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长蛇突进
当春耕快要结束,陈海半夜悄咪咪的拔锚起航,带走了二十二条大海船,以及上千号姑娘。
额,还有小伙子和老伙子。
“主公,依照我军目前的速度,预计五六天后将抵达澎湖。”李华梅着甲披发,刚毅之余多一丝慵懒,严肃之余多一丝俏皮。
“好,华梅,再同我讲讲托塔天王的兵法吧。”陈海更直接,好听点是穿睡衣,难听点就一肚兜。
关键她嫌肚兜丑不想带在身上。
李华梅笑道:“主公听这么多遍,不腻吗?”
陈海也笑:“确实腻了,有别的吗?”
“《吴子》如何?”
“这是?”
“主公听说过魏武卒吗?”
“吴起的兵,他的兵法?”
“《吴子》有六篇:曰图国,曰料敌,曰治兵,曰论将,曰应变,曰励士。”
陈海心中一动:“吴起是如何料敌?”
“疾风大寒,早兴寐迁,刊木济水,不惮艰难,是其一;盛夏炎热,晏兴无间,行驱饥渴,务于取远,是其二;师既淹久,粮食无有,百姓怨怒,妖祥数起,上不能止,是其三;军资既竭,薪刍既寡,天多阴雨,欲掠无所,是其四;徒众不多,水地不利,人马疾疫,四邻不至,是其五;道远日暮,士众劳惧,倦而未食,解甲而息,是其六;将薄吏轻,士卒不固,三军数惊,师徒无助,是其七;陈而未定,舍而未毕,行坂涉险,半隐半出,是其八。”
“诸如此者,击之无疑。”
陈海面露苦色:“看来吴起料敌,料不中海上的敌..........”
李华梅轻笑:“非也。”
“你有什么意思?”
李华梅耳语几句,把陈海成功逗笑。
“谢谢你宽慰我,但愿如此吧。”
李华梅说了什么?
她说徐维学原先是王直的部下,跟王直的时候多少有些威风,离开王直就只能蹲在荒岛上,前后反差过于明显,对于军心士气肯定起到影响。
话虽然对,但还是陆上的思维,可总归图个吉利,陈海没有点破。
一路颠簸,五天后的夜里来到澎湖附近,派出蜻蜓号去侦查,陈蓝很快便返回禀报。
“大姐,敌方防守还算严密,夜袭行不通。”
其实不用陈蓝说,陈海自己爬到瞭望台上搂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
徐维学是什么人,老贼寇了,吃过的盐比陈海吃过的米都多,要是能轻易解决,东南倭患明军摆不平?俞大猷是饭桶?每天都有巡哨游曳的兵船,防的就是被人偷袭。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嘛!
陈海看完也听完,知道打不成了,这种情况下硬打虽说不是送,但未免太头铁。
陈海底子薄,可经不起折腾。
所以一个字——打!
绘画!她陈海要不头铁,今世能挣出这番家业?
岸上我听你们的,但在海上我就是海狼王,都给我把嘴闭上!
“别看海盗灯火摇曳,巡逻不息,但一来对方不知道我们存在,二来徐海很拉风,非常拉仇恨,三来福建明军不堪一击,四来附近没有其他海盗势力,五来.........总之敌人肯定外紧内松,此时A上去,咱们一定能赢!”
众人皆不语。
无奈瞟了眼李华梅,李华梅轻叹口气。
“属下支持主公,此刻我军士气正盛,乃是可进不可退的局面。当此之时,如若背敌而退,再做计较,即便无追击之忧,也大伤士气,空损军心,白挫自家威风。擂鼓而进,则如李卫公夜战阴山,一战而定突厥;鸣金而退,则如魏曹爽南伐汉中,先覆师旅,后亡九族。何去何从,属下敬领主公军令!”
“华梅真金玉良言!”陈海笑道,“召集各船船长,到家园号上来。”
一会儿,各船长到齐。
“我意兵分两路。”陈海用围棋子来展现她的计划,但没点灯,行为就很智障。
“一路不要管敌人的哨兵,直接打进龙门港内,摧毁敌船;另一路负责牵制,并保障我军后路。”
发现自己有点傻,干脆停止摆弄直接说。
陈冰、陈蓉、陈蓝、陈青等船长均有疑虑,李华梅、丽璐两位明确表示反对。
“孟德新书有云:左倍则右寡,右倍则左寡,处处皆倍则处处皆寡。我军本就兵少船少,岂有分兵拒敌的道理?!”这是李华梅。
“在欧洲,海战所奉行的是集中己方的所有船,分散对方的船,用所有船去打分散船.........大姐你的计划,我不认同。”这是丽璐。
陈海顺势把话抛出:“那就没有辅攻,全他娘主攻!”
话出口,章程就定下。
“排成一条直线,像一把枪插进去!家园号打头阵,阿歌特?”
“我的炮术,你能放心!”丽璐肯定说道。
“阿伦海姆号随后,海风号次之,郁金香号再次之...........”
“回去准备!”陈海握着刀柄,“我要上了!”
.............
“啊唔,好困.........”
李芝三船长打着长长的哈切,百般无聊的航着船。
“挨千刀的杀才,大半夜要老子出海巡哨,巡哨巡哨巡个屁哨,俺们徐老大是什么人,哪有蠢猪来打俺们?格老子的!在五峰船主麾下多好,有的是小娘们享用,好过这破岛,还要老子巡哨!”
抱怨声很快引起共鸣。
“老大说得好!个荒岛!要啥没啥!俺有两个月没碰娘们了!”
“这姓徐的不咋样,上次俺们打福建,一个土楼填了百十个好汉的性命,俺还挨了一刀,事后分娘们没俺的事儿!也没李大哥的事儿!”
“大哥,姓徐的不地道,干脆咱们自个儿单干算了!”
“就是就是!去特么的徐维学!俺只任李家哥哥当老大!”
李芝三被鼓噪着上头。
“好!转舵!俺们往东去!去他娘的徐维学!”
造了徐维学的反,李芝三脱离序列向东去,但没跑多远李芝三傻了眼。
一支舰队从黑暗中冲出来!
伴随家园号的快速,是一位浪漫(好色)法兰西人的爱心之炮。
“哦!美丽的小姐,你掀开了自己锦绣的长裙,让隐蔽的美好出现在我的眼里,就让我感受你那与生俱来的甜蜜芳香吧!开炮!!!”
轰轰轰轰轰炮响,实心弹落在李芝三船上,澎湖海战的帷幕拉开。
第91章炮打港内
“开炮!!!”
实心弹若雨点般落在李芝三的船上,哐地一下船舷砸出个窟窿,一具床弩刷的化为齑粉,连带几条人命把齑粉染成血红。
又一发炮弹砸在甲板,巨大的冲击力将甲板击穿,击碎了下方满缸的淡水,打湿了物品。
还有一发炮弹,这是查理亲手打出的炮弹,角度轨迹非常老道的撞断船前桅杆,在甲板上一路翻滚,滚到船后桅杆将将停下。滚过的地方均留下血肉,李芝三差点见着阎王爷,吓得冷汗直流。
“他娘的什么人!”
“老大!不好了!船进水了!”
“老大!右舷大破!船在往右倾!”
“老大怎么办!”
喽啰们希冀望着李芝三,李芝三不假思索的脱衣服。
“能怎么办?想活命的跳船啊!”
噗通噗通噗通,船上如下饺子。
...............
负责今晚巡逻船队的是徐维学收养的义子张云一,他刚得到禀报李芝三叛逃,俄而听到炮声。
张云一立马大怒:“是哪条船在开炮!没有义父的命令谁开的炮?”
不晓得火药费钱啊,没良心的东西!
怒完方察觉不对,怎么炮声接连不断不断?
“莫不是那五峰船主小肚鸡肠,派船来火并俺们?!”张云一越想越合理,当即把刀鞘摔在甲板上。
“他奶奶的!枉俺们唤你声徽王,竟然这么没气量,还偷袭,真没肝胆!派条船快去禀报义父!其他船跟俺上!打杀了王直!”
说罢驱使座舰向前,没一会儿炮声欲发的响。
“他奶奶的多少药子?不过日子了?义父是上了她老娘嘛?赶尽杀绝是吧!”
张云一按捺不住:“开炮开炮!还击!”
船上喽啰赶快推出火炮,因为没有炮衣,所以就不需要揭炮衣,省步操作胡乱装填些火药,塞入未被打磨有棱有角的石头,一发便出去了。
刚好家园后面的阿伦海姆号击沉敌船,炮弹便奔着丽璐来,最近一颗离着二十多米,溅起的浪花不能打湿船上女兵们衣衫。
“有火炮的海盗?少见,好臭的炮射术!”丽璐注意到他:“目标十点钟方向,距离八百米左右,仰角30度,后二炮仰角35度,装填,发射!”
轰轰轰轰轰,烟雾推动一发发炮弹出膛,跟长眼一样每一发都精准落在敌船上。张云一立在船头准备跳荡战,突然一发炮弹从他头顶落下,百十斤壮汉砸成块结实的肉饼,然后连炮弹带肉饼一齐砸进甲板下舱室。
炮弹砸穿甲板,击断船桅,更多是击打在船舷上,很快便将船舷制造出个窟窿,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整条船侧倒沉没海底,巨大的漩涡又吞噬了海面上无数的生命。
后面的海风号各船接力,徐维学游曳哨兵的阻碍成了笑话。明亮的孔雀旗,陈海突入港中,一艘艘船只停泊不动,没有岸防炮台,自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姐妹们!右满舵!”
大喜过望的陈海猛打右方向盘,把脚下的家园号打横,经验丰富的众人理解陈海的打算,查理急忙把炮全部移动到左舷上。
“查理!给老娘狠狠打!”
“D'accord!”
查理脚踩着火药桶,手里的佩剑骄傲指向港口。
“固定火炮!仰角25度!装填!啊!我美丽的女神们!请品尝来自法兰西最帅气绅士的爱吧!让我掀开你们的裙子!开炮!!!”
轰轰轰轰轰............
船上所有火炮共同的齐射,带来的后坐力让陈海一个脚滑狗吃屎,李华梅过来搀扶,恰好换装子筒新一轮齐射,陈海拉着李华梅一起摔,中途并非有意的占便宜。
粗暴的推开夺自己初吻的主公,李华梅半蹲着,抵抗一轮轮齐射带来的后坐力。
“开炮!开炮!开炮!!!”
与此同时丽璐到了,见家园号疯狂输出的样子,有某有样的横船齐射,欣赏昂贵的美景。
但凡船上有炮的,无一例外学着横船侧舷炮齐射,铺天盖地的炮声都要把船炸成碎片了。
狂呼,呐喊,金属所制造出的焰火,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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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骑脸似的输出,徐维学有什么措施?
答:徐维学还在迷糊。
“王哥哥打俺来了?”徐维学听得很怪异,完全认为是谎言,因为王直没必要打自己。
“云一跟你说的?他是看到船主了,还是看到毛海峰了?”
喽啰支吾道:“张头领说有许多炮船,药子不要钱一般打,除了五峰船主还能有谁?”
“好了你下去。”
喽啰走,徐维学收养的义子们吵吵上。
“俺看张哥哥判断无误,这五湖四海上除了王直,还会有哪个势力有如此之多的炮船?必定是他!这个阴险小人!”
“俺看不一定,便是五峰船主家大业大,断舍不得药子如此的使法,诸位兄弟不妨细细听,到现在炮声断过吗?所以俺认为是官军!”
“狗屁的官军!官军哪有这么富过,况且整个福建哪有敢战官军?便是有,早做俺霹雳火刀下鬼了!”
“都给俺闭嘴!”徐维学一声大喝,他被义子们吵地脑子清醒了。
“甭管是五峰船主,还是明庭官军,亦或是什么鸟人,到底是谁战后再论,现在给俺反击!”
“听父亲大人吩咐!”众孩儿一齐道。
“过涧虎,丈八腿,你二人带弟兄去抢船,速度要快!这炮下慢了就没船可用了,能抢出多少是多少。”
“霹雳火,你集合岛上的弟兄,把家底都搬出来,亮出家伙。只要敌人敢上岛,就拼了!”
“派人去西屿,去虎井屿,去八罩屿,去花屿,叫驻扎各处的弟兄们回援,把敌人打败!”
义子们纷纷领命,随即澎湖全岛鸡飞狗跳,一帮海盗光着身子快步奔到港口,旋即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炮弹噼里啪啦不要钱一样的落在船上,举目所见哪里有完好无损的兵船,尽是各种原因沉在泊位上的。
“小的们跟俺来!”
过涧虎一马当先跳上船,在众多船里挑一艘能用的,刚找到却忽得一发炮弹飞来,击倒了桅杆,船桅不偏不倚砸在了过涧虎头上。
一直到天空有鱼肚白,孔雀旗这边炮击方才停止。
火炮需要休息,弹药业已打光。
第92章战破徐铨
“手给我!”
“主公,我爬的上去.........”
“把手给我!”
“........”
拉一把站在家园号瞭望台上,陈海与李华梅,加上个陈花,三个女人一起鸟瞰岸上徐维学军阵形。
陈海学识浅薄,只看到岸上一层的火炮和厚厚的步兵方阵,步兵中多为无甲兵,披甲兵似乎聚在另一处,反正是准备好等自己下锅了。
紧密阵形,要是有加农炮,一发下去乐子很大。
两人几乎同时看完,李华梅长出一口气。
“主公,徐维学阵布的粗糙,但却有些模样,想击破需费些手脚。”
陈海道:“是因为有炮,正面进攻伤亡太大?”
“正是!敌军严阵以待,我军若要强攻,处境则如兵法中被半渡而击者,未及登岸必遭敌炮击,不成战阵河滩难突,徒增伤亡耳。”李华梅言道,“便是徐维学是仁义君子,效法春秋宋襄助使我军登陆阵战,然彼时宋不如楚,故宋丧败。假若楚不如宋,犹如背水一战,将士力不能支必定后退,退必悼死于海上。”
“华梅博学。”陈海说道,“那么怎么打?不能强攻,那迂回后背包抄?钳形攻势?”
“主公说得很是精妙,属下想法与主公别无二致。”李华梅说道,“我军兵少,不得处处分兵,分兵需要慎重。我想派出一员猛将,统帅精兵,在其他方向登岸,自侧面猛攻敌阵,如能撼动敌阵角,敌军必败!”
陈海一脑袋浆糊,把军队分成两份,你往左我往右打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复杂?没见古德里安一马当先猪突啊!
“这个猛将在哪里?”陈海发问。
李华梅当即抱拳:“是我出得计策,我来负责!”
靠,直说你上不就行了,水这么多字!
陈海道:“华梅,我离不开你啊..........”
李华梅一阵恶寒。
“主公请相信属下!”
“好吧,除你本部,我再给你海风号在内四条船,相当于五条船的力量,给我活着回来。”陈海体贴叮咛。
李华梅应诺。
换船到海风号上,转舵开船,四条船脱离阵形,先到远洋上,再绕个大圈去到北面海域,抛锚停泊。
陈冰对这位临时指挥官道:“李妹妹,俺潜水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以防万一,俺带几个人游上岸侦查看看,无事再登陆,怎么样?”
李华梅心中认这个理,但嘴上严词拒绝。
“不行!你是海风号的船长,主公说过,海上一船就是一城,船就是家,主公命你镇守城池,你便是城中主将,你便是家主,岂能擅离职守,做偏将的勾当!”
陈冰冷哼:“哼,就知道你不答应,大姐怎么派你来了!”
说罢用力一扯,解甲褪衣,快步走上船头,一个猛子扎入海里。
有四个女兵有样学样跳入海中。
李华梅在船上看着,陈冰五人潜泳上岸,侦查一圈向海上挥手。
“快速登岸!”
................
李华梅从绕远再到登岸的时间,陈海一直在同陆上的敌人对峙。静坐战,每过一刻,徐维学越坐不住。
“王八蛋的!打孔雀旗子的怎还过来?好叫老子把你们都喂了王八!”
“肯定不会来,俺们大小炮仗在这里亮着,谁敢上来硬拼?只等其他岛上弟兄过来合围,到时候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你们难道没发现敌船走了四艘吗?咱们在等援军他们就不在等?而且义父,他王直的麾下里何时多了举孔雀旗子的头领了?”
“许是新进加入,管这许多!”
“义父,干耗着也不是事儿呀,他们有船能吃能喝能睡,弟兄们到现在可没吃饭呢!”
徐维学的义子们说着一堆一堆的话,非但未能促使徐维学下什么决定,反而让他更加举棋不定。
宝贵的时间就这么错过,答案揭晓后才个个诸葛。
“义父!出大事了!倭人从咱们背后杀上来了!”
石破天惊,徐维学怒目圆瞪。
“倭人?!从北面?!哪里来的倭人?!”
徐维学指着霹雳火道:“你带着俺亲兵,把倭人歼灭!”
“留下两百人盯着海面,其他人跟俺来!”
徐维学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两波不是一起的。
于是徐维学军公然在陈海眼皮子底下变阵。
陈海等得就是这一刻!
“前进!”
陈花挥臂摇旗,18条船几乎齐动,女兵卖力划桨贴近港口,陈海脚尖一点,好似踩在弹簧上,一跃跳船。玉步风速迈动,踩着徐军的船,提刀登港。
喽啰没有后知后觉,立即火枪齐射,却因太远没伤到陈海分毫。喽啰可能知道远在射程外,故而鸣枪只做鼓舞士气,抄刀唔呀唔呀冲来。
陈海正面迎上,交身而过瞬间切断喉管,随即挡拨撩砍挡拨撩砍的持续普攻,手挥到产生花影,一个技能没放,单人杀穿了200喽啰的队列。
人形高达,喽啰们哇的就崩了。
各船女兵刚好咬尾追击。
“立定!抬铳!射击!!!”
“准备!射击!!!”
“前进!准备!射击!!!”
枪声大作,烟雾缭绕,原本的后军被陈海轻易击败,败兵反冲了徐维学的中军。行进中的中军措不及防,先是败兵冲击自行践踏,再是女兵砰砰砰的数轮齐射,大量无甲兵或死或伤,三军气夺。
徐维学急了,他的披甲老兵都被霹雳火带走,身边剩下的几十人能有多少用处,眼睁睁看着给败兵裹挟去,全无战意。然后被对面官军倭兵参半的海盗同行,拎着刀斧扛着盾牌,一个冲锋自行溃散,枪炮刀剑丢弃道旁。
徐维学杀出条路去汇合霹雳火,结果半路又撞见败兵,原是被个穿官军甲胄的阵斩了,打个照面脑袋就掉了。徐维学气啊,平常五大三粗要多牛有多牛,真上场一刀没了可还行。万般无奈收拢百十喽啰,向娘妈宫逃窜去。
另一边,陈海得胜追击,很有头脑的把败兵赶入澎湖城四面围定。李华梅苦战击破徐维学精锐,斩杀大将霹雳火,成功在澎湖城下会师。
“主公,幸不辱命,这是敌军大将的首级。”
陈海道:“你们辛苦了,现在敌军主力已经进了城里,怎么攻打就由华梅你来指挥吧,我参观。”
李华梅道:“主公,我在路上抓到的俘虏说徐维学逃往娘妈宫,主公可曾派兵追击?”
陈海摇头:“不必担心,没船能去哪里?蓝蓝,你带姐妹们去追。”
第93章取定澎湖
李华梅带着几个部下围着澎湖城走一圈,期间数次指指点点,回来就向陈海请令劝降。
“主公,城墙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敌军方败已然丧胆,据属下边上这位李芝三的口述,徐维学把粮食存在城中,然城中水井味卤,日常饮水多到娘妈宫的井里获取,故城中无水。人心惶惶且断绝水源,料定必无战心,若降则可少造杀孽。”
阴差阳错投降李华梅的李芝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抱拳:“回主公的话,城里大多喽啰是求口饭吃的可怜人,要不是官府盘剥压榨,俺们怎会下海做贼的勾当........只要有饭吃,管是吃谁的饭,管是软饭硬饭呢。”
陈海轻笑道:“说得很有道理,怪不得你肯降,软饭硬吃啊。”
“不会杀他们,不会饿着他们,但全要做我的奴隶,也就是佃农。我的条件就这样,谁进城劝降?”
李华梅当即表示:“属下提议,属下去办!”
陈海下意识目光向下瞥,自那次之后李华梅从无任何生理需求,撩拨她也都置若罔闻,今天得胜屁股痒痒了?
“你可以去,但要多带几个人。”
李华梅居然拒绝:“敌军丧胆,断不会加害,我一人入城更显诚意,料也无妨!”
陈海无语,这头翔绯虎啊.........
“那就都别去了,找张弓来,我手书......你手书一封射进去。”
捡把弓,撕扯布匹沾血书写,射进城里,半个时辰后喽啰举着兵器出城投降。
“这里交给你,我去娘妈宫。”
留下话,陈海自带三百人去也。
............
娘妈宫,始建元末明初,据传方国珍在这里遇到了妈祖,故而建造庙宇祭拜。有妈祖像,泥塑下蒲团上,是落魄神伤跪拜祷告的徐铨。
可惜世上没有神灵.......吗?
“孩儿们,快来,妈祖娘娘方才托梦给俺!”
部众分崩,徐维学招手义子们已经不愿听了,但本着猎奇亦或信仰的力量,亦或者尚未消失的服从,饿差不多两顿的他们慢悠悠靠过来。
“义父,娘娘说了什么?”
徐维学神秘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要想知道,先发誓,若是食言,不得好死。”
众人无奈,诅咒发誓不得好死,但没说是谁。
“娘娘说了,眼前的人是她请来的正经官兵,说俺抵抗本该受罚,但一来不知者不罪,二来脾性难改,叫俺吃点苦头,要俺带弟兄们从了官军,免去原罪,当那巡海的夜叉.......如此在人世间从良受招安,死后混个小仙小神,不过奈何桥。”
聆听中的丈八腿脱口而出:“义父,娘娘果真这样说,降了外面倭人官军就能活命?”
徐维学点头:“娘娘还能骗咱们不成?那可是妈祖娘娘!”
丈八腿面露喜色看向身边的兄弟,身边的兄弟同样面露喜色目光四周扫量。
徐维学心中欢喜,只要队伍不散,自己就有价值,到时凭自己打出来的名声,投降了岂能不被善待?岂能混不出来?甚至于东山再起!
管外面的是兵是匪呢,就算真是王直的部下,我负荆请罪还不成?咱俩可是同乡啊!
眼角喜色心里笑嘻嘻的徐维学,转瞬间心口上就被丈八腿插了一刀。
脸色刷的煞白,徐维学刚想怒斥,就见庙中的部下们一齐上前,一人给自己来了一刀。
只见丈八腿狰狞说道:“义父说得在理,但降官军需投名状,不然怎能取信?刚好义父这颗头大小合适,喊一声义父你就是俺们一辈子的父亲,父亲就别吝啬了,借孩儿们一用,混出名堂自会归还,清明中元重阳多烧点纸钱给你。”
徐维学记住丑恶的嘴脸们,片刻眼前陷入黑暗。
................
“这些都是缴获徐军火器?”
陈宣娇点头,陈海随便的踢了踢踹了踹,感慨句万国造不做评判。
缴获火器里有官军制式火枪迅雷铳,有倭国仿制火绳枪种子岛,还有倭国仿制并且改造般的火绳枪大筒,俗称手炮的玩意儿;火炮里除了大筒和老爷炮,有18门重量不一的子母炮,多少能弥补陈海火炮维护旧换新的损失。
当然了,除去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收获最大的是一桶桶密封良好满满的火药,一下子把陈海的空仓补满了。美中不足的是弹丸数量稀少,陈海眼中都不够一次战斗消耗。
“蓝蓝,不用再等了,火炮弹药全在这儿,架炮轰!”
陈蓝说道:“大姐,没这必要了,敌人出来投降了。”
转过头去,女兵已经收缴了兵器,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碎布条反绑双手,压到陈海面前。
“大姐,这些人要见你。”
陈海瞥一眼,第一眼就是麻子脸,不屑的别过头。
而丈八腿们见到没戴头盔的陈海,一时间组织好的语言全成笑话,包括自己的行为也成了笑话,陷入短暂的失语。
不过他们都承认陈海很美,尤其是态度冷淡显得冷傲惊艳,是万中无一的冰美人,是女神!还有周边披坚执锐的女人,各有各的美丽,各个英气逼人。
这让一直在村姑肚皮上翻滚的丈八腿们难以自持。
陈海随手接过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这是徐维学?”
丈八腿立刻回答:“是逆贼徐维学,他负隅顽抗,顽固不化,被俺们一齐格杀。”
陈海轻笑:“唉,这位徐头领不是个体面人啊......看在是老前辈的份上,尸体埋了,头颅保存好。”
“你们是徐维学的什么人?”
迎着陈海的目光,丈八腿心好像被她狠狠捏着,呼吸都困难了。
“俺们......俺们.......俺们是亲兵,是徐维学的亲兵...........”
咬了半天牙,终究不敢道出“义子”二字。
陈海冷笑着把人头丢给陈宣娇。
“拿下,拖走砍了,尸体扔海里喂鱼虾。”
丈八腿们闻言立马反抗,没起身就被女兵们制服,往海边拖。
“臭娘们!你凭啥杀俺!”
“最毒妇人心!妇人心!”
受李华梅影响,陈宣娇开口。
“大姐,是否贬为奴隶?”
陈海冷冷道:“亲兵莫不心腹担任,主家势穷便杀主求荣,这样人谁敢留?这样人谁能相信?不杀留着干什么?”
“留着将来出卖咱们吗?”
后几日,陈海多路出击,消灭澎湖各岛海盗。
第94章夺占金厦
明嘉靖34年,公元1555年春,四五月。
坐标:东经120度,北纬23度。
地点:澎湖列岛。
用一场冒险且激烈的战斗,我占领了澎湖,消灭徐维学部,得到的人口极大缓解劳动力短缺,但几千人对大员岛来说,就像一粒沙和太平洋。我需要更多的人口,我需要五百万、一千万的成年男女来发展大员岛。
澎湖列岛可以是大员的门户,也可以是沟通大陆的桥头堡,同样也可以当做移民的中转站。位置得天独厚,两地一百海里,而且直面平原,容易安置。
但流民怎么渡海峡?福建到澎湖多少有300海里,我是不是该占领金门和厦门?
人员该选谁?我缺少独当一面的部下,难道只有李华梅?我不太信任这个跟我唱反调的家伙........冰冰能够管理一船,但她能扛起这副担子吗?
《航海日记》澎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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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完毕,满腹心事的陈海出门去找人诉苦,披着晚霞,鬼使神差找到港口营地,营地里李华梅刚结束训练,捧着盆正要去洗衣。
“主公?”
“华梅啊,陪我走走......算了,一起洗衣服。”
现场脱下自己的臭袜子,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专一的清洗着,两人都默默清洗着。陈海清洗到什么程度?她弄出飞溅起的水花已经能把李华梅头洗了。
陈海就用着力气搓洗,故意把水花弄得很大,以期李华梅能主动开口。可是手快抽筋了,旁边没有半点动静,拿余光偷瞟,正好跟李华梅对视上。
要多尴有多尬。
但陈海是什么人,玩女人的本事可没落下,见李华梅从发丝到膝盖全湿,便伸出手去擦掉她脸颊上的水。
翔绯虎娇羞的下意识躲闪。
“主公今日性情为何这般急躁?”
“急躁吗?确实,发愁啊!”
“主公为何发愁?”
“为何?当然是愁人了。”
“愁人?主公有情郎了?”
陈海白她一眼,女人就是八卦。
“如果大员岛上有一千万百姓,我不会愁人。”陈海解释道。
李华梅默然。
不久后李华梅裤子洗完,停下手头的事抱膝而坐。
“主公要出征福建吗?只要不做杀孽,只要是为民,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属下愿为主公冲锋陷阵。”
“哪怕攻打卫所城池,属下也愿做先锋官。”
“便是主公造朝廷的反,我........朝廷昏庸无道,主公要能让百姓过好日子,我也认了。”
“造反是肯定,咱们走到这一步,除非一辈子隐姓埋名,或者到窑子里呆一辈子,我是不愿。至于福建,定然要出征福建,浙江掺和不起,福建离着更近,获取人口劳动力,大员岛太缺人了。”陈海干脆连靴子一起洗。
“可比起让华梅你冲锋陷阵,我更需要你充分发挥你的才华。”
“给我守一处地方。”
“镇守地方?澎湖吗?”李华梅很聪明。
“不单是澎湖,可能还有金厦。”
“台澎金厦........”李华梅脑构这个形状,全然是根钉子啊。
“我将打着徐维学这老贼的旗号吸纳大陆流民,并且会撤下孔雀旗,同样打着徐维学的旗帜进攻福建沿海。澎湖需要有人,长时间都需要人。”
李华梅温声应诺。
陈海内心微诧,诺完然后呢?这头母虎真打算跟自己造反?真被自己捏成大海的形状了?
“让你镇守澎湖,肯定得给你一艘船,春申号还给你,未来把口里的船修好了,分你四条大船,火炮的话匀几门给你,武装力量也够了。”
“你的部下和我交接一下,宣娇依旧在你麾下,我新配给你一支队伍,到时你上春申号接管就行。”
李华梅笑着说道:“主公,没这个必要,现在的将士我用得很顺手。”
陈海闭口不言。
..............
给陈禄留封信,让她在岛上准备好房屋用来安置流民,并且尝试跨过淡水河上游的三鸢隘口,早日进入西部沿海平原。随即出发。
海上逆风航行,途中更遇大风大浪,短短海峡竟花费了二十天。二十天后,一支舰队来到金门外海,这里还有个名字,叫料罗湾。
望远镜看到城墙上明军士兵鸣锣敲鼓,然后是一堆人破衣烂衫的兵匆忙登城,上到老头下到孩童,都是金门所的兵。饶是如此滥竽充数,陈海亦不觉得有1120人。
一身日甲的陈海玉臂轻举,瞭望台上令旗挥动,几十门大炮解去炮衣,轰轰实弹齐射金门城上,一时间砖碎石飞,明军哀嚎不已。
战争是残酷的,徐维学帅旗下一舰队全船前移,火绳枪递进射击,强悍火力不说压制明军不能抬头,反正直接崩了也确实不用抬头还击。而在密集的火力下,众女抢滩登陆占领码头,并迅速在码头上结成战阵。
“射击!”
“再射!”
“三排射击!”
砰砰砰砰砰...........
明军大队人马来把女兵赶下海,人多势众把码头上三百女兵吓一跳,在组长命令下抬起火绳枪射击,三段齐射,烟雾缭绕,打死三四十明军,然后就又崩溃了。
击败城中涌来的明军,尾随入城,明军重整来一次败一次,阵而后战,到后面几乎算在消耗弹药。
至晚完全占领全城,金门千户颇为忠义,自灭满门,为国捐躯。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拔锚起航,西攻厦门。金厦相邻,相隔不过30海里,金门情景尽望眼中。故厦门千户早早动员兵马,拉出数千人众死守城池。陈海依旧炮射,厦门发炮还击,怎奈武备松弛,厦门火炮炸膛,连锁引燃火药堆,明军伤亡惨重,士气大降。陈海招式不变,有条不紊的登陆克敌夺城,至中午厦门千户战死,占领全城。
往后数日陈海又炮击镇海、永宁等卫,本以为福建官场会震动震动,结果却是静默。
陈海不得不站在厦门城头上,北望海峡对岸的高浦所。
“转瞬间连夺两城,斩杀俘虏了官军上千人,还攻打了附近卫所,咱们闹出的动静小?为什么官府屁都不放?竟然无视我!”陈海征询身后众女意见,“你们说是不是该把高浦拿下?或者炮轰泉州城?”
可惜问也白问,陈禄、李华梅都不在,指望丽璐就大可不必了。
“大姐,你的目的并不是向你的母国宣战。”丽璐弱弱提醒。
陈海轻叹道:“就拿下两个岛........但愿能把声势传出去。”
“计划提前开始。”
第95章出门拜海王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海王,管教大小都欢活。杀了猪,宰了羊,杀宰猪羊备酒浆,离了故乡拜海王,拜了海王不纳粮。吃他娘,喝她娘,吃喝不够有海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孩童街上传唱歌谣,做家长的听了吓个半死。
“臭小子谁教你的!想害死你爹娘啊!”
孩童委屈说道:“是昨天傍晚街上一位阿姨教得,谁能记住唱好,就给油酥肉吃。”
家长猛然想到昨天晚上的肉松,黝黑脸蛋刷的惨白。
“以后不许唱,永远都不许唱!”
“那阿爹,油酥肉呢?”
“再多句嘴抽你!”
“哇哇哇哇哇............”
同安县,不过大明万千寻常小城之一,但几乎是一夜间,县城里每一条街道上都能听到孩童的歌谣,这声极具煽动力的歌谣。
猫在墙根底下的流民张有腿听到歌谣,被不当差不纳粮吸引,但他对海王一词是秃子理发没头绪。
“海王是谁?”
流民团伙藏龙卧虎,张有腿问,墙根底下竟真有人答出来。
“俺听南边来的人说,海上有个自称徐维学的自封海王,攻占了金门和厦门,打杀了几十万官军,人头堆到有这面墙那么高。”
“叫徐维学?那不是徽王王直的手下吗?怎是海王了?”
“这还用说,定是王直册封的,徽王成皇帝了呗。”
“俺到听说浙江那边有个姓徐的平海大将军王,纵横七十州府,手下有几十万大军,打得官军闻风丧胆,好像是徐维学的儿子。”
...........
流民议论纷纷,张有腿一一听到,心中大受震撼,不禁仰头望着同安县城墙..........
“俺要去拜海王!”
“算俺一个!”
“俺也去!”
“狗日子受够了!”
“算俺一个!”
星火燎原,张有腿起头,转眼便是几十人的队伍,相约一起拜海王。正要出城,城门突然关闭。
刚聚起的队伍瞬间散掉。
“狗官!”张有腿恨得牙痒。
.................
同安县城里,知县和他养得师爷以及县丞、捕快等皂吏,正黑脸肃穆齐聚一堂。
“谣言是从哪里传来的?!”知县开口。
县丞战战兢兢答道:“昨日还不曾有,今个一早便出现,应是无量道尊所为吧.........”
知县气得一个醒木拍下,震得县丞捂耳朵。
“说是有妇人传播,可曾捕获?”
捕快出列:“回老爷的话,眼下已抓捕2000人,小的们还在抓,天黑前一定全部抓齐。”
牢头也开口:“老爷放心,小的一定看好大牢,便是豁出性命,也绝不让这群贱人跑了。”
知县气得又是一醒木。
“让你们抓犯人!不是全城破门掳掠民妇!”
捕快连忙应承:“是是是,老爷放心,俺们不破门就是。”
知县捏着他自己的三叉神经,县衙皂吏治好了他的急脾气。
“汤师爷,金厦到底发生何事?”
“回东翁的话,在下亲自去了趟,金门厦门已被倭寇占据,其头目为徐维学,自称海王。据高浦千户所讲,徐维学拥众上万,流言应是此贼所放,在下猜测应在裹挟百姓,攻打州县以响应松江徐海,毕竟他们是亲父子啊。”
知县满意点头,不愧是自己花了钱的。
“那此事便不是本官能管的了,行文泉州,固守城池,不得出城。”
汤师爷立马书写:“东翁,倭寇该写多少人?”
知县道:“反正会裹挟百姓,到时谁能知道有多少,随便写个数。”
汤师爷应下,提笔就是五十万。
...............
等同安的word发到泉州府,已经过去N多天。
泉州知府闻报立刻派人调查,确定不是谎报军情,一面感叹好个亲叔侄,一面行文福州。
发到福州,就等同于捅到福建布政司的桌子上,布政使不敢怠慢,一面行文坐镇杭州的浙直总督张经,一面行文中央。
嘿嘿,老子是严阁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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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龙腾虎跃,陈海自不会闲着,她又给自己插了杆“斗地主”的旗,然后上岸,去攻打那一个个圆圆的城堡。
徐维学生前打过福建土楼,不过他很传统,思维十分固化,认为人命不如弹药值钱,所以场场攻坚,损失巨大而收获稀少。
但陈海不同,她是拖着三磅轻炮来的,见到土楼直接轰,轰开城墙换散弹靠近再轰,散弹轰完女兵举着火枪,外面盾牌手保护着,进去射。
无往不利!
但是..........
“大姐,这座城堡已经攻克,是家园号的冰冰打进去的。”
陈海收了千里眼:“打下这座城堡,全军回厦门修整。”
丽璐愣住:“大姐是在担心火药吗?你们国家是世界上第一个有火药的国家,我们已经到陆地上,相信很容易找到火药。”
陈海敛容说道:“交换比不合适,阿歌特,一匹丝绸卖15两白银,一石火药15到30两不等,还有大炮的损耗.......这是啃骨头,你应该听过鸡肋这个词。”
“好了,打扫战场,等人口自己来吧。但愿徐维学的名声够大,能顶用。”
下午时分走到海边,带着缴获准备上船,陈蓉这时急匆匆跑来。
“大姐!不要开船!不要开船!还有姐妹没跟来呐!”
陈海闻语止步。
没办法,手下人太多了。
“是谁没归队?”
“是陈妙!是陈妙她们组百人!”
陈蓉气喘吁吁道:“她是陈妙组的,赶过来报信的。”
陈海看去:“怎么回事?”
“大姐救命,俺们在长泰县发现一队官兵押送五百妙龄姐妹向同安方向去,妙姐带俺们杀散官军救下,但回来时被官军追上,被围在了离这里50里的妈祖庙里,妙姐让俺突围求援............”
“你们在搞什么?陈妙又在搞什么鬼!”陈海大怒,“只叫你们去传歌谣制造流言,我有命令你们突击官军解救人员吗!李华梅要求的令行禁止都忘了?怎么,李华梅不在想上天啊!给老娘说实话,妙妙她为什么不听命令擅自行动?”
女兵断断续续答道:“大姐,不是这样的,妙姐她.....她.....俺不太清楚,但妙姐说五百姐妹是皇帝的药引子,非要救她们性命...........”
“好了,我明白了。”陈海心中怒火消失大半。
嘉靖这狗皇帝又不干人事了!
第96章横扫1
还是嘉靖31年时,好像是在浙江,一心修仙的嘉靖要炼丹,下诏地方进献处女,要拿精血做引子。当时陈海在浙江活动,解救了包括陈妙在内的“贡品”,不单给她们自由自在的生活,更是救了她们的命。
时隔三年,嘉靖又一次拿处女炼丹,还给陈妙这个当事人撞见,陈妙的心情闭着眼都能猜到,所谓新仇旧恨一起报。
“阿歌特,你看好船。停止登船,姐妹们转向,救人!”
陈海要去把陈妙捞回来,陈冰默默开口提醒。
“大姐,是否拔了高浦?”
陈海才想起这个毫无存在感太低了卫所。
“如鲠在喉,真不舒服!”陈海道,“不必管他,咱们又分兵又孤军深入,能把官军诱出来最好,诱不出来刚好证明官军是怂包。”
说罢,陈冰不再言语,一行千人向着五十里外妈祖庙奔去。
千户在高墙上看到,见倭寇犯了兵家大忌喜形于色,嘟囔合该本衙内立功,派出几名手下偷摸跟上去。
此刻妈祖庙外,三千多官军把庙宇围得水泄不通,领兵将官赫然是个卫所指挥使,一边骂娘一边忌惮着庙墙上黑洞洞火枪,不停让手下喊什么宽大处理之类。
越往后喊得越露骨,甚至喊出二换一,别碰给皇上炼丹药引子,等等等等混账话。
黑压压的人潮,庙内的女人们不慌是假的。
“女侠,谢谢众位女侠的救命之恩,请你们走吧,官军要得是俺们,俺们不想看到众位女侠死掉,把俺们交给官府吧。”
陈妙听后眼睛不离庙外官军,嘴上答着:“说什么胡话,救下怎能送回去,雯雯你回去照顾好同伴,这里交给俺们。”
雯雯急得快哭了:“女侠,你们对抗官兵是造反,造反是杀头的!”
陈妙抚摸她的额头:“造反要能活命,你造不造反?”
“造反会杀头,会死..........”
“都是骗人的,俺活得很好,不但活着,而且有尊严活着,没人欺负俺。等带你们回去,加入俺们,和俺们一样,姐妹相称,不受人欺负。”
雯雯问:“女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妙道:“俺曾经和你一样。”
雯雯又问:“能吃饱吗?”
陈妙答:“能吃饱,还分地。”
“还有地!”雯雯眼里透露着幸福二字。
正在这时墙上女兵开口:“妙姐别聊了,官兵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陈妙诧异望去,看到官兵手里的白布顿时明白。
没有废话,点燃火绳,抬手一枪,官兵应声而倒。
看到派去谈判的手下被毙了,指挥使大人恼羞成怒。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火炮到了吗?给老子攻!”
从旁好几个将官把飘起的指挥使拉住:“火炮没有到,再等等........”
“报!!!”
刚说要等,下一秒来人报告,指挥使以为是火炮到了,便按着刀柄气势汹汹的下命令。
“可是漳州的火炮来了?跟王八一样慢!赶快布置,给老子把墙砸开!”
士兵哭丧着脸惊恐答道:“将爷!没有火炮!是倭寇来了!”
指挥使听后迅速软下来,全靠边上人扶着。
“倭寇?倭寇不是在浙江?来俺福建做什么?莫非是占据金厦的贼人?那是倭寇!他奶奶的臭老儒!狗日地长泰知县!可没说有倭寇啊!”
“不行!倭寇来了,快撤快撤!”
指挥使完全丢人现眼,边上千户看不下去开口:“你有看清楚倭寇有多少人吗?”
士兵答道:“不止一千!”
“快撤!”指挥使乾刚独断。
“但里面杂了七八百海盗。”
“嗯?!”指挥使瞪他,说话别大喘气。
千户奇了:“你是怎么判断谁是倭寇谁是海盗?”
“看衣甲。”士兵说道。
千户一惊:“全员披甲?!”
望了望四周大多连胖红袄都没有的兵,空气也在死寂。
指挥使开口:“要只是一二百的倭寇,可以打。”
镇海卫的千户考虑,随即点头。漳州来的地方军考虑,也点头。长泰县派来的乡勇见他俩同意,无奈之下不同意也同意了。
于是官军撤围,列阵奔着陈海去,但太废了,阵列得能把徐达、常遇春气活过来。
所以接战时,陈海看到官军列方阵,但却是三个方阵,各顶个跟被强行黏起来的碎豆腐一样。
学着李华梅那样观察,面前官军是无甲炮灰在前,披甲战兵在后,器械精良,有长枪、阔刀、长牌、弓弩箭。对比左右两翼只有长枪的官军,陈海可以肯定哪个是拉壮丁,哪个是常备兵。
陈海不做考虑的攻击镇海卫。
“冰冰!你带两百姐妹,用火绳枪挡住左翼!”
“蓉蓉!你带两百姐妹,同样用火绳枪,挡住官军右翼!”
“其他姐妹,随我正面破军!”
陈海没有拿盾,双手持刀开起疾风步,须臾间进入官军弓弩范围内。官军放箭,百十张弓弩由久不操练的士兵使用,能射到人比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低,陈海浑身上下的毛一根没掉,已经冲到跟前。
“快挡住那个倭寇!!!”
前排炮灰持枪刺,十几杆枪一齐刺来,陈海眼疾手快只一刀,削断所有枪杆。然后脚尖一点,长腿一弹,不胖不瘦的身子撞在官军长牌上。
咔嚓!
噗噗噗噗噗!
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头野牛撞了,拿长牌的士兵被撞翻,陈海一个侧翻起身,倭刀左劈右砍,斩断枪杆,收割生命。贴身近战长枪不能施展,而前排炮灰也就躲在盾牌后面捅枪的勇气,陈海一连斩了数十人,直将士气砍成负数。
破袄长枪炮灰兵一刻不想待在战场上,转身逃跑,但六百女兵已经到了跟前,趁机掩杀,驱赶败兵。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多是优势,数量少的披甲兵被炮灰裹挟住,一齐向后败退。指挥使及各千户见此情景,没二话调转马头极速狂飙,指挥跑路,镇海卫崩溃。
左右的地方乡勇民兵见镇海卫G了,二话不说乖巧的四散奔逃,军械尽数丢弃。
查看伤亡,一人没死一人没伤,俘虏了一千多。
体力消耗而言,热身而已。
陈海心里升起股难抑的心思。
【要不要把高浦打了?】
第97章横扫2
高浦早晚都得打!
位置太屎了,最窄处离厦门岛直线距离不超过5里,城池建在微高耸出一截的丘陵上,城墙上有望楼,俯瞰厦门一切,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试想,将来移民的时候,有这么个电灯泡杵着,多隔应啊!
高浦所的位置太TM好,好TM到能把陈海底裤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陈海不穿这个..........
但都不重要,高浦打定了!
“花花,你去告诉阿歌特,把船开到高浦海面上,协助我攻城。”
随后是战俘,陈海大胆的摘下头盔,露出绝美容颜。
上一秒还是垂头丧气的俘虏,下一秒就是流哈喇子的俘虏。
“我相公是海王徐维学!老娘是他新娶的女人!有个叫徐海的你们该听过,那是我们夫妻的侄子!”
“我相公要打下泉州城,叫我来打同安县,我要你们跟我一起去打同安,你们从不从?!”
“话先说明白!我相公说了,只要加入的弟兄不当差不纳粮,顿顿都能吃饱饭。不加入的一律砍了,沉尸海里喂鱼鳖!”
俘虏中立马有人响应:“夫人!真能吃饱吗?俺愿入伙!”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没有俘虏会拒绝(废话),都愿入伙,陈海非常满意。
就像有了大冤种...........
“打下高浦所,纳投名状!”
俘虏们应了,理应如此。
陈海1600女兵裹挟1200俘虏,2800人攻向高浦。
而高浦这边,消息则滞后。
“正同镇海卫的人激战?!”高浦千户大喜过望,“太好了,镇海卫的人消耗倭寇体力,然后咱们高浦所的人出马,一战而胜!哈哈哈,俺真是个天才!”
手下百户拍道:“千户就是天才!大明小卧龙!”
千户美滋滋摆手:“去聚集兵马,俺随后便至。”
随即转头写公文,嘉靖多少多少年多少多少月,高浦天才千户某某及麾下某某某大破倭寇,斩首数千,十数万倭寇走投无路溺死海中,尸首堵塞海面.........大捷,皇上,大捷啊皇上,还不赏我个伯啊侯啊爵位?
写完披甲,骑上战马,威武堂堂带着千八百人出城,没走出三十里迎面撞上。
百户策马而出:“尔等是何人?”
砰!
百户落马,陈海放下短铳。
“杀!!!”
俘虏们一马当先打斗一团,但无不戏精,看着激烈鲜有伤亡,无语的陈海只能手操。
“冰冰,蓉蓉,左右包抄,赶紧解决。”
“是!”
两支女兵加入,宛若天平一头压上秤砣,局势瞬间倾倒。火绳枪齐射,冲锋近战,个人武艺压死,打得官军溃不成军。
千户见情况不妙,赶紧提桶跑路。
陈海军一路追击,追到高浦城下。
“蠢货!愣着干什么!快关城门啊!”
留守士兵道:“老爷,城门人太多,已经关不上了。”
千户颓然,目光也呆滞了。
回到官衙,看到桌上的请功折子,没由来一阵脸疼。
片刻后,千户府衙里飘起黑烟。
............
“是个废物,是个忠臣。”
城池攻陷,陈海来参观下忠臣,留下评价,便去粮库和武库。
先来到粮库,所见是满满当当的稻米,那米粒的原香扑鼻而来,零散存放在库中,数量多到可以把陈海淹死的地步。陈海非常满意,目测不下万石,肯定有几万石,能撑到秋收。
但结果?后面往外转运,搬出个大木头板子,呈方形,两根手指粗细,六七米高度,看得陈海一愣一愣的,脑瓜子嗡嗡的。
女兵来汇报,稻米不到两千石,另加上些杂粮,凑出个两千石。
你恨贪官吗?我恨!
而武库,装备五花八门,有江左地区特色的纸甲,但朽烂到完全不能用;有铁甲,但甲片锈到发褐红;有刀枪,锈到连做菜刀资格都没有;至于弓箭,弓弦都腐烂了.........
唯一能算收获的只是火药,却是年前购买,供千户老爷放烟花用,用剩下的。
就这?难怪萨尔浒之后被人家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大姐,城里有三千户百姓。”
陈冰过来禀报,陈海又愣住。
“三千户?怎会如此多?金厦二地现存不到千户啊。”
“俺查了档案,又看了看城外,盘问俘虏,有大片农田,多为军官私有,百姓是军户,但也是佃户。”陈冰勉强解释通。
陈海点头:“金厦无田,所以军官没有佃户,所以人口少..........”
“但要依华梅的说法,可见沿海卫所军户逃亡不少。”
陈海道:“去清点一下,三千户百姓,当中必有工匠,但凡会炼铁打兵器,修船造船,治病救人,能教书,一一记录下来。”
“次一点能盖房子,泥瓦匠,箍桶匠,木匠,即便是很会种地的老农农匠,也要记录,都用得上。”
陈冰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好复杂呀.........大姐,能换黄毛姐去吗?蓉蓉也行的。”
陈海轻笑问边上陈蓉:“蓉蓉,你愿意干吗?”
陈蓉答道:“俺看冰冰姐很合适。”
“冰冰,去吧。”
陈冰苦恼的领命。
陈蓉另在旁道:“大姐,那些俘虏..........”
“先不急,我还要打同安。这些天消息散出去,才来了几百人,可见不够响亮。同安是正经的县城,打下来声望必定大增,还能多掳些人口,一箭双雕。”陈海言道,“那些俘虏人数不少,但大多数是临时拉的壮丁,不给他们甲胄,镇压容易。咱们没有攻坚的经验,拿他们试错,总比拿姐妹们生命试错要好。”
“攻打县城,会不会太过张扬了?”陈蓉担心,“俺们不怕官军来剿,就怕大姐你暴露,和沈老板的丝绸生意.........”
陈海无奈一叹:“所以我才说我是徐维学那死人的妻子,你当我闲的说那些话?”
“大姐深谋远虑,神机妙算。”
“高浦城没存在必要,清点记录完,你和冰冰一起,把人转移到金厦岛上。再去信华梅,往大员岛上转移。”
“还有,等华梅来,估计咱们已打下同安,若打不下那就不打,叫华梅带主力来,人手不够跟三丫子借,我写条子。”
“算了,你和阿歌特,还有二舰队的蓝蓝,你们一起去帮帮华梅,眼下她那里就只有春申号。”
“是!”
第98章横扫3
漆黑的夜,朦胧月光下几个黑影正从城墙上往下坠,刚坠下一人,突然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一大群官兵围了上来。
“大胆刁民!竟敢脱城!定是倭寇细作!给俺拿下!”
张有脚在墙底下看着火光恍惚倒影,听着墙上惨叫哀嚎,还有一声声兵器砍进肉体发出的噗呲,强忍悲痛逃离消失在黑夜..........
次日早上,官兵往城头挂了几颗首级,挂上正愁没地方装逼呢,城外涌来一伙溃兵。
“有贼!快去请老爷!”
城外溃兵鼓噪着要进城,守卫则以没有权限为由推脱,并胡吹昨晚杀倭寇的战绩。
少时知县顶着黑眼圈登城,见着城外溃兵,大喜过望,正愁没兵呢,兵不就来了。
“我是本县知县,尔等是何处兵马?因何溃至此地?”
城外有兵答道:“俺们是高浦的兵,因千户老爷被倭寇打散才来,求知县老爷让俺们进去歇歇。”
知县一惊:“那高浦城呢?可曾被倭寇攻陷?”
“俺哪顾得上城池,天晓得倭寇啥时来,求老爷让俺们进去吧!”
“这..........”
知县正打算开门,汤师爷及时拦住他。
“老爷不可,万一里面有倭寇细作来里应外合,可怎么办?况且便无细作,叫一干**进来,后果严重,全城百姓岂得的了好?”
县丞、捕头一干皂吏这时也劝:“是啊县尊,丘八素来目无王法,这要是放进城来,百姓何辜!”
知县本就不坚定的念头立马动摇:“那该怎么办?”
汤师爷道:“给些酒肉打发就是了。”
“不如留宿城外.........”
“老爷,对**丘八可不能有半分仁慈啊!”
“是啊县尊,一干丘八不过道旁野狗,死了都低贱的腌臜泼才,即便留在城外,也脏了咱同安县呐..........”
汤师爷等苦劝,知县听话,吊几篮子酒肉下去。混迹人群中的陈海见了,心知城门诈不开,便不做停留率众离去。
返回二十里外村镇,大队人马驻扎在此,里面的百姓已经被迁走,除了兵就是兵,除了男兵就是女兵。
“大姐回来了!”
“大姐,城门没开?”
“守军谨慎,不给咱们机会。”陈海郁闷道,“看来只有硬打了,攻城器械在造吗?”
“正在打造,只是姐妹们没造过,所以过程慢。”陈冰说道。
说完又开口:“大姐,俺巡营时发现外面有一人鬼鬼祟祟,俺怀疑是细作,故而捕获,现被看押,等候大姐发落。”
“细作?”陈海一愣,官军好big胆!
“有招供吗?”陈海问道。
“没有,只说是流民乞丐,亦未搜到什么。不过俺看着像流民,但恐中了官军计谋,故押到现在等大姐。”陈冰说道。
“把人提来吧。”
少顷,一个浑身馊味的干巴瘦汉子被押来,蓬头垢面但能看到面上胆怯,一进来就磕头下跪。
“大王饶命,诸位女侠饶命,饶命啊,俺只是来投海王,误入贵地不是故意的,俺要说谎天打五雷轰..........”
陈海瞥了眼屋外,大晴天,老天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先起来,你说你要投海王?可是叫徐维学的?正是我丈夫,你投他就是投我。”
张有脚闻言顿住,良久后还在不可置信。
“夫人您没骗俺?”
陈冰秀眉一横:“大胆!夫人容貌怎做不了海王王妃!你竟敢直视夫人面容,你找死吗!”
张有脚连忙低下头:“是是是,夫人有仙子那样美,俺有罪,俺有罪,求夫人饶恕..........”
“行了行了,我问你,你叫什么?从哪来?”
“俺叫张有脚,从同安来,本来还有几个兄弟,但都被狗官兵杀了........夫人,海王麾下真的不当差不纳粮?真的能吃饱吗?”
“哦,原来你就是官兵口中的“通倭细作”呀,你放心,我夫君说一不二。”陈海道,“我要打破同安县城,城门赚不开,你可有办法?”
张有脚想了想:“俺知道城东有条隐蔽小路。”
“小路?”
“是的,是个洞口,阴暗潮湿,还有些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陈海凤目一眯:“你说得该不会是..........”
张有脚狂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陈海笑道:“我这辈子还从未走过这条路。”
【但上辈子走过!】
大公无私的陈海决意把机会让出去。
“哪位姐妹愿跟着张有脚壮士,进入城中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闪出一人。
“大姐,俺愿前往!”
定睛一看这个冤种叫陈妙,陈海没有犹豫点头:“可以,但是妙妙,你能听懂闽语吗?你的口音.........”
陈妙抱拳答道:“大姐放心,俺是浙江人,可俺组里新加入个叫陈雯的姐妹,她是地道闽人,闽语很好。”
“好,那你去吧,多加小心!”陈海道:“我将带领众人于子时,在东门等待。”
............
同一时间,福建布政司发下命令,调平海、镇东、永宁、镇海各镇卫所出兵,泉州府负责提供粮草辎重及转运民夫,官军各部将先汇聚在泉州,听从泉州知府命令进军剿寇。预计各镇官军汇聚一处,约莫兵力将在十万上下。
其中镇海卫离金厦最近,咫尺之隔。收到命令,指挥使不情不愿的出兵,但他没有动,而是让一个叫邓子龙的年轻人担任指挥官。
邓子龙是江西人,甭管为什么江西人到福建领兵,反正整个镇海卫都说邓子龙有名将的天赋,邓子龙自己也信。故初次掌军,决心要菜刀剌屁股,给那些拉胯的同僚开开眼儿!
所以邓子龙不打算去泉州了,直接去高浦城。
当夜,在张有脚的带路下,陈妙她们组百名女兵来到东面城墙下的小路,确实是个洞口,阴暗潮湿,但味道十分浓烈,快把陈妙命夺了。
“靠!这是什么洞?不会是排污秽的吧?!”
张有脚道:“列为女侠,就是这里了。从这儿钻进去,有些深,往里游到浅的地方就行了。”
陈妙捏着鼻子抓一把,刚好抓起一块略显干硬的物体,那味道.........
“你耍俺们?!”旁边的陈雯要急眼,陈妙拉住她。
“你确定是这里?”陈妙目光冰冷。
张有脚肯定点头,陈妙深吐一口气。
“姐妹们,为了大姐,拼了!”
说罢,一马当先钻进去,溅起的水花落在众人衣上。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是哭着下水。
陈雯牢牢抓着张有脚。
“女侠,你这是...........”
“给老娘下去!”
恶狠狠的目光让张有脚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硬着头皮下去。
今无
心态炸了,写个,今天没有
第99章横扫4
夜里,赵捕头打着哈切来换王牢头的班。
“老王老王,俺来了,噢~~你回去睡吧。”
“你踏马个赵二狗,你迟到了知不知道!”
“迟到?俺就稍微眯了会儿.........”
“有一刻了!”
“行行行,下次俺提前一刻来。”
“你上次也这么说!”
“老王老王,俺赔不是,弟兄们抱歉,一起吃。”
见赵捕头拿出肉脯,王牢头脸上不满瞬间消失。
“好吃好吃,城西那家?”
“对,那老东西的。说来也是气人,今早拿了肉脯,俺看上他孙女,要纳进来做小,这老东西偏不干......俺给他一天考虑,明天他要敢说不,老子办他个通倭!”
王牢头则道:“你说这个知县老爷,叫那些贱民守不就是了,偏说什么上下一心,要俺们半夜看着城子。上下一心上下一心,你怎么不来城头喂蚊子啊,尽折腾俺们。”
“嗯?哪里来的屎味儿?谁他娘拉裤里了?”
话音刚落,王牢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变宽许多,随即咽喉一痛,没了意识。
血溅在旁边捕快脸上,赵捕头嘴里手里的肉脯一齐掉了。
“有...........”
嘴被双小手捂住,头枕在软软的枕头上,要不是心口被插了一刀,赵捕头会很享受。
额.......味道小点更好。
“妙姐,人已经解决。”
满身黄汤的陈妙黑着脸。
“留一半姐妹控制城楼,其他姐妹跟俺下去开门!”
内地县城自不会和边关重镇一样,处处女墙、马面、羊马墙,翁城、双门、千斤坠。就是一扇门,就是一面墙,唯独江南富余点,土墙外包砖。
一路潜行,沿途平民装扮的哨兵也辣手除掉,潜行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兵已经除去,跟他们躺一块儿的还有打更人。陈妙确认无危险,众女合力开门。
感受到城墙的震动,陈雯拿起火把,在城头向外划出个“SOS”的特殊符号。城外陈海收到信号,取消静默与伪装,进攻!
上千人自洞开的城门冲入,粉碎了夜晚的宁静祥和。大街上女兵们怒吼着冲向府衙,背着枪,举着刀斧,沿途所见到的官军.........沿途没有见到官军,城里哪还有什么官军!
狱卒捕快?跑到根本没有见着。
临时动员起来的中产无产阶级市民兵?或许有战斗力,但几乎都在自己家里睡大觉。即便没睡觉,武器还在武库里呢,知县岂能容忍百姓拥有制式武器?赤手空拳有啥战斗力。
所以说莽就完事儿了!
陈海最后入城,如果不是陈冰拦着,她早一马当先了。
“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
“妙妙呢?”
“说是去洗澡了。”
“不会真进粪坑了吧...........”
“反正味道是很重。”
陈冰不想去回忆那种味道,甚至感觉现在鼻尖还留有“清香”。
陈海道:“之前的俘虏呢?”
“已经由黄毛姐和蓉妹妹接管,留足了人手,大姐放心。”
“呼........姐妹们还是太少了,不说这些,去县衙!”
与此同时县衙。
“倭寇破城了............”
知县如同脑瘫的傻在床上,可把汤师爷们急哭了。
“老爷,赵捕头和王牢头已经为国捐躯,您老发话该怎么办啊!”
“老爷,求你救俺们一命吧!”
“老爷,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俺不想死啊!”
“老爷...........”
知县忽地留下眼泪:“我有负皇恩,不能保全一方百姓,罪过罪过,我有罪............”
知县挥了挥手,已然万念俱灰。
“你们走吧,都走吧。”
县丞等人等的就是这话,止声、起身、告辞、狂奔一气呵成。
汤师爷们则作揖拜一拜,向雇主告辞,随即回房拿起早已打好的包袱细软,悄咪咪离开衙门。
望着空荡荡的县衙,知县死灰脸上恢复些血色,穿戴好官袍,拿起佩剑,径直走入后宅。
后宅里,一个老妇,一个少妇,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四条人命。
“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知县哭着,悲泣挥起剑,轻易刺穿了他含辛茹苦老母亲的心脏。
三条人命已经吓傻。
“经儿,你是我的儿子,大明官员的儿子,我不想看到你被倭寇欺负,不想看到你向倭寇屈膝,辱没祖宗,欺师灭祖........你不要怪爹爹。”
男孩恐惧到声音颤抖变音,但还是坚定说道:“儿.......明白........君叫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
知县面露笑颜,眼圈也红了。
“好孩子,我的好儿子..........”
说罢,一剑刺穿男孩稚嫩的胸膛。
两条人命已经抽泣。
“相公,放过红儿吧,她只是个孩子,送到妾身父亲家里,给她条活路吧,她还小............”
知县推开相濡以沫的妻子:“夫人,红儿,抱歉,你们要全了我家名节............”
“红儿快跑!”
瘦弱的小脚女人突然拥有无穷的力量,一把推开女孩,丈夫的剑已经穿透了她柔弱的娇躯。
“娘~~~~”
女孩哭出声,已经疯掉的知县结果了抱住自己腿的枕边人,缓步向着悲痛欲绝的女孩走去。
“红儿,不要怪爹爹...........”
砰!
一声枪响,知县身躯一颤,一颗花生米大小的伤口向外缓缓渗出血,好似鸳鸯补子被打中脑袋,留下死不瞑目的眼神。
知县艰难转过身,门外立着个持火铳的“倭寇”,很快进来很多“倭寇”,有些只拿草绳绑住头发。看清她们的脸,知县向后倒下。
“真不理解,手里有武器,不跟咱们拼命杀这些老人孩子做什么!”
“哼,男人不都这样,想俺原来那口子,出去受气,回来给俺巴掌,只会欺负咱们女人!”
“连老人都不放过,就该天打五雷轰死他!”
“薇姐,这里有个孩子。”
骂声中的组长陈薇止声,看向满脸恐惧的女孩。
“死的应该是孩子母亲。”
“俺家要不遭倭寇,俺女儿差不多她这么大。”
“孩子别怕,以后俺就是你娘,你叫什么?”
女孩趴在陈薇怀里,可能感受到母亲的味道,情绪平静些。
“红儿...........”
另一边,陈海来到县衙存档处。
“这都什么玩意儿?扯淡!洪武朝3670户,踏马嘉靖朝不到5000户?!骗鬼呢!”
随便一丢,陈海昂声道:“不管这些,封闭四门,不许一个百姓逃走,都是我的!”
“通知各方面,准备运人!”
第100章横扫末
且不提同安县如何,单就邓子龙这边,战辅兵五千余人,只带三天口粮,行军三日,走出150多里,来到长泰县城下时,部队已经断粮,全军上下全在指望长泰县发米恰饭。
邓子龙把队伍停在近郊,只带少数兵将来到城下。得知是镇海卫的兵,县令和之前逃进城的指挥使大喜过望,核查确认身份,把五千余兵迎进城中,猪狗食喂大头兵,将领则美味佳肴喽。
接风宴吃完,邓子龙还没回屋休息,一天还没过去,指挥使的操作就让邓子龙学明白,什么叫做大明资深级别大将。
先是仗着官大把邓子龙纳入自己麾下,邓子龙拿着镇海卫唯一的牌死顶硬扛。指挥使没有加力,而是把知县捧出来,要一起都听知县指挥。邓子龙不干,说自己要去泉州听知府指挥。知县是个文人,明朝制度门清的很,虽然他的顶头上司是漳州知府,但没有难为邓子龙,表示你随时都可以带兵走。
邓子龙长松口气,千恩万谢过后向知县提及粮食的事儿,请求调拨一批军粮,被知县断然拒绝。
“祖宗之法,地方若供大军军需粮草,兵马需驻地方三日,三日后方能供给。你连一日都没有,凭什么要本县供粮?”
邓子龙听后日了狗了!
“知县老爷,军情紧急不容耽搁,算末将求你,给俺些兵粮吧,哪怕就给一天也行!”
邓子龙的恳求长泰知县置若罔闻。
“大胆!祖宗制度岂容人情?天下就是似你这般无知无礼的狂徒太多,才让鞑靼、倭寇肆意进犯大明!”
邓子龙毕竟年轻,还在求。
“大人!军情如火啊!”
知县反问:“本官拦你走了吗?本官没阻拦大军啊!”
文人最会玩弄的就是文字,眼下的邓子龙还不是朝鲜战场上老态龙钟的邓子龙,一个小年轻,玩文字游戏岂能玩的过文人。
邓子龙急的马上要拔刀,边上指挥使见火候到了,出来打圆场。
“你个小年轻,当祖宗家法是儿戏啊?咱们要按规矩办事,知县老爷也是为你好,留驻三日你能掉块儿肉下来?还不应了,你非不知好歹?”
“.......是!”
邓子龙不得已愤愤而退。
而指挥使在三天里大显神通,他打仗要多废有多废,但打仗之外的事情都很精通,极尽拉拢镇海卫诸将,让镇海卫兵卒吃顿人吃的饭。
三天后,邓子龙已经指挥不动镇海卫了。
面对知县和指挥使的合谋,一杯敬酒,一杯罚酒,邓子龙饮下前者。
指挥使想干什么?知县想干什么?将功折罪,再进一步。
“倭寇在三十里外骡子镇!众将士随俺上前!荡平骡子镇!”
一声令下,大腹便便的指挥使率领本部、镇海卫、长泰乡勇民兵组成的上万大军,浩浩荡荡去攻打几千人的小镇。
不过一个时辰,骡子镇已成鬼城,官军扩散攻掠村镇。
渐渐的范围扩到同安县境内。
于是大量乡野百姓抛弃家园,聚向县城来求青天大老爷。
陈海很懵,边懵边把人打包带走。
“我捋一下,上万长泰官军,是要打倭寇,但却一直烧村掠镇,从长泰境内一路烧杀到同安境内,倭寇海盗一个没碰,百姓被祸害不停。是这样?”
陈冰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
“这官军是队友.....是倭寇吧......”陈海差点把真话说出来。
“大姐,打掉这支官军吧!”陈冰请缨道。
陈海一吶,随即心中默叹。
陈冰是那种冷静分析的性子,她都这样,是非打不可了。理性来说不应该制止官军,但可惜女人是感性的生物。
能理性的是一小撮。
点兵出征,兵力捉襟见肘,勉强拼凑出两千人,但足够了。
向西挺近,通过沿路抓老百姓询问官军方位,一步一步穿过空空如也的乡镇,直至溪南镇近郊,发现了正在劫掠的官军。
天上的黑烟,面前磕头拖家带口的百姓,全在陈海眼睛里。
“镇内官军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倭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别怕,我们替你们报仇。”
“五百吧...........”
放掉吓破胆的百姓,陈海帅气挥挥手,陈冰带人上去,三下五除二结束战斗。
“去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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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掠的官军接连遭受攻击,不傻而且很天才的官军们立马反应过来,聚拢在一起,与陈海在灌口对峙。
灌口这里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以低丘台为主,形成西北往东南走向,素有六山、一水、三分田之称。
官军有地利,对陈海有居高临下的态势,邓子龙探查地形,发现溪流众多把大地割裂,又见陈海兵少,当即提出利用地势,仗兵力优势,正面缠斗同时,分兵两面包抄,进而四面合围的计划。
指挥使一听小伙子可以呀,立马应允,非但应允,还将正面缠斗的重任交给了邓子龙他自己。
至于兵马.......你镇海卫留500战兵1000辅兵,我好心再给你添3000长泰乡勇,这样有4500人够了。
指挥使堂而皇之的裹挟走包含镇海卫在内,大量战兵的近万兵士,只留下邓子龙在风中凌乱再凌乱。
但明军指挥官忘了,现在是两军阵前。
“官军左右分开了!约莫万余人往左右两边去了!”
陈海可能看出点端倪:“官军变阵?这应该是鹤翼阵吧.........华梅说鹤翼阵要害在中间,所以中间一般都是精兵强将,而且主将亲镇.........为什么帅旗往左,独留个邓姓等人将旗?玛德看不懂!”
陈冰问:“大姐怎么打?”
陈海咬咬牙:“既然要害是中间,那便切他要害!”
“一鼓作气,打他中军!”
“带炮了吗?”陈海问。
“两门三磅,但火药不足,只够四发散弹。”
“四发够了。”陈海道:“咱们计划很简单,把炮送上去,打一炮,火绳枪再齐射,然后冲!”
“听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就冲!”
陈海拔出刀,耳边唢呐的丧音响起,女兵们迅速化身送葬人,开启专业团队的模式。
邓子龙有刷子,见到女兵进攻,飞快下达命令。战兵做督战队,辅兵做后援,乡勇做炮灰,按照传统模式一层一层顶上去。
女兵靠近架好炮,官军逼近,轰轰两发出膛,成百上千弹丸飞舞,转眼就给官军阵形砸出个凹陷,数百杆火绳枪齐射,漫天烟雾和弹丸同时出现,官军阵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乡勇和辅兵士气大挫,邓子龙亲领战兵浴血奋战,杀了数百逃兵才堪堪稳住。可才稳住,女兵已经从烟雾中冲出来。
每一个女兵都是老兵,都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故而弗一近战,全部施展出技战术,把官军前排尽数削掉。最猛的非陈海莫属,倭刀挥得跟十二级台风似的,斩断枪杆,砍断手掌,切掉头颅,乱飞的肢体和狂飙的鲜血,让女兵越打越猛,让官军士气打成白色。
乡勇崩溃,联动辅兵崩溃,长泰的将领飞毛腿跑路,根本不管手下把邓子龙卖了。4000人的崩溃冲垮邓子龙自领的500甲兵,裹挟其中回天乏术,将旗已在不知觉中落下。
在指挥使眼中,邓子龙部4500人是被“倭寇”一个冲锋打崩的,回想起上一次的交手,顿时肝胆俱裂,弃了乡勇带着本部兵马逃跑。
指挥使跑了,主将跑了,数千乡勇化作散沙一盘,然后全部自行溃散,没轮到陈海打..........
陈海晕了,我赢了?
第101章将返大员
打赢战役,打扫战场自不提。
陈海胆量增大许多,她大胆判断长泰无兵,便管不了俘虏不俘虏,率领2000甲兵直取长泰。
但你猜怎么着,乡野百姓见倭寇赢了可恶的官军,加上倭寇没有劫掠村镇,没有烧杀淫掠,居然站在了倭寇这一边!
其结果就是百姓自发的拿起农具扁担等各种武器,跟着倭寇一路来到长泰城。而随着人数增多,自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官军溃兵加入进来,强盗土匪加入进来,甚至要饭的乞丐也加入进来............
陈海走到离城二十里处,扭头估摸一下,好家伙十万大军,绝对的十万大军!
“大姐,俺有点慌。”
“我也是...........”
陈海深吸口气:“去长泰,继续走,叫姐妹们聚拢,不要走散,千万不要走散...........”
猛地,陈海加速,一路小跑到城下,发现城门居然开着?
一鼓而入,城池攻陷。
你说为什么不关城门?陈海也想知道,她还认为是陷阱呢,连最坏打算都做好了。
带着问题去请教知县,可知县已经是死人了。
和同安知县一样,杀掉自己的老母妻儿子女,还带着衙役杀了整日整日辛苦伺候的奴仆婢女,最终带领不愿投降的兵丁民壮死守县衙,战死。
“平日束手谈心性,临了一死报君王。”陈海回想起前世网络上看到的话语,却又加上一句:“正因有了你们,书生方才百无一用。”
“找地方埋了,县城的人丁,一律迁移走。”
陈海补了句:“能拿多少是多少。”
陈冰提醒:“大姐,多了这么多人,岛上即便秋粮丰收,粮食只怕依然不够。”
陈海道:“唉,那就再辛苦辛苦,找大户借粮吧.............”
................
同一时间的厦门,人满为患。
“大姐搞了多少人?俺们快养不起了!”陈蓝抱怨一句。
“蓝姐,你少说几句吧,还是想想怎么运到澎湖,外加禄姐哪里会不会疯掉。”陈蓉说道。
丽璐开口:“运送人口非常麻烦,但万幸距离很近,根据我几天的观察,未来一个月风向顺风,风力强,去一次估计要十天,回来十几天,往返就是二十多天。”
“运人方面我有经验,曾经在黄金海岸装船,横渡大西洋,把数千黑奴运到葡萄牙王国的巴西殖民地。我们一共有三条轻快船,五条大船,加上青草的四条大船,共计12条船,船上至少要有1500人的武备力量,用来平息骚乱和夺船事件。”
“船上除了食物饮水和武器,其他的全部放下,姐妹们的食物饮水保证15天的,其他人满足基本需求,每次至少运送一万人。”
“一万人?!”陈青惊呆了,“太拥挤了,恐怕会出人命。”
陈蓉也开口:“要不五千五千的运?这样每船均摊400余,要是一万人的话,每船就是800余人。”
“海上辛苦我知道,但到了岛上再享受不迟,路途就当是考验他们是否虔诚大姐了。”丽璐理所当然的说道。
陈蓝提醒:“一定会出事的!”
丽璐表示:“放心,我经验丰富,有预案。”
“什么预案?”
丽璐亮出了堆成山的绳子。
“捆上手脚,连成串,放进船舱里,把危险降到最低。”
陈青听后忍不住:“黄毛姐,你要是这么做,俺现在就杀了你!”
丽璐吓一跳,所有人都吓一跳。
“青草,怎么说话呢!”
“青草你别怪黄毛姐,这是咱们的任务,她只是提供一种方法..........”
“那俺去找大姐!”
“stop!”
众女诧异转过头,丽璐的脸上风轻云淡。
“大姐很忙,不要去麻烦她,我接受你的意见,青草妹妹,这将降低效率,也增加成本。”
陈青低下头:“对不起黄毛姐,俺说了混账话,请不要介意。”
丽璐笑笑:“那就五千人的运输,但必须绑住手脚。”
陈蓉开口:“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吧.............”
“先送俘虏。”丽璐提醒,“他们最不稳定。”
“把民众集中在厦门,我们在金门开始运输。”
....................
上午,张有脚被女兵温柔的叫起。
“几位女侠,你们要做什么?”张有脚挡着自家兄弟问。
“带你去见海王!”女兵温柔说道。
张有脚忙应声跟着,坐船去到金门,还在船上就被拿下。
“绑了!”
女兵一改温柔,冷酷的捆住张有脚,五花大绑,任张有脚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船到金门码头,张有脚看呆,只见黑压压的人群被女兵拿下,一个接一个捆上,丢上船。
有三百多人上了蜻蜓号,里面有认识的,是当时打同安的弟兄,和张有脚一起扔进暗无天日的船舱,舱门被锁上。
窄小黑暗的舱里,张有脚们仅有两脚站着的地方。而在阳光明媚的外面,骚动平息,船已启航。
十二日到澎湖,又十八日转回金厦,也就是一个月后,经澎湖转递大员的信笺送到已经退回厦门的陈海手上,信上是陈禄的问候,还有大篇幅的汇报大员当下情况。
陈海的一个月全在借粮,趁秋收之际大收特收,获粮十万石,并白银及等价物1万两,直至泉州方面数万福建明军杀来,这才返回厦门。
首先信上第一重要大事是秋收,民以食为天,收获秋粮二十二万石,并且陈禄不打算空着地,尝试种植蔬菜,把土地最大化利用。
此外另询问陈海,粮食怎么收上来?你搞得东西,咱们是公司不是官府,是用税收收粮食,一如大明官府?还是花钱买,用金钱和咱们庇护的治下百姓交易?
第二件事是陈珍珠和陈翠花,她俩做为先锋,陈禄负责统筹,已然扫荡了北山山区,把26部一扫而空,获得大量的山货兽皮,以及人口。
北山野人清理,陈禄将目标对准南山野人。
第三件事,秋收结束,抽出人力向西,出三鸢隘口西行50里,发现湖泊,很多很多湖泊,万千湖泊,湖里鱼虾成群,建一城,名万湖城。
第四件则是陈翠满载丝绸而归,不但带来了丝绸,还和沈一石一起进鸡笼港。
看到沈一石三字,陈海明白,到一年一度薅羊毛的时候了。
赶紧写信,把李华梅传送过来,交待一下。
第103章沈一石和沈四亭
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月,嘴巴能吐出白雾了,陈海担心起冬天冻死人,却又因官军未退,没地方去搞御寒衣物,只得一句抱歉,心里接受冻死人的惨祸。
李华梅跟着船来了,陈海当即把一舰队和金厦交给她,抢来的百姓和粮食也交给她,然后家园号载着两千百姓,十八天入鸡笼港。
落地洗把脸,不顾海上疲惫第一时间见沈一石,就在码头边上的一座小木屋中。
“伯父,好久不见,生意如何?”
“没有大侄女你照顾,老朽哪还有生意可做,你可让老朽等久了,老朽全家上上下下都在指望大侄女你赏俺们一口饭吃呐。”
“伯父严重了,您边上这位看着面生啊,您的人?”
沈四亭向陈海行礼:“老朽松江沈四亭,见过首领,祝首领容颜不老,身体健康,旗开得胜,生意兴隆,这是上等松江棉布百匹。”
沈一石解释:“这位是老朽的合伙人,松江府棉布商人,现在生意惨淡,抱团取暖。”
陈海轻哦一声,行了一礼。
“四亭伯父好。”
“不敢当不敢当,折煞老朽了。”
“四亭伯父美人见多了吧,看见我能如此平静,您这样的人很少。”
“哎呀呀,首领过誉了,周敦颐曾经曰过,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首领您就像仙子........就像妈祖娘娘那样,老朽岂能起龌蹉心思啊。”
“嗯,四亭伯父有学问啊,想必是看在伯父面上,方才不可亵玩焉吧,小女子谢过二位伯父手下留情啦。”
.............
一顿没营养的商业话过后,沈一石不疾不徐的抛出话题。
“大侄女,你运走丝绸一万匹,去年的丝绸老朽还有九万匹,进岁快过去,现仍余有三万匹,共一十二万匹,何时付钱取货?”
“货肯定会取,倒是四亭伯父来,是有小女子帮忙的地方?”陈海主动转移话题。
沈四亭道:“谢首领关心,但生意是一笔接一笔,不能心急呀。”
沈一石捋须笑而不语。
陈海也笑了:“随时都可以,但我现在没有船了。”
二沈对视一眼,陈海已然能看到他们俩“磨刀霍霍向自己”了。
沈四亭开口:“不瞒首领,老朽认识几个跑船的帮会,多少有些情分,卖老朽个面子。既然首领没有空闲的船,老朽愿作联络,只不过..........”
陈海笑容不改:“二位伯父想要丝绸几两银子一匹?”
“老朽并非贪婪之徒,不会挣自家侄女的辛苦钱,况且大侄女也是要养家的,八两即可。”沈一石通情达理。
陈海摇头:“废话我不扯,丝绸我按十两一匹的价格收!”
沈四亭面上一喜,十两可是高价了,快溢出一半了。
沈一石则心下一紧,这丫头怎么可能松口,还松这么大的口。
不动声色问:“条件呢?”
“我需要几样东西,需要伯父代为采买。”陈海掏出一沓纸,“二位伯父放心,全是些生活必需品。”
沈一石简单一看,顿时笑出声。
“大侄女,你的生活必需品是铁矿石?是硫磺?是硝石?”
陈海面色如常:“对啊,我牙口好,日常小零食而已。”
“那你还要吃点制甲匠、造船匠、勘探煤铁矿藏的工匠?”
“修修船,缝补缝补衣服罢了。”
后面几页纸沈一石干脆不看,合上退给陈海。
“大侄女,可能你多少有点误会,老朽只不过是依附织造局杨公公手底下的小小商人,老朽这种人在整个大明朝,没有一万也有十万。老朽没有金陵军器局的关系,在沿江船厂没有认识的人,老朽搞不来。”
陈海淡定的把纸退回去:“伯父既然搞不来,那就不要搞,搞那些能搞得来的。”
“弄不来造甲的,打铁的总能弄来吧,打农具的总能弄来吧。”
“造大船的弄不来,造渔船的总可以吧。”
“还有木匠、泥瓦匠、裱糊匠、造钟的、会看病的、会养牲口的.........杭州可有不少,全大明更是多如牛毛,这些总能弄来吧。”
话到这份上,沈一石心知无法拒绝,但还是留有余地。
“承蒙看中,老朽尽力而为,丝绸八两银子即可,当中二两是付给沈老板的。”
陈海笑呵呵:“伯父这里无事,四亭伯父肯言明否?”
沈四亭开口:“老朽亦为钱财而来。”
“四亭伯父是卖棉布的?据我所知,自黄道婆后,棉布价贱,寻常百姓具能消费,很难出手?”
听到陈海的话,沈四亭嘴角明显发颤,手下意识端茶,却发觉陈海她穷,无茶可奉。
沈一石开口解围:“丫头,你所说得是粗布,亦可谓土布,贵者半两银子就能扯上一匹,贱者不过铜板百枚,与沈老板口中棉布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丝绸,拿上等丝织成,刺绣亦是上等,这样的丝绸断断不会售6两白银的廉价。”
陈海发问:“那四亭伯父的棉布什么价啊?”
沈四亭笑答:“贱者三两一匹,贵者百两一匹。”
“咳咳咳!”
陈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百两一匹?谁买?”
“正因没有买家,所以来找首领您啊。”沈四亭说道。
陈海顿了顿,还是选择实言相告。
“恕我直言,有人愿意花一百两买匹丝绸,也不会花一百两买棉布。沈老板见谅,丝绸的高端货,棉布是低端货,丝绸走上层路线官绅皇帝,棉布走下层路线劳苦大众。棉布价钱快赶上丝绸,没有冤大头愿意花同样的钱去买棉布。”
“而且你不要指望我的客户能把棉布吃下,他们买丝绸只是当奢侈品卖,加上路程的遥远和危险........你应该知道壕镜的佛郎机,他们国家有个叫尼德兰的地方,专用羊毛织布,织出来的布叫毛呢,也不贵,一两银子一匹吧。”
“还有他们的敌对国叫意呆利的,用一种叫亚麻的植物织布,更便宜,三五十钱就能扯一匹。”
陈海把手一摊:“我无能为力。”
沈四亭呵呵一笑:“确实确实,首领所言真知灼见。”
“不过老朽要弄来其他东西,首领您买不买呀?”
“什么东西?”陈海问。
“铁。”沈四亭道,“生铁、熟铁、废铁、铁料渣,甚至是铁矿石。”
陈海道:“如果价格合适,我会收。”
沈四亭向陈海抱拳:“谢首领照顾老朽生意啦.............”
老脸上一堆褶子。
第102章拿了30亩地的张有脚
澎湖,连打带踹的把人口转移到自己的船上,虽然过程中很暴力很血腥有极大不妥处,虽然在航海过程中慢性死亡了几百人,虽然李华梅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但碍于陈海,碍于是自己部下,碍于和丽璐亲切的关系,只是黑脸冷脸,没有过分举动。
“真是草菅人命!”
不知道是在说谁,可能是她,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所有人。
难得给丽璐甩脸子,李华梅戴上凤翅兜鍪,登上春申号。
“这是从鸡笼来得信,顺路交给主公。”李华梅大手一挥,“起锚!”
夜晚,山泉号,捕鱼运货双用途的海船,舱里舱外两重天。船舱里的“货物”吃的是糊糊,后者要比前者人道,能有个半饱;舱外则是白米干饭,就着现捞上来的海鱼,大块朵朵那叫一个美。
吃饱饭精力旺盛,船上女人干脆搞起派对,你一声我一声的唱起歌。而就在船甲板的下方,张有脚一站站一天,一坐坐一天,本就疲累,肚里有点东西刚想睡会儿,被女人们的歌声打扰到了。
隔音效果差,船舱里的人被强迫着一遍又一遍的听歌。
“溪水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风光。哥哥你上畈勤插秧,妹妹我东山采茶忙。插秧插得喜洋洋,采茶采得心花放。插得秧来匀又快,采得茶来满山香。交了皇粮交公粮,奉了官茶奉公茶。一尺布来半尺裳,你穿下来我穿上..............”
“天乌乌乌要落雨,阿公仔仔锄掘果,掘啊掘,掘啊掘,掘著一尾旋鯔鼓,依哟嗄都真正趣味。”
“百花开来好春光,采茶姑娘满山岗。手提篮儿来采茶,片片采来片片香。采满一筐又一筐,山前山后歌声亮。今年茶山更兴旺,百斤茶儿赠官上。老爷喝了不纳粮,不卖儿郎卖女郎,家家户户喜洋洋。”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原是个好地方,自打出了个朱皇帝,十年里头九年荒。大户家,卖牛马,小户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手拿破碗讨四方。看那家,十五两,看这家,两年粮,卖了东家去西家,奴家没钱也没粮。”
.............
一遍遍歌声好似一根根利箭,扎进了张有脚们肉做的心。
曾几何时,谁没有家?谁没有父母妻子?耕着家中田,织着家中布,儿女上山采茶归,过年扯件新衣服,打块儿年糕吃腊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么好的日子。
但作为大明的百姓,要当差,要纳粮,要为朱皇帝服务发光发热。为了当差,妻子拉扯一大家子;为了纳粮,卖了女儿,卖了妻子,卖了地,做了奴,私塾上不了,父母没钱治病,欠下高利贷......连活着都是奢望。
张有脚想起因地主家少爷玩腻就赏给下人奴才,活生生惨死的女儿;为了儿子自卖做娼,死了扔水沟里的妻子;还不上钱被抓走,不知道活不活的儿子...........
往事目目,尽现眼前。
张有脚哭成泪人,船舱里也竟是哭声。
“老天爷啊,俺就想活着,俺只想活着,呜呜呜呜!”
海上漂泊不知道过去多久,有那么一天禁闭的舱门打开,船上的女人把张有脚们带出船舱。当明媚阳光照在脸上的一刻,张有脚们只当出现了幻觉。
随即痛感上身。
“跟木桩子戳着做什么!还不给老娘下船滚蛋!玛德一群臭男人!把俺们家里弄得都什么味儿!老娘要清理到什么时候!”
茫然中下船,码头上是更多的女人,目力所尽全是披挂甲胄,握着刀背着火绳枪。
咣咣几声锣响,张有脚脆弱的神经缓慢传递到大脑,缓慢转过头。
一张桌子,坐着个女人,锣在桌子上。
“一帮子白痴!傻不愣登站着干啥玩意儿!快点过来登记!”
人群木讷走去,麻木的脸,宛如丧尸潮。女兵负责维持秩序。
“你叫什么?”
“张阿牛。”
“多大?”
“俺不知道。”
“哪里人?”
“俺不知道。”
“可有亲人?”
“俺不知道。”
登记的女兵脸色和便秘一样,除了姓名栏和性别栏,年纪栏靠目测瞎填,记录样貌,其他各栏全部划掉,一式三份。
随即拿出两张纸和一个号牌,还有一个印油。
“纸上按手印,两份,拿走一份外加这个牌子,到那边的屋子里领大米吃。不要弄丢牌子,丢了吃不到米,还会杀头!”
麻木茫然走了一个,麻木茫然走来下一个。
“姓名?”
“毕老四。”
“年龄?”
“八岁。”
看了眼面前胡子半白的家伙,女兵青筋暴起,笔刷刷的划。
.............
“下一个。”
“俺叫张有脚。”
女兵的笔一顿:“张有脚?”
张有脚点头:“是俺。”
女兵麻木的眼里有了光。
“可算找着你了,知道自己多大吗?有没有婚配?有没有亲人?”
张有脚摇头:“没有。”
女兵刷刷几下登记完,张有脚正打算按手印,女兵只给他个号牌。
“月月,你领他去。”
一个女兵出列,把张有脚带走。
明显是乡间的土路,一直走一直走,翻过山,再一直走,见到农田,见到镇子。
一路都在沉默的月月,在来到镇外开口。
“这里是淡西镇,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现在跟俺去见千夫长,办理相应手续。”
张有脚没有说话,全程看着身前肤色蜡黄的健壮妇人办理自己的事,也跟着她来到一栋房子前。
“天字街丙组第六号。”月月指了指门牌:“这是你家,别走错了。”
然后带到地里,指着一片田。
“这片农田是你的,共三十亩。”
张有脚有了反应:“甚么?!三十亩地?!”
月月眉毛一挑:“怎么,嫌少?”
“有点多,俺种不过来。”
“没关系,等会带你去按个手印,以后听俺们垦殖部禄部长的话,要你种啥就种啥,会派佃户帮你种的。”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谢俺做鸟,是你自己有本事,帮大姐打了城池,这才能给你田,不至于跟你同伴一样。”
张有脚一愣:“俺同伴一样?”
“签的三年卖身契,包吃包住,无条件服从,种俺们的地,干满三年还自由身,给三十亩地。”
张有脚居然有发自内心高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