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恍惚催眠
“季礼…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时间来到11月11日的后半夜三点五十六分,这也是第一幕剧本濒临结束之际。
东侧最里端的房间,303,季礼坐在床榻之上,他的身边是已经陷入沉睡的流苏。
这个女人,似乎对于季礼极为信任,这源自她对于剧本的熟悉,看得出来她的第一幕剧本里根本不会有任何危机。
所以,她可以躺在一个并不算很熟悉的男人床上,睡得如此安详。
也就在这个夜深人静,连暴风雨都有了停歇迹象之时,第三人格在枯坐的季礼脑海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略显犹豫,也很迟疑。
让精神力出现部分萎靡的季礼为之一振,在这种时候第三人格主动开口,必有大事。
“你想到了什么?”
季礼使劲地眨了眨眼,凌晨时分最难熬,饶是他刚刚见鬼,都免不了出现了纰漏,差点睡了过去。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看了一眼就躺在自己身边的流苏,那女人侧躺着,睡相没有她这张脸那么美丽。
“我和你说过,我曾经的职业是一名心理医生,在我进入你身体前最后的记忆,是正在催眠一位病人……”
第三人格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正在恳求季礼的同意。
季礼当然没有遗忘,或者说他一直在留意这件事,关于自己身体内人格的问题,始终都是他的首要关注对象。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似乎第三人格想要动用手段,来帮他!
“你的意思是,你想用催眠!”
“不错,你再仔细想一想任务邮件上的要求。
‘在剧本开场前,不得主动询问、交流其他人的剧本、身份,否则直接抹杀。’
这是酒店的明确要求,但这只在筹措阶段,它并没有说在剧本开始后,我们不能用手段来索求!”
第三人格的这番话,可以说极为符合一位资深店员的头脑,已经可以用另类的思维来捕捉酒店任务的遗漏!
或许,在当前的形式下,没有人会在此时交流剧本信息。
但对于季礼来说,他如果可以用催眠的方式,来得知他想要的一些东西,那么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
最关键的是,这么做,严格意义上绝对不算违规!
季礼心动了,他将冰冷的手掌缓缓贴向流苏的侧脸,轻轻触碰了一下。
流苏的眉头皱了皱,似对于那股寒冷有所抵触,轻哼了一声,身子向后缩了缩。
“你想怎么做?”
第三人格知道季礼也有所意动,于是将自己的设想说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是否能够让我主导身躯部分时间,来实操催眠行动。”
季礼一听这话收回了手掌,戏谑一笑:“你凭什么能够占据身体主导权?我都不知道。”
“老四可以帮助我,它似乎有办法……”第三人格一说这话,就后了悔。
他想要帮助季礼来更好的完成任务,是真的。
不过与第四人格在私下有所交流也是真的,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提议。
季礼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却早已洞察了第三人格的心思,他知道这个人格聪明过人,同样知道最受第四人格蛊惑。
“你在脑海中提示,我自己去做,并不一定要你亲自上手,对吗?”
第三人格沉默了,但他没得选择,只能答应下来。
“月亮未落、太阳未升,时间介于幽暗与晨曦之间,人的精神力最是萎靡,同时也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实行催眠,最合适不过!”
季礼听着第三人格的话语,不禁问道:“看来你很自信。”
“曾经的我,在清醒催眠领域已是数一数二的专家,更不要提这种恍惚催眠,把握是十成!
现在你要轻声呼喊流苏的名字,但到底要叫流苏,还是苏柳,要取决于你。”
第三人格提到这里,已经化身为主导者,季礼全盘同意。
“有什么区别?”
第三人格详细地回答着:
“如果你选择的是苏柳,那么你得到的将是苏柳对你的回应,同样记忆和秘密也只是苏柳。
同理,你选择的是流苏,那么你将得到的是流苏这个剧本人物的一切,看你想要什么?”
季礼略微思考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流苏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睡得不要那么舒服。
因为他想要得到的是一个半昏半睡的流苏。
“流苏、流苏、你能够听到吗?”
“记住,声音不要太大、不要太冷,尽可能地拿出你最温柔体贴,最让人觉得舒适的语气语调。”第三人格在脑海中随时提示。
“嗯……”被子的褪下,让流苏从沉睡中微微感受到刺激,轻哼了一下,表达着她已经恢复了部分感知力。
“好,差不多了。你想要问的是什么?”
季礼旋即回复道:“我想知道,流苏与季先生的一切。”
“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保持刚才那种语气。”
第三人格格外自信,对于催眠,尤其是对于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物进行催眠,对他来说太过轻松。
“流苏,你还记得那个夏天的下午吗?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你用乳白色的手包挡住了眼睛,走在树荫之下,清风吹过你新吹好的头发。
那天的你,要赶赴一个约会……”
“嗯……是哥哥吗?”流苏显然是被催眠干扰了心神,已经在潜意识中跟随着场景进行思索,重回场景中的回忆之中。
但她的这句话去,却让季礼明白场景错了,季先生绝对不会是流苏的哥哥。
第三人格听过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慌忙,反而语气更加沉稳,悠悠说道:
“你推开的是咖啡馆的玻璃门,有一个相貌英俊、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座位上,迎候着你。”
流苏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的羞涩笑意,似乎那个场景让她久久无法忘怀,留下的是极美好的记忆。
季礼不明白第三人格的用意,因为现在来看一切似乎是被流苏的潜意识牵着走。
但第三人格下一句话,却让流苏主动开了口。
“可惜的是阳光照耀在你们二人的肩头,你看到他长发披着中山装,拄着的拐杖富贵逼人……”
第三人格话锋一转,将本来是“哥哥”的形象,完全在流苏的脑海中替代成了季礼的模样。
同时,流苏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她的反应出现剧烈抗拒,开始摇晃脑袋反驳:
“不……不!不是的……”
然而,第三人格却并没有停息,他紧接着脱口而出:“那个人告诉你,他叫季先生!”
“不是的!季先生,我记得他,我一生也不敢忘记!”
“他爱你吗?”
“他利用我!”
“你爱他吗?”
“我要杀了他!”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记忆扭曲
暴风雨困住的竹马会馆里,一丝光亮照在了季礼那张惨白的脸庞上。
他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这也是他想要的。
流苏,要杀了季先生,苏柳,要杀了季礼。
静静中,季礼看着那个眉眼如画的女人,这柔弱的身躯中该如何迸发杀人的力量,让他不禁有些困惑。
亦或者是,季先生,到底对流苏做了些什么,会有如此执念。
甚至,为了报复,她愿意牺牲自己的身子……
“能讲讲你和季先生的故事吗?爱有原因、恨也是有原因的,对吗?”
季礼口中转述的是第三人格的话语,他同样心中极为渴求,或许今夜的收获远远不会到此为止。
流苏的脸上浮现了痛苦,仿佛一提起季先生三个字,她的情绪就被拉回到了某个恐怖至极的场景之中。
她的眼角不断挤出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反应越来越剧烈,可一个字都还没有说!
季礼心中一急,看这幅模样,流苏很有可能脱离催眠,强行被可怕记忆逼醒!
第三人格没有着急,他要季礼拿出怀表,轻轻地转动齿轮,细微而又精密的机械运转在房间之中回响。
“不要害怕,现在看你的身边,有一个你最深爱的人、他也是最深爱你的人,他能够完全保护着你。”
“是哥哥吗?”
“没错,是他,他发过誓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你的委屈、你的苦痛都可以和他倾诉,说出来吧,说出来你就解脱了。”
第三人格的话,经由季礼的口中传达而出,与机械运转的声音混在一起,起到了某种魔力。
竟然真的让刚才还局促不安的流苏,逐渐恢复了一丝镇定。
“哥哥…我只是去参加一个神秘的大人物晚宴,可是那里却见到姓季的男人……
让我惊愕的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竟然也在邀请之列,只是我没想到她已经嫁了人,而看我态度却也那么恶劣。
当我看到她丈夫的那一刻我明白过来,曾经我和他有过一些不可说的往事。
可是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小姐怎么会知道,像我这种出生底层,在这个吃人时代中该如何活下去,并得到与她站在一起出席晚宴的资格?
除了我这幅尚好的皮囊,还有什么……”
流苏说这话时,有对旧友的亏欠,也有对自己的痛恨,但最多的仍然是感叹命运的不公。
“然后呢,季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流苏被季礼的话,引向了季先生,反应又越发激烈了:
“我早就听说过他,据说即便是主办晚宴的大人物,在他的面前都要矮下几分!
或许是旧友的刺激,让我在那场晚宴上主动攀上了季先生,可我却没有想到……
他,就是一个魔鬼,吃人的魔鬼!”
时机到了,这才是季礼想要听到的关键,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询问。
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却发现流苏的头猛地向左一偏、又赶紧向右一偏,像是跟被人附体了一般,出现了癫狂的迹象。
同时面部的肌肉开始抽搐,五官趋近扭曲,四肢开始乱甩,像是在极力挣脱着什么!
“哥哥!救我!救我!”
流苏在又一次提到季先生之后,陷入了极致的癫狂,很明显是完全陷入了恐怖回忆之中。
但催眠中虚构那个哥哥形象,还是存在的,他应该是在保护流苏。
季礼眉头一皱,他不知道在流苏与季先生初见之时到底能够发生什么,竟然会在多年之后念念不忘?
“不用担心的,你的哥哥会帮你打跑所有欺负你的人,跟着他跑,很快就能离开那里。”
但这句话才刚刚说出来,流苏突然痛苦地哀嚎了起来:“不不不不!哥哥!”
这一下子,就连第三人格都懵了,流苏的这个反应似乎像是那个虚构的哥哥,死了?!
要知道,在人的潜意识里,虚构而出的正面形象会是无敌的,因为它代表了活人抵抗的勇气以及渴求的潜意识。
所以,是绝对不会出现虚构形象被抹杀的,除非……
这个季先生,在流苏的心中已经足以与恶魔比肩,甚至就连在梦中,都不敢有半点反抗之力……
“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流苏的脸已经被泪水充斥着,原本的艳丽早已不再存在,全部被恐惧挤满。
季礼能够知道,流苏已经处于破解催眠的边缘,这一切都源自季先生这个人太强大的心理恐怖。
第三人格只能选择放弃,于是说道:
“流苏别怕,你的左手边有一道门,推开它,你就离开了那里,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不…不行,门被锁上了。”流苏说话时,已经带着哭腔,听起来让人心生怜爱。
“你的口袋中有一把金属钥匙,拿出来,打开门,一切都结束了。”
“钥匙!钥匙!钥匙……”
流苏的手已经开始在身上翻找,手忙脚乱的样子不像是一个正在沉睡的人。
然而,正当季礼和第三人格放弃本次催眠之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来自,床上的流苏,她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就彻底没有了动静,甚至没有了挣扎。
季礼心中一惊,他不清楚催眠可以将一个活人精神彻底打垮,而这流苏的模样,就像是突然被人杀死了一样。
赶紧上前探了鼻息,发现流苏只是失去了意识,应该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是一切,就更难解释了。
第三人格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今夜的催眠到这里宣告彻底失败,而他得到的结论竟然是那样荒诞。
“流苏,在第一次见到季先生的时候,竟然被他给杀死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在流苏的记忆之中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矛盾,完全不符合一个记忆的正常逻辑链。
要知道,他们现在催眠的人是流苏这个身份,她的记忆全都是来自于酒店赋予的剧本,怎么会出现如此强烈的纰漏。
而那个季先生,也就是季礼现在的身份,究竟会可怕到何种程度。
按照流苏的记忆,季先生一个人似乎将整个晚宴的参与者全部杀死,就连虚构的记忆投影都瞬间秒杀。
季礼长舒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来到阳台,推开飘窗,呼吸了冰冷的空气,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流苏的记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而她是个例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旁观之人
新一天的清晨,却不代表一切都过去,相反正是风暴的开端。
在这个早晨,贺兰那凄惨的尸体将会公之于众,可预见的是整个会馆中的人们,将彻底陷入深层怀疑与警惕之中。
时间来到清晨的六点半钟,季礼站在镜子前,将中山装的领子整理好,瞥了一眼还在陷入昏迷的流苏,朝着门口走去。
他想要看一看,贺兰这个死人给他写下的剧本,是否真的可以成立。
当房门被打开,季礼的眼神一眯,在他面前站着的是正要举手敲门的俏女子。
梅声,有些惊讶地看着季礼,正如梅无声在看着季先生。
“没想到季先生起的这么早。”她灿烂一笑,看不出丝毫异样,也与梅声本质上的冰冷起到绝对违和。
不得不说,梅声的演绎很生动,两个身份完全相反的性格,被她演到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季礼点了点头,看了下寂静的走廊,在这个时辰起床的人并不多。
“梅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流苏小姐的,毕竟主管临走前说一日三餐都要我们自己负责了,多个人帮忙总要好些。”
梅声的回答合情合理,只是让季礼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别扭。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上所写的进发,到现在为止季礼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剧本本身有问题,还是贺兰那只鬼有问题。
“流苏还没醒,如果梅小姐不介意的话,季某与你一同下楼吧。”
季礼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剧本的安排,之前他剧本上是空空一片,那么他可以随心所欲,但现在剧本上已经有了字。
虽然这都是他自己写下来的,也有鬼帮他写的,可这一样属于剧本上的剧情,谨慎起见他并没有违背。
二人并肩从三楼最里端的房间往外走去,期间在路过302房间时,季礼看到了敞开的房门,以及戴英琪。
“戴易,你帮忙叫一下其他人吧。”梅声路过时对着戴英琪说了这么一句。
戴英琪看到了梅声,当然也看到了梅声身边的季礼,而在目光聚焦之时,他的瞳孔忽然出现了微缩,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半步。
这个细节并不算很起眼,只不过却让季礼察觉到了,并且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背后……
季礼饶有兴致地扭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让他发现,贺兰那只死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走到了他的背后!
他没有感应到任何提前的预警,突然出现的贺兰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惊诧,不过季礼到底不同于戴英琪,他根本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就这么随意地瞥了一眼后,自然地回过头,跟随着梅声走下了三楼。
季礼听不到脚步声,但却知道贺兰就一直在跟着他,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要杀他。
如果贺兰死后成鬼,他早就可以下手,完全不用等到现在,昨夜是最好的机会,然而它并没有那么做。
也就是说,贺兰成鬼,是另有作用,是什么暂且不清楚,但不会是杀人那么简单。
“季先生与流苏是旧相识?”行至二楼左右时,梅声没有回头地突然提问。
这个问题让季礼心头一动,从昨天晚上至今,梅声与季礼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离不开流苏。
看起来,这二人之间应该是有极大的关联。
季礼并没有回答梅声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起来:“那么,梅小姐与流苏是旧相识吗?”
梅声脚步一顿,随机恢复正常,依旧没有回头,停止了交谈。
就这样,在无声之间,二人来到了一楼的餐厅,梅声先一步前往了厨房的位置,而季礼却并未动弹,坐在了沙发的位置。
看着梅声离去的背影,季礼突如其来地,没有丝毫刻意地有了一丝古怪的神态。
他越看梅声,越觉得这个女人他不知在哪里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当季礼发现自己的心头浮现这种感觉后,不由得一愣。
因为,这个想法是站在季先生的角度产生的,并非是季礼,可由于他是空白本,一直以来都不具备这种角色化的思维。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只要剧本上有了剧情,有了描述,店员就会被剧本影响。
这个剧本,尽管不是鬼物栖身之所,只怕也与灵异力量挂钩!
或许……剧本也是一样罪物,只不过应该是藏在这七个人的剧本之中,只有一个剧本才是罪物。
季礼觉得罪物的设置还蛮有趣的,如果真的有一个人的剧本属于罪物,ta会是谁,藏的这么深?
而现在开始,他的心头出现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在杀人之后,要抢夺剧本!
虽然季礼用不上罪物,但不代表他不会去抢,如果罪物落在敌对方的手里,对于他来说不是好事。
相反,如果他抢到了罪物,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给余郭。
不久之后,余郭就要面对天南学院的那只强大恶鬼,他必须要有足够对抗的资本,季礼答应过会帮他完成这个夙愿。
季礼坐在了沙发上,手中攥着怀表,一直盯着时间,看着秒针在一圈一圈地转动着。
同时,他也在期待,如果六点三十七分到来,楼上会传出一声惊呼,那么剧本的魔力就可以确凿了。
“啊!”
时间到了,来自江林的呼喊声同时传来,季礼将怀表猛地一合收入怀中,抓起旁边的拐杖站起身来。
“梅小姐,楼上出事了!”季礼犹豫了一下对着关闭的厨房喊了一句。
但梅声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门,而是喊了一句:“很快,汤沸了。”
季礼没再理会她,径直走上了楼梯,当他来到三楼之时,就看到贺兰301的房间大门敞开着。
而门口有一个人坐在了地上,正捂着脸,正是流苏。
“你怎么了?”季礼走上去,居高临下地问道。
流苏的精神还是不算很好,俏脸惨白,猛地一指房内:“里面……”
季礼早有预警,就这么缓缓走进了房间之中,在贺兰的床边围着三个神态各异的男人。
躲闪的戴英琪、狐疑的江林、惊恐的慕容。
但季礼的注意力却不全落在这几个人的身上,因为他看到了床上那心脏处插着匕首的贺兰死尸,同时也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混在三个男人之中,像是一个旁观者模样,一样站在边缘看着床上的尸体。
而诡异之处就在此,那个看着贺兰尸体的人,也是贺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各自搜证
“第一幕,就此结束,从现在开始,展开第二幕剧情。”
就在此时,所有店员的脑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行小字,这是来自酒店的规则。
而第二幕的剧情,其实也早就被众人记在了心中。
以慕容为例,他还站在贺兰的尸体边上,但思绪已经远飞天外。
因为他虽然记得第二幕给出的所有剧情,但直到此时他才赫然发现,他通读的剧本并不完整,最起码在最后的一段不对劲!
第二幕,也是暴风雨下会馆的第二天,慕容一整天都非常忙碌。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既要配合调查贺兰之死,同时也要去杀两个人!
现在是11月11日的上午六点四十分,从接下来直到十点钟,这是调查杀死贺兰真凶的时间段。
而在十点钟之后,慕容的时间线就相当密集,他要接连去杀害流苏……和季先生!
慕容并非第一次读到这个剧本了,最主要的是他的剧本里,已经将如何杀害流苏和季先生的手法全部记录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即可。
这个在第一幕充当酱油角色的男人,第二幕的戏份极重,几乎是所有矛盾都由他挑起。
不过,当第二幕真正到来,他得到后续隐藏剧情后,才赫然发现……
流苏和季先生,他竟然一个都没有杀成,反倒是在数个小时后,会被突然袭击,剧本戛然而止。
这意味着什么,慕容自然清楚,那就是说最终他这个蠢笨凶手,一个人没杀成,反倒被凶手给杀了?
那么,袭击他的人会是谁……
慕容自诩是高材生,智慧超群,绝对不输于季礼,唯一欠缺的不过是经验而已,但剧本连杀人手法都准备好了。
他就不信,自己能够一败涂地,他已经笃定了要先从流苏下手,只要先把流苏成功杀死。
那么剧本就必定会被篡改,他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而这也根本不会算作是主动违和,因为剧本的要求就是他去杀掉流苏。
慕容现在一门心思钻研杀人手法,就连为什么要杀流苏和季先生二人都没空去想,或许在他看来也根本不重要。
与他站在一处的另外两人,此时也是忐忑不安。
戴英琪的眼睛一直在不自觉地往自己右侧瞥,江林的余光也在下意识地看着左侧。
在他们二人的视野里,都看到了一个局外人一样的身影,那多出的、不该出现的人,贺兰!
江林此时此刻,已经即将沉沦在了剧本安排的角色之中。
他所扮演的角色,叫做江贤,是一位报社记者,按道理说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来参加晚宴的,并且对于主管先前所说的五年前那件事,也一知半解。
在他的剧本中,他并不是五年前那件事的参与者,而仅仅是一位知情者,并且知道的也不多。
江林,之所以会来到这个晚宴,只是因为贺兰的身份……
两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洞察力也是出群,在阅读第二幕剧本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站在贺兰的尸体面前、包括贺兰的“鬼魂”身边,他们更显心虚,也同时看到了对方的表现。
江林知道,昨夜真正下手终结贺兰生命,就是这个戴英琪。
而戴英琪则是通过江林的余光总是与他看着一处位置,疑心大作。
这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开始沉浸在脑海中的剧本中,他们的第二幕结局。
准确来说,杀死贺兰的凶手,有三个人。
江林破坏门锁送戴英琪进门、季礼让贺兰丧失全部反抗能力、任人宰割,而完成最后一步的戴英琪,其实是充当了一把刀子和替罪羊的角色。
三个人并不知道彼此身份,却在杀人的时候,起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无形之中彼此配合。
同样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可以看到贺兰。
这一点,季礼尽收眼底,通过在场几人的微表情,他就猜了个大半。
只是他看着江林的表情也越发狐疑,他始终猜不到这个人是如何参与其中的,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事实上,在戴、江二人眼中,根本没看出来季礼也能看到贺兰。
这源自于季礼那太过强悍的心理素质,他进门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鬼贺兰就再没多看一眼。
反倒让江林疑心大作,他知道季礼也是参与者,却探查不到季礼对于鬼物的真视。
“我们之中有一个杀人犯……”
良久的沉默之后,慕容成为了第一个开口之人,在第二幕中他很忙很累,活很多。
这次调查贺兰之死的领头人,也是他,这和慕容本身的人设爱慕虚荣也有很大的关系。
其他几个人装作一副惊慌的模样,戴英琪率先说道:
“你怎么敢肯定是我们之中有人杀了林先生?说不定是这座会馆里还藏有主管的人,暗中下手!”
这一点提出后,立刻得到了江林的认可,因为他也要尽力将杀人犯的身份转移。
慕容摇了摇头,他离开了床边,走向了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茫然无措的流苏没有说话。
而是将房门的门锁位置,展示在了众人的眼前,指了指上面的划痕。
“门锁上有很明显的划痕,从痕迹的新鲜度来看,根本就是近期才出现,如果是主管的人下手,他们根本不需要撬锁!”
季礼眼前一亮,置身事外地观察着慕容说这话的表情,这个人看事极为仔细,只不过这是出自剧本,还是他本人的智慧。
江林一听到这里,脸色一沉,事实上门锁的位置的确有划痕,但非常浅显。
昨夜他是第一个离开舞厅的人,在很长时间的独处时间内,他就是撬开了贺兰的门锁,在内部翻找东西。
可以说慕容一上来,不仅将凶手锁定在了这几人之中,并且再查下去很有可能将怀疑对象指到他头上。
众人的目光登时朝着慕容看来,这种惊愕中带着意外的表情,让他极为受用。
慕容轻轻咳嗽一声,抻了抻西装的领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各位,相信你们都不会想和一个杀人犯共处三天,所以我提议对每个人的房间进行搜查,只要找出谁拥有撬锁工具,那么凶手多半就浮出水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全部杀光
301的房门口,每个人都在看着慕容表演,脸色各异。
戴英琪惴惴不安,他自认为不会被发现什么,凶器就在贺兰的胸口上插着,在这座会馆内没有人可以去检验指纹。
他也没什么顾忌,在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光靠着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发现真正的凶手。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梅声作证,虽然梅声应该是知道戴英琪做了些什么,不过在剧本中梅声会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毕竟,他们是夫妻。
只是江林的脸色不太好,他似乎对于慕容所说的撬锁工具有些顾忌和担忧,并且这一点也表现在了脸上。
一听到慕容要挨个房间搜查,江林往后缩了几步,而这一举动也顿时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慕容,他登时眼前一亮,另有深意地冷笑了一声:“那我们就开始吧?”
就在这时,梅声终于从楼下赶了上来,看着走廊中伫立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赶忙问道:
“出什么事了?我早餐已经做好了。”
戴英琪赶紧从后面站了出来,牵住梅声的手,忧心地说道:“林先生出现了意外……”
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并且朝梅声使了个眼色。
梅声花容失色的样子,不知是伪装的还是真的,总之她的表现与流苏相差不大。
慕容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指着西侧的那三间房。
“从左到右,304到306分别是我、江林和流苏,为了摆脱怀疑,我们一起去搜查,先从我的房间开始吧。”
慕容俨然成为了众人的领袖,开始主持搜查,并提议所有人一起去,先从西侧搜查起来。
说这话时,他还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差劲的江林,幽幽一笑。
“我说江兄,你看起来状态可不好,不会是有什么秘密不想我们知道吧?”
江林被戳穿形状,当即伶牙俐齿回应:“我担心什么?要搜你就搜!”
慕容看到江林反应出奇的激烈,心中更加有数,暗自想着这次任务里最好对付的就是这个江林了。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傻子,在心中已经将江林认作了第一幕的杀人真凶。
“季先生?你还在干嘛?”
就在搜查行动即将开始时,戴英琪留意到季礼一直拄着拐杖待在死者房中,别人都走出去了,他却一直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季礼闻言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你们按程序搜吧,流苏会带你们去我房间,我留下去看管尸体。”
流苏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尴尬,也感受到了其他人投向她的目光,从包里拿出了烟盒,点上了一根。
“你不会一整夜都跟季先生在一起吧?”梅声在一旁小声地询问着。
慕容伸直了耳朵,显然也想得到一个答案,流苏很是大方,根本没有隐瞒的意图,直接答应。
这么说来,季礼和流苏就可以互相作证,也怪不得季礼的表现会如此轻松,他根本不怕搜查。
众人离去,展开了搜查,301房间内,季礼就这么看着床上的死尸。
先前所有人都在,季礼不好上前探查,这一次他要好好看看,从江林和戴英琪的反应来看,应该贺兰之死归功于他们三人。
季礼将手指伸向贺兰始终没有闭上的双眼,其内的瞳孔早已涣散,毫无血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些骇人。
床单早就被干涸的血水浸红,惨白与殷红的颜色视觉冲击极大。
胸口的那把刀子插得很深,全部刀身都扎了进去,可见那个人对于贺兰之恨要有多深。
季礼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房间的另一侧。
那个位置上,是成为鬼魂的贺兰,季礼之所以要留下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这只鬼。
直到现在位置,季礼仍然不清楚为什么死者会化鬼,并且目的似乎还不是杀人,那么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季礼的想法是,主动询问。
从昨天的事情来看,鬼同样是可以与活人交流的,所以季礼想试试看,能不能从贺兰之鬼身上下手。
“你在看什么?”
季礼发现,贺兰之鬼一直没有离开房间,并且时不时地还原地转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那只鬼明显是可以听到季礼说话的,不过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四下观察了起来。
它的举动让季礼也感起了兴趣,于是开始围绕了鬼物也观察了一番,但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还记得杀你的人是谁吗?”
季礼再次提问,但鬼物仍然不是很愿意搭理他,而是走向了衣柜的位置,看着上面的镜子开始了沉思。
镜子里,有两道身影,一个是季礼、一个是鬼物。
这种情况让季礼也有些觉得古怪,按理说贺兰已死,他的鬼魂滞留在这里已经不合理,还可以在镜子面前显形就更奇怪了。
而就在这时,季礼忽然发现衣柜的底下,散落了一些沙粒,显然是有人待过此处而留下的。
贺兰的鬼魂还站在镜子面前,一言不发,季礼也没有管它,俯下身将捏起一块沙子仔细地看了起来,随后一把将衣柜拉开。
里面空空如也,没有衣物,但是在柜底有一双脚印!
季礼心神一动,很明显这个衣柜里面藏过人,昨夜的暴雨将每个人的鞋底都变得潮湿,并携带了泥沙。
从晚宴开始之后三个小时的时间,虽说水渍差不多蹭干了,但足底的沙土却很有可能站在鞋底。
这个痕迹很浅很淡,不过却隐隐能够看出一些纹路来。
季礼不知道鞋印属于谁,但却立马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嫁祸他人的好借口。
无论是江林还是戴英琪,只要谁鞋底的花纹与之相似,那么就可以定罪了。
毕竟,杀贺兰的是三个人,而他只需要将怀疑对象定在一个人的身上就足够了。
“你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杀光呢?”
就在季礼思考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兰之鬼突然开口,并且它直指本次任务的内核。
季礼有些诧异地看了它一眼,说实话它一直以来的表现已经完全违背了常知的鬼魂形象,甚至在这一刻还提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话题。
转念一想之后,他从这句话里摸索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是剧本杀,最终阶段一定是要票选凶手的,那么季礼如果将所有能够投票的人全杀光……
所有票权都在他一个人的手里,到那时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季礼对这个想法心动了,但他继而看向了贺兰之鬼,它的的确确是一只鬼,但这种感觉却太不对劲了。
这只鬼,为什么在帮他,帮这个亲手杀死它的人?
鬼,会帮活人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选谁替死?
“我倒是觉得,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第三人格思考了好一会儿,对于这个想法给予了认可。
他比季礼要懂游戏一些,在他的设想中本次任务最终的结束方式,大概率还是以投票的方式。
而季礼作为所有杀人案的共同凶手,很难不会露出破绽,就算当前的环境恶劣,不足以让其他人只依靠蛛丝马迹就得到确凿的真凶。
但票选,可不是真的要证据确凿,只要是怀疑你,有一个足够的理由,那就可以投票。
季礼一人作为凶手,势单力薄,那么越少人投票越好,于是杀光所有人并不是一个糟糕的想法。
反而,这很天才!
同样的,季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似乎真的是一个百利无一害的方式。
但现在为止,他仍然不太清楚本次任务的判定方式到底是什么?
可以说,这个猜想要建立在他目前的设想保持正确的情况下才能够发挥作用,可一旦不能,那么就没有翻盘余地了。
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季礼不相信这只鬼会帮他。
彻底刨除了这一猜想之后,他重新将注意力落在了鬼物的身上。
既然它说这句话不是为了帮季礼,那就是为了害他,从这个想法上来推敲,能够得出什么……
不过思考再三,却也没有结论,而贺兰之鬼也不再寻找什么。
季礼继续在房内转悠了起来,屋外发生了部分的争吵,慕容等人已经开始搜查流苏的房间,但具体吵什么,他听不清。
他现在要将贺兰的剧本拿到手,经过昨天的分析,他现在严重怀疑本次任务的罪物,大概率就是剧本,但却不确定到底是谁手中的剧本。
看着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皮箱,季礼率先忽略,昨夜潜入时他已经观察过,里面并不存在剧本。
床铺、客厅、卧室都在短时间内被他搜了个遍,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剧本的所在。
最终,季礼再一次回到贺兰的尸体旁,却已经发现那只鬼早已离去。
没空去管它,季礼将目光落在了贺兰的尸体上面,剧本对于店员来说是尤为重要之物,或许会贴身携带着。
而由于季礼剧本的特殊性,他的选择是将其放在房间的通风管道之中,是一个一般人会忽略的死角位置。
但贺兰这样的新人,对于极重要的任务之物应该处理得会更加谨慎些。
季礼开始在贺兰的尸体身上慢慢翻找,不过却仍然一无所获,这让他有些头疼,整个房间、就连尸体都找遍了为什么会没了剧本……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条想法,那只鬼也在房间内寻找过什么,会不会也是在寻找剧本!
这个可能性,在反复推敲之后,越来越高,季礼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走廊外侧。
但又觉得不对,鬼对于剧本的想法根本没有那么热烈,昨夜它就经手过季礼的剧本,但却并没有带走。
今天就更没必要带走贺兰的剧本。
“看看贺兰的枕头底下,我觉得他枕着的高度,与我们不一样。”
最终还是第三人格出言提醒,他那变态的观察力又一次发挥作用。
事实上,季礼看着贺兰头下的枕头,根本看不出来又任何差别,这已经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微差别。
不过当季礼将枕头抽出来之时,手掌一捧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物,比巴掌大一些,质地坚硬。
枕套被摘下,一个印着阴暗画风的封皮剧本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掌中,季礼简单翻看了一页,随后静静地等候了一阵。
他想要试探一下,这种盗取剧本的举动是否会引起酒店意志的惩戒。
然而却无事发生,也就是说这种行为是酒店默许的,当然也可能是只能拿死人的剧本,如果偷活人的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随着剧本被一页一页的翻开,季礼的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
贺兰,扮演的是林贺,是金陵最大商会的会长,而他能够当上这个会长,也并不是出于偶然。
那是因为,他谋害了上任会长,而上任会长,姓戴!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紧接着一个重要情报也浮出水面,江林所扮演的江贤,与林贺也有极深的关联!
季礼看到这里将剧本合上,藏在了衣服下面,表面看去他双手空空,旋即冷笑了一声。
看起来,替死鬼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搜查行动也进行到了戴英琪和梅声的房间,同时剧烈性的争吵也进展到了爆发点。
季礼缓缓走了出去,看见的是戴英琪死死地抓着慕容的脖子,而慕容手中提着一个工具包冷眼看着。
江林的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却又突然逝去,在一旁出言嘲讽。
“慕容大侦探不是一直怀疑我杀了林贺吗?怎么现在又把矛头指向了戴易,我看你没有本事就不要胡乱指认!”
慕容冷哼一声,猛地用力摆脱了戴英琪的束缚,往后倒退两步,扬起了手中的工具包。
“江先生,你的房间是什么都没有,但我也从没说过你是凶手,现在如此说话又是为什么?”
旋即他看向了戴英琪:“戴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撬锁工具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慕容还没完,紧接着拿出了一张在房间内搜出的照片。
上面是几个中年男人的黑白合影,中间位置坐着一个与戴英琪相貌相仿的男人,而男人身边正是贺兰。
但贺兰的脸上却被用红笔圈了起来,画上一个血红色的“X”。
“戴先生,这是你的照片吧?动机、工具都有了,是不是要现在报警去好好查查那把杀人匕首的主人?!”
戴英琪根本就是一脸无辜,他自己知道是他杀了贺兰,但撬锁这件事绝对与他无关,这是很明显的栽赃陷害。
而通过这一情况,他大致能够猜到,其实那个撬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江林。
因为,他们都可以看到贺兰那只鬼!
而这张照片,也的确是属于他的,中间坐着的男人就是他父亲,也就是上任商会的会长。
一年前,戴父突然去世,贺兰接任会长,戴英琪从国外归来接受家族生意,但紧接着通过商会人员的口中。
他才得知,戴父其实是被贺兰暗中杀害,目的就是坐到会长的位子。
但戴英琪并没有证据,虽然身负杀父之仇却没有办法,于是这才昨夜下手。
照片,也的确是他所有,现在就留下了重大作案动机。
但这番话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现在他只能是不断辩解,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礼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混乱的场景,所有人看向戴英琪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反应,也大致心中有数了。
而梅声此时还在极力辩解,说戴英琪昨夜一直与他在一起,根本没有外出过。
如果梅声是一个外人,那么这个解释还有点作用,但偏偏他们是夫妻关系,这反而越描越黑,甚至慕容已经怀疑这是他们夫妻一同作案的事情。
眼见戴英琪已经被慕容抓住了衣领,准备单独锁在房间等候警方赶到发落时,季礼明白他不得不站出来了。
因为他的计划,是要将替死鬼选择为江林,而不是戴英琪。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目击犯罪
“诸位,死者房间都没搜查,盖棺而论还为时尚早。”
季礼站在房门口冷眼旁观了许久,终于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从而将事情的主导权攥在手中。
这群人根本就是一盘散沙,慕容看似聪慧实则极为愚蠢和武断。
查案,连死者房间都不搜,怎么找出凶手?
当然,季礼也明白这是剧本的要求,他们都在按照剧本的描述表演。
而他现在需要的是所有人要跟随着他的思路去行动,领着这些人把怀疑对象落在他安置好的替罪羊头上!
戴英琪涨红着脸,趁机推了慕容一把,摆脱了束缚,揉了揉脖子。
梅声赶紧上前低声细问有没有事,他们“夫妻”二人倒是看起来很是和睦。
慕容瞪了戴英琪一眼之后,但却并没有质疑季礼的话语,而是和众人一起走进了301房间之中。
季礼留意了一下,发现贺兰之鬼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何处,却也没多想。
慕容扫视了一圈房间,怔怔地问道:“季先生,你要我们找什么?”
季礼一听这话眉头一皱,这个慕容的人设怎么会如此愚蠢,偏偏这么愚蠢的人还眼高于顶。
“既然季先生说了,我们也把林先生的房间搜一搜吧,说不定会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流苏通过这段时间的缓冲也镇定下来,将烟头丢出门口后,先一步前往了卫生间的位置搜查起来。
而梅声和戴英琪则是前往客厅,翻找贺兰的皮箱和随身物品。
那么最后,摆放着贺兰尸体的卧室,就交到了季礼、江林和慕容的头上。
季礼早就搜查过一切,所以根本不急,而江林的脸色寻常,他自认为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慕容急攻心切,现在已经来到了11月11日的上午八点半钟,一个小时后他的剧本重头戏就要来了。
也就是说,贺兰之死在这最后的一个小时之内要得到解决。
于是他选择是来到贺兰的床边,搜查尸体以及周围的痕迹,季礼则是带着江林来到了卧室的其他位置。
飘窗被开启,阳台外不多的光源投射在季、江二人的脸上。
看着那被雨水打湿的黑色铁栏,季礼轻轻地将手放上去抚摸了一番,蹭掉了一片雨珠。
江林站在他的旁边,突然冷笑了一声:“季先生对这里很熟悉吧?”
这句话一出口,就让季礼的眉头一皱,紧接着立马松弛,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林脸上的冷笑更甚,只是嗓音低沉,并没有声张,继续低声地说道:
“昨夜九点三十三分,你就从那里翻了过来,进入贺兰的房间。
紧接着你拿出了不知是什么的药瓶,滴在了他的烟枪和烟斗里……”
季礼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不露丝毫心虚的异样,但其实内心已经在打鼓。
江林不是在诈他,说的每件事、时间线也全对了,甚至连烟斗烟枪的细节都详细说出,很明显昨夜他看到了季礼的一切行动!
但……
这在季礼看来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以季礼的能力,就算江林伪装得再好,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发现不了。
再加上他还有第三人格,这个堪比bug的洞察力,他不信江林一个普通人能够完美的伪装。
按照江林的描述,他甚至连季礼做了什么都完全知晓,这可不是躲起来窥视而已!
季礼良久没有做声,就只是在看着江林将一句一句事实都说了出来。
江林有些诧异季礼不动声色的表现,在阴影中做的所有事情都被揭露,怎么会有人还能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
但季礼就是这样做了,这让江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紧接着他还是要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撇了一眼正在贺兰尸体上下翻找的慕容,将头低下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卧室找到了什么,但你必须咽回肚子里,否则你我只能一起死!”
季礼点了点头,像是回应却又不像,从怀中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为自己点着。
面对着风雨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圈,片刻后转头看着江林,嗤笑了一声后给出了他的回答:
“江先生,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辈子从不受人威胁。”
季礼在今天要杀的对象,本来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先杀江林,再杀流苏!
他根本不在乎江林所说的,就算江林将一切都说出来,又有谁去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江林的罪证很齐全,他杀人动机、作案痕迹都留在了这个房间。
但季礼却全无罪证,更有流苏这个大活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两方对比谁又会相信江林?
江林得到这个回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同时也当即意识到不好。
季礼如此自信,一定是这个房间中有他存在过的铁证,否则不会这么毫无顾忌,但那又会是什么?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和我一起死!”
临了,江林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而季礼抽完了这根烟的最后一口,将其弹到了空中。
烟蒂,在雨中的三楼快速下坠,落在了下方的草丛之中,最终熄灭。
而就在不远的位置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和一只没了烟草的烟斗,被草丛完全遮掩,无人能看到。
“江先生!原来你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位!”
当季礼回到卧房,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已经聚齐了所有角色。
慕容手中攥着一封信,从中抽出一张白纸,指着上面的字迹,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林的脸色本就不佳,此刻看到那封信更是铁青一片,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慕容先生,什么情况?”戴英琪是很关注这件事情的,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杀死了贺兰,所以现在看到慕容将矛头指向江林非常激动。
慕容冷笑一声,将那封信翻了过来,开始逐字逐句的朗读起来。
随着内容的展开,一个出乎了所有人预料的真相彻底暴露,而江林的杀人动机也顿时败露。
季礼瞧着一切,嘴角带笑,身躯轻轻依靠在了衣柜之上,他的身边是江林“杀人的证据”。
有动机、有证据,哪怕这些根本不足以定罪,但现在也根本不需铁证,只要所有人心里认可就足够了。
江林,今天必死无疑!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杀人灭口
“江先生……不!现在应该叫你林先生,对吗林贤?!”
慕容将信件的内容全部读了出来,把信摆在了江林的面前。
事情的变故出人预料,江林扮演的角色,本叫做江贤,是一名报社的普通记者。
但其实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贺兰扮演角色林贺的儿子!
只不过,这是在林贺尚未发家时与前妻所生之子,但后来林贺攀上金陵某高官的女儿,始乱终弃,抛弃妻子。
江贤,就是林贺那个抛弃的儿子,随了母姓。
后来他来到金陵的一间报社做了记者,经过采访之后才发现现在最大商会的会长竟然就是他的父亲。
悲愤之余,主动登门,但却父子相争,被硬生生赶了出来,甚至还被恶奴重伤。
后来,每次江贤拜见,却都被林贺厉声训斥而走,声称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母亲病重而死,想起孤儿寡母那些年的艰苦,再看看自己父亲飞黄腾达、转面忘情的模样。
江贤,升起了杀人的念头。
这封信,就是江贤与林贺的决裂书,从此之后父子成了生死仇人。
江林看了看那封信,脸上露出了痛楚,但随后又消失殆尽,他猛地指向了看戏的戴英琪。
“我是有杀人动机,那他呢?
在戴英琪的房间发现了撬锁工具,那张照片你们也看到了,戴易与林贺同样有血海深仇!”
本来江林的意思是将水搅浑,先把戴英琪拉下水。
然而梅声听到这话,却冷着脸上前,将撬锁工具包扔在了地上。
“我们的房间门锁上虽然没有划痕,但有一点却是你遗漏了!”
“什么?”
“我和戴易回房前已经将房门上锁,但今天早上开门时,却发现门锁开了。
很明显,是半夜有人撬开了我们的门锁,将工具包扔进了房间,意图嫁祸。
但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在门外将门反锁。
这就是我们的证明!”
梅声的话倒是合情合理,甚至这幅义正言辞的模样,已经让众人忽略了,她与戴英琪本就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江林这个时候才知道慌了,杀人动机现在无法解释,看众人的模样,自己将撬锁工具嫁祸给戴英琪的事情也被认可。
那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事实上,江林根本就没杀贺兰,他做的仅仅是将门锁破坏,为戴英琪杀人铺垫而已!
慕容看到江林情绪出现崩溃的迹象,赶紧上前一步继续逼迫,不给喘息的机会。
“事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林急的满头是汗,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解释,现在只能是将季礼拉下水。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指向季礼的时候,季礼这边却看到时候差不多了,他更加了一把火。
绝对不能让江林在他之前指认自己,否则后续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你们过来看这里!”
季礼提前一步打断了江林的指认,将衣柜门拉开,慕容凑过来一看,在衣柜的底部存在一双脚印。
虽然水渍已经干涸,但消失后留下的细微沙石,却木板上呈现了部分花纹。
慕容一看就知道季礼的意思,他赶紧让江林将鞋子脱下来,进行对比。
江林此时哪能答应,一旦真的比对了,他杀人的事实就坐定了,趁着慕容一不注意赶紧往前一窜,试图从房间里逃出去。
但戴英琪仿佛像打了鸡血一样,动作甚至比江林还要快,江林还在半空中就被他瞬间扑倒!
戴英琪可谓是最大赢家,明明是他杀的人,其他人,比如江林、比如季礼都只能算是帮凶,真正动刀的只有他。
但没想到,众人三言两语就把罪责全退到了江林的头上,甚至季礼还拿出了铁证,这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们放开我,杀人的根本不是我,是戴英琪,他的帮凶是季先生!你们!”
江林还在做垂死挣扎,但众人暂时并没有理会这句话,全都随着慕容前去比对。
结果自然是没有意外,鞋印和沙石的形状虽然有些差距,但慕容直接大手一挥,定罪了。
季礼在一旁看的不由得暗笑,多亏这里有个慕容,否则认真比对,还真是不好说。
江林成了众矢之的,杀死贺兰的凶手被敲定下来,他百口莫辩。
却还在说着季礼昨夜如何如何做法,在最后时间拉一个人下水。
不过季礼却根本不在乎,他还没说话流苏就率先反驳了起来。
昨天一整晚的时候,流苏都在和季礼待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江林看着流苏那张脸,恨到了极点,刚要反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指向了客厅中的贺兰皮箱。
“那个箱子里!季先生也给烟斗的烟草里下了毒,只要找个人检验一下就知道了,甚至我都可以给你们检验!”
流苏听到江林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惊又疑,不由得看了季礼一眼。
但季礼的脸上却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摆了摆手:“那你们就去吧,让他死心。”
慕容看了看江林、又看了看季礼,走向客厅把皮箱拿了回来,开启后果然有一个没动过的烟斗。
他递在了江林的面前:“既然你说下了毒,那你就试试吧。”
江林知道季礼并没有下恶性毒药,只是失去部分行动能力,所以也没有太犹豫,直接抓起来点火猛抽了一口。
吐出一口烟圈后,冷笑着看着季礼。
但良久后,他摸了摸身上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他不信邪地又抽了一口,却仍然无事发生。
江林指着季礼刚要说话,却被慕容狠狠地一拳打在脸上,把烟斗抢了下来踩碎。
“还敢乱咬人!各位,我建议把这个杀人犯捆在他的房间里,报警处理吧。”
戴英琪和梅声欢喜离去,流苏绕有深意地看了看季礼也离开房间,慕容背着昏迷过去的江林离开。
房间中只剩下了季礼一人,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
其实季礼之所以不担心江林的指认,一是江林留下的破绽太多,而季礼和戴英琪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人们只会相信江林杀人。
二是,他早就在众人搜查房间时,将烟斗里的烟土进行的调换,拿的就是二楼舞厅里昨夜被贺兰丢掉的那个烟斗。
有毒的烟草和那个烟斗早就被扔到了窗外,季礼不知道江林是目击者。
但却仍然心存谨慎,提前将毒烟草掉包处理掉,做到了滴水不漏,现在来看效果斐然。
季礼拄着拐杖走出了贺兰的房间,将房门紧紧闭合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始布局杀死江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墙外有人
“梅小姐,您这汤早就凉了,还是算了吧。”
一楼大厅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影,慕容指了指餐桌上的冷汤,略显嫌弃地说着。
梅声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话,贺兰和江林的事情来的太突然,让她现在也没怎么反应过来。
“砰!”
房间的角落,流苏一把将电话丢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怒气冲冲地说道:“电话线被那个主管提前剪掉了!”
戴英琪看了情绪不高的梅声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摔坏的电话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惊叹道:
“难道他早就知道会馆里会发生命案?”
慕容听到这话,突然抬手将桌前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我早就看那个主管不像好东西,说不定这场晚宴根本就是鸿门宴!”
“怎么这么说?江林这个杀人凶手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梅声抬眼看着对面的慕容,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慕容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不保险,现在季先生正在和他问话,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戴英琪与流苏,欲言又止地说道:“你们说,五年前那件事会不会……”
“住口!”戴英琪脸色顿时大变,赶忙瞥了一眼茫然的梅声,打断了慕容的话。
流苏在一边俏脸阴沉,缓缓走到近前来,低声呵斥道:“今天的事情和那件事绝对无关,记住你曾经发过的誓!”
这句话换别人说还好,但经过流苏之口,慕容的火气顿时就窜上来了。
“是是是,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和季先生的一夜春风,和我们怎么会有关?”
流苏面色一怔,看了他一眼后拂袖而去。
慕容看着流苏上楼的身影,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怒骂着:“婊子就是婊子,永远改不了!”
他之前的举动,也全都是剧本授意,这就是他要杀流苏和季先生的理由。
慕容的人设,是一个曾经也有流苏有染之人,只不过却是露水情缘,可他久久不能相忘。
事实上,竹马会馆的邀请函并没有发到他的手上,而是他主动找上会馆索要的。
因为,他知道这场竹马晚宴里,会有流苏的参加,想要借此再续前缘。
但哪成想,一晚上的功夫流苏就攀上了季先生,这让他多年心思不仅仅是付之东流,更丧失了一个作为男子的尊严。
当然,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而极端的情愿,最终也会演变为极端的恨念。
就如同此时此刻。
“他们说的五年前那是什么事?”梅声似乎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只能询问她的丈夫。
但戴英琪打了个寒颤,讳莫如深,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拍了拍梅声的手背,低声安抚了一句。
慕容抬腕看了眼时间,眼珠一转,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准备离去。
戴英琪见状忙问道:“慕容先生,你们都不准备吃饭了吗?”
“没胃口,你们吃吧。”慕容头也没回,脚步奇快地奔往楼上。
……
“江先生,现在房间只剩你我了。”
305房间,这是江林的房间,也是他被暂时关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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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江林被五花大绑缚住手脚躺在床上,头靠在床板上,一块手帕就扔在枕头上。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长发男人,带着无尽的恨意。
季礼则是满面轻松,他此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拿到江林的剧本,二是杀了他。
这件事情很简单,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杀了江林,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运作。
但在此之前,他是想看一看能不能从江林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季先生,你不必得意,在这里我奈何不了你,可明天离开这里,到了警局我会将一切都说出来!”
江林此时的脸上爬满了疯狂,这种状态不像是演出来的,好像他本该就是这种反应。
而季礼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似乎这个江林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江贤”的角色之中难以自拔,不过这也不重要。
“我和你做笔交易吧,我放你走,你大仇也得报,从此天高海阔,何必鱼死网破呢?”
季礼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剧本演绎阶段,江林没死之前的剧本还有多少结束他都不清楚,所以只能顺着他演下去。
“呸!我母亲死了,我也杀了林贺,孤家寡人一个,但你们全都跑不了。”
季礼被听糊涂了,听江林的意思,好像他还知道什么事,而这件事很重要,他楞了一下不禁想到了主管曾说的五年前那件事。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中一喜,看起来今天来找江林,还有意外收获。
“说来听听,还有什么事你能置所有人于死地?”季礼幽幽一笑,示意其继续。
江林刚要开口,但紧接着却又一顿,冷笑一声:“我可没这么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季礼闻言眉头一皱,看起来江林还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生怕说出之后他下杀手。
但江林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可以直说,季礼还能多让他活一会儿,可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么也没必要等下去了。
季礼点了点头,将从房间中带出来的皮箱开启,从中扯出了一块尺寸很大的塑料布。
塑料布展开后,直接将整个卧室床前的地板铺满,季礼将中山装脱掉换上了皮质的围裙,随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短斧。
“你…你要干什么?”江林此刻慌了,他看到了季礼那双冰冷的双目,也看到了其内森然的杀意。
一个激灵,江林顿时觉察了不对劲,“别别别!季礼!店长!我是江林,你不能杀我啊?”
他在强烈的死亡刺激下,终于回到了江林的思维,事实上也是因为江贤的剧本到此已经结束。
但先前他完全被剧本影响了心智和记忆,全然忘了自己是店员的身份。
季礼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收声,攥着斧把的手更用力了一分:
“你听,外面来人了。”
江林侧耳静听,果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他的门口路过,他赶紧准备叫喊。
但下一秒,那把锋利的斧刃却已经砍进了他的脖子,同时斩断了他的喉咙,再也无法求救。
季礼将垂死的江林拖到塑料布上面,防止血液外流,用力将斧头给拔了出来。
目光缓缓偏移,看向了右侧的墙面,也看向了隔壁的位置。
一墙之隔,季礼正在杀人分尸,慕容和流苏对此毫不知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同时遇害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和季先生……”
306房间中,慕容青筋暴起,指着对面而坐的流苏涨红着脸,语气愤怒中带着羞辱。
流苏懒散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从烟盒中抽出了两根烟,递在了慕容面前。
慕容哪有心思,将流苏的胳膊打落,流苏也没有生气,而是扔掉一根,为自己点上了一根。
“你说话啊?”
流苏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你是在质问我吗?”
“你!你忘了五年前你还和我说过日后会来找我,你还会和我在一起!怎么现在……”
慕容显然是个痴情种,对面着流苏这样的女子还是倾尽心血,此刻还在争辩。
流苏吐出了一口烟圈,看着慕容的样子笑了笑:“别着急,你提起五年前,我倒是有一些想法。”
一说到五年前,那是一个很多人心中不愿意想起的日子,慕容也来了精神。
“流苏,你想到了什么?”
流苏摆了摆手:“我不是说那件事,而是说季先生。”
慕容脸色一黑,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又怎么了?”
“五年前我们做的那件事其实早已败露!”
“什么?”慕容刚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就悬在半空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流苏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三年前他主动找上我,要求我与之交往,我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是他一手帮我们压下来的。
因为事后,他也占了一些便宜,所以他等于和我们上了同一条船,我们的关系保持了半年之久,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完全被我摸透了……”
流苏的凤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追忆,其中带着一份困惑,但目前还不明显。
慕容更坐不住了,他的恨意越来越甚,咬牙切齿地问道:“然后呢?!”
流苏没有理会他的语气问题,将裙摆盖了盖:“我得知他近期调来了金陵,并出任高位,于是昨夜与其相见,威胁他明媒正娶要我进门。”
“你怎么?他答应了?”慕容大惊失色,看着流苏镇定的样子,他这话问出口,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流苏点了点头,同时嘴角狡黠一笑:“可他答应的很痛快,那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而接下来同床共枕时,我发现他的一个大秘密!”
慕容不再搭话了,同床共枕这个词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就只能听着流苏表演。
流苏深吸了一口烟,优雅地将烟蒂灭在了烟灰缸中,轻声说道:
“我发现他并不是季先生!”
“不是季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慕容被流苏说蒙了,他根本不认识季先生。
整个会馆之中,只有流苏和季先生的关系最为密切,也最能挖掘情报。
流苏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曾和季先生生活半年,他的后脖颈上有三颗黑痣,但现在我们看到的季先生却并没有!
而且,曾经的季先生极度喜色,为人贪婪高调,但你从昨天到今天看到的季先生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挠了挠头,仔细地回想了这段时间季先生的表现:“不怎么说话,不怎么做事,更像是个透明人……”
“不错!所以我料定现在的季先生根本不是本人,但他却一门心思地伪装下去,我就想看看他能伪装多久!”
流苏终于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这是她今天的剧本,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也知晓,慕容会将她杀死。
就在几秒之后,说完这最后几句话之后,不过她并没有丝毫担忧,因为她早就知道结局。
“你都知道他不是季先生,你还和他?”
慕容终于反应了过来,将一切回归到他来此的目的上,他就是要问问流苏这么做的原因。
流苏嗤笑了一声,往慕容方向凑了凑,细声细语地说:“难道你不觉得,他比你英俊许多吗?”
这句话最终成为了慕容杀人的导火索,事实上这也不算什么动机。
慕容今天来就是想要杀死流苏,哪有什么导火索,剧本对于这部分根本没有细讲,只是说交谈不合,他动手杀死流苏。
纤细的脖颈在那双粗大的手掌下艰难颤抖,肺部的空气被急速压缩,侵吞着活人的生命力。
流苏的演技不是演出来的,那双血红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这都是一个人该有的窒息表现。
慕容脸上遍布阴狠与疯癫,也不是演技那么简单,事实是他知道剧本里他并没有能将流苏杀死,但按照他的设想。
如果他现在能够将流苏彻底掐死,那么后续他的死期或许就会改变。
于是,慕容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那只白皙的脖子此刻已经变得紫红色,再继续下来可能就会被掰断。
流苏终于意识到生命的威胁,她不再迷信剧本。
尽管剧本上说,她并不会被掐死,可是现在窒息的痛苦已经激发了她的求生本能。
指甲刮下了慕容胳膊上的皮肉,但他扔在死死地掐着,将流苏从椅子上按到了地上。
这已经不是剧本的要求了,是慕容为了生存自作主张的杀人!
而此时此刻,距离他们仅仅只有一道墙的那间房里。
季礼浑身是汗,长发的尾部沾染了一丝血红色,他满身武装将鲜血隔绝在了体外,但分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直起了腰,站在血泊之中仰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把那把短锯扔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门外再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一次是两个同行之人,隐隐约约还有对话传出。
“你说慕容现在在干嘛?”
“我怎么知道?今天他是最可疑的!”
“先不管了,快结束了。”
就是这样三句对白,但季礼听得真切,说话的两个人,分别是流苏和梅声两位女性。
不过对话的内容倒是比较古怪,乍一听没什么,可信息量不小。
季礼心中一动,他猜想着慕容今天做了什么,已经引起了两女的怀疑。
时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季礼将工具收走,将靴子脱下来丢进塑料布中,俯身开始卷起来。
里面满是碎尸和鲜血的肮脏之物,尽数被封闭的塑料完全包裹和封存起来,形成了一个大包。
季礼拿出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把工具与围裙都丢了进去,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作案工具后,托起了那个大包,走出了卧室。
但地上留下了一块江林的手表,以及一条右臂。
这是季礼准备杀死今天第二名死者的道具……
第二百二十章 各怀鬼胎
江林,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最起码,要消失一段时间,这是季礼的想法。
尸块被拆解一个接着一个地丢进通风管道中,血水冲进下水道,大部分的犯罪痕迹可以遮盖。
但其实这只是一种拖延败露时间的方法,根本没有大用。
房间内弥漫的血腥味,尽管开启窗口通风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散,凶器就扔出窗外的空地,那里树木茂盛,一时间发现不了。
可只要有人起疑,用心观察还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江林死在了季礼的手里,死的很惨。
季礼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事实上有很多处理方式,但他选择了最残忍血腥的一种。
尽管他的设想是准备利用“失踪”的江林来埋下伏笔,用以杀害下一名死者,可这种行径已经是违背了一个人该有的原则和底线。
只是,到目前为止,季礼仍然没能自省,他做的很过分。
断裂的绳索,七零八落地丢在床上,在撕裂处,季礼用床板上的某根钉子使劲地摩擦过,制造江林自行逃跑的假象。
然后又把卧室内的摆设接连破坏,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争执和打斗,为下一步制造条件。
做好这一切之后,季礼将江林的手表放进口袋,提着那只刻意留下的断臂,悄悄来到房门口。
房门被轻声开启,季礼没有走出去,只是静静地在门口听着动静。
他知道隔壁的流苏那边是有人的,而且应该是有两个人,第一次路过的脚步声沉重,该是一名男性。
也就是说,隔壁的房间内先前应该是流苏与一名男性共处。
但第二次路过的脚步声比较轻盈,是从走廊里面走出来的,通过对话得知是流苏与梅声。
这就奇了怪,按理说如果第一次进入流苏房间的是梅声,那么脚步的声音却对不上。
但如果不是梅声,她又怎么会和流苏从走廊的里端一同走出来?
这完全是一个悖论。
季礼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流苏此时此刻应该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内了。
那么,杀害流苏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他的杀人对象应该进行替换。
江林已死,时间现在来到了11月11日的午间十二点二十四分,谁在三楼,他就要杀谁。
季礼看了看藏在塑料袋中封存的断臂,还在观察到底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就在这个想法刚刚产生,隔壁的房门突然传出了一声吱扭的开启声。
季礼又是为之一愣,流苏已经随梅声离去,那么她房间中怎么会单留下一个人?
脚步声沉重,呼吸声粗壮,像是刚刚进行某种体力劳动,落在季礼的耳中,他再次确定这个人是个男性。
那么,先前的猜想就没错,的的确确有一个男人进入了流苏的房间里!
“慕容先生?”
季礼最终选择是推开房门,主动与来人交谈。
因为他感受到那人的脚步声很是犹豫,就在306和305的房门前一直在踱步,短短几步路,他走得极为缓慢。
这说明,此时此刻在这个人的心中正在纠结、亦或是斟酌某件事情。
季礼的面容突然出现,显然是将门口的男子吓了一跳,那人同时也暴露了身形,正是慕容。
慕容的神情一僵,似乎没想到季礼会主动开门,而他刚刚杀害了流苏,本就心惊胆战,此刻面对季礼的时候有些心慌,在所难免。
这个表情的古怪落在季礼眼中,更让他觉得狐疑。
因为他始终没忘,在前不久听到流苏和梅声的路过,她们二人提到了慕容今天很古怪。
不敢多想,季礼的脸色很差,语气装作急忙的样子说道:“慕容先生,其他人在哪里?”
慕容咽了下口水,仿若无事的样子回答道:“都在一楼吃饭。”
“这么说,三楼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季礼心神一动,想睡觉有人给送枕头,这种事他还真没想到。
慕容点了点头,忽然凑前两步问道:“季先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江先生他……”
季礼摆了摆手,将房门拉开,示意慕容进来:“别提了,我好言相劝,他却挣开了绳索与我搏斗……”
“啊?”慕容大惊失色,赶忙进了房间,“江先生跑了?”
季礼缓缓将房门关闭,站在慕容的背后,轻声说道:“没跑,被我打晕在了卧室内。”
慕容对于季礼没有起疑,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他在心中盘算着。
现在三楼只剩下他和季礼,江林此刻既然昏死过去,真是天赐良机!
今天,现在,就在这里,他将季礼杀死后,完全可以将一切嫁祸到江林的头上!
慕容越是靠近卧室,心中越欣喜,只要可以确定江林昏死,他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动手,将季礼杀在此地。
但走着走着,他忽然抽了下鼻子,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气,隐隐伴随着一种另类的恶臭。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污秽至极的东西就隐藏在空气中,完全无法挥发,而越靠近卧室,这股味道越加刺鼻。
慕容感受到一股微风,是来自阳台的窗户,在这时他发现客厅的窗户已经全部被打开。
再联想到那股气味,他登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但是他并没有继续声张,还老老实实地往前走着,只不过每一步迈的十分结实和沉重,上半身微微向前弓着。
右手伸向了怀中,那里有一把匕首,刀柄已经攥在手里。
慕容做好了准备,只要他进入卧室,就会立马转身出手,杀死季礼。
而季礼这边也一直没有说话地盯着面前的男子,事实上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偷袭,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战胜慕容。
毕竟,他现在是个瘸子,但他制定的计划,已经不能更改。
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不怀好意,可谁也不敢先一步动手。
季礼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根细绳,这与捆绑江林的绳索是同一类型,二者并无区别。
他现在已经确定,当慕容走到卧室的门口时,就会立马出手,勒死慕容。
第二百二十一章 恐怖本!
一步、两步、三步……
房间中的两个活人心脏开始随着脚步而剧烈跳动,那是一个讯号。
靠近卧室的大门越来越近,杀机也即将显露,现在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一步。
季礼的选择是提前动手!
他知道慕容已经有了怀疑,所以在濒临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猛地将拐杖往墙上一丢,整个人扑倒慕容的背后!
与此同时,双手间的那根细绳,极为精准地绕过慕容的脖颈,两臂用力,狠狠一勒!
季礼陡然转身,双手攥拳将细绳勒在掌心,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左肩上,背对着慕容的背部,上半身弯下!
他在用全身的力气,将绳索勒紧慕容的皮肉之中,这是最能够让人迅速窒息勒死的姿势。
季礼的右脚只有脚尖点在地面,整个腰部发力,但脚踝处却已经开始了剧烈颤抖,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的劣势。
由于他是个瘸子,根本不能在慕容死前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然而,季礼失算的是,不需要等到死前,只是细绳完全淹没在慕容脖颈上的皮肉之时,他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慕容此刻头颅高高地扬在空中,巨大的压力让他喉头呜咽,整个咽喉的骨骼都仿佛被勒断了。
眼球完全凸起,像是一个竖放的鹅蛋,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面部过分的充血,在神经被崩断的那一刹那,慕容手里的刀子终于是仰仗着模糊的直觉向后一捅!
这一刀,就直接扎进了季礼的后腰!
季礼似乎并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慕容还可以反击,亦或是反击的这么快和精准。
后腰受创,彻底击碎了他原本的杀人姿势,借力点被摧毁,顺之而来的是他的右腿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瞬间一软,面部朝下瘫倒在地,而慕容就砸在他的背上。
“咳咳咳!”
慕容在濒死之际,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但刀子却扎在了季礼的后腰,没能力拔出来。
他只是伸长了脖子,在死命地呼吸着带着血腥味道的空气,甘之如饴。
可惜,他这样的做法,也就彻底葬送了下一步反击的机会。
慕容,到底是不如季礼。
季礼根本就没有理会此刻插在后腰的那把刀,反而是重新将散落在肩头的那一根细绳牢牢地攥在了手中!
腰部的伤口,随着他的用力正在大量出血,但他此时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杀人时肾上腺素飙升的激烈情绪,是最好的麻药和兴奋剂。
这样做带来的,是另一条生命在他的手心急速被掐灭!
慕容看不到杀他的季礼,只知道自己刚恢复了一口气,却又被脖上那根要命的细绳再一次掠夺而走。
人体求生的本能发挥作用,他开始双手向后抓去,一根根长长的发丝被他拔了下来,但这些根本无用。
指甲划在季礼手背上,刮出了一条条血痕,也涂在了慕容的指甲里。
在这个时候,季礼后悔了,他不该选择这种粗暴的方式来解决慕容的性命。
本来,他是准备迅速勒死慕容,而后用他的尸体去抓挠江林的断臂,从而留下皮肤组织。
但现在来看,慕容远比他想的要聪明和机敏。
季礼犯的错误是轻视了这个新人,也轻视了活人在临死前的求生意志,以至于他这次杀人连手套都没有佩戴。
这是莫大的失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季礼身上的失误。
那么,究其缘由,会是什么?
但事实是,慕容的力气在渐渐消失,从他的掌间流失,细绳将他的脖子勒出一条瘆人的红印,看起来仿佛是将他的头颅硬生生割下来一般。
可麻绳远没有那么细滑,那么带给慕容临死前的折磨就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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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瞪着眼睛,死在了江林的房间里,躺尸在地,双臂无力地松开摊在地板上。
或许他没有想到,在不久前,他就是用这双手掐死了流苏,但现在他同样也是死于窒息。
慕容在临死前,很悔恨,因为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慕容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时间对不上、死法对不上,什么都对不上,但他已经死透了。
季礼勉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扶着墙面,大口地喘着粗气。
良久之后在慕容的身上摸索着剧本,果然这些新人还是习惯随身携带着剧本,在简单看过一番之后。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慕容的剧本上赫然写着,在半小时前,慕容掐死了流苏!
可是为什么季礼听到了流苏和梅声的谈话声?
现在的季礼,算上自己,手头已经足足有了四份剧本。
另外三个,是贺兰、江林以及慕容,他们都是死在了季礼的手中。
季礼站在房间中,这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江林的血腥味散的差不多了,但却添了有一个冤魂。
他看了看慕容的尸体,将后腰上的匕首拔了出来丢在地上,看着那一条鲜血,心中微叹。
一败涂地四个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种场景季礼已经没得洗了。
不管怎么解释,他都必然会成为唯一怀疑对象。
季礼长叹一声,坐在了地上,翻起了江林的剧本,又看了看慕容的剧本。
这两个,都不是罪物。
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剧本之中,有一些细节不太对劲。
赶忙又仔细翻看,在第二幕,也就是11月11日的早上六点三十七分,在所有人发现贺兰尸体时。
慕容的剧本中……竟然会存在这样一句话!
季礼猛地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本次任务的关键,他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生路提示!
他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滴着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通风管道中拿出了自己的剧本。
贺兰、江林、慕容,以及季礼的剧本,四份剧本并排放在一起。
季礼的腰间滴着血,将沙发的布料浸成红色,但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那份剧本。
他一直忽略了一个细节,即便是贺兰的剧本拿到手里已经很久时间,他却一直没有观察到这个细节。
现在其余三人剧本到手,他才赫然发现。
原来,只有季礼一个人的剧本封面上,存在七把锁!
其他所有店员的封面,都只是六把锁!
这预示着什么,季礼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而这个猜想足以颠覆一切。
几乎就是在那个猜想在季礼脑海中成型的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终于有机会来到他的身边!
一个漆黑的影子,缓缓伸出双手笼罩在了季礼的头顶。
毛孔在绽放,黑雾连成了线,钻进了他的毛孔、血管、皮肉、骨骼。
季礼感受到了,却已无法在躲,可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担忧,对生死的担忧,因为它的到来,证实了他猜想的正确。
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块手帕,丢在沙发缝里。
同时,在心中回荡了一句话:
“这个剧本,原来真的是恐怖本……”
第二百二十二章 隐藏最深
这场雨从午后十分,一直持续到了余晖散尽。
第二幕、第二天,三楼发生了太多事,牵扯到四名店员、四位角色的生死纠缠,在天黑下来之时终于翻页。
因为,此时此刻三楼唯一一个活人,缓缓苏醒过来。
死亡的感觉,就像是沉溺在了无声的海底,五感都被剥夺、没了对世界的知觉,只是在坠落,慢慢坠落。
流苏不知道在这种状态中持续了多长的时间,但她睁开眼,却已经看到了漫天的风雨正在黑夜中飘洒。
她并没有死,一切恍如隔世,只是脖子上的红印和剧痛在说明她刚刚死里逃生。
在这段时间以来,流苏进入了假死的状态里,并没有完全死亡,但大脑和身体完全瘫痪,失去了思考和行动能力,所以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慕容之所以没有真正地杀死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隔壁的季礼。
当时季礼在杀掉江林之后,刻意在卧室内制造了打斗的声音,也正是因为这个动静,将慕容的计划打断。
本来,他是想要确定流苏死到不能死再走,但却被季礼逼得不得不放弃检查。
所以,流苏就带着运气和侥幸,勉强存活了下来,并且在房间中昏迷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她苏醒的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灌进了脑海中,她再度想起了数个小时前,那锁住自己喉咙的双手以及那张布满狰狞与怨恨的面孔。
与此同时,第二幕专属于她的剧情,也随之展开。
“咚咚咚!”
一阵轻悄悄的敲门声,在流苏胡思乱想之际回荡在了房间之内。
流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通红的脖子,长舒口气来到门口。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美貌女子,是梅声。
梅声未曾说话先绽放笑容,但紧接着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她看到了神情憔悴的流苏,也看到了其脖颈上被虐害的证明。
“流苏小姐,你这……”
流苏看到梅声注意到了自身的异常,将衣领立了起来,她还是不太愿意将伤口太过暴露。
毕竟,她这样的女子,最是爱美。
见流苏情绪低沉,隐隐有事发生过,梅声没再门口纠结,将她从房内拉了出来。
二人并排走在三楼的走廊中,梅声轻轻问道:“你脖子上的伤痕是?”
流苏暂时还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遭到慕容下手,但也没好气地说道:
“一会下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梅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但就这么刚刚走出两步,梅声忽然注意到305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刚刚来时没注意,但此刻被风一吹发出了吱扭的声响。
梅声面露惊色,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将房门推开。
而这一下子,慕容那具冰冷的尸体,就彻底暴露在了二人的面前,死状凄惨的模样,登时让二人发出一声尖叫!
紧接着,她们又发现在慕容的尸体旁,还散落着点点血迹。
从尸体位置一直蔓延到了门口位置,却立马消失,由于走廊中都是暗色的地毯,根本看不出那个滴血的人跑去了哪里。
流苏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没有畏惧,反而更前进了一步,走到房间之中。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慕容之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激动与兴奋,她本就希望慕容去死,现在有人捷足先登,怎能不让她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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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过来的梅声,对于这个场景就猝不及防了,最起码她表现出的慌张很逼真。
不过她看向流苏的背影时,面上却流露出了一丝阴狠,却又转瞬消失。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关押江先生的房间吗?慕容死在了这里,那江先生……”
梅声探出手,拉住了还要往前走的流苏。
流苏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顺着梅声的话往下说:
“坏了,江贤会不会跑了?还把慕容给杀了?”
梅声听后,壮着胆子绕过慕容的尸体,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
卧室之中,一片狼藉,台灯在地上被摔得粉碎,床头柜也倒在地上,床单皱成一团。
最醒目的东西,就是床上那根断裂的麻绳!
梅声将绳子攥在了手心,往外走了两步,迎上赶来的流苏,紧急说道:
“看来那个江贤是真的跑了,慕容先生应该也是被他杀害的,你看这绳子。”
流苏接过绳索,简单看了一眼,壮着胆子往慕容尸体的位置走了走,仔细地观察了下致死伤口。
“看来真的是被这绳子勒死的,你看这大小粗细都差不多。”
“那这血迹……”梅声还是留意到了那摊血迹,尽管已经干涸了一部分,但在地板上还是十分显眼。
她开始设想,或许是江林挣开绳索,突然对慕容出手,但却被慕容随身携带的刀具捅伤。
于是在勒死慕容之后,带着伤势逃出了房间。
梅声开始沿着血痕,一点点往外摸索,走出了房间,在门口的地毯上她还是发现了略显粘稠与颜色更深的血滴。
但这个血迹的方向,却让她起了疑心。
因为它通向的是季礼的303号房间!
梅声赶紧回过头喊了下流苏,就看到流苏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匆匆赶来。
“这是?”
流苏扬了扬匕首:“这是在门后找到的,应该是慕容捅伤江贤的那把刀,之前藏在门口没注意到。”
而梅声看了看季礼的房门却沉声说道:“看来,慕容到底捅伤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你的意思是……”
“你看这地毯上的血迹,一直从305连到303,这可是季先生的房间,江贤没理由具备季先生的钥匙吧,并且在重伤后还逃到了他的房间!”
现场的一切,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而梅声也清晰地记得,慕容中午的时候提过一嘴,季先生当时也在江贤的房间之中!
“季先生、江贤、慕容,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流苏没有松开那把匕首,就攥在掌心,站在梅声的背后默默地听着,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了不善。
因为,她背后的苏柳知道,按照剧本的剧情,接下来梅声要暴露真面目!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那么简单,她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位!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剧本终止
推开这道门,血迹就更显眼了,并且看血痕的出血量,那个人一定是急匆匆奔了进来,导致伤口撕裂,出血更多。
梅声先一步走了进来,这是季礼的房间,也就是季先生的房间。
血痕,就这样从门口,一直蔓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那人连伤口都没有捂住,这说明他赶回来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
顺着血迹继续走下去,梅声看到了两处血泊最多的位置。
一是沙发、二是位于东南方向的墙角。
同时,那个被捅伤之人的身份,也在这一刻被确定下来。
正是季先生,季礼!
因为他那根黑木拐杖,就静静地躺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像是随意丢弃。
梅声首先来到的,就是墙角那里,她很奇怪,为什么一个重伤之人要顶着伤势来到墙角,他要干什么?
而紧接着,她就看向了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那张铁网有松动的痕迹,同时旁边的椅子上存在一双血脚印。
梅声开始了猜想,且不管到底是谁杀了慕容,江林又去了哪里。
季礼在305房间逃出之后,一定是发现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信息,所以不顾伤势一门心思地来到客厅。
先是打开通风管道,应该是在找些什么,随后坐回到了沙发上。
从沙发上的印记来看,他端坐的时间不短,应该是在思考或是琢磨某件很关键的事情。
然而,紧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礼消失了,连拐杖都没有带走,就扔在一旁,那么他去了哪里?
作为店员梅声,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季礼遇害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他们经历的剧本,跟鬼物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她始终深信酒店不会安排一个没有鬼物的任务,否则就算完成任务,又怎么上交?
所以,她的想法是,很有可能季礼在从305房间找到了重大生路提示,就赶紧回到自己房间进行比对、验证。
而验证的结果就是,季礼有了重大突破,与此同时他也触发了死路,从而被鬼物袭击!
“季先生…消失了。”
虽然梅声心里猜测季礼是被鬼物杀了,但现在不能这么说,剧本还在继续。
流苏就一直在默默地看着梅声,没有对她说的这句话进行回应,反而说道:
“梅小姐还真是有做侦探的天赋,你不怕尸体、不怕血吗?”
梅声面色一怔,像是没有想到流苏会跨越性的问出这个话题,犹豫良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流苏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匕首,没有提及杀人案的事情,进一步说道:
“实话和你说,今天中午的时候,慕容找上门来,对于进行谋杀,我侥幸没死,他却死在了隔壁房间。”
“什么?”梅声震惊地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流苏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问题,继续说道:“一下午时间,我处于假死状态,而你与戴易在做什么?”
梅声这个角色的人设,比较古怪,她有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与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现在整个会馆,表面上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可按照剧本仍然不是交代一切的时候。
于是梅声继续伪装:“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我和戴易一直在楼下……”
“刚才出了这么大动静,戴易为什么一直没找上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流苏步步紧逼,她的剧本里再过半个小时,整个会馆的事件会出现极大的逆转,真相也逐渐逼近。
“我……”
就在梅声还是无法作答时,外部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惊呼。
这个声音,来自于开着门的305号房间,声音的主人两女都很熟悉,正是刚刚还在谈论的戴易,戴英琪!
梅声先一步推开流苏跑了出去,似乎她对于这个丈夫十分在意,这个感情并非作假。
流苏脸色变了又变,将匕首收入怀中,也紧跟着离开了季礼的房间。
305号之中,当二人赶到时,正看到戴英琪的背影他面朝着墙角,身子剧烈地颤抖,面部完全对着墙,似乎处于高程度的惊恐中。
尤其是在听到流苏和梅声的脚步时,他抖的更加厉害,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别!别过来!不是我杀你们的!不是我!”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梅声赶了过去,眼中的焦急却并不是伪装的。
流苏就在那里看戏,她当然看出戴英琪的表现,绝对不仅仅是被尸体吓的。
早上见到贺兰尸体的时候,这个男人十分镇定,怎么可能现在会被吓成这样。
而他口里念叨的话,也显得十分神经质,看着缩在梅声怀里的戴英琪,流苏更加觉得是这个女人动了手脚。
戴英琪,精神出现了极度的混乱。
这不是他伪装的,相反身为戴英琪的意识已经全面崩溃,现在受到剧本影响,他戴英琪就是戴易这个角色。
就在他哭喊之余,突然一滴血水,滴在了他的眉心,仿佛给他点上了一颗红痣。
这一幕,让梅声猛地抬起头,在他们上方的是通风管道的铁网。
而她赫然发现,江林的那张脸正面朝着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一眨不眨!
“江……江……”
扑通,铁网忽然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坠落,和它一起坠落的,还有江林的那颗断头!
果然,江林还是死了,而且是以如此残忍、可怕的死法!
但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的却只有戴英琪和流苏,反观距离断头最近的梅声,拍了拍戴英琪的肩膀,竟然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现在这座会馆里真的只剩下了咱们三个人。
流苏小姐,五年前的那件事,你应该牢记于心,但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了!”
梅声撕下了伪装许久的面具,在第二幕的最终时刻,对流苏亮起了杀机。
但流苏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惊慌,这是她早就通过剧本得到的信息,正要冷笑开口。
忽然之间她猛地看向了梅声头顶的通风管道!
在江林断头坠落之后,那里竟然又出现了一颗头颅,正死死地盯着她!
但随后,流苏、梅声、戴英琪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来自于酒店。
“剧本演绎阶段就此结束,11月12日第三幕直接进行投票!”
而现场的三名店员却被这个提示震惊到了极点,因为他们第二幕的剧本,根本就没有演完!
但酒店,却强行终止,直接进行投票?!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探究竟
第二幕的剧本里,上半部分几乎全都是慕容的剧情。
但整个下半部分,就落在了梅声的身上,在这段时间内她下药将戴英琪逼疯。
通过药物的置幻作用,借戴英琪之手,杀死流苏,从此整个会馆中,只有她一个幸存者,包括已经精神崩溃的戴英琪。
这就是下半部分的剧本,但事情才刚刚走到第一步,酒店就强行中断,第二幕提前结束。
然而,在一切尚未明朗之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第三幕开始就直接投票。
可是,投什么票?凶手?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又该怎么投票?
戴英琪是真的精神状态极差,梅声在餐饮里下的药物,的的确确进了他的肚子。
尽管他只是一个表演者,但那种头晕目眩、面前景物时常扭曲的状态,很难再有缓解。
但他仍然是听到了酒店带来的通知,只是在这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使劲地揉着太阳穴。
流苏的扮演者……
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身份,称其为苏柳。
苏柳长舒了一口气,揽了一下裙摆,前往沙发上坐下,看着客厅中央的那具尸体,又看了看地上江林的断头。
但是没有最后的勇气,再看一眼那个通风管道,生怕那里又一次钻出一张狰狞的人脸。
第二幕结束了,演绎阶段也已经结束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到底是能够让她紧绷了两天的神经暂时得到缓解。
慢慢地,她看向了还站在原地沉思的梅声,轻声问道:
“所以,五年前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这是竹马会馆惨案的开端,从当前来看,似乎所有宾客都与那件事息息相关。
可是本该在接下来剧情中演绎出来的部分,却因为酒店的命令强行终止,无法再生动地表演出来。
现在只能通过梅声一人之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出来。
梅声本不打算多说,但一想到或许这与接下来的行动有关,于是将事情的真相,彻底说出:
“五年前的杭城,戴易的父亲,还是金陵商会的会长,他带着副会长林贺,从金陵赶赴杭城,做一桩生意。
和他们做生意的对象,就是梅无声的父亲。
那天晚上,也有一场晚宴,戴父、梅无声的父亲、林贺、刚刚回国的慕容、还有流苏。
梅父就在那场酒会中,突然暴毙身亡,查不出原有。
没过多久,梅家的产业就被金陵来的戴父和林贺等人吞并。
我扮演的梅无声这个角色,应该是觉得你们这些人里有杀害她父亲的真凶吧。”
梅声从角色中脱离,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面孔,说到这里顿了下:
“又或许,她的想法更简单些,只要把你们全杀了,也就不需要调查了。”
苏柳点了点头,目光狡黠地看了梅声一眼:“看起来,梅小姐濒临成功了。”
梅声没有回应,她还在思考为什么剧本会突然中断,在下面的剧情里,不仅仅是能够将完整的故事讲出来,还可以解释一些之前的不合理之处。
这个竹马会馆的馆长,姓季。
馆长,是真正的季先生,也就是那位高官,曾替戴父等人遮掩的神秘人。
梅无声要想报仇,当然这个季先生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是晚宴开始前就已经遇害了。
杀死真正季先生的,正是季礼。
季礼在剧本中,属于是梅无声的棋子之一,他的相貌与那位季先生几乎没有差别。
所以季礼冒名顶替季先生,成为竹马会馆的主人,当然也就与梅无声紧密合作。
利用这个场所和主场的便利,除掉一个个曾经的嫌犯。
还有就是,像江林这样的角色,本不该走进这场晚宴,只不过他正好与林贺有仇,可以将事情搅乱,为季礼杀人提供便利。
事后,自然是也要灭口的,只不过事情似乎超出了梅无声事先的计算。
因为,一直以来负责杀人的季礼,失踪了。
这在剧本中会成为一个甚大的疑点,不过按照店员梅声的想法,却自然而然地想到,季礼一定是与鬼物遭遇了。
此时距离第三幕开始的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正式开始于11月12日的上午八点钟。
只是,截止到目前,梅声仍然猜不出来,投票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又能投什么……
苏柳在休息了一会儿后,心神逐渐安静了下来,她看向梅声说道:
“在酒店下达终止演绎的同时,我看到了那个通风管道里,还有一张人脸。”
这是她平复了许久情绪,方才说出的重要信息,也招来了梅声的不悦。
梅声白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不早说?”
苏柳耸了耸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戴英琪拖到了刚刚坐着的位置,将其安置在此处,来到通风管道下面。
两人站在管道下方,看着里面偌大的空间和弥漫的幽暗。
“我看到的,可能就是鬼物的真身,我们找寻了许久的鬼物。”
苏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从一开始的表演阶段就可以看出来,她善于韬晦和隐藏。
只不过碍于剧本,能够给她发挥的空间并不多,但事情都看的很透。
她绝不相信,在酒店的任务中,会出现没有鬼物的情况,她也一直在留心观察身边的异常点。
只是,到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么一处而已。
梅声垫着脚尖,尽量往管道的里面看了看,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闻到了大量的血腥气味。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江林的断头是从这里滚出来的,或许他的死法是被人分尸,丢弃进来。”
“那季礼呢?”苏柳没有否认这个猜想,但她更怀疑季礼的失踪,也会与鬼物有极大的关联。
江林死在季礼手中,被抛尸进了通风管道,随后季礼失踪,再之后苏柳又看到同样的管道中发现了鬼物的身影。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所以,想要探查个究竟,就需要一个人,钻进通风管道之中!
苏柳和梅声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行动绝不是苦活累活那么简单,谁都知道,这里面藏着的不仅仅只有碎尸,很有可能会遭遇到鬼物!
“苏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
“如果一定要进去,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梅小姐,据我所知,你是有罪物的吧?”
“有罪物,不代表无所顾忌。”
“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罪物,反倒更适合去做小白鼠了?”
“别吵了,让我去吧。”
就在二人争吵之时,来自后方的一声轻叹让她们戛然而止,同时转过头看向了蹒跚站起的戴英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