哪怕伤亡再大,依旧朝着明军发起进攻。

    现在,只要四面重围的另外三面依次发起进攻,摊平明军的火力,胜利就可以迅速招手入怀。

    德川义直带着督战队,一面许诺赏格,一面砍了几个逃跑的人立威。

    很快,从西面发起进攻的叛军出现了。

    其余各部的行动同样很快,北面,东面……

    各处兵马相继出现。

    这一点动静传开以后,整个战场上沸腾了起来。

    “各路伏兵出现了!尾张的援军终于投入战斗了!”

    “四面合围,明狗只有区区两千人,再冲一次,定能获胜!”

    “只等友军发动,我等必将获胜!”

    ……

    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藏起来躲避着炮火的后水尾天皇看到这一幕,纷纷是齐齐振作。在他们看来,德川义直显然十分给力。

    当各路围军终于各就各位以后,正面惨淡的进攻也终于缓了下来,等待着三路叛军一起发起进攻。

    凶猛的火力的确给了他们置身难忘的印象。

    南面叛军的退却给了主席台上所有人一点喘息之机。

    德川家光此刻忽然出列,高声道:“陛下……他们退了。我们……不如和了吧?我毕竟是幕府将军,在各地大名尚且有不错威信。由我居中调解,只要陛下收回成命,善待日本国,定然还有机会化解此次纷争!”

    朱慈烺静静地看着德川家光,心道:终于来了。

    此刻的德川家光没有此前的慌张胆怯,似乎恢复了将军的体统,面对朱慈烺,不卑不亢,更是提出了一个似乎很妙的解决方案。

    明军实力强大,阻挡住了敌人,将黑田忠之、伊达忠宗以及前田纲纪这几个外样大名里出挑的都重创。其余外样大名也是纷纷损失不轻。

    这个时候,德川家光出面调停,将朱慈烺打发走,似乎是给两方都是一个很好的台阶。

    前田纲纪等人会恐惧明国未来的报复,朱慈烺亦是会担心此刻一旦四面围攻而来,支撑不住败亡。

    德川家光递出来一个台阶,让双方都退一步,德川家光重新上台。

    一方面,朱慈烺平安撤退。另一方面,大名也不用担心会被报复。

    似乎皆大欢喜,大家显然也不会去考虑德川家光因此成就的功业。驱逐明人,削弱大名。御三家中,一个逃,一个软禁,一个必死无疑。

    一旦被德川家光达成,在这样一场牵连无数的祸患之中。他显然就是最大的那个赢家。

    这一刻,王夫之、陈贞慧以及无数明国随行的官商士民都刷新了对德川家光的印象。

    同样,无数人也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四面合围过来的叛军,感觉如同末日到来。

    “一个近卫团的勇士虽然强大,却恐怕无法力敌……”

    “炮火声都如此凶猛了,也不知道横滨港的两个近卫团何时能抵达……”

    “恐怕抵达了也无用,一旦陛下被擒,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等誓死保护陛下!”

    “可若是四面重围而来,纵然勇猛,又有何用?毕竟只有区区两千余人……”

    ……

    见朱慈烺不说话,德川家光似乎觉得朱慈烺是在怀疑他的实力,轻声道:“莫非,陛下忘了吗?本将军最精锐的旗本八万众可还未出场呢。幕府,亦是有一万铁炮众的。”

    这句话一出,王夫之与陈贞慧、李岩等明人都是愤怒看向德川家光。

    显然,德川家光耍了他们。让叛军与朱慈烺互相消耗,他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方才再来百十个铁盾,倒是不免有些担忧。没想到,那三人竟然退了……”朱慈烺淡淡地扫了一眼:“既然退了……那叛军也就败了,倒是不用麻烦你了。德川家光……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第七十八章:决斗

    “你还活着……”阿部重次看着眼前的伟男子,讥讽道:“不仅活着,还当了一条明狗。成了明人乱我日本的走狗!”

    “不用喊了,既然到了眼前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有什么可争辩的?”比起冷嘲热讽的阿部重次,在他身边的酒井忠胜反而平静许多。

    “一杯毒酒,要我命。三代侍奉,却只因为窥探了德川家光不过五年元寿就要死……既不信任大臣,又如此刻薄对待。诸君,人心都是肉长的。中华有一句话说得好,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既然德川家光非我死不可,非薄待我不可,那我也只有让德川家光去死了……”阿部重次眼前的伟男子轻轻地笑着,昂首挺胸,前所未有地感觉舒畅。

    憋了几十年的恶气,终于可以宣泄了。

    这个感觉,比起腹泻后寻到茅厕还要舒畅。

    这里是江户城的北城门楼,里里外外已经被幕府的直属军队掌控。

    原本,这里统领的是德川家光的亲信大臣,如酒井忠胜、阿部重次。甚至就连阿部忠秋,因为有亲明的嫌疑,以至于被排除在这里,被打发走了负责后勤之事。

    显然,这里是眼下德川家光最重视的地方了,也是他最为依仗之处。

    因为,这里有着全部的幕府直属军队。

    德川家光号称幕府有旗本八万骑,以彰显自己实力强大。八万骑兵当然是不可能的,幕府维持的常备军可没有那么庞大,幕府可没有那么多财力。

    虽然有点夸张,但幕府直属军队的战斗力的确是不俗。这支常备军有旗本5200余人、御家人19300余人,合计22600余人。如果再加上他们身边的扈从陪臣,注水注水一下,的确能再来几万人。号称旗本八万骑,唬唬人是没问题的。以幕府统领全日本的力量,征发各藩的军役以后,也的确能够动员出八万人。

    这样的军力,确保了江户时代一直到倒幕战争之前,都维持了日本的统治。

    现在,这两万余幕府主力兵马位于江户城北藏着,等候着命令。

    但那些御家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方才言笑晏晏,看起来神采卓越的柳生十兵卫三严大人进去以后……竟然会当即擒获阿部重次与酒井忠胜。

    这两人是两万兵马的主将,也是德川家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核心力量。

    但现在,这两万兵马并未进入战场,甚至在松平信纲的掩护之下,大家都没注意到这样一支力量。

    当然,柳生十兵卫三严是不会忘记的。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仇恨,不会放弃对剑禅道场一万三千名弟子的期望。

    就在刚刚,在剑禅道场门下弟子的帮助之下,柳生十兵卫堂而皇之地走进城门,走上城墙,随后进入城门楼,囚禁了酒井忠胜与阿部重次。

    当柳生十兵卫进来以后,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入的武士堵上了嘴巴,捆住了手脚。

    面对日本第一剑客,不管是谁都失去反抗的信心。

    “废话少说!”阿部重次深呼吸一口气,目光通红,冷声道:“你若心中还存着一点武士道的精神,就站出来,放开我,我要与你决斗!”

    柳生十兵卫噗嗤地笑了一声:“阿部重次,继任大目付以后,你果然有了一点长进。只是,面对我柳生三代暗战之学的精进,不觉得这是班门弄斧吗?我明白,你是想要摆脱绳索以后,冲出屋外,唤醒你的忠诚手下,待外间将士一拥而入,将我乱斧砍死。是吗?”

    阿部重次眼神顿时为之一阵闪动,竭力压制住心荒,阿部重次恢复了那一副讥讽的表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废话,倒是将你柳生十兵卫的心虚气馁给道了出来。怪不得,柳生但马守一世英名,落到你身上的时候,却是剑禅道场最衰弱之时!”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肯光明正大,那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好了。与我比试啊,这可真是让人期待。就让我检验一下,到底是你的腿脚快,还是我的刀快好了!”柳生十兵卫悠然地说着,脸上更是一种格外嘲弄的表情,显然已经看穿了阿部重次的打算。

    阿部重次脸上阴晴不定,但柳生十兵卫的确不是小人,说要给阿部重次一个决斗的机会,就见剑光一闪,阿部重次身上的绳索纷纷断裂,落在地上。捏着五指,伸展拳脚,阿部重次看着地面上的绳索,又听叮当一声响起,又是一把武士刀被丢在了阿部重次的身前。

    “是我的刀……”阿部重次拿起自己的刀,看向柳生十兵卫,目光复杂。

    无疑,眼前的人是一名正直的武士。言必信,行必果。

    “但是……你会后悔的!”想打这里,阿部重次紧握着柳生十兵卫,做好了决斗的准备。

    柳生十兵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并没有如何郑重对待。虽然说是决斗,但其实也太欺负人了。阿部重次眼下四十九岁,虽然看起来还在壮年,但武力值已经不可逆转地下降。

    面对时光这个生命共同的敌人,体力、反应能力等各方面的战斗力都不可避免地衰落。更何况阿部重次可不是剑客专精,伴随着年岁渐长,他需要投入到更多的时间在政务处理上。哪里会如柳生十兵卫一样,每日依旧不曾荒废武艺?

    果不其然,柳生十兵卫哪怕显得有些骄兵,却依旧让阿部重次露出了无限认真甚至紧张的表情。

    阿部重次紧握着手中的倭刀,凝望着柳生十兵卫,他即将出招了。

    柳生十兵卫依旧显得懒懒散散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猛然间,阿部重次身形一拧,起步加速,随后银光一闪。

    柳生十兵卫微微闭上了眼,后退了一步,随后伸手一抓,武士刀落入了柳生十兵卫的手中。

    而此刻,阿部重次已经冲向窗台,竟然朝着城墙后直愣愣地冲了出去。

    这是要跳楼啊!

    但阿部重次果然是有武艺基础的,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小刀,又在城墙上左瞪又抓地抵消着冲击力。

    饶是如此,落地以后的阿部重次已然吐了一口鲜血,看起来受伤不轻。

    这时,越来越多的武士围了过来。

    见此,阿部重次露出了笑容。

第七十九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阿部重次笑得很开心,在这个大战开启的下午,他绝不能被困在江户城内。所以,哪怕明知跳楼很可能摔死,阿部重次还是要搏一次。

    他可没那么蠢,与剑术日本第一的柳生十兵卫比试。他只不过是想用不俗的剑术争取到一个逃跑的机会罢了。

    现在,他似乎博对了一回。

    “叛贼就在城门楼上,所有人跟我上前,诛杀叛贼!”阿部重次一遍咳嗽着,一边嘶哑地放声大喊。

    武士们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没有人回应阿部重次的话语。

    场面一时间显得尴尬非常,城门楼上,酒井忠胜听了以后,忍不住捂住面庞。

    他人老成精,早就看穿了前因后果。

    只要想一想柳生十兵卫是怎么走进城楼的,就知道阿部重次哪怕此刻跳出去,也已经失去了作用。

    试想,如果不是已经有内应,柳生十兵卫怎么可能进入城门楼囚禁阿部重次与酒井忠胜的呢?

    酒井忠胜还不会老糊涂到真的以为柳生十兵卫是天下第一猛士,能够一人挑战上万兵马。

    那么,只有一个结果。

    已经沉寂的剑禅道场弟子们重新焕发了威力。

    这些剑禅道场走出来的弟子固然有许多在各处外样大名里生根发芽,监视着天下大名。但同样,也有许多优秀出色者成为了幕府的旗本。就连德川家光也不怀疑他们的忠诚。

    事实上,这些旗本御家人也的确不怀疑自己对幕府的忠诚。

    毕竟,是德川家光自己下令,要投降明人的呀。

    当锦衣卫指挥使魏云山拿着大明皇帝陛下与德川家光的两道命令走入,要求他们服从柳生十兵卫指挥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同样也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足足一个团的明军已经抵达了此处,将那些敢于反抗的人用刺刀捅死。

    柳生十兵卫并不蠢,他既然愿意给阿部重次一个比试的机会,就定然做好了他逃出去的准备。这并非是柳生十兵卫足够自负,认为自己有能力可以追杀到阿部重次。

    而是……

    此刻阿部重次冲出去的时候,早已晚了一步。

    一双黑靴落在了阿部重次的眼前,他挣扎着起身,看向眼前之人。日本人的鞋子是木屐,这样的牛皮黑靴是不穿的。

    但江户并不缺少穿靴子的人,最近还特别多。

    看到这双靴子,阿部重次的心就不断地下沉,仿佛跌入了地狱。

    他抬起头,心一点一点地变凉。

    果不其然,那是一个明人。

    正是朱慈烺身边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魏云山。

    柳生十兵卫投靠明人,当然不是随便找个人投靠。对口的,显然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连魏云山都来了,阿部重次如何不明白……这两万幕府直属军队已经易主。

    这时,一名旗本满脸疑惑地问向阿部重次:“阿部重次大人,将军不是有令,要拆分重组,并入明军吗?连柳生十兵卫大人都派了过来。为何您说还有叛贼?难道是那些外样大名?”

    “是啊……我们可是听了天朝皇帝陛下与将军的命令,这才归顺进来的。”

    “不过,连大明友军都过来了,就算有叛贼,有战无不胜的明军相助,也不足为虑!”

    “那般铁炮,竟然可以从后面进弹,真可谓是神兵利器啊!”

    “跟着这样的友军,何愁叛贼不灭?”

    “不过……阿部重次大人,叛贼在哪里?”

    ……

    一个又一个日军军官跑过来,迷惑不解地问向阿部重次。

    阿部重次闻言,却是又大口吐出鲜血,心中苦涩而仓皇:“将军……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德川家光本来只是想迷惑叛军与明军彼此消耗,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按照计划,幕府直属军队在阿部重次与酒井忠胜掌握之中,断然没有问题。

    可德川家光怎么都不会想到,朱慈烺竟然还有柳生十兵卫这么一个后手。

    一个柳生十兵卫仗着此前严密的关系网,犹如无人之地,直接擒获酒井忠胜与阿部重次。随后,打蛇随棍上,竟然假戏真做,直接接管了幕府军队。

    这样一来,德川家光哪里是坐收渔翁之利,分明是玩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一念于此,阿部重次如丧傧考,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回答这些旗本的问题。

    “行了,收押下去,等陛下发落。现在,事不宜迟,趁着刚刚开战,立刻平灭叛军!”魏云山毫不迟疑,立刻下令。

    一旁,下了城楼的柳生十兵卫也是带着人将捆好的酒井忠胜收押好以后,朝着无数日军下令:“皇帝陛下有令,平灭叛贼,人人可为明军。每日皆有白米饭,杀敌一人,赏银十两,获得大明户籍!”

    柳生十兵卫当了明人的官,做事也格外用心,三个赏格下达,顿时让两万幕府直属军队狂热了起来。

    白米饭,那是贵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光是这一个,当初就惹得不少外籍军团的日本士兵士气蓬勃。

    至于赏银十两,那更是不用说。

    十两银子,在这年代已经算得上是丰厚了。

    当然,最重要,最大头的还是最后一个。

    大明户籍!

    换算到后世,那可是比起美国绿卡还要稀有还要抢手的东西啊!不比白米饭与银子,户籍这玩意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仅自己可以入籍,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子女,一大家子都可以入籍。

    一旦入籍,往后就是明人。日日夜夜吃白米饭都有希望,成为明军士兵,那更是众所周知的待遇优厚。

    如此赏格下发,如何不让两万幕府直属军狂热兴奋?

    “平叛逆贼,大明万胜!”

    “平叛逆贼,大明万胜!”

    “平叛逆贼,大明万胜!”

    ……

    无数狂热的高呼之声响彻云霄,两万幕府军直扑江户大校场而去。

    而这时,江户大校场里,德川家光露出真面目以后,朱慈烺刚刚说出那句:“德川家光,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德川家光面色铁青,他看向四周,心道:任凭你还有援军,那又如何?一旦四面杀来,这里就是土木堡!

    

第八十章 第二件神兵利器

    朱慈烺的嘴硬有点超乎德川家光的预料。

    这不像是一个合格政治人物应该做的事情啊,合格的政治人物,应该是没有情绪,只有利益的。小孩子才管对不对,幼稚的人才会纠结开不开心。一个合格的成熟皇帝,不应该这么情绪化。

    丢点面子怎么了?

    承认失败又如何?

    能在这四面围攻的绝境之中逃出升天,那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事情啊!

    但朱慈烺竟然拒绝了!

    还说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坑你怎么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就应该坑来坑去吗?你没我厉害,被我坑了,那是你不行!

    可你……怎么能不认输?

    德川家光看着四面杀来的兵马,有点慌了。朱慈烺脑子糊涂了要死,他的德川家光可不想死!

    只是,现在的局面可不是自己想不想问题。哪怕是脚底抹油,现在也是没法逃跑了。

    四面重围,堪称绝杀。

    哪怕两千将士火力如何凶悍,在十数万的叛军进攻之下,也逃不了一死。

    “陛下……难道要因为一时意气,让大家都身死国灭吗?”德川家光咬着牙,却忍不住语气软了下来:“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谈嘛……可要是再拖延,叛军都上来了!”

    由不得他不着急,四面的叛军显然是在彼此呼应,只等路途最远的北面叛军完成合围,就一起进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息。

    而且,还要算上德川家光藏着的后手用上去的时间。

    他在叛军之中埋伏了伏笔,可要是时间太短促,眼见救无可救,说不定人家也会干脆从了叛贼!

    “将军不必赘言了。”朱慈烺悠然地说着:“朕什么时候觉得,我们会输了?”

    德川家光楞了一下,还以为朱慈烺犟嘴,心中叫苦,索性撒泼道:“朱慈烺!莫以为我真是软柿子可以随便**,谈价码也不是这般玩火**罢!要真是叛贼杀进,你我同归于尽,对谁有好处?”

    朱慈烺深深看了德川家光一眼:“但将军显然还没有想清楚啊。”

    说完,也不等德川家光回复,他的身边,当即就有几个日本人绝望地高喊:“他们冲过来了!”

    朱慈烺望着四面出现的伏兵,却是十分感兴趣地看向了徐鸿。

    徐鸿见此,自然是躬身领命而去。

    轰……

    轰隆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将西面而来的叛军轰上云霄,断肢残骸四散飞舞,至少十数人就此笔名,伤者无数。

    对于这样的轰鸣,德川义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很清楚,明人可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敌人。

    他们火器犀利,火炮的威力强大一些,也不足为奇。

    果不其然,连天的炮火接连响彻,从主席台后一枚又一枚的炮弹冲天而起,冲向正面杀过来的叛军。

    这会儿,叛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发起了进攻。

    按说,这会儿留在正面的那个近卫团应该分散各处,重新阻击了。

    但是,不管是朱慈烺还是宁威,没有一个人下达分兵的命令。

    “分兵虽然是死,可现在不分兵,那更是一个死啊!”德川家光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这会儿分外的后悔。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疯子,一个要拖着大家一起去死的疯子,那我早就不该玩火啊!难道,这就是朱慈烺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晚了……晚了……在凶猛的炮火又如何?敌人这么多,杀之不绝,杀之不绝啊!”

    ……

    德川家光呢喃着,说着碎嘴话,旁边一干明人厌恶地看过去,却是表情很有些无可奈何。

    李岩的身边,一名明国大商人恨恨地瞪了德川家光一眼。

    “这该死的德川家光,竟然敢坑我们……敢坑我们!”

    “这可怎么是好,陛下这么强大,为何不多留一些兵马啊!”

    “顾忌什么德川家光的观感,若有五万雄兵,全日本都能踏平!可现在,徒之奈何?”

    ……

    无数明人议论纷纷,李岩听闻,却是笑道:“诸君且安心罢,看陛下神色,如何不是早有准备?”

    朱慈烺身后跟随而来的明国商民士绅议论纷纷,有的咒骂,有的埋怨,甚至也有轻轻的哭泣之声。

    但徐鸿对此却是平静无比,只是拿起望远镜,看向四方。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

    德川家光猛地吓了一跳,左右看过去,一脸的惊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后的明军炮兵阵地。火炮不少,一共足足十二门。

    但再多,也只有十二门!

    可是,刚刚响彻的爆炸声却是四面八方,各处都有。

    而这十二门火炮的炮口,却是迎接着黑田忠之,前田纲纪他们的方向。根本不是朝着其他三面的方向!

    可就是这样,其他三面竟然又想起了轰鸣之声!

    “见鬼了吗?”德川家光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明白了朱慈烺的依仗在哪里。

    果不其然,爆炸声又是轰鸣响彻云霄。

    而且,是四面八方,不断地轰鸣响起。

    德川家光懵了。

    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伊达忠宗等人看着其他三面响彻的轰鸣爆炸声,也是懵了。

    更懵的当然是德川义直。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冲过去一波又一波的叛军,但只要叛军冲过去,定然就有爆炸轰鸣响彻,将泥土震飞高空,带上无数的断肢残骸,当场杀死杀伤数十人!

    一开始,所有叛军都还只是以为这是短暂的炮火,不以为意,继续冲锋。

    但很快,成为所有人无法摆脱梦靥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叛军怎样忍受,轰鸣的爆炸声还是不断响起。伴随着叛军的冲锋,短短不过数百步的距离上,却是一道死亡屏障,一路布满了尸骸,只要冲过去一步,就会发现……他要付出数以百计的生命。

    当死伤的叛军高达上万以后,方才不可一世的冲锋脚步停止了。

    场面显得格外的寂静。

    德川家光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望着北面、东面以及西面那长达三百步的空旷地带,无数苦涩涌上心头:“这是天罚吗?”

    宁威与李岩傲然地看了一眼徐鸿:“这就是第二件神兵利器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div>

    

第八十一章:最后的赢家是朕

    后膛枪的列装让只需要一个团,就挡住了百倍敌人的正面冲锋。。 00ksw

    对于朱慈烺此前所言的第二件神秘无数到底是什么,大家自然也是十分关切和期许。只不过,朱慈烺不说,其余人谨守机密,众人也纷纷‘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大战一起,倒是没有人还记起来这一回事。

    现在,四面八方三百步的距离上,一个个死亡通道的呈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就是朱慈烺所言的第二件神秘武器了。

    “这是……地雷?”德川家光不是蠢材,他既然能为幕府大军布置出一万人的铁炮手就足以证明,幕府并非是一个不知进取的政权。同样,对于热武器的力量,幕府也感受得十分清楚。故而,地雷也是幕府了解的一种火‘药’武器。

    只是,幕府造出来的地雷不仅敏感度极差,就是爆炸威力也是极小。这样一来地雷的作用就显得很尴尬了。如果量少,则战争使用意义不大。如果量多,则会拖累其余铁炮的弹‘药’供应。

    这样的结果让幕府很快就放弃了地雷的列装使用。

    只不过,幕府虽然丢弃了,可地雷落到明军手中,却截然不同。

    自从朱慈烺掌权以后,各‘色’武备研究就层出不穷。不管是火‘药’威力的提升,还是引信的研究都让地雷威力越来越大,同时需要消耗的火‘药’越来越小,最终让地雷成了一种非常实用,物美价廉的大杀器。

    尤其是在敌人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武器时,地雷发挥的作用更加显得恐怖。

    方圆三百步外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地标的尸骸铺满了地面,又将江户大校场主席台上身后与身侧的地方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

    就是这看似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跨越的地方,却成了十数万叛军的阻碍。

    “又来了……但注定是徒劳的!”徐鸿紧握着拳头,看着身后的叛军又驱赶着一支武士发起进攻,笑了。

    果不其然,轰鸣之声不断响起。

    各个方向的叛军发起进攻,又是一番尸山血海般的惨状以后,原来三百步的距离被推进到了一百步的方向。

    这个距离已经格外接近朱慈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朱慈烺就坐在主席台上,悠然地继续拿起一杯酸梅汁。    但此刻,德川义直的心情是崩溃的。

    就在刚刚,一个外样大名哗变了,带着自己手头两千余人不管不顾地逃跑,试图远离这个地狱修罗场。

    但这哪里是好逃离的?

    只要有一个外样大名跑掉,就会有第二个外样大名。随后,哪怕是德川义直的亲信,也会动摇战斗意志。

    这样的结果是德川义直无法接受的。

    他冷漠地带领手下武士一连砍了三十颗人头终于……‘逼’反了备前冈山藩的池田家,这个拥有三十万石实力的外样大名。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让德川义直感觉如意。

    池田家的还手让德川义直惊讶,也是压力沉重。在死伤了上百‘精’锐武士以后,他不得不放水让池田家逃跑。

    随后,德川义直再也无法命令其余部队继续发起进攻了。

    眼前那短短一百步的距离仿佛是天涯海角一般无比遥远。

    刚刚推进两百步就已经将可以留出去的武士鲜血溜了个干净,剩下了还活着的,尽是一些愚蠢怯懦的家伙。

    还有一点点冲锋勇气的,已经倒在了刚刚毫无意义的趟雷上。

    鲜血流淌在大地上,无声无息。

    惨叫声也越来越弱,直至死亡。

    徐鸿埋设的地雷可没有反步兵地雷那么‘精’巧,只炸断‘腿’。现在的地雷,一个一个都是尽量往威力大里发展。如果正在范围内,巨大的爆炸威力只会当场杀死目标,而不是只炸断一条‘腿’那么简单。

    同样,如果没有正中爆炸范围,还是有机会可以捡到一条命的。

    在这样恐怖的杀伤力面前,自然是能跑就跑,趁‘乱’逃跑。

    身后德川义直的督战队光是如何‘逼’迫更多的人冲锋趟雷就已经耗费‘精’力,已经难以阻拦战场上的逃兵了。

    当池田家的事情发生以后,德川义直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他再也无法发起冲锋了。

    正面战场上,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伊达忠宗不知何时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已经再也不敢发起进攻了。

    此前的死伤教训了他们,在对方的阵地前,他们根本讨不到便宜。

    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四面围攻现在依旧只有一面可以发起进攻。

    三人围在一起,都是格外让人心颤的沉默。

    “北路刚刚又发起了一轮进攻……冲锋的人甚至还没踏进雷区,就已经被吓跑……”

    “德川义直已经有一刻钟没有出现了……他刚刚还在与池田家纠缠不清……”

    “逃跑了一个外样大名……不知多少谱代大名早就不见了……”

    “我们……已经过了中午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以后,又是让人心中发慌的沉默。

    他们都预料到了不对劲。

    战斗进展不顺,作为领袖的德川义直让人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而最重要的是……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个更加恐怖的问题浮现在众人的面前,迫切需要面对。

    那就是……

    “明人……不会只有这么点兵马……”黑田忠之说了一句丧气话。

    伊达忠宗怒目相对,恶狠狠地看向黑田忠之。这话一出,他心中就是一颤,更别提其他人了。

    另一边,前田纲纪却知道这不是假话。

    哪怕明军真的只有这两千兵马,但江户城里明国商人何其多?日本距离朝鲜很近,朝鲜那一场政变之中朱慈烺是如何破局的,他记忆清晰。用的可就是远征公司组织的兵马啊!

    一旦明人的援军加入,战局将会往什么发现发展,已然不言而喻。

    “等等……好像有一个问题……”德川义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缓步走来,神情恍惚。

    他的身边,后水尾天皇政仁苦涩地看向几人。

    这个问题还是政仁突然想到的。

    “酒井忠胜、阿部重次以及阿部忠秋……这几个幕府重臣,都不在江户大校场……都不在德川家光的身边……”政仁说着,其他四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黑田忠之,更是目瞪口呆。

    “旗本八万骑……”前田纲纪咬着牙,瞪眼看向德川义直。

    如果是平时,面对前田纲纪这么恐怖的眼神,德川义直早就发飙了。

    但现在不是平时,打了包票应付幕府的德川义直心虚不已。他已经反应了过来,幕府的主力军队……隐藏不出。

    而现在,已经走进了战场的关键转折点。

    “时机已到。”朱慈烺在主席台上,一边放下了酸梅汁一边说。同时,朱慈烺还暗暗心道:不能再喝了,要是在跑一趟厕所,就错过了装‘逼’的最佳时刻了……

    命令下达之后,腾空的热气球发出了一个又一个尖锐高亢的信号炮。十数个信号炮落在半空之中,炸开一团又一团红‘色’的光芒。

    热气球腾空之后本来就高,信号炮再度升高,更是可以让房源十数里的地方都清清楚楚可以看见。

    德川义直看向左右,期待自己麾下的将官能够给出自己一点有用的意见。

    但是,所有人都只是相顾低头。

    前田纲纪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他的手下倒是反应迅速。

    只是,一骑快报而来,带来的却是噩耗:“禀告主公,后方幕府旗本御家人一共兵马两万,正从后方而来!”

    前田纲纪轻轻地瞥了一眼德川义直,随后头也不回,大步走向自己本部兵马:“撤退!”

    黑田忠之与伊达忠宗也接连反应了过来,纷纷急吼吼地去寻自己的兵马,迅速后撤。

    明人的确强悍无比,哪怕只有两千兵马,也依旧阻挡了十数万叛军的围攻。但再如何厉害,也只有两千兵马。这两千人,无论怎么算都追不上他们十数万叛军。

    同样,如果再等下去,等德川家光的两万幕府主力压上来,那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一念于此,谁还管德川义直的死活,纷纷都赶紧逃跑。

    德川义直对此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初他信誓旦旦承诺可以解决幕府主力的问题,可现在……才发现这显然就是一个陷阱。是德川家光在坑他德川义直的陷阱。

    幕府主力拖到最后才出来,显然就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不行……我得想办法……明人!对,明人绝对不会甘心被德川家光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合作,还能有机会!”德川义直疯魔了一般,急忙遣人举着白旗过去传信。

    接到这个任务的,却赫然就是政仁。

    堂堂日本天皇,却被当作一个传令小兵使唤。

    政仁有苦难言,却十分清楚自己同样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虽然格外愤懑不爽,却还是忍耐着答应了下来。

    德川义直虽然被戏耍,但基本的智商还没怎么丢掉。如果他随便派遣一个手下,朱慈烺根本不会见,分量不够的人并没有意义。

    不过,日本天皇作为使者显然诚意足够。

    政仁明白自己的使命,捏着鼻子出发了。

    果不其然,见连政仁都出马,朱慈烺答应接见。

    心中一阵‘激’动,政仁急忙准备着如何说服朱慈烺。

    却不料,一入场,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德川家光一点都没有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坐在一旁,脸‘色’青红‘交’加,更是忽而间有点面‘色’苍白。

    政仁心中扶起了微妙的不祥之感。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日本国王这会儿过来,倒是‘挺’凑巧的呀。”朱慈烺笑眯眯地看向政仁。

    这样的笑容看得政仁一阵心绪发慌:“陛下……说的来,是谁?等等……陛下,小王此来,是有极其重要的紧急军情要说。那幕府两万主力,一直屯兵不出,很快就要过来!陛下,眼下正该拨‘乱’反正,我们重新联合……”

    “联合?”朱慈烺一点都不顾惜地打断了政仁的说话:“联合谁呀?打击谁呀?”

    “自然……自然是联合起来,预备幕府两万兵马的进攻……”政仁说话有点哆哆嗦嗦,忽然间,他猛然间猜到了什么,看向德川家光。他有点明白德川家光的表情了。看朱慈烺这个语气,显然是对德川家光的‘阴’谋已经有了防备!

    果然……

    朱慈烺哈哈大笑一声,随后道:“哎呀,日本国王这话就让朕太疑‘惑’不解了。谁不知晓,幕府已经臣服于朕。而今,两万幕府兵马正在柳生十兵卫三严的率领下驰援而来。拨‘乱’反正是对的……只不过目标么……哼,政仁,还要朕多言吗?”

    噗通一声……

    政仁顿时明白了过来,汗如雨下,随后果断干脆地跪在了地上:“罪臣……知罪,罪臣罪当万死。只恳请陛下看在兴子的份上绕罪臣一命啊!”

    朱慈烺冷哼医生,一挥手,喊人将其拖了下去。

    这时,两万幕府主力兵马果然已经在柳生十兵卫的带领之下抵达。

    他们包抄了后路,将德川义直的后路截断。

    德川义直一面不断抵抗,一面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明军的身上。在他想来,如果能够重新化敌为友,依靠那强大的火力,自己还有希望可以挣扎。

    但很快……他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声惨叫声传来。

    前田纲纪、伊达忠宗以及黑田忠之等人跌跌撞撞地又重新跑了回来。

    “明……明军……又来了一个近卫团堵住了后路……”

    “那边也有一个团的明军……该死……”

    “不好了,江户城里的明国商人自发集结了起来,全都整队兵马杀了过来……”

    无数坏消息传来,让德川义直心不断地下沉。

    但无论如何,他们所有人包括德川家光都跑不掉了。

    柳生十兵卫很快就出现了,只是,他身边却升起了一杆旗帜。

    “大明日月龙旗!”看到这杆旗帜,德川义直吞咽了一下唾沫。

    “完了……”黑田忠之、前田纲纪以及伊达忠宗心都碎了。

    “最后的赢家……是朕!”朱慈烺看向德川家光,满腹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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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日本太上皇

    一切的真相都已经清晰无误地呈现其中。

    幕府直属军队升起了专属于大明的日月龙旗意味着什么,不用人多说,所有人都已经立刻了然。

    德川家光的依仗,德川义直的恐惧,此刻都已经无从谈起。

    这支军队已经被朱慈烺收入手中,成了为大明征战的神兵利器。

    与此同时,原本驻扎在横滨的两个团也同样在各个角落里出现。甚至,朱慈烺没有刻意安排过,也看到了江户城中无数大明移民纷纷拿起武器,自发地前来护卫朱慈烺。

    四面八方的援军缓缓进入江户大校场,德川义直也好,黑田忠之等人也罢,面对这必死的结局,都心知已经失败。

    硬气一些的,已经自刎倒在荒野之上。

    但目前德川义直、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伊达忠宗等人都没有选择自刎。显然,这几个也不是有骨气的假货。

    不管他们有没有骨气,他们的失败已经是定局。

    勇士们大步踏去,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任何聚集在一起的叛军。没多久,灰头土脸的德川义直、黑田忠之、伊达忠宗以及前田纲纪被捆绑好丢在了朱慈烺的身前。

    朱慈烺对于几个大男人的捆绑没有什么兴致,挥挥手,就‘交’给了陈贞慧去定罪。

    与此同时,魏云山与柳生十兵卫三严也联袂而来,齐齐行礼。

    朱慈烺上前扶起两人,朗声道:“这一战,多亏两位爱卿成事。此间功劳,由朕亲自审定!”

    而今国朝政务齐备,审定功勋自有有司负责。

    朱慈烺亲自审定,不仅代表着重视,也代表着会超出此前想象的规格。毕竟,恩出于上。朱慈烺既然出手,那肯定会打工大赏收揽人心。

    果不其然,魏云山与柳生十兵卫都是‘激’动难言。

    “‘蒙’陛下不弃,罪臣才能改邪归正,得此时机已是万幸。臣不敢居功自傲……”柳生十兵卫一连惊喜与心怯,他此前还是日本的情报头子,摇身一变成了明国大臣,还有些不习惯。

    “臣等不敢居功自傲……”柳生十兵卫抢先开了口,‘弄’成了这个谦虚的气氛,魏云山不想坏气氛,也跟着说。

    “哈哈,在大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有功不赏,难道要朕看着你们犯错不成?行了,起来吧。这日本大好江山,也该由诸位卿家,带领我一同阅览了。是不是啊,德川将军?”朱慈烺看向德川家光,笑容颇为促狭。

    虽然朱慈烺这话语十分戏谑,可落在德川家光心中,却是隐隐升起了惊喜。

    “陛下……罪臣……”德川家光的罪臣倒是货真价实,此刻连忙将姿态放低到云端,说:“罪臣愿意带领陛下阅览!”

    朱慈烺见此,便不再理会德川家光,而是与柳生十兵卫有说有笑了许多闲话。德川家光在一旁看着,却是心焦无比。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

    虽然,德川家光没有如德川义直那样罪大恶极地玩了叛‘乱’。可这等阳奉‘阴’违,设计挖坑对付朱慈烺,那也是罪不可赎的大罪。

    一个不好,身家‘性’命就要丢掉。这也是德川家光出‘门’‘交’代阿万时的心情。

    可看眼下,朱慈烺似乎有意留他一面,这就让原本已经做好身死准备的德川家光又重新冒出了无数希望。

    只不过,朱慈烺显然没有多大心情去搭理德川家光,而是与柳生十兵卫闲聊。朱慈烺不开口,德川家光更是找不到搭话的机会与勇气,一下子气氛颇为僵硬。

    眼下战场正在收尾,一个个俘虏被押解回去。

    虽然押解的人手还是以幕府旗本为主,但朱慈烺却清楚,在魏云山与柳生十兵卫的联合之下,那些没有战队到大明身上的幕府武士早已被处理干净。

    一番动‘乱’,此刻江户的权力已经落入了大明的手中。

    虽然江户大校场依旧还是有些‘乱’糟糟,兵荒马‘乱’后的残破,可朱慈烺这边,已然是一片热闹。

    朱慈烺在柳生十兵卫的介绍下,一个个认一下幕府将领的名字,随后一一握手过去,点头致意。

    这么一轮结束以后,所有将领都是一副与有荣焉,恨不得当即为朱慈烺赴汤蹈火的表情。

    德川家光见了,更加吃味了。

    他也认识这些将领,更是知道其中不少就是剑禅道场‘门’下子弟。阿部重次担任大目付以后,这些人不少被悄悄调整了职位。

    但现在,这些人一下子都抖起来了。

    只不过,他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亲信了。他已经失去了军权的掌控能力。

    德川家光能活着,那是朱慈烺别有安排。可那些掌握军权又不靠拢大明的,此刻八成已经死于非命……

    心神恍惚之中,朱慈烺已经入城。

    因为叛‘乱’进行得非常仓促,又结束得非常迅速。于是,朱慈烺下午入城的时候,全城都仿佛在欢迎一个参加完相扑的胜利者一样。

    不仅那些心忧朱慈烺安慰的明国移民,汉家后裔挤在道路两旁,热烈欢呼。

    就是那些日本士民,见了大明军队与幕府舰队兵强马壮,雄赳赳气扬扬,也是一阵阵喝彩。

    “这怎是一个服从强者的国度啊……”朱慈烺心中喃喃地说了几声,随后信步继续入内。

    他要前往的,是江户幕府官邸。

    幕府官邸‘门’口,悄然间‘蒙’上了一层红布。

    红布之下,是陈渐鸿正在左右踱着步子等候。

    忽然,地面一阵轻轻颤抖,陈渐鸿急忙看向方向,果不其然,朱慈烺已经来了。

    陈渐鸿连忙疾步走去,恭迎皇帝圣驾。

    一番见礼,朱慈烺看向了幕府官邸旁边的这块牌子。

    这时,阿部忠秋脚步沉重地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整个幕府上下全部官员都是列队等候。

    自从知道自己已经领了这么一个命令以后,阿部忠秋就明白自己与这一回设计埋伏无关了。往好里说,这是德川家光保护阿部忠秋。往坏里说,是阿部忠秋也不被信任……

    让阿部忠秋心中酸甜苦辣涌上心头的是……德川家光的计划失败了。

    如此一来,反而让阿部忠秋的地位腾腾腾地上涨。

    毕竟,他此刻已经是事实上总领幕府全部事务的老中,也是唯一还可以自由活动的幕府高官。

    “罪臣……拜见陛下……”阿部忠秋踉跄地见礼。

    朱慈烺自然是扶起这个好不容易养成的亲明派。不比这会儿阿部忠秋身后那帮子见风使舵之辈,这一位可是亲自去过京师,对中华文明心生倾慕的主儿。培养出这一位带路党可实在不容易。

    “卿家何罪之有?起来吧。往后呐,这幕府衙‘门’里,有的是你忙活的喽。”朱慈烺说完,大步走去,走到了红绸布前,随后大力掀开。

    哗啦啦……

    红绸落下,里面的东西终于可以让人看清楚了。那是一块又一块的牌匾,

    “大明帝国驻日本大使馆”

    “中华同盟驻日本办事处”

    “中华同盟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驻日本分部”

    “大明帝国日本征夷大将军府”

    ……

    一个又一个牌匾,霎时引人瞩目。

    而这其间所蕴含的信息量,更是让无数人议论纷纷,惊叹连连。

    “大使馆往后要在幕府官邸里办公了?这……官邸本来就狭小,往后可怎生是好?”

    “还用看么,眼下大明强盛,自然是不碍事的人都搬出去,给大使馆腾空地方了。况且,这一起办公只是表象呀……往后,王夫之过问幕府军政要务可就方便了。而且,还不止一块牌匾呢。这四块牌匾,一个比一个……都是要将这天地换个颜‘色’啊!”

    “真是变天了……将军在那,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老中大人也是一副认命的表情……”

    “谁让大明强兵战无不利,攻无不克呢?十数万叛军被两千明军击败,这般大胜,谁敢道一个不字?”

    “哎呀,说说看。若是我们上述大皇帝陛下,往后就在江户驻军两千如何?每年幕府拨付几百万石禄米出去养了几十万兵,一个个不顶用,还不如请两千明军呢……”

    “对了,几位兄台,那最后一个,大明帝国日本征夷大将军府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天皇怎么也来了……”

    ……

    一名路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以后,场面却忽然间冷场了。

    不仅是这路人的问题问得尴尬,更是这会儿,后水尾天皇政仁的出现,让气氛更加显得尴尬起来。

    政仁看着最后那一块牌匾,目光一阵发红,随后面皮又是腾地泛白了起来。

    德川家光的职位是征夷大将军。

    但这个征夷大将军可是有历史的,是为大和朝廷为对抗虾夷族所设立的临时的高级军官职位,本应于停战时即功成身退。只不过后来一直沿袭下来,最终到了江户幕府时期,成了事实上执掌日本军政事务的衙‘门’。幕府将军也事实上成了日本的领导人,世袭罔替。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征夷大将军是天皇的下属。

    可现在,朱慈烺却挂上了一个大明帝国日本征夷大将军府的牌匾,那代表什么?

    代表着从今往后,征夷大将军听命大明帝国了!

    也许,政仁可以强撑着说。这只是朱慈烺又给德川家光一个官儿做罢了。原来的征夷大将军还是在的。德川家光只是一个人担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职务罢了。

    但眼下……

    军权尽在明人手中,德川家光只要不是瞎了脑残了,就定然明白……他要听谁的话,想当谁的大将军。

    “臣……叩谢吾皇天恩!”果不其然,德川家光反应很快,当即跪在在地。

    “本来么,想这一回事情‘弄’完,就把这个新的任命下达下去。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乱’子……”朱慈烺幽幽地看了德川家光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登时就让德川家光遍体深寒。

    “陛下……罪臣知罪……不敢觊觎此位,只求……容罪臣禀告,推举一人!”德川家光面‘色’发白,强撑着力气说话。甚至,刚刚说完,他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用袖子捂着,甚至可以看到有血沫飞出。

    朱慈烺见此,也想起来德川家光没几年好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年纪轻轻就要挂掉……

    “说吧。”对一个将死之人,朱慈烺也没什么好置气的,态度不由软了一些。

    德川家光连忙起身,道:“罪臣举荐犬子德川纲吉……为大明日本征夷大将军……罪臣,请辞征夷大将军之位……”

    说完,德川家光跪在地上,面若死灰。另一边,日本天皇政仁更是身形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德川家光这等于是举手投降了,更是将天皇一家的颜面‘抽’的支离破碎。

    意思很好理解。

    德川家光辞去此前日本幕府的征夷大将军,又举荐自己才一岁多的儿子担任大明日本征夷大将军,这是一个双手高举着‘交’出权柄的举动。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才一岁的家伙能够履行征夷大将军的权责。那么,如阿部忠秋这样的重臣,如王夫之、陈渐鸿这样的外国友人,自然可以为日本军政事务治理出手相助。

    同样,这也意味着……往后日本一应军政事务,事实上已经是服从明人的意志了。

    只不过,眼下还依旧残留了一个日本国。

    假以时日,当大明第二个百万册,第三个百万册……无数大明教科书教育两代人以后,还能记得日本国这回事的人……将屈指可数。

    “朕,允了。”朱慈烺直接答应了德川家光的两个请求,一点都不照顾一下政仁心中苦涩堆满的心情。

    一六四七年九月七日。

    在中华同盟驻日办事处与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日本分部的指挥协调下,代号为樱‘花’守护的演习在京都重新举行。

    新建成的中华同盟日本第八军作为蓝方与驻日第三军第十三师作为红方进行了前膛枪与后膛枪的攻防演练。

    樱‘花’守护演习以红方大获全胜落幕。

    同时,新的幕府增加了一位新的职务,顾问委员会。无一例外,这里都是与幕府一同办公的明国官员:王夫之、陈渐鸿。除此外,郑成功与李岩也是赫然列入大名。

    酒井忠胜“病休”,阿部重次畏罪自杀。阿部忠秋登任大老之位。

    朱慈烺依旧在日本游山玩水,但谁都知道……大明皇帝陛下是名副其实的日本太上皇。</div>

    

第八十三章:兴子天皇的另一个礼物

    朱慈烺开始了彻底放松的日本之行,将一应事务都托付给了王夫之、陈渐鸿、郑成功以及李岩等人。或者干脆就让陈贞慧在朱慈烺的身旁分担处置。

    日本之权尽数入手,朱慈烺的旅游业终于可以摆脱被幕府监视的感觉。相反,现在大明军队护送朱慈烺在各地游玩只有地方官员的竭力侍奉,而不会有人胆敢带给朱慈烺一点不爽。

    就这样,朱慈烺尽情地在日本各地游玩了小半个月,当时间到了十月的时候,日本之行渐渐到了尾声。

    还好,这一个月里,王夫之果然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在阿部忠秋、柳生十兵卫的配合之下,将日本治理的井井有条,完成了德川家光治世到大明治世的过渡。

    经过一番整顿,参与叛乱的地方大名尽数遭到幕府的强力镇压。为首带头的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伊达忠宗等大名尽数被裁汰,或者改为郡县,或者被一一转封成了这一会平叛之中的有功武士。

    至于参加叛乱的十数万基层武士怎么办,似乎是一个难题。十几万人养着,别说幕府没有这么多银子和粮食,就是有了大明这根粗大腿也养不起来。如果按照传统的思路来考量,那不是放就是杀。

    杀俘不祥,白起的遭遇没有人想重复。

    但时代毕竟不同了。

    幕府最终判令这些人劳动改造,罪责深重的劳改十年,轻的也要在采石场等各类矿山之中度过三年时光。

    只不过,接下来另一个问题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案台上。

    去哪里找那么多地方安置这些乱兵呢?

    日本幕府可没有那么多的国营工坊可以安置十数万人。

    但这个时候,转机来了。

    希望公司与远征公司纷纷作为表率,各自要走了一万人。接下来在江户的明国商人也是纷纷不甘落后,一一要走了大量人手。

    乱兵啊,这可是上好的雇佣对象了。工资低,好使唤,好管理。实在是降低工坊成本的不二选择。

    要知道,这些随性朱慈烺来日本的商人们不少就是奔着日本高达两千万的人口来的。朝鲜人工资比国人低,日本人工资成本甚至比朝鲜人还要低。他们来日本既不是旅游也不是做慈善的,自然是纷纷你争我抢,十数万人乱兵看似很多,可只过了小半个月就统统有了去处。

    其后,在明军与幕府直属兵马的弹压之下,各地叛乱的外样大名处置也有了结果。削藩的削藩,改郡县的改郡县。更有无数有功之臣的封赏,让大明在日本的治理进一步稳固下来。

    朱慈烺时不时忙活了一阵子,在吞吃胜利果实的时候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国内来信了,当然来信不稀奇。朱慈烺与国内的信息来往是很频繁的,让朱慈烺不会因为远离了大明就失去了对帝国的掌控。只不过,来信的对象很不一样。

    因为,给朱慈烺写信的赫然就是前任皇帝,崇祯皇帝朱由检。

    当了太上皇以后,朱由检的生活就十分低调了,唯恐因此乱了朝政。尤其朱慈烺不在国内,他更是久居深宫,或者宅在门内,极少见与朝政有关的人员。

    但这一回,朱由检却是有事要与朱慈烺商量。

    看了来信,朱慈烺拍了拍脑门,心道:疏忽了。

    朱由检来信为的是朱慈烺三个弟弟来的。

    这年头可没有独生子女政策,而是鼓励生育,让更多大明儿郎征服世界。

    故而,朱由检一共七子三女,除了三子一女早年夭折以外,还有四子二女活了下来。

    历朝历代大多以孝治天下,大明也一样,这是政治正确。朱慈烺这里,自然也要做出一番兄友弟恭的表率。他岁年少,权柄却已稳固。尤其军队是他一手打造,根本没有几个弟弟谋逆的可能。

    故而,几个弟弟姐妹,朱慈烺总该是照顾照顾的。

    至于朱由检亲自出头,朱慈烺也心中清楚,说白了还是朱慈烺宗藩改革的后遗症。朱慈烺的宗藩改革虽然取消了对宗室的禁锢,让他们终于有了自由,不至于天下藩王只能在王府里度过一生。但同样,在硬币的另一面里,这是大明朝廷在甩包袱。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育,宗室已经是朝廷一个养不起的巨大包袱了。

    于是,改革过后,宗室们获得了自由,却失去了财富。

    对于底层宗室而言,本来就没有财富,获得自由自然高呼万岁。对于中高层宗室而言,各有利弊。但总体而言,他们已经有了一定财富基础,比起有更广阔的未来,放弃现在的一些田地也并不是不可以。当然,硬要拒绝也不是没有的例子。至少朝廷的刑部大牢是不会塞满人的。哪个藩王屁股底下不是一堆的黑料?只不过绥靖政策下,藩王胡闹总比要江山好,也就忍忍罢了。

    总体而言,这个宗藩改革推进得颇为顺利,也终于将朱明皇室头顶上的黑帽子摘了下来,不可不畏功勋卓著。

    这样一个政策执行之后,朱慈烺是很满意的。只不过朱由检显然就满腹牢骚了。

    无他,朱慈烺的四个弟弟和两个姐妹还没处理好呢。两个姐妹好办,有喜欢的人让他们自由恋爱自由结婚,没有喜欢的,太上皇看一个满意的,朱慈烺准备嫁妆就是。

    三个弟弟就点麻烦了。因为,该封王了。怎么封,怎么赏,这是一个问题。

    朱慈炯、朱慈照以及朱慈焕都年纪不小,到了封王的时间了。

    原本还只是个少年郎的朱慈烺现在已经长大,几个弟弟自然也到了就藩封王的时候。

    “不能薄待了他们……但更不能开一个坏头啊……”朱慈烺揉着脑袋,开始苦思。

    这时候,朱慈烺随手又翻到了桌案上的另一份公文里。

    上头,赫然有幕府对各地叛乱藩国的处置计划。这是惯例,幕府所有重大事务都会抄送到朱慈烺的案头上,个别关键政务,更需要朱慈烺点头。

    当了皇帝的朱慈烺虽然不想受案牍之劳形,可同样,也依旧抓紧了权力。

    处置叛乱藩国与处置德川家光、天皇,都是战后收尾。艰苦的日子已经度过,剩下的就是收获了。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日本国已经入手,接下来的只是要怎么瓜分其中收益罢了。

    当然,碍于日本国毕竟还有许多死硬分子,这些都会假托于幕府之手进行。当然,朱慈烺也很清楚,光一个幕府还不稳固。

    但京都那边,这几天应该也有结果了,朱慈烺并不着急。

    他摸索着太上皇的书信与处置藩国的计划,方案渐渐成型。

    这时,浦安行宫里,一名中书舍人大步走来,到了朱慈烺身前禀告:“陛下,日本前任国王求见。”

    此人名作陈邦彦,历史上是抗清豪杰,岭南三大抗清忠臣之首,后来结局十分悲壮。朱慈烺对于陈邦彦在原定历史上的了解不多,却在华夏报里见了他的文章,便招募进了中书舍人里。

    而今日本局势稳定,朱慈烺自然让国内的大部队进驻日本,加强掌控。自然,陈邦彦也随之来了。

    朱慈烺眉头一挑:“一个人来的?”

    陈邦彦闻言,头低得更低了:“回禀陛下,前任国王是一人来的。”

    “噢……”朱慈烺看了一眼陈邦彦,失笑地摆手说:“行了,下去吧。让她进来吧。”

    显然,陈邦彦还真以为兴子是来找相好的了。

    这么一想,朱慈烺记忆里兴子温婉可人,我见犹怜的模样也浮现在了心头。

    没多久,兴子就进来了。

    脑海里的印象对比上现在兴子的模样,却是让朱慈烺见了不由露出了笑容:“兴子最近开心了许多呀。”

    这个我见犹怜的小姑娘身上背负了太多不应该她来承担的东西,政治这样肮脏的玩意笼罩在一个亲和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实在让朱慈烺怜惜不已。

    “这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气。”说完,兴子也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僵硬了:“陛下,父亲大人最近……病重了。”

    “兴子是来给他求医问药的?”朱慈烺说完,也是不由一叹。

    兴子一切的不幸都是缘自他父亲的功利之心。当后水尾天皇政仁的不幸出现以后,却又让兴子很快高兴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父女。政仁生病,只有明人的医生才能医治。

    这不是医术的问题,而是政治的问题。

    “请陛下治罪……臣女……让陛下失望了。”兴子低着头,声音越来越细。

    朱慈烺走过去,扶起了兴子,走向观澜台上。观澜台,这是浦安行宫朱慈烺看海的地方,一边走,朱慈烺一边说:“你父亲的病,是他自己寻的结果。他对此心知肚明。”

    政仁参加政变,罪不可赦。他如果想要苟且偷生,只能激怒朱慈烺,让朱慈烺下定决心在机会来临以后铲除日本天皇一系。

    所以,政仁必须认罪。但同样,朱慈烺现在不可能明正典刑地将天皇定罪。

    那么,政仁只有病死,这样才能抵销自己的罪孽又没有非议。也只有如此才能用他的命换取天皇一系能够继续残存下去。

    毕竟,现任天皇可是绍仁。

    “你父亲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但接下来,你的事情不会少。”朱慈烺看着兴子纯真的眼神沾染上越来越多的俗气,忍不住又说:“趁着未来繁重的政务把你缠身之前,你可以来浦安行宫多逛逛,免得京都那些人来缠着你。”

    “谢陛下。”兴子顿了顿,想起了最近听到的流言蜚语:“弟弟,真的要去京师吗……?”

    “从今往后,大明所有藩国的世子,都需要呆在京师学习,一直到他们继位。”朱慈烺随口说着。

    这一条政策其实不是单独为现任天皇绍仁准备的。这是朱慈烺为了加强对藩国的控制提出来的。如朝鲜琉球这样的国家,用不了两代人,世子都会成为彻底明人思维的藩国领导人。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明国死忠。

    日本已经不再是**国家,连幕府将军都是朱慈烺任命的,更何况下一代日本国王?

    显然,天皇将成为过去式,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皇帝,曾经的天皇必须改名。

    绍仁想要坐稳王位,就必须抱紧大明的粗腿,哪怕有杀父之仇。

    兴子欲言又止,一阵沉默以后,明智地决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绍仁去了大明以后,却未必能活着继承到日本王的王位。

    要不然……应该前往大明的,是兴子,而不是绍仁。

    很简单,兴子要留在日本担任起实际上日本国王的职责,配合明人掌控的幕府治理日本国。

    “那些扫兴的事情,兴子我不说了。”兴子顿了顿说:“陛下,我做了个香囊,请陛下收下。”

    “哦?”朱慈烺接手过去,看着兴子递出一个绣着大明日月龙旗的香囊,笑道:“有心了。这几天你就住在行宫吧……没多久,消息传出去以后,京都那些人就得疯了。”

    兴子本来是政仁发泄对幕府不满而登任的天皇之位,没人觉得他能掌权。

    但现在,兴子却提前飞鸽传信,站队获胜。

    胜利者,自然有奖品。

    而奖品,就是这位太上天皇垂帘听政,****,比起政仁更有权柄。消息一旦传出,回到京都的兴子可想而知会遇到怎样乱糟糟的场景。

    想了想,主次又说:“喜欢听歌么?”

    “喜欢。”

    “那就陪朕弹琴、奏曲。”

    “陛下喜欢蹴鞠么?”

    “我更喜欢羽毛球。”

    “那是什么?兴子不懂。”

    “没事,我朕教你。”

    “陛下……还有什么喜欢的么?”

    “比如什么?”

    “比如兴子就喜欢猫。”

    “宠物,也是喜欢的。可惜朝臣对这个意见挺大,加上忙起来,也就没心思了。猫猫狗狗这些可不是人,知道权势。若是不陪他们多待会儿是喂不熟的。”

    “陛下喜欢什么宠物呢??”

    “狗虽然忠心耿耿,可朕还是喜欢猫一点。”

    “那,臣女想送陛下另一个礼物。”

    “哦?什么礼物。”

    “喵~”

    

第八十四章:丰收

    朱慈烺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

    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朝着自己卖萌发痴,双眼里都是仰慕与敬爱,带着无‘私’的献身‘精’神。这样的阵仗之下,朱慈烺还不动心,那就是柳下惠在世了。

    朱慈烺不是柳下惠,兴子天皇更是比想象的还要‘迷’人。

    若是没有机会碰上也就罢了,但既然给了兴子这么一个机会……朱慈烺也就没有防备地沦陷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朱慈烺躺在‘床’上发呆,手中握着香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就这么痴‘迷’地在浦安行宫里待了五天。

    五天的时间看起来很少,还只是一周的工作日结束。但对于朱慈烺而言,却是十分知足了。这年头可没有请五天假直接带上周末的本事,朱慈烺请了五天假,可不知急煞了多少人。

    好在,朱慈烺也不是个爱玩爱闹的主儿,他心中有个谱,送别了兴子去江户参与治政以后,他开始给内阁写信。

    当然,国内写信只是表达一个态度,能不能完成,反而更多地依赖于日本这里的治理情况。

    于是乎,忙活了许久的陈贞慧、王夫之、陈渐鸿以及阿部忠秋联袂而来,参见朱慈烺。

    许久不见,几个人更见瘦了,也更见黑了。但身上那股子利落的‘精’神头却是更加好了。

    朱慈烺打趣了几句,几人落座,朱慈烺开始了今番的议题。

    “父皇前阵子给朕写了封信,朕的几个弟弟都到了封藩封王的时候。朕想了想,帝国直属的境内是不宜再裂土封王了。但这也并非说明藩国就一无是处,相反,真觉得周天子分封诸侯,反而是稳固了中国之土。”朱慈烺定了基调,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别说陈贞慧、王夫之这样的传统傅家士子,就连阿部忠秋都知晓儒家学说对于复古的那种追求,三代之治,是不知道多少王侯将相渴望得到的东西。

    眼下朱慈烺提出这一点,可不知让他们‘激’动不已。

    “臣附议。虽然大明已无藩国,可宗藩殷勤,没有封爵亦是不当。臣以为,可行国初年间的藩王旧例在海外新土之上。比如日本这一回叛‘乱’藩国。”陈贞慧一向对朱慈烺的政策把握得好,这一回也不例外。

    阿部忠秋抿着‘唇’,显然有话说。但他身份尴尬,他是降臣,也就低着头,闷声不语。

    王夫之亦是欣喜,也是含着一些忧虑,说:“陛下所言是个好主意,就是得先防着预备着不能让藩王‘乱’了藩国。照比国初旧例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应当有汉时诸侯国的辅佐之臣。”

    陈渐鸿连连点头:“臣以为王大人所言周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都对这个分封藩王的计划很有兴趣。

    这也是多亏了朱慈烺定的基调好,不在国内就藩,藩王就是再‘混’账,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大明高官心中不喜。一来眼不见为净,二来祸害自己子民和祸害别国子民显然不一样。后者,说不定反而是在为大明开疆扩土,稳固统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对于新开拓的疆土,直接让朝廷统领是非常困难的。

    朱慈烺虽然经历修筑道路,又有水泥砖石等新式建筑材料应有,各地‘交’通能力渐渐恢复。但封建帝国下的科技水平让中央集权国家对地方的掌握始终难以提高。

    这个时候,建立诸侯国就显得很应景。

    无他,藩王也许会怨怼宗藩改革后封赏大降,但若是有机会可以执掌一国,没有人会傻乎乎拒绝。

    这年头不是古代,到处都是瘴疠之地,离开中国远了就是贬斥,是绝路。

    相反,在医疗水平的不断提高之下,开拓新领土的收益已经越来越大,而成本则开始稳步下降。

    各类殖民公司的出现就是如此,他们实际上在海外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藩国。拥有自己的军队,任命官员的权力以及发动战争的权力。

    藩王只不过是将一切都重新披‘露’在众人熟知的形式上罢了。

    当然,王夫之的提议也很重要。

    殖民公司都有股东,有董事会盯着管理层开疆扩土,为股本增值,追去海外殖民中的利润。

    同样,藩国也有朝廷派出的官员。这些官员会协助藩王治理藩国,同样也会监督藩王是否图谋不轨。

    “阿部爱卿,为何一直不说话呀?这件事情想要做下来,少不得要日本国民相信这对日本国是个好事,这些都有赖卿家。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你但请放心,朕可不是苛责之人。”朱慈烺早就注意到阿部忠秋的不正常了。

    阿部忠秋躬身一礼,他其实不想卷入这一摊子浑水之中,但朱慈烺点了名,他是没法逃过去的。

    陈渐鸿倒是有心,宽慰了一句:“陛下最是爱惜人才,阿部大人的本事咱们都心中清楚,您尽管说便是。”

    阿部忠秋顿了顿,这才说:“而今日本国尽在陛下掌握之中,叛逆已经授首,宵小全然遁迹。这是大治之象。然则……藩国改易,本具是天皇任命,以日本朝廷之名下发。若是现在骤然更易,空民间反弹,以至于功亏一篑。”

    朱慈烺听了,却是大笑:“我还当是个什么事情,原来只是这么件小事。”

    “小事?”阿部忠秋的表情古怪了起来。

    他预料到过朱慈烺会有很多反应,或者不满,或者冷漠,或者愤怒。但就是没想到过朱慈烺竟然会这么轻描淡写。

    “绍仁很快就要去日本国了。兴子是个懂规矩的,他会处置好。往常国王与幕府异心,现在可不会了。过阵子,朕就会回京,给兴子送些名头。待阵脚稳了,就将几个皇弟封过来。怎么样,阿部忠秋觉得朕这般做,可有会惹起功亏一篑之处?”朱慈烺笑着,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确有点担心,还以为会是什么事呢。

    阿部忠秋苦笑摇头,他很快就明白了。朱慈烺吞了幕府,又怎么会放过天皇呢?

    显然,朱慈烺说的送名头,其实就是渐渐让日本人发现日本国王也是大明册封的。慢慢承认日本国属于明国统治的现实。

    到时候,那几个朱慈烺的弟弟估计也准备好了就藩的一应物资、人才储备,自然万事大吉。

    见朱慈烺思虑周详,阿部忠秋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躬身一礼:“陛下考虑完备,臣所不及。”

    “回头你们去议一议,给朕一个完备的方案来,做好地方会有什么准备反弹,想好如何处置。这事不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微妙分寸都要把握住。”朱慈烺吩咐完了,也就撤了。

    朱慈烺打算将几个弟弟分封到日本国的消息很快国内就会知晓,至于朱由检会不会有担忧儿子跑太远无法尽孝的想法,朱慈烺就管不着了。

    但无论如何,回国的时间很快来临。

    最后几天的闲暇用在了与兴子打闹上,朱慈烺在日本已经没有几天好日子可以享受。

    朱慈烺连续将主要心思用在了朝鲜与日本国上,反而有些耽误了国内的梳理。这不是说朝臣们治理国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几个大臣朱慈烺都很信赖,他们的能力也毋庸置疑。能在抗清筛选之中证明的忠勇之辈更是朱慈烺出国而不疑虑的依仗。

    但朱慈烺离开的毕竟有点久,大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也有许多新东西需要朱慈烺把关。

    最主要的其实也是……日本之行朱慈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甚至还意外地发现了可以分封宗室到新领土的点子。

    这些收获已经盆银钵满,朱慈烺不贪心,不想接下来反而‘弄’得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事情就是得讲究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军权已经落入手中,中华同盟与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完成扩张,朱慈烺最主要的点已经达到。

    那么,日本之行对于朱慈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他想了想,忽而有点想京师的秋天了。

    秋风吹拂,漫山金黄。

    朱慈烺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也是越来越入‘迷’。

    一六四七年九月十九,朱慈烺踏上了归途。驻扎在横滨的一共十九艘大小型战舰护送其间,到了鹿儿岛港的时候进行了一次补给。在这里,朱慈烺见到了要一起蹭船的郑成功。

    郑成功本来只是想找李岩一起回国的,他们都久居国外,也想家了。

    没想到,朱慈烺也回国。

    这是意外之喜,更意外之喜的是朱慈烺很大方地直接邀请两人也上了朱慈烺的座舰。

    他们基本上是最后一批还留在日本的人。

    原本那些跟随朱慈烺身边簇拥着的商人大多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纷纷回国去了。变现的变现,找合作的找合作,纷纷赚了个盆银钵满。别的不提,至少辽东就起了不少新工坊。

    那地方地广人稀,又有铁路系统可以运输货物,是建造工坊的好地方。只可惜,哪怕国内卯足了劲招收移民,但还是那么有些不紧不慢的架势。

    现在有了无数俘虏劳工,工坊一下子暴增许多。

    这样一来,朱慈烺反而是最后一批走的。

    他留的时间的确有些长了。

    但这一回,朝廷对此非议很少。只是的确有许多事情不能拖着,于是一篇篇拐弯抹角地进谏。朱慈烺有理由相信,如果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憋出一个大明版本的《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好文章来。

    对于朝中喷子少了,朱慈烺心情‘挺’好。他是个务实的,朝中大臣不管愿不愿意,都至少学会了务实的眼光。故而,朱慈烺手中的成绩单硬扎,也就不紧不慢,并不心慌。

    这样想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到了御船的下头,在丁号会议室里见到里头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见朱慈烺来,众人纷纷见礼,朱慈烺回礼后坐进去,笑道:“大家这么热闹的模样,是在谈些什么?朕闷在船里,也是烦闷得紧。”

    李岩与郑成功对视一眼,纷纷是喜笑颜开:“臣等在算账呢。”

    “哦?”

    “是这几个月里,公司各自在日本的入账利润统计。”

    “看来是赚大钱了。”朱慈烺笑道:“要请客啊。”

    “固所愿,不敢请耳。”李岩不敢接朱慈烺的玩笑,郑成功却是大方地接了下来:“陛下,臣最近半年思来想去,却是差点觉得这仿佛是一场梦一般。今天希望公司的对日贸易可是赚大了。”

    “怎么说?”朱慈烺来了兴趣。

    “商贸规模扩大了,咱们采买得大方,日本人兜里也有钱了。这一来一去,买卖都好做。尤其大明而今除了丝、蔗糖、烟草、绸缎、纸张、瓷器这些传统产品以外,却多了更多日本人想买的东西。比如直隶布,中原布。还有京师钢铁厂出的铁农具。不比往常,这些东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价格时高时低,没个准数,百姓怨我们。现在不仅供应稳定,还量大便宜。真叫人感觉买卖从没有这么好做的时候。”郑成功说完,嘿笑一声,说:“希望公司赚多少,都是刨开本钱以后要去助学的。臣就说个实际的,现在希望公司每年能朝着注册地福州衙‘门’‘交’纳税金不低于这个数。”

    直隶与中原都是纺织工坊多的地方,当然现在渐渐有被江南一代超越的趋势。甚至辽东也有后来居上的迹象。轻工业,毕竟是资本积累最快的行当。

    说完,郑成功伸出手,摇了摇拇指,又比划了一个六字。

    陈邦彦是跟着朱慈烺进来的,听到了这儿,笑道:“六十万两税金?”

    “那怎行,臣要是个无能的,现在自己就卸了身上这职司。臣说的,是至少一百六十万两!这,还是只按着这几个月推出来的,只要这势头保持上去,还能更高!”

    陈邦彦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他有点要跟不上了。

    “不止呢。”朱慈烺则是掏出了怀中一份奏章,说:“前阵子帝国银行开到了京都里,而今日本贸易赤字越来越大。往后迟早会没有银子付款。这样一来,搞得宝钞反而比起银子更受欢迎了。”

    不用想都知道帝国中央银行肯定放贷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会有一笔又一笔贷款后头有无数附加条件,让那些冒险者在日本寻找财富神话。</div>

    

第八十五章:投笔从戎

    朱慈烺回国了。

    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师城以后,一切都显得颇为平静。

    如果在往常,征服东瀛日本国这样的盛世定然是满城狂欢,人人欢欣喜悦的。但到了而今,大家反而对这样的喜悦多了几分从容,少了几分狂热。

    曾经的狂热更多是来自于无奈,来自于心底里的自卑与疑‘惑’。

    如果大明是天朝上国,中华文化是世界领先,那么为什么文明会在野蛮的铁蹄之下屈服?为什么煌煌大明,却差点被一个建奴‘弄’得亡国灭种,文明几近断绝?

    为什么巍巍中华四千年,到了不肖子孙手中,却连山海关都要守不住了?

    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失败,太多的无奈,让京师儿郎,让大明儿郎苦闷,自卑,更是在‘乱’世的绝路之下,必须用狠毒的心肠才能艰难存活下去。

    于是,当第一场平‘乱’李自成的胜利传回京师的时候,人人狂欢呼喊。当时的皇帝朱由检重重松了一口气,终于在延绵不断的噩梦里找到了一点可以**的时机,看到了那回天有数的希望。

    于是,当又一场于章丘击败阿巴泰的胜利传回去的时候,欢呼之声此起彼伏,长长地回绕在京师的各个角落之中。仿佛不可匹敌的敌人终于在正面击败了他们。罪恶多端的敌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开始相信文明。相信汉家儿郎的力量,相信大明还有希望,有希望重新站起来。而不是被人呵骂成奴隶,跪在地上的奴隶!

    于是……当建奴被平灭的时候,大明子民从内心到膝盖都站起来了。

    他们站起来,相信自己依旧是那领先寰宇的强国。

    就这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有度。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让人动容,在这样平静从容之下,藏着一个大国,一个强国源自内心的骄傲。

    内阁已经接受善后事宜,在李邦华的主持之下,各个大臣们纷纷入驻自己管辖的部司开始忙活起来。

    高名衡带着兵部与太仆寺看着那两万余旗本大军,垂涎不已,打算调取一‘波’人马评定安南的‘乱’局。那个在后世叫做越南的地方这会儿互相打得不可开‘交’。但也不知道哪个夜郎自大的家伙冲昏了脑袋,竟然穷疯了一样对过路的明商下了狠手。至于太仆寺,则是渐渐增加了军队后勤的职能。

    傅淑训当然是领着户部与光禄寺计算如何让幕府好生收税,特别是收商税。当然,最后还得分成上‘交’到京师来。朱慈烺不爱繁文缛节,也不喜欢养闲人。光禄寺分在傅淑训手中,则是不断扩充职能,在朱慈烺的影响之下,开始演化出税务局的架构。

    就连看似低调,刚刚进入内阁的范景文也带着工部与盯上了日本的各类矿山,中国缺‘洞’,日本铜贱富余,输银换铜是曾经商人赚大钱的不二法‘门’,只不过后来幕府严禁就没了机会。现在得此时机,如何能错过?更何况佐渡岛上还有众多的金矿。

    就连看似没什么存在感的礼部、刑部也跃跃‘欲’试。管部的几个大臣史可法、黄道周更纷纷说不能错过。比如黄道周就说得名正言顺,教化日本国民,乃是陛下旨意。一百万书册何其重大,不能荒废前功。

    教育是个好事,只要一代青年经过了明人教科书的教育,等他们长大,日本国就要变日本省了。

    当然,更不能少了联席会议上,审定功勋。

    朱慈烺亲自拍板定下了三百万元的奖金池,这笔钱看似比起之前几次赏格不多,却着实‘激’励了不少人。毕竟,这一回参与的人少。主要参与军功分配的一个团也只有一千六百人,赏了他们以后,再参与分配的人数就迅速下降,只有那么几十人了。几十人分上百万元的奖金,自然是人人满意。毕竟,这一元大明宝钞可是能换一两银子的。

    审定功勋,升官发财,京师之中,一片欢腾气息。

    朱慈郎主持了久违的朝会,将悬而不决的许多政务一一敲定推进,这才被朝臣们放着迎来了午休。

    虽然工作很累,不过朱慈烺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就在刚刚,枢密院里送来了一个礼物。

    悬挂在南书房侧厅上的地图更新了。原本代表着绿‘色’背景的日本被换上了红‘色’背景‘色’的领土。在东亚为中心的新地图上,中国这只雄‘鸡’背负起了‘蒙’古高原的重担,又终于将嘴巴前面朝鲜与日本这两条虫子吃了下去。

    开疆扩土,这是标榜史书的功勋。这样想着,朱慈烺不由想起了回京一路上听闻的说的那个地方。

    朱慈烺发誓,他真不知道里面有几个大名鼎鼎的粉‘色’人物。

    九月一开学,到了新学期,京师大学堂最近选修当代史的学生又多了。这个没有军训的年代里,学生们上课的进展还是‘挺’快的。

    一开始作为老师的傅青主还狠开心,觉得这是自己教导有方的结果。

    但知道了真相以后,他就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盖因柳如是作为学姐主持了这一轮迎新。校园里很快就有人记住了她的名字,学弟们很快就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历史系。

    尤其在得知柳如是时当代史老师傅青主的助教,每‘门’课都必定前去以后,前往听课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傅青主很快就将这么一点小‘插’曲给摔倒了脑后,昨天校长朱之瑜急急忙忙跑来让傅青主最近上课谨慎一些,‘弄’得他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他消息并不闭塞,知道朝廷之中对于他研究当代史的事情并无抨击之声。这很难得,也证明了他治学严谨,态度公正,得到了众人的信赖。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朱之瑜的嘱咐就显得没头没脑。但无论如何,能让朱之瑜特地单独跑来嘱咐的事情肯定是大事。这位京师大学堂的校长论及地位可以比拟国子监祭酒。事实上,他还同样担任着教育总署长官的职司。这样的官身护体之下,能让他屈服的人少之又少。

    怀着这样疑‘惑’的心情,傅青主去上课了。

    傅青主踩着上课的钟声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允儿撇了撇嘴,丢给了柳如是一个戏谑的表情,低声说:“学姐大人魅力一级‘棒’呢。”

    傅青主治学严谨,但教学风格其实说包容开放的。故而,上课一向是很轻松。但这年代天下各地主要还是擅长的严师出高徒。于是,能进入京师大学堂的学生都是颇为严肃紧张的孩子。显然,这些新同学是冲着柳如是去的。

    柳如是丢了一个白眼:“你喜欢,我都介绍给你。”

    “才不要。我的偶像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允儿低声笑了笑,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那个身影。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见识过皇帝陛下那等英姿卓绝,权倾天下的美少年,谁还能受得了那些幼稚冲动,处处让人感觉可笑的小朋友呢。

    “再这样下去,我怕是呆不了多久了。”柳如是听了,却是叹了一声气。他三天前才刚刚放下面纱。因为一个月前辈钱谦益打得伤痕让她心中凄苦,却说不出话。

    “讲课快开始了。怎么,上次的话题还想继续么?”李允儿眯着眼睛,转开话题。

    但柳如是也是没好气地说:“陛下的本事你自是清楚,可怜我却成了小人。今次还是少来,我可说不过你。“

    ”咱们大名鼎鼎的柳如是难道也要怯场么,放心啦。这回,少不得有人早就将你的根底打听清楚了。你且放心,有的是人心为你出头呢。“李允儿说着,笑嘻嘻地,让柳如是无可奈何。

    上一回柳如是质疑朱慈烺,认为应该匡扶日本天皇,打击幕府。结果朱慈烺选择了支持幕府。

    这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多少人表示失望。但现在,皇帝陛下前些天回了京师,日本之行圆满功成。这一回的结果,大出柳如是预料。

    的确,固守教条会败坏国事。自此,柳如是再也不接这个话题。

    但李允儿预料果然不差,当课堂进行到后半段开始自由讨论的时候,果然有人旧事重提。

    “学生以为,当今盛世来之实在不易。若是因东瀛之事‘乱’了纲常序列,使得君不君,臣不臣,这天下迟早便要大‘乱’了!”站起来慷慨陈词的是个约莫十**岁的少年郎,名曰公孙艺。

    见了这人,顿时就有不少人嘀嘀咕咕起来。公孙艺名气不低,刚入学就传出去了不少八卦。当然,是带着粉‘色’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此人出身湖广大族,武昌巨室,父祖叔伯在天下为官,品级最高的三叔位居四川巡抚之位。

    有钱,还是官二代。能够轻易传出名头就容易理解了。

    只是,李允儿见了却是摇头。虎父犬子呀。

    “哦?如何说。”傅青主心下回想起来,明白了朱之瑜的担忧。学校里来了许多新生,曾经看不上这里的官二代们也挤了进来。

    来了新人,却是不懂事的新人。怪不得校长会忧虑。

    傅青主行的端坐的正,却是不担心,只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高论。

    只不过,角落里的一个男子就显得有些失望了:“如果京师大学堂只是这么些夸夸其谈的家伙,那就太让人失望了呀。”

    “国朝以儒立国,纲常**,乃是正道。岂能因番邦外国之事,‘乱’了我国根本……“再接着,就是一些让人听得困倦的话。

    傅青主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低头应里下来,不想让他说话了。他是个人‘精’,哪里会看不到这小子说完以后,一个劲朝着柳如是挤眉‘弄’眼。

    这年头的名妓更多的是明星,明星加名校,仿佛是火候十足的‘春’‘药’一样,勾起了这公子哥儿的心思。

    柳如是皱褶眉头,瞧着更多了几分风情,看了他一眼,但一声不吭。

    见此,公孙艺却是被这一撇的风情‘迷’住了。心中即是'恼怒这‘女’子不给面子,又是心痒痒的不行。

    好在,公孙艺开了口,大家都没人表示反对。让他很有些刷了名望的窃喜。

    “本以为过了一个暑假,这里应当该是有些长进。却不料,新进学的都是这般酸臭腐儒。”这是,屋内却站起来一人,冷笑一声。

    这一声喊出,却是让公孙艺一下子脸‘色’通红。

    “谁?谁人鬼鬼祟祟。”公孙艺转过身四散看去。

    “某黄宗羲,光明正大,何来鬼鬼祟祟?”黄宗羲昂然看去,一脸看不起的表情。

    “我倒是谁,原来是读书读痴了的黄宗羲!”公孙一看对方,顿时冷笑起来:“日本之行,就不该有。身为大臣,不思劝谏阻击‘奸’邪蛊‘惑’圣上,却只知道死读书,也来非议此等圣人大道?”

    原来,黄宗羲还‘挺’有名。只不过,这名头显然不好听。因为黄宗羲是太子监国时期的老人,但后来却当了风尘俗吏,在街上管人靠右行驶,抓超速马车,很有些俗气。后来陛下登基,他跑去写书,竟然辞官不做。

    这固然有几分名气,有人赞扬他清高,但在现在这年头,更多的人觉得他傻。

    “‘奸’邪?我且问你,若有这样一人。面临万倍之敌出使异国,群敌环伺,为通商路,多方筹措,为间强敌,深入虎‘**’。终开千万外夷为中国所用,这样的人,你觉得是‘奸’邪?”黄宗羲很是看不起公孙艺这种嘴炮党。

    “身为国之大臣,王夫之不思教化东瀛蛮夷,只为商贾辈从事,更不能劝解陛下。这不是‘奸’邪是什么?”公孙艺显然十分不爽几个殖民公司竟然就惹得朝廷命官赴险。

    “哦?我什么时候说王夫之王大使了?我只是觉得,班超不入虎‘**’焉得虎子的风范,让人敬仰。倒是你,别说投笔从戎。我看,当今儒者,早已退化。也配提圣人之学?先看看,那一条丝绸之路,是如何让汉唐强盛的罢!无知鼠辈,也敢论政?”黄宗羲一脸嘲讽。

    公孙艺闻言,顿时知道自己被坑了。这时,一人带头鼓掌,公孙艺面红耳赤,难堪无比。</div>

    

第八十六章:领土扩张

    公孙艺为人倨傲,自持家世便有些肆无忌惮。,: 。但不代表他就真的蠢的不行。

    一开始黄宗羲的描述似是而非,显然就是在挖坑。果不其然,公孙艺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训斥黄宗羲的点,却不料被人家带到了坑里。

    “平素不读书,连班超投笔从戎之事都不知晓,也敢妄论朝政?可笑!”黄宗羲没有多少胜利者洋洋自得的表情,只是一个劲摇头,十分可惜而今京师大学堂不断扩招以后,生源质量的下降。

    公孙艺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却是被这么一句连招打得接不下话。黄宗羲这话太狠了,一句平素不读书就将公孙艺钉的抬不起头。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自己狂妄倨傲,一不小心落了套,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这样的感觉,真叫公孙艺肝火大动,恼怒得不行。

    但黄宗羲的厉害他领教过了,怼不过,只能忍。

    偏偏这时候,又来一人鼓掌欢呼。

    那人虽然是在鼓掌,拍的是自己的巴掌。但落在公孙艺的耳中,却感觉好似在对着自己的脸皮一巴掌一巴掌地猛‘抽’一样。

    “谁?在那鬼鬼祟祟!”公孙艺又是转过身,瞪眼看过去,想要找那个鼓掌的人出来。

    那人见此,竟是悠悠地站起身来:“阁下喊我?”

    台上傅青主,台下李允儿皆是呆住。尤其是傅青主,看了这一幕,顿时明白校长的担忧与紧张缘自哪里。

    见连这一位都来了,傅青主既是骄傲,又是担忧。

    骄傲的是自己的当代史研究被这一位感兴趣,这是荣耀。担忧的是……若是这一回的‘乱’子惹到了这一位,那自己往后的研究可要中道崩殂了!

    “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你姓甚名谁,我看着怎么不似大学堂里的学子?”公孙艺别的不怎么样,认人的本事是有点水平的。他‘交’友广阔,加上京师大学堂哪怕扩招也没有招收多少人,于是今秋入学的人里,他肯定这人面生,很可能不是学校里的人。

    这也不奇怪,京师大学堂也经常有外人入内。

    但既然是外人……那也代表另一个名词:可以欺负。

    “在下名讳……?”朱慈烺‘摸’了‘摸’鼻子,倒是不知道自己一个鼓掌也能引起这人一顿猛喷。这样想着,朱慈烺倒是将原来一个念头改了,淡淡地道:“事涉衙‘门’机密,自然不用告诉你。我此行来,自然是公干。眼下见傅教授讲学‘精’彩就留下来多停了些许。这位同学有意见,大可往后去枢密院告我。”

    “你……你这俗吏,胆敢欺我!”公孙艺气疯了,他想不到一个区区小官吏也敢怼他。

    朱慈烺还没回话,却见傅青主急忙走上前去:“敢问这位大人有何公干?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见傅青主急忙迎上去,台下不少人哄闹了起来。

    尤其以公孙艺见此,冷哼医生,终于找到了心理优势:“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傅山傅青主也是个趋炎附势之辈。才报出一个枢密院的名头,就让他巴巴地迎了上去。”

    朱慈烺深深看了一眼,却是又一拍掌,就见左右进来了十数人:“也不是甚么大事。枢密院有感于学子身为帝国‘精’英,应当文武兼备,于是与礼部、教育总署商定了个法子,将天下坤舆图发一份到京师大学堂里。”

    说完,就见十几个人招呼着场内的同学,一人来领一分地图。

    这地图制作得其实颇为简陋,两尺长一尺款的地图里,将天下各国的大致疆域梳理理了一个轮廓。当然,无法与朱慈烺宫里那个能够占据整片墙壁的巨大地图比拟。

    但饶是如此,这一副地图的下发,一下子就震动了整个室内。

    这年头,地图可不是简单物件。

    往前推两千年,秦国吞并六国前,燕太子丹进献地图,可不是仅仅为了体现一下燕国的地理功底,而是代表着这是一种主权更易的代表行为。

    伴随着造纸术与印刷术的出现以及勘探技术的发展,地图自然不至于还像之前那样金贵,一幅地图就代表了一个主权的更易。

    但到如今,地图依旧是一个十分稀罕的物件。

    尤其是天下坤舆图,光是这五个字喊出来,就足以让人心中好生感慨一番。天下坤舆,多少人连大明三分之一的省份都没去过呢。

    这种长见识的东西,想要寻到实在太难了。

    因为,这也是军用物资。哪怕到了后世,民用地图也多有遮掩,要将军事目标以及事涉国防地理的地方和谐掉。

    明朝也是一样。于是,民间想要有一份地图,实在有些艰难。

    原本上课的学生们见傅青主一见随便来了一个枢密院的小官吏就这么热情,心中多少有几分瞧不起。

    可见了人家送来的这东西,心中那些心思纷纷不翼而飞。

    这事情很简单。

    对方送的礼物太好了!

    翻开地图,大明各省,主要城市,天下各国轮廓,国明,首都以及国主。这些信息量的披‘露’,对于许多人而言不啻于一种全方位的升华。

    在没有信息化冲击的古代里,人的眼界想要开阔起来,实在需要太多的机缘。

    眼见众人热热闹闹地去看天下坤舆图,刚刚发作的公孙艺一下子就显得格外郁闷。就仿佛是一拳打出去,力道全部落空一样,心中分外不爽利。

    只不过,他也心知,这种情况之下,他再想去单挑那小官吏是没机会了。他只好暗暗记住这人的相貌,回头遣人去打听。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既然领了任务来枢密院公干,回头遣人去问一句,名头不难拿到。到时候想怎么整治,他有的是机会。左右这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差不多就是个刚冒头的小吏。他堂堂官宦之家,京中不知多少旧友,回去找老太太哭诉一番,长辈定然会为他出头!

    这样想着,公孙艺心中总算好受了许多。

    忽然间,公孙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急忙去寻黄宗羲的踪迹。只见这会儿的黄宗羲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身边更聚拢了一帮子地理‘迷’。

    “天竺原来已经不叫天竺了……”

    “曾经的‘交’趾郡,现在竟然被三家分了,真是大大的惊异……”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多国家?”

    “若是将眼光局限在了国内,可真有些可惜了……诸君,我今日方才知晓,这天下之大呀……”

    ……

    众人议论纷纷,黄宗羲显然没有‘精’神去找公孙艺的麻烦了。

    眼见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没有功夫搭理自己,公孙艺眼珠子转悠着,当即就想遛了。这些年来仗着家里势头无往不利,倒是第一回吃瘪。

    可是……朱慈烺会这么简单就让他轻松走掉么?

    果不其然,忽然间,有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高采烈地大喊:“诸君快看,这各国领土的‘色’块标志,可是截然不同呀。这……这东瀛列岛,而今与朝鲜‘蒙’古琉球一般无二,都是我中华疆域了!”

    “快看,果然是真的!中华上国,疆域万里,果然不虚!”

    “此等功勋,就是比拟当年的班超出西域又如何?算起来,那西域之国,还未必有而今的日本国大呢。还别提还有这么多海面!”

    “当真是比拟当年班超平定西域之功呐!”

    “哈哈哈,方才是谁,还指指点点将士们在日本征战呢!”

    柳如是笑‘吟’‘吟’地看向公孙艺,果然见这会儿公孙艺一张白脸涨得通红。原本开疆扩土,还只是一个有些‘抽’象的名字,大家知晓厉害,可不知具体是个怎样的模样。

    现在,地图之上,骤然之间中华疆域延伸了一大截,顿时就显得形象生动。

    落到公孙艺的身上,就越发衬得他刚刚无理取闹,攻讦功臣,嫉贤妒能,没事‘乱’喷……

    总之,有了这么一出,公孙艺想要跑,却是要迎着满场同学们的奚落与嘲‘弄’了。

    “走!”公孙艺憋了良久,终究是急忙丢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相‘交’的几个同学,想让他们掩护着自己离开。

    但眼下公孙艺惹了众怒,哪里还会有人帮他挡风险。众人自然是纷纷离开,都不去看他。

    公孙艺傻了眼,却是没办法。

    他很清楚,自己惹了众怒,若是还继续待下去是绝对没他好果子吃的。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身边人怎么说,一双宽袖捂着脸,在两旁奚落与嘲‘弄’之下,大步离开了。

    见朱慈烺来此,傅青主哪里还游新思教课,急忙喊了下课去迎接朱慈烺。

    柳如是原本也是要跟着同学们一起离开教师,但他却发现傅青主与李允儿都变得有些鬼鬼祟祟了起来。

    傅青主去迎接枢密院官员他能理解,但李允儿凑什么热闹?

    柳如是想了想,心中疑‘惑’又担忧,决定跟了过去。

    却不料,刚走几步,就被刚刚那几个发放地图的武士拦住。

    “如是姐姐是清白人,陛下就放她进来吧。”李允儿一双眼睛瞧着朱慈烺,介绍起了这个在京师大学堂有极高人气的美‘女’学姐。

    朱慈烺嗯了一声,随后继续与傅青主谈了起来。

    “当代史其实是一个宏大的命题。要治学,记录史书,也不能只讲目光与视线落在国内。而今大明的胜仗一仗比一仗多,大家都平静了,从容了,喜乐平安,朕是开心。但就向今日这天下坤舆图一样,天下百国林立,中华虽强,若是子孙骄狂自大,难免亦是步欧罗巴后尘。”朱慈烺知晓傅青主是个眼界开阔的,明白欧罗巴的例子。

    “没想到,强秦之时,欧罗巴就有地跨千里,人口千万的大国。”傅青主知道朱慈烺说的就是罗马帝国。罗马帝国一步步衰落,以至于欧洲现在都没能大一统。

    “若是换个角度来想,秦皇若是未能一统江山,这九州境内会是怎样的光景?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一石外敌强盛入侵,则吾辈尽要披发左衽,社稷沦陷,文明断绝。”朱慈烺感慨了一下,随后与傅青主谈起了外国史的课程增加。

    “陛下要修外国史,臣定然竭心尽力。就如这日本国,若是有二三能吏熟知日本详情,也不必陛下亲赴了。”傅青主说了一大堆,还是不免如大多数士子一样,不希望朱慈烺跑出去太远。

    朱慈烺哈哈大笑:“所以京师大学堂教化重担,得卿家们担起来呀。”

    这是他的心血,就为了培养出一批开启大明近代化‘门’槛的种子。只不过,公孙艺这等家伙的出现还是让朱慈烺心中叹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很正常,但难免有几分气馁。

    “陛下……?”柳如是被获准进来以后,就被李允儿拖着,一直不敢说话。这会儿见朱慈烺与傅青主闲谈差不多了,这才缓过来:“陛下竟然会偷听我们讲课,怪不得,我怎么感觉好眼熟……”

    李允儿吃吃发笑,这位聪明美丽的小姐姐还不知道自己曾经正面刚过皇帝陛下呢。

    “其实,如是姑娘我也是很眼熟的。”朱慈烺接过话头,仔细看了一眼柳如是,发现这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艳’已经有十九岁了。十九岁的少‘女’,模样长开,身姿发育成熟,再加上京师大学堂的生活熏陶,浑身上下既是洋溢着青‘春’韶华无限好的气息,又是绽放着成熟睿智‘女’‘性’那种复合型的吸引力,让人很难转开眼珠子。

    怪不得公孙艺那家伙智商掉线。

    只不过,一想到柳如是被自己当初那个比喻击落得落‘花’流水,朱慈烺就忍不住发笑。

    柳如是一头雾水,还是傅青主看不过去,将朱慈烺还偷偷讲课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见此,柳如是没有如平常小姑娘一样羞涩地低头说不出话,而是眼珠子一转,低声道:“既然是学生的不是,那学生先给陛下赔礼道歉,请恕学生不知之罪。另外,学生亦是有心报国赎罪,比如检举那等动摇国家根基之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呢?”

    旁听了一会儿,柳如是心底里肯定,朱慈烺是大明罕见的明君,而且是那种极富责任心的明君。</div>

    

第八十七章:封王

    用举报社会弊端来报答皇帝的恩情,这虽然从道理上来说有点意思,可怎么算都让人感觉别扭。。: 。

    朱慈烺只是一听,就感觉心中没劲。他虽然明白身为至尊,就别想着有什么‘私’人生活。但既然是隐姓埋名来了京师大学堂,心中终究还是怀着求一份清静的心思来的。

    只是,柳如是却打‘乱’了这份清静。

    朱慈烺脸上的神‘色’变化的不明显,可依旧让人捕捉到了这其间气氛的不同。画面,一时间就这样僵了下来。

    “人人心思包果,此乃治世之兆呀。陛下,臣先行恭贺了。”说话的是黄宗羲,他径直进来,却是与朱慈烺的关系比外人想象得深厚。显然,这一位也是个简在帝心的主儿。他并没有如普通人所言,担任了南京‘交’通部‘门’的官员以后就离开了官场。朱慈烺喜欢在基层扎根过的,认为能多一些对现实政务的体会。得有基层经历,朱慈烺才给机会提拔。

    事实上,黄宗羲现在担任的是中华社的主官。换做后世,这就是内参的负责人。这是陈贞慧办报时期遗留下来的事业。

    黄宗羲的话打断了场面的尴尬,朱慈烺也再看了一眼柳如是。

    这个‘女’子的姿‘色’的确是上佳的。

    本就有国‘色’天姿的容貌,肤极白,眼有神,鼻梁‘挺’翘,兼着一副上佳的‘精’气神,昂首‘挺’‘胸’,将那身姿衬得曼妙非常。朱慈烺见了,也忍不住道一声好模样。

    这时候,朱慈烺心中也将柳如是的一些印象渐渐落入心中,多思量了记下。柳如是开口讲要检举报国,并非是被人驱使着‘阴’谋,这是她的真心话。

    因为,这就是一个极其有家国情怀的‘女’子,若非‘女’子,他恨不得能将一身才华施展出来以平此身抱负。用后人的评价来讲,这是一个志趣高洁、举动慷慨、言辞委婉不失‘激’烈的爱国‘女’子。

    想到这里,朱慈烺借着黄宗羲的话头顺了下来说:“黄同学这话可以送给方才那小同学听听。京师大学堂为国育才,就当有些脚踏实地,肯干事的人。柳同学有事,先与朕说说看吧。”

    朱慈烺不认这检举。他要先了解了解情况。毕竟,柳如是虽然志趣高洁,出发点是好的。可也不是说柳如是一检举,他就代表正义,代表光明。

    但柳如是接下来开口讲的,却是让朱慈烺惊讶了。

    “陛下,学生要检举的,是京师周围,光是学生去过的十三家工坊,就足足有十二家工坊苛待工人。工人们吃得最差,住的最破,甚至身上没有一件干净的衣裳。去过的矿工、窑工且不说,每日在黑暗的矿坑窑‘洞’之中挖矿,浑身漆黑得如昆仑奴一样。每日呼吸尘气,极少有活过三十者。哪怕稍好一些的纺织工人依旧生活凄惨,许多工人,一双手燃着‘花’‘花’绿绿的染料,不似正常人类之手。更有甚者,许多工坊里,还有**岁的孩童在做事!在里面做三年活,长到十六岁,不到五尺高的儿郎比比皆是!”柳如是开口检举,言辞‘激’烈,却是让周围人纷纷都张着嘴,不敢说话了。

    谁不知道,朱慈烺是推崇工坊扩张的。

    恒信商行里有个恒信钱庄,更是高薪厚禄养着一帮子眼光刁钻之辈,手中拿着银子,各处寻找那些有潜力之人,投资他们开办工坊,兴旺商贸。

    朱慈烺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不断强调,工坊商贸乃是中兴机缘。

    而今朝廷拓边千里,又是战‘乱’之后获得大量田地,倒是不担心农事不稳。朱慈烺更喜欢收取工坊的增值税与商人的商税,而不是农民那点可怜巴巴的田税。

    但现在,柳如是却开喷到了工坊之上。

    朱慈烺的眉‘毛’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柳如是直直地看着朱慈烺,所有人都忍不住给这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美‘艳’姑娘捏了一把汗。

    但好在,朱慈烺眉头一拧之后,语气却缓了下来:“黄宗羲,给他一块编修证,让他继续查下去。文章怎么写……让李同学去教。傅教授,你的课是好的,多开阔下眼界。这天下还大得很。朕还有事,就不留了。”

    “臣等领旨……恭送陛下……”

    “臣等领旨……恭送陛下……”

    “臣等领旨……恭送陛下……”

    ……

    朱慈烺有点扫兴地走了。

    傅青主与李允儿看了一眼柳如是,都是叹了一口气。

    黄宗羲朝着柳如是拱了拱手,意味深长地说:“恭喜柳同学。”

    柳如是被黄宗羲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弄’得有点心惊‘肉’跳,心道:该不会是被他看出来了吧。但一想到家中那个老头子最近的脾气又暴躁了起来,她沉默了。他有心想要脱离,却一直积蓄不到力量,更找不到一个可以积蓄力量的机会。

    而现在,能见到皇帝陛下,却让他欣喜不已,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也是一个绝佳脱离钱谦益的机会。握着为皇帝陛下办事的手谕,拿着京华报编修的身份证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躲开钱谦益那个老头子的毒打……

    ……

    京师大学堂突然冒出来了一场为民请命,朱慈烺感觉有点扫兴,但很快也回过神了。

    至少,那一堂课听得‘挺’开心。

    地图发出去以后,士子们对于大明疆域扩充的消息都很兴奋。朱慈烺也是如此,开疆扩土,此等功勋最重。这可不是常凯申的地图开疆,而是大明真正能够掌握的领域。

    整个东亚,都为中国一统了。

    至于越南……

    那边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朱慈烺却没有兴趣再亲自下台了。

    他离开京师太久,不能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京师太远。更重要的是,朱慈烺越发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

    穿越者是很强,但万事都让朱慈烺顶上去,手底下的人怎么会成长,又有什么机会立功?

    至少,朱慈烺这一回去了日本国,完成了踏平日本的志趣,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对,他是已经赏无可赏了。以至于朱慈烺将心思落在了历史上,他希望青史留名

    这样想着,朱慈烺又想起了一桩事。

    再等几年,也该修书了。

    永乐时期有《永乐大典》,乾隆皇帝也搞过《四库全书》。朱慈烺也想搞一个类似的修书大事。这两年,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当然,眼下大明还没有永乐时期那么强盛,朱慈烺只是准备准备,先‘弄’个小号一些的自然百科全书来。

    这是朱慈烺看那公孙艺跳出来被轻易挖坑时的感慨,这年头,士子们只晓得读八股文,学经义。这让朱慈烺十分看不上眼科举出来的人物。

    固然,儒家的东西有可取之处,但八股文唯一的优点只能说是可以选出一批智商在线的人。

    这与后世大学应届生唯一优点只能比没读过大学的人相对智商在线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学的东西与实际上工作会用的东西差距太大。

    当然,这些都是系统‘性’的工程,朱慈烺甚至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里能完成几个,亦或者,大多数都只能完成一小部分。

    他一路上拿着炭笔,随手写了点。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原来,马车已经进了西苑。

    这时,身边轮值的陈邦彦对朱慈烺说:“陛下,太上已经久候。”

    朱慈烺点了点头,急忙过去见礼。

    台上正在瀛台看风景,身后跟着三个看起来颇为青涩的男子。朱慈烺一看过去就认了出来。

    那是朱慈炯、朱慈照以及朱慈焕。

    他的三个弟弟。

    显然,朱由检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朱慈烺入内以后,挥退了身边伺候着的宫人。这事说起来也有点尴尬。朱由检有点着急,可以理解,他很多时候也有些无奈。

    “儿臣拜见父皇。”朱慈烺见礼,自然是被扶了起来。

    “烺儿开疆扩土,这是社稷功臣,这些虚礼,就不要讲啦。”朱由检显得很和气。

    他的身边,三名皇子都是齐齐行礼:“臣弟拜见陛下。”

    有段时间不见,朱慈烺年纪更大,身上的气场与皇帝的威仪也更加见涨。朱慈烺虽然很想表现出自己身为儿子、大哥的亲情,但在皇帝的身份加持之下,作用不大。

    “几位弟弟许久不见,都长高了,成大人了。”朱慈烺:“起来吧。”

    见礼完了,朱慈烺也不废话,直接领着几人走到了偏厅里。

    朱慈烺日常爱去的几个地方都挂着巨幅的地图。

    尤其是瀛台这里,地图还颇为有些不一样。墙壁之上,挂着一个又一个颜‘色’不一的小旗帜。朱慈烺自然对这些小旗帜‘插’着的地方很清楚,明白那几个旗帜代表着怎样的意义。新加坡、巴拿马、苏伊士、直布罗陀、白令海峡……

    当然,朱慈烺没有和今日几个来客解释的意思,而是拿出三根红‘色’小令旗,又拿去一根指挥‘棒’,落在地图上说:“平‘乱’日本,参与叛‘乱’的外样大名极多。几个不起眼的小大名已经被幕府与王夫之等人拿去安抚日本国内了。朕特地留下了这三个地方。加贺、仙桃、福冈。”

    说完,朱慈烺将令旗贴在了三个地方。整个墙壁后头林林总总放着极多的磁铁。这是小令旗可以贴住的原因。这点寻常小事落在朱由检与三名皇子眼中,却是仿佛见到了神迹。当然,这不是重要的点。

    重要的,是三个可以分封的新国土。

    朱慈烺‘欲’用古礼,让他们拥有国初藩王的权力啊!有兵权,有民事、司法等大权。这可比在京师低调做人爽多了。

    三个地方就是朱慈烺在日本灭了前田纲纪、黑田忠之以及伊达忠宗后的地盘。这三人是外样大名里挑头的,被灭了藩国后拿去封赏朱慈烺的弟弟,名正言顺。当然,有谁心里气不顺,大明天兵教做人。

    可以选择的藩国里,一个在日本的东面,一个在日本的北面,一个在日本的西南面。可谓是相距甚远,但同样,一旦让明人封王进去‘插’入一颗钉子,这日本再想逃脱大明手掌心就难了。

    一个御三家就让幕府站稳了脚跟,来了三个藩王,中华同盟还压服不了那些反抗能力孱弱的叛贼?

    当然,三个藩王也不能作死,这毕竟是外国。

    “日本国不是深山野林,不通文字的山林蛮夷。自诩小中华的日本自由优胜之处。这三个令旗,你们自己思虑一下,拿下哪个。”朱慈烺

    朱慈炯、朱慈照以及朱慈焕闻言,先是齐齐躬身谢礼,随后互相嘀咕了几声,纷纷拉走了自己的那个小令旗。

    其中,与朱慈烺一样出自周皇后的朱慈炯选了福冈。这里距离萨摩藩很近,一旦有事,寻求希望公司、远征公司的力量帮助都很轻松。当然,驻扎在釜山的舰队也是奥援。

    至于另外两名皇子都是田贵妃所出,也许是早有考虑,他们都拿走了距离大明更远的两个藩国。

    其中朱慈照拿走了仙台,朱慈焕拿走了加贺。

    见三人各自领走令旗,朱慈烺神情严肃稍许,正‘色’道:“既然如此,我预封朱慈炯为福冈郡王,朱慈照为仙台郡王,朱慈焕为加贺郡王。你们为我亲弟,自然身上应有一个亲王之爵。但朕重启国初藩王旧制,不是为了让血脉胞弟可以有个地方肆无忌惮吃喝玩乐、作威作福,而是思念周天子开拓边疆,分封之功。是为了给我皇室儿郎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才干本事的机会。若是谁无能,郡王就一辈子跟着,推恩降等袭爵,藩国自有朝堂全面派遣大臣治理。若是治理得上佳,自然升格亲王!”

    朱慈烺板起脸来还是很唬人的。

    几个弟弟年纪虽然与朱慈烺相差不大,可都摄于这位皇帝雄威,齐齐躬身应命:“谢陛下,臣弟决不负陛下所托!”

    “谢陛下,臣弟决不负陛下所托!”

    “谢陛下,臣弟决不负陛下所托!”

    ……

    朱由检有点心疼几个儿子,但话还是没说出来,他其实也认同朱慈烺的法子。藩王在外,总得给个紧箍咒。不然‘逼’反了日本人就坏了国事了。当然,他作为父亲,可是给了好大一笔启动资本给几个孩子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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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