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十大分店
第一分店,古青云和蓝羽并肩而立,站在大厅中。
“从纸面实力来看,薛听海杀他反而更有机会,逼出那件罪物怕是很难。”
“不妨事,他在接过我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下了咒,许多事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呵呵,那我等待着古店长的喜讯,期待你能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
第二分店,苏城河与王大炊待在房间中,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店长任务的弃权,是懦夫的表现。
就连朱小凝都没有这样做,但苏城河这样做了。
王大炊坐在的身子如同小山一样,焦躁的挪动着,最后沉声说道:
“店长,你不用管我,去拼一拼吧。
再这么拖延下去,你早晚也是死。”
苏城河看着手边的背包,里面是满满的字帖,也是他最珍贵之物,却仍然不肯说话。
王大炊急切地看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刚要再度开口。
这时房门却被从外突然撞开,一个身材平庸,相貌平庸的年轻女子急切地冲进屋中。
“小鸥?”
王大炊被她的到来吓了一跳,在震惊中喊出了她的名字。
名叫小鸥的女孩,身子在微微颤抖,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衣摆。
她无视着王大炊,双眼中只有苏城河的样貌,像是鼓起所有勇气喊道:
“店长,我愿意和你去执行任务!”
……
第三分店,陈汉升脸上盖着草帽,在火葬场的门卫室中听着收音机。
“操曰:“臂痛可刮,脑袋安可砍开?汝必与关公情熟,乘此机会,欲报仇耳!””
听到此处时,陈汉升一拍大腿,哎呦一声:
“悔不该杀那华佗呦!”
一旁盘腿坐在后方的中年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陈汉升的背影,轻声说道:
“店长,何时起行?”
陈汉升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大,这才慢悠悠地回道:
“不急不急,等我听完曹操归天这段。”
……
第四分店,薛听海看着面前这个坐在椅子上身子直发抖的弟弟,满脸的怒气。
他手里拿着一个被圆环穿过的稻草人,狠狠用拳头抵在薛听涛的肩膀上:
“你给我拿着!”
薛听涛虽然是他的弟弟,但容貌其实并不是很相似。
或许是因为他的皮肤要更白皙,浑身的气质带着一股软弱。
薛听涛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薛听海的大腿哭喊道:
“哥!你再想想办法,我真的不想去啊!”
这幅模样更让薛听海恨铁不成钢,一只手拎起他的胳膊就将其提了起来。
脸上的疤痕因情绪上涌而变得更加猩红,他与薛听涛脸对脸贴在一起,一字一顿地说道:
“薛听涛,你TM给我记住了。
这次为了保你,我放弃了争夺拼图。
我已经死了两次,我死期不远了,我保不了你一辈子了,你明白吗?
你能不能给我把腰杆挺直了,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薛听涛也不知道是被他这幅模样吓住了,还是真的听了进去,总之他慢慢地开始不再哭喊。
尽管站在原地的身子还有些打晃,但起码还是站了起来。
薛听海恶狠狠地盯着他半晌,将那件罪物丢了过去,最后背过了身。
“爸,妈,你们若在天有
灵,就保佑听涛能熬过这一劫吧……”
……
第五分店,李观棋手里拿着一幅图,上面勾勒着黑白大楼的布局。
他指了指第十八层,看着腾善轻声说道:
“由于我只死过一次,所以并无选楼层的权力,也就是说咱们的进度会是最慢一批。
我们的出生地,在于第十八层。
这是一个很大的劣势。”
腾善简单地看了一眼地图,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但店长,凡事有利就有弊。
或许正因为我们是从十八层往下走,也可能掌握到最全的线索呢?”
李观棋格外赞同地看着腾善,善意地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不错,到时你独自进行游戏,就保持这种以两面性看待事物的角度。
若遇到其他分店之人,能避就避。
包括达成协议的洛仙和季礼等人。”
……
第六分店,洛仙穿着一身松弛舒适的运动装,将长发梳着了丸子头。
她站在门口为白怀光,整理着衣领上的褶皱,语气轻柔地说道:
“怀光,你进入游戏世界是最危险的。
万事小心,那是个不能使用罪物的世界。”
白怀光平视着这个与他个子差不多的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
“洛姐,你真的要与第七分店结盟吗?”
洛仙缓缓撤退半步,露出了一抹微笑,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
“季礼还好说,毕竟我们对他有过了解。
但之前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只怕并非善类。”
洛仙对此并未正面回应,而是转过了身,眼神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
“可我们,也不是好人啊。”
……
第八分店,皇甫佳佳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右手还捧着一杯奶茶,正坐在桌子上,晃动着小腿。
她看样子不是去执行任务,更像是即将逛街的女大学生。
鲍安,顶着那个爆炸头,对她翻了一个白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佳佳,不是我说你哈。
你看你这个样子,哪有一店之长的风范啊。”
皇甫佳佳不理会他,仰起头将奶茶一饮而尽,而后心满意足地说道:
“要是这次死在里面,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顿了,可不能死前委屈自己。”
“呸呸呸!”
鲍安上来将她手中的棒棒糖给抽了出来,丢进垃圾桶,怒斥道:
“不许再吃了,等回来再吃。”
皇甫佳佳无所谓地躺到了桌子上,背后的双肩包垫在身后,砸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动。
……
第九分店,天明山巅。
克莱德迎着山间的微风,感受着秋末的凉意,身子微微在颤抖。
他的手里捧着一本圣经,闭着眼睛低声地颂唱着。
而在他背后的不远处,黄半仙就这样藏在角落中望着他。
黄半仙眼里满是担忧之色,手掌抓着树干,指甲抠了进去,像是预示着内心的挣扎。
布鞋踩在了树叶上,像是想要走出去,可又迟迟不肯。
“小克子,还有半小时,你若现在放弃还有机会啊。
我宁可你死在鬼物手里,也不想……”
黄半仙,在不断的纠结中,最终还是迈出了左脚。
……
第十分店,朱小凝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着一把
剪刀。
这是他唯一一件店长任务中获得的罪物,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生命保障。
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有他一人。
第十分店,有两位副店长,但却无一人愿意主动参加。
所以朱小凝只能等待时间到时,由天海随即指派一人。
他格外认真地擦拭着剪刀,桌上却还摆放着一盏老式煤油灯。
那被他刻意忽视的煤油灯,同样是一件罪物,但却是顾行简之物。
走到今天这一步,朱小凝忧虑已经不仅仅是执行成员问题。
反而是,纠结着要不要带上它。
而最终,朱小凝别无选择,店长任务的压力下。
他逼不得已,只能带上掌握的全部罪物。
包括那盏疑似顾行简故意留下的煤油灯。
第七百零一章:游戏开始
时间,12月8日23点55分。
沉寂了许久的护城河开始不安分,夜间袭来的狂风让它翻涌起阵阵江潮。
两扇金色大门如同一人的双手敞开,迎接着江风瑟瑟。
季礼脑后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他凝眸望着江上明月,拿出了两根烟。
一根给自己,一根给身旁之人。
金属打火机开启的清脆声音响起,淡淡的火苗点燃香烟。
季礼深吸一口后,吐出了一个圆润的烟圈,又急速被吹散。
“准备好了吗?”
方慎言将那根烟叼在嘴边,却并未点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始终等待着。”
远处江面与天边的连接处,缓缓落下一道道极淡的“雪花”。
世界,从它开始变得虚幻,如同被拉入了一场神秘的梦境。
第七分店的金色大门,逐渐开始不再凝实,包括门内的两个人。
季礼缓缓闭上了眼睛,当风吹动着雪花打在他面容时,是一阵冰凉。
两道人影,自此消失在了第七分店之中。
同时,一个身形款款,容颜秀丽的女子,撑着油纸伞来到了门前。
她无法走出,却也闭上了眼睛,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如同她也置身于梦里的雪中。
“等您归来。”
……
世界从冰冷虚假,亦从冰冷真实。
呼啸的狂风、凌冽的雪花,一去不返。
季礼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水珠,那彻骨的冰凉与方才的雪花一般无二。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又有一滴水落进眼中。
墨绿色的天花板上,在头顶处弥漫着一抹阴影,水珠正是从那里不断下落。
视线逐渐开始转变,季礼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仅仅只用两秒钟,此处就已经看了个透彻。
这只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密室空间,没有门、没有窗。
墨绿色的棚顶,碎花装饰的坚硬地砖,纯白的墙面。
在这简单而混乱的色调中,只有一个老式游戏机,和一把椅子。
除此之外,就仅剩季礼一人。
季礼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后,最终站在了这个如同冰箱大小的游戏机前。
这个机器的正中心是一块又厚实又土气的黑色屏幕,也就比普通尺寸的显示器大不了多少。
奇异的是,在屏幕的侧下方,有着一排按钮和一根摇杆。
季礼轻轻用手触碰了一下,摇杆的灵敏度还算不错,接触起来应该没有问题。
他自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这类游戏机,更准确应该成为“街机游戏机”,在近些年已经被淘汰掉。
但在前些年,仍然是风靡全国的存在,那一代的青少年基本都玩过。
“在你面前的游戏机,是你所仰仗的唯一道具。
你的生死、决策、行动均要以它完成。”
骤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季礼猛地转过头看向来处,竟发现女声就站在游戏机旁,正端庄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不能跟随吗?”
他下意识地问了这样一句,但女声并未理会,甚至都没看他。
“左侧摇杆,是你操控游戏内角色行动的唯一方式。
右侧按钮,共有四个。
分为“黄”“蓝”“黑”、“白”
黄键:拾取;
蓝键:查看;
黑键:仓库;
白键;使用。
使用举例:
若你在游走于场景中,发现疑似线索物品,可以黄键拾取,蓝键查看。
获取之物,全部进入个人仓库中,可按黑键开启仓库,以白键使用。
当重大抉择出现时,角色、鬼物,场景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部暂停。
四个按键,对应四个选项,从左到右,你可自行按下。
注:选择时只有一次判定机会,若出现误触情况无法更改。”
女声目光毫无神采,仿佛只是一个机器人。
季礼从她开始介绍时,也就没再留意,而是跟随着她的讲述,查看着游戏机。
显然这个女声只是一个负责游戏规则的机器。
只是他越听越皱眉,一切与他想象的并不相同。
从梦境来看,游戏世界应该是极为真实的情况。
按照他的预期,真正执行游戏时,应该是他设身处地的进入场景。
可按女声刚才的说法,更像是他真真正正做一个操控者。
“游戏机上放置的两枚游戏币,一枚为首次开启,一枚为复活使用。
首次投入,即等于开启游戏。
除非死亡或通关,再不可退出。
游戏,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若有疑问,请抓紧时间提问。”
女声端着手,如同雕像一样,僵硬地转了下身,第一次面对着季礼。
季礼皱着眉头,缓缓坐到了那个硬塑料的凳子上,用手帕擦着游戏机上的灰尘。
沉吟片刻后,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现在在哪?”
“违规,不予作答。”
“游戏中的故事,是独立的吗?”
“违规,不予作答。”
“如何确定自己已经通关?”
“违规,不予作答。”
一连三问,前两个是季礼的试探,但第三个问题是他的确诚心发问。
季礼的记忆已经丧失过多,根本没有正常人的生活,更不可能玩过游戏。
他自认这个问题并不过分,但没想到女声仍然判定违规。
当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个情报:
通关,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思考再三后,季礼问出了一个合理且合规的问题:
“若遭遇鬼物袭击时,角色伤势影响到现实中操作游戏,该怎么办?”
这一次终于不再违规,但女声给出的回复却出人预料。
“不会发生类似情况。”
季礼又一次蹙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把这场游戏想的简单了。
他曾认为游戏模式,仅仅是一个包装,核心仍然执行任务。
但似乎,“游戏模式”本身就是一个重大情报。
“那么,如果我的游戏机被损坏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季礼眯着眼睛,问出了一个对他极为关键的问题,并且他知道这问题绝对不会违规。
女声突然手臂抖了一下,她的神态变得极为诡异,直勾勾地盯着季礼,一字一顿地说道:
“若游戏机被毁,则你将被判出……”
然而这句话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女声竟像是出现了故障的机器,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不仅如此,她开始口不择言,且一个个字叠在一起,竟同时发言,根本听不出在说什么。
季礼惊愕地看着她,显然他是问到了某个极为关键的问题,导致系统出现错乱。
“开启时
间提前,请立马开始你的游戏。”
女声语气极快,这么多字在一秒钟之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五!四!三!二!一!”
她口中开启了五秒倒计时,但整合在一起却根本不到半秒钟。
突然异变,令季礼毫无防备,他在女声“错乱”时就意识到不妙。
他立马抓起桌上的游戏币,投入了机器中,屏幕闪过了一道雪花。
与此同时,女声的倒计时正好到最后一秒。
在极限时间中,季礼开启了属于他的游戏,再也无法退出。
第七百零二章:第一次抉择
游戏机并未插电,但屏幕上却已经有了讯号。
满屏的黑色,从最中间位置闪过一行白色的光线,最终由上下扩散。
像是一个倒向拉开的帷幕一样,最终呈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屏幕上,季礼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房间。
在这个不足三十平的小户型,棚顶却压的很低,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老式的装修风格,土气的暗绿色油漆涂满了墙面四壁,不少墙皮都脱落了,露出灰色的本色。
行李、家具、小物件种种,令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
这就是茹茹的家。
场景没有变化,主题也没有变化,但这一次季礼第一眼就觉察出了不同。
因为这间房子,比上次看来,要更加整洁。
比如之前墙上的裂痕,已经用深绿色的墙纸所掩盖。
再有门口处的鞋架不再是先前的开放式,而是拉门式。
最常用的一大一小两双女士运动鞋仍在,但却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入口旁上方的木板。
那里曾经是茹茹父亲的遗像,且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相片。
然而这次却截然不同。
就如季礼在预告噩梦中见到的一样,那里是一张正常的相片。
平凡的男人,平凡的遗像。
可以说,尽管房间还是这个房间,但却更有了烟火气息和生活痕迹。
唯一的疑点,就是遗像的更替。
这就是游戏开始的第一幕,季礼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拿出烟盒。
但还没等他抽出香烟,眼前的游戏机突然像是发生了故障一样,开始嗡嗡作响。
季礼站起身,正要绕到游戏机后检查,却还没动身。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朦胧起来,这个以绿色为主、彩色为辅的房间,似乎出现了薄薄雾气。
视线逐渐沦为虚幻,眼睛上似乎被蒙上一层面纱。
这突然的变化令季礼猝不及防,他后撤一步时,却发现自身所在的场间骤然大变。
那个游戏室,一去不返。
他后退一步时,小腿竟撞上了某个坚硬之物,发出“嘎吱”一声。
季礼转过身一看,竟是一个老旧的小木凳。
而木凳所处的地板,不再是游戏室的五彩碎花地砖,是一片带着黑点的白色地砖。
季礼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茫然四顾一圈。
却惊疑地发现,他此刻已经离开了游戏室,进入了茹茹家中!
他目前所处的环境,正是家门口。
那个小木凳也是鞋架旁,用来坐着换鞋的。
季礼发觉手上还抓着烟盒与打火机,他谨慎地往前迈了一步,越过遗像。
坚硬的地砖,空间中弥漫的饭菜香气,窗口传来的微风。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做不得假。
这种感觉,让季礼十分错愕。
因为他显然已经被拉到了游戏机显示的那个画面中。
换言之,他现在是真人处于游戏世界。
这个情况,曾经是他提前设想过的游戏模式该有的状况。
但明明“女声”讲述的规则,是说他应该作为一个单纯的游戏操纵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茹茹,尝尝妈妈做的这个鸡翅,这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妈!咱们家好久没吃肉了,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菜?”
“傻孩
子,爸爸我今天发了奖金,当然要请全家吃点好的。”
“不仅如此呢,妈妈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今天是双喜临门!”
……
季礼的耳朵动了动,他蓦然转身望向厨房位置。
那里是香气传来的地方,刚才的对话也正是来自那里。
从这番话不难看出,此刻厨房正有三个人在吃饭。
茹茹、茹茹妈、茹茹爸。
这是经济条件一般的一家三口,在餐桌上聊着简单而幸福的小对话。
但不对……
季礼皱着眉转回头来,目光幽幽地望着头顶上的那个供桌。
茹茹爸,早就死了。
“莫非,游戏中的场景是过去的时间线?”
他不再停留,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悄悄推开了虚掩的绿色木门。
在这个更加狭小,甚至单人都要侧身通过的厨房尽头。
季礼见到了阳台处,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
如他所见,一家三口正围坐在桌前,脸上分别带着温馨的笑容,吃着饭、聊着天。
从这个门口位置,他正好能看到茹茹和茹茹妈的正脸。
当然对方也自然可以见到他。
但很明显,季礼的存在已经被抹除,这二人明明有几次目光都扫过他,却并未有异常。
知道这一点后,季礼大胆地推门而入。
因为他想看一看,这个早就该死的茹茹爸,到底是不是遗像上那个人。
……
“茹茹,尝尝妈妈做的这个鸡翅,这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妈!咱们家好久没吃肉了,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菜?”
“傻孩子,爸爸我今天……”
……
就在季礼靠近时,这三人竟然又一次开口。
但说出的话却与几分钟前听到的内容,完全一致。
季礼皱着眉仔细观察着茹茹和茹茹妈的一举一动,发觉她们说话时极为生动自然。
丝毫没有任何卡顿与重复感。
“这只是游戏的一个场景,是卡在机器上不断循环的齿轮。”
季礼转念想通,他所见到的一切“鲜活”实际上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剧本”。
这些演员,正在不断循环表演着这个片段。
明悟这一点后,他再无顾忌,几步冲上前去。
当他越过茹茹爸的位置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却又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茹茹爸的脸,竟然是一片空白。
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就像是还未在脸上画下细节的一张白纸。
诡异的是,他这张空白脸,竟然还不断左右回顾,像是扫视对面的妻儿。
“爸爸我发奖金了,当然要请全家吃顿好的。”
他应该是在笑呵呵地说着一切,从语气能看出他的脸上肯定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但偏偏,他根本没有脸!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季礼的思绪猛地被一阵吵闹的闹铃声打断,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隔着墙面看向远处。
那里,是茹茹的卧室。
同样的场景,再度袭来。
在预告噩梦中,他见到了茹茹也是空白脸,正在玩着手持游戏机。
而在她的书桌上,正摆着一颗人头闹钟,在用人嗓模拟闹钟声。
这一次,一模一样。
季礼快步跑出了厨房,耳旁一家三口的对话声音渐渐微弱,但却始终循环。
他撩开了卧
室的门帘,谨慎地攥在手中观察了一番。
帘上珠子仍然是寻常模样,并未出现噩梦中变为人眼的诡异情况。
但人头闹钟,实打实地出现在书桌上。
它正在张大了嘴,不断模拟声音,用断裂的截面两端,在不停跳动。
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闹钟,尽管形状特别。
季礼左右看了一圈卧室,却也并未看到有什么特别。
显然,所有事都与闹钟的报时有关。
而旁一家三口的对话,仍在不断循环,俨然成为了背景音。
喧闹、混乱、压抑和惊悚,笼罩着整个房子。
季礼缓缓地靠到近前,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掌,摸向人头闹钟。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与人头的发梢触碰之时。
他的手停住了,所有的声音全都消散,仿佛世界都被暂停住。
季礼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五行血色字体,污染了整个视线。
第一次,抉择来了。
……
A:按下闹钟,令它停止吵闹,继续观察房间;
B:直接收走,继续观察房间;
C:不做理会,继续观察房间;
D:砸碎闹钟,将它一把火烧掉;
请谨慎选择,本次抉择将关乎剧情整体走向!!!
第七百零三章:多出一颗牙
血色字体一经出现,尚未读完的季礼突然眼前一花。
场景又一次出现了骤然间的抽离,他从深绿色的房间来到了另一个暗绿色的房间。
面前,是屏幕停留在血色字体的屏幕上,背景仍是茹茹的书桌。
而季礼则正好站在屏幕前方,塑料凳由于上次掀翻,还没有扶起。
这一番变化,的确出乎预料。
季礼饶有兴致地四下扫了扫,内心满是狐疑。
显然这次游戏模式,设计的别出心裁,与以往任务均不一样。
当他需要设身处地查看情况时,就是自行代入游戏之中,所有听感与现实无疑。
但当出现抉择时,就又立马被抽回游戏室。
季礼低着头看着游戏机上的四个按钮和动也未动过的摇杆,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发生的一切才是真实情况,那么这个摇杆驱动角色,岂不是毫无意义?
不过,第一次抉择已经出现,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将心思放在了屏幕前的四个选项。
单单是从最后那段话就可看出,这第一次抉择显然是最重要的,甚至没有之一。
季礼重新将塑料凳子拉了回来,坐定后拿出烟盒,终于点上了一根烟。
在贪婪地吸食一口后,他无视了四个选项,落在背景中的人头闹钟之上。
此时人头闹钟定格在了空中,离桌面有几厘米的高度。
它的嘴部张的很大,足以吞下两个拳头。
且不说这东西有多怪异,单看将它设置为第一次抉择,就可看出其重要性。
季礼凝视着那张夸张荒诞的脸,搜遍了记忆,却始终找不到匹配。
这是一颗他从未见过的头。
不属于任何熟人。
由于面部特征并不明显,线条也不粗犷,他实在无法辨认性别。
但从人头的尺寸和皮肤状态来看,要么是年轻女子,要么是未成年孩子。
将烟吸掉半根后,季礼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四个选项上面。
第一眼看去,他就排除掉了D项。
这明显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选项,对局势帮助毫无意义。
除非这人头闹钟是鬼,会具备威胁性,要不然根本没必要毁掉这个特殊之物。
换角度想,若它真的与鬼有关,那么一把火也烧不掉。
对比A、B、C三个选项,这三条后面都有“继续观察房间”字样。
这才是季礼现如今应该做的。
借此,他又淘汰掉C项,这明显也过于消极,不会起到推进剧情作用。
那么,就只剩下A与B了。
季礼默默地在心头,盘旋着两个选项的区别处,又思考了下人头闹钟的特性。
人头闹钟,在预告噩梦中已经出场过,很可能是一个极为重要之物。
若联想到任务规则,那么季礼有八成把握,此物即是游戏道具之一。
至于,到底是帮人、还是帮鬼的那一种,他暂时想不到。
一根烟燃尽,屏幕上并未出现催促字样。
看起来,游戏世界里你可以无限挂机,也可以不做选择,但代价就是被困原地。
季礼自然不能这样做,他斟酌了一根烟的时间后,果断按下了“蓝键”。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四行血色字体,其中B项转为了绿色。
这代表季礼的选择已经生效。
……
游戏室,与游戏内,再一次进行了切换。
耳边回荡着人头闹钟的嘶吼与隔壁若有若无的交
谈声。
季礼重新置身于茹茹家中,并保持着先前触碰人头闹钟的场景。
不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尚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他并未做出行动指令,但手已经提着人头闹钟半长的头发,将其拎起塞进了背包中。
直到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后,季礼方才意识回归,他再度“自由”。
游戏世界的奇妙,对季礼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然而这一次,当他刚刚转过身时,却发现茹茹的家,彻底大变。
曾经深绿色的墙体,全部沦为暗红色,宛如笼罩在血泊之中。
极低的棚顶被黑色的涂料占据,将光明全部吸入其中,视线看到的只有单色。
而脚下的地砖,竟不再坚实,反馈出的是一片松软和粘稠。
季礼皱眉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踩着的是一片片由极长极黑的浓密头发铺成的地面。
那些令人不适的头发,茂盛且粘连,触感诡异。
借着大背景下的猩红,给人一种发根沾血的错觉,仿佛是刚刚从人的头皮硬生生拔下来的一样。
季礼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手掌触碰到书桌,突然传来刺痛。
他猛地转身,却不知何时,背后宽大的书桌却成了人类牙床。
那牙床硕大无比,紫红色的肉块上镶嵌着齐整整的33颗牙齿。
每颗牙齿的尖部都格外锋利,像是33把钢刀。
刚才正是由于季礼的手触碰到了它,那牙床猛地闭合,将他的手掌刮过。
幸亏反应及时,否则这只手都要保不住。
季礼看它一眼就知道事情不妙,转身已经窜出原地五步开外。
他的头刚与卧室的门帘相触,却突然发现脚下的头发开始急速往回抽动。
头发移动的方向与他的行动正好相反,且速度要快上数倍。
这就导致季礼又被重新拖回了卧室中心,并仍然快速往牙床的位置靠拢。
情况看起来诡异且惊悚,但季礼并没有心急,他知道这些只是开场。
他站在原地未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身体的倒退。
直到他的身子即将与张到极限的牙床几乎要贴在一起,他的手臂已经感受到尖牙的锋锐时。
牙床狠狠闭合,像是要将其吞如口中咬碎。
他纵身一跃,身体腾空,左脚正好踩着将要闭合的牙床上头,整个人扑到了茹茹的小床上面。
季礼落地后,急忙站起身检查四周,发现此地除了地板和书桌变异外,并无其他。
那牙床在一击不成后,却也并未再做打算,包括地板上的头发也停止了蠕动。
直到这一刻,季礼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才一切来的突然,他并未有时间观察,现在他意识到。
人头闹钟在被收入包中时,它并未停止报时。
它还在吵闹,但隔壁的一家三***谈声,却早在不知何时停止了。
季礼将人头闹钟又一次从包里拿了出来,他仔细观察着。
耳边是它不停的喧嚣,但声音却比刚开始减弱了一大半,有了停息的迹象。
季礼暗自揣测道:
“难道,它的报时是灵异世界与正常世界交换的标志?
一旦闹钟开始,则代表灵异即将入侵。
那么它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是否说明世界即将回归正常?”
按照时间上来推算。
人头闹钟响后五秒钟,将会出现灵异入侵,也即是猩红世界。
而在响彻
半分钟左右,它的声音就越来越微弱。
季礼估算,它最多再喊十秒钟,世界将回到刚来时那样。
然而就在这时,季礼忽然转过头,看向了那巨型牙床,又发觉到一个疑点。
人的牙齿一般只有32颗,为什么这里多出了一颗?
第七百零四章:门外有人
方才一切过于紧迫,留给季礼思考的时间不多。
就连一家三口的议论声何时停止,他都没心思去留意。
但现在获得短暂的安全期,并且灵异世界结束只剩不到十秒钟。
季礼站在床铺上凝望着那巨型的人类牙床。
那上面齐整整的33颗牙齿,每一颗都有他小臂粗细。
借着灵异世界的诡异光线望去,还会闪耀着猩红的半透明状
季礼缓缓从兜里拿出了高光手电,开始从这些牙齿上一一扫过。
或许是由于刚刚第一幕,无论是攻击强度和灵异难度都并不高。
几乎是瞬间,季礼就看中了下排左二的那颗后槽牙。
这颗牙与其他牙齿相比,表面看去并没有稀奇,但它的侧面却存在着一颗黑点。
强光手电照过去,能够清晰见到牙齿的中间存在镂空部分。
看起来,它更像是一颗蛀牙。
而在这个时候,季礼皱着眉头,开始进行深度思考。
他不能确定这颗牙是不是藏有什么秘密。
可单从多出了一颗牙,并且这颗后槽牙有所特殊两点来看,它可能会有线索透露。
口袋中的人头闹钟呼喊声渐渐微弱,他的时间不多了。
若当倒计时结束,正常世界回归,他也许就此错失机会。
想到这里,季礼不再犹豫,他收回手电,反手攥着一把钢刀。
人头闹钟的嚎叫还在继续,但即将完全消散。
暗红色的光线也变得缓和,有了一丝冷色光芒挤入。
季礼右脚踩着床铺,左脚却结实地踩中了闭合的牙床。
但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巨型牙床开始颤动,接着就猛地张开嘴。
原本它已放弃攻击,没想到季礼却主动送上门,自然不会放过。
而季礼等的就是它开口,否则两排牙齿并在一起,他根本没能力拔牙。
当牙床开合的那一瞬间,季礼脚掌用力,向侧前方飞扑而去。
他的身子从牙床的面前飞过,即将摔落在地。
但手中的钢刀却精准地刺穿了紫红色的牙床,像是一颗钉子钉在了左二的后槽牙根上。
一抹鲜血从牙床上缓缓流下的同时,季礼的身子也砸落在地。
地上那些浓密的长发,像是见到了血腥味的长蛇,开始疯狂蠕动。
它们缠绕着季礼的下半身,将其朝着牙床位置“送去”。
而季礼与牙床越来越近,他能够预料到一秒钟后就将被这个“铡刀”一分为二。
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焦急和恐惧,双手抓着长发的两端,用尽全力抵挡。
同时,那些长发也开始拼命地朝相反方向拉拽。
当季礼的头已经被送进了牙床之中时,他的后脖颈明显感受到了寒意,自动竖起了汗毛。
而他手疾眼快地将掌心的头发,狠狠一扯,快速将其缠绕到了那颗他要的后槽牙上。
牙床已经张到了极限,这次它势在必得用了十分力道,斩落。
与此同时,季礼放弃了全部抵抗,长发没有预警。
强大的惯性将他大半个身子拉过牙床,不止如此头发捆住的那颗本就松动的后槽牙,也被瞬间拔了下来。
而由于位置突然变动,那牙齿铡刀已经无法瞄准季礼的头,但却朝着他的双腿斩落。
不过季礼早有预警,他在见到后槽牙被头发拽飞出去之时,就朝着左侧滚动。
以牙齿的硕大,那空出来的凹槽完美地将季礼的双腿庇护住。
一击之下,他不仅毫发无损,反而丢失了一颗后槽牙。
也就在这时候,人头闹钟的喊声终于完全停止。
时间,刚刚好。
世界,重新归于寻常。
灵异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只有棚顶的深绿色格外夺目。
季礼躺倒在茹茹的书桌上,将桌上的书籍和杂物全都掀翻。
他利落地从桌上跳下来,却并未找到那颗硕大的蛀牙。
借着棚顶的冷光灯,他直接将书桌拉开,最终在桌子与墙面的缝隙中他看到了一个乳白色的点状物。
他伸长了手臂,将其抓在手中仔细观察。
那颗蛀牙已经回到了正常的尺寸,细长的牙根上还存有血丝,上方的中心存在着一颗黑点。
普普通通的蛀牙,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但季礼仍然将其妥善保管在了背包中,目前还不清楚它的作用,或许后面能够得以展现。
他借此翻看了一下背包,里面除了他自带的杂物外,就是一颗人头闹钟和一颗蛀牙。
人头闹钟此时安分地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像是进入了睡梦状态。
“四十五秒的报时,前五秒预警,后四十秒置身灵异世界……”
季礼越来越确信,这颗人头闹钟就是这场游戏重要的提示器。
它能够预警灵异世界的入侵,起到的作用将格外突出。
不到一分钟的忙碌,他此时终于回到正常世界,但片刻后他就意识到了异常。
因为厨房中的一家三口,仍然很安静。
季礼先在茹茹的卧室中,仔细搜索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发现后。
他径直前往了厨房。
然而,当他第二次前往厨房时,却惊愕地发现一分钟前在此地吃饭的一家三口,竟全然消失。
至于先前的饭菜香气,早就被一阵阵腐烂的恶臭替代。
阳台处的小饭桌,上面满是指甲盖大的苍蝇在胡乱地飞。
若是仔细观察,还有一些白色颗粒状的虫子,在桌子上来回攀爬。
季礼捂着口鼻,慢慢走到近前,他无视了蛆虫,仔细辨认了起来。
桌上是剩饭剩菜并不多,碟子里就剩下一些骨架和黑色油脂。
而真正让季礼注目的是,他留意到茹茹爸所坐的位置上,右手边存在了一根骨头。
这根骨头,只有几厘米,似乎并不完整,造型也怪异。
关节断断续续却还连在一起,上面还有几个孔洞,上面爬满了恶心的蛆虫,落着不少苍蝇。
他越看这根骨头越觉得怪异,因为他觉得这根骨头,很像一个人的指骨……
季礼反复思考之后,决定还是保险起见,将其收走。
他戴着手套,驱散了蛆虫后,将其放入保鲜袋中,正要放回背包。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
门外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像是打鼓一样。
“茹茹三口人失踪了,谁又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季礼将骨头收回背包,正要朝大门走去,耳蜗中的耳机忽然闪了一道光。
信号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季礼,听得到吗?”
方慎言突然连线,打断了季礼的脚步,他摸了摸耳机,确认无误后回复道:
“可以,我这边信号如何?”
事先任务总纲规定,游戏与世界双重世界,正副店长可随时联络。
所以季礼并没有感觉到意外,随意问着。
方慎言没有和他废话,他那边一片死寂,只有他低沉的嗓音:
“你现在在哪?”
门外的敲门声仍然保持着固定的节奏继续,季礼没有说谎:
“我在茹茹家中。”
“我目前进度为零,因为我被困在了茹茹家,门外有鬼堵门。”
方慎言隔了这么久才开口,显然是这段时间他也尝试了各种方法,却均是无效。
季礼皱着眉头,缓缓走到了门口,聆听着门外的敲击,悄声说道:
“能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吗?”
“有一张人脸贴在门外,不解决它,我出不去。”
言简意赅是方慎言的风格,一句话已经说明问题。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想看一看游戏与现实是否存在交互性。
另一边的敲门声,仍在持续。
季礼听到方慎言的描述后,他也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猫眼。
但与方慎言的经历完全不同,他的门外没有障碍物,更无人脸,视野很清晰。
可敲门声却此起彼伏,始终不停。
但还没等到方慎言的回复,季礼眼前的一切开始定格,四行血字缓缓出现。
……
A:装作主人,回绝门外来客;
B:不做理会,等待来客自行离去;
C:假装家中无人,等敲门结束悄悄查看;
D:提前预警,主动开门正面交涉;
第七百零五章:难度飙升
游戏室内弥漫开了一股刺鼻的烟草气味,徐徐烟缕荡漾在屏幕前。
季礼张口吐出了一个烟圈,看着四个选项,轻声说道:
“看来你的想法没错,游戏与现实的确存在交互。”
关于这一点潜在规则,实际上也是季礼早有预想的。
游戏与现实,全都在黑白大楼这一地点,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就是这样。
要么游戏影响现实,要么现实影响游戏,又或者相互影响。
尽管季礼和方慎言之前均未声明,但他们各自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方慎言那边没有说话,他听出季礼语气中的犹豫,留出了一个清净的环境。
而季礼在看到屏幕前的第一眼,就已经排除掉了A和B两个选项。
首先,游戏世界并无明显危机,但现实中的方慎言已经被堵门。
换言之,门外之鬼随时可能闯入其中。
其次,若季礼什么都不做,非但无法解决方慎言那边的困境,且又会将自身限制在这个小房间中。
茹茹家只是第一幕,仅仅是游戏的开始。
他必须要出门。
最后,鬼物堵门,绝非好事。
进行软处理,除了造成自身困境外,还会成为瓮中之鳖,等于将性命交出去。
这种事,季礼绝对不会去做。
那么,令他迟疑的就是C和D,这两个看似主动的选项。
实际上,若以他的性格,这两个选项都并非正途。
C项,简直是蠢到不能再蠢的决策。
且不说这种开门杀已经被电影作为恐怖渲染情节,早已玩烂。
就算心存谨慎,试探性开门查看,也绝对不能等“敲门结束”就立刻开始。
最起码也要拖延更久时间,做好万全戒备。
排除掉C项,单看D项,却也不稳妥。
“提前预警”,字面意思太笼统,季礼一旦选择,身体就不受控制。
他如何确认这个“预警”到底是怎样预警的?
“正面开门”,这个词倒是符合季礼的风格。
但它偏偏后面加了“交涉”,这两个一出现,就令该选项面目全非。
门外有鬼,从方慎言那边看已经板上钉钉。
那还交涉什么?
如果说C项是个愚夫蠢货,那么D项就是个不计后果的愣头青。
季礼在一根烟的时间里,却迟迟无法从这四个均不完美的选项中找到自己想要的。
这个时候,耳机中发出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但几秒钟后却又停止,回到了无边的寂静。
方慎言的声音比上次要冷上几分,他只说了一个字:
“快!”
显然,现实世界中的方慎言要顶不住了,他言简意赅的描述并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几乎是方慎言话音刚落,季礼就将右手按在了“白键”上面。
“D:提前预警,主动开门正面交涉”
季礼,赌了。
他不是在四个不完美的选项上做赌,而是赌一把任务规则。
按照任务总纲,乃至“女声”介绍,本次游戏世界的平衡性会做到极高的标准。
也就是说,绝对不应该出现所有选项均错误的情况。
那么D项这个看似笼统、不够明确的选项,或许另有玄机。
比如,细分……
最后一行血字,转为绿色,季礼选择生效。
但他等待两秒钟后,却仍然没有离开游戏室。
季礼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冷笑,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屏幕前的背景仍是门前,但原有的血字却被替换,完成了转变。
……
“在经过短暂的搜查后,你拿到了人头闹钟、一颗蛀牙、奇异的骨头。
但屋子的诡异变化也让你愈发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的一切。
你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墙上的供桌,为他敬上了一炷香,希望他的在天之灵保佑下面的路。
你看向门口,下决心必须下楼,但门外的神秘敲门声,又让你有了一丝惧怕。
如何解决门外之人?
在深思熟虑后,你决定……”
A:从厨房拿出了菜刀,贴在门上听了一会,趁对方敲门之际,直接杀出;
B:你仔细聆听着敲门节奏,冥冥中发觉这段旋律你似乎听过,却被遗忘在记忆深处。
在记录下敲门节奏后,你辨认着本子上的记录,忽然感受到强烈的恐惧,转头冲进卧室;
C:你看了看大门和窗户,斟酌两条出口后,你仍然决心从正门外出。
你翻看口袋看着人头闹钟和那颗蛀牙,最终把人头闹钟拿了出来,开了门;
D:你看了看大门和窗户,斟酌两条出口后,你仍然决心从正门外出。
你翻看口袋看着人头闹钟和那颗蛀牙,最终把那颗蛀牙拿了出来,开了门;
……
第三次抉择,也是第二次的细分。
但显然这一次内容,要更加生动,且游戏的故事性也开始显露出来。
尤其是上面那一番话,站在讲述者的视角,将“你”的心思讲的十分清晰。
信息量,极大!
这一次,季礼不再理会方慎言,他认真地阅读着,一字不落。
他重视到甚至拿出了本子,将疑点全部记录下来,这是季礼从不做的事情。
1.一双眼睛在注视;
2.为供桌上香;
3.保佑下面之路;
眼睛代表着什么,被窥视?
这一点季礼想不到解释,但绝对十分重要。
为供桌上香,这是一个颇有仪式感的事,他也想不通。
但第三点,却给季礼提供了某个新的思路。
保佑下面之路,这已经明示了故事的主角,是带有一定目的,且要向下而去的。
但从季礼的角度来看,他在这个第一幕掌握的信息并不完整。
换言之,季礼进入游戏时,就等同于游戏进入正章,开始了具体行动。
他做的是一个没有目标的单纯行动者。
这样来看,在第一幕之前就应该还有一个“序章剧情”。
序章剧情,一定是故事的起源、铺垫,并且必然透露了主角的目标。
然而这个序章,被删了!
当店长们开始游戏,就直接带着“目标”进行了行动。
可这个目标是什么,却默认的“被遗失”了。
但这些已经不是季礼现在就能解决的了,既然游戏这样安排一定有其用意。
或许序章的内容,能够在后续剧情中会以另一种形式展现。
真正让季礼忧虑的不是序章遗失,而是这第三次抉择。
因为下面的选项,怪且难。
与前面两次抉择相比,难度飙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甚至季礼认为这道题出错了。
这就应该是一个多选题,绝不该是单选!
第七百零六章:还给我,求求你
这才是店长任务,该有的难度。
四个选项中有三个模棱两可,无法取舍。
甚至还存有互相矛盾,根本无法辨别的选项。
A项,无需多言,直接可以忽略。
但剩余三项,当真令季礼出现了选择困难。
他逼不得已,又一次点上了一根烟,满眼皆是这个b项。
“仔细聆听敲门节奏,将其记录后想到了恐怖的事情,冲回卧室”
这个选项,太重要了。
摆明了,这个敲门声对于“角色”来讲意义非凡,同时对后续剧情有着极大的推进作用。
也就是说,这个b项绝对无法放弃。
它绝对是一个必选项!
再反过来去看c和d,这两个彼此矛盾的选项,也是当之无愧的必选项。
第三次抉择的“旁白”,已经指明了本次抉择的目标。
所以,季礼必须要在c和d之间,选择一个,以此来解决门外来客。
c和d之中,必有一条死路,一条生路。
但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区分生死两条路径。
而是b项这个重大线索选项,根本不可能舍弃,否则单单存活就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正确答案应该是“b+c或d”的组合。
所以季礼才会认为,这道题应该是一道多选。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只能选一个。
要么放弃重大线索、要么放弃正确生路。
两难局面,弃一选一。
一根烟的时间大约三分钟,季礼的第二根烟快要燃烧殆尽,接近六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方慎言那边并没有催促,只是偶尔穿插一些异响。
能够想象得到,他在现实世界的情况并不算好。
诚然他具备一件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杀手锏,但那东西一旦使用,对自己也是巨大伤害。
可以说,方慎言在非极端情况下,等同于没有罪物的普通人。
季礼闭着双眼,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三个选项。
他绝不甘心弃一选一,这道题如此设置,一定不该是这种局面。
这迷惑性极强的四个选项中,肯定存在某一选项,能够完美解决此事。
而另一边,拖延够久的方慎言,忽然冷声开口:
“你若无法抉择,那么就交给我。
区区一只堵门鬼,我只是不愿付出更大代价而已。”
那毕竟是方慎言,就算不用罪物他也有多种途径解决问题。
只不过如他所说,这会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罢了。
并且,通过与季礼的交谈后,也让他更加确信游戏与现实是交互的。
事情的正解,应该是在季礼那边。
他若采取其他途径,可能会干扰到后续进程。
游戏室内。
当第二根烟燃尽之时,季礼缓缓睁开眼。
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犹豫和取舍,带着笃定与自信,抬了手掌按了下去。
黑键,c项。
他绝不弃一选一,线索与生路他全都要!
……
游戏世界内,季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人头闹钟。
“自动化模式”,从将其拿出那一刻就被解除。
季礼恢复自由后,捧着人头闹钟,低头查看着。
人头闹钟像是一个入睡的活人,嘴角甚至还露着森然的微笑,格外诡异。
他听着门外的敲门声,缓缓将手放在了闹钟的耳朵上,狠狠一拧。
人头闹钟的手感就如活人头颅无疑,他下了十足的力道。
将耳朵拧到了一百八十度,甚至可能再用力一点,会把它直接拽下来。
而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季礼做完这些后,沉睡的人头闹钟竟因剧痛而惊醒。
它就在季礼的掌心,开始剧烈挣扎,嘴部逐渐扩张,人嗓中喊出了闹钟的声音。
闹钟,人为报时。
正常世界一去不返,灵异世界提前入侵。
阴暗的红光从门外开始弥漫,逐渐投射在季礼的身躯,并笼罩在视野所及的每一寸角落。
两个世界的交换,敲门声戛然而止,季礼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大门。
门外的世界,格外神秘和诡魅。
狭长而幽暗的走廊,空无一人,目光落在远处尽是一片漆黑。
布满灰尘的地面,由于开门带来的一阵冷风,掀起了阵阵尘土。
门外来客,消失了。
“出门!把那张人脸撕下来带走!”
季礼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他对着方慎言那边沉声喊道。
而他置身走廊后,却发现耳边除了人头闹钟的吵闹外,又多了一种声音。
一个女人,正在默默低语。
他转过头,十八层尽头处的黑暗,正在缓缓靠近。
与它一同而来的,是藏匿其中的一道白衣人影。
距离越来越近后,季礼终于听清它的低语是什么:
“还给我,求你。”
……
与此同时,位于现实世界中的方慎言。
在得到季礼的指令后,一把拉开房门,抽身而出。
刚一拉开门,原本暗淡的世界变得更加诡异。
暗红色的光芒,首次笼罩在现实世界的第十八层。
那光芒将世界渲染成了地狱的颜色,既华丽而又惊悚。
方慎言出门之时,反手将贴在猫眼上的人脸撕了下来。
攥在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凉意。
那张脸具有鲜明的五官,惨白的皮肤,此时两只血红的眼珠正怨恨地盯着他。
人脸到手之际,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一道并不复杂的信息。
这是一件罪物。
但他没有选择立即以面具吞噬,而是将目光幽幽地望向十八层的尽头。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黑暗,他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他知道有东西正在靠近。
几乎是这个念头浮现的同一时间,他鼻梁上的眼镜突然被掀飞。
黑框眼镜砸在墙壁上,又重重摔落,右边镜片出现了一道裂痕。
方慎言的反应极快,在意识到有东西触碰到自己时,就后撤一步。
因此眼镜被打飞,并没有遭受重创,只是白皙的脸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他借机大步后撤,同时警惕着四周。
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清楚有一只肉眼无法辨识的鬼物,已经盯上了他。
而方慎言手中攥着的人脸,正瞪圆了两颗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
同一时间,笼罩在相同暗红领域中的季礼,他也正在被一只鬼逼得步步退后。
与方慎言不同的是,他在这个距离已经看清了黑暗中的白衣鬼影。
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病号服的女人。
它身影细长,双脚自然垂落,离地半米,头都顶在了天花板上。
借着红色光芒,他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容。
它,没有脸。
没有脸,自然也没有嘴。
可季礼却实打实地听到了它的央求,甚至还带着哭腔。
“还给我,求求你。”
第七百零七章:三大世界线
没有脸的女鬼。
这是季礼见到的第三个没有脸的“人”。
不过现在他不能深究,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进发。
他与女鬼,在长廊的两端,伴随着黑暗的侵袭,正在快速汇合。
人头闹钟在吵闹,距离结束时间,还有半分钟之久。
季礼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女鬼的低语一定伴随着心灵干扰和行为控制。
它的出现太过仓促,不留给人反应时间。
只要听到它开口,就等于步入死亡,除非受害者本身是个聋子。
这是典型的三大无解之一,无解杀人手法。
但季礼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慌,他不可控并不意味着必死。
因为从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得到确切结论:
游戏与现实存在交互。
游戏中开门,现实中也就失去限制。
那么季礼这边遭遇到女鬼袭击,方慎言那边应该也是一样。
若季礼这边无解,那么解法就是在方慎言那边,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耳机中并没有立刻给予解答,反而是响起一阵翻腾声。
几秒后,他听到方慎言喘了两口粗气,沉声道:
“有一只无形鬼正在我附近,伺机攻击。”
不过在停顿片刻后,他补充了一句:
“它一直在攻击的我脸。”
其实听到这里,这只女鬼的解法就已经很清楚了。
季礼无力阻止地朝着女鬼渐渐靠近,预计再过五秒,他就会落于其掌心。
他冷静地开口说道:
“这只鬼想要的一张脸,你手里应该有。”
无解杀人的手法的确高明,但生路也极为简单。
从女鬼的低语,再加上现实世界贴在门上的人脸,这个答案会瞬间得出。
而真正难的是,方慎言那边面对的女鬼是无形的。
也就是说,即便方慎言掌握着生路条件,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送”给女鬼。
因为对女鬼而言,它最想要的是方慎言的脸。
想到这里,季礼用余光看着两侧墙面,低声说道:
“从茹茹家左手边,以一米为距,迈出六米后,站在楼道中央不要动。”
……
方慎言半跪在地,他的手上仍攥着那张人脸。
他听着季礼的描述,低头看了看人脸的双眼,最终疯狂倒退。
同时,以目光丈量着距离,确定位置后,转过了身。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与红芒交错的世界,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三秒钟后,将人脸展开,对准棚顶下约四厘米位置,贴上去。”
季礼的指示又一次传来,但与此同时,方慎言背后却又袭来一阵恶风。
他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身,将攻击躲开。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的整个右脸,出现了三道抓痕。
他的半张脸渗出几行鲜血,滴在白色的衣襟上,看起来多了一份悲壮感。
可即便如此,方慎言仍然保持着人脸高举,脚步未动。
这是极致的信任。
哪怕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所有话都是季礼一纸空文,背后又承担着未知的袭击。
方慎言仍然选择了坚定的信任。
他不是信任季礼,而是信任季礼的判断。
“就是现在!”
耳机中的一声冷静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方慎言举着人脸,瞄准季礼所指位置,跳起来以双手触碰着眼前的空气。
与此同时,那道凌厉的无形攻击又一次袭来,它要做最后的挣扎。
五个红点出现在他的左脸上,从额头开始渗出点点鲜血。
可以想象,这似乎是有一个人将五根指甲都***了他的皮肤里。
方慎言的脸上像是毫无痛觉,只是瞳孔有些微缩,但他的手却稳定如初。
他在空中将人脸展开,对着季礼透露的位置,用力地张贴了上去。
诡异的是,他的眼前明明是一片空气,但那张脸却定格在了空中。
随着他的身子落地,人脸却像是有了依靠,就这样横在棚底。
脸上的那双血红的双目,缓缓挪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男人。
而方慎言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不为所动。
……
游戏世界。
季礼的脸正紧贴着女鬼腹部的病号服,两只没有指甲的手就这样笼罩在他的头颅两侧。
但可惜,在最后一步,它却并未做到心中所想。
一秒钟后,女鬼的身形烟消云散。
黑暗退却后,只有暗红色的灯光仍然笼罩着十八层走廊。
方慎言将命交给了季礼,季礼同样也把命交给了方慎言。
游戏与现实,相辅相成,强调协同。
若非极致的默契,很难在这次任务生存。
但显然,季礼与方慎言的组合,一如既往般默契。
季礼冷眼瞥了一下尽头退去的黑暗,淡淡说道:
“你先进电梯,那里是绝对的安全区域。
我这边还有事没做完。”
解决完女鬼,并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
灵异入侵局面仍在持续,人头闹钟声音微弱,但大概还剩十秒左右。
而这十秒钟,就是季礼想要的选择。
季礼没有丝毫犹豫,在闹钟的最后时限,冲回了茹茹的家中。
当灵异世界消失,游戏重回正常世界。
回到茹茹的家门口,灯光重新变为了冷色调,供桌上的清香刚刚掉落一小撮灰烬。
而这个时候,置身门内的季礼,敲门声又再度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咚……”
季礼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一切不出所料。
这就是他要的局面。
C项,正是隐藏在四个选项中的完美解法。
重新回到那个选项时的时间。
由于方慎言的加入,局势已经沦为双线同时进行。
敲门声从B项来看,已经确定无害,且是重大线索。
也就是说,在游戏世界中,门外来客不管是不是人,但并没有危机。
但这道题,难就难在:
现实世界门外的有鬼的,且拖得越久,屋内人的危机就越高。
那么,一个两难的局面就此出现。
对于游戏世界,季礼必须拿到敲门来客的线索;
对于现实世界,季礼又必须选择生路释放方慎言。
这个看似无法调解的矛盾出现时……
C项这个充满迷惑的选项,以另一个视角进入了季礼的眼中。
为什么要拿出人头闹钟应对门外来客?
归根溯源,人头闹钟,代表着什么?
它代表着灵异世界。
这次任务并非只有游戏与现实,这两重世界。
还有一个以人头闹钟为引子的灵异世界
这三个世界,彼此独立,却又互相关联,互相影响。
那么,在看这个C项,季礼的脑海中就出现了它背后代表的真正用意。
一不能以任何手段,逼门外来客离去,就此失去线索;
二不能确定正面交涉是否无害;
三不能因方慎言一事毁掉线索。
在这三种苛刻的条件下,唯一的解法就是:
以人头闹钟引出灵异世界,让三大世界线同时进行!
季、方二人同进灵异世界中,完美脱身。
由于这三种世界都是独立的。
一旦灵异世界降临,正常世界中的来客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方慎言也借灵异世界脱离茹茹家,恢复自由。
当闹钟停止后,他再重返茹茹家,按照B项透露的内容行动。
因此,季礼得到了最完美的结局。
既拿到了线索,又执行了生路。
第七百零八章:最恐惧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季礼皱着眉头,凝望着紧锁的大门,听着来客的敲击。
时间还很长,任务刚开始。
在简单聆听后,他并没有听出什么玄机来。
这敲门声又不像是什么旋律,音调也简单,似乎并不能代表什么。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遵循了之前b项的提示,拿出纸笔。
一段段扭曲的线条出现在横格纸上,每次敲击的节奏都被一一落在纸上。
由于季礼无法分辨自己现在所记录的是否是完整敲击,所以这一步他用了很长的时间。
当纸上线条出现了第一次重复后,他终于停了笔。
而这时,横格纸上已经出现了七条波浪状的曲线。
季礼攥着笔记纸,凝望许久后却仍然看不出这到底代表了什么信息。
不过门外的敲击声,却还在持续,只是不断重复。
他观察许久却迟迟得不到应有的提示。
按照第三次抉择的描述段来看,游戏中的角色,应该是对茹茹家很了解的人。
而结合预言噩梦,这个角色大概率就是茹茹本人。
那么按照这个出发点来看,b项中“茹茹”应该是会对这张纸上的东西有印象。
并因此想到了什么,冲回了卧室。
季礼反复看着这张纸,他无法从这七条曲线上看出头绪,那么或许就只有回到卧室。
他缓缓地转过身,对此颇有为难。
卧室不大,却也不小。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真的要将这小房间翻一遍吗?
而这个时候,已经被“晾”了许久的方慎言,在耳机中给予了回馈。
“我被电梯自动带去了十六层,能不能给你提供些提示?”
方慎言那边的背景很安静,只有低沉的脚步声。
由于现实世界等同于全无规则、全无限制,作为一条没有目标的任务线。
方慎言能主动做的事情并不多,他只能按部就班去层层搜查。
不过从这句话来看,十七层似乎是被规则刻意跳过了。
有些东西,希望他直接来到十六层。
季礼犹豫着,还是朝卧室迈出了脚步,轻声说道:
“我不清楚。”
即便是方慎言被带去十六层,也不意味着季礼的下一目标在十六层。
现实与游戏,存在交互不假,但也是相对独立的。
并不一定,所有行动都要互相配合。
“我在电梯里看到了一个排行榜,上面怎么没有你?”
方慎言已经乘坐了电梯,自然也看到了榜单,随意问道。
“我和李一都没上榜。”
这个问题季礼无法解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在上面看到了顾行简,看来他的确很优秀,还排在了我的头上。”
方慎言语气中有些许调侃之意,因季礼的缘故,他对顾行简也产生了十足的兴趣。
这句话倒是令季礼眉头一皱,他意识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你排第几?”
“顾行简第一,我第二。”
简单的对话,让季礼脸色凝重起来。
店长榜单,变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方慎言的位置变了,他竟奋起直追,一路攀登到第二名。
仅次于顾行简的可怕序列!
这太意外了。
季礼的脚步停住,他一直并未将这份榜单放在心里,认为不过是一个店长序列罢了。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店长任务里,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份榜单?
其实关于店长任务,许多疑点均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这里充斥着违和与神秘。
比如,这个榜单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季礼不管,单看这次变动,就足够说明问题。
依他来看,方慎言是很强,尤其是吞噬了《丝特芬妮的微笑》后,他的实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他不应该力压陈汉升和洛仙,仅此顾行简。
因为这二人手里是存在天海之力使用权的。
从这一刻起,季礼开始怀疑起这份榜单的另一重意义。
也许,所谓的榜单,并不意味着实力排名。
而是其他某个不可明说、未知领域的序列……
方慎言那边单方面切断了通讯,看样子是遇到了某些问题。
季礼耳机中的蓝光消失,他就此驱散这些想法。
在此之际,他也已经重回了茹茹的卧室。
茹茹的卧室,其实就是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一眼望到头。
这里打扫的很干净,但杂物太多,棚顶太低,置身其中总有种不舒适之感。
季礼再一次看了看手上的笔记纸,将其放在了书桌上。
通过b项的提示,他能够隐晦地得到一些信息。
假设,游戏的角色是茹茹。
那么这张纸所反映的东西,应该并非茹茹近期经历过的,而是深埋在记忆之中。
所以,季礼想找的东西,就应该是一个老物件。
想到这里,他已经忽略了书桌上、床上,以及一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如此一来,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东西基本就可以忽略。
排除掉这些选项后,他又想到了一点。
“恐怖”
茹茹在意识到纸上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由衷地产生了恐惧之意。
那么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到底什么东西会让他觉得恐怖,却又必须放在自己卧室里的呢?
季礼将衣柜、抽屉等等都已经开启,进行了简单的搜寻。
“一个让他恐惧之物,第一反应会是丢掉和逃避,但又保存了下来。
除非……他根本丢不掉。”
他的心头,想到了鬼。
难道这是一个被鬼物寄生的东西,在茹茹小时候发现,却始终做不到丢弃?
季礼将表面能碰到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而后他开始掀起床单。
将床铺下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茹茹的床下有很多杂物,光是拉出来的东西,就有三个皮箱和两个包裹。
季礼将其一一打开后,确实看到了一些老物件。
尤其是那三个皮箱。
第一个皮箱里是一些小玩具,多是一些娃娃之类的东西。
这也符合了茹茹作为一个男生,却被妈妈当女儿养的特征。
第二个皮箱则有些沉重。
但刚一掀开,却只有一些碎布料,将布料清理后才暴露出里面真正藏着的东西。
那是有一些乐谱的册本,最隐秘的箱子夹层里,还有一根竹制的笛子。
准确来讲,应该是半根。
因为这根笛子,似乎是被蛮力折断,断裂处还有些崎岖的倒刺。
季礼简单翻了一下,也没什么发现。
而他开启第三个皮箱时,却瞳孔一缩。
这最后一个皮箱中,轻飘飘的,只装有一件衣服。
一件病号服!
不知是因为女鬼也是这个打扮,还是它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季礼见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再打开后面几个包裹,里面就是一些旧衣服罢了。
季礼直起了身,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却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明里暗里的东西,都摆在这了,到底是什么会让茹茹感受到恐惧,却丢不掉……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无意中瞥向了之前放在床上的那张纸。
站在这个视角下,曾经竖着记录的七条线,横了过来。
也正是这一眼,忽然解开了季礼始终无法参透的谜题。
他意识到自己走进了思维的歧路,天然将物品与灵异联系到一起。
这是一个店员的思维,却不是茹茹的。
因为站在茹茹的角度,他最恐惧的并不是鬼,反而是他的母亲!
第七百零九章:走在你前面
七条曲线,如海浪般曲折,却毫无意义。
但当季礼将其横过来看时,他忽然意识到了解题的方法。
也许,他看待事物的角度过于常规了。
敲门声,的确没有旋律,没有节奏,看不出背后含义。
但这是因为,来客并没有直接将所表露的信息传递出来,而是刻意进行了篡改。
这串敲击声,真正的版本应该还需二次加工才能破密。
季礼走到床边,重新将那张纸横着拿在手中,一段段讯号从脑海中回荡开来。
这一次,他并没有将每一段的敲击,横向排列。
而是调转九十度,将其竖向排列。
他撕下原本的那张纸,相互比较中回忆着敲击声,重新在第二张纸上记录下来。
沉寂的几分钟之内,一张全新的、反方向的版本跃然纸上。
而这一次,季礼看向它时,终于明白了敲门声预示着什么。
纸上仍然是波折的曲线,但与横版有着一个极大的不同点。
转换成竖版后,曲线开始并不连贯,在一连串的讯号中存在着间隔点。
这些间隔点,将曾经七条曲线,更改为了简短的三条。
而这一次,季礼赫然发现这些曲线连续起来,将汇聚为一张“曲谱”。
并且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曲谱,就连他都会哼唱出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
这是一首十分经典且通俗易懂的儿歌。
季礼缓缓放下曲谱,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在季礼记录下来那些讯号,绘制成曲线后,来客就已经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它存在的目的。
“智力游戏……”
季礼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纯粹的智力型任务。
太多时候,接引任务的时间线都会很长,这就导致任务主线会格外丰富,极为复杂。
诸如此次这种测试思维类的难题,他已经很久没见过。
敲门声响彻足足半小时,但他根本听不出任何旋律,更分不清这是一首儿歌。
那是因为,来客故意将音符连续的方式进行了反方向篡改。
常规思维下,记录者都会下意识地将敲门声视为连续、不间断的讯号。
但这种思维,就将完全不明觉厉。
若不是季礼重看笔记时,换了一个方向,因此得到了思维上的提示。
他也绝对想不到,一张曲谱竟会涉及到反方向的思维骗局。
梳理好的正确的思维,正确解题后,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真正的线索,摆在明面上。
季礼看了看掌心的新版本曲谱,将其收入怀中,又看了看旧版本曲谱,也夹在笔记中放回包里。
他蹲在第二个皮箱旁,开始拿起了第一个乐谱册本。
可以确信的是,这个皮箱中的册本和断裂的竹笛,就是B项中茹茹想要的东西。
在一切水落石出时,茹茹恐惧又必须藏起来的东西,就很明显了。
这个皮箱满足了季礼先前思考的那两点。
首先,它是被茹茹藏起来之物,尽管有些拙劣;
其次,从被折断的竹笛来看,茹茹妈是不希望茹茹学习这些东西的。
茹茹妈,从之前店长任务的情况来看,是一个掌控欲、占有欲极强的人。
甚至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那么,茹茹将喜爱之物藏起来,就可以理解了。
他恐
惧的并不是这些东西,恐惧的是被母亲发现。
季礼将那一摞布满灰尘的册本,一一翻开后,终于在倒数第三本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册本只有十几页,却有一大半都被撕毁,仅存的几张页面也泛了黄,还十分褶皱。
从这个情况来看,茹茹能将这些东西保存下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掉了不少眼泪。
可见茹茹妈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母亲。
而在被撕毁的某一页中,他终于找到了那首儿歌。
这个字体很宽,字迹不算清晰的曲谱上,大半的信息都被撕掉。
不过季礼却在这破损的纸上,看到了几行小字。
“茹茹,这是你最熟练的一首歌了。
如果你能在中秋节给你的父母演奏,我相信他们会支持你继续学习的。
不要灰心,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呢?
有什么事,记得随时来下楼找我。
——刘老师.”
幸好,这段已经过时的信息并没有因茹茹妈的行为而毁掉。
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倒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唯一的作用,算是给季礼透露出了下一步行动方向。
外面敲门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刘老师。
他接下来肯定要寻找这位刘老师。
或许从那里,季礼也可以得到更加详细的线索。
通过描述,这位刘老师应该就住在楼下,但并没有明确地址。
季礼看着皮箱犹豫着,最终拿走了儿歌乐谱和那半根竹笛。
经历将近一小时的搜查后,他也该离开茹茹家,进入下一幕游戏。
而在推开房门前,他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遗像。
从刘老师留下的笔迹来看,当前的时间线应该并不是过去。
那么也就是说,茹茹爸肯定已经死了,可是在阳台吃饭的一家三口景象,又算什么?
季礼看了一眼厨房,最后推开了大门。
十八层仅有茹茹一户,让这里的走廊都显得格外凄冷。
正常世界中的长廊,没有黑暗,只有闪烁的应急灯光。
在昏暗和安静的环境下,季礼背着背包,逐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而当他第一次行走在走廊时,他终于留意到了一个异常的变化。
由于上次出门是在灵异世界,所以他的行动轨迹不表现在正常世界中。
但现在,他的面前却的确存在着两行脚印。
靠左的那一排,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脚印之间相距匀称,像是那人极为悠闲,如闲庭信步般轻松。
靠右那一排,就不对劲了。
说是脚印,不如说是足印,且每个足印都不完整。
那人应该是赤着脚,且只有后半段足迹,没有五根脚趾。
季礼皱着眉头,处于两行脚印中间,左右观察。
这右边的足印,可能是鬼,也可能是那个门外来客,又或许它就是刘老师。
而左边的人……
季礼俯下身,仔细观察着左侧脚印,发现凹陷处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意味着那人已经离去不短的时间了。
这说明,已经有某一位店长,走到了季礼的前面。
任务总纲已说过,游戏参与者会处于同一世界。
季礼认为自己在第一幕的三次抉择,虽然用时一个钟头,但每一步走的都格外顺利。
每一次的决策,包括行动都极为干净利落,毫无卡
顿。
那么,若真有一个人走在了他的前面,在如今这十名游戏者中。
或许也就只有顾行简有这个能力。
可看脚印的落灰状况,顾行简要比他先走了最少半小时以上。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七百一十章:厨师是谁?
现实世界,第十六层。
方慎言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只是眼镜已经不翼而飞。
不过就算没戴着眼镜,也能从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中看出神采。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近视的人。
至于为什么要戴眼镜,背后的原因就无人可知了。
十六层,此间无人。
尽管是第一次来到店长任务,但眼前的景象倒也没什么特别。
那狭窄而细长的楼道里,摆放着许多杂物和鞋架,将本就拥挤的过道显得更加拥挤。
楼道内的气味并不好闻,方慎言捂着口鼻缓步向前。
走廊里一直很安静,他从下了电梯就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两侧的人家也都紧闭房门,里面毫无声响。
方慎言穿过1604时,他的目光瞥见这家门前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垃圾袋。
垃圾袋里像是装着什么软趴趴的东西,还带有汤水。
他的视野无法穿透表面,但却见到垃圾袋下方渗出一道道暗黄色的浑浊液体。
由于方慎言儿时曾近距离接触过穆念梅,对于这种黑色塑料袋的印象极为深刻。
他总觉得这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慢慢俯下身。
“滋滋滋……”
但就在他正准备将其翻开时,楼道的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怪响。
那声音像是刚刚洗过的猪肉跌进油锅中,烹炸着油脂。
方慎言缓缓直起了身,他顺着声音看去,正见前方某个房门口向外飘着油烟。
原本以他的性格,一旦准备做某件事不会被立即打断。
但不知为何,当那声音响起时,尤其是油烟味道越来越浓郁后,他竟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而当方慎言的背影,朝着那个房间逐步走去时。
他目光所不能望见的背后,突然出现了第一个虚幻的影子。
他迈出一步,它迈出一步。
影子与他步调一致,不声不响。
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个影子,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方慎言走进了那个开门的房子时,他背后的影子已经填满了整个十六层。
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方慎言,站在门口皱着眉,却停住了脚步。
这个房子,与茹茹家相比,简直扩大了两到三倍。
整体空间极大,却少有家具,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生活气息。
目光所及,尽是白色的棚顶、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地砖。
一抹暗黄色的液体,就这么泼在房门口的纯白地砖上。
它与楼道里看到的液体很像,但却又要更清澈些。
方慎言低下头看了它一眼,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样子,让方慎言有些摸不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真正让他侧目的是,油烟的来处。
来到房子里,“滋滋”声仍在持续,油烟味道更加浓郁。
方慎言捂着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液体,朝着油烟处而去。
这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厨房,灶台又长又宽,摆放着许多的锅碗瓢盆。
他从门口往里走去,一一查看。
从左到右,一个硕大的不锈钢盆里装着已经被炸变形的肉条。
他简单看了一眼,只觉得又黄又腻,盆底还有一层凝固的油脂。
第二个不锈钢盆里,是一块块发黑的肉饼,每一个都有巴掌大小。
第三个不锈钢盆里,从形状看像是猪蹄。
只是油炸猪蹄这种做法,他从未见过,且这些猪蹄的形状有些怪……
只是走马观花的一瞥,方慎言的胃里开始了不舒服,眉宇间的厌烦越来越明显。
他看着这些被炸熟的肉,有一种由衷的抵触感。
但他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尽管他已经开始往某个极端的方向去联想。
终于,他看到了灶台上还在被高温加热的油锅。
这口大锅里,装了大半的暗黄色油料,无数个眼球大小的肉团正在油锅里上下翻涌。
没有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锅在加热、油在翻腾、肉在烹炸。
方慎言看了看乌漆嘛黑的锅把,他不愿意再闻这种味道,慢慢将手按在了灶台上,准备关火。
然而正当他刚一触碰到开关时,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的头颅猛地出现剧痛,像是被利斧劈在了后脑一样。
一帧帧诡异的画面,一段段破碎的片段,同一时间挤进了脑颅之中。
……
一个戴着套袖,胶皮手套的手掌,出现在画面中。
只能看到了一个手背,有什么东西被他攥在掌心,像是在揉捏。
片刻后,一个包裹着大量面粉的肉团,丢进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肉团一经进入就像是水与火碰撞在一起,产生了炙热的高温和浓烈的白烟。
它在里面滚着、翻着、面粉在层层落于锅底,但却始终无法看透里面包裹的肉馅。
手掌的主人,并没有停顿,又从右侧拿了一个肉团,将其丢入锅中。
……
就是这么一段没头没尾的,油炸肉团的画面。
方慎言下意识地看向了油锅的右侧,那里只有一些油渍。
这个画面是一个锁死的视角,盛放肉团的容器,并没有进入画面。
他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将火关掉,看着油锅里还在翻腾的肉团,移开脚步。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又来到装着猪蹄的不锈钢盆。
他轻轻用手触碰后,果然那阵剧痛又一次袭来。
一个灰色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像是装满了东西。
这一次,他看到了两只手,同时解开麻袋的绳索,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从套袖和手套来看,这是同一个人的双手,且与炸肉团的人是同一个。
方慎言姑且将其称之为“厨师”。
厨师从麻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正是一个雪白雪白的猪蹄。
这个猪蹄十分肥大肿胀,比市面上的猪蹄要大上一圈。
他也不清洗,从麻袋里一股脑地将猪蹄丢进锅里。
不知为何,方慎言看着这只猪蹄,总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他见过……
却又不可能见过。
与肉团不同,他每丢五个就要炸好捞出,然后再丢五个,依次重复。
由于画面跳过太快,视角锁定,方慎言观察得不够细致。
他很想看一眼麻袋内部是什么样子,但画面却就此定格。
肉饼盆,情况相差不多。
左边是一个肉馅机,右边是一个案板。
厨师不断将肉馅机里搅好的馅子,丢在案板上,撸起袖子用擀面杖将其揉成肉饼。
每揉一个,他就丢进锅里一个。
方慎言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他无声地观赏着厨师的每一个动作。
这些举动看起来随意且寻常,但他越来越觉得恶心,觉得烦躁,觉得诡异。
最后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是肉条。
这一次,厨师又换了道具。
剔骨刀、剁肉刀、木墩子,肋条骨。
厨师熟练地运用着剔骨刀,将一道道肉条从肋条上刮下来。
将细长的肉条放在木墩上,手起刀落将其分成一个个小块。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断重复,像是同一场景的无限循环。
方慎言在静音的片段里观察着,他快看完了,但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点。
可他已经确信,让他来到十六层的,肯定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东西。
既然那东西要给他看到这些,就一定有其用意,或将透露线索。
到底是什么?
片段结束了,定格在最后一帧,可他却没能找到答案。
直到……
他正要收回心神时,在那最后一帧的画面中,他赫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昏黄色的阳光照样下,厨师将剁肉刀抬高,做着切肉的普通动作。
但光滑的宽厚刀背,却在空中闪过了一道弧光,如同一面镜子映出了某些可怕的东西。
刀背上倒映出了厨师的真实面容。
那是一张令方慎言极为熟悉的脸,天天都会见到。
因为那张脸,正是他自己!
第七百一十一章:食材是谁?
方慎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十六层的那个东西果然找上了自己,并且是以这样一种无可拒绝的形式。
这个死局已成,逃也无可逃。
目光冷冷扫过这个厨房,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但他仍然不带一丝犹豫地冲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这个次卧大约有二十平米,装修仍然与大厅无疑,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任何家具,更没有床。
但落在方慎言眼中的是一个医用担架。
这个担架并不普通,两侧用数条束缚带垂落下来,足有八根,从头到脚。
这不像是一个救人的担架,反而像是一个押人的刑具。
方慎言皱着眉,突然转过头,双目迸发出一道精芒。
但背后除了空空如也的客厅,什么都没有。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后,面色如常,径直走进了次卧。
手掌轻轻攥住了医用担架上的束缚带上,几乎是触碰的同时。
他像是神经抽了一下,猛地闭上眼埋下头。
无数种复杂、剧烈、阴暗的情绪纷纷挤进脑海中。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被那八根束缚带捆住了头、手、腿,全身上下。
他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一次次冲破束缚带却无功而返。
干瘪凹陷的脸上满是猩红的血丝,他只能仰着头,表示自己的痛苦。
缠在嘴上的束缚带让他将满腹的屈辱和剧痛只能埋在心里,束缚带已经被涎液打湿,留下混着血丝的口水。
仅仅只是半秒钟的闪回,竟让方慎言的额头都涌出一抹细汗。
他心有余悸地往后倒退半步,脑海、心头全被那个男人的感受所替代。
那种感同身受般的无力挣扎、待宰羔羊般的痛苦屈辱,竟如此真实。
完全的代入。
一切就仿佛就发生在了方慎言的身上。
诡异的是,代入时他不再是方慎言,就如一个普通人一样。
什么头脑、什么智慧、什么胆识,竟全然消散,他甚至升起一种不敢反抗的懦弱!
方慎言用力甩了甩大脑,深呼吸一口气后,来到了第二个次卧。
这个卧室也是紧挨着刚才的房间,刚一进门他就明白了。
这里也有一个医用担架。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后,方慎言犹豫了一瞬,但仍然快步走了过去。
他知道也许那个病号服男人经历的,就是他即将要经历的。
那么,就必须要尽可能地提前看一看。
与上次一样的场景,但这一次方慎言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很冷静地伸出手。
然而,这第二个担架所呈现的第二个画面,却让他为之心惊。
因为,这个担架上的人……
他,认识!
这里,同样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但他的脸色尚好,只是略有苍白,还算镇定。
显然他并没有遭受到太长时间的折磨,且心理素质极高。
八条束缚带,像是封死的钢筋,他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方慎言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以及强压恐惧的冷静。
因为他的右脚,已经没了。
奇异的是,这仅仅半秒钟的闪回结束之际,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方慎言的存在。
在挣扎途中突然停住,他梗着脖子,眼睛四处乱看。
“谁?”
他并没有被封口。
这个人,拥有着一个令所有人望之都会自惭形秽的面孔,无论男女。
他叫做苏城河,第二分店店长。
“他竟然也在这里……”
方慎言缓缓转过身,看向了主卧的方向,事实已经明朗了。
马上,这个房间的医用担架上就将属于他。
他会沦为苏城河、病号服男人一样的下场,饱受痛苦与摧残。
跑?
方慎言看着敞开的大门,慢慢摇头。
他进来了,就绝对走不出去。
拼?
方慎言扫视了一圈后,又摇了摇头。
他连鬼是什么,在哪里都不知道,无法去拼。
生路?
就眼前的线索,他连这次袭击到底如何开始都不知道,怎谈如何将其终结?
方慎言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平静起伏的内心,找出种种蛛丝马迹。
但可惜,给他的时间不多。
下一秒钟,方慎言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与压迫感。
再一睁眼,他正躺在一个不大的医用担架上,全身上下被束缚带捆死。
而不知何时,他原本的衣物已经被替换成了一身病号服。
由于早有预警,他内心并没有因此慌乱。
稍微挣动一下,他发现自己并非不能活动,只是相当有限。
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动一动手指,就连微微抬手都不可以。
平躺在担架上,先前病号服男人的恐惧心理又一次出现。
这只鬼相当不简单。
它释放出那些画面绝不是单纯的宣告线索,而是要在画面中融入了心灵干扰。
用最直接的方式来阐述最真实的恐惧。
它做到了。
因为此刻就连自认心性坚硬如铁的方慎言,内心都开始有了不安的躁动。
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他的耳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方慎言?是你吗?”
苏城河的声音,很近,仿佛就贴在耳边。
方慎言默默地转过头,这种程度的自由还可以做到。
或许不封口,给予相对自由,已经是鬼物给予他们这些店长的最大恩赐。
苏城河与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区别。
但他面无血色,身躯僵硬,尤其是他的右脚。
从这个视角看去,他只看见了一个裤腿。
联想到之前麻袋中的猪蹄,方慎言怪不得会有种熟悉感。
这是店长与店长之间无形的羁绊,或许也是鬼物刻意“给”他的提示。
“苏店长。”
得到方慎言肯定的答复,苏城河惨白的脸上涌现出了短暂的欣喜。
但接着,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完了,你能来就说明前面两位已经要死光了!”
苏城河显然比方慎言来的要早,知道的事也要更多。
听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这房子里的三间房,三个担架就对应着三个受害者。
杀人呈现先后顺序。
比如方慎言看到的第一个病号服男人,可能是其他店长中的一位,又可能只是楼中居民。
他正在遭受着无尽的折磨,且快到极限了。
按照苏城河的理论,那么在病号服男人之前,应该还有一位。
只不过,那一位应该已经死了。
方慎言闭口不言,他看着苏城河脸上的一片死灰,同样内心泛
起焦急。
从顺序来看,下一个死的就是苏城河。
而苏城河一旦死亡,就轮到了他方慎言。
第七百一十二章:待宰家畜
毫无头绪…
方慎言躺在担架上望着天花板,先前的一系列画面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店长任务并不是无解任务,也就是说还有生路可言。
先前经历的一切,包括他记住和没记住的每个细节都有可能藏匿着线索。
但毕竟他是最后一个入局,所以有些事还是要询问苏城河。
“你还有多长时间?”
苏城河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梗着脖子朝外面看了一眼,沉声说道:
“最多三分钟!”
苏城河的经历与方慎言几乎没差别,他也是被油炸的气味不自觉地吸引。
在来到这里后,先去了厨房,看到那些诡异的油炸食品。
不过他的观察力没有方慎言这般细致,他并没有捕捉到厨师的身份。
但能够达到他这个层次,警惕程度远超旁人。
几乎是在意识到厨房情况诡异的同时,他就试图逃跑。
可为时已晚。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但无论走出去多少次,他最终都要回到房间中。
曾经他试图以字帖强行突破,可结局也已经很明显了。
字帖刚刚拿出,他就被绑到了担架上面。
而当他苏醒时,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经不翼而飞。
所以说,苏城河的处境并没有比方慎言强多少,甚至还更劣势。
他连其他担架上的线索都没拿到,直接被困在担架上。
当苏城河将这些经历简单诉说一遍后,时间就越来越少。
这段经历没什么线索透露,反而有一个点却让方慎言留意,他偏头询问道:
“你是说,你的脚在遇袭的同时就消失不见了,对吧?”
苏城河脸色苍白,但并没有什么痛苦,他低声回应道:
“是的。
我醒来时就失去了右脚。”
他的脸上涌现了一种绝望,自言自语道:
“怪我不够小心谨慎,竟然被引到了这个房间,进入必死局面。
又因为事发太过突然,我完全没有观察线索的机会,就这么……”
严格来说,苏城河的行动并没有犯错。
只是他低估了这只鬼的强度,也高看了字帖而已。
方慎言没空理会他的悔恨,这个提前失去右脚的情况,可称疑点。
他思忖片刻后,沉声说道:
“厨师、食材,都有了。
那么还缺什么……”
食客……
在厨房中,方慎言看到了厨师的面容,是他自己。
而现在被捆在担架上的自己,显然就是食材。
厨师、食材全都是自己,那么第三方,食客又会是谁?
答案很明显,食客也是自己。
方慎言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城河的右腿。
他也是意识昏沉,苏醒后被捆在担架,与苏城河后半段的经历差不多。
但为什么,苏城河却提前失去了右脚?
这一点,一定很重要。
想到这里,方慎言急忙问道:
“你还记得在失去意识前,你都做了什么吗?
你一定忽略了某个重要细节,否则不该提前失去右脚。”
仅仅通过这番询问,苏城河就意识到事情的关键。
方慎言的观点是:苏城河提前失去右脚,是一件极不合理的事情。
但那只鬼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
答案就是它不做不行。
那么,苏城河这只脚肯定是触碰到了一些关键情报,甚至是接触到了生路。
不切除,将会使杀戮失败。
苏城河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将抵达房间后所经历的一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阐述了一遍。
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距离苏城河的“死期”还剩最后一分钟。
但二人均没有急躁,也不敢急躁,强作镇定地分析着线索。
方慎言听后皱着眉头,他设身处地代入进去,却发现不了任何疑点。
“不对…肯定还有遗漏。”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1604门外的那个黑色垃圾袋。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袋子有异常,正要检查时却被油烟味吸引,无法控制地进了房间。
从这个角度看,那个黑色垃圾袋是否是一个重要线索?
方慎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忽然想到垃圾袋的底部也渗出了暗黄色宛如油渍一类的液体。
正与房门口那滩液体类似,只不过颜色更深。
线索似乎开始指向了那个神秘的黑色垃圾袋。
只是由于它根本不在这个房间,所以被二人遗忘了。
他赶紧对着苏城河说道:
“1604门口有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你记得吗?”
苏城河面色一怔,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惊慌,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急促地说道:
“当然见过,我甚至将它打开了!”
“快详细说。”
苏城河听到这个提示就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赶紧开口道:
“我从十八层下来就被自动带到十六层来。
当时我并没有太注意门口位置,只是挨家挨户检查房门。
也就在1604时,我尝试撞门,却不经意踩到了一片软绵绵的东西。
那正是黑色的垃圾袋。
踩住它的正是右脚……”
苏城河说到这时,语气有些怅然。
当听方慎言说起那个袋子时,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右脚被切除,所以才会露出一抹惊慌。
“我无意识中将那个袋子踩漏,一大滩暗黄色液体就顺着底部流了出来。
我的整只右脚都陷进了里面。
当我将其翻开时,才发现这里装着的是一些浑浊的废油。”
方慎言的脸上涌现了一抹意外,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门口那滩油渍,其实也是因为苏城河。
是他的到来,将右脚沾染的油渍带进了房间之中。
“难道,油是生路的组成条件之一?”
否则那只鬼为什么要砍掉苏城河踩中废油的右脚……
当二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方慎言和苏城河同时抬头望去,两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彼此的前方。
一左一右,分别立于两副担架的旁边。
它们的穿着极为统一,就像是厨师穿的白色服装。
只是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用袖套或手套遮住,除了脸。
而方慎言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看到了厨师的样貌。
“方慎言”停在担架边上,没有动,手里空空地正以一种冰冷无情的眼神望着他。
“苏城河”的左手是一把剔骨尖刀,右手提着大号的铁桶。
他的脚步并未停留,而是顺着担架的底部,走到中侧,将铁桶放在脚下。
以毫无生气、空洞木然的目光看着担架上的苏城河。
仿佛在它眼里,这不是活人,只是一个待杀的家畜。
第七百一十三章:先果后因
三分钟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有信息交互,却也要进行筛选。
尽管二人已经把目标放在了1604的黑色塑料袋,但这根本无法成立。
没时间了……
苏城河的脸色涨红,身躯略有颤抖,尤其是那把尖刀划过冷光时。
身为店长,他自然不会表现得如那个病号服男人般不堪。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和他一般无二的厨师。
这个与苏城河各方面特征完全一致的厨师,姑且称其为“苏厨师”。
苏厨师将铁桶放下后,开始握着尖刀,围着苏城河转了起来。
麻木无情的目光比刀子还要冷,他像是在观察。
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将这把刀捅进苏城河的身体,那个铁桶显然是用来放血。
这个过程并不久,大约只有五六秒钟而已。
那把刀猝不及防间,直接捅向了苏城河后腰的柔软处。
这突然袭击,毫无预警。
出手干净利落,就像是它做久了一样,知道在哪里放血最为合适。
然而,担架上绝对没有反抗能力的苏城河,却只是在身子一颤。
他紧咬着牙缝,传出一声闷哼。
那把刀并没有如愿地捅进他的后腰,反而是在刀尖刚刚接触后就被拦了下来。
一抹淡淡的荧光,从腰部开始逐渐扩散,直至遍布全身。
他就像是被封进了散发着光芒的泡沫一样,拥有着全方位的保护。
苏城河对这次店长任务绝对是做足了准备。
他表面看去与平常无疑,但却将999张字帖贴在了全身每寸皮肤上。
就连面部和手脚,也全都以那杆笔写下了对抗字迹。
这些过于保守的准备,怕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但这一刀没能奏效,不意味着苏城河的安全无忧,他脸色反而更加惨淡了几分。
他的头左右摇晃了一下,像是有些疯狂的思想随着那把刀进入了身体。
别看这种杀人手法像是屠猪一样普通,但其实每个过程都蕴藏着活人无法对抗的灵异力量。
甚至就连那把刀也绝对不同寻常。
仅仅只是与身躯触碰了一瞬,苏城河的全身上下就浮现起凌迟一般的可怕痛觉。
死在这把刀下的无数冤魂,他们濒死前的负面情绪,全部顺着刀子进入他的身体。
此时此刻,苏城河的脑子里涌进了各色各异的人脸,他们在临死前的挣扎与痛苦。
这种级别的负面情绪,全部进入一个人的脑海。
这足以在瞬间摧毁他的精神。
但苏城河毕竟身经百战,意志力早已脱胎换骨。
他咬紧牙关,一缕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闷声低吼道:
“方店长!我是在为你拖延时间!!”
“方慎言”……
不对……方厨师。
方厨师与苏厨师不同,它从进门后就停在了方慎言的担架底部。
它背对着暗黄色的光源,与苏厨师相同的冷漠双眼中,只有方慎言。
就如同一个呆板的行尸走肉,只是负责完成宰杀的任务。
方慎言的头在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着一切。
目前掌握的线索,最有可能与生路相关的就是黑色垃圾袋。
那个垃圾袋里只有废油,如果它是完成杀戮的一环。
又为什么要出现在1604,而不是放在房门口?
可若它不是杀戮一环,为什么踩中了废油的苏城河要被砍掉右脚?
这两种猜想,究竟什么样的答案可以将其形成完美的闭环……
方慎言缓缓睁开眼,将头侧了过来,望着苏城河。
苏厨师已经更换了另一个位置,它站在担架的顶部。
用胶皮手套勒住了苏城河的头,将其往下掰着,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白皙的皮肤上,喉结正在上下抖动,预示着苏城河此刻的心态。
尖刀锋利的刀刃,沿着咽喉,从左往右利落地划下。
不过显然苏城河的罪物,还在生效,这一击他还是没死。
可方慎言看到了他的咽喉处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血痕,极浅,但真实存在。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或许这个答案很不符合常规思维,但却将这个逻辑形成闭环。
“先果后因……”
因为苏城河踩破垃圾袋,所以门口出现油渍,因此遇袭、被砍下右脚。
这是现实的逻辑链。
但正确的答案却是将顺序调换了。
先因为苏城河要被遇袭,要被砍下右脚,所以他踩破了垃圾袋,将油渍带到门口。
这是方慎言能够想到的,完美解释一切的答案。
这个答案乍一听简直不可理喻,但细细思考下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类似的思维反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
比如季礼的鬼童任务,黑桉桉的杀人手法正是“先看见死亡然后再死”。
一个难度偏高的任务,或者说设计精妙的任务,向来讲究反逻辑。
因为人类思考问题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体系,绝大多数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已经被困死了。
有诸多人类认为不正常的事情,任务里就很正常,反之亦然。
既然“见死而死”能成立,那么“先果后因”也可以成立!
正如现在。
苏城河是受害者,但他又是促成死局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个房子里本不存在死局,因为真正开启杀机的按钮,在1604。
鬼物需要一个人,踩破黑色塑料袋,将废油带进房间,让死路成立。
但开启死路的那个人,却又是死路的受害者。
也就是说,在这次的灵异事件中,苏城河既是死路受害者又是死路执行者。
但是一旦苏成才促成了死路,他就要被剥夺“执行者”身份。
那么沾染了废油的右脚,就必须砍掉。
否则苏城河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不能满足杀戮条件。
这就是本次灵异事件的真相,一个反常识的真相。
方慎言终于见识到了店长任务的难度,仅仅是一个独立的小支线,难度已经如此之高。
逻辑反转程度、无解杀人手法,天衣无缝,堪称绝妙。
方慎言缓缓闭上了眼,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头皮发麻的压迫。
若他所料不错,这个死局,根本没有生路……
第七百一十四章:创造生路
苏城河的大脑里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圆睁的双目里满是血丝。
仿佛这个担架上曾躺过的无数冤魂,这些临死前的折磨全部施加在了他一人的身上。
好在他本身意志力强悍,再加上字帖的全方位保护,尚可支撑。
但时间在推移,他身上的字帖力量开始大范围削弱。
他瞪着的眼睛,正对准了苏厨师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中,苏城河忽然发现了一个重大情报。
这个与他身材、相貌一般无二的克隆体,似乎也并非完全一致。
比如他的刘海是朝向左侧,但苏厨师的刘海却是垂在右侧。
顺着这一点深究,越来越多的不同点开始涌现。
他今日身着灰白线条的运动服,图案的向右倾斜的。
但苏厨师的运动服条纹,却是向左倾斜。
一个奇异的想法忽然压过了那些负面情绪,他震惊地喊道:
“方店长,这只鬼是我们的镜像翻转!”
苏城河的言论,其实并不正规。
这只是一次灵异事件,根本没有鬼。
眼前无论是苏厨师亦或是方厨师,其实都只是在大楼鬼魂笼罩下的一个刽子手角色。
方慎言听后并没有给予回应,因为他其实早已清楚这一点。
毕竟他当了这么久的看客,许多细节要比苏城河提早发现了。
同样,这也是他为什么说这次灵异事件,一旦身在局中,就等同无解的原因。
这一点,要追溯到门口的那一滩废油。
死局的形成,是在苏城河踩破垃圾袋,将废油带入门口才成立的。
那么,鬼物为什么偏要将废油带进来?
两位厨师的镜像翻转,可以解释这一点。
因为无论是苏城河,还是方慎言,他们在进门后统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看脚底的废油。
方慎言在那滩废油里,看到了他自己的脸,苏城河亦然。
再加上,此刻两位镜像翻转的厨师。
房间中昏黄色的光芒,以及方慎言观看画面时厨师剁肉的刀上也反着同样的光线。
他已经可以确认,当前他们正处于废油所构建的“镜像世界”中。
而两位厨师的产生,或许就是因为他们都通过废油创造了另外一个自己。
如此一来,事情的很明显了。
生路非常简单,只要谁能擦拭掉门口的那滩废油,就等于抹除了废油世界。
那么两位厨师自此消散,被困其中的方、苏二人自然得救。
复杂的事情,有简单的解法。
这是方慎言一以贯之的行为准则和思考方式,今天事件也能套用。
但为何有解,却说为无解?
原因就是,这个生路等同于不存在。
现在方、苏二人完全被困废油之中,根本没能力去毁掉现实世界中的那滩油渍。
这等于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个来到此地的店长。
而下一位店长,又怎么可能意识到一个单纯的废油,会是死路和生路并存体?
虽说使用白面鬼面具一样可以破解,但那样做等于牺牲后续任务节奏。
面具一旦戴上,就有极长冷却期,什么都晚了。
“找第二生路……”
方慎言慢慢睁开眼,他的心头只有这一个想法。
这次灵异事件并不复杂,从废油开始,厨师、食材一一出现。
那么,食客在哪?
他的目光看向了房外,昏黄色的光芒照在纯白的地砖上,让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朦胧的黄色。
看结构,二人应该是处于主卧之中,那么食客要么在厨房、要么在客厅。
相对来说,如今厨师、食材、食客三方中,唯有食材是被绑死的。
如果方慎言能够成为厨师或食客,那么他就有了行动能力,且规避掉最直接的死亡威胁。
可,要如何做到这一点……
方慎言渐渐将目光落在了脚下那个死死盯着他的方厨师。
由于方慎言的面部受过伤,所以两方对比起来,差异更加明显。
比如方厨师此时脸上左脸存在四个细长的血痕,偏右的额头部位有五个血点。
这些特征,正与方慎言位置相反。
由于任务总纲明确说明,本次任务只有一只鬼,无论游戏还是现实。
那么方慎言断定,眼前的厨师不是鬼,外面的食客也不会是鬼。
可以将其视为简单的Npc,单纯执行杀戮任务。
那么,既然是Npc就应该可以进行替换!
方慎言已经开始将第二生路的目标,放在了“身份替换”上面。
如果他能够做到摆脱“食材”身份,那么接下来的可操作性就非常高。
同样,逃生的可能性也将达到峰值。
方慎言就这么与厨师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谁也没说话。
在仔细观察后,他得出结论:
只要他能将面部特征进行篡改,那么就足以完成身份替换。
因为厨师、食材、食客三方,本就是他一人,只是存在镜面翻转而已。
但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如今方慎言被困担架上,这七条束缚带明显带有强大的灵异力量,足以将其锁死。
在只能动一动手指的前提下,他如何进行面部特征篡改……
由于方慎言自己无法使用罪物,他将自己的推论,言简意赅地通报给了苏城河。
这两位厨师只是纯粹的刽子手,所以他也不怕行动曝光。
苏城河此时已经要顶不住压力,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完全被汗水打湿。
苏厨师的那把刀的刀尖就对准了他的心脏,不带丝毫犹豫按下了下去。
苏城河痛苦地弓起身,又立刻被束缚带压制下去。
他的嘴角传出一身闷哼,身上字帖的荧光即将消失殆尽。
“我做不到…我只有字帖,全都是对抗属性。
你的计划需要一样特殊的功能性罪物,我没有……”
苏城河说这话时,眼神中的暗淡之色越来越浓郁。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下一刀他要扛不住了。
方慎言的心脏出现不规律跳动,时间开始对他施压。
此时此刻的困局,如果不出现第三人,绝对无法打破。
只有生路的猜想,却无实施的能力,这就根本不叫生路。
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自己模糊的倒映,忽然一个剑走偏锋的想法浮现脑海。
也许这个想法,能够帮助他创造出一条可具操作性的生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右侧响起。
“方店长,将你的生路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