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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歌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txt下载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2章 苏润就是江碧,江臻的妹妹!

    要想揭露厉芒包庇罪犯的行径,不是单凭杨冲的三言两语就能达到目的的。首先,林景必须找到那四名真凶的身份,确认苏润生前曾遭受过那些人的欺辱,为苏润翻案,将自杀改成谋杀。

    那样,厉芒包庇罪犯的证据确凿,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景早上离开大楼的时候,精神抖擞不已,还跟早餐店老板要了碗老豆腐跟云吞,坐在街边不顾形象的大口朵颐。

    林景今天是白班,恰遇厉芒初来头一周,他不能无故旷工。吃了早饭林景便回了大楼,刚靠近大楼,便瞧见坐车来上班的厉芒。

    厉芒正从车里走下来,一身黑色制服将他衬得铁面无私。瞧见林景,厉芒主动停了下来,朝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可以颔首替代寒暄,林景却不能。林景嬉皮笑脸地朝着厉芒的位置走过去,走到了厉芒面前,林景搓搓手,笑呵呵地说:“老大,来这么早啊?”

    眼前这人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衫,下巴上倒是干净,看着也是个英俊大伙子,却总给人一种此人很不修边幅的错觉。

    厉芒知道,林景外形展现出来的有多不修边幅,内心就有多细腻。他早听说过,林景的脑子是一台电脑,对任何案子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厉芒伸手扯了扯林景那翘了个角的衬衫,蹙眉问道:“你昨晚是没睡?还是没洗澡没换衣服?好歹是大队长,怎么也该注意下形象。”

    “嗨!要形象那玩意儿做什么,我这种风里去雨里来,隔三差五跟杀人犯变态打交道的人,整那么好看做什么。整得再好看,不也没有女朋友?”

    林景读书那会儿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换,他家老母亲就担心他惹桃花债。如今好了,年过三十却一直找不到个女朋友,他老母亲急得逢初一十五就要去寺庙烧香拜佛求媳妇。

    厉芒听到林景这话,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哦?林队还单身着?我见林队一表人才,应该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啊。”

    “老大,这你可就想错了,我这人吧,工作忙起来两三天不回家不洗澡也是有的,女孩子跟了我,都是糟蹋了。”

    “话可不能怎么说。”厉芒想到林景那传说中深不可测的背景,不由得动了歪心思,便说:“我家就有个不成器的女儿?今年二十五岁,长得虽不是什么天仙美貌,但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好姑娘。要不改天?你上我家去吃个饭,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林景心里咯噔一响。

    妈的!

    老狐狸!

    想收他当女婿?美得他!

    林景假装没听透厉芒话里的意思。“哈哈哈?老大真会开玩笑。你的宝贝女儿那可是金枝玉叶,跟我这种粗人多不配!”

    厉芒见林景笑眯眯地便拒绝了这们亲事?心里也没有不悦,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林景可是个好女婿人选啊。

    “行了行了?进去吧。”

    “好?老大请。”

    林景落后厉芒一步走在他身后方。边走,两人便聊着一些工作上的事。

    厉芒道:“顾秦川这个案子闹的是沸沸扬扬,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林队长对待罪犯向来是绝不姑息的?这件事交给你办?我很放心。”

    林景半真半假地说:“这顾家家大业大,就顾秦川跟顾秦风两个孩子。这次折了个顾秦川进去?顾家是元气大伤。我就怕?这顾家会继续闹腾,拿钱息事宁人。”

    林景入行这么些年了?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拿钱息事宁人?是比较隐晦的措辞了。

    厉芒自然听懂了林景这话的意思?他停下来轻拍林景的肩膀,宽慰他:“追查真凶?抓住犯人,这便是我们做刑警的责任。你这次做得很好,你完美的完成了你的任务,你无愧于心,怕什么。”

    这言外之意便是说,你林景是刑警,只需要将顾秦川逮到,找足他犯罪的证据,将他移交给检察院便是完成任务了。至于以后顾秦川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林景无关。

    林景若若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就该学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林景斜目扫了厉芒一眼,心里在冷笑,嘴上却说着:“老大说的极对!”

    两人一道走进大楼,便瞧见那负责接待报案的小同志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

    林景见小郑表情严肃,便问:“小郑,皱着眉头做什么?这又是接到了什么案子?”

    小郑忙站起来,对他们说:“老大,林队,周楼县金凤小区昨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者一家三死一伤,只有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被母亲藏起来躲过了一劫!目前凶手在逃!”

    厉芒没想到一上任就遇到了杀人案,忙组织了重案组,命林景为队长,让他带着人去周楼县调查这起案子。林景领了命,回屋拿了水杯,等人凑齐便开车去了望东城辖区内的周楼县。

    颜江吃过晚饭正觉得无所事事,便接到了林景的电话。林景想让颜江去周楼县一趟,帮忙处理这起凶杀案。

    颜江是只猫头鹰,晚上很难入睡,接到电话后,与宋瓷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周楼县。

    案发现场被保护的很好,除了林景以及颜江那个小师弟法医进过现场外,就没有别人进去过了。

    颜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走入案发现场,将屋内的各种细节都拍了照,四处检查了一遍,这才让人将死者的尸体运去尸检房。

    小师弟怕鬼,一直跟在颜江身后。尽管很怂,但不管颜江问什么专业问题,小师弟总能迅速地给出答案。

    林景朝颜江投来一个笑脸,“我说的吧,你这小师弟虽然怕鬼,却是个百度全科。”

    颜江拍了拍小师弟的脑袋,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便说:“走吧,去吃夜宵。”

    小师弟盯着满屋子的血液,却怎么都提不起食欲。“你们去吧,我、我有些累了,要去眯会儿。”

    “辛苦了,去吧。”林景放小师弟走了,这才对颜江说:“这孩子刚来不久呢,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的场面,难免接受不了。”

    “慢慢习惯就好了。”

    颜江与林景找了一家路边摊,这时候人也少了,就他们两个。

    颜江拉着林景在角落里那张简陋桌子旁坐下,店家在烧烤,也听不见他们说话。一坐下,颜江便将一瓶柠檬水饮料递到林景手边,“我有话跟你说。”

    林景办案期间是不喝酒的,这柠檬水就是除了啤酒以外他最喜欢喝的东西了。林景抱着柠檬水,耷拉着双眼,满面疲惫地说:“你说。”

    他昨晚没睡,今天白日里也没睡,这会儿已是困得不行,坐着都能睡着。

    颜江拿着一张纸轻擦着林景面前的桌子,边擦边说;“侵犯苏润的真凶,我可能知道是谁。”

    林景瞌睡立马就醒了。

    他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怀疑。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颜江,狐疑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这三个词用得很妙。

    颜江知道林景心里担心着什么,先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放心,跟我没关系。”

    听到颜江的保证,林景这才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给我老实交代来。”

    颜江便将宋瓷八年前在游轮上目睹的那一幕,同林景说了。

    “这事不宜声张,目前就你我两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宋瓷曾亲眼目睹过厉锋他们的犯罪现场,只怕是会有危险。”

    保护证人的安全,这事至关重要,林景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明白,我自然不会透露消息出去的。”

    林景拧开饮料瓶子的盖子,喝了一口酸溜溜的柠檬水。他砸了咂嘴,放下杯子,道:“首先,我们得确认苏润确实上过那条船,找到苏润案发第一现场,才能去追查真凶啊。”

    “这倒也是。”但这事发生在八年前,想要调查清楚八年前都有哪些人登上了轮船,这是比较困难的。

    颜江不禁有些气馁,他说:“就算当年游轮上有监控设备,但八年过去,也早就删掉不见了。再则,若苏润真的是在那游轮上遇害的,凶手也早就毁掉了监控设备。咱们想要找到证据,很难。”

    店家端着两盘子走了过来,他将烤好的茄子鸡蛋跟鱿鱼端到林景二人面前。“二位先吃着,我那边继续烤着,需要啤酒吗?”

    颜江摆手:“要开车,不喝酒。”

    “好咧。”

    等烧烤店老板离开后,林景突然问道:“宋瓷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我去将苏润生前的照片找来,你拿去给宋瓷看看。若宋瓷能认出那个女孩子的样子,那这事就好办了。”

    “只要确认苏润就是宋瓷看到的那个女孩子,我到时候自有法子。”别忘了,顾秦川那家伙可在他手里。

    “好。”

    颜江在周楼县待了一周时间,与小师弟一起将几名受害者的尸检结果全部整理好,这才打算回家。

    回去那天,林景单独将他叫去了他的临时宿舍楼。

    林景正在煮网购的自热饭,那饭还没熟,股股蒸汽顺着那盖子中间的孔往外冒。林景坐在桌子旁边数着时间,迫不及待想要尝尝这自热饭的滋味。

    颜江走进屋来,瞧见那桌上的自热饭,便说:“你少吃点儿这些东西,不干净。”

    林景说:“我妈蹲直播间给我抢的,抢了三十桶呢。你要不要来几桶?”

    颜江赶紧摆手,“算了吧。”

    林景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皮袋子,他将袋子塞到颜江怀里,告诉他:“这里面装的是苏润的照片,你回头给宋瓷看看。希望她那晚看清楚了苏润的脸。”

    “我可以看吗?”颜江举着袋子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

    颜江这才低头去打开纸皮袋子,他听到林景说:“苏润是青少年画家,参加过几次美术比赛。这里的照片,有她参赛获奖时候的照片,也有她的生活照。这些生活照,是我找人从她微信里面翻出来的。”

    “我看看。”

    颜江抽出纸袋里面的照片,薄薄的一叠,约莫有七八张,都是林景用打印机洗印出来的。

    苏润小时候没读过书,苏氏夫妇收养她后,为她聘请了两名家教老师,在家给她辅导功课。等她知识水平赶上了同龄人,这才把她送去读初三。

    苏润读了半年书,便参加了中考,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那所高中。

    苏润是在高一的第一学期去世的,那一年,北方的冬天特别冷,但南星市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南星市的气温也有十几度。也正是因为气候温暖,厉锋才会带人去南星市给他女朋友办游轮生日宴。

    而这第一张照片,正是苏润参加高一运动会时期拍的照片。照片中,苏润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米色毛衣,头发绑成高马尾,正在做志愿者,为参赛同学们发放矿泉水。

    这是苏润去世前半个月拍的照片,这时,她的父母已去世两个多月。照片上的苏润,是面含笑容的,看上去并非像是患有抑郁症的样子。

    林景见颜江盯着苏润的照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说:“笑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像是患有抑郁症的样子,对不对?”

    颜江没说话。

    林景以为颜江是看到了美女,有些着迷了。林景眉头一皱,起身将照片从颜江手里夺走,表情严肃地对他说:“这是死者,就算她长得好看,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你也不该这样盯着人家死者看。这是大不敬。”

    颜江一把夺回照片,他说:“别瞎说,我只爱我老婆。”他之所以发呆,是另有原因。“我先回去了,回头把照片给宋瓷看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

    县里有人要去望东城汇报工作,颜江便搭了顺风车回城。回城后,他回家去开了自己的车,直奔御龙山庄。

    韩湛已经出差归来,今天休假。

    颜江到时,韩湛正在教韩淼跟韩珺蝶泳。两个小肉团子穿着泳衣,露出莲藕一般白皙的胳膊腿,奋力地在水里蹬着腿。

    韩珺已经学会了蝶泳,但韩淼因为比较胖,游泳比较笨拙,一直不会。韩湛便托着韩淼的腹部,手把手的教她游泳。

    颜江抽着烟走近,瞧见了孩子们,下意识将烟给捏熄灭了。

    他蹲在泳池边,问韩湛:“你今天休息?”

    “嗯。”

    “宋宋呢?”

    “下午要带她去做产检,她这会儿正在练琴呢。”

    颜江竖起耳朵,隐隐听到小提琴的声音。“这么刻苦呢。”颜江站起身,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说:“你们父女仨先玩着,我去看看宋宋。”

    韩湛突然叫住他,“你一回来就去找她,是有事?”

    颜江嗯了一声,“这事不想跟你说。”

    韩湛冷笑,“滚!”

    颜江便滚进了屋子,直接去楼上的琴房找宋瓷。他到琴房时,宋瓷正在拉奏一曲新曲子,等她拉奏完了,颜江这才咳了一声,提醒宋瓷。

    听到咳嗽声,宋瓷回头望向入门位置。

    瞧见了站在门外的颜江,宋瓷笑了笑,问他:“来多久了?”

    “五六分钟了。”

    “快进来。”宋瓷告诉他:“我这些天新作了一首曲子,等会儿要发表到我的个人作品集里面,你觉得曲子怎么样?”

    “那自然是棒棒哒。”

    颜江脱了鞋子,穿着干净的白袜子走进宋瓷的琴房。

    宋瓷放下琴,与他一起盘腿坐在落地窗户边。颜江今天穿的是一条薄款西装裤,他这样盘腿坐在地上,那裤子口袋里面装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宋瓷指着他裤子口袋,问:“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照片。”颜江先站起来将照片从兜里拿出来,然后又盘腿坐着。他说:“林景找到了苏润生前的生活照,想让你认一认,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在游轮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颜江将那纸袋子放在宋瓷的大腿上。

    宋瓷垂眸盯着那东西,表情少见的有些紧张。她心里期待着苏润并非游轮上那个女孩子。

    犹豫了片刻,宋瓷才打开那纸袋子,抽出里面的一摞照片。

    一抽出照片,宋瓷便瞧见了苏润的模样。

    她盯着少女那精致温婉的五官,手指倏然颤抖起来。

    “是、是她...”宋瓷认得这张脸。

    那一晚,宋瓷偷偷站在门外偷窥的时候,起初只看到了一张白皙的侧脸。因为苏润在不停地反抗挣扎和哭泣,那张侧脸的模样她其实没看清。

    当时她很犹豫,既想要破门去救人,又害怕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犹豫不决时,那女孩子突然转过头来朝门外看了一眼,那一扭头,宋瓷便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巴掌大的脸蛋,细长的双眼里装满了绝望与恐惧!宋瓷忘不掉那样一张脸,那样绝望无助的眼神。

    宋瓷将照片一张张的摊开来,看完照片后,她才叹道:“是她没错,真的是她。”她的冷漠与怯弱,当真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宋瓷将照片一张张整齐的摆好,她把照片还给颜江,说:“我确定是她。”

    “那好,我会将这消息通知给林景的。”颜江将照片重新装回纸袋子里,他手指抚摸着纸袋子,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不觉得,苏润长得很面熟吗?”

    “嗯?”宋瓷愣了一下。“面熟?你指的谁?”

    颜江的表情看上去很古怪,他说:“宋宋,你们家旺旺跟江家那个女儿关系很好,你跟江家那个女儿,应该也很熟悉吧。”

    颜江与江臻以前是不熟的,也就这段时间才互相添加了对方联络方式,见过几面。

    颜江突然Cue到江臻,这让宋瓷感到吃惊。“我们关系不错,他经常来我们家玩。”毕竟江臻可是韩旺旺的男朋友。

    颜江极其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说:“你难道没发现吗?”

    宋瓷不解地问道:“发现什么?”她该发现什么?

    颜江又打开照片,从里面抽出一张苏润穿着白色T恤,绑着头发的生活照。照片上,苏润没有笑,在专注地画画。

    “你看这张照片。”颜江把那照片递到宋瓷的面前,他说:“你难得没发现,苏润与江家那个江碧长得很像吗?你看这眼睛鼻子跟嘴巴,真的像极了。”

    只是苏润的脸部轮廓柔和,所以显得温婉。而江家那位小姐脸廓线条更凌厉一些,所以更偏冷艳。

    但他们其实是长得很像的!

    听到颜江的分析,宋瓷重新拿起苏润的照片仔细对照起来。越看,她心里越是吃惊。

    宋瓷突然说:“把照片就放我这里吧。”

    “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照片,看看能不能想起更多细节。”

    “那好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颜江便回去休息了。

    宋瓷去换了衣服,下楼吃了午饭,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宴清修后,这才与韩湛一起去医院做产检。

    龙雨开着车,手机微信一直在震动。宋瓷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瞧见是他那个女朋友在跟他发短信。宋瓷突然问龙雨:“龙哥,你女朋友是不是调到刑警大队去了?”

    “是啊。”龙雨语气十分骄傲。“她厉害,有出息,当交警的时候帮忙抓住了杀人犯,因为表现出色,才被提拔去了刑警队。”

    “厉害啊。”宋瓷指着前面,说:“前面有一家红枣烤鸭店,听说味道不错。我买上两只,你等会儿给你女朋友也送一只去。下午你就放假休息吧,韩哥自己开车。”

    韩湛看了宋瓷一眼,明显有话想说,但忍住了。

    龙雨早就想请假去见女朋友了,听到这话,那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突然发现笼子的门被打开了,迫不及待就想飞。“好咧!”

    宋瓷去买了两只烤鸭,让店家将鸭肉片好,用保温盒装着。她将其中一份烤鸭递给龙雨,“龙哥,好好约会去吧。”

    “谢谢夫人。”龙雨拎着烤鸭便打车走了。

    宋瓷回到车里,打开热腾腾的烤鸭,递给韩湛。“韩湛,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韩湛挑了一片皮厚的肉放进嘴里,烤鸭肥而不腻,有股红枣香味,味道还算不错。“还行,但没有我们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宋瓷也尝了一块,赞同韩湛的看法。“是没有我们家的好吃,但我饿了。”她心里装着事,中午只吃了小半碗饭,这会儿却是饿了,感觉一只鸭都不够她吃的。

    韩湛盯着宋瓷开心吃东西的模样,他手伸到宋瓷的脑后,不轻不重地捏着宋瓷的后脑勺。

    宋瓷舒服的哦了一声,“就这样捏,很舒服。”

    韩湛捏了片刻,等宋瓷吃饱了,他这才说:“你把龙雨支开,是想跟我说什么?”

    “给我一张湿纸巾,我擦擦手。”

    韩湛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宋瓷。

    宋瓷将手擦干净后,这才从她的提包里面拿出苏润的照片。

    宋瓷将苏润照片递给韩湛,“韩哥,你看看这个。”

    韩湛接过照片,低头看了两眼,才说:“这是...江臻?”他又觉得不对,说:“江臻被找回来的时候,都十九岁了。这照片上看着要更嫩一些,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江臻那个时候就开始男扮女装了?”

    听到韩湛的分析,宋瓷表情更是复杂,她说:“你也觉得这个女孩子像是江臻,对吧?”

    像是江臻...

    “这不是江臻?”韩湛又认真地瞧了那女孩子两眼,不由得叹道:“跟江臻长得倒是挺像的,就跟一个妈生的...”

    韩湛想到了什么,双瞳微微一眯,他呢喃道:“江臻男扮女装回来,是要查清楚他们兄妹当年被绑架的真相,他的妹妹,其实已经死了。”

    韩湛盯着照片上的小女生,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丫头,是江家真正的女儿,江碧?”

    宋瓷俏脸有些发白。

    “韩湛。”宋瓷的身体都开始发寒。

    韩湛见宋瓷表情不对,赶紧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在冒冷汗。”韩湛担心地望着她,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韩湛,我要跟你说个事。”

    “你说。”

    宋瓷鼓足勇气,才敢将当年在轮船上看到的那件事跟韩湛坦白。“...我当时都看到了,但我胆儿小,我怕招惹麻烦,我没敢去救那个女孩子!”

    “韩湛,如果、如果这个苏润真的就是江臻的妹妹,你说江臻若知道我当年看到他妹妹遭受欺负却袖手旁观,他会不会怪罪我?他会不会连带着也恨上了旺旺啊?”

    这才是宋瓷最担心的。

    上午时候,听到颜江说苏润跟江臻长得有些像,宋瓷心里便怀疑这苏润就是江臻走失的妹妹。“韩湛,江臻说他男扮女装回到江家,是要查清楚他们兄妹当年走散的真相。但我却觉得他没说实话,至少没有将全部实话都说出来。”

    韩湛问她:“那你认为,他是要做什么?”

    宋瓷长长地悲叹了一声,才说:“我怀疑他是知道了江碧死亡的真相,他故意扮成江碧的样子回江家,其实是想要给江碧报仇!韩湛,江臻是想要报复安家、厉家、顾家以及应家!”

    宋瓷相信她的直觉。“你还不知道,江臻其实是我姐姐的徒弟,他是超级厉害的黑客。我姐姐说过,她那个徒弟是理财高手,给她赚了很多钱。”

    宋瓷瞧了韩湛一眼,她反握住韩湛的手,问韩湛:“但你知道江臻名下有哪些产业吗?”

    韩湛难得有些发蒙。

    “旺旺这男朋友啊,深不可测,城府很深,不是你我能看透的。你说,若江臻知道了我当年对他妹妹见死不救,他会不会恨我。”

    韩湛沉吟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找江臻问个清楚。”

    宋瓷则问:“江臻会说实话吗?”

    “那就得看他对旺旺是否真心了。”他若是真的爱韩旺旺,对韩旺旺的家人自然也会坦诚相待。

    “好。”

    两人去做完产检,已是下午四点钟。昨晚产检,韩湛给江臻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直言告诉江臻:“江臻,我知道你男扮女装回到江家是要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妹妹去世的真相。我们见个面吧。”

    接到韩湛这通电话,江臻是有些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韩湛夫妇这么快便发现了他的秘密。

    自己的秘密被别人捏在手里,江臻不能不去见韩湛一面。

    韩湛约江臻在捷达国际酒店的包厢见面,这里是他自己的饭店,隐秘措施最好的。江臻到达了酒店,被服务员一路恭敬领进了包厢。

    他走入包厢,瞧见宋瓷也在,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去,在韩湛夫妇的对面坐下。

    “韩先生,韩夫人。”江臻发现宋瓷面前放着一摞照片,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当看清楚那照片上女子的容貌后,江臻淡然的瞳孔骤然颤动起来。

    “这...”

    江臻死死盯着那照片,捏紧了拳头。

    他抬眸望着韩湛夫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两位,这是要跟我说什么?”此刻的江臻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处处防备,连眼神都装着刀子。

    韩湛将那摞照片还给江臻,他直言道:“这个叫做苏润的女孩子,是你的妹妹江碧,对吗?”

    江臻嘴唇微微地翕动着,迟迟没有说话。

    韩湛能理解他的心情,并不在意他的怠慢。他与宋瓷对视了一眼,宋瓷朝他点了点头,韩湛身子便坐了回去,闭口不言。

    “江臻。”宋瓷的声音,吸引了江臻的注意。

    江臻抬头望着宋瓷,没做声。

    宋瓷说:“八年前,厉锋在南星市举办了一场游轮派对,为他宠爱的明星女朋友办生日宴。那场宴会,邀请了许多人,我也在列。”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江臻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他说:“我早就调查清楚了那次游轮排队的嘉宾名单,韩夫人的确在列。”

    宋瓷点了点头,说:“你是我姐姐的徒弟,你能查到这些,我不意外。”

    江臻想到了师父宋翡,对宋瓷的敌意也收敛了许多。韩湛夫妇今日既然决定与他坦诚公布,显然不是要出卖他,不会将他卖给那四家人。

    想明白这点,江臻也收敛起了戾气与敌意。

    他问宋瓷:“韩夫人,那天晚上在游轮上,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他其实早就想问这个事了,但他知道宋瓷很聪明,担心会在宋瓷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故而一直都忍着。

    宋瓷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神不敢与江臻对视。

    江臻察言观色很有一套,一看宋瓷这反应,就知道宋瓷是在愧疚。

    桌底下,江臻悄悄地握住了手,他哑声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宋瓷心里非常忐忑不安,下意识抿了抿唇。她双手贴在腹部,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我...我曾亲眼目睹到你妹妹被侵犯的现场...”

    说完,宋瓷不敢睁眼,怕面对江臻那铺天盖地的怒气。

    江臻如遭雷劈,如坠冰窖,脸部表情全都僵住了。

    半晌后,江臻突然笑了,“真好。”

    韩湛皱眉望着江臻,担心江臻会埋怨宋瓷对苏润见死不救,会伤害宋瓷。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江臻的每一个动作。

    但江臻却笑得红了眼睛,他哽咽地说道:“我以为,我永远都找不到目击证人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目击证人!”

    “我妹妹的冤情,终于有处诉说了!”

    闻言,宋瓷这才惊讶地睁开双眼。

    她瞧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江臻,心里非常难受。这对兄妹,实在是太苦了。

    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退后一步,对着江臻深深地鞠了一躬。宋瓷低着头,诚恳的道歉:“江臻,对不起,是我胆小怕事,间接害死了你妹妹。”

    江臻一直不吭声,刚才得知宋瓷曾目睹过妹妹被害的现场,他心里的确是怨恨宋瓷的。他盯着宋瓷鞠功成九十度得样子,突然又想通透了。

    他叹道:“你道歉做什么,那一年,你不过也才十七岁,也是个孩子。你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还得照顾植物人姐姐。那样的情况下,你能做什么了?你今天能够站出来,能将这件事告诉我,我就要谢谢你了。”

    宋瓷有什么错?

    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她能阻止厉锋他们犯罪吗?

    不能。

    她站出去,只怕是会赔上一条命。

    宋瓷听到江臻这样说,心里更是悲伤愧疚。这样善良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遭受那么多的挫折磨难跟离别?

    韩湛见江臻并不怪罪宋瓷,是打心眼里松了口气。

    “韩夫人,你快坐下,我承受不起你这一躬。”她可是怀着孩子的孕妇,是韩旺旺的婶婶,他受不起宋瓷这一鞠躬。

    宋瓷这才直起腰,扶着桌子坐下。

    等宋瓷做好,江臻这才问宋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瓷实话相告,“我并不清楚你妹妹为什么会在那艘船上,也不知道厉锋他们为什么会看上你妹妹。那晚我丢了手机,找手机的时候无意中闯进了厉锋他们的休息区,正好看到了你妹妹被...”

    宋瓷不忍说出细节,她试图想一些别的细节。

    她拧着眉头苦索,韩湛跟江臻都不敢打扰她。

    “对了!”宋瓷语气突然拔高了一些。

    江臻与韩臻同时问道:“什么?”

    宋瓷看了韩湛一眼,又望向江臻,她说:“我当时遇见了...”宋瓷睫毛颤了颤,对江臻说:“江顾川。”

403章 爸爸,我好像找到哥哥了!

    江顾川!

    听到这名儿,江臻心情恍惚了下。

    江臻早就将曾去南星市参加过生日宴会的宾客名单统计清楚了,自然知道江顾川也在受邀行列中。

    当年他为了查清楚那四名真凶的身份,费了些心思才找到了在游轮上打杂办事的那些员工的居所。

    江臻易容过后,亲自登门去找了那些工作人员,询问他们那日在游轮上发生的事。

    江臻接连找了十多个船夫,这才查到了一些线索。

    那个为他提供线索的人姓屠,是船上的救生员。

    屠大叔告诉江臻,那天晚上约莫凌晨四点钟左右,他被厉锋叫了起来。厉锋说他有点急事需要提前跟几个兄弟赶回去处理,想搭乘快艇靠岸,便让屠大叔起床去帮忙开船。

    他还许诺会给屠大爷一千块钱的额外报酬。

    屠大爷想到能赚外快,便赶紧爬起了床,穿上外套就跟着厉锋去办事。

    每一艘大型游轮上都会备着救生艇跟快艇,屠大爷用一艘快艇将厉锋等人送到了岸边。他告诉江臻,厉锋他们上快艇的时候,还带着一只大号行李箱。

    江臻料想厉锋他们就是用那只行李箱将迷晕的江碧偷偷带走的。

    江臻听完屠大爷的话后,赶紧拿出了一叠图片来让他指证。那照片上,是那十一名受邀来参加生日派对的公子哥的照片。

    屠大爷冥思苦想了片刻,才挑了四张照片出来。那四人正是厉锋、安旭、顾秦川以及应季,但江顾川并未在列。

    是以,江臻从来没有怀疑过江顾川。

    可宋瓷却说,那天晚上,她在案发现场遇见了江顾川!

    江顾川的母亲朱秀兰是父亲身边得力的部下,与江家关系一直都不错。后来朱秀兰又带着江顾川嫁进了江家,江家的墙上一直都挂着江伟民与妻子蓝若云的婚纱照。

    江顾川只要是眼睛不瞎,就一定是认识蓝若云的。

    而江臻与江碧兄妹都跟蓝若云长得相似,江顾川又与江碧的养父是师生关系,他见过江碧好几面。

    看到跟蓝若云长得相似的江碧,江顾川难道就没起疑过吗?

    江顾川恰好也出现在案发现场,真的只是碰巧吗?

    江臻心里闪过许多猜测,但也只是猜测,无处去求证。

    江臻突然拉开身下的椅子站了起来,“韩夫人。”江臻深深地看了眼韩湛与宋瓷,突然对宋瓷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宋瓷被江臻这举动给吓到了。她与韩湛一道站了起来,皆是茫然错愕的样子。“江臻,你这是做什么!”

    “韩夫人。”江臻并未起身,依然躬着身,他说:“韩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宋瓷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她点了点头,“你说。”

    “我希望韩夫人能站出来,为我妹妹作证!”让宋瓷站出来去做认证,便是要宋瓷公然得罪厉家、顾家、安家跟应家。

    江臻知道这是要宋瓷去冒险?但他就这么一个妹妹?江碧死的这么冤屈?他想要给她讨个公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让你很难做?可是韩夫人,我妹妹她死的好惨啊。那一年,她才刚满十六岁呢!韩夫人,求你,替这世界还给我她一个公道!”

    宋瓷还未开口,韩湛便一口应下了?“这事不需要你求?我们也会主动站出来做认证的。”

    韩湛开了口?那宋瓷便也没有了犹豫之心。

    宋瓷告诉江臻:“江臻,我会去派出所给你妹妹作证的,我会去举报厉锋他们四人的罪行。就当是,为我当年的懦弱无能赎罪。”

    当宋瓷决定将这件事对韩湛和江臻坦白时?她便起了要揭露真相的打算。如今得到了韩湛的支持?那宋瓷更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江臻听到宋瓷的应诺,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直接跪下,不顾韩湛夫妇的劝阻?对宋瓷用力地磕了一个头。“韩夫人!江臻代妹妹谢过你了!”

    宋瓷盯着匍匐磕头在她面前的青年?像是看见了三年前刚重生过来,每天都过得孤立无援提心吊胆的她自己。

    鼻头发酸,宋瓷忙背过身去默默落泪。

    韩湛将江臻送走后,回屋见宋瓷还在抹眼泪,他给宋瓷倒了一杯水,递到宋瓷手里。“喝杯热茶,别哭了。”

    宋瓷赶紧拿手帕擦掉眼泪,又喝了半杯水,这才朝韩湛安抚一笑。她问韩湛:“韩湛,同时得罪了那四家,你就担心吗?”

    只是得罪一个顾家,或是一个厉家倒没什么。但同时得罪了望东城的四只庞然大物,韩湛日后该怎么立足?

    韩湛拿走宋瓷手心里的杯子,他将剩下的水喝完,才笑道:“这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没有装傻充愣的做法。不站出来,想必你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站出来,顶多不过是要被那四大家为难一阵罢了。”

    “人活着,不就为求个心安吗?”

    闻言,宋瓷歪头靠在韩湛肩膀上。她捏着韩湛的右手,抚摸着那只皮手套,笑了,“你还真是我的靠山。”

    韩湛先是沉默着不应声,片刻后,才叹道:“上辈子,你替我镇守边关守护江山,这辈子,我理应当你的靠山。”

    宋瓷还能说什么呢。

    韩湛反握住宋瓷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锤了锤,叹道:“有人戏说,夫妻本是同林鸟,枪打响了各自跑。但我们是一体的,就该荣辱与共。”

    这声荣辱与共,感动得宋瓷落下眼泪。“韩湛,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容易惹人哭呢。”

    宋瓷擦掉眼泪,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因为我的话说到你心窝子里去了。”韩湛弯腰拿起宋瓷的挎包,牵着她的手起身,“行了我们先回去吧,等江臻那边通知,我们就去派出所将一切交代清楚。”

    宋瓷本打算明日就去派出所举报厉锋等人,但江臻临走时却嘱咐宋瓷再等等,说是听他通知再行事。

    与韩湛一起坐电梯去地下车库。

    宋瓷摸了摸腹部,突然说:“我要去买几套贴身衣服,之前的都穿不了了。”腹部一天天开始变大,贴身衣物也都小了,得换了。

    “那行。”

    韩湛与宋瓷近来很少逛街,走在琳琅满目的商场中,宋瓷只觉得这东西也好看,那东西也喜欢。

    “等我这胎落地啊,我要把商场里的漂亮衣服全部买回家。”

    韩湛:“那得再给你弄个衣帽间。”

    路过一家珠宝店,宋瓷两眼放光,又道:“以后可以多买些珠宝首饰,将来老了还可以传给女儿跟儿媳妇。”

    今天给宋瓷做产检的个医生,跟宋瓷是老熟人了,韩淼与韩珺就是医生一路给做的产检。

    如今胎儿已有四月,看得出来胎儿性别了。做完B超检查后,宋瓷拿着干毛巾低头擦肚子上的耦合剂,听到那医生说:“恭喜韩夫人,儿女双全。”

    宋瓷当时还愣了下,明白肚中胎儿是个男婴,宋瓷欣喜不已。

    但这个事,宋瓷一直没跟韩湛说过。所以韩湛听到她这话,便抓住了她想要透露的意思。

    他盯着宋瓷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心微拧,问道:“儿媳妇?医生跟你说过肚中孩子的性别了?是个男崽子?”

    “嗯。”

    韩湛眼里有了一抹笑意,他道:“如此,外公给他取的表字,终于排得上用场了。”

    当年韩翱宇还没离世,便给宋瓷怀中的孩子取了个表字。

    那时候宋瓷刚怀上,并不知道肚子里孩子是双胞胎,也不知道孩子性别。韩翱宇便给女孩取字叫靖宇,男孩叫凌宇。

    宋瓷想到这件往事,感慨道:“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再带着淼淼珺珺一起去祭拜他老人家,也去看看你母亲。”

    老爷子死后骨灰洒在了西南边境那片丛山峻岭中,但韩湛还为韩翱宇留了一个骨灰盒,在外婆的墓碑旁立了一个牌位。

    “是得去祭拜下外公外婆和母亲。”韩湛又说:“两个姐姐,一个名淼,一个名珺,弟弟该取什么名字?还是单名比较好。”

    韩湛与宋瓷自己是单字名,三个孩子他也喜欢单子名,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我原本想着,若是男孩啊,就给他取名叫韩臻。但...”宋瓷停下脚步,笑吟吟地与韩湛说:“若感情顺当的话,江臻将来是要娶旺旺的,那他就是三个孩子的姐夫了。”

    “叫韩臻的话,不是跟江臻撞名了吗?”宋瓷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我还真不知道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韩湛抬头望着头顶那一片片绚烂的灯光,略作沉吟,才道:“叫韩诤,你看怎样?”

    “哪个诤?”宋瓷问。

    韩湛:“左言右争的诤。”

    宋瓷眼珠微转,在脑子里写下这个字。她目光微亮,赞道:“诤这个字,代表着敢言敢语,坦率磊落...”

    她想到江碧冤死,便是因为她当年胆小怕事不敢言造成的。给孩子取名韩诤,便是希望孩子胆大心善,敢说敢言,做个正直坦率的人。

    “这名字好,就叫这个。”

    “那便是这个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家母婴店。韩湛拿了推车,陪宋瓷一起挑选了几套贴身内衣,又买了孕妇睡衣和孕妇瑜伽装,便结账回了家。

    到家后,韩湛拎着东西去了洗衣房,打算将新买的衣服送去洗一洗。宋瓷口渴,喝了一杯水,这才觉得家里太安静了些。

    怎么没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蔡管家站在屋檐下看手机,看得很入迷,十有八九是在看小说。宋瓷叫了他一声,“蔡管家。”

    蔡管家忙关掉手机,快步走过来,颔首道:“夫人。”

    “淼淼跟珺珺呢?”

    蔡管家说:“小姐们去楼上玩玩具去了。”

    “我去看看。”宋瓷起身便去了起居室,到了一楼,便瞧见宴清修在屋外的院子里给那颗罗汉松浇水。

    宋瓷转了个身朝着宴清修走去。“宴先生,淼淼她们在楼上玩吗?”

    宴清修放下洒水壶,抬头朝楼上指了指,说:“夫人听,她们在闹呢,玩得很开心。”

    宋瓷已经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不知道她们是在玩什么,连珺珺都在笑。

    “我上去看看。”宋瓷直接走楼梯上二楼,一到二楼,便听到韩淼笑得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好奇孩子们到底在玩什么,竟会如此开心,便放慢了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玩具房的门半掩着,宋瓷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到韩淼喊道:“石头!”

    韩珺则喊:“布!”

    韩淼哀嚎:“我又输了!”

    韩珺则冷酷地说道:“低头!”

    “来吧!”

    然后宋瓷就听到了一阵电器颤动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

    宋瓷纳闷地推开门,便看见了令她崩溃的一幕——

    只见,韩淼与韩珺面对面坐在她们的小沙发凳子上。韩淼微微低着头,韩珺手里拿着一把粉色的电动剃发器,正在剃韩淼的头发!

    两个孩子的头发从生下来就没有剃过,胎发已经长到肩膀位置了。

    但此刻,韩淼那头柔顺飘逸的齐肩短发,被韩淼剃了六七刀,露出好几块圆溜溜的头皮,只有几缕长发还贴在头皮上!

    而韩珺的头上也被剃了两刀,像是两条蜿蜒的河流将一座高山从中间劈开,露出那白嫩嫩的头皮!

    宋瓷:“啊!”

    听到宋瓷的叫声,韩珺吓得一哆嗦,跟韩淼一起回头盯着门下的妈妈。

    韩珺手里握着剃须刀,冲宋瓷笑了笑,天真地说道:“妈妈,剃头发。”还是那种邀功的口气。

    韩淼披头散发像个小女鬼,也冲宋瓷笑得裂出一口白牙,声音软糯糯地说道:“妈妈,划拳,我们会划拳啦。”

    完整的童年,绝对少不了挨揍。宋瓷气得要死,想找个东西揍她们俩,但手边没有合适的揍人工具,便走过去揍他们的屁股。

    楼下,宴清修听到宋瓷的尖叫声,被吓了一跳,他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上楼来,与闻声赶来的韩湛在楼道遇见。

    一边爬楼,韩湛一边问宴清修:“楼上出什么事了?”宋瓷那声音特别惨,韩湛担心宋瓷是摔倒了,吓得脸都发白了。

    宴清修也是一脸懵,“我不知道啊,韩先生!”

    两人一起跑到玩具房门口,瞧见宋瓷在暴揍两个丫头,都停下了脚步。

    韩湛问:“怎么回事?”

    宋瓷停下揍人的动作,她把两个孩子拎到了腿跟前。“你看!”

    韩湛好奇地朝孩子们的头上望去,待看见韩淼与韩珺脑袋上的头发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文字符号:O_O...

    宴清修站在他们夫妻后面,也是一脸的忍笑。

    韩淼与韩珺意识到她们做错了事,韩珺赶紧将电动剃发器丢到地上,低着头说:“我错了。”

    韩淼一边哭,一边吼道:“妈妈打我!爸爸,妈妈打我!你打她!”

    韩珺觉得韩淼要挨揍。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怂恿爸爸去打妈妈。

    韩湛深吸一口气,决定将门关上。关门之前,他对宋瓷说:“瓷宝,你随意,但别气坏了身体。”

    韩淼韩珺瞧见爸爸不仅不管她们,还把门给关上了,彻底绝望了。

    但宋瓷已经消了气,也下不了手了。她跪在柔软的地毯上,与两个孩子讲道理,告诉她们什么时候可以玩,什么游戏绝对不能玩。

    姐妹俩一边抹泪一边听着,不敢再哭闹。

    过了会儿,宋瓷拉开门,对守在屋外的韩湛说:“去浴缸放热水,我要给她们剃头发,等会儿要洗澡。”

    这狗啃了的头发是不能出去见人了,宋瓷只能给她们将头发全部剃了,剃成了光头再重新长。

    韩湛忙去放热水,等宋瓷给孩子们剃好头发,孩子们的脑袋便成了两颗卤蛋。

    洗澡的时候,韩珺与韩淼盯着镜子里那两颗卤蛋脑袋,都忍不住抬起手抱住脑袋,不好意思见人。

    宋瓷告诉韩湛:“我本打算带他们去参加亲子聚会的,这下好了,带不出门了。”

    韩湛忍着笑在韩珺头上摸了一把,说:“也不丑,还挺萌的,像个小和尚。”

    宋瓷又气又好笑,她指着在浴缸里扑腾的韩淼,问韩湛:“珺珺像是小和尚,淼淼呢?你看,淼淼胖嘟嘟的,全身都是肉,这脑袋剃成了光头,就更不好看了。”

    韩淼泡在浴缸里,手里捏着一只小黄鸭在玩,根本就不知道母亲有多嫌弃她。韩湛盯着韩淼看了看,歪着头说:“像不像个小弥勒佛?”

    宋瓷直接笑了出来。“有你这样说孩子的吗?”她伸手捏了一把韩淼肚子上跟大腿上的肉肉,问她:“好玩吗?”

    韩淼举着那个小鸭子,笑得没心没肺,说:“好好玩,妈妈!”

    宋瓷骂道:“你个小傻白甜。”

    给孩子们洗了澡,换了睡衣,宋瓷拿出手机给她们姐妹俩拍了好几张照片,直接发到了微信群里,让亲朋好友们都欣赏欣赏这两个家伙的新发型。

    韩旺旺瞧见了韩淼与韩珺的新发型,直呼好萌。

    她把孩子们的照片转发给了江臻,问江臻:【宝,你看我的弟弟妹妹,是不是很萌?】

    与韩湛夫妇道别后,江臻先回公司去处理了一些公务,这才开车回了江家。

    他将车停在江家院外的路边,下了车,便看到了韩旺旺发来的图片。

    江臻站在路边与韩旺旺聊天,他回道:【萌。】

    韩旺旺:【真的太萌了,我要去给她们挑选两套和尚衣服,给她们穿了拍写真,等她们长大了好笑话她。】

    江臻看到这消息,心道韩旺旺真是恶趣味。他直接发语音问韩旺旺:【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啊?】

    韩旺旺:【漂亮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

    江臻又打字回复她:【咱们都好看,以后你和我的孩子,一定也很萌。】

    这下韩旺旺就没回消息了。

    江臻笑了笑,便看到两束光从远方打了过来,落在他的身上。他将聊天信息里最后那句话删掉,这才关了手机,抬头看向车。

    是江顾川开着车回来了。

    江顾川为了扮演孝子,想在江伟民跟前多尽孝,工作后也没有搬出去居住。

    江顾川将车停在了江臻面前。

    江臻放下车窗玻璃,偏头问江臻:“怎么把车停在外面?停院子里去啊,放外面小心被别的车剐蹭了。”

    江臻摇头,“这路面这么宽,除非是故意找事,不然碰不着。”

    江顾川总觉得江臻这是话里有话,但他一时间又揣摩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暗喻什么。

    这时,江伟民遛完狗回来,他牵着那条狗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瞧见这兄妹俩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路边说话,将这路都堵住了,便隔着一条马路问他们:“你们兄妹站这里说什么呢?有话进屋去说啊!”

    江臻朝江伟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着江家大门走,江顾川则先把车开进了院子。

    江伟民被狗拉着快步穿过了马路,他追赶上江臻,气喘吁吁地问他:“碧儿,吃饭没?”

    那狗越来越大,撒了欢地跑起来力气可不小。江伟民一个大男人,也被那狗拉着跑得直喘气。

    江臻帮江伟民拉住狗绳子,那狗以为是江伟民拉住了它,阻止了它撒欢的步伐。

    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瞧见拉绳子的人是江臻,顿时老实了。

    江伟民见这蠢狗一遇到江臻便变得乖巧起来,不由得笑道:“这狗就服你。”

    江臻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狗仗人势,狗也是欺软怕硬的。”

    江伟民愣了下,然后哭笑不得地骂江臻:“这是在拐弯抹角骂你爸爸是软骨头?”

    江臻说:“冤枉啊!”

    江顾川将车停好,手指转着钥匙圈朝江家正门走过来,便听见那父女俩人有说有笑。

    他站在大门口,回头望着牵着狗走进院门的江氏父女俩。望见江伟民对面笑容的脸,江顾川心里有些不舒服。

    到底是亲生的啊!

    “顾川,把这狗拖去,让人给它洗个澡,瞧着脏兮兮的样子。”

    “嗯,好。”

    江顾川接过狗绳子,拽着蠢狗去后院的狗池子里洗澡。

    朱秀兰听到说话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她香奈儿套装外系着一条哆啦A梦的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蒜头,一看就是在亲自下厨。

    “碧儿!”朱秀兰热情地叫住江臻,问她:“碧儿吃饭没?你哥加班刚回来,还没吃饭呢。你要没吃饭啊,就快去洗个手,咱们一起吃。”

    江臻今晚见韩湛夫妇的时候,根本没心情吃东西,到现在肚子还是饿着的。

    他颔首喊了声朱阿姨,这才说:“那就多添一双筷子吧。”

    “好好好。”

    朱秀兰很快便将最好一道菜烧好,她和保姆一起将菜端到桌上,见江臻过来,便说:“碧儿这么晚还没吃饭,公司事情很多是不是啊?”

    江臻道:“还成。”

    江顾川还在后院给狗洗澡,一时半会儿不能开饭。

    江伟民端着一盘葡萄放到江臻面前,对他说:“你先吃点儿葡萄。”

    “嗯。”

    江臻挑了几颗葡萄剥皮,不薄皮的葡萄他是吞不下去的。江伟民在他旁边坐下来,他轻咳了一声,说:“碧儿啊。”

    江臻没抬头,依然认真地剥着葡萄皮。“嗯,爸。”

    江伟民见到江臻这冷淡的反应,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屁股在皮餐椅上挪了挪,又咳嗽了一声,才开口说:“碧儿,顾秦川那个案子,你知道吧。”

    江臻不等江伟民说出他的目的,便回道:“当然知道,顾家还亲自去我事务所,联系过我们事务所的魏律师。但魏律师拒绝了。”

    他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江伟民嘴前,江伟民迟疑了下,才张开嘴。

    江臻将葡萄塞到江伟民嘴里,又道:“哥前些天给我打了电话,想让我劝说魏律师接了顾秦川这个案子。我当时直接拒绝了哥的请求,还跟他闹了不愉快。但我挂了电话后就去问过魏律师为何不肯接这案子。”

    闻言,江伟民赶紧问道:“那魏律师怎么跟你说的?”

    “哎...”江臻故作悲伤地摇了摇头,直把江伟民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怎的?”

    “魏律师告诉我,他之所以选择学法,是因为他的姐姐。魏律师父母走得早,是他姐姐又当妈又当母亲给拉扯大的。他姐姐二十四岁那年,从工厂里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强奸,被奸杀后抛尸水池。”

    江臻低着头,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悲伤。“所以魏律师,从来不为强暴犯辩护。”

    江伟民听说了这来龙去脉,也能理解那个魏律师的难处。但他还是不死心,又道:“你们事务所还有几位律师也很不错的,他们...”

    “爸。”江臻直接打断了江伟民的后话。“其它几位与魏律师关系都很铁,他们听说了魏律师的遭遇后,都不肯接这个案子。”

    江伟民眯着眼睛,想发火。

    他忍了又忍,才嗤笑怒道:“难道你那偌大一个事务所,以后都不打算给强奸犯做辩护了?”

    江臻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对江伟民点了点头,道:“是啊,今儿开会,他们还在会议上提出建议,说是我们碧海律师事务所啊,永不为强奸犯做辩护。”

    江臻无视江伟民那怒不可遏的神情,他讥讽地笑了一下,无不厌恶地说道:“这天下诸多罪犯都有冤情可说,独独这强奸犯罪该万死!杀人犯尚且还有个过失杀人罪,强奸犯呢?谁能逼他们脱了裤子去伤害别人吗?”

    “那顾秦川,他就是该死,就该去坐牢!爸,这事你不要劝我,劝我也没用。”江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直接打乱了江伟民的盘算。

    见江臻是真的生气了,江伟民只能放软态度。

    硬的不成,他只能来软的。

    江伟民改怀柔政策,温声说道:“顾家与我们江家交情匪浅,顾秦川你也是见过的,他与你哥哥关系很好。你回江家那年,他还给你送了一块手表做礼物呢。”

    “那孩子这事确实办的丢人现眼,但咱们是外人,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我们也不清楚。”

    “碧儿啊,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你...”

    江臻突然将双手用力地拍打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声!

    江伟民立马闭上嘴巴,愕然抬头,盯着他这个素来都乖巧的女儿。

    “你...”江伟民怒道:“你发脾气做什么!”

    江臻站了起来,失望的看着江伟民。江臻皱眉说道:“爸,你以前是学医的,都说医者仁心,我以为你也是一名富有仁心的人,如此看来,倒是我理解错了。”

    江伟民脸色更是难看。

    就在两人快要闹僵时,江顾川给狗子洗完了澡,也换了居家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站在楼道转角平台上,盯着餐厅里那对剑拔弩张的父女瞧了片刻,才弄出了些动静,走下楼来。

    “父亲,碧儿,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江伟民神色缓和下来,“在说顾秦川的事。”

    江顾川在江伟民身旁坐下来,他见江臻表情不忿,猜到了江伟民刚才对江臻说了些什么话。

    江臻劝告起江伟民来。“父亲,顾秦川这事如今已经闹大了,收不了场了。全国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顾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洗刷干净顾秦川身上的罪孽。”

    “这个时候再劝碧儿接手这个官司,那不是害她么?”

    经江顾川这一点拨,江伟民才恍然意识到刚才提出的要求对江臻来说太自私了些。

    他歉疚地看向江臻,声音放温柔下来,“碧儿,是爸糊涂了,你就当爸说了胡话。”

    江伟民抬起左右手,分别握住江顾川跟江臻的手,他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背,笑道:“顾川知道心疼这个妹妹,我这个当爹的却把女儿往火坑推,是我糊涂啊。”

    “碧儿,你瞧,你哥哥对你可真好。”

    江臻看了眼‘对他好’的哥哥,突然转身去餐边酒柜上取了一支红酒来。

    江臻把每个人的酒杯都倒了酒,他举起自己那杯酒,伸向江顾川。“哥,我敬你。”

    江顾川琢磨不透江臻这番举动是何居心,便谨慎地握住杯子,与江臻碰杯。

    两只杯子杯身靠在一起,江顾川含笑问道:“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敬我酒呢?”

    江臻那素来表情冷漠的脸上,倏然展开了一抹动人心弦的浅笑。

    江顾川被那笑容搞得莫名其妙。

    江臻道:“就是想谢谢哥,谢谢哥理解我的难处,有这样一个处处护着我的哥哥,我感到很荣幸。”

    江顾川看着江臻那抹动人的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信她个鬼!

    见江顾川一直没有回应,江伟民便喊了他一声,“顾川?”

    江顾川回了神,冲江臻勉强地笑了下,才说:“我们是一家人,本就该互相照顾。”

    这幅兄友妹恭的画面,看得江伟民欣慰。但他并不知道,这两人私底下早就撕破了脸皮,什么狠话都放得出来。

    朱秀兰见江顾川终于来了,便将电饭锅端了出来。“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吃饭吧。”

    朱秀兰和保姆一起给这一家子盛饭。

    等朱秀兰坐下,江臻握着筷子给江伟民夹了一块五花肉,那五花肉先炒干了油脂,后跟煎成了两面焦黄的豆腐跟野鸡蛋一起闷熟,软糯而不油腻。

    江伟民吃着女儿夹的五花肉,心里都暖洋洋的。

    朱秀兰对江顾川使了个眼神,江顾川便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江伟民碗中,“父亲,您最近肠胃不适,要多吃点青菜。”

    养子知道江伟民肠胃不适,所以给他夹了青菜。而身为‘亲女儿’的江臻却不知道亲爹身体不适,江顾川只用一个举动,便打了江臻的脸。

    江伟民像是没有察觉出来这兄妹俩之间的暗潮涌动,他对江顾川笑笑,说:“顾川也多吃些,你经常加班熬夜,饭得准时吃,营养得跟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江臻冷漠地瞧着他们父慈子孝,并没说什么。

    叮咚——

    江臻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有新邮件来了。

    江臻放下碗筷,拿起手机,打开邮箱瞧了一眼,忽然惊呼了一声,“啊,这是...”

    听到江臻的动静,桌上另外三人同时朝他瞧了过去。

    瞧见江臻用手捂住嘴,望着手机的双眼里面装满了泪水,三人都对他手机里的内容感到好奇。

    朱秀兰又是惊讶又是关心地问道:“碧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发的信息啊?”

    江伟民也问道:“是啊,碧儿,你怎么了?”

    江臻缓缓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江伟民,惊喜地喊道:“爸爸,我、我好像找到哥哥了!”

    这话无疑是平地惊雷,炸得桌旁三人都乱了心。

    朱秀兰表情猛然就变了,一张还算是美艳的脸颊上布满了震惊与错愕。江顾川瞳孔微颤,猛地一下捏住了筷子。

    江伟民呆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你看见了谁?”

    江臻便将手机递到江伟民面前,“爸爸,你看看,这像不像是我的哥哥?”

    江伟民赶紧接过手机,凑近些看了起来。

    有人给江臻的邮件发了一张照片,那照片上的男生穿着灰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正坐在一家小超市门口的塑料桌子旁,面前放着一桶方便面。

    照片上的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很高,一双眼睛阴沉而忧郁。

    江伟民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女儿,嘴唇磕磕碰碰地抖了片刻,才似喜似悲地说:“这人,这人跟你长得也太像了,这、这应该是臻臻!应该是臻臻没错!”

    江伟民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不知是因为激动过头,还是心里有鬼。

    江伟民将手机递给江顾川和朱秀兰母子,“顾川,你们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跟我们碧儿长得很像?”

    江顾川母子都装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他们接过手机,一看到那少年的模样,心便是一沉。

    这是整容也整不出来的像啊!

    江臻还活着!

    江臻还活着!

    这个念头同时盘踞在在场人的脑海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江臻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目光在江伟民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个父亲,似乎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激动开心呢。

    倒像是有些心神不宁。

    江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谁也没看到,杯口后面,他露出来的笑容是多么得耐人寻味。

    原来以为这屋子里只有两只想要鸠占鹊巢的鸟儿,没想到,还有一条深藏不漏的毒蛇。

    有意思。

404章 江臻发飙,大骂江父

    手机在桌上传递,供每个人都看清楚那个少年的模样后,这才从朱秀兰手里递还给了江臻。

    江臻接过手机,便听到江伟民问:“碧儿,这图片是谁发给你的?”江伟民的语气里,试探胜过关心。

    “我在寻亲网上发表了我的照片,让那些热情的志愿者们帮忙找人,若遇见了与我长相相似的男生,便拍下图片发给我看看。”

    江臻将手机放在桌上,他垂眸盯着照片中的男生,满面欣喜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有了哥哥的消息了。”

    江伟民是喜不胜收,“是啊,臻臻若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你快联系下那个给你发邮箱的人,问问他,是在哪里看到那个孩子的?我们赶紧派人去找。”

    “好。”

    邮箱后面有备注文字,上面写着对方的联络方式。

    江臻添加了对方的微信,对方可能在忙,没有看到好友添加的邀请。

    朱秀兰盯着江伟民那含笑的模样,见他实在是开心,不禁说:“伟民,咱们先保持镇定,不要太激动,得先派人去找那孩子的下落。能找得到,那自然是件好事。就怕是空欢喜一场,只是恰好遇见了跟碧儿长得相似的人。期望越高,失落就越大啊。”

    江伟民没应声,只是淡淡地朝朱秀兰看了一眼,便又转头顶着江臻。朱秀兰却是被江伟民那个眼神给惊着了,便低着头,不敢再多言。

    江顾川在桌底下偷偷地踢了母亲一脚,这才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有了弟弟的消息,父亲自然是该开心的。不管这人是不是弟弟,都要多派些人去找,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

    江伟民点了点头,“顾川说的是。”

    “对方通过我的消息了。”江臻的话,又将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江伟民直接挪到江臻身旁的空椅子上坐下,他将头凑到江臻肩膀旁边,指点江山一般告诉江臻:“快,问问他,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可否留了那孩子的联络方式。”

    江臻嗯了一声,才不慌不忙地打字,发了条短信给对方。

    【你好?我是寻亲网上的碧海蓝天。我已经收到了你发给我的邮件?我们一致认为那个少年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哥哥。请问?你是在哪里拍到那张照片的?】

    对方先是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照片是我从一名街拍摄影师的作品中看到的,我问过对方是在哪里拍的这张照片,他说是在南星市。但照片?拍摄于九年前。】

    对方又道:【我们不知道你哥哥如今在哪里,但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至少九年前你的哥哥还活着!这是一件好事?九年前,你哥哥也该十五岁了,已经算是一个小男人了?我想他一定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找到他的?请继续坚持,不要放弃!】

    【加油!】

    江臻看到回复,抿紧了唇?神情失落。他将手机反扣放在桌面,惆怅地嘟哝着:“是九年前的旧照片了,我们该怎么办?”

    江伟民拍了拍江臻消瘦的肩膀?安慰他:“别着急,我们这就派人去南星市找找看,也许臻臻还住在南星市呢。这人说的对,臻臻九年前还活着,现在肯定也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只要不放弃寻找的步伐,就一定会找到他!”

    江伟民的话,充满了鼓舞的力量。

    江臻点点头,重振了自信。

    江顾川听到‘南星市’这三个字,心脏骤然被捏紧了,呼吸窒息了一瞬。

    多年前,在南星市导师家里看见那个养女苏润,江顾川便怀疑苏润是蓝若云与江伟民的女儿。

    可苏润死后三年,真正的江碧却被找了回来,那时候江顾川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但是...

    江臻也恰好在南星市出现过,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若那江臻还活着的话,那他如今在哪里?

    一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江臻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他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朱秀兰与江伟民一起抬头看着他,江伟民忙说:“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住这里吧。”

    朱秀兰跟着点头,“是啊,你的房间每天都有打扫,只需要铺个床单就行了。”

    江臻依然摇头,“不用了。”

    他执意要走,江伟民也不硬留。江顾川跟着站了起来,“我送送你吧。”

    江臻淡眸扫过江顾川那张脸,倒想看看这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便点头答应了。“好。”

    兄妹俩一前一后走出了江家的院门,两人步行至江臻停车的位置。江臻突然转过身来,环抱着双臂,故意挑衅地问江顾川:“江顾川,我哥哥还活着,你心里是不是很慌啊?”

    “妹妹这是说什么话?”江顾川一脸无辜,他说:“江臻被弄丢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他的消息,我当然是开心的。我慌什么?”

    “装什么傻?”江臻往前一步,抬起下颌,嘴唇几乎就要碰到了江顾川的鼻子。

    江顾川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江臻冷笑起来,厌恶都不加掩饰,他讥讽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能看不懂?跟着你妈嫁过来的时候都十多岁了还改姓,时刻都想着该如何讨好我爸爸,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给江顾川辩解的机会,江臻又道:“江家一对龙凤胎失踪了,你江顾川就是川东药业的唯一继承人了。如今倒好,我回来了也就算了,连我哥哥都有了线索,眼瞅着就要到嘴边的鸭子,即将要飞了,你能不心慌?”

    江顾川表情有些难看,却一直忍着怒火没发作。“妹妹,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江臻差点被这声‘妹妹’给恶心死了。

    他嫌弃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直接撕下江顾川脸上虚伪的面具。“你嘴上管我喊着妹妹,心里指不定有多憎恨我呢?你是不是时刻都盼着我这个妹妹出个意外死了才好?”

    江顾川彻底黑了一张俊脸,怒斥道:“妹妹,慎言!”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从江家大门那边传过来——

    “胡说什么!”

    这声音,属于江伟民。

    听到这声音,江顾川委屈的转过身去,双眼发红地看着江伟民。“父亲...”

    江臻瞧见江顾川转身时那委屈的表情,心里更是厌恶。他垂下眼睑来,藏好眼里的轻蔑之色。

    江伟民快步走过来,站在他们身旁。“碧儿,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他无比失望地打量着江臻,都无法相信,刚才那些阴狠的猜测之言,是从这个乖巧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碧儿为什么会变得这般咄咄逼人?江伟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儿,并非他所看到的那样单纯无害。

    江臻瞥了眼身旁的江顾川,一眼就看穿这逼刚才是在演戏。江顾川明显是早就发现了父亲就藏在门下,所以在被江臻连番挑衅后,仍忍着不发作,还摆出一副他很委屈的模样来。

    这样的小把戏,江臻都不屑做。

    江臻又看向父亲,瞧见父亲那满脸失望的表情,他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爸,我真的说错了吗?”

    江伟民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难道还觉得你说的很对吗?”

    江臻先是嗤笑了一声,接着就开启了无情嘲讽模式。“爸,你看看他,随他妈嫁进江家来,第一件事便是改姓,第二件事便是去学工商管理。他心里打的什么注意,爸爸你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闻言,江顾川的表情非常委屈、无辜、难堪、以至于连那双黑漆漆的眸都染上了绯红的颜色。“父亲,你别生碧儿的气,她早些年过得不容易,心里对我有气,我能理解。”

    江伟民望着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女儿,再看看委曲求全善解人意的养子,顿时对江臻感到无比失望。

    江伟民告诉江臻:“顾川改姓这事,是我要求的。”

    江臻神情微僵。他直愣愣地盯着江伟民,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你的要求?”

    “没错,是我。”江伟民告诉江臻:“我寻找你们兄妹多年,迟迟没有找到你们的下落,渐渐地就寒了心,以为你们遭受了意外,以为你们已经...”

    说到这里,江伟民停顿了下来,声音已变得哽咽。

    他按了按眼角,才继续道来:“你母亲的死,更是让我心死如灰。但偌大的川东集团,不能无人继承啊。你朱阿姨是我的得力部下,我对她知根知底,她是个忠心的下属,也是个本分的女人。”

    “我需要一个妻子陪我过后半生,也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接管川东药业。恰好,你朱阿姨是单亲妈妈,家里又有个成绩优异品行良好的孩子,我这才迎娶你朱阿姨进门。”

    “顾川的姓氏,也是我要求他改的。碧儿,你明白吗?我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将川东药业交给顾川的。”

    “顾川,他是我选定的合格的继承人!”

    江顾川这席话讲出来,无疑是在打江臻的脸。江臻一时间脸色青黑交加,他捏紧了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顾川也是头一遭听到江伟民的肺腑之言,他失神地望着江伟民,不禁说道:“父亲,原来父亲竟对我抱有这般重的期许...”

    “孩子,你像你母亲,是个经商的好料子。你大学毕业后,我将你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你做事,就是想要把你培养成我最满意的继承人。”

    江伟民又歉意地望着江臻,“孩子,你要怪就怪我。但顾川他是无辜的,他是个好孩子。”

    江臻被气笑了。

    他抬起头来,目光凌厉地注视着江伟民,向他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哥哥被找到,被接了回来,那他会成为你的继承人吗?”

    江顾川也看向了江伟民。

    江伟民表情非常的悲痛,他看着两个孩子,沉默了好半晌,才说:“臻臻从小就在外面颠沛流离,想来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我若把公司交到他手里,那就是我糊涂愚昧!”

    “你哥哥即便是回来了,也只能分到我的财产,无法得到我的公司。”

    身为一名企业家,江伟民的想法是对的。

    但身为一名父亲,江伟民又是遭人恨的,说的这些话无疑是在诛江臻的心。

    江臻以为自己已经练成了一颗铜墙铁壁的心,再也不会难过,不会为某个人说的话感到心痛。但江伟民这席话,还是伤到了江臻。

    江臻双眼赤红地望着江伟民,那眼神,包含了恨与痛。他突然说:“爸,如果当年你能多花些时间陪陪我的母亲,多陪陪我们,不至于让她患得患失、情绪崩溃,那我们兄妹俩就不会走丢了...”

    闻言,江伟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一样,两只眼睛瞪得很圆,嘴皮子气得直打哆嗦。“碧儿,你、你心里真是这样想我的?”

    “还不止呢,在我心里,您老可不止这点过错!”江臻又往江伟民胸口插了一把无形的匕首,他怒道:“无缘无故的,又怎么会有人绑走我们兄妹!我母亲一个家庭主妇,她又能得罪谁?定是你在商业上挡了别人的道,得罪了人。是你害我们被绑走!是你害我们的母亲变成了精神病!”

    “哥哥有多废物无能,那都是你的过错。是你不顾家,是你疏忽大意,才让你的亲儿子在外面受苦受难!”

    “你如今的风光无限、家财万贯,那都是一步步踩着我母亲的尸骨得来的!”

    江臻这话堪称大逆不道,气得江伟民在风中摇摇晃晃,差点晕了过去。

    江顾川及时一把扶住了江伟民。“父亲,您别动怒!”

    江顾川又愤然地瞪着江臻,谴责他:“碧儿,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明明也清楚,你们走丢了,父亲也是悲痛难过的!”

    “他悲痛难过?”江臻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手指着江伟民,冷笑道:“他要是真悲痛难过,就不会有如今这妻儿美满的生活了!”

    江顾川也被江臻这话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臻冷漠的注视着江顾川怀里两眼翻白,立马就能晕死过去的江伟民,他仍不解气,又道:“他说得对,我的确不该恨你江顾川,我要恨,也该是恨他江伟民!是他无情无义懦弱无能,娶了我母亲却做不到与我母亲婚姻美满,生了我们兄妹却又无法保护好我们!”

    “如今倒是嫌弃起我们兄妹没有学识没有本事来。江伟民,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嫌弃我们兄妹没本事,独独你不行!”

    这大晚上的,别墅小区里安安静静的,江家父子几人在门口争执的动静,早就被周围的人听见了。

    邻居们都从家里走了出来,站在马路边上好奇地注视着江家。

    江臻骂江伟民那些话,都被邻居们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在对江家这边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朱秀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站在江顾川身旁,对江臻说:“碧儿,你少说几句,你爸爸都快被你气死了。你真想气死了他,背个弑父的罪名吗?”

    江臻稍微冷静了些,他望着朱秀兰与江伟民,嗤笑道:“你们夫妻倒是琴瑟和鸣,可怜了我妈!”

    这个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呆久了一身恶臭!

    江臻转身就上了车,启动油门便干净利索地走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后视镜里,观察着身后那三个人的举动。

    朱秀兰与江顾川已经将江伟民扶了起来,三人并肩往江家大门口走。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江臻的家,早在蓝若云跟江碧去世后,便破碎了。

    他没有家了。

    江伟民是真的被江臻那些话给伤到了,回到家后,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朱秀兰端着一杯茶走到他身边坐下,“伟民,碧儿那孩子也是生气了,一时说了气话,你别生闷气了。”朱秀兰将茶递到江伟民面前,“喝杯茶,消消气。”

    江伟民接过那茶,嗅了嗅说,“这是武夷岩茶?”

    “嗯,我特意托人去武夷那边买的,纯得很,你尝尝。”

    江伟民尝了一口,赞道:“好茶。”

    江伟民放下茶杯,叹道:“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孩子心中藏着这般深的恨意,若不是亲口听到她说那些话,我都不敢相信,她心里竟是这样想我的。”

    “我这父亲,做的很失败啊!”

    朱秀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伟民,一时间客厅里显得寂静。

    江伟民挥挥手,说:“你去看看顾川吧,那孩子心里也不舒服,你去开导开导他。”

    “好,我这就去。”朱秀兰走去厨房给江顾川也泡了一杯岩茶,这才端着茶上楼去找江顾川。

    江顾川房间没开灯。

    朱秀兰端着茶走进屋,瞧见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将灯打开。白炽灯光将房间里照得光明,朱秀兰见江顾川坐在床边一阵出神,便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

    她坐在江顾川对面的沙发凳上,忽然笑了起来。

    听到笑音,江顾川问朱秀兰:“母亲,你笑什么?”

    朱秀兰笑着说:“江碧你丫头今天跟你父亲撕破了脸皮,想来他们是要冷战一段时间了。”

    江顾川则说:“父亲说,他挑中你结婚,就是想要得到我这个继承人。母亲,父亲一开始就是要我做继承人的。”

    “这话我也听到了。”盯着江顾川英俊的容颜,朱秀兰心情恍惚了下,笑容又淡了下来,她叮嘱江顾川:“他的话,你也不要全信。太相信一个男人,是会吃大亏的。”

    江顾川愣了下。

    他见母亲神情中含着恨意,便问她:“母亲,你是不是想到了我的生父?”江顾川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他的生父。

    对生父,江顾川也是有些好奇的。江顾川不禁问道:“母亲,我生父,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朱秀兰突然站了起来,黑了脸,“不要再提起你的生父了,那就是个畜生。”

    江顾川见母亲是真的不悦了,也就不敢再提了。

    朱秀兰将茶杯递到江顾川手里,:“这茶味道不错,你尝尝。”

    江顾川低着头,边喝茶,边想着事情。

    朱秀兰帮着给他收拾房间里的东西,她整理着江顾川桌上有些凌乱的书籍,听到江顾川说:“江碧问父亲,如果江臻回来,父亲会不会把公司交给江臻。”

    朱秀兰便道:“你父亲不是说了吗,公司依然是你的,不会交给一个狗屁不懂的小子。”

    “可是母亲,若是...”

    朱秀兰:“嗯?”

    她转身身来,背靠着看书的桌子,盯着江顾川。见江顾川表情凝重,朱秀兰也严肃了表情,“顾川,你想说什么?”

    江顾川看着母亲,问道:“若那江臻并非不学无术狗屁不通的废物,而是一个处处都很优秀的年轻人,那父亲会怎么选择?”

    朱秀兰愣住。

    半晌后,朱秀兰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这应该不可能,江臻一直在外面流浪,想要活下来都是个难事,又哪儿来的机会念书、学习?”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小。”

    江顾川盯着杯子里那几片舒展开的茶叶,呢喃道:“可能性小,却不等于没有啊!”

    朱秀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必须先所有人之前找到江臻!”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

    楼上,母子俩在策划着一场阴谋,楼下,江伟民也没闲着。江伟民独自站在后院子里,他拿起手机,给合作多年的侦探孟晓生打了一个电话。

    “孟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要你帮我去南星市找一个人,你若能帮我找到了那个人的下落,我愿意支付给你一百万的报酬。”

    ...

    江臻在江家大发雷霆后便直接回了家,回到家里,他开了几罐啤酒摆在桌上,一瓶接着一瓶地灌酒。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江臻接通了手机,将手机开了外放。孟晓生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先生,江伟民上钩了。”

    江臻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笑了起来,“很好,我已经把诱饵撒出去了,你按照我说的办。”

    “好的先生。”

    孟晓生挂了电话,便收拾好行囊,坐高铁动身去南星市。

    江臻换了一身男装,简单易容后,独自开车来到了一栋废弃的写字楼前。

    这栋楼,曾是川东药业总部的所在。因为蓝若云从那里纵身跳下,身体摔成了两半,那之后,这栋房子里就总是传出闹鬼的风波。

    前些年,江伟民花钱购置了一栋新的大楼,将整个公司都搬迁过去。这栋写字楼便被江伟民低价抛售出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人肯买。

    如今这栋已是人去楼空,成了南星市著名的闹鬼楼盘。

    江臻打算将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总部搬迁至望东城,他前些天已经让下属跟江伟民买下了这栋楼的所有权。

    听说这是一栋鬼楼,下属都建议他请高人来驱鬼。江臻是不怕鬼的,毕竟别人眼里吓人的鬼,是他心心牵挂的母亲。但为了让员工安心上班,他便花高价请了在业界富有名气的昆仑徐家来驱鬼。

    江臻来这里,是要等昆仑徐家的人来驱鬼。

    江臻独自站在大楼的正门口,仰头望着这座十二楼高的大厦。母亲就是从正门楼顶上跳下来的,落地时,正好落在他所站的位置。

    江臻凝视着脚下的水泥地面,仿佛能看到一股股的血液在他的脚下蔓延开。“...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臻好像感受到有风轻轻地从他脸庞穿过。江臻猛地抬手握住那股风,他脸颊贴着拳头,像孩子依恋母亲的怀抱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哒哒哒——

    一大一小两阵脚步声从远方响起。

    江臻回首望去,瞧见了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童从远处的路灯下走过来。

    走得近了,江臻才看见那成年男人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色纯棉衬衫,背负着一把剑。而被他牵着的那名男童,则穿着一件白色汉服改良款短衫,配一条黑色的灯笼裤,奇怪是他左眼上蒙着一块黑色的眼罩。

    男人与孩童站在江臻的面前,颔首问道:“在下昆仑徐家第三十五代掌门人徐岩,请问,先生可是木风?”

    “我是。”江臻表情古怪地盯着徐岩身旁那个小孩子,他多嘴问了句:“徐先生,这孩子这么小,带到这种地方合适吗?”

    江臻道出心中的疑虑,便见到徐岩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小骞,交给你了。”

    闻言,叫做徐骞的孩子突然解开了眼罩,露出一只漆黑如墨的左眼。夜色下,灯光暗淡,江臻并未看见那男童的左眼里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徐骞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高楼,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江臻的身旁。他盯着江臻身旁无人的空气看了片刻,突然对江臻说:“江先生与令堂长得很像。”

    闻言,江臻当场呆住。“小先生,你看见了什么?”

    小孩说:“看见了一个因为心系孩子下落,而迟迟不肯离开人世的亡魂。”

    江臻顿时红了眼眶,他偏头凝视着面前无人的空气,一想到母亲的魂魄正陪伴着自己,他便想哭。“我母亲,我母亲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徐骞不答话。

    徐岩则告诉江臻:“江先生,令堂坠楼而死,因心存执念才不肯离去。但失去的亡魂,是不会说话的。”

    徐骞却说:“她的执念是你,她留下来,只是想要看你一眼。”

    闻言,江臻便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亡魂。

    “听说了吗?昨晚有高人去那栋闹鬼的大厦驱鬼了,听说那鬼已经被超度了!”

    “胡说,哪里有鬼!”

    “既然没鬼,那川东药业为什么搬迁?”

    “我才不信有鬼呢,是人心里有鬼...”

    江顾川一到公司,便听到下属们在议论昨晚有高人去旧大厦驱鬼的消息,他面不改色的进了办公室,一坐下,便皱起眉头来。

    那栋大厦的确很邪门,江顾川有一次深夜加班,回家时竟然遇到电梯失灵,被关在电梯里一整晚,不管他怎么按求救铃都没反应。

    被发现的时候,江顾川都差点窒息死了。正因为江顾川差点在电梯里丢了一条命,江伟民这才决定将公司搬迁到新的大楼。

    江顾川拿起手机给家里得江伟民打了个电话。

    江伟民昨晚被气了一场,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虚。“顾川,怎么了?”

    江顾川喊了声父亲,才问道:“父亲,您请人去闹鬼大厦那边驱鬼了?”

    大清早听到这话,江伟民心里一阵发毛。“什么驱鬼?大厦已经被人买了,估计是新买主请的人吧。”

    “竟然有人肯买那栋大厦?”是谁这么不信邪?竟然买下那栋鬼楼,难道是准备将那栋楼打造成鬼屋?

    江伟民说:“不清楚。”有人肯买他就阿弥陀佛了,哪还管是谁买的。

    “我知道。”江顾川挂了电话,还摇头笑了起来。“真是不怕死,也不怕血本全亏。”

    江顾川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有不知实情的冤大头花了冤枉钱,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但没过几天,便有人发现那栋废弃的大厦被重新装修了一遍,大厦顶部被挂上了新的发光广告牌——

    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

405章 江顾川是江伟民的亲儿子!

    “韩先生!”

    黎离兴奋地冲进了韩湛的办公室,韩湛这会儿刚到公司呢,正解开西装的外套扣子准备坐下。听到黎离那难掩兴奋的嗓音,他动作一顿,又站直了。

    “怎么了?”

    黎离直接冲到办公桌前,笑眯眯地盯着韩湛,他说:“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韩湛略作沉吟,一本正经地问道:“难道是北战跟寒总昨晚打架了?”

    “嗨,什么玩意儿?”黎离翻了个白眼,直接在办公桌上坐下,指着窗外说:“F国际要搬迁至咱望东城来,办公大厦都买好了,牌子都挂上去了,正在加急装修呢。”黎离早上一来,听阿让说了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跑来见韩湛了。

    宙斯国际最近与F国际有合作,要共同研发一款智能无人机。听说了这事,韩湛颇为意外,“F国际的总部不一直都在德国吗?怎么突然决定搬迁到中国来?”

    黎离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是为什么?”

    韩湛多聪明的人,略作思考,便猜到了原因。他道:“莫非F国际的创始人,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因为F国际是在德国注册的公司,在欧美市场非常受欢迎,大家便潜意识的认为F国际是一个德国人创办的。

    莫非,F国际的老板其实是中国人?

    黎离打了个响指,“没错!有小道消息说啊,F国际的老板是咱们望东城人,只是那人比你当初还要神秘低调些,至今都没人清楚它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是吗?”

    当初宙斯航空创办时,黎离是公司注册人,但真正的老板却是韩湛,这F国际的情况就跟宙斯航空当初一样。

    韩湛问黎离:“他们办公大楼选址在哪里?去打听清楚他们正式搬迁的日子,我们得送一份大礼过去。”

    “你绝对猜不到他们选了哪栋楼当办公大厦。”

    这下韩湛是真的猜不出来了。他摇头,“别卖关子,你直说。”

    黎离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一些,告诉他:“F国际啊,把川东药业那栋闹鬼的旧大厦给买了下来!”

    韩湛一时间也有些吃惊。“他们竟然买了那栋大厦?这么说,前些天那传言是真的?”早在多天前,便有传言称,有个冤大头买下了川东药业的旧办公大厦,还花钱请了昆仑徐家的人过来驱鬼。

    那会儿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冤大头的身份,好奇对方买下这栋闹鬼大厦究竟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竟然是F国际请了昆仑徐家的家主来驱鬼。这么大个公司,又不缺钱?买哪栋楼不好?怎么偏偏就买下了那栋闹鬼的大厦呢?

    黎离说:“或许人家不信这一套呢?也就咱们国人搞这一套。”

    “真不信这一套?就不会去请徐家过来驱鬼了。”韩湛解开西装扣子坐了下来,他摘下西装口袋中的钢笔?放在左手上面转圈圈。

    转了片刻?韩湛突然说:“你说?这F国际的老板跟江家是不是有纠葛?”

    “何以见得?”黎离可想不到这一层。

    韩湛的脑子结构长得跟普通人不一样?他总能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细节与可能。

    黎离纳闷地问道:“F国际不过是买了一栋川东药业不要的旧大厦?你怎么就推断出人家跟江家有仇?也许人家老板是个抠门鬼?听说那栋楼卖的便宜?就买了呢?”

    韩湛轻笑?“不是这么回事。你难道忘了?那闹鬼大厦里面的那只鬼的身份呢?”

    闻言,黎离彻底愣住。“你什么意思?”

    韩湛道:“那里面那只鬼,可是江伟民的前妻蓝女士。据我了解到,蓝女士是从那栋楼的正中间一跃跳下来的,落地时尸首分成了两截。你想啊,一个神经失常的妇人,去哪里跳楼不是跳楼,怎么偏偏就去了川东药业大厦的顶楼?曾有人猜测啊,说这蓝若云是对江伟民怀恨在心,故意从他的公司大楼上跳下来,目的就是想死了也不能让江伟民安宁。”

    “那是一栋被诅咒的楼。那里面闹鬼,可不是传言,那是真的闹鬼。有件事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也是听我家宋瓷说起的。她说,江伟民原本是没打算搬迁办公楼的,直到江顾川差点折在了里面,这才决定搬迁。”

    黎离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小道消息,他低头好奇问道:“江顾川怎么差点栽里面的?”

    “好像说是在一个深夜理,刚去公司实习的江顾川被困在了电梯里。他被困的电梯监控失灵了不说,就连紧急求救铃跟排气口都不起作用了。”

    “江顾川被关在一个幽暗封闭的电梯厢里,因为恐惧害怕以及缺氧,据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呼吸气儿都弱了。正因为出了这事,江伟民才迅速搬迁了办公楼。不然你以为,江伟民真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鬼就搬了办公楼?”

    黎离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传言。“这真的假的?”

    “听起来像是假的,但这的确是真的,因为跟宋瓷说这个消息的事,是川东药业当时总裁办公室的秘书。”

    “那就不会有假了。”

    韩湛嗯了一声,才又道:“直觉告诉我,F国际的老板跟江伟民是有些恩怨的,他买下这栋楼,其实就是在膈应江伟民,跟江伟民打擂台。我对F国际老板的身份非常好奇,真想见一面...”

    黎离想了想,便说:“急什么,他大费周章将公司搬迁回来,肯定是有大动作的。这幕后老板啊,迟早是会站出来的,就看是哪一天。”

    “那倒也是。”

    听说了这事的人,可不止韩湛和黎离。

    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搬迁至望东城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国内外。整个望东城为之振奋!

    江顾川得知那栋废弃的大厦竟然成了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总部大厦,一时间难得有些傻眼。

    F国际竟然买下了那栋鬼楼做办公大厦!

    它是觉得命硬不怕鬼吗?

    江伟民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懊悔,懊悔当初没把价格开得再高一些。

    韩旺旺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

    中午她去了江臻的公司,与他一起窝在办公室里吃西餐。

    她非常喜欢吃牛肉,江臻便让厨子给她做了一盘战斧牛排,这么一大块肉,韩旺旺一个人就能消灭光。

    律师事务所这片区域的楼层普遍比较低,周边环境幽静,种满了柳树跟银杏树。韩旺旺坐在窗户边的小餐桌旁,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楼外的如画风景。

    江臻则在给她榨橙汁。

    “你要把F国际迁到望东城来?”韩旺旺在微信群里看到那些人聊这事,这才知道F国际将要搬迁到望东城来的消息。

    江臻专注榨汁,闻言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决定搬迁回来了?”

    江臻将果汁倒进一只渐变色的半透明玻璃杯中,他摇了摇果汁,这才端着果汁走向韩旺旺。

    江臻将杯口挨着韩旺旺唇畔,“来,尝尝酸甜度合适不。”

    韩旺旺就着江臻的姿势,张嘴喝了一口果汁。“有一点点酸。”

    “酸儿辣女,看来你是要给我生个儿子。”

    韩旺旺差点被那口果汁给噎住,她吞了果汁,娇嗔地瞪了江臻一眼,“我问你话呢。”

    江臻这才在韩旺旺对面坐下来,他双手交叉垂放在腹部,偏头望着远处金融街所在的方向,笑道:“不回来,怎么跟那四家打擂台?再则...”

    江臻盯着韩旺旺,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深情款款地说道:“老婆在这里,我跟公司自然都要在这里。”

    韩旺旺被这声老婆喊得耳朵都泛红了。

    她低头吃肉,都不好意思抬头跟江臻对视了。

    江臻突然说:“江顾川要跟我盛伯伯的女儿盛清雅订婚了,就在下个月。你也一道来参加吧。”

    韩旺旺有些意外,“这么快吗?江顾川跟盛清雅才认识多久?这就确定要携手过一辈子了?”

    “联姻罢了,再则,他们二人对彼此也有好感,年纪也都到了,该订婚订婚,该结婚就结婚咯。”

    韩旺旺则紧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江顾川与盛家女儿结婚,就更是如虎添翼了,可你却是孤立无援。”

    韩旺旺放下刀叉,朝江臻伸出双手。江臻犹豫了下,才明白韩旺旺的意思,他主动将双手递到韩旺旺的掌心里。

    韩旺旺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与他说:“我会是你的靠山,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好你。”

    江臻愣了片刻,然后反握住韩旺旺的手,突然低声说了句:“你这个样子,让我想狠狠地欺负你。”怕韩旺旺不理解是哪种情况的‘欺负’,江臻又补充了一句:“关进房间一夜不出门的那种。”

    韩旺旺猛地一把抽出手,脸红心跳地瞪着江臻。“我跟你说正事儿,你却跟我开玩笑。”

    “我说的也是正事,是事关传宗接代的大事。”

    “滚!”

    韩旺旺起身便去了沙发上。

    江臻跟着追上去,一把将韩旺旺搂到怀里,让韩旺旺坐在他的腿上。韩旺旺正要挣扎,就听到江臻说:“你不要动。”

    他现在特别想动。

    韩旺旺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点也不敢动弹了。

    江臻摸着韩旺旺的耳垂,跟她说:“订婚宴不会太平,我提前给你提个醒。”

    韩旺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江臻:“你记得去看看,反正看戏又不要钱。”

    韩旺旺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江臻此刻不想剧透,她就别想从江臻那蚌壳嘴里面撬出半个字。

    韩旺旺要在江臻这里午睡,办公室里温度开得比较低,韩旺旺有些冷。江臻去休息室取了一块薄的纯棉毯子给她盖着。

    韩旺旺窝在他的沙发上,玩着他的手机,江臻则坐在办公桌后办公。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韩旺旺,看她睡了没,看她踢被子没。

    韩旺旺一直玩手机,都没有困意。她见江臻的微信好友列表里面有个叫做盛清雅的微信号,便问江臻:“这个盛清雅,就是江顾川那个女朋友?”

    “嗯。”

    “我可以看看吗?”

    江臻头也不抬,直言道:“我的手机,你可以随便看。”

    韩旺旺看了江臻一眼,这才进了盛清雅的朋友圈,一睹这位盛家准少奶奶的美貌。

    盛清雅的微信朋友圈里没有什么鸡汤文章,盛清雅是一名珠宝设计师,里面大多都是她的设计作品,跟一些设计理念讲解。

    韩旺旺翻了几页,才看到了盛清雅与江顾川的合照。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站在御龙渊河边的一家咖啡厅,依靠着栏杆,对着镜头露出温柔的浅笑。

    韩旺旺其实跟江顾川并不怎么熟,只偶然的碰过几面,江臻也从没带韩旺旺去过江家。

    去那江家,是脏了韩旺旺的眼睛。

    韩旺旺放大照片,说:“你哥长得还挺好看的。”

    江臻猛然抬头,怒目盯着韩旺旺,似笑非笑地问道:“喜欢他那款的?可算了吧,他没我好看。”

    韩旺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盯着江臻看了片刻,才说:“你哪里都好,就是太瘦了些,我更喜欢魁梧健硕一些的男子。”

    江臻则说:“我现在是个女孩子,必须足够瘦才显得纤细。”江臻很注意控制饮食,就怕自己长胖了变壮了,就会露馅了。

    “我很好奇你正常体型的样子。”韩旺旺都想象不出来江臻恢复男儿身后的健硕模样。

    江臻告诉韩旺旺:“我十九岁便男扮女装,你只能看到我十九岁以前的样子。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江臻打开他的私密空间,找到了一张旧照片。那照片是在南美热带雨林地区拍摄的,两人站在一艘船上,江臻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跟迷彩长裤,脚蹬一双战靴,手里抱着一把枪。

    江臻的头发短而利索,露出一张眼神锋利棱角分明的脸颊。他有着健硕而不魁梧的身躯,挺拔的站姿像是一颗小白杨。

    韩旺旺在心里直呼好帅。

    韩旺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却很镇定。“看着还行。”她举着手机,将江顾川与江臻的照片放在一起比了比,说:“江顾川不如你。”

    江臻这才满意的笑了。

    他关掉照片,正要继续办公,却听到韩旺旺在身后说:“这样仔细地看,我才发现江顾川跟你爸爸长得还挺像的。”

    江臻眉头一皱,夺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撇嘴说:“哪里像,江顾川长得像朱秀兰,你看那双薄情寡义的单眼皮,跟他妈一个样。”

    韩旺旺却说:“怎么不像?江顾川跟他妈一样是薄薄的单眼皮,所以大家看到江顾川的第一眼,就会觉得他长得像你后妈。因为人的眼睛,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但你这样看。”

    韩旺旺用手挡住江顾川的眼部,露出鼻子跟嘴唇,她说:“你看,这样看,江顾川是不是很像你爸爸?”

    江臻盯着江顾川的鼻子跟嘴巴以及下巴线条,他心里忽然闪过一阵电流。“等等!”

    江顾川在互联网上搜到了江伟民的照片,他挡住江伟民的眼睛,将江顾川跟江伟民的脸靠在一起。

    一模一样!

    韩旺旺拍了拍江臻的肩膀,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长得真的很像呢。是不是做了一家人,就会越长越像啊?”

    江臻没说话。

    韩旺旺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了?”

    江臻突然转过身来,仰望着身后的韩旺旺,露出了错愕震惊的神色。

    “江臻。”韩旺旺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下意识握住江臻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了?”

    江臻捏住韩旺旺的手,哑声说道:“江伟民娶我母亲之前,曾有过一个前妻,但那前妻落水身亡了。”

    韩旺旺点了点头,又问:“所以呢?那跟这有什么关系?”

    江臻猛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有事需要去查明,你等会儿自己会事务所,我就不送了。”说完,江臻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韩旺旺吃了一惊,待她追出办公室的时候,连江臻的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江伟民午睡醒来,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便听到了屋外响起一阵车轱辘声。

    他没多在意,直到那车轱辘声在江家院墙外停下,江伟民这才皱眉朝屋外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要来?

    江伟民起身朝着院门方向走去,便看见江臻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一件纯白色真丝衬衫,米色西装长裤,配一双黑色的平底女式皮鞋,看上去冷艳而无情,是个莫得感情的女律师。

    自那晚吵过一架后,江臻已经半个月没有回过江家了。

    见到江臻,江伟民表情一怒,没好气地说:“你回来做什么?”

    江臻停下脚步,远远地看了江伟民一眼,他盯着江伟民的脸,露出了审视的表情。

    江伟民眉头一皱,不由得问道:“你看什么?半个月不回来,就不认识我了?”

    江臻走近了一些,喊了声:“爸。”

    他柔声喊了一声爸,江伟民反倒没法发火了。江伟民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既然那么恨我,还喊我爸做什么。”

    江臻懒得与江伟民理论,抬步就进了江家。

    “你做什么去?”江伟民问。

    江臻说:“我回房去拿东西。”

    江伟民就没再追问。

    江臻迅速上了楼,先进入江伟民房间,在他床上和床边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两三根脱落的头发。

    接着,江臻又去了江顾川的房间。

    江顾川房间的床单三天一换,平时保姆只需要给他整理好,叠整齐就行。

    江臻在枕头上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头发,便又去了浴室。他运气很好,在江顾川的浴室里找到了两根黑色的短发。

    想来,是江顾川洗澡时脱落在浴室里的。

    江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衣帽间取了一块昂贵的手表。

    江臻拿着手表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跟朱秀兰迎面碰上了。朱秀兰瞧见江臻怀里的表,眼里的疑虑突然散了许多。她笑吟吟地问江臻:“碧儿,你爸爸说你回来拿东西,东西找着了?”

    江臻:“嗯。这是旺旺送给我的表。”

    “原来是回来取表的。”朱秀兰拉住他的胳膊,对他说:“你爸爸这些天身体不太好,一直没精打采的,你要不要去跟他好好聊聊?”

    江臻冷漠地拿开胳膊上那只手,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不用了,他现在看到我就来气,我再去跟他聊天,怕把他气死了。”

    追秀兰被他怼得表情僵硬,说不出话来。

    “我走了。”

    江臻来去如风,说走就走。

    江伟民站在院子里,只看到一个白影子一晃,江臻便离开了。

    江伟民气得直咳嗽,朱秀兰从楼上下来,赶紧扶住他胳膊,给他顺气。“别气了,别气了,这孩子还小,还不懂事呢。”

    “都开公司了,还小呢!”江伟民听到江臻开车离开的动静,有些悲伤的叹道:“她就是恨我,不待见我。”

    朱秀兰也跟着唉声叹气。

    江臻一口气将车开到了公安局,找到了颜江,便将那两份不同的头发递给了颜江。

    颜江蹙眉盯着那头发,问他:“这是谁的头发?”

    江臻说:“先不告诉你,等你检测结果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行,等两天就行了。”

    “好。”

    江臻在等待结果这几天,心情一直不美妙,脸上未见笑容。韩旺旺见他闷闷不乐,特意去搜罗了许多的美食,每天都让快递小哥给江臻送去。

    这天下午,江臻正吃着韩旺旺让快递小哥送来的草莓蛋糕,便接到了颜江的电话。

    在电话里,颜江告诉他:“虽然不知道那头发到底是谁的,但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从那两个人的毛囊提取出来了DNA,做了亲子鉴定,数据显示这两人是父子关系。”

    闻言,江臻的脑袋里嗡嗡地响了起来。“这结果,准确无误吗?”

    颜江笑道:“江小姐,我都测试了两遍,全是这个结果。请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技术。”颜江并不知道江臻是男儿身,一直都把他当做旺旺的好闺蜜。

    “我知道了...”江臻声音有些飘,心跳就跟锤子在胸腔里乱砸一样,砰砰砰的,十分剧烈。

    颜江非常好奇这两份毛发的主人,“咱俩也算是革命友谊了,你跟我说说,这都是谁的毛发。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

    颜江是江臻信得过的人,江臻稍作思考,便告诉了他,“是我父亲,跟我家那个养子江顾川的头发。”

    颜江:“...”

    “你家那个养子江顾川,不是你后妈带着嫁进江家的吗?他...”颜江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错愕起来,“我日!”

    颜江没忍住爆了出口。

    江伟民在发妻去世后,才将孤儿寡母的朱秀兰迎娶回家,可这份DNA信息却显示那江顾川是江伟民的亲儿子,而江顾川却比江伟民与发妻所生的龙凤胎还要大三岁!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江伟民婚前便与人生了孩子!

    江伟民婚前便与人生了孩子,却隐瞒了实情,又娶了江臻的母亲,还跟江臻母亲生了一对孩子。后来孩子失踪了,发妻死了,他又把朱秀兰母子娶回了家,这一招还真是歹毒!

    蓝若云还真是引狼入室啊!

    江臻在电话这头嗤笑了起来,“不好意思,颜先生,叫你看笑话了。”

    这的确是个讽刺的笑话,但颜江却笑不出来。

    他沉吟片刻,才对江臻说:“江小姐,我与宋瓷是家人,四舍五入跟旺旺也是一家人啦,你是旺旺最好的闺蜜,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

    直到这一刻,颜江都不知道那个叫做苏润的女死者,其实就是江臻的妹妹江碧。也不知道,江臻就是绑架了法医杨冲妹妹的那个神秘人。

    江臻跟颜江道了声谢,这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突然起身离开了事务所,开车到了AK射击俱乐部,跑进森林里去大杀四方。在森林里厮杀了一个下午,江臻这才恢复了冷静。

    接下来一周,江臻都在调查江伟民前妻的资料,韩旺旺那一周都没有看到江臻的人。

    再次看到江臻,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雨滴打在窗户上,雷声一阵接着一阵,但韩旺旺却睡得很香。正做着美梦呢,她像是听到了一阵门铃声。韩旺旺以为是错觉,但那门铃声不依不饶地一直响,韩旺旺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张开了眼睛。

    醒来,才发现是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这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呢?

    杀人犯?

    变态?

    韩旺旺谨慎地先打开手机,看了眼门外的监控。见屋外站着的人是浑身湿透了的江臻,韩旺旺赶紧爬出房间去开门。

    江臻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雨水正顺着他的衣服往地上滴。

    “江臻——”

    韩旺旺赶紧将江臻拉进屋。

    她的公寓铺着地毯,江臻进屋后,怕打湿了地毯,便脱了鞋,接着又将衣服全部脱了。

    韩旺旺见他把湿衣服脱了,也顾不得害羞,转身就要去给他拿浴巾放热水洗澡。

    她刚一转身,就被江臻拉住了手臂。一阵天旋地转后,韩旺旺被江臻拉入了怀里。

    江臻捧着韩旺旺的下巴,强势地吻了下去。江臻的吻又狠又凶,与其说江臻是在亲吻,不如说是她抽取她体内的空气。

    那病态执着的样子,就像是在跟韩旺旺表白——

    没有你,我好像都活不下去了。

    韩旺旺被这幅模样的江臻给吓到了,她任由江臻胡来,不敢反抗。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发现韩旺旺脸色都有些泛青,江臻这才抱着她回了房间。江臻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他将那个日式小浴缸放满水,然后给韩旺旺脱了睡裙,抱着韩旺旺一起进了浴室。

    坐在深桶浴缸中,江臻将头埋在韩旺旺的脖颈之间,不知为何,浑身都在颤抖。

    韩旺旺已经缓过气来。

    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被江臻亲破皮的嘴角,心里揪成了一团,那是在为江臻心疼。察觉到身后的人在发抖,韩旺旺心疼地问道:“江臻,你怎么了?”

    江臻在她的后背哭泣。

    眼泪落到韩旺旺的肌肤之上,烫得韩旺旺心脏疼。

    “都是阴谋...”

    “都是阴谋!”

    江臻断断续续没头没脑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韩旺旺猜到江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真相,她又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臻哭着点头。

    韩旺旺又耐心的引导他:“告诉我,好不好?”

    江臻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将眼泪全都锁住,这才与韩旺旺说:“他骗了她一辈子,害了她一辈子。江伟民,他就是个畜生!”

    韩旺旺依然听得不明不白,不能理解江臻到底在为何事愤怒、恐惧。“到底怎么了?”

    江臻竟说:“江顾川,他是江伟民的亲儿子!”

    韩旺旺骤然睁大了眼睛!

    这一夜,江臻跟韩旺旺说了很久的话,后来水要冷了,他们才去了大床上。

    躺在韩旺旺那张粉色柔软的床上,直到睡着了,江臻在梦里都在哭泣。

    韩旺旺守在他的身边,每当江臻身体发抖的时候,她都会赶紧抱住他,轻轻地拍着江臻的后背跟脑袋,在他耳旁一遍遍地说:“江臻,旺旺在这里。”

    “江臻,旺旺陪着你。”

    “江臻,旺旺很爱你。”

    在她一声声的安慰中,江臻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夜。

    早上他醒来,见韩旺旺疲惫得靠着枕头便睡了过去。他动作温柔地将韩旺旺的睡姿调整好,给她盖好被子,又用她的手机给事务所发了条请假短信,这才离开。

    一离开韩旺旺的公寓,江臻便给远在南星市的孟晓生打了个电话。

    “孟先生,可以把诱饵丢出去了。”

    孟晓生沉默了下,才道:“好的,我明白了。”

    韩旺旺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半。

    她赶紧跳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全部钻进来,光线布满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韩旺旺赶紧捂住眼睛挡住阳光,待适应了强光,韩旺旺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但她最先看到的,不是阳光,不是窗外的高楼大厦跟车水马龙,而是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

    韩旺旺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有些发呆。

    这可不是她得!

    她赶紧找到手机给江臻打电话,电话没打通,但她却在她跟江臻的微信聊天框里看到了一段留言,那是江臻早上八点钟发给她的,上面写着——

    【未经允许便擅自将求婚戒指给你戴上了,我很抱歉,但我实在是太爱你了。等事情结束,我再补你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等我回来,我娶你。】

406章 斩草要除根,但他是霸王花,吃人的那种!

    韩旺旺反复地将这条短信看了三四遍,这才失落的意识到江臻已经离开了望东城。

    他到哪里去了?

    要去做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韩旺旺对此是一概不知。

    心中担心江臻,害怕他会遇到危险,韩旺旺洗漱时都心神不宁着,刷牙的时候将牙膏全部挤到了洗脸盆里都没有发觉。

    待她发现时,洗脸台跟裤子上以及拖鞋上全都是洁白的牙膏膏体。

    韩旺旺收拾好一身的狼狈,吃了个简单的水果沙拉,便开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到事务所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钟。

    韩旺旺将车停好,一下车便听见了急切奔跑的脚步声。那是一个女人在奔跑,高跟鞋接连不停地敲打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动静。

    韩旺旺好奇抬头朝大楼出口瞟了一眼,便瞧见宋韵一脸焦急地跑了出来。因为跑得快,胸随着长发一起在颠簸,颇有些养眼。

    韩旺旺绕到车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宋韵。

    等宋韵跑到她的宝马车旁,掏出车钥匙来解锁,韩旺旺便故意做出一副挑衅的样子,幸灾乐祸地问道:“哟,宋律师,做什么去啊?小心把鞋跟崴断了。”

    宋韵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整这么一出,你就会赢了我?”

    韩旺旺眉头一挑,心里装满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宋韵这话,像是她手里的某个案子出了大问题,但她们之间有关联的案子,就只有顾秦川那一个了。

    莫非顾秦川那边出了岔子?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检察院那边的工作收尾了,要将顾秦川移交给法院了?”

    宋韵见韩旺旺还不知道顾秦川那边出了事,便说:“警方那边有了新的发现,怀疑顾秦川涉嫌参与了另一宗刑事案件,要求重新对他展开调查。莫非你还不知道?”

    韩旺旺当然知道顾秦川身上还有别的命案,只是没料到今天就会被抖出来。

    江臻一直在暗中推动整个事件的进展,莫非江臻今天离开,就是要去揭发顾秦川等人的罪行?

    宋韵见韩旺旺一脸迷茫,便确信韩旺旺还不知道这消息。“你就心里偷着乐吧。”宋韵气冲冲地上了车。

    韩旺旺看到宋韵上了车,高跟鞋都没脱下来就直接启动了车子。她对宋韵大声喊道:“穿那么高跟的鞋子开车,出了事故你责任重大啊!”

    宋韵着急去见顾秦川了解情况,上车后?也忘了换上副驾驶上备着的平底运动鞋?更没听见韩旺旺的声音。

    事务所楼下有一片露天停车场?韩旺旺和宋韵他们的车一般都停在楼下。所有车子并排停在一排,车位还算宽敞。

    宋韵把车从停车场里倒了出来,稳稳地横着停在了一排车的后面。

    停好车,她又放下窗户玻璃,趴在窗口,对站在后面红色轿车前头的韩旺旺说:“你是不是在为你即将辨胜官司而感到高兴?”

    宋韵脸上的表情显得咄咄逼人,这就让韩旺旺非常不开心了。

    “当然会开心。”赢了官司?谁不开心?

    韩旺旺说:“尽我所能赢了这场官司,叫顾秦川那样的人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顾秦川坏事做尽?难道不该进监狱吗?”

    闻言,宋韵的脸上布满了讥讽与不屑。

    “那你想过没?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将顾秦川送进了监狱,就是得罪整个顾家。你以为你赢了这场官司?就会备受关注?就能有大好的前程了?你知不知道顾家是什么家庭,你这样的小丫头?顾家轻轻松松就能把你弄糊。”

    “你以为的赢了?实则是输了!”

    宋韵觉得韩旺旺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打赢了官司就是赢得了前程,殊不知那是把自己作进了火坑。

    韩旺旺听到这话,对宋韵的看法变得复杂起来。

    宋韵说这种话?其实也是在提点韩旺旺,让韩旺旺学会向社会低头。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该圆滑的时候就要世故。无权无势的人,只能去适应这个社会,才能走得更长远。

    韩旺旺放下双手,表情严肃且郑重地注视着宋韵,她道:“宋律师,不是人人就能投胎到顾家做孩子的。顾秦川有顾家撑腰,刘清就只有我给她撑腰了,我当然要为我的当事人负责。”

    “律师手里握着的法典,该是剑锋所指,所向披靡。而不是为了权贵服务,便蔑视底层的百姓。”

    “好一个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宋韵讥讽不屑地笑了起来,竟说:“你就跟我家那个老头子一样,迂腐!”

    正因为迂腐,所以她家老头子得罪了不少人,才间接地害死了她的母亲。

    做人,就该圆滑世故。

    宋韵见韩旺旺是个死心眼的傻姑娘,跟她讲不通道理,便放弃了拯救她。

    宋韵将车门关上,脚挪到油门上,猛地踩下去,但车子却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超前行驶,而是急速倒退,朝着韩旺旺的方向撞了过去!

    宋韵竟是错把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

    宋韵慌了神,下意识要踩刹车,可高跟鞋的鞋跟却被卡在了脚垫的边缘。

    韩旺旺两眼瞪大,动作先于意识一步,手撑在车头上,身子猛地腾空跳跃起来,落到了旁边一辆大众车头上!

    宋韵吓得心脏都差点蹦出了胸腔,她反应过来,赶紧将脚从高跟鞋里挣脱出来,再去踩刹车,却为时已晚——

    砰——

    宋韵的宝马车直接撞到了韩旺旺那辆二手马自达车上,将韩旺旺车子的车头整个撞得瘪了下去,大灯全部碎裂,当场飞溅开来。

    宋韵惊慌失措地坐在车座上,呆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韵抬起头来,看到周围的同事跟路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赶紧将车熄了火,双腿发软地从驾驶座走了出来。

    她下了车,瞧见韩旺旺一脸苍白地坐在大众车头上,见她还活着,这才双腿一软跪在了大众车头前。

    宋韵趴着车头,对韩旺旺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妈啊!我的妈啊!”

    韩旺旺被宋韵一嗓子给喊回了魂儿。

    她愣愣地注视着宋韵,心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

    韩旺旺余光瞥到周围站着许多同事跟路人,她眼眸微转,便指着宋韵便崩溃地大哭起来,喊道:“你这是要谋杀我啊!”

    宋韵听到韩旺旺的指责,先呆了呆,然后言辞胡乱地解释起来:“我没有,韩律师,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忘了挂前进挡了,韩律师,你信我,我没有谋杀你!我真没有啊,我不是故意的!”

    韩旺旺知道宋韵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已经将她们刚才的谈话记录下来了,她不能直接污蔑宋韵要杀她灭口。

    韩旺旺很快便想到了完美的措辞,她说:“你因为顾秦川的案件有变,担心你这次会败诉,你恼羞成怒就想要杀了我!宋律师,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宋韵听到这话,自是一愣。

    她猜到了韩旺旺的企图。

    韩旺旺是想要将她暂时送进看守所,让她无法替顾秦川辩护。而顾秦川罪名在身,又失去了宋韵这一得力助手,就一定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她是真的大意了,错将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不小心才撞坏了韩旺旺的车,而韩旺旺则倒打一耙,直接给她定了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好狠的心机啊!

    宋韵明白了韩旺旺的动机,又哪里肯乖乖的认命。

    她扶着车头站了起来,怒目瞪着韩旺旺,讥笑着讽刺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爱污蔑人!还口口声声说要伸张正义,你自己却是个陷人不义的坏胚子!”

    韩旺旺眼泪说流就流。

    她委委屈屈地看了圈周围看热闹的人,哭诉道:“宋律师你说什么啊!明明是你故意想要杀我,刚才若不是我身手敏捷躲得快,我就被你那宝马车撞成一滩烂泥了!”

    韩旺旺指着被撞得稀巴烂的马自达车头,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看啊,刚才我就站在车头跟宋律师说话,哪知道宋律师突然将车朝着我倒撞了上来,若不是我跑得快,我就死啦!”

    “你们看,我车头都被撞憋了!”

    “明明是宋律师想要杀了我,现在反倒污蔑起我来。宋律师,就算你父亲是院长,你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啊!”

    宋韵背景强大,有她在背后为顾秦川这伙人撑腰,韩旺旺想要帮江臻一起给江臻讨回公道,势必会充满了险阻。

    韩旺旺本来是没打算动宋韵的,但宋韵今天傻逼地撞了她的车,她还不逮着机会将宋韵给弄开,那就是她蠢了!

    宋韵被韩旺旺堵得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因为她说的都是真实的。

    韩旺旺又道:“这事务所附近到处都是监控,我也不能平白诬赖你啊。张总,你也在这里,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韩旺旺突然点名了他们宏正事务所的老总张韬。

    张韬也是一脸震惊。

    宋韵与韩旺旺之间的矛盾颇深,张韬早有耳闻。

    刚才他在楼上听到了砰地一声,跟着员工们一起走到窗户口朝楼下看,便瞧见宋韵的车已经撞碎了韩旺旺的车头。

    而韩旺旺则浑身瘫软地靠坐在旁白的大众车上,惨白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一看就是被吓得丢了魂儿。

    张韬看了眼宋韵,想到宋韵的父亲是院长,而事务所还要多托院长照拂,一时间有些迟疑。

    张韬想要将这事给糊过去,便对韩旺旺说:“韩律师啊,大家都是同事,我看宋律师也不像是故意的,她应该是真的错将倒车档当成了前进挡,这应该只是操作失误。”

    “大家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张韬的圆场话没讲完,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看热闹的魏星星突然挤了进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若刚才不是那位韩律师躲得快,那你们今晚就只有去殡仪馆见韩律师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怎能很得过殡仪馆见!

    众人:“...”

    魏星星又看了眼宋韵脚下那双八公分高的鞋子,表情严肃起来,他冷笑了一下,说道:“再者,宋律师身为律师,应该熟记交通法才对。开车穿超过四公分的高跟鞋,都属于违法行为,那是要遭警告并处罚的。”

    “不管宋律师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穿高跟鞋差点撞死了同行,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韩律师刚才若没避开,那宋律师重则是犯了故意杀人罪!轻则交通肇事罪!韩律师成功避开了,那她也是犯了杀人未遂罪!”

    “毕竟,这青天白日的,宋律师可没喝酒,清醒得很。张总企图用操作失误来粉饰太平,未免太没道理了!”

    魏星星三言两语便给宋韵定下了几种罪名,随便哪个罪名都够宋韵去监狱待一段时间的了。

    但韩旺旺也不会真的让宋韵去坐牢,她只会让宋韵现在看守所呆着,等顾秦川他们这伙人被绳之以法了,她自然会选择谅解宋韵对她犯下的罪行。

    不怪韩旺旺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她宋韵多管闲事,偏要挡了江臻报仇的道!

    张韬与宋韵听到了魏星星这番话,表情都很难看。

    张韬也认出了那位帮腔的律师是对面碧海事务所的魏律师,魏律师是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级律师,国内名嘴。

    魏星星亲眼目睹了这场事故,这事若真的被张韬简单的定义成是一场误会,那他们宏正事务所将会成为整个业界的笑话!

    但张韬又不忍心真的放弃了宋韵。

    若宋韵被送抓走了,他该如何去面对宋院长啊!

    张韬还想辩解几句,却见到韩旺旺便顺着车头滑下来。

    韩旺旺双脚挨着地面,眼神淡淡地望着张韬,问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张总,如果被撞的是你,或是宋律师,那这还是操作失误吗?”

    张韬下意识说:“生活中难免存在失误...”

    韩旺旺又笑了,笑得非常地嘲讽人。“我看张总不应该学法律,应该出家去修行,也只有那寺庙里的高僧,才有张总这般宽怀胸襟。”

    张韬被韩旺旺怼得哑口无言。

    宋韵气得双眼赤红,她算是明白了,韩旺旺今天是铁了心要把她送进去。

    宋韵心里恨极了韩旺旺,若是她真的被送了进去,无法为顾秦川辩解,无法将顾秦川的量刑减到最低,那顾秦风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她会被顾秦风分手的!

    她喜欢了顾秦风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啊!

    宋韵恶狠狠地瞪着韩旺旺,彻底撕破了脸皮后,她也就无所谓了。她突然朝韩旺旺吐了一口唾沫。“你个小贱人!”

    见宋韵开口骂起受害者来,众人都深深地蹙眉。

    “这就是宋院长的女儿啊,杀人未遂还朝对方吐口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宋院长那样公正廉明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的?”

    “这明显就是杀人未遂恼羞成怒啊!”

    宋韵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一张脸气得青白交加。

    那唾沫星子还挂在韩旺旺白净的脸颊上,韩旺旺只是淡淡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朝张韬伸出手,礼貌的问了句:“张总,有纸巾吗?”

    张韬也被宋韵这番操作搞得没了面子。

    亏他刚才还念在宋院长的脸面上,想要帮宋韵一把。

    好心喂了狗!

    张韬拿出纸巾递给韩旺旺。

    韩旺旺淡定地擦掉了脸上的唾沫,她将抱着唾沫的纸巾放到宋韵的手心,凑近了一些,对她说:“与其在这里对我吐口水,不如想想该如何跟你父亲交代这件事吧。”

    说完,韩旺旺当场拿出了手机,打电话报了警。

    不消片刻,最近的派出所便派人来将宋韵给带走了,韩旺旺的车跟宋韵的车,也都被拖走了。

    韩旺旺给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韩老爹和林老妈,不忘卖惨。【爸,妈,你们女儿刚才差点就随着这辆车报废了。女儿没车开了,你们看...】

    韩老爹今天休假在家,和妻子正在打高尔夫球呢。收到女儿这条信息,两口子吓得脸都白了,忙给韩旺旺打了个电话。

    韩旺旺躲在事务所楼下的草丛边接电话,先给父母们报了个平安,接着才跟他们诉苦说车没了。

    韩跃云告诉她:“车的事不要担心,我会让人给你送一辆过去,你车技也算不错了,这次就给你买一辆新的。”

    “谢谢爸爸,我也不要多奢侈的,随便来辆布加迪就行了。”

    韩老爹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骂了句:“我把祖宗们都从土里挖出来,卖了骨灰都不够给你买车的!个混账!”骂完,韩老爹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钟,韩旺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车行的员工亲自给她送车来了。韩旺旺满怀激动地跑下楼,结果却看到了一辆白色POLO。

    韩旺旺所有期待顿时落空。

    她开着POLO回到公寓楼下,便看到了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的韩军军。

    韩军军等韩旺旺下了车,将她拉到面前检查了一遍,确认韩旺旺身体健全没有受伤,这才踏实了一颗心。

    “怎么回事!”韩军军眼里在喷火,此刻若有人给他一把枪,他能把宋韵射成一个筛子。

    韩旺旺简单地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同韩军军说了一遍,韩军军听后义愤填膺,将那宋韵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才肯消停。

    “走吧,去我家吃饭去,好歹提了新车,得庆祝。”

    “好!”

    韩军军跟韩旺旺一起捣鼓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西红柿炖牛腩,一盘糖拌西红柿。

    没办法,韩旺旺家里没什么食材,就只有西红柿跟牛腩。但因为是自己动手做的,姐弟俩依然吃的很香。

    韩旺旺吃完了饭,说:“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他怕韩旺旺晚上会做噩梦,醒来找不到人心里慌。

    韩旺旺当然是愿意的,“我看电视,你自便。”

    “好。”

    韩军军拿出手机打了几盘游戏,发现电量开始显红了,他又没拿充电器,想到韩旺旺这里有个多功能充电器,便伸出脚踢了下韩旺旺的小腿。

    韩旺旺白了他一眼,“对待美女请温柔一点。”

    韩军军:“美、女这两个字,你是一个字也不沾边。”韩军军见过韩旺旺在乡下泥潭里打滚的样子,见过韩旺旺跟人打架时凶猛的样子。

    韩旺旺不是美女,是猛狗!

    韩旺旺作势要打他,韩军军赶紧抱住脑袋求饶,“别打,美女姐姐。”

    韩旺旺这才罢休。

    韩军军又问她:“姐,你那个充电器呢?”

    “我房间床头柜上呢。”

    “哦。”

    韩军军起身便去了韩旺旺的卧室。

    充电器就放在床头柜上,韩军军一眼便看到了。韩军军走过去拿充电器,见有一根数据线被抽屉夹住了,便弯着腰拉开了抽屉。

    韩军军取出数据线的时候,却在柜子里看到了韩旺旺绝对不该拥有的东西!

    “韩旺旺!”

    韩军军愤怒的喊声,吓得韩旺旺赶紧放下手里的干果盘,拖鞋都没穿直接跑去了卧室。

    “你叫魂啊!”韩旺旺来到卧室,本想教育韩军军几句的,但当她看清楚韩军军手里的东西后,顿时傻了眼。

    韩军军手里竟然握着一盒没有开封的冈本!

    韩旺旺猛地捂住嘴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你、你听我解释...”

    韩军军将那东西丢到粉色床单上,怒目瞪着韩旺旺,问她:“你交男朋友了?你还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了?过夜了?你们认识多久了?他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劈头盖脸一大串问题将韩旺旺砸得脑子发蒙,双腿发软。

    韩旺旺胆怯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小声地说道:“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这东西都在抽屉里了,我他妈能误会?韩旺旺,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若是不说,我这就把这事告诉爸妈!”

    天晓得当韩军军在姐姐的抽屉里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有多愤怒,有多害怕。他担心姐姐跟人发生了关系,担心那个男孩子对姐姐不好,担心姐姐受骗上当。

    总之,就是各种担心。

    韩旺旺的脚指头扣着地上卧室柔软的地毯,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韩军军走到她面前,粗着嗓子吼道:“说啊!怎么哑巴了?”

    韩旺旺伸出手拉了拉韩军军的衬衫,“你声音小点儿,吓到我了。”

    “我他妈才是快被你吓死了!”韩军军越想越害怕。“说,那个狗东西是谁!你若不说,被我查出来了,我肯定打断他第三条腿!”

    韩旺旺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个完美的理由。

    她反正就紧闭着嘴巴不说话,打死都不说。

    韩军军快要被气死了。

    “你不说是不是?”韩军军拿出手机就要给那盒冈本拍照,一边拍照他一边说:“我这就把你谈恋爱,还把男朋友带回公寓的事跟爸妈说!你等着他们来收拾你吧!”

    听到韩军军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韩旺旺心惊肉跳。她一把按住韩军军的胳膊,视死如归地说:“我和江碧在一起了!”

    韩军军:?

    他错愕又吃惊,一时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韩旺旺:“江碧。”

    韩军军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韩旺旺,你、你...”韩军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真的?”

    “嗯。”

    “韩旺旺,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你跟江碧!你们!你们可都是...”韩军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又一脚踢在床边上,踢得脚趾疼,又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韩旺旺抢走了韩军军的手机,她将房门关上,整个人挡住了门把,防止韩军军跑出去。

    “我跟江碧的确是认真的,但这事你必须给我保密。”

    “我给你保密?”韩军军冷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姐,我倒宁愿你是找了个男朋友!”

    “江碧她可是个女人!”韩军军并不知道江碧是男生的事,一想到姐姐跟个女人在一起了,韩军军便感到绝望。

    这事若真被父母知道了,姐姐肯定要被爸爸打脱一层皮。

    韩军军表面有多动怒,心里就有多心疼这个姐姐。

    韩旺旺撒了个谎,她说:“我跟你江碧姐姐,是去年在一起的。但我们现在都长大了,都面临着结婚成家立业的问题。你江碧姐姐比我还大一岁,她父亲开始给她准备相亲了,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老公。”

    “我们最近一直在冷战,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分手。若不然,我今天都差点被撞死了,你江碧姐姐早就跑来嘘寒问暖了。正是因为在冷战,所以她才没来。”

    韩旺旺这话说的像是真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悲伤,韩军军都没察觉出来她是在撒谎。

    韩军军说:“你都差点被撞死了也没见她来看看你,可见江碧那女人也不是个有担当的。分手好!赶紧分手!”

    见韩军军信了自己临时编排的谎言,韩旺旺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军军受到了刺激,晚上都没在姐姐这里住,怕自己会气得半夜爬起来将韩旺旺揍一顿。

    韩军军走后,宋瓷跟韩湛也来了一趟,亲眼见到身体健全。精神状态也不错的韩旺旺,他们两口子这才安了心。

    他们都走了,韩旺旺这才躺在床上,将今天发生事编辑成文字发给了江臻。然而江臻可能没有登录微信,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韩旺旺非常担心江臻。

    他到底去了哪里?

    韩旺旺忽然想到,她跟江臻共同在用一个情侣空间,那情侣空间可以显示对方所在的地址。

    韩旺旺赶紧打开情侣空间,发现江臻的定位显示在南星市。

    他怎么又跑去南星市了?

    江顾川与盛清雅的订婚宴就在三天后,这天盛清雅登门来拜访,江伟民夫妇俩都在家陪两个年轻人吃饭。

    饭桌上,盛清雅问江顾川:“顾川,怎么没见到你妹妹?”

    江顾川说:“她可能在忙,电话也打不通。”

    江伟民听到江臻的名字心里就烦,他不想在饭桌上谈论女儿,便岔开了话题。“听说了吗,负责给顾秦川做辩护的那位宋律师因为杀人未遂,被关进看守所了。”

    “听说了。”江顾川告诉江伟民:“宋韵要害的人,是碧儿的那个好朋友,韩旺旺。”

    江伟民吃了一惊,“宋韵竟然敢害那个丫头!”江伟民对此感到惊奇。

    江顾川若有所思地开口:“宋韵应该是不清楚那个丫头的真实背景吧。那个丫头很低调的,对外从来不说她的背景,宋韵这次也是踢到了铁板。”

    盛清雅对他们所说的‘那丫头’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又不便在饭桌上打听,便决定等吃完了饭再私下询问江顾川。

    江伟民想到他听说的一些事,又道:“我可听说了,那顾秦川身上还背着另一条人命,顾二这次只怕是真的要栽进去。”

    江顾川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他问江伟民:“他还背着人命?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啊。”

    “具体细节也不清楚,只听说,八多年前犯下的命案,如今才被揭发...”正说着江伟民的手机突然有来电提示,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见电话是孟晓生打来的,江伟民先挂了电话,笑着望向盛清雅,道:“清雅,婶婶和顾川陪你吃饭,我要去接个电话,失陪了啊。”

    盛清雅忙说:“江叔叔,你去忙就是。”

    江顾川听到‘八年前’这三个字,表情微变。盛清雅端起酒杯跟他碰杯,江顾川没再分心,拿起杯子与她捧了一杯酒。

    江伟民拿着手机去了楼上的书房,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到窗户边上,给孟晓生回了个电话。

    “孟先生。”

    孟晓生那头有歌声,像是车子音响的声音。孟晓生告诉江伟民:“江先生,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

    江伟民猛地一把捏住了书房内的遮光窗帘,急切地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南星市。”

    “有照片吗?”

    “有,我刚才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他的详细居住地址,我也发给你了。”

    江伟民:“好,我看看。”

    江伟民打开邮件箱,果真收到了孟晓生给他发的邮件。

    那邮件里全都是江臻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中,江臻都穿着朴素而低调,永远都是T恤牛仔裤搭配鸭舌帽,身上并没有其他首饰。

    孟晓生拍的到照片中,正脸较少,多是侧脸跟背影。但只是一个背影跟侧脸,也足以让江伟民辨认出这人的容貌。

    成年后的江臻,与江碧太像了!

    江伟民敢肯定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江伟民将尾款转给孟晓生,孟晓生收到尾款后,对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说:“江伟民将尾款给我了。”

    “拿着就是,这是你该得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冷金属一般,冰凉而无波折。听他的声音,便觉得他的人生藏着故事。

    孟晓生眉头一皱,不由得担忧地问道:“江先生,你真觉得江伟民会跳进这个火坑吗?”

    江臻将香烟伸进易拉罐里面,用细长食指香烟杆上按了按,所有焰火都落进了易拉罐。

    江臻盯着远处的菜市场出神。

    半晌后,孟晓生听到江臻说:“斩草要除根,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懂,江伟民自然也懂。”

    非常遗憾,他可不是一根柔若无义的小草,他是霸王花,吃人的那种。

    孟晓生叹了口气,说:“祝先生一切顺遂。”

    “承你吉言。”

    江臻拿着易拉罐和烟下了车。

    他站在路边将烟抽完,这才丢了垃圾,随后将鸭舌帽的帽檐转了个方向,抬手招了一辆车,去了墓园。

    江臻去墓园祭拜了段无恙,晚上回到租房附近,在菜市场旁边的小饭馆买了一碗卤煮。他一边吃着卤煮,打开了微信,从韩旺旺的文字描述中,得知了韩旺旺身边这两天发生的事。

    得知韩旺旺差点被宋韵撞死,江臻的瞳孔中荡开了一圈波纹,但很快又被他按捺下去。他继续看信息,又看到韩旺旺说韩军军发现了抽屉里的东西。

    江臻笑了笑,期待着身边这些琐碎事早些结束,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韩旺旺一起拆开那盒冈本。

    吃完东西,江臻起身回了租房。

    他坐在租房的小床上,回忆着那些年与段无恙共同生活在租房里的经历。段无恙生得凶狠,看上去像是会吃孩子,但他却是江臻颠沛流离的生活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而他本以为和蔼善良的父亲,却是个狼心狗肺。

    说他是狼心狗肺,都是侮辱了那些畜生。

    江臻呢喃道:“段叔,你可得保佑我...”

    夜里十点,江臻洗了澡,换了一声黑色的T恤和黑色运动裤。他将一排尖锐的钉子放在客厅里,这才在床上躺下休息。

    深夜,楼下菜市场也变得安静起来,没有车轱辘声,没有人讲话的声音。

    床上的人,呼吸轻缓,陷入了梦乡。

    门外,两名身穿夜行衣的杀手轻轻松松便撬开了门锁,他们抹黑潜入出租屋。进了客厅,领头的人刚要打开电筒,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穿——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浅眠的人。

    两人只察觉到一阵风声拂过,便听到身后出租屋的大门从里面被锁上。“中了埋伏!”

    杀手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忙打开电筒。电筒亮起的一瞬,一把短剑突然朝他刺了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呃...”

    那人瞪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容颜,都来不及呼吸,便倒地不起。他脖子上插着一把长剑,身体抽搐了一阵,便停止了呼吸。

    那名被钢钉刺穿了鞋底的杀手瞧见自己的同伴如此轻易便被人给抹杀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而他们不过是两个在逃的囚犯!

    跟真正的杀手比,他们只有被杀的份!

    那人脸上的横肉不停地跳动着,他龇牙咧嘴地低吼一声,抽出腰后的自制手枪就要射杀江臻。

    他快,江臻速度比他更快!

    江臻像是鬼魅一般,飞起右脚踢中杀手右臂得麻穴。

    杀手右手一软,手枪便掉落下去,又被江臻一把接住。

    江臻持枪绕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踢向墙壁。杀手胸口靠着墙壁,后腰被江臻用膝盖抵住,他被按在墙壁边上,无法转身,跟无法挣脱。

    杀手背后冷汗涔涔,他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江臻右手举着枪支,对准杀手的太阳穴。“兄弟,我不杀你,我只要你配合我办一件事。”

    听到这话,杀手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癫狂地说道:“只要你不杀我,只要你饶我一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臻勾唇一笑,“那就麻烦你跟我去望东城走一遭了。”

407章 打脸第一招!江臻:我来搞个演讲

    星的腥风血雨,并未传进望东城这边人的耳里。

    这两天,望东城颇有些热闹,大家谈论最多的便是家与都盛家的联姻。家本是有钱的大家庭,这跟珠宝大盛家联姻了,联手,将来更是不小觑。

    盛两家的订婚宴请帖已经发到了亲朋好友跟世家庭手里了。

    韩家与家本无密切来往,也没有业作,但因家里的孩子韩旺旺与碧的孩子臻好,不久前家也曾来参加过韩让与烟烟的婚姻,两家也是沾了点儿关。

    朱秀兰在发订婚宴邀请函的时候,斗胆也给宋瓷送了一份。

    宋瓷还不知伟民对臻兄妹做的那些畜生行为,她想到那个惨死的碧,便想要多多帮衬着些家,便让蔡家给家回话,说她会去参加盛两家的订婚宴。

    朱秀兰接到了蔡家的电话,确认宋瓷将会来参加宴会,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她挂了电话后,对伟民说:“韩夫人代表的可是韩先生的脸面,她能来参加顾川的订婚宴,是给足了我们的面子。”

    韩湛如今在望东城的名声与地位,要数第一,他的夫人要来参加顾川的订婚宴,伟民也是开心的。

    伟民说:“我听说那韩夫人尤其讨厌香菜,你记得跟厨子说一声,她那一桌的菜,切记不要放香菜。”如今这望东城,人人都想要跟宋瓷搞好关,伟民也想要在宋瓷跟前留个好印,日后跟韩湛也好打。

    “好好好,我这跟酒店的经理代一遍。”

    订婚宴并不是婚宴,送礼无太贵重,宋瓷便挑选了一对天鹅摆件作礼物。

    晚上韩湛回家后,宋瓷跟她说起了盛两家明日举办订婚宴这事。“我给他们挑选了一对天鹅摆件,是上次托欢颜从意大利给我寄回来的那对。”

    韩湛站在床边脱衣服,准备去洗澡,闻言他点了点头,说:“那东西送给小两口也挺好,寓意好。”

    “嗯,那明天我一个人去参加订婚宴了。”韩湛为了腾出时间陪宋瓷去意大利玩,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宋瓷也心疼韩湛,自然不会闹着让韩湛陪她去。

    韩湛想了想,说:“我让阿让陪着你去吧,你一个孕妇?去那人多的地方我不放心。”

    宋瓷本想拒绝的,但一想到韩湛如今处在高位,肯定有人眼红嫉妒他。有些藏在阴沟里的人时时刻刻想要阴他一把?无法接近韩湛,指不定会打上她的注意。

    殊时?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宋瓷想了想,便答应了?“也行?既然阿让也去的话?那叫上烟烟吧。我一个嫂嫂?单独跟一个成年小叔子去参加宴会也不好,总要避嫌。”

    闻言?韩湛眸含笑意地扫了她一眼,“你倒是想的到。”

    “不想到些,会被人捏住把柄的。”

    “我明白。”

    韩湛一边打呵欠一边往浴室里走?他有些累,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便倒在了床上。

    宋瓷拿来电吹风?她坐在床边,拍了拍白皙的大腿,跟韩湛说:“趴我腿上来,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好咧。”

    韩湛趴在宋瓷腿上,残缺的右手放在宋瓷隆起的小腹上,他想着月份也到了,孩子应该也会胎动了,问宋瓷:“孩子开胎动没?”

    “有,他暂时还小,动作比较轻,你现在还感觉不到。”

    韩湛闭着眼睛说:“你怀头胎的时候,我那时候别亢奋,每天晚上都跟个变态一样,要摸着你的肚子才能心入睡。现在怀二胎,倒是没有了头一胎的紧张跟欣喜。”

    “我这样不行,会显得我太冷淡。”为了表达对二胎弟弟的喜爱,韩湛意亲了亲宋瓷的肚子。“好了,狗崽子,爹还是爱你的。”

    宋瓷被他逗笑,“有你这么骂孩子的吗?孩子是狗崽子,你我是什么?”

    韩湛自然不会傻到承认他是狗。

    摸了把头发,瞧着头发已经干了,韩湛这才翻身躺在枕头上。宋瓷起身去将电吹风好,一回到床边,被韩湛扯着胳膊拉入了怀里。

    宋瓷察觉到了韩湛蠢蠢欲动的念头,她不禁问:“你不是很累吗?”四个多月的胎儿已经很稳了,两人禁欲很长一时间了,难免都会有想法。

    韩湛说:“你要同意,我可以一晚上不睡。”

    对这事,宋瓷一向是乐意配韩湛的。她一听到韩湛这话,便来了兴致。她坐了起来,说:“我前几天买了几套感的衣服,别好看,我穿给你看?”

    韩湛也醒了瞌睡,跟打鸡血似的坐了起来。“在哪儿呢?瓷宝,你说你一个孕妇,怎么这么坏呢?”韩湛一边嫌弃宋瓷胡来,一边催促宋瓷快些去把衣服换上。

    宋瓷赤脚下了床,去了衣帽间。

    她有一个私密的衣帽间,里面藏着她从各个地方淘来的内衣跟睡衣,件件都是艺术。这个衣帽间,韩湛是不被准许进去的。

    宋瓷换了衣服从衣帽间里走出来。

    那是一件粉色的兔子装,哪怕已经怀了孕,也丝毫不响宋瓷的感。

    宋瓷站在衣帽间门口,凹了一个妖艳贱货的造,朝韩湛眨了眨眼睛,故作娇媚地说:“哥哥,春宵苦短,切莫虚光阴啊。”

    韩湛盯着她头上粉红色的兔子耳朵,又瞧着她腰后那个毛茸茸的小尾巴,顿时手痒、心痒、哪哪儿都痒。

    他忍着笑大步跑过去打横抱起宋瓷,将她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兔子耳朵,韩湛好奇问:“哪里买的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瓷告诉他:“欢颜闲来无事,创办了一个线上全球的购物城,专门在里面卖她设计的情趣装,生意好到爆。她现在月纯利润高达一千多万,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苏欢颜是学服装设计的,和赛西里奥破镜重圆后,苏欢颜重新捡起了她的专业,当了一名设计师。不过不是服装设计师,而是情趣内衣设计师。

    她现在在欧那边名气别响,她设计的每一套衣服都是爆款,断货款。

    韩湛不禁问:“网站叫什么?”他得藏起来,以后多多购买。

    宋瓷假装羞赧的在韩湛胸口抓了一把,然后细着嗓音矫揉造作地说:“你好坏啊,不告诉你。”

    “装什么!”韩湛直接堵住了宋瓷的嘴,弓着腰身去迎宋瓷,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肚子...

    臻临走前,曾叮嘱过韩旺旺,让她务必去参加盛两家今天的订婚宴,说是有好戏要开场,万万不能错过。所以昨天韩旺旺便请了假,打今天去参加订婚宴。

    因为不清楚臻到底打在订婚宴上做什么,韩旺旺起床后一直提心吊胆着,化妆的时候因为无法专心,总没法将眼线画好。

    最后她索卸了妆,直接拎着化妆去了外面的造屋,让专业化妆师给她化了个妆。

    她磨磨蹭蹭地赶到酒店,见其他宾客开的都是时捷宾利等豪车,她都不好意思让门童帮忙停车,便自己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韩旺旺停好了车,便坐在车里给臻发短信。

    韩旺旺:【宝,你在哪儿?回望东了没?】见息没法出去,韩旺旺才发现地下车库没信息。她将手机塞进里,拎着走向电梯口,搭乘电梯去六楼。

    捷达国际酒店是韩湛名下的产业,如今望东城那些真正的有钱人,都愿意在这里举办各宴会。

    家的订婚宴,在酒店的五楼。电梯到一楼时停了下来,韩旺旺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其他宾客走进电梯。

    今天来参加订婚宴的,多是盛两家的亲朋好友,也有一部分上流社会好的世家先生跟贵妇来参加。

    所有的宾客,无一不打扮得致华贵。电梯里,一时间充斥着各不同气味的高档香水味。

    韩旺旺尽减自己的在感。

    电梯在五楼停下,韩旺旺等其他人都出了电梯,这才走了出去。

    她今天穿着一条橙红色的珍珠吊带裙,黑色卷发扎成了慵懒风的丸子头,头上别了一枚与吊带裙同色的白色珍珠发夹。

    她手里拎着一只手工珍珠小挎,脚下是一双浅色的跟凉鞋。行走在衣香鬓的宴厅里,倒显得清雅动人。

    “旺旺!”

    突然,韩旺旺听到了宋瓷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旺旺!这边!”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韩旺旺诧异地回头,瞧见宋瓷与烟烟正站在一张大桌子旁边,妯娌俩正在同享一盘味的抹茶蛋糕。

    “小表婶!”

    韩旺旺眼里难掩惊讶。

    她拎着挎小步地朝着宋瓷跟烟烟跑过去。

    今日宋瓷穿着一件鹅黄色高腰抹胸蕾丝裙,掐高腰的设计,完遮挡住她已经显怀的腹部。她把卷发绑成了马尾,浑身上下并无过多首饰点缀,只有耳朵上戴了一对款简约的珍珠项链。

    二十岁的宋瓷,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野玫瑰。二十五岁的宋瓷,则是一朵已经盛开,露出妍丽姿态的红玫瑰。

    随便往哪一站,那里便是骄阳天。

    她身旁,同样身材高挑的烟烟则穿了一条白色圆领恤,搭配一条瓜色宽腰带真丝过膝裙,她穿了高跟鞋,看着要比穿平底单鞋的宋瓷更高挑一些。

    韩旺旺站在这两位大人身前,乖巧地喊:“小表婶,烟烟婶子。”

    烟烟放下了叉子,她跟韩旺旺说:“你一个人来的吗?碧呢?”烟烟与阿让的婚礼上,臻和韩旺旺是迎亲的少女,烟烟对碧的印很深。

    这两人好的跟穿了一条裤子是的,是以今天没在现场看到臻,烟烟心里是感到奇怪的。

    宋瓷说:“家今天是主人家,碧可能是在忙吧。”

    韩旺旺欲言又止地望着宋瓷,想说点什么,但又顾到这边人多,没说。韩旺旺瞧见韩让在饮区闲逛,便问宋瓷:“我看到阿让叔叔,怎么没看到小表叔?”

    “你小表叔今天在上班。”

    “小表叔好可怜。”韩旺旺盯着宋瓷手上那块抹茶点心,她说:“小表婶以前不是不喜欢吃抹茶的糕点吗?”

    烟烟笑:“可能是怀孕口味变了?”

    宋瓷点了点头,也:“真的是口味变了。是不是怀男孩了都这样啊?我以前闻到香菜味想吐,最近竟然有些爱上了那味,你说奇不奇怪?”

    “这我哪里知。我又没怀孕,理来说怀女孩比较多变吧,不都说咱们女人变脸如翻书吗?”

    烟烟这话说出来,韩旺旺便笑着挤兑她:“烟烟婶子也抓紧了,赶紧给我也生个弟弟妹妹。”

    烟烟和阿让刚结婚不久,还没打要孩子呢,被韩旺旺这么一打趣,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偏头朝远处的韩让望过去,假装没听到韩旺旺的话。

    韩让端着葡萄酒走了过来,他给烟烟递了一杯,这才问韩旺旺:“你跟烟烟婶子说什么了?我看到她脸都红了。”

    韩旺旺说:“我让她抓紧时间和你生个小baby。”

    闻言,韩让也跟着脸红。

    宋瓷笑眯眯地看着韩让他们两口子,跟韩旺旺眨了眨眼睛,“旺旺,别笑他们了,他们脸皮薄。”

    真是稀奇,阿让这货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呢,韩旺旺突然听见阿然说:“旺旺,你那好闺蜜来了。”‘好闺蜜’是韩让调戏臻的称呼。

    韩旺旺赶紧回头朝宴厅大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了臻。

    臻的装束很奇怪,这大夏天,他竟然穿了一条浅咖色的薄风衣外套,披着一头过肩的长发。臻从门口走进来,因为过于厚实的装束,吸走了许多宾客的关注。

    韩旺旺也无心跟宋瓷他们聊天了,她踩着高跟鞋急切地跑向臻。韩旺旺一口气跑到臻面前,因为没刹住脚步,直接装进了臻怀中。

    臻将她抱了个满怀。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女子搂搂抱抱,哪怕关好,那也是会人侧目的。

    烟烟瞧着韩旺旺与臻的拥抱,突然笑了起来,她说:“嫂子,你看碧跟旺旺,像不像是一对?如果碧不是女孩,我都要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

    闻言,宋瓷笑有些尴尬,韩让则是玩味地挑起了眉梢。

    边已经有人开在对臻跟韩旺旺的行为指指点点的,都觉得臻跟韩旺旺的关太暧昧了些,远超过了普的朋友。

    臻余光瞥到那些人在窃窃私语,他这才推开了韩旺旺,用清冷的女音问她:“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韩旺旺双眼里满了关切。

    她紧紧地捏着臻的手臂,满肚子的话想要问,但场不对,又不能问出口。

    臻知她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他轻轻地拍了拍韩旺旺的背,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韩旺旺依然紧绷着娇躯,没有放松下来。

    臻又:“旺旺,我真的没事,信我。”

    韩旺旺这才说服自己去相信臻的话,慢慢地平静下来了。臻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走,今天你跟我一起,坐在我的家人席位。”

    韩旺旺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在臻身后。

    伟民听到了议论声,这才注意到臻来了。

    他和朱秀兰转过身来,便瞧见臻拉着韩旺旺的手走了过来。女孩子关好,拉拉手倒是不奇怪,伟民并没有胡思乱想。

    但当他看到臻拉着韩旺旺在家人席上坐下时,这才不赞同地皱了下眉头。可一想到韩旺旺是韩家的姑娘,便又觉得韩旺旺坐在那里没什么不妥。

    “你在忙什么,怎么这么晚才来?”伟民一直都以为臻这几天在忙他事务所的事,并不知臻其实早去了星,更不知‘臻出现在星’彻头彻尾是一个!

    臻撒了一张网,各妖魔鬼怪都在那张网里现出原。

    臻不慌不忙地给韩旺旺倒了一杯葡萄酒,他将葡萄酒递到韩旺旺面前,与她说:“没可乐,你屈下,喝这个。”

    上流社会都觉得宴会席上出现可乐是很丢身的事,摆在桌上的酒,最便宜也都是四位数的售。

    韩旺旺心里牵挂着臻等会儿要做的事,对饮着实不挑剔。她端着葡萄酒抿了一口,说:“还凑。”

    臻笑了。

    他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伟民身旁,喊了一声爸。“今天有事耽搁了,来得迟了些,但又不是我订婚,是迟到了,也没什么关。”

    臻的声音不小,围着伟民在说话的那些人都听见了臻这话。发现这两父女之间的关并不像传说中的那和睦,大家对视了一眼,都默契地离开了。

    伟民忍着怒火声斥责臻:“你一定要在这场跟我抬杠?你以为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便彰显出了你的聪明不凡?那你可大错错了,这只会让别人看我们父女俩的笑话!”

    臻目光仍是很冷淡,他告诉伟民,“想要我听话,那别惹我。”说完,臻便在韩旺旺的身旁坐下来,不吭声。

    伟民早已看穿了臻的真面目,他这女儿可不是一朵柔弱无依的莬丝花,那是一朵霸花,吃人不吐骨头的那。

    伟民不想在顾川的订婚宴上跟女儿吵架,便带着朱秀兰走了。

    韩旺旺旁听到臻刚才跟伟民的对话,等伟民离开后,韩旺旺在桌底下握住臻的手,偏头跟臻说:“你不怕得罪他?”

    “不怕。”

    开上菜了。

    臻拿起筷子,给韩旺旺夹了许多菜。

    韩旺旺见碗里都快堆满了,都有些脸红,“你别总给我夹菜了,我也吃不了多少,说,我自己会夹。”

    “听我的,先吃饱,不然等会儿没心思吃饭了。”

    ?

    这话又是什么理?

    韩旺旺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地吃东西,刚吃了点东西,便看到家与盛家的父母在主人的介绍下,登上了台。

    今天是订婚宴,双方父母穿得都还是应景。

    伟民穿一身黑色三件套西装,朱秀兰则穿了一条暗紫色掐腰长裙,裙身上刺着繁细的花纹,华贵而大气,不失气场。

    盛穿了一套白色的英伦风西装,盛夫人则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胸口戴着一枚钻石红宝石月亮胸针。

    这胸针,是她女儿盛清雅在今年夏季推出的新作,畅销到断货。

    韩旺旺盯着台上那四名家长,又看了一眼并肩坐在台下的顾川与盛清雅,她挨着臻说:“你这嫂子长得还挺漂亮的。”

    “没你漂亮。”

    韩旺旺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得意洋洋地说:“那自然没有。”

    双方家长对孩子们表达了祝福之意,接着便下了台,轮到新人登台了。新人在礼台上换了订婚信物,也是订婚戒指。

    订婚信物换结束后,盛清雅和顾川一起弹了一首钢琴曲《致爱丽丝》。

    新人表演结束后,这订婚宴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便是新人的朋友们上台去致辞,说些祝福的话。

    盛清雅那边上台说话的是她的好闺蜜,她闺蜜是一名高中授,说话非常讨巧,几句话便感动的盛清雅红了眼睛,坐在台下默默地流泪。

    新娘那边的人致词结束后,接着便轮到新郎的代表好友上台。

    厉锋将要以顾川最好朋友的身份上台,这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又是一所大学毕业的,关自然要好。

    厉锋站了起来,朝着主人的方向走去。他正要伸手去拿话筒,却横生出来一条长臂,粗鲁而无礼地夺走了主人手里的二号话筒。

    厉锋一愣。

    他顺着那条手臂抬眸看去,便瞧见了一张冷艳漂亮的脸。

    厉锋笑了,“小姐,你要上台讲话的话,怎么也应该提前给你哥哥打声招呼。那样的话,他也不至于邀我上台去讲话啊。”

    臻神色倨傲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转身便上了舞台。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厉锋也不好跟一个女孩子闹脾气,他赶紧去找顾川。顾川正和盛清雅一起在女方亲戚席敬酒,并没有注意到臻的举动。

    手臂被厉锋一把拽住,顾川诧异回头,瞧见脸色不妙的厉锋,他下意识说:“厉锋,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会儿不是应该...”

    “你妹妹上去了。”

    “啊?”

    顾川抬头往舞台那边望去,与此同时,臻已经打开了话筒,开了他的演讲——

    “大家好。”

    有宾客好奇地抬头朝舞台看了一眼,瞧见上台的事家那个穿得严严实实的女儿,都专注地看了起来。

    伟民看到台上站着讲话的人是臻,顿时蹙眉,下意识问朱秀兰:“碧儿怎么跑上去了,不应该是厉锋上去致词吗?”

    朱秀兰也是一脸迷茫,“的确是该厉锋上去致词的啊,顾川之前还跟厉锋沟过致词的顺序...”

    两口子朝顾川与厉锋那边望过去,果然发现顾川此刻也正盯着舞台上面,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两口子都察觉到了不妙。

    尽意识到臻是上去捣乱的,但臻已经上了舞台,他们总不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臻拉下来吧!

    韩旺旺看着舞台上的臻,眼皮不控地狂跳起来。

    来了!

    来了来了!

    “想必很多人还不认识我,那我来做个正的自我介绍吧。”臻嘴边勾起一抹动人的笑意,他笑得有多迷人,说出来的话便有多伤人:“我是新人先生养父与发妻蓝若云女士的孩子!”

    2闻言,所有人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众所知,顾川只是伟民的养子。伟民今天为养子大办了一场订婚宴,显然是认可了这个养子在家中的地位。伟民将川东药业总裁的位给了顾川,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但碧却在这场下,然提到他的母亲,这不是在挑衅顾川吗?

    盛盯着臻,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丫头,怎么这么熊呢?

    顾川如今成了他的准女婿,臻说这话,自然是在扫顾川的脸面,盛不生气才怪。

    盛清雅心中有些生气,她朝顾川看了一眼,见顾川眼里满了阴翳之色,知这人心里有多生气了。盛清雅握住了顾川的手臂,“顾川,稳住。”

    顾川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捺下心里的怒火。

    他倒要看看碧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关注臻,竟是无人发现有一批人身穿西装的男人趁机钻进了宴厅,将每一个出口都给堵死了。

    臻注意到出口已被堵死,才又继续开口:“想必在场许多叔叔阿姨都还记得,二十年前,家曾丢失过一对龙凤胎,没错,我是丢失中的一个。”

    臻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他叹:“可怜我们的母亲,为了找我们,疯了、癫了,最后神错乱跳楼自杀了。她到死,都没能看到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不过!”臻这抑扬顿挫的讲述方,把每个人的心脏都抓得紧紧的。

    听到他这声‘不过’,大家都下意识坐直了身,想听听他下面的话。

    臻脸上的悲痛被笑代,他笑眯眯地说:“不过我们的父亲比较坚,在丢失了一对孩子,又经历了中年丧妻之痛后,很快便重振雄风,娶了漂亮又能干的女下属当妻子!还得了一个懂事又能干的便宜儿子!”

    “爸!我给你点个赞!”

    “各位,都请为我坚乐观的父亲鼓个掌!”

    谁敢鼓掌!

    谁他妈都不敢鼓掌啊!

    大家都错愕地看着台上那个大放厥词的年轻人,心里的八卦之火已经燃烧起了千丈火焰。

    伟民猛地从宴席桌上站了起来,冲台上的臻怒吼:“混账东西!给我下来!”

    “诶!别这么生气嘛!”臻索下台去端了一把椅子,他将椅子放在台中间,坐在椅子上叠着腿,毫无淑女之姿。

    “各位,我敢发誓,今天这场订婚宴,绝对会是你们有生以来参加过的最彩的一场宴会!大家今天送的礼物,随的份子钱,绝对没白花!”

    “接下来,我要为大家讲述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伟民都不敢想臻接下来会说出多么狂悖的狠话,他想冲上台去将人拉下来,刚迈开步子,宴厅后面便冲上来两个人,将伟民给在了桌子上。

    “你们做什么!”伟民怒吼:“放开我!”

    这一变故,让全场哗然。

    顾川作势要冲过去解救伟民,却又有两名魁梧黑衣人冲过来,将顾川也给住了。

    “碧!你这是做什么!”盛气得脸色都变红了,他指着台子上的臻,怒:“碧,快放了你父亲!”

    臻站在高头上,头望着盛,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凄凉。

    盛被这孩子的眼神看得心肝儿一颤。

    盛下意识说:“孩子,你...”

    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扯了扯嘴角,他说:“盛伯伯,你难不好奇,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想听听,我们兄妹当年被绑架的真相吗?”

    闻言,盛表情大变。

    他盯着臻看了片刻,才领悟到了什么,然后难以信地朝伟民看了过去。“这...”

    臻说:“盛伯伯,如果你真的把我母亲当做家人,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母亲讨个,想要给我们兄妹讨个,请你静地坐下,静地听我讲个故事...”

    盛犹豫三,才拉着夫人一起坐了下来。

    盛清雅见父亲竟然真的坐下了,不叔叔与顾川了,忍不住急切地叫了声:“爸!”

    盛连盛清雅也一起拉了下来。“给我坐下!不许说话!”

    盛清雅吓了一跳,只能乖乖地跟爸爸坐在一起,焦急地望着顾川。

    顾川跟伟民都被魁梧大汉押着,动也动不得,一要说话嘴巴被胶带给贴住了。

    宴厅里,百来号人眼睁睁地看着臻胡作非为,竟然无人站出来为伟民说句好话。

    当年家那对孩子失踪的蹊跷,关于这失踪的原因,大家都猜测过许多个版本。有人说是遭仇家绑架撕票后掩埋了,有人说是人贩子做的。

    后来随着蓝若云跳楼自杀,伟民又娶了朱秀兰,还将顾川培养成了继承人。有人提起家那对可怜的龙凤胎,便有人怀疑那对孩子的失踪,是伟民的手笔。

    但这猜测太大胆了,没有人肯信,也没人敢信。

    毕竟伟民一直都是个备好评的男人,还是个慈善家,希望小学都捐办了好几所了。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伟民更不会做那事了。

    而且这家小姐是个师,若不是真抓到了伟民的把柄,她又怎敢大张旗鼓地搞着非法绑架人的事?

    臻今天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来,显然是有底气的。比起让臻放开伟民和顾川,大家更想听一听臻接下来要说的东西。

    宋瓷从臻上台提到他的亡母蓝若云开,便猜透了家这对龙凤胎当年失踪的真相了。

    她蹙眉望着那伟民,心里一阵反胃。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伟民还真是罪该万死。

    臻见所有人都静下来,也没有人吵着闹着要他放人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臻跟后台得音乐老师说:“音乐老师,麻烦来首催人泪下的纯音乐。”

    那音乐老师懵了几秒,然后给放了一曲《Kiss-The-Rain》。伴随着轻缓而忧伤的钢琴音乐声,臻开讲述起他的故事来——

    “这个故事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孩叫狗,女孩叫蓝人。”

    “噗嗤!”

    宋瓷着实没忍住,笑了起来。烟烟赶紧拍了她胳膊一下,“嫂嫂,憋住。”韩让笑眯眯地看了眼宋瓷,也跟着咧嘴笑了。

    宋瓷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水果,嚼着水果,这才憋住了笑意。

408章 打脸第二式:先爆料,再诛心!

    江狗是何人!

    聪明人都眼神含蓄地朝江伟民所在的方向瞧了过去。

    他们看着江伟民,宛如是在看一条狗。

    江伟民被魁梧大汉按着肩膀,无法挣脱反抗。他知道此刻宴厅里的人都在取笑他,看他的热闹,心里不免一阵恼怒。

    江伟民目光阴鸷地望着台上那为非作歹的江臻,张嘴呵斥道:“孩子!你胡说什么!快下来!”

    江臻冷淡的眸从那两个魁梧大汉的脸上扫过。

    大汉们懂了江臻的意思,便顺手从桌席上扯了一块餐巾布,揉成一个大团子,胡乱地塞到了江伟民的嘴巴里。“安静点儿!”

    江伟民气得直跺脚,脸都青了。他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无法跑到台子上去将江臻暴打一顿。

    江臻见江伟民被制服,彻底发不出声音来,便又贴心地跟站在江伟民身旁的朱秀兰问了句:“朱阿姨,你能保持安静吧?”

    朱秀兰余光怯怯地瞥了眼江伟民嘴里的布团子,又看了眼站在江伟民身旁的哼哈二将,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江臻看着台下这些人,他说:“我讲故事的时候,最讨厌被无故打断。接下来我要正式开始讲故事了,烦请大家耐心听下。这个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绝对精彩动人。”

    偌大的宴厅里,竟然无人敢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口哨声响起,众人猛地扭头朝着口哨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吹口哨之人是跟着韩夫人一起来参加订婚宴的韩让。

    韩让仰头冲台上的人咧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非常热情地喊道:“江小姐,快讲啊,台下这么多人听着呢!”

    江臻与韩让对视了两三秒,这才对台下的音乐老师说:“麻烦了老师,音乐重放一遍。”

    音乐老师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闻言忙老老实实地重播了一遍纯音乐。

    熟悉的纯音乐再次响起,江臻跟说书先生一样,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调子,生动地说道——

    【江狗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是家中的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小弟弟。因为家里兄妹众多,而家境又普通,江狗十四岁那年便辍学了,跟着一家中药馆的老板打杂,学习中医,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巧的是啊,那药馆老板的老婆走得早,也没再娶,名下就只有一个女儿。药馆老板的女儿比江狗要小一岁,老板姓朱,我们姑且称他的女儿叫做朱猪。】

    这‘猪’是哪个‘猪’,台下这些人精心里明白得很。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朱秀兰,有人想笑,但又得憋着。

    【那药馆老板见江狗聪慧,是个学中医的好苗子?就认他做了徒弟?对其倾囊相授,宠爱有加。22岁那年?江狗不负众望地成功考取了中医执业医师证,成了一名合格的中医。药馆老板见这孩子有了出息?便将自己的女儿驻朱猪许配给了他。】

    台下,朱秀兰听到江臻这故事的开头,便僵硬住了表情。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里着实好奇,这丫头到底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朱秀兰心里胡思乱想停不下来,台上江臻的故事还没有进入高潮呢,他继续说道:【江狗与朱猪结婚后,帮着父亲一起打理着医馆?日子也算美满幸福。但好景不长,朱猪的父亲身体不适倒下了,被检查出来患了肺癌。朱猪是父亲一手养大的,为了救父亲,她将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带着父亲动手术,做化疗...

    后来钱不够了,朱猪便决定将中医馆也给卖了?但江狗不同意啊。他家里还有六七张嘴巴嗷嗷待哺等着他喂呢,这中药馆要是被卖了,他就只能出去找医院上班,拿点死工资过日子了,这还怎么养活一大家人呢?为了卖医馆救父这事,两口子大吵了一架,差点离婚。但最后,朱猪还是卖了医馆,给父亲治了病。可惜好景不长,这朱老爹只苟活了一年半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朱老爹养病的那段时间里,江狗在一家公立中医院找到了工作。中医院人流量大,每天总有数不清的病人来问诊,有一天,江狗接待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这就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蓝美人啦。

    蓝美人因为痛经严重,每个月都会来找江狗看病抓药。这蓝美人生得娇美可人,为人温柔懂事,父亲还是本城有名的金行老板,是真正的白富美。

    江狗因为家里的琐事早就厌倦了妻子,突然遇见了这样一位貌美心善的姑娘,不免就动了心思。

    江狗为了追求蓝美人,摘下了结婚戒指,扮演起单身人士来。他开始变着花样的追求蓝美人,可怜蓝美人刚二十出头,从小就是家里金枝玉叶养着的小姐,没被人这样疯狂地追求过,很难不动心。

    蓝美人在不知道江狗早已成婚的情况下,与江狗确定了男女关系。两人确定关系不久,朱猪的父亲便撒手人寰了。朱猪也找了些关系,在中医院找谋了份护士的工作。

    江狗在医院里,一边应付着妻子,一边与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勾搭着,脚踏两条船的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竟没让任何一方发觉到不妥。

    那年夏天,中医院组织团建,租了一艘大船,带医护人员乘船沿着御龙渊大河赏景。江狗与妻子朱猪都参加那次团建活动,那天下午下起了雨,天气预报报告当天只是小雨,但没料到的是,到了晚上七点竟然下起了暴风雨。宽阔的河面上刮起了飓风,船只因为各种原因,竟然沉船了!

    尽管从发现船只沉没开始,船长便打了救援电话,但当救援部队冒着暴雨赶到沉船位置的时候,船只已经快要彻底沉了下去,无数人在河面上扑腾。

    当天那船上一共有一百六十名游客,经过救援队全力打捞跟搜救,共救回幸存者**,死者**。却还有五名医务人员下落不明。

    下第二天,救援仍沿着河流下游继续开展,又过了两天,救援人员成功找到了三名失踪者的遗体,却仍有两人下落不明。

    而那朱猪,恰好就是失踪者之一...】

    江臻说起这事,瞬间将一些中老年人的记忆,拉回到了97年御龙渊大河上那场震惊全国的沉船事件中。那一天晚上,整个望东城都心系着那船人的安慰,还有很多会游泳的人组建成志愿队去帮忙。

    台下,朱秀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身躯突然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江臻看了朱秀兰一眼,突然问道:“我说的可对,朱阿姨?”

    朱秀兰与江臻对视了一眼。

    江臻既然在这里提到了那件事,显然是已经摸查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朱秀兰点了点头,才说:“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江臻便歪着头,问道:“那是哪里出了错呢?”

    安静的场内,众人听到朱秀兰说:“那晚,大部分人都是溺亡的,但也有人,是被人推进水下去的。”说完,朱秀兰回头看了江伟民一眼。

    江伟民那双眼睛骤然缩了一下。

    他跟朱秀兰互相对视着,眼里都藏着杀意。

    众人心惊!

    朱秀兰这话,是在暗喻什么?

    江臻看着他们两人狗咬狗,愉悦地笑了。“我终于明白了。”听到朱秀兰这话,江臻才明白江伟民后来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了。

    “我猜各位心里一定都很着急,很想听一听朱猪的结局。大家稍安勿扰,容我细细道来。”江臻先喝了一口水,将干燥的喉咙润了一遍,才再次开口讲话。

    【江狗在沉船事故中失去了妻子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那蓝美人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蓝美人提出要跟江狗分手,结束这段不该存在的恋爱,但江狗死活不同意,以他们是真爱为理由,捆绑了蓝美人,并提出要迎娶蓝美人为妻。

    蓝美人也是个蠢的,没脑子的,经不起哄骗的。那江狗哄了她一段时间,蓝美人就真的重新接受了他。第二年,江狗与蓝美人便结婚了,婚后不久便孕育了一对龙凤胎。孩子们刚出生的那一年,蓝美人的父亲因病辞世,名下多家金行都留给了蓝美人。

    但蓝美人根本就不懂经营,眼瞅着金行就要倒闭了,蓝美人便在江狗的出谋划策下,将所有金行给卖了。卖的钱,都拿去给江狗创办了制药公司。】

    说到这里,江臻突然笑了一下,他话锋一转,竟说:“下面我们来玩个有奖竞答游戏。”

    众人:“...”

    场面一度十分的安静。

    江臻取下他手腕上那只价值四十多万的腕表,他站了起来,拎着腕表说:“谁要是答对了我的问题,这只手表,我就送给他。”

    江臻手里握着的是一块蓝色星月表,非常漂亮,没有女孩子能抵挡住这份美丽。

    开始一直没人给出回应,江臻又说:“能卖出四十多万哦。”

    闻言,人群中,突然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江臻指着那举手的女孩,故作惊讶地说道:“啊!是我堂妹江塘啊。塘塘,你大伯伯经常夸你聪明漂亮,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答对我的问题,对不对?”

    江塘站了起来,脸颊发红地点头。她经不住诱惑,想要拿到堂姐江碧手里那块表。四十多万,都够她买好多好多包包跟首饰了!

    江塘的突然冒头,其实是对江伟民的一种背叛。

    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江臻口中的江狗是指谁。江塘身为江伟民喜爱的侄女,竟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不正是打江伟民的脸吗?

    江塘的父亲赶紧拽了她一把,低声呵斥道:“小混账!给我坐下来!”

    江塘挣脱开父亲的手,嘟哝道:“不要,谁让你舍不得给我买,现在堂姐愿意给,我还不能要吗?”

    “你!”江伟业咬牙切齿地等着女儿,想要拖着她离开。但刚起身,就被两个魁梧大汉给制服住了。江伟业瞪了眼江臻,怒骂道:“江碧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江臻看都不看小叔叔一眼。

    他晃着那块腕表,对江塘说:“塘塘,我问你啊。”

    江塘怯怯地点头,“你说。”

    江臻说:“你能不能猜一猜,江狗拿着蓝美人的钱去创办的那家制药企业,叫什么名字呢?”

    江塘先是一愣,接着朝江伟民那边看了一眼,一时间不敢开口了。

    全场人都盯着这个蠢姑娘。

    江塘想要坐下,她刚要坐下,就听到江臻说:“你说了,手表我就给你了哦,另外,你不是很想要Yule大神的签名吗,我也可以弄到哦。”

    江塘这丫头是电竞大神Yule的脑残粉。

    在江臻的威逼利诱之下,江塘顿时狠了心。她捏紧双拳,大声答道:“是叫川东制药吗?”

    “塘塘,我爸爸说的很对,塘塘果然很聪明哦。”江臻将那块表丢给台下一个黑衣汉子,那汉子便捧着表送给了江塘。

    江臻看了眼气得脸色发青的江伟民,笑道:“爸,你看,你侄女好聪明。”

    江伟民此刻吃了江塘的心都有了。

    这丫头,枉他平日里白疼她了!

    江臻笑吟吟地望着江伟民,又看了眼拿到了手表便露出了满足笑容的少女。江家的自私自利,是不是会遗传?

    见证了这一幕的宋瓷忍不住偏头对南烟烟说:“好狠的手段。”

    南烟烟盯着江臻,却是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她说:“若不是被自己敬爱着的人伤的太狠了,又怎么会豁了出去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事呢?”

    这场闹剧,丢的可不止是江伟民的脸,他江臻的脸也同样没地方搁了。

    宋瓷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她问南烟烟:“你跟江家小姐认识?”

    南烟烟摇头,“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呢?

    她在摩托赛场上出了车祸差点死掉时,可是他冒着危险将她从快要爆炸的摩托车旁拖出去的。

    她比谁都清楚江臻有多善良。那样善良的人,若不是被逼得急了,又怎么会在公开场合说出这等丑事。

    “塘塘小姑娘回答的很正确啊,江狗拿着蓝美人的那笔钱,还真就创办了一家叫做川东药业的公司。”江臻显示肯定了江塘的答案,才继续讲他的故事——

    【公司刚成立的那几年,自然公务繁忙,江狗顾得了公司,就顾不了家庭了。而曾经金枝玉叶的蓝美人,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便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

    她一个人当妈当妻子又当保姆,整天围着孩子转,一根神经紧绷着,日子过得非常枯燥闹心。

    在孩子们四岁生日,也就是他们夫妻纪念日那天,江狗又在公司忙得分不开身。蓝美人一个人在家做了蛋糕给孩子们过生日,但两个孩子却不知道母亲的辛苦,将蛋糕打翻了,弄脏了满地。

    蓝美人发了脾气,丢下两个孩子躲到楼上去偷哭。因为一时不注意,那晚上,那对龙凤胎兄妹被人绑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孩子们失踪后,蓝美人整日以泪洗面,变得神经质,逢人就哭诉她的丢子之痛。而江狗天生是个干大事,他在消沉了数日时光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江狗在商场所向披靡,蓝美人在家里郁郁寡欢,后来患了抑郁症,得了神经病,跳楼自杀了。

    而江狗在经历了早年丢子,中年丧妻的双重打击之下,依然坚强乐观,不仅将公司打理得很好,还把漂亮能干下的下属娶进了家门,还得了个能力优秀的便宜儿子!】

    江臻讲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满脸敬仰地说道:“江狗虽出生平凡,但天生不凡,他的一生,精彩坎坷得宛如男频小说里逆袭成材的男主人公。可喜可贺,来,大家为我们的江狗鼓个掌!”

    没有人敢和江臻一起鼓掌,偌大的宴厅里,回荡着江臻一个人的掌声。

    江臻鼓完掌,瞧见无人与他一起鼓掌,便挑起眉头问大家:“大家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鼓掌呢?是不是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啊?”

    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江臻还要继续搞事。

    江臻摇头失笑,“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想要知道那个失踪的朱猪到底是什么下场?她被找到了没?到底是死是活呢?”

    “是不是很想知道,江家那对龙凤胎的失踪,到底是偶然呢?还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呢?是不是也在怀疑,蓝美人为什么要跳楼呢?还偏要跑到江狗公司的大楼上去跳楼?”

    江臻每抛出一个问题,江伟民跟朱秀兰的脸便要白上几寸,台下这些宾客脸上的迷茫与心里的猜测就要更深一些。

    韩旺旺盯着江臻,望着江臻脸上嘲讽的笑容,心尖生出一丝丝痛意,很快便弥漫到全身。

    江臻突然一挥手,喊道:“带人来!”

    江臻那话刚落,便有两个黑衣男人押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老男人走进了宴厅。

    那老男人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很高,却并不壮实,下巴上布满了长胡须。老男人被带到了江臻的面前,被人按在江臻先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台下的人,又看了眼身旁的长发姑娘(江臻),不禁眯起了眼睛,审视地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抓错了人?”

    江臻掀起唇瓣冷笑了一下,他蹲在老男人的面前,指着台下的江伟民说:“老人家,你可认得那位先生?”

    老男人盯着江伟民,看了片刻,摇头说:“认不到(不认识)。”他说的是一口川渝话,但大家都能听懂意思。

    江臻又指着自己的脸,问老男人:“那你记得我吗?”

    老男人自然是继续摇头,“今天是我第一会看到你,我啷个(怎么)会认得到你?”

    “很好!”

    江臻手指方向一转,指向了舞台左侧的那个LED显示屏。那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年轻时候的蓝若云,以及尚且只有三岁半大的江碧与江臻。

    江臻又问:“那你,可认得那两个孩子?”

    老男人顺着江臻手臂回头望了一眼。

    一瞧见那对长像酷似的龙凤胎兄妹,老男人的眼皮便狂跳了起来。“这...”他猛然回头望着江臻,双眼瞪得大大的。

    他迟疑不定地说道:“你、你是那个小女娃,你...”老男人想到了什么,突然激动地说道:“不对!你不是那个小女娃,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我的脸,她一直都是昏迷着的,你是、你是...”

    老男人吃惊地说道:“你是那个小男娃!”

    老男人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众人满头雾水。

    江臻一把捏住老男人的下巴,他说:“看来你还记得我们,我也还记得你,当年,是你将我们兄妹从望东城绑走,把我们卖到了越国!”

    “你还记得吗?”

    老男人姓陈。

    陈老头当然还记得江臻跟江碧,他是个职业跑腿的,专门拿钱替人办事。他职业生涯里遇到过许多人,看见过许多肮脏的事,但最让他无法忘怀的,便要属二十年前那桩买卖了。

    卖家给的钱特别丰厚,足足八十万呢。

    在2003年,八十万可够他跟同伙丰衣足食许多年。陈老头详细问跟雇主问过,确认不是要他们去杀人,他便接了那桩生意。

    但他没想到,对方虽然没让他们去杀人,但做的事也不比杀人轻松许多。那雇主竟然要求他们将江家那对龙凤胎绑走,卖到国外的贫困地区去,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回国!

    那对小孩儿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眼睛干净的像是被水清洗过,清澈通透。陈老头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对可爱的孩子。

    江臻见老人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陈老先生,你还记得我,对吗?”

    陈老头人都被抓来了,再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他叹着气点了点头,“我啷个不记得?那哈儿,你们才四岁,你啷个还记得我哎?娃儿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好得很。”若早知道这小子记性这么好,当年他就蒙着这人的眼睛了。

    江臻其实已经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但他还记得越国那个养父的家。江臻派人去养父家里威逼利诱了一番,才打听清楚当年将他们兄妹卖给养父的那个人牙子的身份。

    江臻亲自去找了那个人牙子,也就是当年将他们兄妹关在猪圈里的那个肥婆娘。江臻对那个肥婆娘严刑拷打了好些天,那女人才肯透露陈老头的身份。

    陈老头早就被江臻给监控起来了,直到今天才有了用武之地。

    江臻没回答陈老头的问题,他问陈老头:“当年,那个指示你绑走我们兄妹的雇主,他叫什么?”

    江伟民目光狂闪。

    陈老头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晓得他叫啥子名字,我连他样子都没见到过,我们那哈儿都是通过电话沟通的。金钱交易的时候,他都是提前把钱放到规定的当子(地方),我再跟我兄弟去拿。”

    江臻相信陈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问陈老头:“那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和你兄弟当年在跟他接触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陈老头想了想,才说:“都过去楞个久哒(这么久了),好多事都记不清哒。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那对娃儿的亲戚。”

    说完,他看了江臻一眼,才一边思索一边说:“因为他特别清楚那家人的生活习惯,他跟我们说,那天是你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你妈喜欢吃酒心巧克力,就让我们扮成送货的,给你妈送了一束玫瑰跟一盒巧克力过去。你妈可能都不晓得,那巧克力里面,其实放了迷药。”

    江臻听到真相,一时间有些震惊。

    舞台下方的盛京突然站了起来,他怒目瞪着江伟民,吼道:“江伟民,若云师妹对巧克力过敏,却又极其喜爱吃酒心巧克力!这个秘密,只有师父跟我和你知道!江伟民!江臻江碧当年失踪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嚯!

    这下全场哗然了。

    就连江顾川也是一脸错愕地望着江伟民。

    蓝若云对巧克力过敏,但又特别喜欢吃酒心巧克力,她少女时期经常偷吃酒心巧克力,吃完之后就嘴角发红,身上长荨麻疹。

    除了特别亲近的人,又还有谁知道蓝若云喜欢吃巧克力的事呢?毕竟对外,蓝若云从来都是坚称不吃巧克力的人!

    江伟民嘴巴被堵着根本就无法说话。

    盛京几步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了江伟民嘴里的布团儿,“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两个魁梧汉子朝江臻看了一眼。

    江臻冲他们摇了摇头,那两个汉子这才没有继续往江伟民嘴里塞布团儿。

    江伟民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先是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接着才一脸无辜地辩解道:“盛师哥,你不能只听那老头子的片面之词啊,谁知道他是不是撒谎故意诬赖我呢?再说呢,我跟若云感情深厚,儿女双全,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四个字吼出来,江伟民当场洒下热泪。

    盛京被江伟民的眼泪蒙蔽了智商。

    他下意识转身去看台子上的江臻,想要听听江臻怎么说。江臻望着老泪纵横的江伟民,讥讽地笑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兄妹?你真要我当场说出那个原因吗?”

    江伟民不信江臻什么都知道。

    他要赌一把!

    江伟民便抬头盯着江臻,委屈悲伤地问道:“孩子,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惹了你不开心,你竟然要这么诬赖你的父亲?”

    “猫哭耗子假慈悲。”江臻说。

    江伟民眼神微变,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委屈难过的样子,继续落泪。

    “好,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江臻突然对席位上一个拿着电脑的陌生男子点了点头,那男子颔首回应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脑中的一份文档,投到了LED屏幕上。

    众人抬头,便看到那LED屏幕上是一份手术合同。那合同上面写的是韩文,因为年代久远了,纯白的A4纸有些发黄。

    但众人看见,那韩文合同下面,却有一个中文签名,名字是——

    朱如芹。

    这是一份面部整容的合同!

    朱秀兰愕然地盯着那份合同,一瞬间,记忆被剥离,被抽回带到了二十五年前那段悲痛的岁月里。朱秀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迟迟不肯睁开。

    江臻看了朱秀兰一眼,才道:“在场的宾客朋友们可能不知道,我父亲江伟民在娶我母亲蓝若云之前,曾有多一段短暂的婚姻。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个中药馆老板的女儿,叫朱如芹。”

    江顾川猜到了什么,下意识朝朱秀兰那边望了过去。瞧见母亲闭着双眼,有两行热泪顺着母亲的眼尾滑落而下,江顾川顿时全都明白了。

    同样猜到了事情真相的,可不止江顾川一人。

    猜到了真相的宾客,都露出了错愕不已的眼神。江伟民那个在沉船事故中失踪的第一任妻子,莫非并没有死,而是整容了,成了、成了...

    所有人都朝朱秀兰看了去。

    朱秀兰仍闭着眼睛,对这些人的窥视一无所知。

    江臻见大家多少都猜到了一些真相,这才感到满意。

    “没错,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朱如芹根本就没有死!她死里逃生,藏了起来,还偷偷去了一趟韩国,花了数十万整容。改头换脸后,朱如芹成了朱秀兰,进入到川东集团工作,慢慢取得了我父亲的信任,成为了我父亲最得力的部下!”

    至于为什么要藏起来,还要去整容,江臻先保留了悬念,没有说出来。

    心中得猜测得到了江臻的承认,大家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可真是...

    可真是比看韩剧还要一波三折!

    妈的!

    今天这趟来的不亏!

    宋瓷顿时后悔,早知道能吃到这么大一个惊天大瓜,她就应该把韩湛也一起叫过来的!

    失策了失策了!

    “大家都以为我父亲江伟民与朱秀兰是在我母亲去世后才在一起的,其实不是的。我去调查过一些离职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早在二十二年前,也就是我才两岁的时候,我父亲便跟朱秀兰厮混到了一起!当我母亲一个人在家带娃做饭拖地洗衣的时候,他江伟民正依偎在美丽下属的怀抱里喝奶呢!”

    噗——

    宋瓷又没忍住,再次笑场了。

409章 打脸第三式:我是江臻!

    ‘喝奶’二字,被江臻运用的生动又形象。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之所以来参加今天这喜宴,也是冲着与江伟民交好多年的面子上。

    他们本来都不想笑的,怎么也该给江伟民一个面子的。

    但他们实在是忍不住啊!

    在满堂哄笑声下,江伟民跟朱秀兰则红了脸,盛京则气得白了脸。

    盛京无比愤怒地瞪着江伟民,颤抖的手指将他对江伟民的失望展露出来,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无耻之徒!不要脸不要皮!”

    江伟民一把年纪被盛京这样指着骂,一张老脸没处搁,黑红黑红的一张脸堪比关公,相当的精彩。

    盛京又指着朱秀兰的脸,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娘们,天天住在我小师妹家里,你晚上就不做噩梦吗?”

    追秀兰敢怒不敢言,一声也不吭。

    这时,江臻又抛出来一个新问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扯过去——

    “江伟民为什么要找人绑架我们兄妹?有人知道吗?愿意猜上一猜吗?老规矩,猜中的有奖啊!”

    一个宴厅里不可能有两个像江塘那样的小傻子,自然没有人会再冒头。

    江臻见无人举手回答,颇有些失望。他像是个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嫌弃这些宾客胆子小,不敢惹事。

    “都猜不到,那我便姑且猜一猜。”江臻冷眸扫过朱秀兰与江伟民那张红到了脖子的脸颊,冷笑道:“事情应该是这样——”

    “出轨朱秀兰的江伟民,本以为能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神仙日子。殊不知陪伴在他身边的美人儿不是解语花,而是一朵食人花!朱秀兰进入川东制药工作,当他情人,对他嘘寒问暖,图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命!”

    “也许是朱秀兰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江伟民发现了朱秀兰就是前妻的真相。这可就不得了啊!江伟民心虚啊,害怕啊,为什么害怕呢?”

    江臻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丢下一个深水炸弹!“因为当年沉船的时候,前妻朱如芹根本就不是沉船落水的,而是被江伟民给推下水的!这也就能完美解毒朱阿姨刚才那句话了。朱阿姨说,那晚,大部分人都是溺亡的,但也有人,是被人推进水下去的...”

    “俗话说的话,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呢?她朱如芹不死,江伟民又怎么能娶到蓝家的小姐呢?现在好了,该死的没死,还化身为一条美人蛇跑回来复仇了,他江伟民能不怕吗?”

    说罢,江臻朝江伟民点了点下巴,贴心地问道:“爸爸?我分析的对吗?当你得知朱阿姨就是你前妻,是回来跟你报仇的时候?你是不是怕得要死?”

    江伟民怒骂道:“混账!混账东西!比给我闭嘴!”

    江臻又哪里会闭嘴呢?

    江臻又问朱秀兰:“那么朱阿姨,我可猜中了当年的隐情?”

    江臻的分析是正确的?当年?江伟民为了除掉前妻朱如芹这颗眼中钉,打算在乘船游玩的晚上?趁着夜色将朱如芹推下水。

    事实上江伟民的确那么做到了。

    但江伟民不知道的是?他刚秘密地将朱如芹秘密地推下水,朱如芹便被一个暗恋她的医生给救了。

    那医生带着朱如芹刚游到远处的岸边?江伟民他们搭乘的那条船便沉船了。

    沉船事故后,救援队没能打捞到的那两个落水之人?正是朱如芹跟那个男医生!

    朱如芹通过男医生的口?才知道江伟民早就出轨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朱如芹由爱生恨?决定报复江伟民!

    那男医生对朱如芹痴心一片,便带着朱如芹离开了望东城?去别的城市生活。一年后?男医生因为车祸意外去世?朱如芹刚产子不久又死了丈夫,一时间差点崩溃。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看到了望东城金行老板之女?蓝若云与江伟民的婚礼被刊登上了报纸。

    朱如芹盯着报纸上那对新人的婚礼照片?听着耳旁孩子那啼哭的声音,想到被江伟民的背叛之痛,这才冒着毁容的风险跑去韩国做了改头换脸的大整容手术!

    朱秀兰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辛酸往事,她回头看了眼江伟民,那一眼之怨毒,让江伟民心惊肉跳。

    江伟民都不敢与朱秀兰对视,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见到这一幕,江臻心里冷笑不已。

    今早他们还从同一个床上起床呢,转眼间,便成了恨不得那把刀捅穿了身体的仇人。

    人啊!

    “我猜,朱阿姨发现我父亲的川东药业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后,肯定舍不得杀他了。为什么舍不得呢?因为你想要将川东药业做大,将来传给你的儿子!”

    “你舍不得杀江伟民了,于是便威胁江伟民。你要江伟民踹走我母亲,要他娶你,要他将川东药业传给江顾川!”

    “江伟民的把柄被朱秀兰捏在手里,他翻不出朱秀兰的五指山,那他能怎么办呢?欺负不了狠的,那他就只能欺负家里那软弱的女人跟两个懵懂的孩子了!”

    江臻凌厉的视线倏然落在了江伟民的脸上,厉声叱问:“我说的对吗?父亲?”

    江伟民脑袋勾着,一言不发。

    他都不敢抬头,怕面对江臻那可怖的眼神,更怕看清楚周围那些宾客瞧他的目光。

    江臻对他很失望,他摇了摇头,突然点名喊道:“江顾川。”

    江顾川猛然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江臻。

    江臻说:“江顾川,你真以为江伟民将川东药业交给你,是他心甘情愿吗?不是的,是因为他跟你母亲之间早就做了交易!若是他不将川东药业传给你,你母亲就会向世人抖出江伟民的所作所为!”

    江顾川不信!

    他不想相信江臻的话,可父亲那慌乱的表情,与母亲泪流满面的模样,让江顾川不得不相信江臻说的都是真的!

    江顾川顿时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原本他以为江伟民迎娶母亲进门,是真的爱上了他的母亲。见母亲辞工在家做贤妻良母,对江伟民嘘寒问暖,以为父母之间伉俪情深,到头来却发现他们都是在演戏。

    那不是伉俪情深,才豺狼虎豹在装模作样!

    江臻将江顾川那副备受打击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痛快不已!

    “盛伯伯。”

    被江臻喊道的盛京赶紧回头望着台上。

    盛京忙道:“碧儿,你说。”

    江臻眼里的恨意快意在顷刻间变成了悲痛之色,他哑声说道:“当年江伟民设计绑走了我们兄妹后,家里便只剩下一个柔弱无依的女人。江伟民又用长达八年的时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丈夫的角色。他一边与朱秀兰好,一边假意对我母亲不离不弃,却又...”

    说到这里,始终情绪镇定的江臻骤然发了疯。他紧紧捏着拳头,双眼通红地痛述道:“却又偷偷地将我母亲服用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换成了致郁药物!”

    “什么!”盛京大吃一惊。

    台下这些看热闹的老朋友也是一脸恐惧地盯着江伟民。

    看着慈眉目山像菩萨一样善良的江伟民,竟然给妻子下药?还一下就是八年!

    这心得有多歹毒啊!

    “你胡说!”

    江伟民表情慌乱地反驳道:“你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大家别听这丫头的,她是故意诬赖我的!”

    “我胡说?”江臻质问他:“你敢说给我母亲下药的人不是你?处心积虑将她逼成了神经病的人不是你?在我母亲精神失常的日子里,带着朱秀兰登堂入室,在你们主卧室里翻云覆雨的不是你?”

    “你...”江伟民呆了下。

    他不明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江臻是如何查到这些事的?

    “大家不是都对我母亲跳楼自杀这件事很好奇吗?外界都在传,说我母亲是神经病发作了,刺伤了我的父亲,然后跑去跳楼自杀了。但真相真是这样吗?”

    江臻红着眼摇了摇头,“不是的。”江臻将食指放在江伟民与朱秀兰的身上,他来来回回地指了两遍,才绝望不甘地吼了出来:

    “真相是因为我母亲无意间撞见了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在我们家客厅沙发上胡来!她愤怒之下与朱秀兰扭打起来,朱秀兰一怒之下便将江伟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我母亲!”

    “我母亲怒然拔刀,一刀刺伤了江伟民,随后一口气跑到川东药业,从江伟民与朱秀兰最在乎的川东制药办公大楼上一跃而下!”

    “这...便是血淋淋的真相!”

    江臻讲完这段往事,已然泪流满面。他胡乱地擦了把眼泪,放下话筒,声音清脆冰冷地问道:“两位,我分析的,可都对吗?”

    朱秀兰不吭声,但剧烈起伏的胸口将她那并不平静的情绪完美出卖了。

    江伟民已然勃然大怒,他人被魁梧大汉压着,双脚疯狂地朝着江臻所在的方向踢着,一边踢一边骂道:“江碧!江碧还在血口喷人!你为了抹黑我,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蛇在临死之前尚且还得蹦跶几下,又何况是江伟民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呢?

    江臻见江臻比那死蛇还难缠,便打了个响指,朗声喊道:“带证人李爱华!”

    那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拉开。

    一个头发微白,穿着绛紫色老年衬衫跟黑色阔腿裤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长发扎成了护士们最长盘的发髻,额前没有一丝刘海。

    这李爱华不是别人,正是照顾了蓝若云多年的那名高级护工。

    瞧见李爱华出现在这里,江伟民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江臻竟然将李爱华都搬了出来!

    李爱华走到台前,先是深深地看了眼江臻。

    一想到那悲惨死去的蓝家妹子,李爱华再看到蓝若云的孩子,心里便是一阵酸楚。

    李爱华摸了摸眼泪,又对盛京颔首说道:“盛先生,多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盛京吃惊地望着李爱华,他说:“可是李姐子?”

    李爱华点头,“正是我。”

    李爱华从主持人手里拿了一把话筒。

    她先喂喂了两声,确认话筒里面有声音,这才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李爱华,是由江伟民从第一人民医院请去照顾了蓝若云女士长达六年之久的护工,李爱华。”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要为蓝家妹子诉说冤屈!我在此对着老天爷发誓,如我所言有半字虚假,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也不得安宁,尸骨遭野狗拖去吃了都成!”

    李爱华这誓言够毒的。

    大家一听到这话,心里对李爱华出现在这里的怀疑跟猜测之心,便通通消散了。

    李爱华拉了拉衬衫的衣摆,挺直了背板,将当年她见到的事情,一一娓娓道来——

    “当年,蓝妹子精神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记得很清楚,她是在2011年去世的,她整整病了八年之久。约莫是在2010年8月份的一个炎热的下午,她看到了一档寻亲节目,精神状态忽然变好起来,我当时以为她病情终于好转了,还很开心,便常陪着她看那个节目。”

    “一日傍晚,蓝妹子与我说,让我拿着她的一管血液去基因寻亲库那边录取DNA,还让我帮她把她所有的存款都捐给寻亲机构。我心里很奇怪,就问她,捐钱这种事,为什么要交给我来做,而不是交给江先生?”

    “蓝妹子握住我的手,竟与我说,说江先生是不可信任,说江先生早就出轨了他身边那个叫做朱秀兰的副经理。我那时还以为蓝妹子是在臆想,对那话充满了疑虑,并未真信。”

    “但我心里总记着那话,便对江先生多关注了起来。观察了江先生一段时间,我才发现,江先生每次回家都在跟人发消息聊天,还曾偷偷地躲在后院里跟朱经理打电话,在电话里管朱经理喊老婆!”

    “发现江先生真的出轨了,我很是为蓝妹子打抱不平,可那时候蓝姐姐的神经病又发作了,每天抱着孩子们的照片哭个不停。我跟她说了江先生的事,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无奈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

    每每回忆起可怜的蓝若云来,李爱华心里便一阵难受,忍不住洒下热泪来。

    蓝若云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对李爱华是真的好,她但凡清醒些的时候,总会将她不穿的衣服赠送给李爱华,还给李爱华的女儿买礼物,买衣服。

    李爱华当了一辈子护工,没遇到过比蓝若云更好的夫人。

    李爱华赶紧将眼泪擦了,等情绪平静了一些,才又讲道:“发现江先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完美无缺,我便对他多留了个心眼。后来有天晚上,我上楼去给蓝妹子喂药,竟撞见江先生在偷换蓝妹子的药!他把本该装氟西汀(盐酸费西汀片,抑郁症服用的药)的药瓶子倒空了,往里面塞满了致郁药物!”

    李爱华想到多年前看见的那一幕,顿时心痛如刀绞,她扑向江伟民,对江伟民拳打脚踢,便踢便哭吼:“你个畜生啊!你蒙骗我们,竟害得我亲手给蓝妹子喂了那么多年的致郁药!江伟民,你还有没有心!”

    李爱华踢了江伟民几脚,便弯着腰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她懊恼地说道:“我要知道那是致郁药,我说什么都不会喂给蓝妹子吃!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给自己的妻子下毒药啊...”

    听着李爱华那悲戚的哭声,大家心里都是一阵难受。连一个护工尚且都这般疼爱蓝若云,他江伟民身为丈夫,又做了些什么呢?

    想到蓝若云的遭遇,已经有那心善的妇人偷偷地留下了眼泪。她们都不敢去深想,若某一天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在对自己下药,她们得有多生不如死!

    江臻赶紧走下来扶住了李爱华。

    江伟民被李爱华踢了几脚,黑西装上面全都是李爱华的脚印子,他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十分滑稽。

    李爱华靠着江臻的肩膀,才又举着话筒,说:“我不敢公然拆穿江伟民的手段,我便默默地将那药给换了回来。蓝妹子连续服用了三个多月的缓解神经抑郁症的药物,精神清醒了许多。我看着她逐渐变好,我心里也跟着高兴。”

    “我本以为蓝妹子能好起来,可我没想到,没想到...”

    李爱华紧紧地捏着江臻的手臂,她说:“孩子,那天我陪你妈妈去参加了一个寻亲志愿者们组织的谈话活动,回去时候,我要去卖菜场,便将你你妈送到门卫处,拜托保安将她先送回去。”

    “你妈被送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你那没心肝的父亲和那歹毒的继母在客厅沙发上行恶心事。她当场跟朱秀兰扭打了起来,朱秀兰恼羞成怒了,才把江伟民对你们兄妹做的那些事抖了出来。你母亲得知了你们当年丢失的真相,恨死了你父亲,便转身跑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来,将江伟民砍伤了,然后就彻底疯了,大喊大叫着要去找宝宝...”

    “等我拎着菜回家时,你母亲已经不在家了,只看到救护车停在你们家门口,将你父亲拖去了医院。而朱秀兰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怕被人发现她在你们家,竟然躲到了你们家楼上。我听说你妈不见了,准备将菜放回厨房,再去找你妈。结果我推门进去后,竟然跟偷偷准备溜走的朱秀兰撞见了。”

    说到这里,李爱华便鄙夷地瞟了眼面色慌乱的朱秀兰。

    朱秀兰眼神闪躲,不敢跟李爱华对视。

    李爱华哼了一声,又道:“我们打了一架,我把朱秀兰衣服都给扒了,准备把她丢到江家门外去,结果电话就响了。我接了电话,便听说...听说...”

    李爱华捂着嘴巴痛哭,呜咽着说道:“听说蓝妹子跳楼自杀了!”

    当年蓝若云去世后,李爱华就想要去派出所举报江伟民跟朱秀兰这对奸夫**,但她还没有找到派出所,她家姑娘就被车给撞了。

    她匆匆赶去医院,没见到姑娘,却在姑娘的病房外面看到了朱秀兰。当时朱秀兰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她说:“你要敢把这事抖出去,那下次你就不能来医院看你女儿了,而是在殡仪馆。”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软肋。李爱华一听到那话,哪里还跟给蓝若云讨公道啊。

    李爱华就是有心想要为蓝若云讨公道,那也没那个本事啊!

    等女儿一康复,李爱华便带着女儿回到了县城去生活,假装遗忘了在望东城的那段生活。

    直到江臻前段时间亲自找上门来,李爱华这才敢站出来给蓝若云做个证人!

    李爱华的话,盛京是信得过的。

    盛京终于相信师妹的死,江臻江碧这对兄妹的失踪,都是江伟民这狗东西一手策划的。

    盛京骤然一把揪住江伟民的脖子,将他推搡按在桌上,对着江伟民脑袋就是一拳。

    “江伟民,师父果然没看错人,你真的是是条蛆虫!你就是个贪慕钱财的陈世美!你怎么不去死!”盛京盛怒之下砸下去的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他三两下便将江伟民揍得鲜血直流。

    江臻冷眼旁观盛伯伯揍人,并不拉架。

    其他来宾也都冷漠地看着。

    江伟民该死啊!

    被打死了都活该!

    江伟民的脑子还算清醒,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他发现魁梧大汉松开了对他禁锢,便第一时间将盛京反压在桌上。

    江伟民冲盛京吼道:“我没做那些事!这都是江碧故意设计的计谋,你中了江碧的计谋!”

    盛京:“我呸!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江伟民愤然扭头质问江臻:“你为了无赖我,就这么下狠心吗?你给了他们多少钱,才让他们陪你演这出戏?”

    他还倒打一耙。

    朱秀兰这时也清醒过来,镇定下来。

    她心里明白,江伟民不能真的栽了。江伟民栽了,她也就跟着栽了,那她儿子将来怎么活?

    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过日子?

    一直不说话的朱秀兰也在一旁帮腔,唉声叹气地说:“孩子,你不能因为你爸爸那天生气之下说你和你哥哥没有本事,无法管理好川东药业,决定将公司交给顾川管理,你就怀很在意,故意整他啊!”

    “孩子,我知道你以前日子过得苦,知道你想要你哥哥回来继承公司。但是孩子,你这样诬赖你爸爸是不对的。”

    江伟民醒悟过来,明白了朱秀兰的用意,赶紧说道:“碧儿啊,是爸爸的错,怪爸爸年轻时候没有顾好家庭,害你们被人偷走了,也是我疏忽了你母亲,才让你母亲抑郁成疾,跳楼身亡。是我,都是我的错!”

    江伟民声泪俱下地认罪,那模样,说的像是真的。甚至有些江伟民的老朋友,都信了江伟民的话,怀疑江臻是因为在跟江顾川怄气,故意拿江伟民开涮。

    但盛京却是不再相信江伟民了,宋瓷他们也都不信江伟民的话。

    江臻冷眼旁观江伟民演戏。他盯着老泪纵横的江伟民,不禁叹道:“你戏演的这么好,怪不得我妈当年会被你骗的那么惨。”

    不怪被骗的人蠢,只怪骗子太高明了。

    江臻最后问了一遍:“江伟民,到了这一刻,你还不承认你对我母亲犯下的罪过吗?你还不承认当年是你找人将我们兄妹绑走的吗?”

    江伟民一口咬死不承认,“我根本就没做过啊,你要我承认什么!”

    “好、好!”

    江臻让人将李爱华扶下去休息,他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高声喊道:“把那个人带上来!”

    众人又回头朝大门口望去,便见到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扣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那个被戴手铐的男人,江伟民心里颤了颤,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任务失败了?

    瞧见警察押着一个一脸容的罪犯进了宴厅,所有宾客心中都有了个准数。

    就算李爱华跟那个陈老头说的证词都是伪造,但江碧还没有本事大到能请动警察帮忙做伪证的本事!

    人群中,韩让看清楚了那个罪犯的脸,突然说:“那个人,是通缉榜上的在逃杀人犯,半年前,曾在盂县奸杀了一名妇人和一名少女。他之前一直在逃,没想到被抓到了。”

    韩让时刻都在关注国内通缉榜上的动静,对那些在逃凶手的模样,他记得很清楚。

    闻言,南烟烟好奇说道:“这个人又帮江伟民做了什么?”

    宋瓷稍加思考,便猜到了原因。“应该是帮江伟民办了些事。”

    那凶手被押着走到台下,他一看到江臻,便害怕地缩了缩眸子。

    江臻冷漠地瞥了一眼杀人犯,杀人犯更加不敢抬头了。

    江臻盯着败下气势来的江伟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既然父亲不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那为什么在收到哥哥江臻出现在南星市的消息后,竟迫不及待地雇了两名杀手去杀他?”

    “父亲啊,江臻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心虚事,才会着急去杀了自己的儿子?”

    面对江臻的质问,江伟民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所有宾客在听到江臻这话后,再次被江伟民的心狠程度刷新了底线!

    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

    盛京好半晌来回过神来,他无比错愕地望着江伟民,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江伟民、你竟然派人去谋杀臻臻?那可是你的儿子啊!”

    江伟民死鸭子嘴硬,竟还在狡辩,口口声声说:“我没有!我没有做这种事!臻臻是我的孩子,我哪里会杀他!”

    “你竟然还不承认!”盛京都被江伟民气疯了。

    那杀手听到江伟民这番说辞,便轻轻嗤笑了一声。

    杀手对江伟民说:“我认得你。是你给我打了一笔钱,让我去杀的人。你一共给我打过两个电话,第一通电话是跟我谈生意,告诉我目标的地址,与我沟通好交定金的地址。第二个电话,是通知我去你指定的地方领取现金。”

    江伟民朝杀手吐了口唾沫,“不要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了?”江伟民没跟杀手正式碰过面,他相信这杀手拿不出证据来,便死不承认。

    但他没料到,杀手竟然也留了后招。

    那杀手说:“你不知道吧,我在你放现金的地方提前偷偷地装了摄像头,我的摄像头,清楚地记录下你是在何时何地将现金偷偷藏在那个交易地方的。”

    在外流窜,这杀手也是个谨慎的。他第一次接这种拿钱杀人的活,当然得处处谨慎。

    江伟民一听说他装了摄像头,满嘴的狡辩之词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伟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顿时失去了所有斗志。

    江伟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猛地迸射出光芒来。“碧儿!碧儿!”他挣脱开所有人,一把握住江臻的手,激动地面色发红。

    江伟民拉着江臻的手求道:“碧儿,碧儿,我的好女儿,你知道爸爸是爱你的。爸爸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是迫不得已的啊!”

    江伟民突然用手指着一旁的朱秀兰,怒然控诉道:“是她!都是这个蛇蝎毒妇威胁我!她威胁我跟你母亲离婚,威胁我娶她!”

    “碧儿,爸爸都是有苦衷的啊!你跟警方的人说一声,就说你不追究爸爸的过错了,你原谅爸爸了,好不好?好不好?”

    江臻一根手指一根指头地扳开江伟民的手。

    他往后退开一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碧儿了。爸,碧儿早就死了。”

    江伟民听到这话,表情变得迷茫起来,脑子里装着一头雾水。盛京以及朱秀兰他们都是一脸惘然,不明白江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碧儿早就死了?

    碧儿若死了,那面前这人,又是谁?

    江顾川与厉锋等人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江臻,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江臻那话的意思。

    江臻突然抬起双手,动手拉下风衣的拉链。

    见状,韩旺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终于来了!

    哗啦一声!

    那拉链从风衣的领子唰地一下直接滑到衣摆处,风衣敞开,露出江臻里面穿的一件纯白色真丝男士衬衫,以及黑色西装长裤!

    江臻又伸手在额头跟耳廓附近摸了摸,然后用力一扯,便摘下了头上的发套。

    随着那发套被揭开,一头浓黑得短发从发套下面钻了出来。

    江臻丢掉发套,缓缓抬起头,一瞬间,那张墨色的双瞳中目光倏然变得锋利冰冷,那高挺的鼻梁与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将他的五官衬得冷漠矜贵,完美无缺,而又生人勿进!

    利眸能斩万剑!

    气场势不可挡!

    只不过是脱了件衣服,摘了个发套,他便由一个冷艳纤细的少女,变成了一名高挑劲瘦的男子!

    “父亲,我是江臻。”

    全场人都错愕地站了起来。

    江伟民震惊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旁,江顾川跟厉锋一等人也都愕然地张开了最嘴巴。

    朱秀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名高挑劲瘦的少年郎,一时间呆若木鸡。

    江臻冲江伟民弯唇一笑,他说:“我无法原谅你对我们兄妹以及我母亲做的那些事,所以,警察同志,麻烦你将他带走,好好地审查审查。”

    江伟民被警察拉着走的时候,都还是一脸震惊地注视着江臻。

    江伟民怎么都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男生呢?

410章 你爹就是江伟民那狗东西!(1更)

    “你不是碧儿,那你是...”

    江伟民被拖到了门边,他不肯跟着警察走,他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错愕不已地望着最前面那个身材消瘦却挺拔俊逸的男子。

    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从江伟民的脑海里一晃而过!

    他明白了什么,顿时气急败坏地跺腿大骂道:“是骗局!这都是骗局!说什么江臻出现在了南星市,都是你的圈套!你一早就挖了坑,等着我往里面钻!”

    “江臻!你可真是心肠歹毒啊!你竟然害我!”

    这一刻,江伟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头到尾,‘江臻出现在南星市’这个消息都是假的,是扮作江碧的江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要引起江伟民的注视,静观江伟民的后续动作!

    江伟民恍然意识到这孩子的心机城府竟比自己还要深,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他眼神怨毒地瞪着江臻,临走前也不忘朝江臻胸口甩刀子:“你口口声声说我歹毒阴险,你呢?我是什么样的,你就是什么样的!你是我的种,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闻言,江臻的目光瞬间阴鸷下来。

    不可否认,他是江伟民的种,他没有遗传到蓝若云的天真无邪,反倒将江伟民的心狠手辣都遗传到了。

    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天真无邪是要被吃的。

    你心不狠,就得死。

    “走啦!”警察直接用一副手铐将江伟民双手腕给锁死了,然后将他手指从门框边上一根根地扳开,最后拖着一路嚎叫的江伟民走了。

    满宴厅的宾客听到江伟民那凄厉不甘的叫喊,都是一阵头皮发麻。直到那声音远去了,听不见了,大家这才将所有注意力放回到江臻的身上。

    江家的女儿竟然是个男人!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以至于大家久久不能回神,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掉这个消息。

    朱秀兰盯着站在舞台前,身形消瘦却挺拔如松的男子,一时间心绪复杂。她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进去,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又呕不出来。

    “你怎么会是江臻...”朱秀兰身上有些无力,一屁股跌坐回身后的椅子上。千防万防,没想到江臻就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前面晃荡!

    他伪装的可真好!

    江臻走到朱秀兰面前,他盯着朱秀兰那张脸,打量了起来。

    朱秀兰的脸蛋保养的很好,隔三差五就要去高级美容院走一趟,是以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看着竟还像那三四十岁的美妇人一样。

    那张脸完美无缺,完全看不出来动过刀子的痕迹。

    江臻说:“你找的那位整形医生倒是厉害。”

    朱秀兰又怎会听不出来江臻话里的讽刺之意。

    她低着头?不言不语。

    江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鉴定报告单?他捏着那单子,问朱秀兰:“江顾川是你和江伟民所生的孩子,对吗?”

    闻言,朱秀兰先是身体紧绷了起来,接着又放松下来。“事已至此,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朱秀兰抬起头来?讥讽地盯着江臻,她说:“就算你回来了?你也不能将川东药业从我们手里抢走。顾川他和你一样?都是江伟民的儿子?他也同样拥有继承权!”

    再则?江顾川已是川东药业的总裁了?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认可。江臻回来了又如何?他是江伟民与蓝若云的儿子又如何?

    他又不是皇太子?就非他继承帝位不可!

    远处?江顾川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又是如遭雷劈一般,直接被钉在了原地。

    他是江伟民的亲儿子?

    江顾川奋力挣脱开那两名魁梧大汉的手?他几个踉跄大步跑到朱秀兰面前。江顾川一把捏住朱秀兰的肩膀?愤然问道:“妈?你在说什么?我是谁的孩子?”

    朱秀兰表情有些不自在?被江顾川连着推了好几次?朱秀兰这才冲江顾川撩了撩嘴皮子,笑得凄凉,“顾川,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是谁吗?我今天便告诉你,你爹就是江伟民那狗,日的玩意儿!”

    朱秀兰对江顾川的恨意,如滔滔江水流不尽!

    当年做完整容手术躺在床上的时候,朱秀兰心里头曾萌生出了数百个折磨死江伟民的残忍法子。她恨不能将江伟民手刃了,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头喝了他的血!

    江顾川被朱秀兰那满眼的恨意给吓到了。

    他猛地松开了朱秀兰的肩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摇头说:“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是我的亲父亲呢?你不是说过,我亲父亲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吗,父亲他...”

    江顾川低下头去,小声地呢喃道:“父亲他对我明明就很好...”

    江臻嗤笑。

    朱秀兰听到这话,顿时也冷笑了起来。“他好?”

    朱秀兰脸上还露出了厌恶嫌弃的表情,她怒骂道:“他好,他当年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癌症发作却舍不得花钱救他?他好,会趁着夜深无人察觉偷偷地将我推进冰冷的江水里?他要真是个好人,他能狠心找人将一对亲生儿女给绑架了?怕他们会被找回来,还特意让绑匪将他们卖到国外去?他真好,他能秘密地给自己的枕边人偷喂了八年时间的毒药?”

    “顾川!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江伟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畜生!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他更恶心的人!”

    朱秀兰提到江伟民的名字,便是咬牙切齿的。若不是为了顾川和川东药业,朱秀兰早就弄死了江伟民!

    闻言,江顾川的世界观都坍塌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更无法相信,父亲这辈子竟然做过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江顾川大吼了一声:“这都是假的!”吼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盛清雅见江顾川跑了,担心他失去理智会出意外,便想要追出去看看,却被盛夫人一把给拉住了。

    盛夫人黑着脸问盛清雅:“你做什么去!”

    盛清雅咬着唇,一脸为难,她握住母亲的手,小声地说:“妈,我担心顾川会跑到马路上去,这车多人多的...”

    “他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盛夫人语气冰冷地问道。

    盛清雅愣住。

    盛清雅低头看着中指上的戒指,小声地说:“妈,我跟顾川可是订了婚的...”

    盛夫人冷笑,说:“结了婚都还可以离婚,你们这才订婚不到一个小时,戒指都还没戴热乎,算什么?”

    盛夫人直接将那戒指从盛清雅的中指上拔了下来,无情地丢到了朱秀兰的高跟鞋旁边,满脸怒容地骂道:“这样一个肮脏龌龊的家庭,我死也不会准你嫁进去的!”

    盛夫人与蓝若云关系也是极好的,江臻跟江碧兄妹的名字,还是盛夫人绑着蓝若云一起想的呢。得知江伟民对蓝若云以及那两个孩子做过的歹毒事,盛夫人哪里还会准许自己的女儿跟江顾川结婚!

    她巴不得盛清雅离那个江顾川远远地!

    盛京瞪了女儿一眼,也说:“你给我老实呆在你妈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盛清雅不敢忤逆父亲,便委委屈屈的红这一双眼睛,坐在了盛夫人的面前。

    盛京捡起地上那戒指,将它丢到朱秀兰的怀里,阴阳怪气地说:“江夫人,你与江伟民狼狈为奸,伤害我小师妹,欺负我侄儿侄女,这实在是欺人太甚!江盛两家的联姻,就此作废!”

    朱秀兰捏着戒指,试图说点什么,“亲家,这...”

    “呸!你们夫妇如此歹毒,我可没本事当你们的亲家!”盛京大步走到台上,对着台下众人抱了抱拳头,“各位,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扫了大家的兴,我盛某人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

    “另外,大家随的份子钱,送的礼品,也请都带回去吧。江盛两家的联姻关系,就此作废,从此我盛家女儿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嫁给他江顾川!”

    盛京把话讲清楚了,便叫来写礼簿的先生,将宾客们随的份子钱跟礼物原样还了回去。

    宋瓷带着韩让跟南烟烟去领取那对天鹅摆件,拿到摆件,宋瓷哭笑不得地说:“这辈子也参加过无数场宴会了,这还是头一次满手来,又满手而归的。”

    韩让帮宋瓷抱着那对天鹅摆件,他笑道:“没花一分钱,吃了一顿大餐不说,还看了一出大戏,今天这趟来得值。”

    东西拿到手了,大家也该散场了。

    宋瓷让南烟烟与韩让站在一旁等着,她去了韩旺旺那一桌。

    宋瓷见韩旺旺在走神,她伸手在韩旺旺眼前晃了晃,问她:“旺旺,你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下来跟江臻一起?”

    闻言,韩旺旺便回头朝江臻那边望了过去。盛京正拉着江臻在说话,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说完。

    韩旺旺便起了身,跟宋瓷一起走了。

    四人一走出酒店大门口,便瞧见了坐在大堂沙发上的韩湛。

    宋瓷见到韩湛来了,颇有些惊讶。“韩哥,你怎么在这里?”

    韩湛朝宋瓷他们身后那乌泱泱的宾客群看了一眼,忍着笑说:“听说江臻跟江家公然撕起来了,有人在宴厅现场偷偷开了直播,如今这全国上下都知道了江家这桩丑闻。我过来接你回家,是想听你们仔细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还有人开了直播?”韩让露出一脸悔恨的表情,他嘟哝道:“早知道我也开直播了,今天这场直播,肯定能收到很多礼物,赚一大笔钱。”

    他脑子里装着无数个赚钱的计划,发觉自己错过了一场赚钱的好机会,懊悔的不行。

    南烟烟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正经点?”南烟烟接过韩让手里那对天鹅摆件,将它们递给韩湛。“二哥,你送嫂嫂回去吧,我跟阿让要去孤儿院那边监工。”

    韩湛接住了摆件。“好。”

    孤儿院已经开始搞内部软装了,南烟烟花钱买了几颗桂花树,打算跟阿让一起将那树种在操场的角落。既省了工钱,又有意义。

    目送南烟烟与阿让坐车离开后,韩湛这才让韩旺旺跟宋瓷先上车。他将那对摆件放在车子后备箱,一边开车回家,一边听宋瓷跟他讲述今天在订婚宴上发生的事。

    韩湛听完详细经过,有种追完了一部碟中谍电影的感觉。“这江伟民竟然歹毒至此,当真是看不出来。”

    江臻跟江伟民并不熟悉,两人经营的产业领域不同,自然就没有工作上的合作。韩湛所了解的江伟民,都是通过别人的口述。

    在那些人的口述中,川东药业的创始人江伟民永远都是最佳得草根逆袭代表,他出生普通,但经历不凡,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才。

    可谁能想到,这人成功背后,竟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江伟民连自己的一对儿女都能伤害,这可真是让人大跌眼球。

    今日过后,江伟民怕是要成为全城毒瘤了。以后咒人都不带陈世美、王八蛋、狗东西了,直接用‘江伟民’代替得了。

    诸如——

    “做人不能太江伟民!”

    “祝你女儿找个江伟民那样的男人!”

    “你心真毒啊,简直就是江伟民投胎!”

411章 江伟民被人投毒了?(2更)

    韩湛与宋瓷开了个玩笑,他说:“以后谁家有闺女,最狠的咒语就是:祝你女儿嫁个跟江伟民一样的女婿。”

    宋瓷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拍了韩湛手臂一巴掌,“不会说话就闭嘴啊。”

    韩湛细细想了一下,也觉得这话太恐怖了,他赶紧在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他闭嘴了。

    两人有说有笑,却发现韩旺旺一直没有出声。

    车子已经开到了郊区,顺着一条黑色的柏油路再开二十分钟,就能抵达御龙山了。

    韩湛将车转了个弯,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这才飞快地回头看了韩旺旺一眼。他见到韩旺旺在把玩她手机壳自带的那根绳子,脸上愁眉不展,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韩湛回头直视着车前方,将音乐声音调小了一些,问韩旺旺:“旺旺狗,你在担心江臻?”

    韩旺旺装着心事,都没有计较韩湛又喊她旺旺狗的事。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叹道:“真的没想到,江伟民竟然那么坏。”江伟民做的那些事,当真是刷新了韩旺旺对人心险恶的认知。

    她虽然早听江臻透露过江伟民的坏,但江臻并未对她详细说过具体细节。直到今天,在宴会上亲耳听到江臻说出那些细节,韩旺旺才彻底领略到江伟民的狠手段。

    怪不得那晚江臻会冒着大雨湿漉漉地出现在她家门口。换成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父亲的真面目竟如此歹毒时,只怕都会感到绝望害怕吧。

    韩旺旺很心疼江臻,特别想要抱一抱江臻。

    韩湛忽然感慨道:“咱们旺旺狗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疼人了。”

    韩旺旺活了过来,故作生气地威胁韩湛。“小表叔,你再叫我旺旺狗,我回去就欺负淼淼和珺珺。”

    韩湛可吓惨了,话都不敢再说一句了。

    韩旺旺突然又喊了一声,“小表叔。”

    韩湛:“嗯?”注意到宋瓷在手套箱里面找东西,韩湛问她:“你找什么?”

    宋瓷说:“有太妃糖吗?忽然想吃糖。”

    韩湛腾出一只手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颗太妃糖丢给宋瓷。

    宋瓷自己吃了一颗,又给韩旺旺分了一颗。

    韩旺旺把玩着太妃糖,目光犹豫地盯着韩湛的侧脸,惴惴不安地问道:“小表叔,你说,江臻家里一团糟的,我爸能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听到这问题,韩湛回头瞄了一眼韩旺旺,他问韩旺旺:“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江臻去舜臣见你父母?”

    韩旺旺低头不停地揪太妃糖的包装纸,声音闷沉沉地说道:“打算等江碧那件事处理好了,就带他去见父母。”

    闻言,韩湛突然不做声了。

    宋瓷并不了解韩跃云跟林娇娥的性格,这问题她是无法回答韩旺旺的。宋瓷凑近韩湛一些,问他:“韩哥,你觉得大哥他们能接受江臻吗?”

    她嘴里含着一颗太妃糖,说话的时候,一股太妃糖的香甜味儿飘进了韩湛的鼻腔。

    韩湛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并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反问宋瓷:“瓷宝?如果是你,你放心把你女儿嫁给江臻这种家庭情况的孩子吗?”

    宋瓷想了想?说:“我自然是希望女儿们能嫁进一个家世清白的家庭。江臻这种家庭情况?说实话我是不太放心的。”

    江臻很优秀,这谁都承认。但江臻的原生家庭情况?的确又是遭人诟病的。

    江伟民这个父亲?会是江臻一辈子的污点。

    闻言,韩旺旺嘴巴一瘪,委屈极了。

    但宋瓷又说:“不过我更在乎我女儿?若我女儿不怕会被人非议,执意要嫁,那我也不能真的斩断了她的情缘。”

    韩湛突然笑了起来,说:“答案这不都被你说出来了么。”

    宋瓷跟韩湛对视了一眼?懂了韩湛的意思。

    事在人为!

    韩旺旺听到小表婶跟小表叔的对话?隐约懂了他们的意思。她捏紧了双拳?红着脸说:“要是我父母不同意?那我就跟江臻一起去哄他们,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哄得心花怒放。”

    韩湛:“孺子可教也。”

    韩湛戴手套的右手在方向盘上拍了拍,突然说:“你才多大,就想着结婚嫁人的事。这女孩子结了婚,可就不自由了...”

    韩湛话还没说完,宋瓷便在一旁补充道:“是啊,结了婚就是不自由了,穿个露腰的露背的衣服也要被数落,出去酒吧蹦个迪也要被教训...”

    宋瓷又回头对韩旺旺说:“你还太小,可不能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说完,她又眼神莫名地瞪了韩湛一眼,阴阳怪气地自嘲:“我22岁就结婚了,那是我没爹疼没妈爱,我自己不自爱。”

    韩湛:“...”

    韩旺旺笑眯眯地望着小表叔和小表婶,见小表叔惹毛了小表婶,忙在中间当老好人,说:“小表叔太喜欢小表婶了,见小表婶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怕出手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这才早早地将小表婶娶回了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爱之深,情之切,情难自禁!”

    韩湛朝韩旺旺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宋瓷:“切!”

    但她总算是不生气了,脸蛋还红了起来。

    韩湛回头跟韩旺旺眨了眨眼睛,表扬她终于干了件人做的事。韩旺旺骄傲地洋气脑袋,身后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韩旺旺今天请了全天的假,下午也不用去上班。

    到了御龙山庄,她嫌弃高跟鞋穿着走路不方便,便去宋瓷那儿找了双运动鞋穿上。下午,她午睡结束后,便带着韩淼韩珺在山庄里散步,喂鸭子。

    走到后山池子旁,那鸭子一头栽进池子里捉鱼儿,不肯上来。

    韩旺旺干脆就带着两姐妹在池子边上玩。

    韩淼她们带了桶跟铲子,韩淼蹲在地里挖泥巴,韩珺就负责用水把干泥巴搅拌成淤泥巴,韩旺旺就拿着小塑料桶去池子里舀水。

    韩珺将泥巴都混好了,叫上韩旺旺和韩淼一起玩泥巴。

    韩旺旺说:“我们可以用泥巴做泥巴人。”

    韩淼长得胖,挖了二十多分钟的泥巴,已经出了满头大汗。她拿着一块泥巴,问韩旺旺:“旺旺姐姐,什么是泥巴人?”

    韩旺旺便用泥巴做了一个有手有脚的泥巴人,告诉她们:“这个就是。”

    韩珺盯着那个泥巴人看了片刻,突然说:“好丑。”

    韩淼也说:“好丑。”

    “那我给你们整个好看的。”韩旺旺直接坐在了地上,又怕走光,就把裙边全部放在腿中间,挡住了腿根。

    她拿了很大一块泥巴,放在手里搓了搓,说:“看着啊,我给你们做个美人。”

    韩旺旺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做了一个长头发的美人。她还没把泥巴人的鼻子眼睛抠出来,就听到韩淼说:“这是江碧姐姐。”

    韩珺则说:“是江碧哥哥。”

    闻言,韩旺旺吃惊地盯着韩珺,问她:“你怎么知道江碧是哥哥的?”

    韩珺说:“笨!江碧哥哥没胸啊!”

    韩旺旺:“...”

    韩淼则说:“可是江碧姐姐有长头发。”

    韩珺:“布拉德皮特也有长发头。”韩珺看过布拉德皮特扮演的吸血鬼。

    韩旺旺非常佩服地望着韩珺,赞道:“你真是咱们姐妹里最清醒最聪明的。”她竟然连个两岁不到的小孩都不如!

    姐妹三人玩得着迷,连江臻何时到来的都不知道。等韩旺旺将泥巴人江臻完全做好,一抬头,便看到江臻撑着一把遮阳伞,站在马场的边缘,安静地看着她们三姐妹。

    韩旺旺默默地红了脸,赶紧放下泥巴人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臻说:“在你玩泥巴玩得忘我的时候。”

    他撑着伞朝韩旺旺她们走过去。

    韩淼与韩珺盯着短头发穿男装的江臻,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韩珺说:“我说的吧,江碧哥哥是男生。”

    韩淼看看江臻的短发,再看看泥巴人的长头发,表情非常的迷茫,她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江碧姐姐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还是不男不女?

    江臻走到韩旺旺身后,他从后面搂住韩旺旺的肩膀,对她说:“你看,从远处看,我们四个像不像是一家四口?你我是爸爸和妈妈,他们是女儿。”

    韩旺旺红了脸,猛地一把推开江臻,支支吾吾地说:“乱、乱套了!”

    江臻忽然笑了出来。

    那一笑,韩旺旺的整个世界都惊艳了。这炎热的午后,似乎都变得清凉起来。

    江臻将伞给了韩旺旺,他则弯腰将两个小家伙各自抱了起来。抱起韩淼的时候,江臻蹙眉问韩旺旺:“淼淼多重?”

    韩旺旺忙对他递眼神,小声地说:“别在淼淼面前提胖这个字,不然她哭给你看。她最近在游泳控制饮食减肥,很努力呢。”

    江臻嗯了一声,对韩旺旺:“快回屋洗个澡,再换身衣服,陪我去趟医院。”

    一听说要去医院,韩旺旺还以为是江臻身体不舒服,顿时变了脸色,声音紧张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

    “那是?”韩旺旺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谁会身体不适去住院。

    江臻嘴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他说:“江伟民。”

    韩旺旺:?

    中午还活蹦乱跳,能跺脚能骂人的江伟民,怎么就生病住院去了?

    韩旺旺去到池边将小鸭子牵出水面,她牵着鸭子打着伞,江臻抱着两个孩子,四人一道回了山庄。

    回去后,韩旺旺就去跟宋瓷要衣服,准备洗完澡了换上。

    宋瓷的连衣裙韩旺旺穿着都不太合身,首先宋瓷要比韩旺旺高五公分,其次胸围也要比韩旺旺大些。韩旺旺穿着宋瓷得衣服,多少有些空。

    挑挑选选,最后韩旺旺找了一件简单的纯色T恤和半身纱裙,洗完澡,她换好衣服,便跟着江臻一道下山去了。

    到了市区,江臻先是带着韩旺旺去吃了饭,等夜幕降临,这才拉着她的手去医院。

    韩旺旺之前听说江伟民生病住院的消息,还以为是江伟民装的,可当她到了病房,看到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脸上带着氧气罩的江伟民时,顿时惊呆了。

    才几个小时不见,江伟民怎么就衰弱成这幅模样了?

    江伟民没醒,病房里就韩旺旺跟江臻以及一个护士。韩旺旺拉了拉江臻的手臂,小声问道:“你爸爸怎么突然这么衰弱了?”

    江臻玩味地笑了起来,答非所问地说道:“是啊,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

    韩旺旺盯着江臻那抹古怪的笑容,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伟民莫非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投了毒?

412章 这畜生谁都不爱,就爱他自己(一更)

    江伟民如今是罪犯,他就医时病房外面还守着一名年轻的小警察。

    韩旺旺盯着房门外那个在打电话的小警察,她轻轻地拉了拉江臻的衣袖。

    江臻低下头,将脸颊凑到韩旺旺面前,韩旺旺在他耳边小声地嘀咕:“你说,你父亲会不会是为了逃避坐牢受罚,故意装病啊?”

    不能怪韩旺旺心思重,实在是这江伟民太狡猾了。

    在今日之前,任谁看到江伟民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都不会相信他竟然能做出杀妻绑子这等歹毒事来。他这样的人,为了躲避法律的惩罚,假装生病住院又算什么稀奇?

    江臻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门外那小警察说江伟民是在被羁押去派出所的路上,突然恶心呕吐起来,最后晕倒被送来就医的。

    如果江伟民是装病,那这演技都可以去领奥斯卡小金人了。

    江臻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若有所思地说:“装病骗得了我们,但骗不过仪器,等会儿看医生怎么说吧。”

    “嗯。”

    两人窝在沙发上组局玩了一把游戏,游戏还没打完,便听到门外响起朱秀兰叮嘱江顾川的声音。

    “等会儿别乱发脾气,要保持镇定,多说多错,容易落人把柄...”说话间,朱秀兰便走到了病房门口。她看到了坐在病房内沙发上的江臻两人,顿时闭上了嘴。

    朱秀兰没想到会在病房里遇见江臻。她本以为出了今天中午那些事后,江臻会跟江伟民老死不相往来的。

    没想到,江臻竟然比他们还先到了病房。

    江顾川见母亲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病房内一阵发呆,便扭头朝病房望去。瞧见江臻二人,江顾川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大概对江臻还愿意来见江伟民感到有些吃惊吧。

    韩旺旺注意到朱秀兰母子都换了衣服,朱秀兰穿一身蓝色真丝连衣过膝裙,身段婀娜,气色瞧着还算红润,看样子是已经从中午那场风波打击中走了出来。

    江顾川换了一套休闲西装,他看上去情绪已经恢复镇定,见到江臻后,只是诧异地挑了下眉头,很快有按捺下满目的不悦,还对江臻点了点头?才走了进来。

    “来了?”江顾川对江臻说。

    江臻点头?“嗯。”

    真是神奇?中午还撕得不可开交的一家人,这会儿倒是和平相处下来。

    东拼西凑的一家人呆在同一间病房里,气氛很是压抑。韩旺旺坐立不安,下意识就想起身找个理由先溜了。

    江臻察觉到了韩旺旺的意图,便一把握住韩旺旺的手腕,说:“外面热,房里有空调?就坐这里。”

    韩旺旺在心里骂了江臻一句不厚道,只能老实呆着,准备迎接稍后的暴风雨。

    朱秀兰找了张凳子坐下?江顾川没有椅子了,则半靠着江伟民的那张病床。大家都在玩手机?好像手机里装了一个世界。

    韩旺旺没心情玩游戏了,但也不能干坐着,她看了看另外三人?最后只能打开手机刷起了抖音?但她把音量调得很小。

    晚上八点半,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来了病房?他的出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医生一进屋?一屋子的人立马便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医生盯着满屋子的人问:“谁是病人家属?”

    闻言,朱秀兰、江臻以及江顾川三人同时举手,争先恐后地说:“我是。”

    场面一度很尴尬。

    医生盯着他们三人?迟疑了片刻,最后走到了看着年长几岁的江顾川面前,问道:“你是老大吧?”

    江顾川正要点头,却听到江臻说:“他是我父亲的养子,坐凳子上那个是我的继母,我才是我父亲的亲儿子。”江臻就是故意要恶心江顾川。

    江顾川阴沉沉地看了江臻一眼,想发作,但又忍住了。

    医生愣了愣,一时间摸不准到底该跟谁详细交代江伟民的病情。大概是看出这三人都不好惹,最后医生干脆就站到了韩旺旺的身旁。

    医生戴着眼镜,盯着手中那叠检查报告上面的数据,脸色凝重地说道:“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说完,医生停了下来,抬头去看面前这三人的反应,却发现这三人都是一脸平静的表情。

    从医半生,第一次见到如此镇定的家属。

    镇定的莫得一丝感情。

    医生眉头一皱,又继续说道:“病人出现了急性肝、肾等器官衰竭,原因暂时还没有查明,但器官衰竭的情况很严重,以我们目前的医术,只怕是...无力回天。”

    闻言,朱秀兰突然呵了一声,冷笑着说:“苍天开眼!”

    医生愣住,特别愤怒地看向了朱秀兰,不能理解这妇人为何如此歹毒,竟期待着自己的丈夫受苦受难。

    江顾川听到朱秀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低头看向床榻之上的江伟民。见江伟民面色苍白,已是时日无多的症状,顿时心生不忍。

    江顾川瞪了母亲一眼,低声呵斥道:“妈,你少说点儿。”

    朱秀兰仍是冷笑。

    江臻双手踹在裤兜里,则似笑非笑地说:“到底是苍天开眼,还是有人害命,这可说不准。”说完,他微微侧头,眼神与身后的朱秀兰目光对上。

    医生:“...”

    确认了眼神,这是一家心狠手辣的人。

    医生默默地合上文件资料,又说:“我们正在查明导致病人突然出现器官急速衰竭的原因,还需耐心等待。病人目前需要住院治疗,你们商量下谁来照顾他。今夜我值班,有任何突发情况都可以来找我。”

    医生转身就要走,却听到朱秀兰问:“医生,他还能活多久?”

    医生回头看了眼朱秀兰一眼,没在朱秀兰脸上看到任何悲伤难过的神色,医生心情颇为复杂。“抱歉,具体的,我也说不准。”

    指不定今晚就嗝屁了呢。

    医生走后,一屋人都陷入了沉默。

    韩旺旺没想到江伟民真的生病了,且还是最不可逆的器官衰竭。他能活多久,这还真说不准。

    半晌后,江臻才叹道:“急**官衰竭...看样子,都等不到法庭的审判,他就要死了。”江臻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要的可不是江伟民一死了之,他要江伟民去坐牢,去服刑,要他在牢房里蹉跎一辈子才好!

    江臻心里有些生气,拉着韩旺旺便走了。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江顾川跟朱秀兰母子。

    朱秀兰瞧见江顾川那满脸难过的表情,顿时生气了,她沉着脸问江顾川:“你还心疼起他来了不是?”

    江顾川下意识说:“他是我父亲...”

    朱秀兰打断他,怒道:“他还是一心要置你妈于死地的杀人犯呢!顾川,你心疼他,你对得起我吗?”朱秀兰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遭遇,悲从中来,顿时落下泪来。

    她含恨地望着江伟民,对江顾川说:“御龙渊大河的水那么深,他推我下去的时候,是那么的心狠。我落到水里,我望着站在船上的他,我不停地求他救我,他就那么冷漠地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直到我沉入水底不再动了,他确信我死了才敢转身离开!”

    “顾川,他是真的想要杀死我!他是真的没有心!你疼他做什么!你疼疼我!可怜可怜我!是我拼死拼活把你生了下来,是我辛苦赚钱将你培养成材!他江伟民对你做过什么?”

    “你叫了他几年时间的爹,就真的把他当慈善的爹了?你就真的以为他爱你了?他连他那对龙凤胎亲儿女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是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

    “这畜生他谁都不爱,他就爱他自己!”

    朱秀兰早就看穿了江伟民的真面目,她从床尾绕过去,一把拉住江顾川的手臂,用力地摇了摇江顾川的身体,试图将这些年江伟民往他脑子里灌的水都给摇出来。

    “你不准再给我拉着一张脸,你对他悲悯,对他同情,那就是对我的伤害!”

    江顾川被朱秀兰晃得脑袋疼。

    他皱眉拿开母亲的手,沉着脸说:“我知道了,我出去抽根烟。”今天太刺激了,江顾川脑子里又乱了,他要找个地方去清静一下才好。

    江顾川摸到了兜里的烟,便大步走了出去,准备去阳台上抽根烟。

    他走后,朱秀兰从包里拿出纸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这才走到床边,盯着江伟民看了起来。脸色虚白的江伟民看上去格外的慈眉善目,还很瘦弱,仿佛轻轻地捏一捏,骨头就会散架。

    朱秀兰目光闪了闪,她偏头看了眼房门外,见无人注意,便弯下腰,伸手去摘江伟民脸上的氧气罩。

    “你做什么!”早就呆在暗处时刻关注着病房动静的小警察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电棍,戒备怀疑地盯着朱秀兰。

    闻言,朱秀兰慌了两秒,忙伸手按住氧气罩,将氧气罩位置调正,笑得一脸不自在,对警察说:“我看氧气罩位置有些歪,给他调一下。”

    小警察眯了迷眸子,纵然心里怀疑朱秀兰是在撒谎,但并没抓住实质性的把柄,也不能拿朱秀兰怎样。“老实点儿,氧气罩要是歪了,就叫护士来调。”

    “是、是。”

    朱秀兰等小警察转过身去后,这才露出了怨毒眼神。

    江伟民入院第三天,院方那边打来了电话,通知所有家属都去医院一趟。江臻料想医生这是查清楚江伟民生病的原因,便将工作跟秘书交代了一遍,开车去了医院。

    他与江顾川和朱秀兰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三人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医生,还有一名警察,警察身旁还站着个穿便衣的英俊男子。这警察正是林景,站在林景身旁的男子则是法医颜江。

    当年,颜江、江顾川、韩湛,以及川东集团的总裁程砚墨四人,曾一起参加过望东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也算是认识了。

    颜江与江顾川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将目光落在了江臻的身上。

    听说,江家小姐变成了爷们。

    颜江表情诧异又好气地盯着江臻,重点多看了两眼他那一马平川的胸脯。颜江默默地在心里骂自己是蠢猪,竟然没发现江臻是个男的!

    医生见家属都到了,他对林景点了点头,这才拿过颜江面前那份资料表,对江臻他们三人说:“病人是三日前突然晕倒送往我院进行急救得,过程中病人出现了呕吐发热以及腹部绞痛等症状,经过检查我们发现病人的肾脏跟肝部出现了急性肾衰竭的情况。”

    “考虑到病人之前身体都很硬朗,也没有其他老毛病,突然出现器官衰竭实在是令人生疑。鄙人从医多年,对这种症状也算是有些经验,便怀疑病人可能是中了毒。我特意跟林警官汇报了这个情况,林警官听了我的猜测,准许我们给病人做了病毒检测。”

    “我们检验科的医生与颜法医分别作了检验,皆在病人体内发现了一种剧毒蛋白质,这种毒素被称为蓖麻毒素。”

413章 毒药都毒不死的祸害(2更)

    蓖麻毒素四个字落地,江臻他们三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纷呈。

    江臻是幸灾乐祸。

    朱秀兰是心绪不安。

    江顾川则是愤怒迷茫。

    蓖麻毒素是大名鼎鼎的剧毒,只需要很少的量,便能将活物毒死。给人下这种毒,分明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从这三人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了解蓖麻毒素的人。

    颜江开口介绍道:“蓖麻毒素的大名大家一定都知道,如果是通过注射跟吸入的方式,约莫500微克的量便能杀死一个成年人。若是兑水服用,则用量稍多一些,大概七百微克到一克之间,便能置人于死地。”

    他伸出小手指头,摇了摇,说:“大概就我小手指头指甲盖这么一点,就能毒死一条成年人的命。我琢磨着,随便塞进一个包子或者一颗糖,又或是一杯茶里面,便能毒死一个人。”

    他褐眸玩味地扫过面前三个人的脸。

    这三人中,个个的反应都很有意思,值得琢磨。

    “据我们所了解,江先生是个很谨慎的人,在外,他从来都只喝没开封过的矿泉水,参加酒会也不会真的喝酒。能成功给江先生投毒的人,一定是江先生信得过的人。江先生最现任的人...”

    颜江又笑了,说:“就是在座三位了。”

    江臻和朱秀兰以及江顾川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景见过无数的罪犯,谁干净,谁邪恶,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之下根本就无处遁逃。林景右手虚握成拳,手指关节敲打着桌面。每响一声,都像是一把铁锤敲打在行凶之人的心上。

    连着敲了三下,林景方才懒洋洋地说道:“是谁投的毒,自己招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同志们。”

    他话语刚落,便看到江臻举手。

    林景朝他点了点下巴,“是你?”

    江臻则镇定地摇头,说:“那一定不是我,在今天之前,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我父亲了。再说,前几天我人在南星市,正忙着跟我父亲派去杀我的凶手纠缠,无法分身去对他投毒。”

    林景眼里冒着火光,他瞥了江臻一眼,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不是你就闭嘴,哪儿那么多话。”他当然知道不会是江臻。

    江臻又哪里会乖乖地闭上嘴巴,他看了眼身旁的美妇人,不忘煽风点火,幸灾乐祸地说:“但我后妈就不一定了。我后妈是我父亲的枕边人,她天天给我父亲端茶递水?想要投个毒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再则,我后妈跟我父亲之间曾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爱恨情仇,她完全有理由有立场对我父亲投毒!”

    “林警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就是我们老百姓心里的那本法典,您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你能想象出一个表情冷漠的男子?说出谄媚话时的样子吗?

    那真是违和极了。

    林景没了脾气,烦躁地用手按住太阳穴。

    江顾川认为江臻是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他也不顾警察还在这里看着,公然对江臻愤怒骂道:“江臻你闭嘴!我妈虽然嘴碎,心却不坏!她嘴上说着巴不得我父亲死?其实是很爱他的。她不会下毒的!”

    江顾川不认为母亲真能心狠手辣到对父亲投毒。

    就算母亲与父亲之间曾有过一段纠葛,但那件事也过去这么多年?再深的恨也该淡了。再则,母亲与父亲结婚多年,一直都和睦相处恩爱有加,她念着如今的情分?也无法真的狠下心来对父亲投毒。

    江顾川坚信自己母亲是清白的。

    见江顾川如此维护自己的母亲?江臻收起了嘲弄的表情。“在每个孩子的心里?母亲当然是善良干净的。”江臻意味悠长地说“江顾川,你是被亲情蒙了眼,看不清事实。”又或是?不肯去看事实。

    江顾川被戳了痛楚,顿时暴跳如雷,“江臻,你懂什么!你个没妈的自然什么都不懂!”他没有母亲,自然不能明白孩子对待母亲的感情。

    被骂没妈,算是彻底猜到了江臻的尾巴。

    江臻顿时怒火燃烧起来,跑过去便一把拽起了江顾川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起来就给丢到了墙上。

    江顾川被砸到墙上,还没有滑落到地上,又被江臻一拳头砸中腹部!

    江顾川就那样被按在了墙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林景忙等江臻揍完了,才装腔作势地喊道:“给我住手!再打就跟着我进去关几天!”

    江臻便撤回了手。

    江顾川顺着墙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捂着胸口抽气。江臻脚尖挨着江顾川的膝盖,他低头冷漠地望着江顾川,说道:“我没有母亲,不正是拜你们所赐?江顾川,这世界上谁都可以骂我没妈,唯独你们一家三口不行。”

    江顾川也后悔说那句话了,因此被打了,也没有还手。

    朱秀兰终于回过神来,忙跑去搀扶江顾川。

    她心疼自己孩子挨了打,眼睛都红了。

    朱秀兰抱着江顾川的肩膀,仰头怒目看着江臻,皱眉对他说:“顾川是无辜的,错在你父亲和我,你打他做什么?”

    江臻:“嘴巴贱,他不挨打谁挨打?”

    颜江咳嗽了一声,适时开口提醒道:“谁投的毒,没有人承认吗?”

    林景双手环于胸前,长腿靠着医生的办公桌。

    他盯着江臻他们三人,慢悠悠地说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们会去查。目前国内敢私自制作蓖麻毒素的人并不多,且每一个都登记在册,我们总能查到那个买药的人。”

    闻言,江臻与江顾川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倒是朱秀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林景盯着心虚的朱秀兰,正要诈唬她几句,就在这时,一名小护士突然慌乱地跑了过来,大喊着叫道:“张主任,89号床的病人突然心跳骤降!”

    闻言,张主任拔腿就跑了。

    江臻对江顾川对视了一眼,他说:“是父亲。”

    江顾川推开了朱秀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按着胸口忍着剧痛去了病房。江臻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他到时,医生跟护士已经将房门关了起来,张主任正跪在病床上对江伟民进行抢救。

    江顾川站在房门口,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的抢救现场。

    江臻靠着墙壁,在心里祈祷江伟民能熬过来,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让他饱受折磨跟痛苦,为他那可怜的母亲陪葬啊!

    也许是上苍天听到了江臻的祈求,经过一通有条不紊的抢救后,江伟民竟然被救了回来!

    病房内医生护士一阵欢呼,病房外,江顾川也是一脸欣喜。

    倒是朱秀兰听说了江伟民被抢救回来了,顿时就跟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道:“他怎么还会活着!怎么能还活着!我明明加了双倍的药量,他不应该还活着的!”

    “他该死的啊!”

    朱秀兰突然一把挤开江顾川,拧开门把就跑了进去,她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上,状若癫狂。

    医生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朱秀兰便跑到了床边,动作粗鲁地摘掉了江伟民脸上的氧气罩。

    朱秀兰捏着江伟民的喉咙,双眼赤红地吼道:“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你坏事做尽了,你凭什么还活着!凭什么连毒药都毒不死你!”

    朱秀兰压着江伟民的喉咙一阵按压,江伟民垂死挣扎起来。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忙跑上前去将朱秀兰和江伟民分开。林景紧紧拽住朱秀兰的腰往后拖,不准她再靠近病房,朱秀兰便胡乱地踢着双腿,嘴里继续吐出咒骂之词——

    “江伟民,你真的是个祸害,毒都毒不死的祸害!”

    “你要下地狱的!你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林景用一把手铐将朱秀兰给铐住,把她拖出了病房,对守门的那个警察说:“把江伟民给我看好了,等他病愈了,再给我带回公安局!”

    “是!林队!”

    林景押着朱秀兰走后,江顾川还失神地靠着大门,像是傻了一样。

    江臻见江伟民活了过来,就问医生:“我父亲还能救活吗?”

    医生说:“蓖麻毒素虽是剧毒,但只要病人熬过了最关键最危险的那段日子,就能活过来。只是肾脏肝脏受损了,以后怕是很难痊愈,他的身体肯定是大不如从前了,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江臻闻言便笑了,“这不挺好。”就让他也体验下苟活着的滋味,让他感受一下母亲生前感受的痛苦,这很公平。

    江臻笑着转身,瞧见江顾川那傻了吧唧的样儿,一时间觉得他有些可怜。

    傻得可怜!

    他走到江顾川面前,盯着江顾川那副备受打击的可怜样儿,对他笑了笑,才说:“现在相信了吗?你的父亲,他就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能抛弃一切的人。妻子、朋友、甚至是亲骨肉,他都可以抛弃。”

    “你的母亲,她就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辈子都活在骗局中的疯女人。”

    “江顾川,你比我更可怜。因为你妈是真疯。”

    江臻说完便走了。

    江顾川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他偏头看了看床上呼吸微弱的父亲,再回头望了眼早就看不见影子的母亲,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失败。

    江顾川擦了擦眼睛,告诉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就算父母都是神经病,他也还得继续生活。

    江东药业在八年前便已上市,最近这些天,受江家内部风波影响,江东药业也跟着动荡不安。

    江东药业的创始人是个杀气买儿女的歹毒货色,他开的公司,又能好到哪里去?江东药业研发跟制造的药品,真的信得过吗?

    一时间,大家都对江东药业产生了怀疑。

    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在了心里,大家都便感到不安,许多正在服用江东药业药品的病人,都陷入了对江东药业的不信任中。

    而一场更大的动荡,正在酝酿中...

    这日,F国际正式将总部搬迁至华国望东城,清晨七点钟,金融街18号的大厦下,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红色的幕布。

    幕布落下,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几个大字,跃然在所有人的眼球中。

    夜晚八点钟,天漆黑。

    两千架隐身无人机突然出现在望东城金融街的上空,它们先是排列组成了一个字母F,接着又变成了一只简笔画的狐狸,最后,它们组成了华国的疆域地形图!

    全程百姓都仰头盯着天空中那副巨型疆域地形图,都被惊艳到了,忙拿出手机来拍照。正要拍照,他们才发现无人机全部隐身不见了!

    就在大家以为无人机全体失踪的时候,空中时忽然亮起了五星红旗的模样。

    韩淼激动地跳了起来,拉着宋瓷的手说:“是五星红旗,妈妈!”

    “对!是五星红旗。”

    宋瓷想要弯腰抱韩淼,韩湛怕孩子们会踢到宋瓷得肚子,便眼疾手快地将韩淼抓到了自己的怀里,又将站在自己腿边的韩珺抱了起来。

    韩湛一边抱着一个孩子,他盯着市区上空那震撼人心的无人机表演,不禁感慨道:“望东城的格局,要变了。”

    宋瓷稍加琢磨,便明白韩湛在指什么了,她道:“江家经过这次的浩劫,自是元气大伤。厉家如今看着分光无限,谁又知道过些天会变化成什么模样?若厉家也跟着倒下了,那这望东城,以后便是宙斯国际、川东集团、以及F国际智能科技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嗯。”韩湛又说:“倒是想要见一见,这F国际的老板究竟是何人。”

414章 韩湛配宋瓷,那是麻布手巾绣牡丹,配不上!

    厉锋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司机说天空中在表演无人机,他打开迈巴赫的天窗,一路欣赏着头顶震撼人心的无人机表演。

    无人机表演快要结束时,厉锋的车也开到了他的独居小区门前。见表演已经结束,厉锋将天窗关掉,放下后车厢与驾驶座之间的遮光挡板。

    他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与扳指,对坐在副驾驶上的秘书问道:“F国际的老板,今日可有现身?”

    秘书是一位三十出头的成熟美人,穿着一身红色西装,脸上化着淡妆,是个模样不输娱乐圈女艺人的极品美人。闻言,美女秘书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替他出场应酬的依然是麦昆。”

    麦昆是F国际的副总裁,是科技鬼才,F国际有一半的产品都是他主导研发的。能让麦昆这个鬼才忠心耿耿追随的老板,得是怎样的人?

    厉锋嗯了一声。

    司机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与厉锋的另一辆跑车停在一起。司机回头与厉锋说了声明天见,便识趣地下了车,开着他自己的车回家了。

    秘书拎着公文包跟着下了车,正要走,突然听到厉锋说:“你今晚留下来。”

    女秘书面上微喜,但没有表现出来,她安静地跟在厉锋身后,随他一起朝着电梯间走去,贪婪地注视着厉锋的背影。

    穿着一袭宝蓝色西装的厉锋,有着相当完美健硕的身材,蜂腰猿背,鹤势螂形,是标准优秀的超模身材。

    他是锋芒娱乐所有男女明星都想要拥有的男人。

    即便这个人没有心,没有情,只是一个浪荡子,但他仍然是大家想要拥有的极品。

    回到单身住宅,厉锋摘了手表脱了西装,便去洗澡了。他洗完澡出来时,秘书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烹饪食材,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迷迭香的气息。

    厉锋端着水杯,盯着女人那婀娜性感的背影,突然说:“把头发放下来。”

    女秘书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将锅中牛排翻了个面,然后伸手取下头上的发箍。顿时,那头黑色的波浪卷发全部披洒在肩后,背影便更加窈窕动人了。

    她穿着红色的西装,留着黑色的卷发,腰细臀翘,从后背看当真是像极了宋瓷。厉锋忽然走了过去,按住女秘书的手,下巴搁在女秘书的头顶,说:“先别做了。”

    女秘书小声地说:“可马上就要熟了。”

    “不吃了。”

    他将女秘书转了个身,按着她的往下,让她蹲下他面前。接着?他解开了身上薄浴袍的腰带?让整件浴袍从他的宽肩滑落?堆叠在地上。

    灯光下?影子在小幅度的动作...

    过了很久?女秘书小声地说道:“听说负责为顾秦川辩护的那名宋律师因为杀人未遂被暂时收押进看守所了?厉总?顾秦川这事?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顾秦川跟厉锋不仅是上下属,更是哥们?是好兄弟。宋韵这条线?还是厉锋主动牵的,现在宋韵被送了进去?怕是无人肯接顾秦川这个案子。

    厉锋这些天也在为这事烦心。

    他也不是只有顾秦川这么一个兄弟?若是顾秦川真的栽进去了,那也就栽进去了,与他并没有半点损失。但他心里有鬼,他曾与顾秦川一起犯过罪?他怕自己彻底放弃顾秦川后,顾秦川会疯。

    人疯起来?就会变狗,疯狗咬人,谁能阻挡?

    厉锋不想管顾秦川这事,却又不得不管。他思虑再三,才说:“继续找律师,总有人愿意接手这件事。”

    “好。”

    女秘书趴在厉锋腰侧,偷偷地瞄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见都过了一点钟了而厉总还没像往常那样叫她回去,看来今晚应该有望在厉锋床上留宿了。

    她心里正要窃喜,边间厉锋突然起身走向了浴室,快走到浴室门口时,他微微回头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姜秘书,你先回去吧。”

    闻言,满面红光的姜秘书,顿时僵硬了美丽的脸蛋。

    “...好,那厉总晚安。”

    姜秘书乖乖地下了床,穿好衣服便走了。走到门边的落地着装镜前,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瞄了眼自己的背景。

    厉总总爱盯着她的背影发呆,他到底是在透过她的背影看谁?

    厉锋洗完澡出来,仍没有睡意。

    他拿起手机,刷起了望东城的论坛,便看到有人分享了宋瓷身怀二胎,身穿一袭黄色仙女裙出席F国际开业盛典的照片。

    厉锋盯着宋瓷白皙的脸颊,与隆起的小腹,心里酸溜溜的。

    这论坛帖子下面,有很多人都在拍韩湛的马屁,说什么——

    韩总真能干,三年抱俩!

    厉锋打开回复,犹豫了下,才心思歹毒地回复道:【韩湛配宋瓷,那是麻布手巾绣牡丹,配不上!】

    “噗嗤-”

    宋瓷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险些喷到了薄被上。

    韩湛正在宽衣准备睡觉,见宋瓷玩手机玩得竟然张嘴喷水了,便好奇地在她身旁坐下,问道:“看到什么东西了?反应这么夸张。”

    宋瓷将手机上递给韩湛,“韩哥你看论坛这条回复。”

    韩湛定眼一看,瞧见了‘天涯存志’。

    这人是宋瓷的专业黑,在论坛里黑了宋瓷很多年,宋瓷的名声就是被这厮搞臭的。韩湛看到天涯存志这次的回复内容,心里顿时不服气了。

    他怎么就配不上宋瓷了?

    他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功夫好还体贴,他到底哪里配不上宋瓷了?

    韩湛顿时瞌睡都醒了,抱着手机飞快地回复起天涯存志来——

    韩湛:【我配不上她,你就配得上?张女士的一段话送给你:你这个人,椰子似的圆滚滚的头,头发往后梳,前面就是脸。头发朝前梳,后面就是脸,简直没分别!】

    天涯存志早就摸清楚了宋瓷的马甲,看到这回复,就知道这不是宋瓷说的话,断然是宋瓷那癞蛤蟆丈夫韩湛。

    厉锋被气笑了,直接对韩湛展开了人身攻击:【你就好?你哪里都好,还给国家省毛线。别人一双手套要用半斤毛线,你只需要三两毛线,谁叫你缺两根手指头呢?】

    韩湛这下是真的被对方给气着了,他正要回复对方,手机就被宋瓷给抢了。“欺人太甚!竟敢攻击你!”

    宋瓷直接将这人的个人主页分享给了宋翡,让宋翡帮她查清楚这人的IP地址,倒要看看是谁这样看不惯她。

    没过多久,宋翡便将对方的IP地址以及最近常用的登陆地信息都发给了宋瓷。

    当宋瓷发现对方最常登录的两个地方,分别是锋芒娱乐传媒跟一家高档小区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逮着她黑了五六年的黑子,竟然是厉家那个独子厉锋?

    这叫什么?

    爱而不得只管往死里黑?

    韩湛见宋瓷表情很复杂,也对这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感。“是谁?查到没?”

    宋瓷摇了摇头,撒了个谎,没说真话,“不认识的,可能就是个长得丑的,见我长得好看又嫁了个土豪,羡慕嫉妒我罢了。”

    韩湛嘟哝了句:“这人嘴巴这么臭,晚上肯定没刷牙,先睡了。”

    “嗯,睡吧。”

    近十一点钟两人才睡下,宋瓷本以为能睡得很香,但半夜里却做起了梦,梦里光怪陆离,她一会儿在高中校园,一会儿又在飞机上,一会儿又在船上...

    宋瓷突然醒了,醒来后有些口渴,便拿着水杯去卧房外的小客厅里接水喝。现在天热,宋瓷没穿鞋,直接赤脚去了小客厅。

    她接了杯四十五度的温水,坐在小沙发上慢吞吞地喝完了那杯水,这才回房去休息。

    她一睡下,就被韩湛搂住了胸口。“怎么夜里还口渴啊?”韩湛睡觉很容易惊醒,宋瓷起身时他便察觉到了。

    宋瓷说:“不是我渴了,是你儿子渴了。”

    “快些睡吧,明天上午你还要去老人之家义演呢。”

    “嗯。”

    宋瓷被韩湛抱着,很快又来了睡意,她昏昏欲睡间,总觉得床在晃动。宋瓷觉得有些站不稳,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没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甲板上。

    甲板?

    宋瓷愣了一瞬,她抬头便看到了一片夜色,而她,正站在一艘豪华游轮上。游轮远离了岸边,放眼望去看不到城市的轮廓。

    月光轻洒在无边的海面之上,幽蓝色的海洋像是魔鬼的巨口,张嘴便能将所有人吞没。

    宋瓷心里慌了一瞬,她下意识有些害怕深海,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海水有什么害怕的,海水一点都不可怕,coco就生活在海洋里。

    宋瓷这样想着,便恢复了镇定。

    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但梦里的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处在何处。

    她所处的这片海域,应该是靠近南星市的那片蒼海,而她正站在厉锋为他那位明星女朋友举办的生日宴会游轮上。

    苏润!

    宋瓷想到了苏润,迈腿就往船舱里面跑。

    她跑进了船舱的大厅,看到了一群穿着比基尼在群魔乱舞的美女俊男,而厉锋正跟他的女朋友在贴身跳热舞。厉锋搂着女友的腰,两人动作暧昧而火辣,周围的人都在鬼哭狼嚎吹口哨。

    厉锋还在这里,那苏润也还活着?

    宋瓷意识到苏润还活着,她扭头就朝苏润被关的那间房子走去,一侧身,迎面便看见了苏润。

    “苏润...”宋瓷下意识呢喃出苏润的名字来。

    十六岁的苏润个子娇小,约莫一米六的样子,她穿了一条白色波点泡泡袖连衣裙,黑色的直发绑成了高马尾。她手里握着一只手机,正眼睛发亮地朝着宋瓷走来。那样子,像是要去赴一个重要之人的约定。

    宋瓷认出了苏润,她激动得差点哭了。

    苏润还活着!

    苏润还活着!

    宋瓷迈出朝着苏润跑过去,她边伸手去拽苏润的手,边对苏润说:“苏润!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不能进去,你跟我出去好不好,里面会很危...”

    宋瓷话没说完,便发现自己的手抓了个空。

    她无法抓住苏润的手!

    而苏润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神情雀跃地朝着她直面走了过去。宋瓷眼睁睁地看着苏润从自己身体里钻了过去,走向了船舱的大厅!

    宋瓷愕然地回头,朝苏润大声喊:“苏润!”

    苏润如若未闻。

    宋瓷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猛地伸出手去抓路过的一个女孩,然而双手再一次从那个女孩子的肩膀钻了过去!

    这是梦!

    她是一个隐形人!

    她只能旁观事情的发生,却无法阻止悲剧的产生!

    宋瓷绝望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苏润从那些跳舞的人群中钻了过去,朝着船舱休息区走了过去。接着,宋瓷看到了十七岁的她自己!

    十七岁的小宋瓷,穿着一条红色的波西米亚风裙,披着黑色的发,头上绑着一个花环,花环上插着一朵红色的玫瑰。

    那年的她虽青涩,却已初显绝色之姿。

    小宋瓷端着一盘哈密瓜站在人群外围,正拧眉纠结地望着厉锋。

    厉锋瞧见宋瓷在关注自己,他故意贴近了那个女明星一些。在与女明星撩骚的过程中,厉锋一直都在观察着宋瓷。

    忽然,小宋瓷厌烦似地放下了水果拼盘,扭头便朝着船舱外走去。

    她是要去甲板上透气。

    小宋瓷走后不到两分钟,厉锋便撇下了女朋友,跟着宋瓷追了出去。宋瓷知道厉锋追出去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因此并未追着厉锋出去,而是去找苏润。

    宋瓷穿过拥挤的人群往船舱休息区走时,却看到了江顾川。彼时,江顾川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他穿着白色T恤跟蓝色沙滩裤,从宋瓷面前走过去,去了吧台。

    宋瓷回头望着江顾川,瞧见江顾川站在吧台处四处张望,神色很可疑。

    本打算去找苏润的宋瓷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停了下来,专注地打量起江顾川来。

    江顾川扭头望了眼四周,见大家都在跳舞,没有人关注他,他便动作飞快地顺走了吧台上的一只手机。那是一只苹果手机,外面罩着一个手机壳,手机壳上有一对皮卡丘的耳朵。

    宋瓷忽然意识到那是她的手机!

    没错!就是她的!苏润出事的那天晚上,宋瓷正是因为丢了手机,才会满船舱地四处寻找!

    江顾川偷她手机做什么?

    宋瓷眉头一皱,决定跟着江顾川。

    江顾川将手机藏到了口袋里,便坐在吧台处一边喝酒,一边跟漂亮年轻的女孩子聊天。没过多久,厉锋回来了,回来时脸上充满了戾气。

    宋瓷知道厉锋为什么这样生气。

    那一晚,厉锋想要亲小宋瓷,却被小宋瓷扇了一巴掌,骂了一句‘脏’!

    厉锋回到吧台后,便一个劲儿地喝酒,跟江顾川吐槽宋瓷的种种缺点。见厉锋心情不好,安旭跟顾秦川以及应季他们几个都去了吧台,一边开导厉锋,一边陪他喝个不醉不归。

    宋瓷全程都关注着江顾川。

    她亲眼看到江顾川偷偷地往这些人的酒里加了药,又看到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藏在吧台桌下,用宋瓷的手机飞快地编辑着什么信息。

    江顾川刚把手机收起来,厉锋便拿起了手机。

    他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内容,突然就站了起来,脸色不虞地朝着休息舱那边走了过去,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安旭他们。

    宋瓷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顾川,便飞奔向了休息舱。

    宋瓷眼见厉锋一把拉开了苏润所在的那个房间的门,她赶紧混在人群中挤进了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厉锋一群人刚走进屋,身后的门跟着就被关上了,厉锋只以为是应季他关的门,便没有在意。

    但宋瓷却注意到,那门是从外面被关上的。

    厉锋将灯打开,一边开灯,一边愤怒地骂道:“宋瓷,你宁愿跟程子昂睡,你也不愿意被我亲一下!”

    灯开了,厉锋看清床上躺着的是个穿白色波点裙的女孩,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他站在门后,盯着床上那女孩,对安旭说:“去看看那是谁。”

    安旭走过去将人翻了个身,说:“不认识的。”安旭笑了笑,又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厉锋走近了一些,盯着那女孩子的脸看了片刻,说:“这是我一个导师的女儿,她怎么到船上来了?”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厉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盯着方才收到的那条短信发起了呆。顾秦川离厉锋最近,他凑到厉锋身旁瞄了一眼,将短信内容读了出来,说:“子昂,我在309号房等你。”

    顾秦川瞄了眼来信人的名字,见是宋瓷,顿时明白厉锋生气的愿意了。他观察着厉锋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宋瓷错发到你手机上的短信?”

    厉锋没说话。

    应季盯着床上昏睡的女孩,则说:“不一定是宋瓷发的,这倒像是个套...”

    厉锋眉头一皱,下意识说:“谁会故意做这种事?”

    “管他的,先出去吧,这屋子是不是空调坏了,怪热。”安旭摸了把发烫的脸蛋,催促顾秦川:“顾二,开门,咱们出去,这里面热!”

    顾秦川也觉得热,他说:“这房间空调坏了?”

    应季笑他:“二十多度的天,空调就算坏了又能有多热?”说着,应季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那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嗯?”应季脸色瞬间就变了。“门被人锁起来了。”

    厉锋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又盯着几个兄弟微红的脸,半晌后,他怒骂道:“狗逼东西!有人坑我们!”四个人平时为非作歹惯了,也树立了不少敌人,一时间都想不到谁会坑他们。

    四人试图打开门,但没成功。

    厉锋又拿出手机打电话求救,电话倒是打通了,但没人接。

    厉锋说:“估计是舞厅那边声音太大了,没人接电话。”不知道那个人给他们下了什么药,药效特别猛,很快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便上了劲头,无法冷静下来。

    最后,顾秦川最先忍不住,朝着床上走了过去...

    宋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宋瓷绝望地旁观悲剧地发生,泪水布满了脸。

    就在四人埋头办事的时候,那紧闭的门突然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宋瓷立马扭头望过去,瞧见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

    那个人大概是想要进来,但察觉到有人来了,便又闪身躲开了。

    随后,宋瓷便看到了小宋瓷的脸。

    小宋瓷是来找手机的,她无意间撞见了房内正发生的一幕,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怕自己会发出生意,小宋瓷赶紧用手捂住口鼻。

    小宋瓷在是救人还是百事不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救人。小宋瓷的手刚握住门把,还没有拉开,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小宋瓷愕然抬头,看到了江顾川。

    江顾川拖着小宋瓷飞快地走开了。

    过了会儿,宋瓷看到江顾川回来了。

    江顾川打开门,惊动了屋内的四个人。

    厉锋他们警惕地回过头去,瞧见了江顾川,表情都是一阵诡异的危险。

    江顾川一看到屋内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赶紧将门关上,靠着门,压低声音说:“阿峰,我刚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你们这是...”

    厉锋将裤子一提,走到江顾川的身边,目光冰冷地盯着他。“江顾川,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能说,你应该清楚。”

    江顾川眼珠子恐惧地颤了颤,才结结巴巴地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只是喝多了,来这间房里休息了一会儿。”

    厉锋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季阴晴不定地看了江顾川一眼,他语气危险地说:“你看到了,你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应季走到厉锋身旁,他对厉锋说:“阿峰,这人不能留。”

    江顾川赶紧举起双手,求饶一般,小声地说道:“我、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真的!这个女孩子,我也认识的。”

    江顾川抬头看了厉锋一眼,这才慌忙中带着镇定地说道:“她是苏润,阿峰,她是苏教授的那个养女。苏教授跟爱人前段时间溺水身亡了,苏润痛失双亲患了抑郁症,想不开便自杀了...”

    江顾川忐忑不安地吞了口唾沫,又望着应季,他问:“应、应哥,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应季高深莫测地看了江顾川两眼,突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江顾川的肩膀,说:“你说的很对,这姑娘娇滴滴的,突然之间没了父母抑郁了,想不开轻生了,也不稀奇。”

    几人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心里头默契地展开了一个阴暗的计划...

    “瓷宝!”

    “瓷宝!”

    韩湛见宋瓷满面泪水,却怎么都叫不醒,他吓得不轻,赶紧拿起手机给宴清修打了个电话。

    宴清修接到电话后,披着睡衣外套便风风火火地跑上主卧室。

    韩湛将宴清修领进卧室,边走边跟他说明宋瓷的情况。宴清修站在床边,表情沉思地望着满面泪水的宋瓷,他说:“夫人这是灵魂出窍了。”

    “啊?”

    韩湛被吓到了。

    灵魂出窍这种东西,他只在小说跟电视里看见过,听到宴清修这话,韩湛都要怀疑宴清修这神棍是在胡扯。

    宴清修说:“孕妇灵魂本就虚弱不稳定,夫人最近心里一定装着心事,故而才会在睡眠中出现了灵魂出窍的情况。”

    “我看这样子,她的灵魂八成是飘到了某个地方去了。”宴清修问韩湛:“夫人最近心里可藏着什么心事?难以释怀的那种。”

    韩湛稍作沉吟,便想到了关键所在。“有。”韩湛将宋瓷多年前在南星市的所见所闻跟宴清修说了一遍,宴清修听后,叹了口气,说:“夫人的灵魂八成是困在了八年前的记忆里。”

    因为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心生愧疚,所以才会困在过去出不来。

    “那这该怎么办?”韩湛脸色都苍白起来,生怕宋瓷会出事。

    宴清修说:“没大事,等我把她灵魂抓回来,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

    “...好。”

    韩湛将信将疑地看着宴清修用双手比了几个他看不动的诀,但很快,宋瓷就真的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宴清修垂下双手,对韩湛叮嘱一句:“好好守着夫人,我去给夫人配几幅安神茶来,喝两天就没事了。”

    “好。”

    第二天宋瓷醒来,只觉得满身疲惫。

    她喝了韩湛递来的安神茶后,混沌难受的脑子这才舒服了些。韩湛没去公司办公,直接在家远程办公,他将昨晚发生的事跟宋瓷说了一遍。

    宋瓷听罢,也觉得惊奇。“竟然有这种事?”

    “嗯。”

    韩湛问宋瓷:“你昨晚看见了什么?”

    宋瓷张嘴就说:“我看到...”宋瓷发现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忽然说问韩湛:“韩湛,郡阳市是不是有位颇有名气的催眠师,叫季卿?”

    韩湛点头,“嗯,是为爱加冕珠宝国际的总裁夫人。”

    宋瓷竟说:“你能帮我把她请来吗?我想让她给我尝试催眠,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昨晚到底看见了什么。”宋瓷按住闷闷的胸口,满面悲伤地呢喃道:“我总觉得,自己看见了很重要的事,一定要想起来了。”

    韩湛担心宋瓷的身体会受不了,他说:“我得先去问问宴先生,若你身体允许催眠,那就催眠。不然...”他拍了拍宋瓷的脑袋,说:“在我这里,你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宋瓷表示同意。

    韩湛问过宴清修,得知宋瓷可以接受催眠手术,这才亲自致电为爱加冕珠宝国际的总裁乔森,跟他说明了情况。乔森表示会将他的请求转达给他家夫人,晚点再回复韩湛电话。

    晚上,乔森打电话告诉韩湛,说他夫人会亲自来一趟望东城,为宋瓷催眠。

    宋瓷得知季卿同意给自己催眠,这才安心。

    因为灵魂出窍这事,去老人之家义演这事只能往后在挪。宋瓷休息了两天,才在第三天的上午出门,去老人之家做义演。

    老人之家是望东城一家公立的养老院,环境跟设施都不错,里面住的都是一些退休老人。

    他们都喜欢听点儿经典音乐,像是什么二泉映月、梁祝。

    表演结束后,宋瓷还要留下来做义工,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喂饭。她正喂着饭,便看到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些药品走了过来,拜托宋瓷等会儿给老人家喂药。

    人老了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痛,宋瓷负责照顾的这位老人家,是为因为脑出血中风的老教授。

    老教授多年前患了肺癌,三年前曾动了一次手术,恢复得很不错。但今年春天,老教授突发脑溢血中风了。子女又都有工作,便共同出钱将老人家送到了老人之家。

    宋瓷等老人家吃完了饭,给他擦了脸洗了手,这才将药喂给老人家喝。

    老人家喝药很配合,喝完药就昏昏欲睡。

    宋瓷给老人家盖上薄毯子,听到旁边几位在下跳棋的老人家在讨论江东药业的事。

    “我吃的很多药品都是买的江东药业的,你们说,这江东药业的老板这么坏,他们公司生产出来的药,会不会也有问题啊?”说话的,是一名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太太。

    拿着蒲扇的老大爷则说:“话不能这么说,江东药业的老板虽然不是人,但卖的药质量肯定没问题,价格还公道。蒲大哥以前不是患了肺癌嘛,那时候治疗肺癌的很多药品都是进口药,贵的要死,后来江东药业研发出来了‘肺立克’,一盒药才卖八十多块钱。江伟民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江东药业却是良心公司。”

    大爷口中的蒲大爷,正是宋瓷在照顾的那位老人家。

    宋瓷听到这话,心里感慨颇深。

    没想到啊,江伟民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办的一家公司却是良心企业。回到家里,宋瓷跟韩湛吃完饭的时候,将她在老人之家听到的那些事都跟韩湛说了一遍。

    韩湛听到‘肺立克’这药品名称,他告诉宋瓷:“肺立克是江东药业的核心药品,肺立克如今已经成了全国各家医院治疗肺癌病最关键得一种药品。江东药业手里拽着这药方,就永远都不会真的倒下。”

    宋瓷便问:“这药是谁研发出来的?”

    “董必,这个人年纪不大,毕业于南星市医科大学,是江顾川从南星市挖过来的人才。”韩湛将一颗圣女果喂给宋瓷。

    宋瓷咬着那颗酸酸甜甜的圣女果,呢喃道:“怎么又是南星市...”

    “江顾川是在那边念的大学嘛,认识那边的人才也很正常。”韩湛又说:“江顾川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能服众,坐稳这个位置,主要贡献便是这个董必。江顾川将董必挖到江东药业,为江东药业带来的效益不低于不低于五十个亿。”

    “只要董必不跳槽,一直为江顾川效力,那江顾川的位置就无人能撼动。”

415章 同撑一把伞算什么,我们还同盖一床被子呢

    F国际智能科技大厦内,江臻正在听着下属麦莺歌汇报情况。他临窗坐在一张工作皮椅上,背靠着椅背,双腿交叠着,手肘懒散地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是一副放松且慵懒的姿态。

    在他斜后方站着一名血统纯正的黑人姑娘。

    这名女子身高超过一米八,手腕线过裆,是一副堪称逆天的超模身材。她穿着白色贴身吊带衫,一条高腰工装长裤将她本就傲人的长腿在视觉效果上拉得更长。

    她是麦莺歌,江臻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工作职责是负责为江臻收集所有情报。麦莺歌被底下的人称为‘鹰眼’,她是江臻的鹰眼,专门替江臻抓那些不听话的小兔子。

    麦莺歌家乡在非洲,她是孤儿,从小被一名心狠手辣的斗狗场老板所收养。黑老板给她一碗饭吃,她便要为了一日三餐去拼命。

    从七岁开始,麦莺歌便开始与鬣狗斗争,赢了就有下顿饱饭,输了就成为鬣狗的晚饭。

    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麦莺歌十九岁才结束。十九岁那年,江臻与阿让捣坏了黑老板的斗狗场,解救了包括麦莺歌在内的六名斗狗人。

    其他人获得自由后都离开了,只有麦莺歌一直跟着江臻在做事。江臻给她取了名字,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对江臻,麦莺歌是誓死追随!

    麦莺歌讲道:“董必是江东药业研发部的核心人物,也是江东药业最看重最珍惜的人才。”

    江臻以前便听说过江东药业研发部门有个天才,年纪不大,却已经成功主导研发出了好几种药品,其中最著名的便要数‘肺立克’。

    江臻在江东药业自然也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他问麦莺歌:“董必这人,好挪吗?”所谓‘挪’,便是撬墙角的意思。

    麦莺歌那双粉唇抿紧了起来,她表情严肃地摇起头来,说:“这个人非常难搞,无论是用钱,还是宏图前途,都无法说服他。”顿了顿,麦莺歌又说:“没见过那么死心塌地的。”

    闻言,江臻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力推着办公椅转了个身面相着麦莺歌。哪怕江臻坐着,麦莺歌站着,但从江臻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依然让麦莺歌敬佩。

    江臻倏然弯起了唇,好笑地问了句:“能比你对我更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麦莺歌想了想,满脸严肃地摇头,说:“那不能,我对江先生的忠心?天地可鉴!”麦莺歌爱看武侠电视剧?表忠心的时候总爱把自己代入到武侠剧中的侠女中,张口闭口来句豪气万丈的成语,让江臻啼笑皆非。

    麦莺歌将自己查到的跟董必有关的信息?都与江臻详细地说了起来。她道:“董必今年三十五岁?出生地在昆山市?毕业于南星医科大学,跟江顾川是同门师兄弟。因着这份关系?江顾川才成功地挖到了董必这个人才。”

    “这几年?也有不少制药公司向董必抛来了橄榄枝?每一个公司开出的条件都要比江东药业好。但董必没有一次心动过?我认为,这是因为他与江顾川之间感情深厚,所以不愿离开。”

    江臻双手交叉着,微微眯着眼睛?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麦莺歌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做声,便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结束沉思。

    片刻后?江臻突然惊疑地提出:“江顾川毕业于南星商业学院?这个董必是医科大学的学生?他们两个怎么会是同门师兄弟?”这是哪门子的同门师兄弟?

    麦莺歌想起什么似的忙哦了一声,才道:“是这样的,他们虽然是不同专业不同学校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叫苏教授。这名苏教授非常的厉害,他是医学跟经济学双博士?是商业学院的教授,也是医科大学的客邀讲师。因此,这两人才是师兄弟关系。”

    原本懒散坐着的江臻突然放开了交叠的双腿,他身子微微朝前倾着,如同一只即将跳跃起来逮捕猎物的豹子,身上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危险气息。

    麦莺歌见江臻骤然变得危险起来,下意识跟着绷直了后背,谨慎而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江先生?”

    江臻锐眸紧盯着麦莺歌那双黑得发亮地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嘴里蹦出来:“你说,他们的导师是谁?”

    “苏教授...”麦莺歌想了想,补充道:“苏豫笛。”

    “苏豫笛?”江臻猛地站了起来。

    “这怎么会呢...”他困顿地呢喃了一句,才踱步走到了窗边,盯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生出了一团团浓浓的迷雾。

    麦莺歌纳闷地问道:“江先生,这个苏教授很可疑?”

    “没有。”江臻举起左手,背对着麦莺歌,他说:“你先下去,随时等我通知。”

    “好。”

    麦莺歌穿着运动鞋,脚步如风地离开了。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变得宁静起来,江臻能听到办公桌后电脑主机发出的滋滋的电流声。他沉吟了片刻,始终思考不出头绪来,这才回到办公桌后,将黑屏的电脑重新摁亮。

    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江臻这才打开了南星商业学院的内部职工表,找到了苏豫笛的个人资料。

    看完苏豫笛的资料,江臻才发现原来江碧的这位养父竟然如此的优秀杰出。苏豫笛毕业于京都医科大学,后不知为何没再继续学医,而是成功地考入了经济学院研究院,最终取得了经济学博士。

    三十岁那年,苏豫笛当上了南星大学商学院的教授,又重新捡起了曾经挚爱的医学。他用四年的时间,成功地拿到了南星医科大学博士学位。

    总而言之,他是让人膜拜的学神!

    顾秦川那案子还未调查清楚,距离开庭的日子也遥遥无望,韩旺旺最近又清闲下来,开始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今天去帮人打离婚官司,明儿处理家暴现场,每天都过得精彩而充实。

    这天下着雨,韩旺旺开车下班的途中,盯着落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滴,忽然就想要喝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

    她想喝鸡汤,便将车拐进了菜市场,去菜市场里挑了一只鸡。那老板娘说她的鸡是乡下老母鸡,韩旺旺辨别不出来真假,直接就买了。

    她拎着处理好的鸡回到家,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瞧见家门口立着一把黑色的伞。那雨伞上的水滴落在雨伞桶里,积了一层,看样子伞的主人来了有一回儿。

    韩旺旺盯着伞笑了笑。

    她走到门口,刚想要按密码开门,想到了什么,又故意敲响了门。

    敲了三四次,才听到门内响起的脚步声。

    韩旺旺赶紧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丝,等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头,脸上绽放出迷人可爱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在发现开门之人是韩军军后,顿时消失。“你怎么来了?”韩旺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由开心变得失望起来。

    韩军军一手撑着大门,另一只手撑着门框,仗着身高优势低睨着韩旺旺,故意皱起眉头问道:“怎么的?看见是我,很失望是不是?你以为是谁?笑得跟中了彩票一样,是要给谁看?”

    韩旺旺还没说话,韩军军又冷笑起来,“韩旺旺,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这有了男人就不要弟弟了,你怎么这么恋爱脑?”

    韩旺旺一把推开韩军军,跺着脚走进屋,双脚一踢便将高跟单鞋给踢飞了。

    她潇洒地脱了鞋,说:“是啊,我是有了男人就不要弟弟了,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女人啊。我不介意你有了女人就不要姐姐!”

    韩旺旺赤脚走进屋,一抬头,便看到江臻系着一条围裙站在餐厅与厨房中间的过道上,正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江臻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清瘦的身躯上挂着韩旺旺挑选的那条墨绿色围裙,别具魅力。可能是听到了韩旺旺那句‘我有男人’,表情又带着点儿狡黠。

    韩旺旺感到脸红。

    “下班了?”江臻的声音清冷,如同拍打在窗外的雨滴。

    韩旺旺顿时更想喝鸡汤了。

    和江臻一起喝鸡汤。

    韩旺旺赶紧弯腰捡起倒在地上的高跟鞋,然后穿上凉拖鞋,局促脸红地盯着江臻,问他:“门外那伞,是你的?”

    “嗯。”江臻盯着韩旺旺身后的韩军军看了眼,又说:“车不能开进来,只能停外面,我撑着伞进小区的时候,正好看到没打伞冒着雨往小区跑的军军。”

    江臻说完,韩军军又补充道:“然后我就跟你男人同撑一把伞回屋了。”韩军军说完,还朝韩旺旺挑衅地眨了眨眼睛。

    韩旺旺切了一声,吐槽道:“同撑一把伞算什么,我们还同盖一条被子呢。”

    闻言,韩军军骤然愤怒地抬起头来,盯着江臻看了起来,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变态。江臻有些心虚,借口说锅里猪蹄要炖糊了,便转身去了厨房。

    韩旺旺拎着鸡默默地跟着进了厨房。

    韩军军站在过道里问他们:“你们睡了!江臻!你真碰我姐姐了?”韩军军知道江碧是个男人后,对江臻的态度顿时变了,再也没有从前的那份敬爱跟讨好。

    美女变同类,还讨好个屁!

    江臻假装听不见。

    韩旺旺则说:“没有!”

    韩军军不信。

    他咚咚咚地跑去了韩旺旺的卧室,一进卧室,看到了落地衣架上挂着的江臻的衬衫,顿时怒火中烧。

    妈的!

    都同居了!

    狗曰的!

    韩军军赶紧打开了床头柜,在里面找到了那封仍没有开封的套子,这才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刚松下,就又提心吊胆起来。他不禁陷入了一个问题——

    这一盒,还是之前那盒吗?

    会不会是之前那盒用完了,又重新买的一盒?

    韩军军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他猛然冲了出去,将正在清洗老母鸡的韩旺旺从厨房里拎了出来。

    一把将韩旺旺关进了浴室,韩军军便将那套子丢到韩旺旺怀里,责问话跟着铺天盖地来了:“你们真的睡了?这套子是上次那个,还是你们重新买的?韩旺旺,你才23!你还是个小毛孩呢!”

    韩旺旺懵了两秒,才握住那套子,说:“没有!他都不肯碰我的,说是要明媒正娶后才能碰我...”

    韩军军见韩旺旺满脸的失落,顿时被噎住了。他手指着韩旺旺的额头,点了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惋惜上了?你还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送出去?”

    韩旺旺一把打掉韩军军的手,冷着脸说:“规矩呢?我是姐姐,你别太过分了。没有做没有做,真的没有做,你可以放心了吧?”

    见韩旺旺这样说,韩军军才确定这两人是真的没有进行那最后一步。

    他靠着洗漱台,说:“姐,江臻不是一般的男孩子,别看他只比你大一岁,城府深着呢,远不是那些愣头青能比的。就说这么多年了,咱们谁发现他是个男人了?”

    韩旺旺张了张嘴,想替江臻说两句好话,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

    韩军军又说:“上次江盛两家联姻会上发生的人,都被人直播到网上了。看到江家那群人的所作所为,我都替江臻感到气。但是姐姐,江臻虽然可怜,但他这人也很可怕。”

    韩旺旺很不服气,反问道:“哪里可怕了?”

    “怎么不可怕?”韩军军沉着俊逸的脸,压低声音与她一件件一桩桩地详细分析,“你看,他能查清当年那些事的真相,就说明他是个有脑子的。他能将当年参与到那些事件中的人证都找到,还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供出一切,这就是有手段。再则,他早已查明了真相,在知道那样令人心痛震惊的真相后,还能一直忍着,一直憋到江盛两家的联姻会上才抖出来,更说明他是个有城府有心计也有耐力的人!”

    “一个既有脑子又有手段还懂得隐忍的人,你跟他斗,你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话,是韩军军的真心话,也是他今天来找韩旺旺的原因。

    他来,就是要跟韩旺旺说明一切利弊的,让她认清江臻的真面目,不要跳进江臻这个火坑。

    江臻若真能一心一意对姐姐好,那还好说。但江臻若是别有所图呢?

    “姐,你们分手吧,真的。江臻不适合你,他这人太可怕了。他对你若是死心塌地的,那你往后日子倒是好过。若他对你别有目的,你该怎么办?江伟民是怎么对待他那两任妻子的,你看得还不够清楚吗?江臻是江伟民的种,他们骨子里留着一样歹毒的血液,他若某一天真的厌弃了你,你该怎么办?”

    “姐,我真怕...”韩军军突然不说话。

    他怕韩旺旺跟江臻在一起,怕江臻会是第二个江伟民,怕韩旺旺会成为第二个蓝若云。他怕某一天姐姐死了,他连姐姐的尸首都拼不全!

    韩旺旺听到这番话,心里特别的难受。她相信江臻是好的,也会对她好。但她相信,不代表韩军军就会相信。

    韩军军心里怎么想的,韩跃云夫妇便是如何想的。韩旺旺突然意识到自她想要和江臻走到一起,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韩军军又道:“你知道吗,这几天有人搞了个投票,让女孩子们在望东城那些未婚富公子里面挑选出最想嫁的,跟最不想嫁的男人。锋芒娱乐传媒的总裁厉锋,因为长得帅有钱还单身,斩获第一。川东集团的程砚墨,因为曾离过一次婚,成了第二。而最不想嫁的人里面,他江臻竟然远超顾秦川那个强奸犯,成了第一!”

    “江臻在未婚女孩子们的心里,竟然比强奸犯还要危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韩军军将这事抖出来,就是想要彻底斩断韩旺旺对江臻的爱意,让她意识到江臻的危险程度,好跟江臻一刀两断。

    韩旺旺听到这事,一阵无语,她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论。”

    韩军军见韩旺旺还看不清事实,顿时气得黑了脸,摔了门就出去了。他走出房间,看到江臻还穿着那条围裙,靠着房门边上的墙壁,他面色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是不是都听见了?”韩军军问他。

    江臻没想到韩军军会直白地将这话问出来,他想了想,才点头承认了。“嗯,都听见了。”

    韩军军尴尬了一瞬。

    但他又放松下来,对江臻说:“我就是不同意你跟我姐姐在一起,别怪我心眼小,实在是你江家的基因太坏了。你到底是江伟民的种,你这人也不是个让人放心的,我不想看到我姐姐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

    “江臻,也许你人不坏,但你有一个坏透了的家庭背景。”

    说完,韩军军便走了。

    他走后,韩旺旺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韩旺旺不安地注视着江臻,她紧张地用手捏住衬衫的腰身,小声地安慰江臻:“江臻,我弟弟他还小,他...”

    “他说的没错。”江臻打断了韩旺旺的自我安慰。

    他走到韩旺旺面前,低头望着韩旺旺雪白的脸。

    江臻捧起韩旺旺的脸颊,他说:“如他所说,我是江伟民的种,我身上流着江伟民的血,我整个人都是脏的。”

    韩旺旺着急了,下意识说:“不,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你又知道什么呢?”江臻面无表情起来,望着她的眼神冰冷而诡异,他语气莫测地说:“在没有发现真相之前,我母亲也认为我父亲是好人,是值得托付的人。韩熙...”

    江臻手指在韩旺旺那细嫩的胳膊上轻轻地划动,修剪整齐的指甲很短,却很锋利,仿佛稍微朝里面用些力,就能割破韩旺旺的脖子。

    “韩熙,也许某一天,当你醒悟过来,才会发现我一直都是在骗你。”

    韩旺旺在他的指尖下发抖,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

    江臻表情一片冷漠肃然,他眸色微暗,又暗示道:“你忘了么,你十五岁那年,我是怎么利用你的吗?我明知道你带着那份东西,可能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但我还是那样做了。”

    “韩熙,我有多心狠手辣,你很清楚的。”

    韩旺旺突然给了江臻一巴掌。

    啪——

    那一巴掌,摔得江臻脑子都要炸了。

    江臻愕然了片刻,才慢慢地直过头去,眼神深深地凝视着韩旺旺。

    韩旺旺说:“江臻,别这么作践你自己。我不讨厌心狠手辣的你,也不讨厌心机深沉的你,更不曾讨厌过利用我的你。但是我讨厌放弃了你自己的你。”

    江臻微愣。

    韩旺旺微微踮脚,抓住江臻的衣领,她仰头认真而炽烈地看着他,说:“江臻,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诋毁我们,但我们不能自我诋毁!当自己都不认可自己的时候,那这个人便死了。”

    “我不允许你放弃你自己。”

    江臻喉结耸动,他突然一把将韩旺旺揉进了怀里,用力地按住她的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叹息,无助地呢喃道:“我只是觉得这样肮脏不堪的我,配不上你。旺旺,你值得更好的。”

    江臻配不上韩旺旺,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

    韩旺旺的家世可不止是‘清白’二字能简单概括的,她太爷爷、爷爷乃至于父亲跟小表叔,都是为国家洒过血的将才,而她本人也是数学小天才,聪明优秀又漂亮。

    她这样的女孩子,值得更好的良配。

    韩旺旺默默地抱住了江臻,她说:“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那个最值得我拥有的人呢?江臻,只要你一天没有走错路,你就是那个值得我爱的人。”

    只要你遵纪守法,不做天理不容的事,那你就是最好的。

    韩旺旺那一巴掌,将江臻给打醒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所有事都处理好,然后带着他最大的诚意去舜臣见韩跃云夫妇。就算全世界认为他配不上韩旺旺,但没关系。他只需要说服韩旺旺的双亲,就是得到了全世界的许可。

    鸡汤熬了很久才好。

    江臻正跟韩旺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喝鸡汤,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江臻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是韩湛,他放下鸡汤碗,对韩旺旺说:“你小表叔给我打电话了。”

    “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韩旺旺心里咯噔一响,说:“莫非他也是来劝你跟我分手的?”

    江臻本来没这么想的,被韩旺旺这一提醒,便不受控制地往这方面想。他忐忑不安地接了电话,做好了被韩湛劝分手的准备。

    电话接通。

    韩湛那提琴音色一般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道:“江先生在忙吗?若没有要紧事的话,麻烦你来趟御龙山,我夫人又想起了些那晚游轮上发生的事,想要跟你说说。”

    闻言,江臻眼里的忐忑顿时变成了悲痛。“韩夫人想起了什么?”

    “电话里不便详说,见面聊吧。”

    “好!”

    挂断电话后,江臻将鸡汤碗推到韩旺旺面前,说:“你洗碗吧,我去御龙山了。”

    韩旺旺则站了起来,一边穿拖鞋一边动手收拾碗,说:“等我一起。”

    “也好。”

    韩旺旺将碗洗了,和江臻一起赶到御龙山。

    到御龙山时,都快十点钟了。

    韩旺旺与江臻在蔡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山庄,三人走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瞧见泳池那边的草坪咖啡伞下站着一个背影纤细的女人。

    那女人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真丝连衣裙,头发刚过肩,看背影既不是宋瓷,也不是家里的孩子们的管家董炀(宴清修)。

    韩旺旺问蔡管家:“咖啡桌旁那是谁?”

    蔡管家应道:“是从郡阳市那边过来的贵客,叫季卿,是一名催眠大师。”

    韩旺旺知道郡阳市得季家,那是著名的医学大家,地位比起望东城的龙家还要高上一些。龙家专攻中医,季家则出西医,他们家的人全都是国内多个医学领域类的No.1

    韩旺旺见江臻对这季家不清楚,便大概的跟江臻介绍了一遍季家的情况。得知季卿竟如此厉害,江臻佩服之余又感到困惑。

    韩先生他们将这位催眠大师请过来,是要做什么?

    沉吟间,三人便走到了咖啡桌旁。

    宋瓷正与季卿聊着天,见江臻来了,宋瓷便给他们做了介绍。“来,旺旺,江先生,认识一下。”

    两名年轻人站在了韩湛与宋瓷的身旁,听到宋瓷说:“季医生,这是韩熙,我家先生的表侄女。旁边这位便是江先生了。”

    韩旺旺跟江臻都与季卿打了招呼,还没问季卿来这里的原因,便听到季卿说:“早听闻御龙山庄内设计精妙,那我得好好去转转,回去了也好跟我家乔先生炫耀一番。江先生,你们聊吧。”

    “那好,蔡管家,你陪季医生四处转转。”

    “好。”

    蔡管家领着季卿去逛山庄园子。

    宋瓷问韩旺旺:“你小表叔打电话时,你们刚好在一起?”

    江臻答道:“我在她那里吃完饭。”

    闻言,韩湛便皱眉问道:“只是吃晚饭?”他眼神怀疑地望着两位年轻人,直言说道:“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宋瓷难得认同韩湛的看法,“要避嫌,未婚男女,都要注意形象。”

    韩旺旺跟江臻老老实实地听训,没敢反驳。韩旺旺看着老实,心里却在不停地嘀咕:小表叔跟小表婶这么严厉,往后韩淼跟韩珺谈恋爱,不知道他们得有多严厉。

416章 主动反击第一式:信件恐吓

    针对同居这个情况,宋瓷本没有立场跟资格来教育韩旺旺,毕竟她当年就是冒着清白名声全不要的后果去接近韩湛的。

    但她那时候身负仇恨,举步维艰,她选择去勾搭韩湛也是无奈之举。

    可韩旺旺不同,她是韩家的千金,身世清白不说,本身也优秀杰出。她是戴着皇冠坐在宫殿里的公主,她可以挑选全天下优秀年轻的男子。

    再说,江臻这人城府深,一般人根本看不透,宋瓷并不放心两人在婚前同居。宋瓷希望韩旺旺能幸福,怕这段感情最终会以分手结束,怕韩旺旺受情伤。

    宋瓷心里弯弯绕绕地想了一大箩筐,却都不方便当众与韩旺旺说明。她压住满肚子的牢骚,冲江臻点头笑了笑,招呼江臻坐下。

    “江先生,请坐。”

    “好。”江臻坐下,韩旺旺也自觉地跟着坐了下来。

    韩旺旺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听到韩湛说:“淼淼跟珺珺前几天一直跟我说,姐姐讲的睡前故事很有趣,说是你下次来,还要听你讲故事。”

    韩旺旺先是一愣,接着才意识到韩湛这话是跟她说的。韩旺旺便朝韩湛看了过去,纳闷地说:“真的?”

    “嗯。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们。”韩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韩旺旺便也跟着站了起来。边起身,她心里边纳闷地想着:我什么时候跟淼淼和珺珺讲过睡前故事?

    韩旺旺跟在韩湛身后,两人一起往韩珺她们的房间走。

    走到一半,韩湛突然停了下来,微侧着身子,高高在上地睨着身后的韩旺旺,他说:“这个时候她们应该睡了,你自己去游戏房打游戏吧。”交代了这么一句,韩湛便撇下了韩旺旺,独自回屋去洗澡了。

    韩旺旺站在风雨走廊下,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小表叔根本就不是要带她去给两个妹妹讲故事,而是要支开她!

    一群坏家伙,都不带她玩!

    韩旺旺转身朝咖啡桌那边看了过去,瞧见帮佣正弯着腰在给宋瓷他们送茶水,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独自去了游戏房。

    帮佣将咖啡放在桌子正中间,她走后,宋瓷这才将那杯黑色的咖啡递到江臻面前?说:“我记得你喜欢喝黑咖啡的。”

    “夫人还记得?”江臻端起咖啡尝了一口?才说:“不错?就是有些烫。”

    “喝咖啡得有耐心。”宋瓷说:“来过我家的客人很多,但只有你从来不吃甜食,就连咖啡都不肯加糖。”

    宋瓷将一颗冰糖丢进柠檬水里,她通过透明的玻璃杯,观察着冰糖钻进柠檬水中砸出来的那层涟漪?忽然笑了笑?说道:“适当吃点甜也挺好的。”

    江臻下意识说:“甜的吃多了?就让人忘了苦。”

    宋瓷却说:“我们旺旺就很甜,是个开心果。”

    闻言,江臻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他骤然抬头朝宋瓷望过去?却见宋瓷已经端起了柠檬水,咬着白色的软吸管吮吸着,目光凝视着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泳池,仿佛刚才开口说话之人不是她。

    江臻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拿起小夹子?从方盘里夹了一块方糖?放进了黑咖啡里。他拿着勺子默默地搅了一分钟,这才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宋瓷不轻不重地放下柠檬水,问他:“味道如何?”

    江臻眉头轻蹙,老实地说:“略涩,但莫名的很好喝,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喝第二口。”就跟韩旺旺一样,抓到了,就绝对不会舍得松开。

    宋瓷点了点头,她一语双关地说道:“甜的东西,谁能不爱呢?正因为甜,所以人人都爱。”

    江臻听懂了宋瓷的意思。

    宋瓷是在警告他,韩旺旺这种家庭背景且本身优秀的女孩子,就像是五星级饭店里那精致小巧却昂贵到令人咂舌的西式点心。

    美丽、漂亮、奢侈,但却有数不清的人愿意掏尽钱包去买她。

    韩旺旺从来都不属于江臻一个人,若江臻不珍惜,也会有数不尽的优秀男生想要追求她。

    宋瓷是在劝江臻要么放弃韩旺旺,要么拿命珍惜韩旺旺。

    江臻拿起那勺子在杯子里又搅拌了片刻,突然问道:“夫人,是不是舜臣那边,发了话?”韩军军前脚刚劝韩旺旺与他分手,后脚宋瓷又隐晦地敲打起他来,这明显很有问题。

    宋瓷笑了起来,说:“我那哥哥嫂嫂啊,都是很聪明的人,你对旺旺一直都很好,这些年里,旺旺每次回家都要跟他们念叨你的名字。如今你男儿身的真相曝光了,你说,他们能不知道吗?”

    江臻顿时紧张起来。

    他屁股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看似镇定地问道:“那他们那边,是什么态度?”江臻心里其实充满了担忧,问完那话后,就开始用舌头去舔嘴唇。

    宋瓷并不想当那打鸳鸯的棒子,她非常同情不忍地看了江臻一眼,才说:“半个月后,是我堂舅71岁的生日,韩家准备为他办一场生日宴。这消息传了出去,即便没有生日请帖,也会有无数数不尽的老朋友带着他们的孙子来给堂舅庆生。”

    说完,宋瓷挑眉看了眼江臻,见江臻顿时拧紧了眉头,便知道江臻猜到了韩跃云他们的打算。“没错,舅舅跟大哥打算挑选几个不错的优秀后生,让他们与旺旺培养感情。江臻,我舅舅大哥可不是你外公,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宝贝千金嫁给一个家世混乱的年轻人。”

    “消息我通知给你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其实林娇娥叮嘱过宋瓷,不许她将这事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让江臻知道。

    但纸包不住火,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江臻迟早会知道的。

    宋瓷看得出来韩旺旺有多在乎江臻,她希望韩旺旺往后日子好过,但也怕韩旺旺因此错过了一生所爱,便擅自做主将这件事透露给了江臻。

    至于江臻会怎么做,那便不是宋瓷能左右的。

    “谢谢你告诉我一切,夫人。”江臻也猜出来这消息多半是宋瓷擅自做主知会他的,他没那么不识好歹,便郑重地说道:“夫人的恩情,我记着了。”

    宋瓷摆摆手,叹道:“我要你记什么恩情,只愿你们以后真的走到一起了,能善待旺旺。”宋瓷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长大,将来也要面临着婚娶这一关,便盼着未来的女婿能对女儿知冷知热。

    江臻心里惦记着先前韩湛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注意到宋瓷脸色有些虚弱,联想到之前那位季医生的存在,江臻便关心地问了宋瓷一句:“先前韩先生跟我说,夫人又想起了一些细节。夫人看着精神有些疲惫,是因为那些事,被伤了神吗?”

    闻言,宋瓷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想到梦境里看到的那一幕幕,心如刀绞。

    “江臻。”

    江臻点了点头。

    宋瓷不安地紧捏着玻璃杯,她贝齿咬住红唇,咬出了一道印子,这才惴惴不安地说道:“那晚,我的手机是被江顾川偷去的。他故意用我的手机给厉锋发了短信,将厉锋他们引到了你妹妹休息的房间...”

    闻言,江臻骤然抖了抖手!

    那滚烫的黑咖啡弄脏了江臻的手背,甚至烫得皮肤有些灼痛。但江臻并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他一眨也不眨眼地看着宋瓷,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

    江臻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他之前的确怀疑过江顾川,但后来种种试探都将江顾川踢出了嫌疑人的名单。后来发现江顾川与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江臻还暗自庆幸江顾川并没有参与那件事。

    可如今宋瓷却告诉他,江顾川才是幕后真正的策划者!他是被没碰江碧,但他却是打开大门将畜生引进屋的魔鬼!

    这让江臻如何能接受!

    宋瓷知道江臻受到了打击,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她低下头去,盯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发起了呆。

    旁观到游轮上那场悲剧的发生,这些天宋瓷晚上总不能安眠,今天在季卿的催眠术下,宋瓷一句一句地道出了梦里的实情。醒来,当她听到了梦境真相后,当场掩面痛哭起来。

    她一个旁人都这般难过,更何况是江臻呢?

    江臻还在失神,脑子里乱得像是一团浆糊。

    模糊间,江臻听到了宋瓷那妩媚的嗓音温柔地说道:“三日前的一个夜晚,我因为灵魂出窍,被困在了八年前那段往事中。被家人发现后才强行叫醒,但我却遗忘了梦境中发生的事。但我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这才特意请季医生过来给我催眠,让我回想起那一晚的所见所闻。”

    江臻慢慢地恢复了冷静跟理智。他盯着宋瓷那沉默悲伤的脸颊,嘴唇翕动了数次,才哑声问道:“你、你梦见了什么?”

    宋瓷将梦里见到的,详细的与江臻说了一遍,她刚说完,就发现江臻的掌心流出了血液。宋瓷惊呆了,“江臻!你的手...”

    宋瓷赶紧拉过江臻的手,将他紧捏成拳头的掌心朝上,才发现江臻竟生生的将指甲陷进了血肉里!

    宋瓷赶紧对屋内的帮佣喊道:“快,拿外伤药来!”

    宋瓷又对江臻说:“你放松,把手松开。”

    江臻的拳头捏得很紧,紧到不像是人的血肉之躯,更像是用钢铁雕刻的一只拳头,硬邦邦的。江臻呼吸粗重,含泪痛斥道:“畜生!真是畜生!”

    宋瓷的惊呼声将宴清修吸引了过来,宴清修快步走过来,从宋瓷手里抢走江臻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江臻的手掌给摊开了。

    江臻将手从宴清修掌心里抽出来,他双手捂着脸,将手肘靠在桌面上,痛苦又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瓷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江臻也不是真要听宋瓷给个回答,他只是心里太难受,在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他看到了丫头,觉得丫头长得像我们母亲,怀疑丫头是江家的女儿,因此想要斩草除根吗?”

    是这样吗?

    仅仅只是这样吗?

    江臻拿开双手,双眼赤红地望着宋瓷,他问:“只是这样,就要杀了她吗?至于吗?”

    至于吗?

    恐怕只有江顾川才知道答案吧。

    宋瓷担忧地说道:“江臻,我去把旺旺叫来,让她陪你说会儿话。”或许只有韩旺旺才能安抚江臻这状若癫狂的心情。

    江臻却说:“别,别吓到了她,我自己独处片刻就好。”

    宋瓷担心江臻想不开,会犯下不可逆的大错。她想了想,说:“要冷静的话,也只能呆在山庄内,不许外出。”她怕江臻会趁着夜色一刀结果了江顾川,那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宋瓷与宴清修对视了一眼,宴清修点了点头,说:“夫人放心,我会看好江先生的。”

    “那就有劳了。”

    宋瓷很累了,必须回房去躺会儿。

    她起身离开,走到风雨走廊下,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江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灯下,身影被拉长,在草地上打下一片漆黑的色彩。

    形单影只,怪可怜的。

    韩旺旺在健身室找到江臻的时候,江臻正好飞起一脚,直接将韩湛用了一年时间的那只拳击沙袋给打倒了,倒在地上后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韩旺旺被吓得不敢作声。

    江臻盯着地上的沙袋,他突然跨腿坐在了沙袋上,将所有的恨跟无处发泄的怒意都撒在了沙袋上。

    韩旺旺地站在门外,默然地看着江臻打得满头是汗,最后力气全无,像是个玩具人一样躺在地上,这才脱了鞋子走了进去。

    韩旺旺跪在江臻身旁,用毛巾给江臻擦脸。

    江臻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喊了一声:“旺旺...”

    韩旺旺忙应了一声,“我在。”

    江臻翻了个身,滚到韩旺旺的大腿上。他双手抱住韩旺旺纤细的腰,一句话都没说。

    韩旺旺拿起毛巾正要继续给他擦汗,却看到江臻的肩膀跟整个背部都抖动起来,然后一声声嘶哑绝望的哭腔从江臻喉咙里传了出来。

    他在韩旺旺的怀里,把这几年的委屈跟隐忍都发泄出来。

    韩旺旺也跟着红了眼睛,她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抱着江臻的脑袋,说:“不哭了,不哭了啊。”

    江臻抱着韩旺旺,觉得自己手里抱着一捆阳光,才不至于一脚彻底跌进冰冷彻骨的冰窖中,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江臻哭了好一会儿才坐了起来。

    他抢走毛巾,不好意思地擦了把眼泪,才说:“这次,我打算主动出击了。”

    韩旺旺看了他一眼,只问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说一声,我都帮你。”

    江臻摘下拳头,揉了揉韩旺旺的脑袋,说:“你好好上班,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又想到宋瓷之前说的那件事,江臻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许跟任何男孩子相亲,你是我的。”

    韩旺旺懵了两秒,才满头雾水地点起头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等你这件事办好,我就带你回去见家长。”

    “好。”

    夏日时候,韩家早上七点钟准时吃饭。江臻韩湛等人坐在餐厅里用着餐,听到蔡管家说:“颜先生回来了。”

    众人抬头朝餐厅外的鹅卵石小道望去,便瞧见颜江神清气爽地回来了。宋瓷眉头一挑,说:“他心情似乎很好。”

    韩湛则说:“这是出了什么喜事?”

    颜江一进屋,便拉开宋瓷旁边的凳子坐下。他一边自己动手盛着粥,一边说:“阿翡的航班中午到机场,宋宋和我一起去接她吗?”

    “宋翡要回来了?”宋瓷好几个月没见到宋翡了,对宋翡颇为想念,“一起去啊!”

    江臻一听到宋翡的名字,便问道:“师父要回来了?”

    颜江眉头一皱,盯着江臻,纳闷地问道:“师父?”

    见颜江这疑惑的样子,显然是还不知道江臻与宋翡的关系。宋瓷偏头与颜江说:“江臻是宋翡出事前收的徒弟,十二三岁时候的事。”

    颜江手撑着颧骨,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他知道阿翡有个徒弟很厉害,却不知道那人就是江臻。

    看来宋翡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对他坦白。

    “中午也带上我,好吗?”江臻问。

    韩旺旺则问他:“你不工作?”

    江臻笑了笑,反问韩旺旺:“我为什么当老板?当老板的好处就是翘班也可以不用请假啊。”

    韩旺旺:“...”

    好气哦。

    吃了早饭,江臻韩旺旺跟韩湛三人同时下了山,江臻先将韩旺旺送去了公司,又回自己事务所去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坐在书桌前写起了信。

    他写好信后,叫来了麦莺歌。

    麦莺歌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露腰体恤衫,黑白条纹斜开叉半身裙,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比江臻还要高一截。

    江臻仰头注视着她,说道:“帮我送几封信出去。”

    麦莺歌问:“同城快递不行吗?”

    “他们我不放心。”

    闻言,麦莺歌顿时觉得自己被江臻重用了,她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拍了拍胸口,豪气万丈地说道:“包在我身上,这事儿绝对办得妥妥儿的!”

    江臻听到麦莺歌这口怪异的腔调,问她:“你又看了什么电视?”

    麦莺歌说:“魏律师推荐了一部精彩的电视剧,叫武林外传。”

    江臻扶额,“看可以,别模仿。”他将信件都递给麦莺歌,嘱咐道:“找两个可靠的人和你一起去送信,别被人认出来了。”

    “好。”

    麦莺歌换了一身装备,便骑着摩托车送信去了。

    上午十点半,厉锋乘坐他的迈巴赫,现身于一片拍摄现场。

    看场景,这应该是一部现代剧的拍摄片场。

    女演员大夏天穿穿着一件白色真是吊带裙,外面却披着一件浅粉色的皮草,染成金色的头发高高绑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精致的脸蛋,是一个模样极品的美人。

    厉锋与导演说了几句,又与其他几位主演聊了片刻,便走进了那女演员的房车。

    女演员叫孙慈,今年刚23岁,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不久。

    她签约了锋芒娱乐传媒,本是不容易这么快就熬出头的。但她在去年圣诞节的晚会上,因为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戴着狐狸面罩拉奏了一曲小提琴,不知为何就入了厉锋的眼,成为了厉锋的女朋友。

    房车内,孙慈靠在厉锋的胸口,娇滴滴地撒娇:“厉总,我好想你啊,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见我了。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厉锋将她从胸口拎了出来,说:“坐好。”

    孙慈还想撒娇,但见厉锋表情不对劲,就不敢再作妖了。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更显得我见犹怜。

    厉锋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说:“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孙慈微愣,下意识说:“那怎样才好看?穿着黑裙子,戴着狐狸面罩,就好看了?”她语气里是带着幽怨之意的。

    厉锋眯起双眸,问她:“你知道了什么?”

    孙慈捏着真丝裙的裙摆,低着头,小声地说:“有人、有人跟我说,厉总之所以让我做女朋友,是因为圣诞节那天晚上,我的装束很像...宋瓷。”说这话的人,正是锋芒娱乐曾经的歌王顾秦川,如今已经进看守所了。

    孙慈抬头看了眼厉锋,涂抹着口红的精致双唇微微抿着,将她的不甘心都写在了脸上。孙慈说:“我去搜过宋瓷的图片,发现她两年前和梁博一起参加望东城春节晚会表演的装束,跟我那晚的很像。”

    厉锋冷笑起来,“你们像?”

    他突然俯身近距离地盯着孙慈,语气冷得宛如能掉出冰渣子来,他说:“你们不像,一点也不像。她是我拿着艺人A签合同都无法打动的女人,而你,只是我勾勾手指就着急着往我身上贴的女人。”

    “你们像什么?你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闻言,孙慈当场怔住,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你、”孙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得脸色都变白了,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粉底液也看得出来她表情非常难看。

    厉锋冷漠的眸子扫过她表情不悦的脸,又道:“年底方导那部电影,女主角是你的了。”

    方导年底有一部巨资大制作,是明年的春节电影档贺岁电影,能成为方导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孙慈当会从三四线小艺人,逐渐靠近二线艺人的地位。

    孙慈刚还阴云密布的脸颊上,顿时放晴了。以为厉锋是在讨好自己,孙慈想到厉锋还是在意的感受的,顿时心花怒放。

    她柔软的身躯靠在了厉锋的肩侧,声音软糯糯地说道:“厉总,我刚才说错话了,惹你不开心了。我下次说话一定会注意的。”

    厉锋却道:“没有下次了。”

    孙慈微怔,“什么?”她直起身子来,愕然地注视着厉锋英俊却冷厉的脸颊,猜到厉锋这番举动背后的意思后,孙慈顿时心寒了。

    “那部电影,是你给我的分手费?”孙慈声音不稳地问道。

    厉锋将西装纽扣整理好,他说:“孙慈,分手吧。”

    孙慈下意识问:“为什么?”

    厉锋更是冷漠地说道:“你成功接近我的时候没有问过为什么,离开我身边的时候,也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过是觉得无趣,想结束这段关系罢了。

    厉锋弯腰拉开了房车的门,便低头钻了出去。

    那门被打开时,许多道眼神从四面八方同时朝着房车这边飘过来。见厉锋这么快便出来了,且着装整洁,没有丝毫凌乱,嘴唇也没有口红印子,看样子他们刚才没有在里面做白日宣,淫的事。

    孙慈没有跟着厉锋一起出来,众人表情各异,但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厉锋同导演颔首打了个招呼,客套的约了饭局,便带着姜秘书离开了片场。出了片场,姜秘书落后厉锋半步,她盯着厉锋的背影,心情复杂。

    方才姜秘书就站在房车外,厉锋与孙慈在房车里说的话,她也听见了。她对孙慈口中提到的那个宋瓷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他们说的宋瓷,到底是哪个宋瓷?

    姜秘书想到了那个第一名媛,顿时摇起头来,心想那位宋瓷早就是宙斯国际的老板娘了,她跟厉总之间应该没有前尘过往才是。

    正胡思乱想着,姜秘书就见厉锋突然停下了步伐。

    “厉总?”姜秘书纳闷地喊了一声。

    厉锋盯着他那辆迈巴赫雨刷器上压着的信封,回头问身后的姜秘书:“这里是违停地点吗?现在的未停罚单都这么讲究的吗?还用上了信封。”

    姜秘书下意识说:“这不是违停罚单。”

    说着,上厕所的司机回来了。

    “厉总。”司机瞧见了雨刷器下面压着的信封,纳闷地说道:“这谁放的?我刚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呢!”司机取下那信封,翻过信封的正面一看,瞧见了收件人,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厉总。”司机恭恭敬敬地将信封递给了厉锋,他说:“给你的。”

    厉锋表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他今天决定来片场探班,是临时起意。真有人要送信给他,也应该送到公司或者他的单身公寓才是。

    这封信,是谁的?

    厉锋对姜秘书和司机说:“上车。”

    姜秘书与司机都坐在前面,后车厢与驾驶座之间隔断起来,前面的人根本无法看见后面人的一举一动。厉锋拿着那信件沉吟了片刻,这才打开了信封。

    信封内,折叠着一张纯白色的A4纸张,那纸张被叠成了长方形。厉锋打开A4纸,看见纸张上呈现着一段用黑色钢笔写下的问候——

    【铁轨冰冷坚硬,火车的轮子从我身上压过,我好疼。

    你还记得我吗?厉锋?

    ——SY。】

    厉锋捏着信件的手骤然轻微地颤抖起来,就连那双榛色的瞳孔都跟着颤动起来。厉锋心跳变得很快,他慌乱的用拳头抵住鼻子,微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许多画面。

    厉锋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故作镇定去找手机,给人打电话。

    于此同时,望东银行的办公大楼内,一名秘书打扮的人也抱着一叠信件走进了银行长应季的办公室。

    “行长,这是您今日的信件。我已经整理好了信件,只有这一封,没有署名,但指明要你亲自查看。这封信是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前的,不知道寄件人的信息。”

    应季今年三十四岁,是厉锋的表哥,他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头发微长三七分,温润白皙的脸颊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目光却显得了睿智沉着。

    应季盯着那封被单独放在桌上的信,沉吟片刻,还是将其打开了。

    他皱眉展开信封内那张折叠起来的A4纸张,纸张彻底平铺,应季这才看清楚纸上面写着的内容——

    【火车轮子不停地碾压着我的身体,我的尸体血肉模糊一片。

    听说你如今妻儿双全,生活美满,午夜梦醒,可还记得我眼泪落在你手背上的温度?

    ——SY。】

    大夏天,身穿衬衫西装的应季,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应季在数分钟的惊慌失措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也是拿出手机去打电话。

    另一头,新江东大厦内。

    江顾川在董必的陪同下,参观完新药品的研究进展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研究中心办公楼大门外走。

    站在大门口,江顾川拍了拍董必的肩膀,他说:“如今我父亲已经进去了,公司内豺狼虎豹围绕着我,外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我虎视眈眈,如今我这个位置坐得岌岌可危。董必,能不能在这次的激流中站稳,就要看你这边的进展了。”

    董必感到自己身上担子很重,他说:“哪里那么快,即便我这边药品成功研制出来,还得进行长时期的试验。弄清楚副作用,确保药品是合格的,才能投入生产上市。”

    “没关系,也不急于这一时。”

    董必见天又阴沉下来了,像是要下雨了,便催促江顾川早些走,“你快回去吧,等会儿雨大了开车也危险。”

    “好。”

    江顾川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司机却转身递给他一封信,说:“刚才有个邮递员,给了我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给我的?”江顾川觉得奇怪。

    给他的信,为什么会送到研究所这边来?

    江顾川拿着信封嗅了嗅,又摇了摇,确认里面真的是纸张,而不是毒药跟蛇虫,他这才拆开了信封。

    司机将江顾川如此谨慎,不免想到了一个传说——

    传说,老江总在外面从来不喝开封过的水,他走到哪里都带着矿泉水,性子相当谨慎。

    江伟民用事实证明了,这越是谨慎小心的人,心里装的鬼就越大。看小江总这反应,莫非也是个心里有鬼的?

    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车后面江顾川的反应。

    江顾川打开了那封信,然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内容,俊脸倏然间变得苍白起来。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还是厉鬼级别的那种。

    司机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个问号。

    那封信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内容?

    司机不敢多看,怕被江顾川发现了会工作不保。

    江顾川将那张纸重新折叠起来,双手颤抖得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里。车子开上了一条长桥,江顾川盯着大桥边上的钢索,心脏狂颤。

    那张纸张写的内容,太让人悚然了。

    它写着——

    【四杯烈酒,一间密室,四条毒蛇,一个冤魂。暗处还藏着一只魔鬼。

    你好,魔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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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446/ 第一时间欣赏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作者:帝歌所写的《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为转载作品,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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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介绍:
【新作《退圈后她惊艳全球》火热连载中,欢迎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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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笑话宋瓷瞎了眼,放着有钱有颜的川东集团二少不嫁,却嫁给了一个手有残疾的无名小卒。
只有她知道,不久后,这个人会成为望东城首富。

宋瓷重生回了22岁那年的夏天。
上一世被养父杀害的姐姐还活着,辜负了她的男人正在疯狂的追求她,而那个让整座望东城都高不可攀的男人,还默默无闻。
这一世,宋瓷要手撕人渣,保护亲人,嫁给最美的爱情!
【婚后篇】
一日,好友问宋瓷:“结婚后感觉如何,你家韩哥怎么样,体贴不?”
偷听墙角的韩湛正要窃喜,又听到他家小妻子抱怨:“都说三岁一代沟,我跟他中间横了三个沟,沟通困难,他聊天都不用表情包...”...韩湛气成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嫁给老男人韩湛后,宋瓷喝起了养生茶,穿起了保暖裤,套上了长筒袜,过上了小日子。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