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71天：滞留
沉闷的炮击声敲击在心头，天花板在嘎吱嘎吱的振动。
他被困住了，杜籁卡如此叹息着。
这四个人很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把自己放掉，他们在商讨完过后就蒙住了他的眼睛，同时进一步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派人看着他。
这很不妙，自己的武器全部被收走，现在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并无什么区别。
就连厕所问题，他们都要一步不离的跟着，这着实让杜籁卡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次娘。
几份必要的水和食物，这就是他得到的全部了，杜籁卡不知道他们想要用自己干什么，但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拾荒者的倾轧并不少见，交易只能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提出条件的权利。
他们的轮流看守很紧密，也很警惕，杜籁卡找不到机会发动隐身，或者是用臂力强行挣开绳子，暗巷的通讯器也早已毁坏，现在他孤立无援。
于是现在交流可能就是获救的唯一途径了，他至少要拖延出时间，相信罗伯或者是戈德温什么的至少不会放弃自己。
他默默思忖着，用次态神经感知描摹出了周围的信息，从心率体态来看。现在来这里看守他的，是那个比较好讲话的女孩——格蕾丝。
他曾经尝试从那两个壮汉身上套话，结果无一是悲惨的，他被狠狠揍了几拳，对方也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而那个眼镜女人在他们之中威望很高，看起来是个工程师，很显然是这个队伍的核心，也不太能找到机会。
“嗯，能跟你聊聊吗？”
杜籁卡口吻温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暴躁，他成功了，说出来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像邻家的温和大哥哥。
“呃，聊什么，我劝你不要想什么有的没的。”
她的回复很有距离感，他感知到女孩还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带着浓重的警惕，杜籁卡暗自冷笑一声：“你看，我现在落到你们手里了，被捆着的可是我。”
“没必要这样对待我吧？同是法希人，就不能告诉我，你们打算把我送到哪？”
“呃...”
女孩犹豫了，空气再度凝结成块，知道这样下去会陷入僵局，杜籁卡连忙调转了话题：“好吧，那我们谈谈轻松点的，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吗？”
女孩语气中透出耐人寻味的嘲弄，不像是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身上能发出的嗤笑。
“想太多了吧，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
“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哪还有资格提呢？”她的语气哽哽的，看样子有些伤感。
杜籁卡不可置否，安慰道：“梦还是要有的。”
“或许什么时候就实现了呢？”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杜籁卡勾起嘴角，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同时感知着女孩的心率似乎渐渐放缓。
“呵，你说说吧，当给我解闷了。”
她似乎坐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注意到她的注意力有了分散，杜籁卡悄悄将手腕倒转过来，酝酿着力道。
“我曾经是一个搬运工，在战争开始前住到格劳克斯泽尔，就像每个勤劳的普通人一样，我兢兢业业，打算用自己的体力吃饭。”
“然后呢，没过两年，一场经济危机就让我剩下的存款全都变成了废纸，辛辛苦苦存了三年的钱，本来是要娶老婆买房子的，结果都没了。”
“300万法郎甚至不能买到一捆胡萝卜，在格劳克斯泽尔的物价飙升就是这么恐怖。我一夜没睡，在第二天，有一个人打电话来跟我说，我的朋友自杀了，他老婆离开了家，让我来帮忙在殡仪馆签个字。”
“嗯，街头上的保皇党又死灰复燃，他们斥责联邦政府的懦弱无力，对德鲁尼亚的软弱退让，鼓吹只有一位新的法希皇帝能改变这场困境。”
“威权派和自由派在议会上大打出手，打得不可开交，为了海外殖民地的几斤几两费尽心思，维持了庞大臃肿而无用的舰队，为了保证海外的权威，他们甚至放弃了大批的空军建设。”
“又过了几年，战争爆发了，我满怀欣喜，认为我挨饿受冻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如果能打垮德鲁尼亚，这些苦难都会结束，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德鲁尼亚经济制裁的错。”
“疯狂的人们冲进了军营，在各个地方高唱战歌，我们经过圣璐尼雅的女神雕像。我觉得我第一次重获新生。”
杜籁卡随口说着这些原本的记忆，属于真正杜籁卡上尉的记忆，女孩似乎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顿了顿，接着道：“呃，然后呢？”
稀碎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感觉到有人在往楼上走，伴着炮击声愈发让他急躁起来。
杜籁卡悄然摩擦着手上的绳子，已经初有成效，强化后的力气将绳子不断地以一个最大的极限绷直，再绷直，每一次都能扯断几个细小的麻线，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小块连接在一起。
当然，杜籁卡的手腕也因此变得红肿不堪，当然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之后，之后我便参加了战争，打了快两年半，混了个狗屁不是的军官，在泥地里面天天打滚，踢着战友的屁股。”
“噗嗤！”面前的女孩低低笑了笑，拢住了自己的膝盖。
“还挺有意思的。”
杜籁卡冷哼：“有意思？当你看到之前有说有笑的人在面前脑子开花，过两天长官又会给你分配一个新人，告诉你把他带好，随即再脑子炸开花。”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女孩呆了呆，随即有些尴尬：“啊，抱歉。”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杜籁卡眼神微狠，他的面容其实已经隐有狰狞，不过沉浸在故事中若有所思的格蕾丝显然没注意到杜籁卡的变化。
他的身体曲躬着，随后猛然发力。
啪！
绳子断掉了。
136.第71天：掠杀
“啊！”
见杜籁卡瞬间挣脱绳子，然后在空气中消失不见，格蕾丝的大脑顿时陷入了窘机状态，随后手忙脚乱的起身，试图去打开手枪的保险。
然而她那柔慢无力的动作在杜籁卡看来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他冷哼一声，在隐身的状态下扯下了自己的眼罩，径直扑了上去。
尽管长时间的捆束让杜籁卡的身体有些麻软无力，但对付这种普通平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格蕾丝！！”
嘭！大门被猛地推开，听到房间内的异况和响动，那个棒球大汉瞬间冲进房间，瞪着殷红的双眼，举起了手中的霰弹枪。
“怎么回事，他在哪里？”男人不可置信的左右顾盼，没有看到杜籁卡让他感到惊慌。
“他、他是个强化者，他在那里消失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可能是什么能力...啊！”
还没等格蕾丝继续说什么，杜籁卡就扼住了女孩的手腕。打翻了她手里的枪，将其死死卡在手里，大声的叫嚣着。
“都给我退后！”
“我有办法瞬间捏死她，想不想看看？！”
格蕾丝发着抖，她想张嘴说点什么。甚至此时心里还有点不可思议，刚才还在那里温和讲着故事的人，能瞬间变得如此可怕。
杜籁卡手肘微微用力，她最终的话就变成了几丝浮在喉咙中的微弱气泡音了。
“混蛋，你放开她！”男人如此大吼着。
杜籁卡冷嗤：“你把枪扔过来。”
“我只给你三秒钟，不然我就勒断她的脖子，然后你就试试能不能在这个屋子里击中我吧！”
随着杜籁卡的倒数，那男人咬了咬牙，没有把握在这个诡异的人面前冒险，他把枪扔了过来。
咔哒，霰弹枪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杜籁卡微勾嘴角：“很好...”
“不，鲍里...呃！”
咔嚓，她的脖子被扭断了，美丽的两眼暴突出来，在脸颊的短暂抽搐后，两行泪痕从眼角流下。
格蕾丝仍旧不敢相信，即使他已经遵守了约定，身后那个心狠手辣的人仍旧没有放过她。
她哀伤的望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已经褪去血色的双唇轻微的颤了颤，随后那惹人怜爱的脸蛋便歪向肩膀一边，结束了她短暂而充满苦难的人生。
那男人微微张大了嘴，目眦欲裂的吼了出来：“你这个畜生！她...她才只有...”
砰！
捡起枪的杜籁卡毫不留情的打爆了他的头，在他身后的墙面糊了一团，只用了短短几十秒，这个灰尘满面的昏暗小屋里就多出了两具死的凄惨的尸体。杜籁卡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
咔哒，冒着烟的弹壳落在地上，轻微的敲在木质地板上，这里重归寂静。
“怎么回事！”
枪声很明显惊动了楼下的其他人，杜籁卡略作感知，那两个男人警惕的拿着武器正打算走上来，而那个女人似乎忧心忡忡，在楼下徘徊。
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上楼检查异况，杜籁卡轻笑，将霰弹枪也浸入到匿形网络中，走到了楼梯口。
砰！砰！
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就被空气中莫名其妙飞来的子弹开了花，3级能力的压制力让他们甚至没有防备的机会。
“啊！”那唯一剩下的眼镜女人惊恐万状，试图向大门逃窜，杜籁卡皱了皱眉，瞄准了她的小腿。
在一声凄厉的尖叫过后，这里就完全属于他了。
杜籁卡解除了隐身，索然无味的听着楼下女人挣扎呜咽，面无表情的走下楼将她拖了回来。
“啊啊！”
她面色惨白，小腿被穿了一个无比硕大的血洞，大口径的霰弹枪直接撕裂了她的小腿骨，隐隐能看到已经变形弯出身体外的骨头，还有那碎成几块的染血弹片。
说真的，这个女人现在还没晕过去已经能让杜籁卡佩服了。
“我的东西在哪？”杜籁卡冷冷开口，嫌恶的将她的脸踢了过来。
“咕...你，你杀了他们？”那女人泪流满面，那副眼镜早就掉在了地上，脸上的惊恐和愤怒杂糅在一起，将那副应当称作不赖的脸蛋搅得一塌糊涂。
说实在的，她还喂了自己那至关重要的一口水呢，杜籁卡暗暗想着，突然微妙的生出了几丝下不去手的感觉，不过很快就席卷而来的冷漠淹没了。
“是，他们全死了。”不打算瞒着，对一个死人，他也没必要说谎。
“你...垃圾！”这女人怒瞪着双眼，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句难听的话。
杜籁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后退几步举起了枪：“女士，我无所谓在你身上开几个洞。”
“你的人已经死干净了，那么你是想和他们也同一个下场？”
对死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她心中的愤怒，仅存的求生信念让她的唇角抖了抖：“等等，别开枪！”
“你的东西...我放在仓库里！”
杜籁卡左右看了看，咂了咂嘴，这里有些昏暗，看来也是地下。
把她拉了起来，让她勉强能依靠没受伤的那只腿耷拉在地面上，杜籁卡冷冷命令道：“在哪里，带我去。”
经过了几个拐角，摸索着走到了一扇大门前，推开大门，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型的储物间，墙壁上的木板很显然是新钉好的。
杜籁卡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枪，那把脉冲枪，还有自己的珍贵军刀，他如释重负的走过去，把那些收入囊中。
“就是这样...那边有绷带和药品！”女人急忙喊着。
“帮我，我的腿！这样下去会感染的！”
她神情惨然，看着自己那源源不断流着血的小腿，语气悲悯。
杜籁卡朝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打开储物柜，里面是几卷绷带，药品、还有成批的抗生素，数量之多让他都吃了一惊。
他微叹一口气，回过神来：“你们这里还有什么？”
女人怔了怔，略有迟疑，杜籁卡蹙起眉头，立刻又举起了枪：“说，食物，还有别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女人咬了咬牙：“都在楼上...”她转了转眼珠，随后不愿多说了。
杜籁卡也不打算多问了，将她架了起来，按在了储物间的桌子上。
“别动，我去给你拿绷带。”
杜籁卡说着，缓缓后退了几步。
随后她举起了枪，指着女人的后脑，在空气的寂静无声中显得极有压迫感。
女人心底一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苦涩的勾起嘴，缓缓流下了两行泪，闭上了眼睛。
砰！
137.第71天：挣扎的人
鲜血沿着桌沿滴下，女人的尸体倒在地上，两眼空洞涣散，毫无光芒的望着天花板。
这里真正寂静下来，和杜籁卡的心一样，不会再激起任何波澜。
以后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到来，往往像这种私人据点。都只有建造者才能知道他们的位置。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会被永久的遗忘，直到它的设施老化，坍塌，最后变为一片地下废墟。进而被土壤锈蚀同化。
杜籁卡沉默下来，想着这些东西，将脉冲枪背在肩上。解除了隐身，又隐隐感到口干舌燥。
他用极其野蛮的方式，杀掉了这支幸存者小队。尽管他们是先对自己出手，但这种粗野的方式也足以令别人唾弃了。
杜籁卡记下了这个储物间的位置，上了楼，将那几具尸体也拖了下来。
他不忘低身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面容，出了那个已经被自己爆头的棒球男，其他人都还能看清他们的面庞，只不过脸上残余的痛苦有些狰狞，杜籁卡帮他们抚平了。
格蕾丝，这个犯下大错的女孩还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瞪着自己，杜籁卡替她合上了双眼，就像一个睡美人一般了。
杜籁卡轻笑：“希望你长了记性，以后不要对陌生人放下戒心。”
“在下辈子好好活着...如果那也是个糟糕的世界。”
在几个尸体身上搜了搜，在女孩的身上找到了一瓶水，收走了其余人身上的枪，另外还有一些杂物，IT乐队的入场券，还有一个精巧的古典打火机，上面写着‘致最好的碧波篮球’。
那个瘦高尖脸的男人身上的牌子上刻画着一个莫名的符号，身上有一个电子游戏机，里面的游戏是简洁的老版贪吃蛇。
至于那个棒球男，身上果然也搜出来了一个棒球，以及一封不算稀奇的信封，里面的内容被血浸满，已经看不清了。
杜籁卡摇了摇头，把有用的东西收在了身上，开始检查起这个地方。
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工具，他们那来源不明的肉类，想必就和角落里面的那捕鼠笼脱不开干系了，除此之外，看得出来他们还在试图弄出一个人工温室。
但是缺乏电力的情况下，很显然他们最终失败了，杜籁卡将目光继续投向其他地方，在另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桌子上敞开的笔记。
这里的烛火还在燃烧，不过也仅仅剩下一小截，杜籁卡又点燃了一支火柴，点燃了一支新的蜡烛。在这个房间里四处巡睃着。
桌子上敞开的皮本很是显眼，杜籁卡上前翻了翻，是那个格蕾丝的日记。
就和他做的差不多，详尽的把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
【5月18日，星期四】
太棒了，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好人，他叫鲍里斯，我们合力偷袭了一个德军士兵，还拿到了一把枪！
他向我提出合作的想法，我立刻答应了他，总算以后不是一个人了。
【5月22日，星期二】
鲍里斯带上仅剩的食物出来交易，用面包换了水，但是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不得不考虑在哪里还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或许附近的旅馆是个不错的选择？
【5月24日，星期四】
在炮击过后，一枚炮弹击中了我们。我和鲍里斯不得不从冒着大火的房子中跑出来，我哭的很伤心，鲍里斯不停的安慰我。现在想起来有点丢人。
【5月25日，星期五】
我们找到了一个新的避难所，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女人，她叫艾卡莉莎，鲍里斯威胁了她。但是她很显然不害怕，而且还提出合作的意愿，爱卡莉莎很会做东西，自己弄了一套工具，这个合作的主意真是太棒了！
【5月27日，星期日】
我们在拾荒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浑身是血，表情无比痛苦，趴在地上不断呻吟，如果不管他一定会死的。我们把他带了回来，他叫凯尔文，至少体格很不错...我们给他上了药之后，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谢天谢地。
【5月28日，星期一】
没什么稀奇的，日复一日烦闷的生活已经让我有点开始怀疑生存下去的意义。
想要看到日光是奢望，街头上到处是尸体，或许也只有那个角落里的收音机还能给我一丝安慰。
不过我们的食物很充足，我相信未来会更美好，我在努力回忆我的乐谱，或许等到战争结束，我还可以重新去弹钢琴。
我会成为一名音乐家的呦！
【5月29日，星期二】
去拾荒的艾卡莉莎带回来了一个男人，他叫古劳斯，我不太高兴，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够了，但很显然他们一致决定留下他。
【5月30日，星期三】
（这里的字迹显得很缭乱）
身体好痛，感觉像是火烧，灵魂都被抽出来放在石墨上倾轧而出不来一丝水分。喉咙干的要命，已经三天没见到太阳了，好想去死。
我知道，我生病了，但是我们没有什么药物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怎么样？
【6月4日，星期日】
迷迷糊糊中，我被喂了药。混着水给我灌了下去，我勉强睁开眼，看见的是面容复杂的鲍里斯，他浑身是血。而且...药是从哪来的？
【6月7日，星期三】
真让我毛骨悚然，他们杀人了...
鲍里斯在瞒着我，我们的食物…原来是■■■■
【6月8日】
我该怎么办呢...
【6月11日】
我的天啊。
（此处有褶皱，以及几滴泪痕）
【6月13日】
他们都是恶魔。
■■■
没意义了，都没意义了，我感觉自己脏的要命，无辜的人在我面前痛苦死去。
■■■
真可耻…
……
当杜籁卡还想往后翻的时候，已经尽是一些无意义的勾勒，看起来十分狰狞。
同时，杜籁卡也在她的抽屉里看到了一罐空的药瓶，上面写的成分是艾司挫仑，也就是安眠药。
总感觉这个女孩背后想说的话不只是这样，但杜籁卡也没办法再从这里深究什么了，他走了出去，找了一个麻袋，开始将这个避难所的东西收入囊中。
138.第71天：异种贩子
这个地方的东西很齐全，从水到蔬菜，再到炉灶，许多储备的燃料。几瓶威士忌，还有一箱罐头，杜籁卡甚至还发现了十多本书，以及工作台上的电子零件。
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他暗暗嗤笑，如果他们不在自己身上起什么坏心思，没准他还能留他们一命，只拿走这些东西。
不过现在就另当别论了，这些无主的东西留在这里也在白扔，现在就属于他了。
咚咚咚！
正当杜籁卡紧锣密鼓的将这些不义之财收入囊中时，这个避难所的上方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嗯哼，鲍里斯，我来交易了。”
“听说你找到了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杜籁卡微微蹙眉，迅速停下手中动作，立刻感知了一下来人的情况。
从心跳声判断附近只有一个人，但是仍有怪异的情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嘶嘶低鸣，听起来就像是不安分的兽崽。
杜籁卡迟疑片刻，握紧枪直直的推开了这个地窖般的小门。
上面站着的人看到陌生的面孔愣了愣，同时杜籁卡也迅速扫了一眼他的模样。
窄小的皮衣将他矮小的身材牢牢裹在一起，脸上窄小的五官也几乎快要堆在一起，莫名的令人感到烦闷。
但是仍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独属于商人的精明还有狡诈，短小的两撇棕色胡须蓄在他的脸上。
“你是谁？鲍里斯呢？”
眼前的矮小男人眯了眯眼，两次眉毛窝到了一起，用豺狼般的贪婪目光扫视着下方的杜籁卡，高高在上的用尖锐的嗓音问道。
杜籁卡心下嫌恶，随口道：“你又是谁？我是他们的客人，他们出门了。”
“我刚才在睡觉，被你吵醒了，你说怎么办吧？”
说罢杜籁卡挥了挥手中的枪，语气阴恻恻的威胁道。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杜籁卡会这么凶狠的说话，怔了怔，道：“我是他们的交易人，是他们叫我来的！”
“别激动老兄，你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个人，把他拖出来给我。”
杜籁卡微妙的闪过思绪，随后冷哼：“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听你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男人闻言不耐烦了，眼中隐有怒意：“怎么，难道我还要特地给你证明一下身份还是怎样？”
“我是一个商人，买精壮载体的商人，你的朋友可以给我货物，我给他钱就这么简单，你还想说什么？”
杜籁卡闻言微沉，随后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道：“那么就请进吧？”
“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杜籁卡一眼：“叫我卡尔德，我可是一个正经商人。”他似乎也没注意到，杜籁卡脸上那越发阴沉的笑容。
当他踏进这个地下，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亲眼见到地上的尸体时愣在原地，还没等回过头去就被一拳打翻在地。
“你、你杀了他们？！”
卡尔德惊惧的向后爬了爬，看着保持着微笑甩手走来的杜籁卡，那亮入眼底的寒光照在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更令他生出寒意。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做什么交易的了么？”杜籁卡冷森森的开口，紧盯着地上这个男人。
“少说一个字，你会死的比他们不痛快的多。”
卡尔德闻言转了转眼珠，很显然变得谄媚了不少：“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正当杜籁卡还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从隐晦的右手中撒出一团粉末。
“愚蠢的东西！你就死在这里吧！”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自己粗劣的嗓音大吼大叫着，随即连滚带爬的跑向远处。
拙劣的把戏也就是向杜籁卡多展示了一把“我在找死”这一个观念了。
他甚至没多闪躲就避开了他的抛击。
随即看着卡尔德狼狈的试图躲到沙发后面，但大半个身子依然暴露在外，杜籁卡毫无怜悯的举起了枪。
枪口下又多了一个受害者，卡尔德，这个刚认识不到几十秒的男人刷新了杜籁卡的击杀记录，成为了死的最快的家伙。
大脸着地，嘴里的血也甩飞好几米远，子弹击穿了心脏。
然而他随即迅速感觉到危险，有一个恐怖的东西在迅速接近，是之前门外的东西，带着哼哧哼哧的...仿佛野兽似的低鸣，不过显然要疯狂很多。
“操！”
杜籁卡脸色大变，这前所未有的感觉，更胜之前的晶染怪物。
他连忙进入隐身状态，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见上方的地窖小门就已经被“哐哐”两声过后砸开，进而变成了地上凌乱的碎屑。
——踏入这个阴暗避难所的，是一个由变异四肢组成的怪物，骨头硬生生的暴露在外。但几个扭曲的利爪附着在脖颈四周，长长的舌头滴着津液，拖在地上，上面布满倒刺。
杜籁卡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愣是没找到它的头在那里，这个东西就好像一大堆人类的肢体拼成的亵渎集合！
手，脚，爪子，还有犄角，缝合到一起，就能动了。
杜籁卡受不了了，他能忍受屠杀，背叛，对任何人痛快地杀戮，但唯独接受不了这种几乎是摧残人类本质的玩意儿出现在眼前。
就算是地球上的战争，他们使用毒气，他们使用屠杀手段来压迫人的信心和勇气，但至少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无可描述的滔天罪恶集合体！
心脏像被胆汁烧过了。
很明显，这就是‘交易’的本质了，那些被他们掳掠的人被做成了这种怪物。
眼前全身血红的‘狗’两只灰暗的眼睛不自然的转动起来，像是鼻子的器官一阵耸动，随后立即蹬出那健壮有力的后肢朝杜籁卡扑窜而来。
猛烈的腥风窜进鼻翼，令杜籁卡心底大惊，自己处于的隐身状态似乎对这个畜牲也完全没用。
他一脚蹬在它那令人作呕的脸上，踹出一团模糊的皮肉，将其暂时踢飞，大腿一阵巨震，这只狗的巨力险些令他的骨节脱臼。
腥臭蔓延在空气里，杜籁卡咬牙举起枪。
砰！第一枪击中下肢！
砰！第二枪打中了上颅骨！
砰！第三枪击中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暴露在外的一团器官组，还在缓缓的流出来。
丝毫没用，这怪物甚至没能出现一丝停顿迟疑！
同时杜籁卡又感觉到，次态神经感知提醒他的，身后的一条...鲜绿色的径迹正蔓延而来！
139.第71天：两只
唰！几阵痉挛的声音传入耳中，杜籁卡猛地朝一侧扑倒，眼中划过的是堪比强酸的绿色脓液。
一条长着巨大浓瘤的古怪蛇类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天花板上，迅速的从房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杜籁卡惊惧不已，连忙起身打算躲开，同时面前一张血盆大口又死死咬了过来。
锵！
用军刀死死刺入了他的下颚颧骨，丝毫没用，它就仿佛刀枪不入不知疲倦的机器，除了彻底杀死之外别无他法。
咔嚓，利齿咬了下来，杜籁卡不得不放弃了军刀，再度跑到房间内侧关上了门，左右盼顾，把一个巨大的圆桌搬了过来，死死抵住了大门。
嘭嘭！
“吼嘶！咔咕！”
那怪物似乎在模仿着什么东西，从不清不楚的声带中似乎真的挤出了杜籁卡能听懂的意思出来。
“救...救…我！”
嘭！
这东西能特么说人话！杜籁卡心底惊悚，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剧烈的恐怖谷效应。
大门剧烈的颤抖，那东西在砸门。
杜籁卡的呼吸变得急促，肾上腺素飙升，思维快速运转想着自己在这个死胡同里要怎么摆脱这个迅速又力大无穷的怪物。
手雷已经没有了！不管是霰弹枪还是安格手枪这种大威力的子弹也毫无效果。
脉冲枪在这种时候或许还不如玩具水枪来的有用...靠！
正当杜籁卡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上那条绿油油长着怪瘤的大蛇就又朝他吐出一口酸液，直接融化了身后的障碍。
哦对，别忘了还有一条亲爱的绿蛇，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呢！杜籁卡暗自嘲弄。
嘭！被腐蚀过后脆弱的圆桌立刻被这条血红大狗给撞开了，杜籁卡就地翻滚，躲开了它的猩红利爪。
它在痉挛，以一个不正常的情况抖动，似乎是被尸体的味道所吸引，他朝杜籁卡之前拖出来的四个人的尸体扑了过去。
杜籁卡瞠目结舌，趁机举枪对准天花板上的肿瘤大蛇开了好几枪，效果很不错，将其从这个房间逼退了出去。
不过当他低下头，血红大狗已经将那四个人的尸体吃完了，用“吃”这个描述杜籁卡可能觉得不够恰当。
应该用吸收或许更不错，那几个人的肢体也被这些血肉融合进来，转而开始异变成更加诡异不可名状的肢体。
随后这条狗站了起来！杜籁卡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它似乎拥有了脊椎，缓缓在适应着，将自己身上那不知道多少人份的肢体重新组合起来，在杜籁卡的眼前重新拼装。
它在进化！
杜籁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皮肤变得更像白皙了，而且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更像人类！
他现在也没心情考虑自己的军刀被混在那一坨东西里面还能不能拿回来的问题，杜籁卡慌忙给霰弹枪上满了子弹。
“嘎咕！咔！”
这怪物发出几声不可描述的声音，随后用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说出了话：“救救我！”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真棒，这只刚刚还只会用四肢在地上爬行的玩意儿，现在就能站起来，比他都高了不少，挥舞着长着三米长的‘袖珍小手’，要来跟他近距离打招呼了！
“呦吼，世界真奇妙哼？”杜籁卡叫骂一声，跳上桌子，二话不说将所有的子弹都招呼给了它。
子弹确实在它身上打出了血液，但是很显然没什么作用，似乎子弹也被它同化了，想到这里，杜籁卡不寒而栗。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它仍在不知疲倦的说这么一连串单调的词汇，一把拍碎了他脚底的桌子。
随后两臂增生出几个锋利的血色骨刃，唰的一下破风砍了过来，就连那质地极重的木桌都被直接砍碎，更别说能有什么活物经得住这一下子。
杜籁卡大惊，手指隐有发颤，慌乱中咬牙切齿将霰弹枪狠狠摔了过去，随后一把扑倒。
嘭！那东西撞开了背靠的土墙，这个地下避难所很快变得不稳定起来，天花板在嘎吱嘎吱的摇晃着。
然后那条该死的大蛇又他妈回来了！
“嘶嘶！”
看着杜籁卡手里没拿枪，它机警的窜了上来，张开獠牙就想咬他的手臂，这一下给杜籁卡气坏了。
以为我治不了你是吧？
虽然军刀卡在那个怪物的身体里了，不知道柔和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他还有安格手枪可以干死这个杂碎！
杜籁卡迅速跳起来，借助臂力强化狠狠砸向它滑溜溜的皮肤，扒住了这东西的鳞片向上一撩。
随即拔出枪，抵在它的死穴处，砰砰开了好几枪。
“嘶嘶嘶——！！”
这条绿色蟒蛇瞬间开始大吼大叫，迅猛有力的甩动着尾巴，啪的一下就给他抽飞了出去，手臂滑脱一个没抓稳，又让它给跑了！
此外，这一尾巴下来，杜籁卡感觉骨头差点没断掉，一阵一阵的疼。
这还没完，它盘绕在支撑柱上，眨巴着那邪恶的变异蛇瞳盯着他。
似乎是在讥讽，它张开嘴，不知道是不是把这几天的存货都吐出来了，噗的一下就是一团浓厚的绿雾！伴随着满天下起的酸液雨。
然后又唰的一下跑到天花板上去，窜没了！
只留下暴跳如雷的杜籁卡，手忙脚乱的躲开这弥散开的雾气，还有满地都是的绿色酸液。
同时那个傻呆呆的红色怪物又跑回来了，杜籁卡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就是那只猴，这两个怪物轮流跟自己玩。
撞进墙里看起来丝毫没能动摇它的决心，它歪着头盯着杜籁卡，随即身体的形态又改变了不少。
那张男人的脸皮出现在它的脸上，把杜籁卡吓了一跳，原以为是这个卡尔德搞的什么诡计，随后他才发现似乎并不尽然。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它继续用女性的声音，吼着最可怜的求救，脸上戴着一个猥琐老商人的脸。
这致命三连击别提给杜籁卡的打击有多大，他强忍恶心躲在了工具台的后方，还好这个房间的杂物够多，足够他在这里周旋。
突突突突！
这个怪物用肌肉发射出了子弹，似乎是在模仿杜籁卡之前用过的霰弹枪，但是很显然不怎么成功，它的子弹都是一发一发从身体里射出来的。
不过这也足以让杜籁卡狼狈不已，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除了人之外的动物用枪追着跑！
让它这么放任下去，难保不会弄出智力这种东西，长出个脑子什么的。
想到这里，杜籁卡咬了咬牙。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干掉这两个玩意儿！
140.第71天：剥蛇
上方的战争还在继续，那是人与人的。
地下的战争也是，那是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生理承受能力的战争。
当然，杜籁卡现在面对的是第三种。
人和怪物的战争。
如果说身边有两只怪物的情况下，发生什么还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杜籁卡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凭空丢了一只怪物，只剩一只了！
是的，这比他独自面对两只怪物恐怖多了，因为那个大蛇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躲起来，还打算时不时出来给你一口。
要不就是出去祸害别人去了。
不管是哪个，杜籁卡都为之抓狂，同时淡定的躲开了身后直立小狗狗亲切的一爪子，在水泥地上活生生削出能有一米半的黑洞。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杜籁卡听的烦闷，它又切换了声带，同时又换了个脸，现在变成了格蕾丝的脸皮顶着个猥琐商人的在喊救命。
“我说你就不能来个正常点的搭配？”
杜籁卡冷笑，扒住天棚，让身后直直冲锋过来的狗皮膏药一把撞到了不远处的储物间里。
嘭！
几乎全身都是致命结构的血红生物把储物间瞬间就撞的凌乱一片，杜籁卡趁机死死关住了房门，用了各种东西将其封死。
同时进入隐身状态，迅速感知整个狭小的地带，在身后砰砰的砸门声中感知着那条消失的大蛇。
这东西隐身了，不过仍然在他身周游戈，等待着机会。
杜籁卡悄悄靠近了爱卡莉莎的工具台，从那里他看到了一个老式的手提电击器，是提尔公司开发的45型号，功率很高，应该是用来打火的。
工作台上有很多凌乱的材料，还有少许的汽油，或许是他们打算储备给载具预备的，不过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拿上这些东西，猎蛇行动开始了，杜籁卡将整个避难所各处都浇上了大批汽油，把大号电击器捆在了一个三米长的钢棍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武器。
右手则是随手捡的砍柴...或者砍人用的破旧斧子，刀刃上满是霉灰。
很快次态神经传导就捕捉到了那条怪蛇，它果然在试图偷袭，不用杜籁卡去找，它就悄悄接近了他，试图通过隐身打杜籁卡一个出其不意。
杜籁卡之前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会一直朝自己攻击，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在这个避难所里的几个房间来回周旋。
他想做一个实验，杜籁卡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甩到了外面的廊道里。
不出所料，那空气中无形的酸液径直腐蚀了衣服，将其融化的无影无踪，杜籁卡恍然，他有点明白过来了。
用某种诱惑性的炽源粉尘诱惑这些怪物，然后借此达成攻击的目的吗…
那问题来了，这个卡尔德是怎么控制这群家伙的？
杜籁卡咬了咬牙，他后悔没第一时间去翻那个卡尔德的尸体，现在他早就被自己养的那条怪狗给撕碎咽进肚子里了。
炽源粉末不只是沾在了衣服上，杜籁卡如法炮制的把外裤也给脱了下来，扔到了这个浸满汽油的房间里，确保天花板已经被封死，在角落里悄悄等着这个该死的怪蛇。
一秒…两秒。
在心里默默查着数，结果那条蛇徘徊到了门外突然停下了！
它似乎是在怀疑，之前机警的物体突然原地不动这个问题，直直朝房间里吐出不少酸液，将那高大的工具台也给腐蚀掉。
杜籁卡心里咯噔一下，在角落中握住钢管的手变得格外用力，期盼着这个怪蛇不会机智到只留在外面喷酸液不进来的地步。
很可惜，它就真的这么做了，杜籁卡没有办法，眼看酸液就要穿透墙壁喷到身上，他猛地飞窜出去，朝着空气狠狠把手里的电击器刺了过去。
啪嗞！
“嘶嘶！”
大功率电击器似乎对这个怪物很好用，一阵明亮的蓝色紊乱电流传遍了它的全身，极其闪亮的明光驱散了附近的阴暗，也让杜籁卡更好的看清了这个古怪大蛇的身体构造。
——盘在地上的巨蟒大概有三米长，两团谷胱囊令人生厌的挂在它的双腮处。透过巨大的毒腺几乎可以看见沉淀成固体的肿块，巨大的獠牙里面还塞着些许肉末，估计是上个受害者留下的可怜遗物。
最骇人的则是它身上的鳞片，密密麻麻的都在蠕动，一眼看去能让密集恐惧症当场去世。
杜籁卡越发升起怒意，死死将电击器往里插去，加大了力度。
“嘶！！”
怪蛇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叫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噬咬过来，似乎也被杜籁卡激怒了，这次它整个身子都缠绕了过来。
杜籁卡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放开了电击器，双手死死掐住了它的脖子，躲开獠牙后反手就骑了上去，用拳头狠狠砸向它的头骨。
两只碗口大的蛇瞳开始变得惊恐，它似乎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类可能有点凶猛，故技重施还试图用那长长的，狼牙棒一般的尾巴来脱身。
杜籁卡早有准备，眼角余光望见它的尾巴微颤，一斧头就轮了上去，这一击是杜籁卡完美酝酿过的，强化的恐怖臂力加上锐锋，直接平滑的切断了它的尾巴。
一簇血珠甩飞出去，杜籁卡回过神来，略带笑意的看着已经沦为绝境，不断胡乱朝前吐毒的臃肿大蛇。
一斧子！正中头骨！
二斧子！劈开右眼！
三斧子！割开蛇皮！
几轮狂风骤雨般的劈砍，杜籁卡几乎是机械般的在不断挥下钝斧，每一次都能让身下的怪蛇嘶的鸣叫一声。
有韵律的宰杀在不知道几十斧子后变成了单调的嘭嘭砸地声，手中滑溜溜的鳞片也不再蠕动了，这条怪蛇的头已经被他剁成了几十块。
酸麻的手臂一阵肿胀，杜籁卡呼哧呼哧的喘了气，又有点不放心，又朝身体招呼了几斧子，将这面目全非的大蛇彻底肢解才算罢休。
正当杜籁卡捡起插在它身上的电击器，墙壁砰的一声，这条血红怪物果然又从储物间冲出来了，随后一头扎进了杜籁卡浇满汽油的屋子里…
141.第71天：拟态
见那东西直接窜了进去，这正中杜籁卡的下怀。
他二话不说拿起电击器，点燃了汽油桶。
顿时烈火险些将杜籁卡自己也给烧着了，他径直将油桶扔进了这个房间里，顿时火燃汽油，火借油势在迅猛的燃烧，整个房间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扑面而来的热浪吹袭在脸上，杜籁卡微微冒汗，握紧手中的电击器站在门口。
他就不信最纯粹的，能消灭一切物质的火焰净化不了这个胡乱堆起来的一团肉块！
浓烟滚滚，里面很快发出了刺耳的怒吼，利爪疯狂挥舞，将火焰甩的到处都是，这反而点燃了更多的汽油。
然后这个全身冒着火的东西就那么从熊熊火墙中冲了出来，令杜籁卡心里大骇。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它张开大嘴，身上的器官有一些已经被烧的焦黑糜烂，连脸上挂着的卡尔德的面皮都已经彻底报废。
不过它整个生命的存在依旧坚挺，丝毫没有死去的趋势，杜籁卡咬着牙，硬着头皮把电击器扫了过去。
钢管对阵利爪，钢管输的一塌糊涂。
嘭的一声，杜籁卡的手指甲就被钢管上陡然传来的巨力给劈臼了，只见钢管已经扭曲开来，上面的电击器也被一把抽碎。
随即一个巨爪猛地袭来，杜籁卡不慎被重重抓了一下，肩膀血淋淋的。
咬了咬牙，自知这东西力大无比，杜籁卡不感再与其周旋，连忙撒腿就跑，不忘随手关门。
咣一声！
身后的铁门被当场抽飞！
杜籁卡暗暗泛起嘀咕，看着它身上烧透的火焰，又把心思放在了避难所本身的结构上。
这里的建筑结构修的并不算结实，在刚刚的剧烈战斗还有怪蛇的酸液双重侵蚀过后，这里其实已经摇摇欲坠。
天花板在不断的颤动，而且那脆弱的木制支撑柱也隐隐快有垮塌下来的意思。
那么现在只消一点点的冲击，这个地方就会彻底塌掉，带着这个怪物永远的埋入地下。
杜籁卡打定主意，连忙朝着那里跑去，同时背后身上还着着火的怪物也跟着跑了出来，又故技重施，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个子弹发射器。
砰砰砰！
这一次它很明显有了很大进步，用身体打出了霰弹枪的感觉，一团团的弹孔在面前出现。
杜籁卡隐隐心惊，解下了身后的脉冲枪，赏了背后的怪物一发EMP。
光芒刺激了这个怪物，杜籁卡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呦吼，我在这儿！”他勾起嘴角。
果然，这个东西没什么脑子，直直的朝着他射出子弹，杜籁卡早有准备，迅速闪开。
咔嚓！木制支撑柱被打断，整个嘎吱摇晃的避难所瞬间坍塌，带着上方无穷无尽的沙土压了下来。
杜籁卡目眦欲裂，全力一窜，死死盯着那个上方的光明。
光！有光了！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神经次态感知一阵巨大的危险，最后是类似霰弹枪的细微声音，砰的一声。
身体快了一步，杜籁卡从那个打开的地窖小门中钻了出去，随后又险些被滑落的泥土埋在其中。
支撑柱坍塌，不知道多少公斤的东西瞬间将避难所的事物全部压的粉碎。
杜籁卡惊魂未定的在上方喘息着，舒缓着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后疲惫的心情。
不只是身体极度疲倦，痛不欲生的精神打击也让他一度崩溃。
杜籁卡感觉脸上湿湿的，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差一点就死在了这里…哪怕有一点迟疑，那发子弹就会打穿心脏。
哪怕有一点迟疑，自己就会被一同埋在无人所知的地下，和怪物长眠。
杜籁卡痴痴的笑了起来，起身环顾四周，这个避难所上方是一个房子的废墟，残骸仍在燃烧，只有几面破败的墙壁仍然可以挡一挡风。
比起面对怪物恶臭的刺鼻气息，杜籁卡现在觉得这空气中的硝烟味道都能算得上是无上奖赏了！
在房子的角落中发现了一把铲子，杜籁卡幽幽起身，拿起了那铲子。
感知了一下那个怪物确实已经不动了，面无表情的将这个通道重新挖开，通往那只怪物的尸体处。
它已经变成了一团分辨不清的人类肢体，再也没有那恐怖的风范和本事了，杜籁卡粲然一笑，再怎么威风的怪物，到底也是怪物。
忍着不适，他扒开这团令人作呕的血迹，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军刀。
杜籁卡安下心来，如释重负的捡起了军刀：“妈的，克蕾儿…让你恶心坏了吧？”
除此之外，尸体中还有一些严重变形的，沾满血迹的霰弹枪子弹。
已经确定是它了，杜籁卡好奇的数了数这个怪物身上的器官，发现了无数个模糊的碎裂脏器，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胰腺，还有胆汁…心脏。
发现了三个肾，五个胃，还有一些分辨不清的玩意儿，已经被混凝土压的粉碎。
杜籁卡突然脸颊抖了抖。
自己真是疯了，特地在这里给这个怪物验尸，忍着腥臭的作呕气味看这些令人手脚发炸的玩意儿。
正当杜籁卡打算离开时，他猛地怔了怔。
嗯？这是什么东西？
视线触及一个非同寻常的亮光，杜籁卡眼神微颤，连忙用军刀挑开了多余的秽物。
是一个芯片，上面写着【095-拟态】，芯片尚且能运转，还能提供基本的功能。
杜籁卡简单的把它擦了擦，弄干净后点开了这东西的面板，浮现出来的则是一片关于这个怪物的基本信息。
【名称：拟态】
【编号：095】
【危险评级：S】
【基因可塑性：高】
【研究方向：潜入，攻坚，破坏】
【兵器外貌：初始状态为红色的团状肉瘤，没有固定的形体，呈现出自发的向尸体靠拢的本能。】
【炽源敏感程度：高】
【兵器能力：1.拟态通过改造其他生物的肢体获取相应的能力，发生相应的变化，这个变化是未知的，如长出骨骼，出现倒刺或者产生甲壳不等。】
【2.拟态在改造三个生物以上时会改变形态，这个演化暂时没有固定状态，但已知可以演变为类似哺乳动物，节肢动物，以及人类。】
【3.拟态的学习能力很强，每杀掉一个人，它都会让自己的习性更与人类相似…基于安全条例，请不要让拟态杀死50个以上的生物。】
【4.如果杀死一个基因强化者，拟态将会发生可怕的变化，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控制须知：检测到您的权限不足，无法开放数据库。】
142.第71天：上周一
从这个芯片中没研究出太多东西，杜籁卡摩挲着下巴，考虑了很多个可能性，这个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军方产品。
上面没有芯片生产编号，没有记录任何位置，单单是这个怪物的信息就再无他物，杜籁卡略微感到沮丧，停止了探究。
民间对生物兵器的私人研究都已经可怕到这个程度了。
杜籁卡不寒而栗，将芯片收在身上，把那一包物资挖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必要的包扎处理早已轻车熟路，幸好伤口尚未感染化脓，并不算棘手。将伤口消毒过后缠上绷带，杜籁卡眉头都不眨一下。
再起身的时候带着一身轻松，杜籁卡微微思忖，暗暗记下了这个地方，悄然带着东西离去，并再次为自己死里逃生感到庆幸。
又经历了一次穿越漫长战区的折磨，不过就如同最近杜籁卡感觉到的，法希的炮击在减弱，德鲁尼亚的空袭也在减少。
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至少不至于刚开始那几天整片大地的温度都像是在岩浆中沸腾了，杜籁卡微沉，连忙加快了步伐，他又感觉街道上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尾随着他。
在大路上带着一个大麻袋，这几乎是在主动告诉别人你想被抢，杜籁卡不想再去试试和另一群拾荒者起冲突是个什么滋味了。
见到前方有一群士兵大步走过，杜籁卡连忙闪身躲进墙角，借着眼角余光观察着他们。
德鲁尼亚督察官正带着一支转轮手炮，确切来说，他眼睛上的一对火控瞄具闪出的红光才更显阴森。
见附近有了动静，督察官猛地瞥过视线，令杜籁卡连忙缩回垛墙内。
隐身也瞒不过这种全面武装的督察小队，他们普遍装备炽源武器，督察官的火控瞄具也能迅速侦破他所谓的拙劣隐形。
随后他身后跟着的突击小队就会立刻把他打成筛子。
实在不行，就得用一发EMP了，瘫痪掉督察官的装备，随后开启隐身一路狂奔。
杜籁卡正在谨慎的思考怎么才能更好的绕过这群人，身边的一个细微的响动就让他眼神微利。
立刻抽出手枪摸索过去，次态神经感知也感觉到拐角的确有一个人，而且看样子年龄也不大。
杜籁卡一个闪身走出拐角，低低道：“别动！”
来人声音清伶，带着吃惊和极度的惊喜：“啊，杜籁卡！”
“太棒了！”
听着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杜籁卡眼神一怔，僵硬的抬起头。
当看清楚面前这个女孩时，杜籁卡整个人都傻了，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他大张着嘴，一时合不上了。
“靠…”杜籁卡不自觉低低骂了出来，稍稍向后趔趄了几步。
大白天的见鬼了！
“欸？干、干嘛啊…”
艾薇尔震惊的看着杜籁卡伸手捏着自己的脸来回搓个不停，眼神颤的跟两个糖球一样，她支支吾吾道：“唔…就几天没见，不、不用这么热情吧！”
“很失礼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贵族成员，别动手动脚的！”
艾薇尔不悦的翘起嘴，气咻咻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热气，一巴掌打飞了他的手臂，用看变态的眼神惊惧的退了几步。
杜籁卡无比震惊，这看起来不是个幻觉，或者是什么电子虚影。
毕竟电子虚影不可能把脸蛋的手感塑造的这么好，而且看起来这表情也挺丰富的，能看出来是在生气。
杜籁卡一时间又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包括伪装，或者是又一个什么类似拟态的怪物变得，或者是另一个长的很像艾薇尔的贵族女孩。
卧槽，该不会他真见鬼了吧？！
杜籁卡微妙的再三思索，这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灵异事件存不存在，更何况贵族家庭不总是有什么咒怨之类的玩意儿？
怪物都有了，再搞个诅咒什么的…
妈个鸡！
艾薇尔短短几秒钟看着杜籁卡的表情再三变化，先是怀疑，随后变成挤眉弄眼的打量，最后眼神变得惊恐起来，可能要不是看在认识的面子上，都快掏枪了…
艾薇尔哑然失笑，气恼的跺了跺脚：“我可是死里逃生啊喂！”
“你怎么就这个态度啊，不说泪流满面感动至极，好歹给个开心点的表情吧？！”
她有点委屈的道，一时间脸上红扑扑的，都快能挤出水了。
杜籁卡微微思忖，拔出枪。
指向了自己！！
艾薇尔大惊失色：“干嘛啊？”
杜籁卡面如寒霜：“我问你，上周一我们吃的早餐是什么？”
“啊…鸡…鸡蛋吧？”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艾薇尔结结巴巴道。
杜籁卡点了点头，又严肃道：“很好，那你上周穿的第三件衣服是什么？”
“唔…白色衬衫？”艾薇尔想了想，微妙的回答道，随后怔神片刻。
欸，这些原来他都注意到了？
自己好像都没怎么在意…
她捏了捏手指，自觉有点尴尬，脸色微微泛红。
“嗯，很好。”
杜籁卡面色稍有缓和，不过还是冷的吓人，枪也依旧指着自己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妈呀，惹不起。
艾薇尔悲悯的想着，这是什么鬼啊。
“那上周一你走出房门，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啊，刷牙？”
杜籁卡脸色掠过一片阴影。
“错了！哪来的假货？”
“你上周起床第一件事是上厨房做了一个荷包蛋自己吃了！”
“然后又给罗伯端了一份儿！戈德温还抱怨为什么一大早就有香味儿！”
杜籁卡恶狠狠的叫骂几声，随后抿起嘴。
“说，你是什么人。”
艾薇尔的表情裂开了，无比震惊。
这些事情都从哪记得这么清楚的？
她欲哭无泪，见杜籁卡眼含杀意，心底咯噔一下，自己要是在这里被他打死了，那岂不是冤死了？！
“啊我…我不是我…啊别开枪啊！”
“我就是我啊，你要我说自己是谁啊？”
“那么久远琐碎的事情谁还能记清楚啊？你是白痴吗？你就不能问点正常问题？”
艾薇尔气急，展现出了极高的求生欲，就差当场跪下了，她是真怕杜籁卡一个脑抽筋就扣扳机了…
杜籁卡面无表情，眼皮微跳，冷冷道。
“那你上周一…”
“能不能别提上周一？！”
142.第71天：分离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是杜籁卡最后还是确信眼前这个女孩的确就是和自己同行不短时间的那个废物小姐。
因为杜籁卡承认除了艾薇尔本人之外…应该没有人能把她的私密问题了解的那么清楚，甚至让杜籁卡有点汗颜。
说实话这挺令人吃惊的，毕竟任谁看到一个大活人被电浆炮击中，淹没在烈火之后还能站在眼前跟自己若无其事的说话都会很惊讶。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籁卡抱臂轻哼，但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微微上翘，他承认看着废物小姐仍旧活蹦乱跳的大概是最近最令他舒心的事情了。
“呃，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清楚。”
“电浆炮朝我射过来的时候，本来我都以为我死定了。”
“结果我当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快速的裹起来了，那东西把热量隔在了外面。”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那东西都没有伤到我。”
艾薇尔一歪头，脸色有些怪异，接着道：“结果我一醒来，就已经在机械所外面了，身上没有什么伤，本来的德军衣服也被换掉了…”
她说到这里，显得有些忧虑，杜籁卡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确实已经变成了一套没见过的运动装，在她身上尚显轻便。
“那有没有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杜籁卡脸色微变，他有些怀疑艾薇尔身上可能又会被放什么危险品，毕竟有人救了她，总不能毫无目的。
“没有。”
艾薇尔摇头，耸耸肩俏皮道：“这就是问题了，很奇怪不是吗？”
“我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脖子上的那个拓印也还在，但是唯独是没看到救了我的人。”
她托腮低头略做沉思：“能随意出入机械所把我运出来…怎么看都不简单。”
杜籁卡轻叹，打趣道：“别管了，能活着就好，至少罗伯不会难受的像个老寡妇了。”
听到这话，艾薇尔略显怅然，随即有些后怕，要是自己真的…她暗暗打了个寒噤。
“跟紧我。”
杜籁卡说完，他便解下了脉冲枪，拧起眉头看向不远处的督察官，躬身摸索到墙壁边缘。
艾薇尔紧跟其后，弱弱低声道：“你们成功了吗？”
她注意到了杜籁卡的脉冲枪，这帅气的长杆枪械和奇特的构造又让少女两眼放光：“是炽源武器吗？看起来好酷！”
“不是，脉冲武器。”杜籁卡嫌弃的把她推开了一点，将一发脉冲弹塞入了枪身中。
艾薇尔闻言瞬间失望了不少：“切，那没什么意思了…”
“噗嗤，就这么喜欢威力大的？”
“这可比一般的炽源武器好用多了。”
杜籁卡略做调侃，心情舒缓起来，举起脉冲枪屏气呼吸，严肃道：“一会儿知道怎么做吗？”
“嗯…知道的。”艾薇尔拿起了自己的小手枪，瞄准着道路边缘。
手心略微出汗，杜籁卡朝督察官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嗖！砰！
脉冲弹在空中炸开，蓝色的劲芒划过空气扫向四周。
“啊！该死！敌袭！”
EMP瞬间将精密的火控装备瘫痪，红光电子眼也暗淡下来，随着砰的一声枪响，艾薇尔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精准的干掉了失去体表护盾保护的督察官。
“干得漂亮，我们走！”
在德军纵队大乱的情况下，杜籁卡连忙拉上她朝后退去，悄悄的从另一侧道路迂回了过去，甩掉了紧跟的士兵。
“呼…我们干掉一个督察官！”
艾薇尔略显兴奋的跳了起来，杜籁卡喘了喘气，左右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任何人跟上来。
“啊对了，还不能丢掉两位Inspector小姐吧？”艾薇尔接着道。
杜籁卡微怔：“你遇到那两个家伙了？”
艾薇尔点头，随即脸上闪过难色：“那个，她们的状态不太好。”
“我这次就是设法想要寻求帮助的。”
杜籁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确信他在那一刻产生了担忧。
“Inspector小姐受伤了。”
艾薇尔如此说着，神情落寞。
跟着她找到了这个简陋的藏身处，周围有几个藏起来的士兵尸体，他们看来已经经历了一场恶劣的战斗。
里德这个牧师先生也在这里，此时略显焦急的左右渡步，时不时双手合十祈祷着什么。
看见杜籁卡让他兴奋了不少，上前握紧了他的手：“太好了，里面的那个小姐…她的情况不太妙。”
杜籁卡暂时没有理会他，连忙走了过去，不用眼睛去看，他就已经看到地上浓郁的一潭血迹了…
B小姐双眼紧闭，靠在墙边面色发白。身上的白裙在她身上已经显出黯淡，滚滚鲜红从她的腹部上不断流出，任凭一边的A怎么止都没用。
“啊，Terminal你还活着？”
A小姐面容复杂的看了杜籁卡一眼，随即手上一用力，可能是把B按疼了，她发出几句呢喃呓语，显得有些痛苦。
看着这个一直骄横蛮生的家伙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也不是个滋味，杜籁卡叹了口气，真是死神无情，生命易逝。
“我要带她回暗巷了，这次行动伤亡惨重。”
“以后可能还会见面，Kit在这次行动也死了，多加保重吧。”
A看了看B苍白的面颊，如此落寞的说着，看向B的眼神显出担忧。
“发电机抢到了吗？”
“另外…这是谁干的？”
杜籁卡特地注意了一下B身上的伤势，像是被什么锐器把腹部剖开了，伤口面积很是吓人，难怪出了这么多血。
“还能有谁，德鲁尼亚人，一个该死的3级强化士兵。”
A淡淡说完，又回复了那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面，接着道：“他们围攻了我们，但Inspector还是设法夺到了一个发电机。”
“最起码暂时暗巷可以暂停生物供电了。”A握紧拳头，突然显得愤愤不平：“真就牺牲我们一个，成就全暗巷呗？”
“除了我们，谁也没有来支援，连Kit那个家伙都无影无踪，要不是这样，Inspector怎么能伤的这么厉害？”
A小姐低低咒骂着，随后转过头，表情变得狐疑起来：“对了，Terminal。”
“你们有没有得到发电机？”
面对质询，杜籁卡心里警惕起来，抢在毫无防备的艾薇尔前，不动声色道：“没有。”
艾薇尔疑惑的瞧了杜籁卡一眼，终是没有说话。
A小姐颔首，也不知道信没信。总之她抱起自己的妹妹，拖拽着自己的飞裙，就那么在眼前起身，径直飘然离去。
“再见，Terminal，希望暗巷和你的下一次合作不会遥远。”
总感觉A小姐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但当杜籁卡想要在感觉些什么的时候，她就从眼前迅速掠去，消失在远处了…
“她们走了？”艾薇尔略显沉闷。
“看起来她们不像是坏人。”
杜籁卡沉默，幽幽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
144.第72天：归来
和暗巷组织分别，大概过了一整天，或者几个小时，从远方再穿过重重街区回到这里，当杜籁卡看到熟悉的地下掩体时才算松了口气。
这一次任务的过程九死一生，但结果还算不赖。
“啊，是老大…”
在废墟旁守卫的小队成员古怪的撇起眉头，道：“我们本来都以为你们死了。”
“好几天绕无音讯，和北街的沟通也没有结果…嗯，老大，现在有个小问题。”
“有人看起来想要自立山头。”
“他们觉得再这么聚在一起，跟着一个无意义没希望的团队没什么意思…”
那成员如此说着，老罗比尼奥帮的身份似乎让他在杜籁卡面前也没什么顾忌，说的很是直白。
杜籁卡闻言一沉心：“另立山头？都有谁这么打算？”
那成员面露难色，随即耸耸肩道：“玛莲娜的丈夫，他是叫的最欢的那个。”
“还有不少人，大多数人都对现在的情况不满，他们要求改变，还特地拉拢了不少人，打算重新分配物资。”
艾薇尔闻言诧异，堪堪道：“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避难所大概都发生什么了？”
“之前不还都好好的？”
这成员沉吟片刻，缓缓道：“那事情可就多了。”
成员大概和他们解释了最近的情况，在杜籁卡离开之后，戈德温的拾荒行动不怎么顺利。
先是出了两个成员在炮击中丧生这么个意外，随后是奎克在夜间被一个人给偷袭了，伤的很严重，没两天就死了。
然后是罗比尼奥的问题，许多成员开始重新拥戴他，因为他手里的黎彻斯特国际列车的芯片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
怎么说呢，人这种动物总是会不自觉的向有希望的地方靠拢过去，即使这个希望和事物本身并没什么太大关系。
“奎克死了？”
艾薇尔略显讶异，随后语气露出悲坳，明明之前还是在互相打招呼的队友，在他们出发前还见过面。
那成员面露无奈：“是啊，就那么死了，连我们都没想到…他可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
“那帮畜牲…”这成员咬牙切齿。
杜籁卡冷冷道：“那干没干掉那些袭击者？”
“什么，当然，戈德温把他们全杀了。”
成员苦涩的笑了笑，勉强继续开口。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仍旧没有食物，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已经足够武装一个步兵连，但就是没那么多人。”
那成员注意到了杜籁卡身后的里德，显出了几分兴趣：“老大，又带回来新人了？”他表现的有些惊奇，能看见杜籁卡带回人可不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杜籁卡扶额头痛，淡淡道：“是，先让我们进去吧，会给你们解释这些的。”
在地下据点，罗伯已经提前回来了，当看见艾薇尔时，他几乎是放声大哭，据杜籁卡身后的里德说，他反正是没见过能哭的这么惨的男人。
免不了一番解释，艾薇尔被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团宠，被无数成员嘘寒问暖，很显然要比晾在一边的杜籁卡受欢迎的多。
“唉，走吧牧师，我给你找个屋。”
杜籁卡无奈偏头，接受了自己被无视的悲催情况，看着有些好奇的里德。
他回过神来，显得有些局促：“嗯…我们以后都要住在地下？”
“不然呢？”杜籁卡走向回廊，闷声道：“即使没有炮击，暴露自己也会遭到抢劫。”
“不过也别以为自己到了这里就安全了，可能明天就有一伙强盗拿着枪砸门，到时候还得费工夫…话说你在这里也要提着那玩意儿吗？”
杜籁卡不可思议的看着里德手里的大剑，有些惊叹。
“先把这个放下吧，别把这里的女人吓到了！”
里德闻言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将大剑搁在了一个墙角，还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一阵子，惹得杜籁卡有些无语。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杜籁卡的视线追随着它，缓缓落在地上，给里德随便指了个没人的空屋子，牧师也就欣然接受了。
“对了，里面的东西是之前据点成员的，可以随便用，嫌脏也没招，自己刷刷凑合用吧，没地儿给你找第二套。”
里德应和着，有些疑惑：“那…原来的人呢？”
杜籁卡没温度的笑了笑。
“他用不着了。”
里德沉默下来，不多言语了。
安排好了这个牧师，杜籁卡顿感疲倦，新归据点让他很像先睡一觉，不过还要确定情况。
找到了戈德温，老朋友似乎对他归来的消息还不知情，不过重新见到他令杜籁卡安心了不少。
戈德温此时正忧愁的看着天花板发呆，这副呆滞的样子可不多见，杜籁卡心下纳闷，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啊靠！你回来了？”戈德温猛然一惊，随后略显低沉。
“这次出去，带没带回来点东西？”
杜籁卡颔首，戏谑起来：“带回来的东西那就多了。”
“不管是有用的，还是不太有用的。”
戈德温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你来告诉我，不太有用的东西是介于一个什么范围？”
“我觉得现在就是一块砖，我都能找到能用得上的地方。”戈德温一叹。
杜籁卡心里稍紧，道：“奎克的事我听说了。”
“你们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戈德温眼神黯淡，斜靠在墙壁上：“是我的问题，我太大意了。”
“我们找到了一个商场，露伊丝起初提醒我里面有动静，我就有点担心可能会有埋伏，但是没有其他地方能有那么丰富的食物了，我们就铤而走险走了进去。”
“结果那里是狙击手封锁的禁区，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不可能还有没危险的地方明晃晃的放着吃的。”
“结果他被打死了，一点声息都没有的躺在那。”
略显悲伤的故事令气氛凝重起来，甚至消除了杜籁卡本来还不错的心情，老队员又少了一个，一个1级强化者也少了一个。
“那玛莲娜呢？据点里现在什么情况？”
杜籁卡话锋一转，就此把沉重的话题转移开来。
说到这里戈德温看向杜籁卡，有些严肃：“她现在可不怎么好受。”
“唉，你到时候自己去找她吧，我一时半刻说不明白的。”
145.第72天：重整
“啧，还有什么意义？早几天死或者晚几天死，身上穿的这两块破布也很快就要烂掉！”
“过去不行，现在不行，未来就能行？说实话克瑞斯，我现在有点不信。”
“奎克死了，莫里斯死了，克洛勒尔也死了，这么几天，我们这里已经少了几个人？”
“再这么拾荒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不用杜籁卡去多加细细探听，甚至不需要去用次态神经感知，仅仅是用耳朵随意一扫，就能知道每个房间里的怨言有多大。
看起来他们已经有些烦闷这种黑暗中不见五指的生活，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
这很正常，杜籁卡也能理解，其实说不出有什么愤怒可言，每个人都需要在战争中找到舒缓自己的地方，骂街无可厚非。
相比之下，吃饭时候骂两句，干点别的骂两句，如若真就是这么简单的就能保持心情舒畅，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就像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做到了实质的行动上，那这个问题就需要具体好好商量商量了。
“你！你就是这里的首领是吧？”
面前这个憨态尽显，体态肥硕臃肿的男人便是所谓玛莲娜的丈夫。杜籁卡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男人，仅仅一眼他那狭隘的五官和臃肿的眉毛就已经让他生出厌烦了。
此时这个男人居然打算揪住自己的衣服，好好上演一场什么质问。
他真该感谢自己的脾气已经被磨的好了不少，已经不会随便出手就打人，杜籁卡阴婺的挑起眉头，一把挣开了他。
“你…”
“我劝你在张嘴之前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说话。”杜籁卡阴森森的逼视着他，反手将他甩在了墙上。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真是愚蠢的小子。”
“我是埃德温，你知道我的公司有多少钱吗？我就算是每天雇一个杀手，都可以一个一个的淹死你！”
杜籁卡轻笑：“然后呢，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埃德温哑然，随后暴怒起来：“不要跟我在这里打马虎眼！”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瞪起那一双眼睛，棕色的瞳仁混浊不堪，整个身子再度要贴上来，让杜籁卡感到一股无端的温热。
“把资源重新分配给所有人，我们要离开了！”埃德温趾高气昂的叫嚣着，叉腰不屑的朝杜籁卡道。
“离开？”杜籁卡看了看那些大门紧闭的房间，缓慢的扫过附近每个走廊的角落，随即轻笑：“你打算往哪里走？”
“让一个浑浑噩噩的二货酒鬼带路，这就是你们这段时间在遭受挫折以后想出来的天才主意？”
埃德温闻言死死抱臂，面色涨红，气急败坏的怒骂着：“那是我们的自由，用不着你管！”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大兵，除了把我们引领向死亡和毁灭没什么别的作用！”
“我们要自己去找出路了，再见你明白吧你，你的白痴据点就自己维护去吧！”
埃德温恶狠狠的叫骂引来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他们走出来，冷冷看着他们的争吵，并随着埃德温的气势而升温，也跟着叫嚣起来。
无非是什么“他们要自由”之类的蠢话，这让杜籁卡不禁纳闷，难道离开这里就能让日子变得更好？
杜籁卡也不明白这群人是什么脑回路，就算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也不至于如此狂热的去帮这个什么都看不了的酒鬼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啊。”
“现在要走的，都去储藏室拿走你们的那份食物，然后滚。”
“我会在那里看着你们，要是谁敢多拿一点食物，你们就谁也别想走出去！”
或许是没想到杜籁卡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在他们看来，杜籁卡还是需要他们来做拾荒工作的。
但是现在要让他们真的离开这个据点，去城区寻找另外的地下避难所…在他们心头涌上来的就都是恐惧了，谁知道道路上的狙击手会怎么对付他们。
还有那些巡逻的德军，他们不是强化者，走出去肯定会死。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难道是在威胁我们吗？”
面前的埃德温又夸张的大叫起来，张开手臂划出两个可笑的圆形，在那里竭力煽动着旁人的心情。
“嘿，我们需要的是武器，食物，还有所有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只想给我们食物，而不给我们武器吗？”
杜籁卡冷笑，看着他像是一只猴子一样在面前上窜下跳，索要着不可能的利益，空手套白狼，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你们凭什么有武器？”
“你们身上现在的装备，其中一大半都是我和戈德温猎杀德军拿到的。”
“包括你身上现在穿着的靴子，也是从一个德军身上拔下来的。”
“所以人模狗样的酒鬼，你现在跟我堂而皇之的索要什么呢？”
“对，我就是在用强化者的身份威胁你们，想要离开是吧？食物可以拿，但是把枪放到那边，然后就可以滚出去了！”
“我绝对不拦着。”
杜籁卡一番义正言辞的最后通碟让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其他成员全都沉寂下来，他们互相面色发苦的看了看对方的脸，明白强硬这一套根本行不通，人家首先就不吃这一套威胁。
和一个3级强化者对抗？
别闹了，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现在还有谁想走吗？立刻就可以做出决定，我很欢迎！”杜籁卡冷笑着，开始扫视附近的成员。
而原本不安分的成员们也全都安静下来，他们纷纷避开杜籁卡冷冽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哼？看来是没有是吧，都想留在这里？”
成员们沉默了，有几个堆出笑容，随后讪讪的四散开来，并都微妙的狠狠瞪了一眼埃德温。
埃德温见状不妙，也及时收回了接下来的话，悻悻然的朝后退了退，杜籁卡嗤笑一声：“酒鬼，我劝你安分守己。”
“我不是玛莲娜，那个挨你气的小媳妇，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她兢兢业业的面子上，我会碾碎你的脸。”
“我劝你不要多生任何事端，不管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不然就给我小心你的脑袋！”
埃德温只觉浑身冰凉，说完这番不客气的话，杜籁卡便重新消失在阴暗的回廊处。
146.第72天：部署
只靠一席话只能起到暂时的压制，想要真正安定浮躁的人心，仍然需要让人们看到希望。
否则他的威信迟早会透支，或许杜籁卡可以凭借武力镇压胁迫所有人，让这里成为一个力量至上的奴隶社会，但杜籁卡不太打算这样做，这会让所有人都离心离德，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看着这个留着一缕胡须的精明老头儿，杜籁卡生起了心思。
起初在得知卡万是德鲁尼亚人之后，据点成员均对他展露出了不小的敌意。
不过因为有了露伊丝这个先例，德鲁尼亚人也不是全都不可接受，这让他们仍然保持了冷静，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可怜教授当场打的满地找牙。
不过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罢了，毕竟他和露伊丝不太一样，人家是美女偶像，相比一个只会钻研炽源设备的老学究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不得不说人类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
“哦呵呵，这不是我们的头儿吗？”
卡万看见杜籁卡，挤了挤五官，翘起唇朝他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捏咕笑容。
见他这副样子，杜籁卡皱起眉头，道：“省省吧，少来这套。”他随即把目光瞥向了这次行动的成果，炽源发电机，以及充足的炽源浓缩液。这些东西足够让发电机维持运转，供给据点所需的能量。
“赶紧说说，这个炽源发电机的情况，能不能用？”
“艾薇尔没把它拆坏，或者是路途上摔坏什么的吧？我不指望笨手笨脚的罗伯有什么保护发电机的意识。”
杜籁卡担忧的问了一句，能不能在这个地洞里摆脱昏暗的蜡烛，还有把现代设备武装的工作台利用起来，现在可就全都靠它了。
“嗯，还可以，我已经看过了，型号不算老，内部结构完整。”
“你们居然把机械所自动化工厂生产线的发电机给拆下来了，哦我的老天！”
卡万悻悻然的笑了笑，似乎带着惊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他拿起旁边的工具，将这个中间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圆球稍稍调试了一下，这个发电机照出的炽源微光就已经把房间点亮，整个屋子充满了温暖的橙黄色光芒。
卡万拍了拍手，戛然一笑：“说吧头儿，你打算把它安到哪里？”
“先说好，我不建议你把这东西放在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这个东西不好爆炸，但一爆炸，也相当于一枚小型的炽源爆弹。”
卡万哼唧一声，抬了抬头，口吻调笑：“威力不算大，不过至少把这里埋了够用了。”
杜籁卡沉思片刻，道：“这个据点的结构不算深，不过我们可以再往下挖一挖，布置出专门的房间来做成供电枢纽。”
“你觉得怎么样？”杜籁卡说完便看向他。
精明的老教授没什么太多表示，卡万轻松的摆着手：“你是这里的头儿，你说了算。”
“只要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就好，我干我该干的，像你说的，我不会什么都不做，但我也不会什么都帮着想。”
“我只想在战争中安静的活下去，不会每天担惊受怕被法希人干掉，或者是德鲁尼亚嚣蛮的贵族大人以冒犯的罪名活活打死。”
杜籁卡颔首，朝他笑道：“那合作愉快。”
“相信你在这里会过的很愉快的。”
卡万若有所思，随即一勾唇角，嘟哝出一句罗斯俚语，随即又用不太熟练的法希语说着：“当然了，天佑法希，哈哈哈！”
“荒土小队嗯哼？”卡万颇具深意的说着，将发电机搬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要为发电机的部署忙活起来，也能趁机会摆脱一下整个据点的死气沉沉，毕竟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也显得很忙碌。
最初许多成员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扩充地下掩体，明明这里的空间很大，在得知发电机的情况后，不少人才两眼发亮，毕竟如果能有电，那生活情况能大大改善不少，电器也能重新利用起来。
当然了，某个恼人的酒鬼又开始煽动起情绪来，埃德温每天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廊道里大呼小叫，声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杜籁卡只是拿他们当白痴来耍，根本没有什么发电机。
终于杜籁卡看不下去了，用隐身狠狠地踢爆了他的下面，让他在房间里哀嚎了好几晚上，又因此被隔壁的很多人揍了一顿，这才消停了不少。
除了夜间照例出去拾荒的人，这段时间就显得很无聊了，杜籁卡满身大汗的铲出泥土，这已经是第三捧了，他一直担心会出现坍塌事故，所以扩建工程也做的很小心。
“呼...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会有冰箱能用了吧？”艾薇尔喘了喘气，吃力的把一麻袋水泥拖到墙角，笑着说道。
“那北街的人怎么办？他们的地道也很需要这个吧？”
杜籁卡冷哼，抹去额头的汗水，拄起铲子：“不用担心他们，暗巷已经给北街提供支援了。”
“动动脑子想想，暗巷那么一个庞大的组织，连Inspector那两个家伙都能拿到的发电机，SuperBoss可能拿不到？”
艾薇尔讪讪的挠了挠头：“呃呵呵，说的有道理。”
罗伯费力的将推车拉了出去，听了这话插嘴道：“说起暗巷老混球们，我倒是纳闷。”
“他们的那个什么狗屁部长，追杀你干嘛啊？”
不打算把他干的事情就这么全都说出来，有些秘密一辈子只能自己知道，杜籁卡轻笑：“谁知道，大概是他有病。”
不过话说回来，Kit竟然能知道是自己干掉了暗巷的人，这件事情就已经能令他后怕不已了。
可能只是Kit的一个猜想，或者说一种疯狂的执念，但是如若暗巷真的知道自己连续干掉他们好几个部长，还杀了不知道多少暗巷的人，他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愤怒的SuperBoss带来的疯狂惩罚了。
杜籁卡默默思忖着，眼神微狠。
自己迟早要把暗巷这个头上悬着的最大利剑给干掉，不论早晚！
不管是罗卡斯工厂，还是暗巷的基因制剂生产线，机甲生产模块，他统统都要掌握在手里！
147.第74天：电光
紧锣密鼓的发电机启动工作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杜籁卡叫了不少人，七手八脚的把发电机的部署安排完毕。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卡万大概今天就能把工程做完，把发电机连接到网络里。
玛莲娜帮忙画了设计图，几个人研究了一下电路拉伸的问题，至于电缆和中转器，戈德温曾经也当过电工，这些设备他都会摆弄。
杜籁卡得知此事后还略显震惊：“你居然还会摆弄这些？”
戈德温则显得很不高兴，抱怨道：“怎么？谁天生就是大兵啊？”
“哈哈哈！我曾经在我们技校成绩还是第一名呢。”他似乎还洋洋得意起来。
至于设备的搬运，力大无穷的里德就充当苦力了，许多据点的人都对这个新成员的身份比较好奇，当得知他是牧师时都有些讶异。
“你是牧师？”他们异口同声，眼睛瞪成了圆滚滚的鸡蛋。
“怎么？我可是牧首大人承认的牧师，看看，这是塔斯林教会的勋章！”里德不要脸的将那个‘圣徒勋章’拿出来显摆，欺负这几个据点老实人看不懂德文，嬉笑着装成很高端的样子。
几个成员看着里德惊叹着：“乖乖，还真是个牧师！哎哎，你会不会弥撒仪式什么的？给我们几个祝福一个呗？”
里德吹嘘不打草稿：“嗨，那还算事儿？”
艾薇尔在一旁就看着，默默嘀咕着，也懒得拆穿他，毕竟牧师是真的，徽章是假的...这也不好说啥。
总之，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至少进展很飞速，之前那股因为死了太多人，意志消沉打算分伙的风气也消失了。
据点里的大多数人都呆在这里了，等待着发电机启动的消息，心里都带着一份期盼，今天晚上破天荒的没有人出去寻找物资。
毕竟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还是值得他们在这里驻足观看，享受一个简短的假期。
在和平年代，获得电力轻而易举，每个人只需要每月交出屈指可数的电费。就能享受到电力带来的一切便捷，四通八达的输电网络就能解决所有需求，让炽源发电站的明辉闪烁在每个家庭中。
不过现在这件事对战争中废墟挣扎的人们已经是奢求，往往他们眼中的光芒不是天上的繁星，也不是灰暗的电灯，而是无穷无尽的火箭弹炸出的光爆。
罗琪穿上了自己的毛衣，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功课，仍在孜孜不倦的写着习题。
在完成那早已是下个学期才能学到的知识后，她突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虽然这些大多数都是她找艾薇尔或者露伊丝教她的。
据她们所说，这个孩子很聪明，至少数学题没有能难住她超过一分钟的，这让艾薇尔有些羡慕，她要是在小学就能有这么好的数学天赋...没准就去康诺施坦因读大学了。
罗琪意兴阑珊的拄着头，悄然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蜡烛。
火光在眼前只能照亮一小部分视线，这让她看向课本的时候很艰难，总会有半边的书本是一片漆黑，桌子不够大，她还得来回移动课本才能看清楚全部内容。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她就感到眼睛酸涩难耐了。也就愈发对这个地下厌烦起来，让她没办法出去玩。
小孩子总是渴望同伴和友谊，但是很可惜周围没有一个和她同龄，唯一聊得来的露伊丝还时不时要出去拾荒。
所以每当露伊丝出去拾荒的时候，小家伙就会很担心，担心失去这个唯一能说说话的朋友。
“大姐姐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她总是如此问道。
此时露伊丝通常会轻笑几声，知道她不带恶意：“为什么回不来啊？”
“你、你丢了命怎么办？”罗琪哭丧着喊着，她在不清楚打仗的原因，也早就隐隐明白，轻易走在道路上，现在是会死的。
“有坏人，他们会拿枪射你！你不怕吗？”
每当这时，露伊丝都会费很多心思把罗琪重新逗笑，并柔声安慰她，答应她只要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她就肯定能回来。
于是带着忐忑的心，露伊丝也就真的每次都安然无恙，这让罗琪对此深信不疑——只要她睡着，第二天大姐姐就能安全带着东西回来。
不过今天似乎谁都没有出去，她突然兴致上来了，想要出去走一走。
“啊，你是...”
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在门前，蜡烛的光线将黑影投在对面的墙上，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还有妈妈，她连忙聪明的把话噎了回去。
现在妈妈似乎很生气，瞪着眼睛用犀利的语言大喊大叫，罗琪感到有点害怕，稍稍往后缩了缩，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哼，我不管我的儿子现在服从于谁，到底是罗比尼奥那个非法组织，还是你现在带着的暴徒团伙！”
“我警告你，逃兵，离我的家人远点，我儿子是个好人，我们家也都是受过教育的人，不想跟不光彩的人胡搅蛮缠。”
杜籁卡看着面前的妇人，之前就听罗伯说过，他的老妈是个极度保守的人。非常相信政府，也瞧不起一切民间组织团体，还有所谓的反抗组织，她认为那都是叛国的不光彩行为。
杜籁卡内心暗感无奈，这种被宣传机器蒙蔽双眼，已经脑子傻掉的女人，他也不想多计较些什么：“好的太太，我不是来找您的。”
“请您让开好吗？”
见杜籁卡彬彬有礼，妇人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她一瞪双眼，凶悍的脸色彰显满满的不好惹：“记住了，别想打什么坏主意！”
她满脸阴沉的走开了，身上带着戾气，杜籁卡谑笑着盯着她消失在廊道中。
见妈妈走开，罗琪才悄悄走了出来，用明亮的双眼打量着杜籁卡。后者也挑起一双棕眼瞧着她，两人奇妙的对视了片刻，谁也没开口。
罗琪率先忍不住了：“我妈妈为什么凶你？”
“......你妈妈？”杜籁卡微瞥了她几眼，好像之前见过她，罗伯的妹妹倒是出奇的可爱，比他本人强了不少。
“呵，谁知道呢，不过你不害怕我？”
她眨了眨眼，莞尔一笑背过手：“露伊丝姐姐说过，你是我们的领袖对吗？”
“是。”杜籁卡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对罗琪认出自己这件事没太大感觉，毕竟他们之前也算在罗伯家里见过。
“那领袖肯定不会是坏人的喔？”罗琪歪头道。
“呵...”杜籁卡微微自嘲的听着这话，忍不住低下身看着罗琪那满头的雪白头发，真的很神奇。
这种纯粹的白倒不像是垂垂老矣的那种灰白，看起来倒不算难看。
“嗯，身体最近怎么样？”摸了摸她的头，杜籁卡温和道。
“不算难受...但是有的时候会感觉骨头发疼。”她笑了笑，轻松地说着可怕的事情。
杜籁卡微微喘了口气，看着屋子里的电灯，默默算着时间。
“罗琪，一会儿把灯的开关打开好吗？”
“嗯？开关，是这个吗？”她愣了愣，有些苦恼：“但是它一直都不亮的啊？”
杜籁卡点头：“你只要听我的指令就好。”
在不算长的一段沉默过后，罗琪似乎变得兴奋不少，杜籁卡也沉默下来，直到通讯器的卡万的声音传来。
“可以了，士兵先生。”
“试试吧，应该已经接上了。”
即使有了准备，杜籁卡仍旧难免悸动：“罗琪，把电灯打开。”
“唔！这样？”
咔哒！
女孩呆在原地，平常无聊怎么摆弄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开关，这一次按下去之后，整个房间突然明亮起来，刺的眼睛难以睁开，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遮挡光线。
看着她嘴巴大张变成了大大的O型，杜籁卡出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电灯的光芒。
“卡万，干得不错。”
“哦呵呵，应该的，看起来设备还算完好？”
暖意涌上胸膛，杜籁卡轻笑几声，相信未来总会更好。
即使杀戮仍在身边难以忘却，据点中的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喜的欢呼，他们拥抱在一起，开着各种顽劣的玩笑。
“至少我们不必活在黑暗当中了。”杜籁卡淡淡开口，看着罗琪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般左右晃动着。
她还不明白，电灯怎么就突然能亮了呢？
148.第74天：改装
炽源发电机解决了据点的电力问题，这直接供应了一系列设备。
除了例行的必要日用电器，比如冰箱之类的，其他的一些生产设施也可以提上日程了，这意味着这里不是不可以建立起小规模的生产。
“好好看看，这个工作台重启，够不够进行设备改装的。”
“如果不行，和戈德温说，他应该还可以弄到其他的东西。”
杜籁卡拍着面前的这个全机械化的庞然大物，充盈电力的机械臂正在晃动，卡万正在适应这个和他的使用习惯截然不同的设备。
这个机械台忘了是什么时候搞到的了，据罗比尼奥所说，大概是某次在一个贵族家里抢来的，要么就是罗卡斯工厂内的设备。
总之遗留在这里的工作台，没有不利用起来的理由。
卡万闻言试着操作了一下机械臂：“嗯哼，全自动机械工作台是吧，新奇玩意儿，我还真没怎么用过。”
杜籁卡闻言轻笑，道：“适应适应，很快这个就要起到作用了。”
“我们需要把武器进行一些...小小的升级，然后把附近的暴徒力量扫平，避免奎克的悲剧再次发生。”
“没有足够的火力，我们干不了什么。”
罗伯则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看着他们两个，在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晶莹溶液，容纳炽源浓缩液的容量管在他的手里散发出黄光。
“嘿，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牛批？”他有些狐疑，随即好笑的把溶液管扔进箱子中。
“看到每天地平线上的爆起的烈弧没？那就是炽源爆弹的余光。”杜籁卡随口回了一嘴。
“这些设备和凝缩液，足够我们武装起一批炽源武器了。”杜籁卡说完，看着卡万动起手来。
机械台上的火光跳跃，机械臂左右滑动间碳粉四溅，眼前诞生的是一个小型的工业奇迹。
机械化工作台，只要有足够的零件和原料，那么上面的先进设备就足够做出任何符合期望的武装，可以说这种设备确保了军队一定的前线补给。
本应该是军方设备，不应该用于军事以外的生产用途，不过在现在的条件下，也就当做民用生产机来用了——捕鼠笼，保暖棉，水源过滤器，纤维食品。
总之什么能生产的都不会吝啬，借助复杂的炽源反应的帮助，释放出一些必要的化学气体和安全气体也在可控范围内，弄出硝化棉和氨气这种工业原料也不是什么难事。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步枪改装，将一部分炽源溶液在工作台上加工为炽源爆弹，在如法炮制的变成弹药。
炽源步枪，在这个世界也可以称作反机甲步枪，是一种类似大威力的‘榴弹枪’，但后坐力往往没有那么大，轻便易用，威力巨大。
往往一发炽源子弹，就能击穿一座碉堡的混凝土装甲，这种武器配合强化者进行特种作战早已是军队的常态。
卡万意味深长的看了杜籁卡一眼，他心底泛起若有若无的疑虑，这些人确实接纳了他，但还蕴藏着很多问题，他犹豫片刻，带着好笑的语气劝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士兵先生。”
一枚接着一枚火热的弹壳砸在工作台的平板上，砰砰的声音出奇的令人着迷。
“这么多毁灭性爆弹，可以摧毁一座大规模军事要塞了。”
卡万嘿嘿笑着，机械臂再度捕捉起一支步枪，将其改造成可以容纳爆弹的结构，同时一枚枚的爆弹仍未停歇，被有序的加工出来，空中刺激性的气味弥漫开来。
“现在呢？现在可以摧毁一艘飞艇，炸毁圣安卡的外防御巨壁了吧。”
“这么多的军火，士兵先生，你可真是敢做呢？”卡万的语气幽深不明。
杜籁卡凝神，看着工作台上的炽源步枪，将其举了起来。
战火已经在头顶熊熊燃烧，毁灭之光正在手中紧握。
新的征途还在前方，还没有踏出步伐的资格，怎么能说前途未卜？
杜籁卡玩味的将一枚炽源爆弹塞入步枪中，顶上枪膛，抬头笑意盎然的盯着卡万，一字一顿。
“加工出所有炽源爆弹。”
“我要绝对的武力，以及能够摧毁奥洛斯街的力量。”
卡万沉默下来，他感觉到了面前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威胁，还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像是被蛰伏在冰冷寒夜中的蟒蛇死死盯住了，毒牙正悬在自己的前方，由不得他来选择，卡万涌出一瞬的迷茫。
自己手中现在正诞生的炽源爆弹，会被这个男人用来做什么？
不安的心思蔓延上来，他突然后悔这么轻易地答应他来做炽源工程了。
眼前的德鲁尼亚博士继续不动声色的继续加工着爆弹，杜籁卡悄悄给罗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望向了房间的角落。
那是一个针孔摄像头，杜籁卡早已布置好的设备，确保这个卡万博士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交代完毕，杜籁卡便带着已有的枪支走出了这个工程房，在不远处的房间里，荒土小队的成员，据点的大多数拾荒者都已在等着他。
他成功借助这次的收益——脉冲武器，炽源发电机，还有带回来的食物让人们提起了信心。
接下来他需要把实力扩展到周边地区，那些早就屡次三番和他们叫板的拾荒者团体，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戈德温已经在等着他，包括前罗比尼奥组织下的小队手中的武器也整装待发，罗比尼奥不虞的瞥了大步生风，正走来的杜籁卡一眼：“呵，看来我们的军官带回来好东西了。”
杜籁卡笑了笑，将炽源步枪扔给了罗比尼奥一支，橙黄色的光芒在枪身上附着，闪烁出一股一股的明辉。
“确实啊，是好东西，足够让别的狗娘养的杂种暴徒吐血的好东西。”
十多支脉冲枪将被分到每一支小队中，炽源步枪将被集中使用，杜籁卡决定让最初的几个信得过的人执掌这种大威力武器。
当然了，两种武器都要给戈德温，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主要的战力。
如果这些武器让别人缴获，那同样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149.第74天：白夜
杜籁卡决定明天就让附近袭击过他们的暴徒付出代价，已经和戈德温预定了数个袭击地点。
那些庇护所都是已经探明的地区，有一些幸存者，以及一些拾荒者。
或许有些幸存者是无辜的，不过杜籁卡不在乎了。
奎克死了，再怎么说，那是他第一个纳入小队中的人，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得力助手，这个消息还是很让他愤怒的。
所以那些人都该死，荒土小队将会创造真正的荒土，再在荒土上拾荒生存。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杜籁卡坐在房间里，想着复杂的事情，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依旧开始撰写这段时间的日记。
【暗巷Inspector身上的秘密还有待考究，那两个克隆双胞胎身上隐藏着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记着B小姐和我诉说痛苦时，那脸上哀伤的表情。】
【晶染怪物逃走了，它会造成什么影响依然不知道，这个新的钢笔还算好用，能让我在日记上留下这么寥寥几笔，也算幸运。】
【死而复生的艾薇尔，真让我震惊，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死，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在轰炸过后，我们或许就会转移，北街的地道不会停工很久的。】
【我已经开始期待内城的局势了。】
杜籁卡呼出一口气，走出大门，现在走廊中的灯光已经让这里显得不再那么阴森恐怖了。
没准还可以做两张纸牌，没事出来在走廊里玩把纸牌什么的，他好笑的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向远处。
房间内的灯光大多都已关上了，毕竟明天就要进行一场清扫，据点中的成员都不想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战斗。
走到一个房间，里面传来吵杂的吼叫声。
杜籁卡皱眉，细细听了听，是埃德温，那个恼人的愚蠢酒鬼。
“哦！酒呢？玛莲娜！！”
“你这个小婊子又开始了？成天懒趴趴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连我被那个愚蠢到家的狗屁军官羞辱的时候都没有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死？嗯？回答我！”
随后是更加不堪入耳的怒骂，令人愤怒到极点的粗鄙之语，杜籁卡都有一种忍不住冲进去打飞他的牙齿的冲动。
在这断断续续的碰撞声中，房门被打开了，杜籁卡进入隐身，看着玛莲娜啜泣的跌跌撞撞走出房间，掩面扶住墙壁。
胳膊上的红痕触目惊心，很明显的，她又被打了，而且打得不轻。
“哦！他妈的！都是白痴！白痴！”
“嗝——！”
杜籁卡阴下眉头，跟了上去，看着她不知所措的徘徊在走廊，跟一个孤魂野鬼似的，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
随后杜籁卡上前，突然拍上她的肩：“不是我说，但为什么要一昧的容忍一个暴躁的家伙？”
玛莲娜吓了一跳，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杜籁卡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咬了咬唇，似乎还在试图掩饰自己的悲伤。
杜籁卡摇着头，对她的臧口不言有些好笑：“不舒服就说出来，少在这里装哑巴。”
“这点你应该学学露伊丝，那个家伙什么时候都大大咧咧的。”
靠在墙上点了根烟，为了缓和气氛，杜籁卡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她站在阴影中垂着头，似乎在纠结什么。
“奎克死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线有些沙哑。
心下有些诧异，杜籁卡颔首，漠然道：“是。”
“我觉得跟我很有关系，我当时犹豫了片刻，我没有拉住他。”玛莲娜语气忧伤，也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摇曳的灯光。
影子被拉的有点长，她苦笑几声：“我倒觉得埃德温没什么不好忍受的。”
“他给你添麻烦了？”她转而问道。
杜籁卡沉吟片刻，吐出一口畅快的烟圈：“倒也没多少，对付酒鬼我早就熟练了。”
这话令玛莲娜尴尬片刻，她幻想了一下自己丈夫被暴打的场面，脸色黑了黑。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让你的丈夫赶紧滚蛋？”
杜籁卡诚心建议道，虽说有些冒犯的意思，但也是他早就想说出来的东西了。
“在这种时候，一个拖油瓶值得你付出这些？我看过了，你丈夫一次拾荒行动都没做过吧？”
“作为男人...或者说作为人，都有够可耻的了。”
玛莲娜不可置否，摇了摇头，语气黯淡：“我们还有儿子。”
“.......所以？你就这么依着他暴打你？”杜籁卡冷哼，对此不屑一顾。
“这种亲情已经变成枷锁了。”
“奉劝你一句，早点想开，没有谁是离开谁活不下去的。”
玛莲娜若有所思的咬了咬舌，盯着自己的手指尖，她出神的想起了什么。
“其实最开始我们还是过得蛮不错的，我有我的梦想，他有他的公司。”
“最开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没有希望的设计师，带着空想去设计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被每一家公司无情的拒绝掉。”
“是他最先接受我，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我成为了他公司的职员，随后我们像每一对情侣一样谈恋爱，生子，过日子。”
“虽然现在战争改变了很多，他的公司破产...儿子也卷款外逃...但是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玛莲娜的语气柔和下来，这话听起来有点心酸，杜籁卡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所以我还不打算扔掉他，就像当初他没扔掉我的设计作品。”
“就算他烂透了，但谁最后又不会变成烂人呢？我们最后都会烂透，况且我也不觉得应该他有如何如何，他只是有点暴躁。”
“男人酗酒，这还算大事吗？！”
随着声嘶力竭的低吼，她的泪水猛地决堤而出，划过脸颊滴在凌乱的胸衣上，气氛一时伴着她的抽泣有些沉闷。
其实玛莲娜是在害怕，她在担心杜籁卡会强行驱逐埃德温，甚至更糟，见识过杜籁卡狠辣的手段，她心里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杜籁卡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心情好了一点，发泄过后才幽幽开口：“好吧，我不去管他，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至少你很努力，所以你干你丈夫那份的也不是不行。”
“明天的战斗，就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杜籁卡掐灭了烟头，拍了拍她的肩，低低道：“多杀几个人...”
在她的怔然中，杜籁卡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