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敲打萧敌鲁(二更)
述律平美美地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真的有些饿,便慢慢坐起身子,浑身酸痛,为什么这么累。
她坐直之后缓了缓,低头看了看胸前,上面密密麻麻的青紫的印子,不禁咒骂了一声“疯子”,好在她让他避开了脖子,否则就丢大人了。
述律平将衣领合严实,移动双腿,到床边,耷拉着两条腿,叫道:“乌珠!”
乌珠本就在门口候着,此时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笑道:“主子,您醒了。”
述律平低头用脚登上鞋子,如瀑布的长发从背部散落,美得就像遗落人间的仙子一样,把乌珠都给看愣住了。
述律平穿好鞋子,站起身子,说道:“你去让人给我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我饿了。”
乌珠从愣神中回到现实,慌忙说道:“好,可汗临走时已经吩咐好了,把饭菜准备好,等您醒了就给您端上来。”
述律平没好气地说道:“别给我提他。”
乌珠一下子被噎住了,她本以为这样说,可以显露出可汗是如何宠爱主子,她以为主子听了会很高兴,没想到却是这样嫌弃的神情。
述律平看到乌珠愣住,缓了语气,说道:“我不是针对你,你让人把饭菜端上来吧。”
乌珠当然知道述律平的脾性,她除了对可汗不好之外,对他们这些下人可是相当好的。
不过这话说的也不对,主子对可汗还是很好的,就是可汗总是欺负主子,主子才会偶尔带着怨气。
“您是在内室吃,还是在中厅吃?”
述律平来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准备梳头,说道:“在中厅吃吧。”
乌珠看到述律平的动作,慌忙跑了过去,接过梳子,说道:“主子还是我来吧,可汗……说了,不能让您太过操劳。”
她之所以顿了一下,是因为可汗惹了主子生气,又提到可汗,害怕主子不高兴。
不过,述律平不以为意,笑道:“梳个头而已,还能累着。”
乌珠神情也变得轻松了,笑道:“那是当然,您等我一下,我吩咐人将饭菜端上来,然后再过来给您梳头。”
述律平正想阻止,可是乌珠已经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跑走了,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乌珠吩咐完很快就蹦着跳着跑了回来,然后喘了一口气,说道:“主子,您想要什么发饰?”
述律平说道:“就简单地梳一个辫子就行。”
乌珠露出惊讶之色,却听述律平说道:“一个辫子利落舒服。”
乌珠笑道:“好。”
梳子顺着发丝慢慢滑落,又自上而下慢慢滑落,象牙梳子在乌珠的手上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乌珠问道:“主子,这一路上您没有受什么苦吧?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述律平含笑看着铜镜里面乌珠紧皱的小脸儿,笑道:“没受什么苦,放心吧。”
可是乌珠虽然听述律平这么说,但是眼泪依旧滚落下来。
述律平转过身来,拉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她,笑道:“傻丫头,我不是完好无损在这里吗?不要哭了。”
乌珠边擦眼泪,边笑道:“是,主子回来就好了,我不哭了。”
述律平看到乌珠看着她的脖子,愣了一下,随后脸唰一下就红了。看着乌珠的反应,述律平慌忙转过身来,抬起头看脖子处,那里分明有好几个草莓印记。
她的脸也跟着变得绯红一片,低骂了一声:“这个疯子。”可是契丹所有的衣服都是露着长长的脖子的,根本没有办法遮挡。
乌珠收拾好情绪,说道:“主子,我给您梳头。”
述律平“嗯”了一声,不敢再看乌珠一眼。
很快,乌珠便将述律平长长的秀发编起,长长的三股辫一直到腰处,可是即使这般简洁普遍的发型,依旧衬得述律平娇媚迷人。
真是美人不管怎么样都是美人。
乌珠在编头发的时候,还将一个蓝绿的丝绸编进了辫子,使得述律平更有一种田园的淡薄。
述律平说道:“你让她们把饭菜端到内室来吧,我在内室吃。”
乌珠当然知道其中原委,说道:“是。”
看到乌珠即将走出去,述律平叫住她,说道:“可汗现在在哪儿?”
乌珠说道:“您睡着之后,可汗便去了广明殿议事。”
述律平点了点头,说道:“你去让耶律曷鲁在广明殿门口等着,待可汗出来,便对他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乌珠心中窃笑:主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各种嫌弃怨恨,但是可汗刚走了一会儿,便巴巴的让人去请,真是如胶似漆啊。
述律平一眼就看出乌珠想歪了,慌忙说道:“你这小丫头,不要多想,我找可汗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乌珠带着看破一切的笑容,说道:“主子说的是,主子说什么都对。”
这表情,这话语,分明是不相信。
述律平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举了起来,笑道:“你这小丫头,再胡思乱想,我可要打你了。”
乌珠将手掰着眼睛,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笑哈哈地跑了出去。
述律平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哭笑不得,看到乌珠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儿,自言自语道:“这小妮子,没大没小。”
阿保机和众大臣议完事,已经很晚了,夕阳已经挂在西天。
众人向阿保机行礼告退,阿保机却忽然看着萧敌鲁说道:“萧将军留一下,本汗有事情要说。”
萧敌鲁不明所以,便站在一边。
待众大臣都离去之后,阿保机起身,走到萧敌鲁身边说道:“陪我走走。”
萧敌鲁诚惶诚恐,可汗日理万机,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一起聊天了。
出了广明殿,站在广明殿前高高的台阶之上,能够看到宽敞的院楼,四周是高大的城墙,广明殿甚是恢弘,能同时容纳上万人。
极目远望,便能看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景象,美哉,妙哉,让人惊叹。
阿保机率先下了台阶,萧敌鲁慌忙跟上。
阿保机似是在唠家常,不缓不慢说道:“听说皇后在被劫走之后,你派了很多人去寻找?”
萧敌鲁愣住了,他确实是这么做了,不过做得很隐秘,但是还是被阿保机知道了。
阿保机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好似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让人敬畏。
萧敌鲁看到阿保机看了过来,慌忙行礼说道:“末将跟皇后行过认亲之礼,寻找至亲之人是末将的本分。”
阿保机意味不明地看着萧敌鲁,看得萧敌鲁后背直发麻。
半晌,阿保机才说道:“你能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难能可贵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皇后是你的姐姐。”
萧敌鲁心如刀割,但是仍旧行礼道:“末将不敢忘。”
阿保机说道:“这就好。”
第316章 都是你干的好事(一更)
二人继续前行,阿保机说道:“眼下你姐姐已经怀有身孕,你作为弟弟也应该努力才好,早日和念珠儿生下孩子。”
萧敌鲁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阿保机继续说道:“听说你跟念珠儿已经分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敌鲁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阿保机说道:“念珠儿是一个不错的女人,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好高骛远,要珍惜眼前人。”
阿保机每一句话都是在警告萧敌鲁,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对述律平有什么非分之想。
其实他是多虑了,即使是当下,他依旧仰慕述律平,但是知道今生跟述律平也是有缘无分,他的心中只有真挚的祝福,还有无时无刻的守护,如果能够这样做,他今生也是无憾了。
刚出了广明殿的大门,便看到耶律曷鲁等在那里,见到可汗出来,慌忙迎了上来,向阿保机行了一个曲臂礼,然后说道:“启禀可汗,皇后请您去玉芙宫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阿保机闻言神情愉悦,萧敌鲁浑身僵住。
阿保机转头对萧敌鲁说道:“你姐姐叫本汗过去,将来有时间,咱们大醉一场。”
萧敌鲁连忙行礼道:“恭送可汗!”
阿保机边走边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身体不适?”
耶律曷鲁说道:“没有身体不适。”
阿保机不悦道:“下次皇后再让你传什么话,不要在这儿傻等,直接进来禀告,知道吗?”
耶律曷鲁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说道:“是皇后吩咐微臣在殿外等候的。”
阿保机抬脚踹在耶律曷鲁的小腿上,说道:“皇后让你等你就等,你是不是傻,下次听本汗的,直接进,知道吗?”
耶律曷鲁虽然被阿保机踹了一脚,但是并不疼,阿保机这样做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不可能真正打他们。
“微臣知道了。”
二人的对话全数落进萧敌鲁的耳朵里,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阿保机的反应,他是真的很在乎述律平,萧敌鲁真的很替述律平高兴,心下也算有了着落,放心了。
来到玉芙宫,一进大门,阿保机便着急忙慌地问道:“皇后呢?”
宫人立刻说道:“回禀可汗,在内室呢。”
述律平不轻易找自己,这次能叫耶律曷鲁等着自己,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他急切地来到内室。
正看到述律平靠坐在床头,歪着脑袋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一本医书,因为睡着的缘故,那医书眼看着就要掉了下来。
乌珠跟着阿保机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惊呆了,主子不是刚才睡过觉吗?怎么又睡着了。
阿保机疑惑地问道:“皇后今天睡了多久,很短吗?”
乌珠说道:“不短,大概有一个多时辰。”
阿保机说道:“你退下吧。”
说完来到床前,先轻轻地拿过他手中要掉非掉的书,然后轻轻地抱住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臂抱住她的腿窝,轻轻使劲,想要将述律平放倒在床上。
谁知刚碰到述律平,述律平便醒了。
阿保机将述律平搂在怀里,宠溺地问道:“把你吵醒了。”
述律平抬起小手轻揉着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没有。”
阿保机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受凉了?”
述律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着凉,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
阿保机这才放心,说道:“你让人叫我,所为何事?”
述律平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真是一孕傻三年,她现在脑子都不好使了。
只听她说道:“你要小心葳蕤,她是李修浚的人。”
阿保机问道:“你见到李修浚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他还没有来来得及细问,光顾着亲热了。
述律平发现他找错了重点,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葳蕤是奸细,你听明白了吗?”
阿保机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述律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不敢相信地说道:“那你怎么还把她留在身边,你就不害怕她告密吗?”
阿保机笑道:“我还巴不得她高密呢?我给她的都是假消息,若不是有她传递假消息,我怎么能让李修浚走进我的圈套呢?”
述律平说道:“你又在谋划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阿保机笑道:“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不用纠结,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就行了。”
述律平撇了撇嘴,实在是太肉麻了。
“快说,李修浚有没有为难你?”
述律平想到她跟李修浚相处的情景,当时她可是用了美人计的,若是被阿保机知道,他定然会暴跳如雷,大大地发脾气,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妙。
阿保机看到述律平沉思了一下,急了,说道:“李修浚欺负你了是不是?”
述律平说道:“有韩越宴在,我……我怎么会受伤害呢。”
她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堪忧,前脚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实在是太难了。
阿保机酸溜溜地说道:“你就这么信任韩越宴?”
述律平抱住他的胳膊,笑道:“我最相信的还是啜里只。”
阿保机不悦道:“不要打岔。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韩越宴。”
述律平捂住额头,真是脑仁儿疼,怎么处处踩雷呢。
述律平说道:“人家可是你爱妃的救命恩人,你不仅不感恩,还要吃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阿保机冷着脸说道:“他救了你几次,我救了你几次,我就这么被忽略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算救你无数次,你也不会感念我的好。”
述律平俏皮地笑道:“你怎么知道啊?”
阿保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述律平反身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是你的女人,你救我不应该的吗?”
阿保机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情好了很多,这小妖精,若是想气人那是气死人不偿命,若是想哄人,总是能把人哄得天花乱坠,忘乎所以。
“这还差不多。”
述律平将头贴在他的胸口,笑道:“那你笑一个。”
阿保机本来就不爱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此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但是述律平也没有深究,笑道:“这就对了嘛,你总是生气,会容易变老的。”
“你……”
阿保机捉住述律平的肩膀,将她放倒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正午时,你求饶的情景又忘了。”
述律平慌忙捂住脖子,想起了他留下的痕迹,气不打一处来,拧眉道:“你还说呢,都是你干的好事。”
第317章 善恶终有报(二更)
阿保机听得一头雾水,笑道:“你在说什么?”
述律平将捂住脖子的手拿开,露出那几个紫红色的印记,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看,不是让你避开脖子吗?你非要亲,现在好了吧。”
阿保机笑道:“我感觉我没有用力啊,我还特意放得轻柔些。”
述律平噘嘴道:“那这是怎么来的?”
阿保机好似认真地想了一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这说明我的心肝宝贝皮肤柔嫩,吹弹可破,娇媚可人。”
述律平没想到从这么严肃的人的口中,听到这般恬不知耻的话来,脸瞬间就红了,骂道:“不要脸。”
阿保机笑道:“在你面前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述律平舒了一口气,说道:“快让我起来。”
阿保机自然不愿意,分开了这么多天,真是把想死他了。
“亲亲。”
说着便要上下其嘴,但是被述律平捂住了嘴唇。
阿保机因为被捂着嘴的缘故,含含糊糊地说道:“干什么捂我的嘴?”
述律平不悦道:“都是因为你,给我挂了一身彩,现在好了,我都不敢出内室的门儿了,生怕他们嘲笑。”
阿保机冷声说道:“他们敢,打断他们的狗腿!”
“就是不让亲,我可没有那般不要脸。”
阿保机依旧含含混混地说道:“我轻一些。”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要。”
阿保机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说着,便抬手一根根把述律平的手指头掰开,最终得偿所愿。
乌珠终于鼓起勇气来给可汗奉茶,但是刚走到外室,便听到内室中传来述律平的声音。
只听述律平说道:“你轻点儿。”
然后便听到阿保机的声音。
“知道了。”
“别伤着孩子。”
“嗯。”
乌珠慌忙退了出来,早已经面红耳赤。
谁能想到可汗精力这么旺盛,大白天居然做这种事情。
李修浚之所以愿意放述律平回来,是因为李阜答应他,恢复他太子的位置。
当时他跟李阜是撕破脸面的。
当时李修浚被传召过去之后,书房里面只有李阜一个人。
李阜红着眼睛,说道:“逆子,还不跪下。”
李修浚已经料想到事情已经败露,看来述律平的人他是保不住了,但是即使保不住人,他也要得到权力和地位。
李修浚跪了下来。
李阜走下台阶,走到李修浚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质问道:“阿保机的述律皇后是不是你绑架的。”
李修浚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是。”
李阜上来便扇了李修浚一个耳光,用力很猛,所到之处是火辣辣的疼,很快便肿了起来。
李阜一针见血地说道:“人是从你宫里出去的,现在又后悔,把人抢回来,你当年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反悔。”
李修浚擦了嘴角流下的血,说道:“如果再让儿臣选择一次,儿臣绝对不会把人送到契丹和亲。”
李阜毫不留情地说道:“可是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把人放了。”
李修浚面无表情,说道:“不可能。”
李阜没想到换来的是这句话,怒道:“逆子,你是皇子,难道放任百姓不管,让他们经受战乱之苦吗?你的仁义道德被狗吃了。”
李修浚仍旧是没有悔改的样子,说道:“孔子都说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儿臣现在自保才勉强达到,又怎么顾得了他人死活呢?”
“你……”
李阜真是要被气晕过去,在李修浚面前烦躁地踱着步,最终停下,说道:“说吧,你怎么样才愿意放人?”
李阜不是不知道,韩越宴那边一直在派人找人,如果人能够被找到的话,早就找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如果不能让李修浚主动放人,而去慢慢找的话,可能最终会找到,但是当时恐怕幽州已经被攻破了吧,到时候再放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此一来,只能让李修浚这边主动放人了。
李修浚直视着李阜的眼睛,说道:“请父皇能够恢复儿臣的太子之位。”
李阜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毫不相让,再博弈着,最先说话的那个人便输了。
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早日平息战乱,李阜说道:“好,朕答应你。”
李修浚匍匐在地上,说道:“多谢父皇。”
李阜转过身闭着眼睛来忍受心灵的疼痛,他虽然是李修浚的父皇,可是却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眼下愈加觉得李修浚陌生了。
“那朕现在便派人跟你把人接出来。”
李修浚叩首道:“还请父皇给儿臣半个时辰。”
李阜不耐烦道:“你又想怎么样?”
“儿臣想跟述律皇后单独说一会儿话。”
李阜转过身来,用食指指着他,怒道:“李修浚,你不要耍什么花样,述律皇后若是有一点儿闪失,都不是你,乃至大唐承担得起的。”
李修浚叩首道:“儿臣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李阜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依了他,说道:“好。”
自此李修浚便跟李阜撕破了脸面。
李修浚的恢复太子之位的圣旨是在上朝时公布的,这也是李修浚自己的意思,他要重新树立威信,就必须要让全体重要大臣知道,他是皇帝亲封的,一切妖魔鬼怪都妄想踩在他头上。
当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宣布圣旨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莫仰泰。
只听莫仰泰说道:“陛下,三皇子品德不端,不能封为太子。”
很多人都震惊地看着莫仰泰。
李修浚怒视着莫仰泰,他一直都对莫仰泰恨之入骨,一直以来,他都跟自己各种作对,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个老不死的现在又来捣乱。
李阜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莫仰泰,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莫仰泰走到中厅,屈膝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说道:“三皇子通敌卖国,罪不可恕。”
宋文会说道:“三皇子何等身份,你没有证据可不要含血喷人。”
莫仰泰一点儿都不理这个小人,说道:“启禀陛下,臣这里截获了很多来自契丹的信件,请您过目。”
李阜点了一下头,身边的大太监慌忙碎步走下台阶,从莫仰泰手中拿起诸多信件,呈给李阜。
李修浚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父皇,莫大人冤枉儿臣,还希望可汗不要听他妖言惑众。”
李阜一封封看了信件,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
李修浚见此,心里面直打鼓,那些信到底写得什么。
李阜抬起头来,说道:“阿保机身边的葳蕤是不是你的人?”
李修浚说道:“葳蕤确实是儿臣身边的人。”
李阜冷声说道:“这就对了。看你干的好事。”
说完,他将那一沓信件扔到地上,信件好像是蝴蝶一样飘飘洒洒散了满地。
第318章 伸冤(一更)
李修浚跪着爬行到前面,然后将一封信捡了起来,上面确实是葳蕤的字迹,不过却不是报告阿保机和述律平的行踪,而是一封密谋通过与契丹发生战乱来转移他目前危机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阿保机通过葳蕤告诉李修浚愿意与他合作,但是需要他将幽州的布防图交给阿保机。
怎么会这样,他派葳蕤的潜伏的目的,无疑是打探契丹的国情和国内矛盾的,怎么变成了自己跟阿保机的密谋战乱了。
他又捡起一封信,那封信是关于渤海叛乱的,也是来自阿保机通过葳蕤跟他联系的,阿保机的意思是希望李修浚能够从中斡旋,不要让大唐这边给渤海提供物资和人力援助等。
他又捡起了很多封,每一封都能够将他定上卖国求荣的耻辱柱。
李修浚匍匐在地上,大声说道:“父皇明鉴,这些信件都是假的,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儿臣,还请父皇给儿臣清白!”
李阜冷声说道:“是真是假,孰是孰非,朕自会调查,不过今日的册封大典,朕看就免了吧!”
李修浚跪倒在地上,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夜长梦多不是好事,莫仰泰趁热打铁,跪在地上继续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证据,说明先太子的死跟三皇子有脱不开的干系。”
众人一片哗然。
李阜惊得站了起来,怒道:“莫仰泰,你好生说话,但凡你说错了一个字,朕都会诛你九族!”
李阜有多器重先太子,此时就有多愤怒。
莫仰泰说道:“臣不敢有半句谎言,臣希望陛下能够带上来一个人,他就在殿外!”
李阜坐在椅子上,说道:“宣!”
他是不喜欢李修浚,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若是这项罪名是真的话,那么李修浚性命不保。
太监用尖利的嗓子,喊道:“宣证人上殿!”
很快便有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带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上来,众人一看到来人,皆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有人窃窃私语道:“他不是死了吗?”
李修浚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满脸恐惧,好像见了鬼一般。
竟然是房树春!!
李修浚记得明明亲眼看到房树春的尸体,而且亲自看到他的尸体被烧掉,为什么房树春还活着。
这房树春不是别人,正是李修明身边的得力干将,但是李修明在被契丹围困的时候,便委托房树春去找李修浚搬救兵,可是在搬救兵的途中却遭遇了敌人的袭击,最终身亡。
也正是因为房树春没有将确切地消息告诉李修浚,导致李修浚不知道李修明具体的地址,虽然出兵了,但是当找到李修明的时候,却发现李修明已经身受重伤,最终在返京的途中,不治而亡。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也是李修浚和某些人的一面之词。
李阜很是器重李修明,所以对李修明身边的人很是熟悉,尤其是房树春,李阜是相当喜欢的,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足智多谋,而且对李修明相当忠心,当年李修明带兵打仗的时候,甚至替李修明挡过刀,挡过剑,所以李阜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房树春来到李修浚和莫仰泰跪着的位置,跪倒在地上,大大地行了个礼,眼中含泪,大声说道:“参见陛下!”
众大臣对房树春也不陌生,这可是一位战果累累的大将军,眼下看到如此九死一生的场景,众人心中皆不是滋味。
李阜也很感动,伸出手,说道:“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定是受了重伤,起来说话。”
房树春直起身,抱拳道:“多谢陛下,但是请容许臣跪着,臣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陛下了,终于可以替先太子伸冤了!”
李修浚那边早已经面如灰色,明眼人儿,一眼就能看出来,李修浚定然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阜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
房树春说道:“请陛下为先太子伸冤,先太子是被三皇子害死的!”
李阜不敢相信,说道:“你说什么?!”
李修浚此时也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直直地跪起,抱拳道:“父皇,今天是他们给我布的局,就是为了置儿臣于死地,父皇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李阜怒道:“他连说还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说的是假的?”
李修浚语噎,只能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房树春说道:“陛下,当年先太子被围于燕山之下,命微臣去找三皇子搬救兵,微臣很快便赶到了三皇子的军营之中,可是臣刚汇报完情况,便被三皇子的人抓了起来。”
当年,契丹大军压境,为了鼓舞军心,李阜派了太子李修明亲自领兵北上,为了万无一失,还特意派了三皇子李修浚领兵从中协助,但没想到这一决定,却害死了太子。
房树春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给微臣在吃食中下药,得亏微臣谨小慎微,用银针试毒,当得知被下毒之后,微臣只在嘴中含少量的毒药,因为微臣对毒药有些了解,所以知道微量的毒药死不了人,但是却能出现死人的症状,微臣想等到他们抛尸之后,微臣便趁乱逃跑,救太子于危难之中。”
想到当年的情形,房树春还是瑟瑟发抖,只听他继续说道:“但是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他们根本不准备抛尸,而是准备把微臣烧死。得亏有一位好心的人,见微臣死了还不能留个全尸,便趁黑带人将我同一个死囚犯替换了过来,将我转移到放置木材的僻静之处。微臣这才躲过这一节,并且通过扣嗓子眼儿的方式,将胃里的东西清空,可是因为毒药在体内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造成我终身都生活在病痛之中。”
房树春边回忆边说道:“微臣趁黑爬了出来,隐在密林之中,能够看到那个死囚犯的尸体被火烧掉,升腾起了数米高的火焰。微臣逃出来之后,便想去给太子通风报信,可是等到赶到燕山之下时,仗已经打完了,而且太子身负重伤。微臣又苦苦寻觅太子的踪迹,可是几天之后便得知太子病死的消息。”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声泪俱下了,他真的对先太子非常忠诚。
虽然内心很难过,但是房树春仍旧继续说道:“微臣忍辱负重,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时机,并且见到了莫大人,这才得以来到陛下的跟前,请陛下一定要替太子伸冤,给太子一个公道!”
其实,有一点儿房树春撒了谎,那便是,阿保机在房树春走投无路的时候,把他救了下来,并且让他在契丹生活,直到数日之前,阿保机才将房树春秘密送到了莫仰泰的府上。
第319章 看破心思(二更)
数月之前,莫仰泰被一个黑衣人堵在府邸门口,并且给了莫仰泰一封书信,那封书信正是房树春用手指血写下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莫仰泰看了之后会神色大变。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莫仰泰便彻底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于是更加处处与李修浚作对。
他隐忍了数月,没有给李阜禀报,就是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能让李阜再也无法翻身的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便是今日。
李阜听了之后,怒道:“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修浚仍旧抵死不承认,只是不停地说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是冤枉的!”
房树春说道:“陛下,当年救微臣的人,微臣经过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恩人的性命,为了恩人的安危,微臣愿意写在纸上,陛下若是找来这个人,定然能够真相大白!”
李阜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来人!”
房树春在纸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李阜便命禁卫军去带人去了。
莫仰泰继续说道:“陛下,不仅如此,小皇子的死也跟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李修浚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少给我含血喷人!”
李阜气得脸都绿了,说道:“好,很好,朕的好儿子!可有证据?!”
莫仰泰说道:“臣有证人,是三皇子曾经收卖的小皇子身边的嬷嬷,她亲眼看到是三皇子活活地将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毒死。”
大太监从李阜的眼中会意,尖着嗓子喊道:“带证人!”
在嬷嬷叙述完事情之后,房树春所说的那名偷梁换柱的恩人也到了,又有书信为证,在所有证据面前,李修浚所有的辩白都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李阜忍无可忍,怒火中烧,厉声说道:“将三皇子打入天牢!谁敢求情便是同罪!”
很快李修浚便被人带走了。
宣布退朝之后,李阜说道:“宴儿,你留下。”
李阜身体不支,缓缓坐在龙椅之上,空荡荡的大殿中,就剩他们二人。
李阜环顾四周,说道:“宴儿,你知道吗?父皇此生最讨厌一件事,就是生在帝王家,父不父,子不子,很多事情都容不得自己做主,连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羡慕皇亲贵胄,但是他们只知道皇亲贵胄的锦衣玉食,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权利碾压,如果父皇能够选择的话,必定不会生在帝王之家,朕宁愿生活在寻常百姓之家,如此还自由些。”
他吐了一口气,伤感地说道:“父皇对不起你,把你也拉入到这样的泥潭之中,更害得你的母亲惨死,朕对不起你们母子。”
韩越宴心中当然也不是滋味,只不过,血浓于水,他也有些心疼面前这个被岁月蹉跎的男人。
李阜说道:“其实,我早就有意传位于你,浚儿心狠手辣,不是和善之人,若是让他登上皇位,必定会天下大乱,横尸千里。所以此前我借此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今日,朕也料想到,他定不会如愿,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当时没有显现,但是终究会自食恶果。”
他叹了一口气,可以听出,他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只不过,朕没想到,他心狠手辣竟到了这种地步。此前他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便让朕恨不能接受,再加上他还多次陷害于你,朕更是非常生气,真是没想到他手上竟然沾了这么多鲜血。宴儿,朕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以后大唐的天下就要交到你的手中。”
韩越宴跪在地上,皱紧眉头,动情地说道:“父皇身康体健,莫要说这样的丧气的话。”
李阜显得非常平静,说道:“朕的身体怎么样,朕心里最清楚,自从你母亲不见了之后,我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父皇今日把你留下来,就是希望你将来登上皇位之后,一定要善待你的哥哥,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
韩越宴说道:“父皇,皇兄也是一时走向歧途,父皇今日的责罚有些严重了。”
李阜说道:“傻儿子,父皇在为你铺平道路,等到你顺利登基之后,一切政局稳定,你便可以找个由头将你皇兄释放出来,给他在长安置办一处府邸,让他众人囚禁在里面,一直到到老死。”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即使是李修浚做了再大的错事,他仍旧是不忍心,也许人越老,心越软吧。
韩越宴行礼道:“一切皆听父皇安排。”
李阜点了点头,审视了一下韩越宴,说道:“宴儿,你给父皇说句实话,是不是喜欢契丹皇后。”
韩越宴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表情极其不自然。
李阜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自己的莫强求,莫要执着于一人,你我父子实在是太像了,现在想想,做一个多情的男人,也不是不好,至少不会伤害自己这么深,尤其是帝王,更不能儿女情长,否则一个国家便要遭殃。”
韩越宴抱拳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李阜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韩越宴不再有所隐瞒,说道:“假设是让父皇在选择一次,父皇会选择不认识母亲吗?”
李阜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朕只希望你不要伤自己太深。”
长安的消息很快变传到了阿保机的耳朵里,阿保机早晨上完朝,便来到玉芙宫陪述律平吃饭。
述律平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但是从后面看依旧是妙龄少女,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用过饭之后,述律平都要在花园里走一走,春日的阳光明媚,不很灼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轻轻地风拂过,带来花香草香。
阿保机不在的情况下都是乌珠和冬儿陪着一起走,眼下阿保机在,定然用不上她们两个。
阿保机一只手扶住她的小臂,另外一只手从后背绕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两个人相互偎依着在花园里散步。早开的迎春花,还有各种果树的花都开了,到了晚春时节,花瓣已经开始凋零,迎春花的黄色花瓣之中掺杂了打量的绿叶,已经没有金灿灿的感觉了,但是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阿保机边走边说道:“长安来消息了。”
他细细地看着述律平的反应,只见述律平仍旧淡定从容地赏着花看着草,偶尔还能够看到白色的蝴蝶飞过。
述律平随意地问道:“什么?”
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的身上,自然没有闲心管别的,怀孕之后,才知道母亲的不容易,母亲的牵肠挂肚。
第320章 余情未了(一更)
阿保机依旧观察着述律平的表情,说道:“李修浚因为通敌叛国,还有谋杀亲兄弟,被打入天牢,这辈子恐怕都要在天牢里度过。”
当说到这些话的时候,阿保机能明显感觉到述律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的心中是大大的不悦,她最终还是对李修浚有一些感情。
在可汗的心眼儿里,述律平是不能对任何男人都不能有好感的,对萧敌鲁不可以,对韩越宴不可以,对李修浚更不可以,所以他才会像一个吃醋的小家子的男人一样去敲打萧敌鲁,去用酸溜溜的话说韩越宴,这都来自于他的嫉妒心理。
他从不是一个嫉妒之人,而且,芸芸众生之中也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嫉妒,可是述律平出现之后,他便中了嫉妒的魔咒一样,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却还乐此不疲。
述律平闻言,说道:“这些是不是有你的功劳?”
阿保机淡淡地说道:“他敢绑架我的女人,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述律平顿了一下继续前行,说道:“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
阿保机停了下来,同时也把述律平拉住,冷声说道:“怎么,余情未了,对他还有感情?”
述律平发现又把自己逼到危险的境地,打着哈哈说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他之前是太子,可谓是人生的巅峰,在如此高的位置上,被生生地拉下来,这其中的落差,不是能人忍受得了的。”
阿保机已经气得呼哧呼哧了,不悦道:“你搞搞清楚,他可是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人,你居然还觉得他可怜?!”
述律平看到阿保机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臂和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遂抱住阿保机的胳膊,说道:“你看看你,我就随口说一句话而已,你便这般生气,那好,以后我不说话了,省得再惹得你生气。”
阿保机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没说不让你说话。”
述律平说道:“我一说话你便生气,那说话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是不要说话了,省得惹某人不高兴。”
述律平看到阿保机的神情已经有些松动,松开阿保机摸着肚子说道:“孩子,你看你父皇真的好霸道啊,都不让母亲说话了,你要赶快出来才好,的给为娘的做主啊。”
阿保机忽地转过身,立主,大睁着眼睛,不悦道:“你可不要带坏我的孩子。”
述律平长长的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果然啊,孩子还没出生呢,我的地位都下降到这个地步了,若是生了孩子,恐怕某人眼里就没有我了吧。”
阿保机的神情彻底放松了,将述律平紧紧地楼进怀里,说道:“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还吃孩子的醋。”
述律平歪着头俏皮地看着阿保机,继续哄道:“那你可要答应我,等孩子出生以后,可不能不爱我啊。”
阿保机顿住,捧着她的小脸儿,重重地亲了她的嘴唇一下,笑道:“说什么傻话!”
述律平已经面红耳赤了,她看向一边,好在那些宫人都没有看过来。
述律平轻声责备道:“你发什么疯,这来来往往的可都是人啊,被看到了怎么办。”
阿保机说道:“谁若是敢看,我挖了他们的眼睛。”
述律平撅着嘴说道:“暴君,不是打断人家的腿,就是挖掉人家的眼睛,太残暴了。”
阿保机笑道:“也就是你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换作是别人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述律平突然停住不走了,哭丧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阿保机收敛笑容,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述律平突然便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道:“你居然要杀我,果然男人的感情不是一层不变的,是会变心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阿保机彻底慌了,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没有说要杀你,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我说的是别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一分一毫。”
述律平边哭边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保机慌忙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见,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可汗急得团团转转的模样,恰巧被乌珠看到,抿了一下嘴,慌忙退下了,然后对要往这边走的两个宫女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可汗和皇后在花园里。”
那两个宫女相视一笑,行礼道:“是。”
可汗宠爱妻子,那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听阿保机这般说,述律平突然放下手,笑靥如花,这哪里是哭了,比谁笑得都开心。
阿保机张牙舞爪就要向述律平而来,述律平慌忙捂着肚子,说道:“你是要打我吗?”
这句话让阿保机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打过她了,竟然给她造成了阴影一般。
他将述律平搂在怀里,说道:“我在你眼里那么没有安全感吗?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把我的心挖出来你才信?”
述律平笑道:“你不也是这样吗?我就说了一句话,你便生气,你就那般不信任我?”
阿保机突然明白自己进入了某个人设置的圈套里面,原来她绕了一大圈是想告诉一些话。
他将述律平的肩膀扳过来,低头一瞬不瞬看着述律平,明媚的阳光,将述律平照得愈加白皙,明眸善睐,惹人怜爱。
他上下摸了摸述律平的肩膀,然后说道:“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可是我怀疑你,不是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会那般生气。”
述律平笑道:“但凡打妻子的男人都会这么说。”
阿保机刮了她的鼻尖一下,笑道:“那我可舍得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述律平俏皮地笑道:“那当然没有,说明我遇到了一个好男人。”
阿保机说道:“算你有眼光。不过,刚才你说男人会变心啊,靠不住啊,又是乌珠告诉你的?”
述律平刚才也是随便说一说,没想到阿保机总能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心里,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是她说的,是我自己想的。”
可是阿保机根本不相信,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得把她尽快嫁出去。”
“嫁出去,也可以来我身边陪我啊。”
“偶尔进宫倒是可以。”
一想到乌珠嫁出去之后,可能不能够每日都跟她在一起,述律平便心中难过起来。冬儿的婚事马上就要临近了,乌珠再走了,她能够说上话的人就都走了。
阿保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逗你的。”
述律平说道:“我不能这么自私,她们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第321章 杯酒释兵权(二更)
阿保机看到述律平如此伤感,正想安慰,却听她说道:“你要帮我一个忙,下一道旨意,要把乌珠指给一个人。”
阿保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人?”
述律平笑道:“随便什么人,最好是年龄稍微大一点儿的人,”
阿保机不敢相信的看着述律平,说道:“不需要我物色一个好的?我以为你跟乌珠的感情比较好,或许会希望她嫁得好一些。”
述律平神秘地说道:“我当然希望她嫁得好一些,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她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阿保机被说的更糊涂了。述律平有时候是恬静的,有时又是古灵精怪的,有时又是活泼开爱的,有时又是成熟稳重的,不一样的性格都让他爱得死去活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述律平嘱咐道:“这个圣旨不是真的下,只让乌珠和完颜烈,还有玉芙宫和广明殿的人知道就行了。赐婚的那个人,最好是别的部落里的,这道圣旨也不要传到他的耳朵里。”
阿保机更糊涂了,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述律平皱着眉头,“哎呦”了一声。
阿保机立刻说道:“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述律平嘟着嘴说道:“这还差不多。”
阿保机低头亲了述律平的发顶一下,眼睛里满是宠溺。
二人在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缓缓地走着,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不是传来两人的欢声笑语。
阿保机在广明殿宴请的楮特部、乌隗部、突吕不部、涅剌部四部的酋长。
果然不出阿保机所料,四部的酋长都来了。
酒过三巡,阿保机看了完颜烈一眼,完颜烈点了一下头,然后击了两下掌。
一群穿着华丽服饰的舞者很有秩序地来到诺大的广明殿中央,随着音乐的响起,一个故事正在随着舞者的一举一动上演。
这些舞者没有一句话,却凭借着肢体动作,将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
讲的是战国七雄的故事,秦国凭借着强大的实力,灭掉五国,那五国的君主要么被杀,要么疯掉,皆没有好下场,而其中一个国家因为没有抵抗,开城投降,最后被封为诸侯,造福子孙。
这明显是敲打四位酋长的,那些酋长看到一个个君主落得凄惨下场的时候,吓得脸都绿了。
表演完毕之后,阿保机趁热打铁说道:“听说有人最近跟乙室部和品部走得比较近,如果是威逼利诱的话,你们背后还有本汗,本汗定然会给你们做主,如果仍旧有人冥顽不灵,过了今日之后,便只能兵戎相见。本汗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阿保机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过了今日,若是还有不识时务的人,定然不会饶恕!”
四部的酋长纷纷跪在地上,表明忠心,其中突吕不部酋长直接当场将代表兵权的权杖交了出来,说道:“突吕不部愿意誓死效忠可汗。”
其他三部战战兢兢对视了一样,也陆续将权杖上交。
阿保机当场宣布将四部酋长封为王爷,并且子孙后代皆受供奉,嫡子嫡孙直接世袭爵位和王位。
自此阿保机不费一兵一卒,将四部的军权集中到自己的手中。
四位酋长离开之后,阿保机说道:“将人放回去。”
完颜烈说道:“是。”
原来阿保机为了能够确保四个部落乖乖地将兵权交出来,抓了突吕不部的酋长的长子,扣在皇宫中。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突吕不部是四部中实力最强的,如果他能率先交出兵权,其他三部自然会乖乖地就范。
阿保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暗卫将突吕不部的酋长的长子绑架过来,那突吕不部的酋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定然也不会到处乱说去。
接下来,便是只剩乙室部和品部了,对于这些硬骨头,只能用坚硬的锤子将他们敲得粉身碎骨。
这场战争,虽然胜败已定,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他必须要亲自率军出征。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便是述律平。
完颜烈本以为可汗将四部的权利集中了会很高兴,没想到却看到可汗神色凝重,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完颜烈上前问道:“可汗,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阿保机冷眼看过来,吓得完颜烈后背冷飕飕的。
完颜烈立刻曲臂行礼道:“微臣僭越了,还请可汗恕罪。”
阿保机并不以为意,说道:“粮草准备妥当了吗?”
完颜烈恭敬地说道:“已经准备停当。”
阿保机说道:“好,明日若是还没有乙室部和品部投降的消息,本汗便率军出征。”
完颜烈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阿保机起身向玉芙宫走去。
宴请四位酋长是在晚上,等宴会结束夜已经深了。
阿保机来到玉芙宫,门口的太监慌忙将门打开。阿保机走进玉芙宫,穿过连廊,走过花园,便到了主殿,跟过来的侍卫在台阶下面守候。
主殿也有很多个房间组成,阿保机穿过长长地甬道,便到了最里面的内室。
乌珠和两个丫鬟在门口守候着。
阿保机看到内室的灯基本上已经熄灭了,只留了几盏微弱的照明灯。
他低声问道:“皇后睡着了?”
乌珠说道:“回禀可汗,皇后已经歇息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睡着了。”
阿保机仰了一下头,那两个丫鬟,将手放在门上,轻轻地将门推开。
待阿保机进去之后,丫鬟又将门轻轻地合上。
乌珠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可汗每次来玉芙宫都是神采奕奕、兴高采烈的,今天怎么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阿保机看到述律平窝在被窝里面,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小小的脸儿上眼睛紧紧地闭着,两条胳膊露在外面,一只胳膊蜷曲着放在耳朵边,另外一只胳膊则蜷曲着放在胸口,就像小婴儿一样,睡得香香甜甜。
阿保机不忍心惊扰眼前的美好,立在床前含笑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睛里面熠熠生辉,带着宠溺和痴迷。
不知过了多久,阿保机担心在这样下去,述律平会着凉,便走上前去,将她的手臂放在被子里面,轻轻柔柔,舒舒缓缓,可是即使这样轻微的动作,也把述律平吵醒了。
述律平眼睛也没有睁开,嘟着嘴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等得你花都谢了。没有你抱着,我都睡不着了。”
阿保机坐在床边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笑道:“你这个小骗子,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睡得这么香甜。”
第322章 我跟孩子在家里等你(一更)
述律平继续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留下暗影,让她的脸在明明暗暗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哎呦,我这不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吗?快脱衣服上来吧。”
阿保机笑道:“我去洗个澡再来,还没洗澡呢,要不然你又要说我臭了,而且今天我还喝了一点酒。”
述律平哑着嗓子说道:“太晚了,上来吧。”
阿保机轻柔的说道:“好。”
然后便起身脱衣服,脱靴子,然后钻进温暖的被窝。
阿保机一进来,述律平便将身子凑了过去,把手抓住他的衣襟,蹭蹭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阿保机笑道:“我身上是不是太凉了,别把凉气带给你。”
述律平喃喃地说道:“没事儿,我刚好给你暖暖。”
阿保机深受感动,述律平是如此的美好,如此体贴,如此善解人意,在很早之前就把他冰冷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
述律平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阿保机说道:“刚才跟大臣们商量点事情。”
述律平也没有多想,毕竟他有时候也会晚回来,他很忙,这些都是寻常的事情。
就在述律平准备沉沉睡去的时候,抬眼看了眼阿保机,发现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
述律平用胳膊撑着床稍微直起身子,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有一天的时间,阿保机不想这么早告诉她,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让她忧思过度。
阿保机将她搂在怀里,用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轻柔柔,就像清风拂过树梢,溪流淌过小石,平平淡淡中染着些许哀伤。
他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没事儿,早点睡吧,我只是有点太累了,没事儿。”
述律平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说道:“到底什么事情?”
阿保机没有办法,说道:“你先好好睡觉,明天清晨告诉你,好吗?”
述律平不悦道:“不好,我最讨厌把话说一半的人了,吊人胃口却不说话,这样我更睡不着了。”
阿保机沉吟了一下,说道:“后天,我可能要带兵出征。乙室部和品部野心勃勃,我应该亲自修理他们,杀鸡儆猴。”
述律平整个人彻底醒盹儿,一想到要跟阿保机分开,她便心中难受,他们刚见面,现在又要分离,怎能让人不感伤。
她在阿保机的怀里,仰着头看他,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不想跟你分开。”
渤海之战的时候,述律平便跟阿保机呆在一起。
阿保机亲了她的发顶和额头一下,说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颠簸。”
述律平噘着嘴说道:“我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胎儿已经稳定了,没有问题的。”
阿保机神色凝重说道:“那也不行,你乖乖在京城呆着,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想到你可能会置身于险境,我真的会疯掉。”
述律平眼中的哀伤流淌出来,阿保机终究心有不忍,如果江山跟述律平相比,他势必要选述律平,述律平现在在他的心中已经胜过了一切。
只听他说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我不去了,让他们去也一样。”
述律平听到阿保机如是说,心中很不是滋味儿,阿保机定然是没有办法了才去,她不能够那么自私,把人拴在身边,他应该为自己的事业奋斗,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述律平说道:“你去吧,我跟孩子在家里等你。”
阿保机第一次将皇宫称为自己的家,心中很是感动,吞吞吐吐的说道:“你是说这是你的家?”
述律平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遂不满道:“怎么?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阿保机笑道:“当让是你的家,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自己。”
述律平瞪了他一眼,说道:“一大把年纪了,还没羞没臊的。”
阿保机笑着便要去亲她,却被述律平捂住了嘴唇,只见述律平神色庄重严肃,说道:“你要早去早回,照顾好自己。”
阿保机终究内心不忍,说道:“你要是不想我让去,我可……”
述律平不悦道:“你怎么跟女人一样矫情……”
说着便凑上前去,张嘴吻住阿保机的嘴唇,辗转反侧,缠缠绵绵。
两个人皆是十分动情。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个人都觉得嘴唇火辣辣的。
阿保机哄着嘴唇,笑道:“你可真是小妖精,若不是你怀了孕,我真想……”
后面的污言秽语省略一百字。
述律平早已经红了脸,说道:“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般恬不知耻。”
阿保机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将额头抵在述律平的光洁的额头之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喃喃地说道:“都怪我。”
述律平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怪你什么?”
阿保机笑道:“怪我没有让你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今天本汗就来教教你。”
“不要。”
话还没说完,便被阿保机摁倒在床上,某人很卖力地上演什么叫恬不知耻。
……
阿保机从述律平身上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只听阿保机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咱们就要一个孩子吧。”
述律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实际上,刚才阿保机也整理了,只不过他做事粗糙,还没有整理好。
述律平心里面高兴,认为是阿保机不想让自己这么痛,没想到接下来的话,让她不敢相信。
只听他继续说道:“有了孩子太耽误事儿,每次都不能尽心。”
述律平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就是一个禽兽。”
阿保机也不生气,而是宠溺的看着述律平,这深情的眼神是人都受不了。
半晌,阿保机搂着怀里的述律平,说道:“我后天真的走了?”
述律平“嗯”了一声。
阿保机又说道:“我会把上京布防好,你身边我也会放很多人保护你。”
“嗯。”
“我会尽快赶回来了。”
“嗯。”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恩。”
阿保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你是不是只会‘嗯’,不会别的?”
“嗯。”
阿保机嘴角含笑,突然把述律平压在身下,说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让我看看。”
述律平伸出手臂搂住阿保机的脖颈,看着阿保机痴痴地笑着。
阿保机也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小坏蛋儿。”
述律平眼睛里好像带着钩子,一个人怎么能这般妩媚动人呢。
只听她说道:“你现在才发现有些晚了。”
阿保机坏笑道:“这可是你逼我的。”
述律平脸色都变了,笑道:“救命啊!唔……唔……”
第323章 难舍难分(二更)
就在述律平已经被折腾的浑身酸痛,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阿保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贴着她的耳根,说道:“跟乌珠赐婚的事情,等到我回来之后再说。”
述律平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他将她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让她很是感动。
第二日,乙室部和品部都没有通过官方透露任何的讯息,不过阿保机却在广明殿的书房里面见了一个人,是品部的一位大臣尉迟庆阳,他不想让自己部落里的人因为酋长的个人利益而蒙难,所以便想通过投诚来换取阿保机的信任。
阿保机直接告诉他,如果想要获得他的信任的话,必须将品部的酋长抓起来,同时获得政权,开城投降,只有这样,阿保机才会罢免品部的罪责,而且还会亲封尉迟庆阳为王爷,享受其他酋长相同的待遇。
尉迟庆阳告别阿保机便快马加鞭回到品部,也是,如果没有什么既得利益,只是靠一张嘴,很难得到阿保机的信任。
尉迟庆阳离开之后,完颜烈问道:“可汗,您相信他?”
阿保机说道:“本汗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若是他能够获得品部的大权,倒是可以豁免品部的罪责,若是不能,本汗不惜让品部血流成河,横尸千里。”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对完颜烈冷声说道:“本汗说的这些话,莫要传出去,若是被本汗知道传入皇后的耳中,定不轻饶!”
完颜烈说道:“是!”
内心腹诽道:可汗果然是害怕皇后,这在民间叫什么呢,叫惧内,不知道可汗有没有听到这个词。
是夜,阿保机自是跟述律平缠绵悱恻一番,两个人躺在床上,述律平侧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手指自然地滑过他胸前的一道伤疤,顺着伤疤的痕迹慢慢滑下。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痕,有刀伤箭伤,一道道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但是他的伤疤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集中在胸前,说明都是他奋勇杀敌时留下的,而不是逃跑的时候留下的,这再一次说明了他的英勇神武。
两个人因为明天的分离,所以今天都不想睡觉,都比较精神,很珍惜当下相处的宝贵时光。
述律平张嘴说道:“一定很疼吧?”
阿保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问糊涂了,说道:“你在说什么?”
述律平说道:“我是说你这些伤疤。”
阿保机笑道:“没事儿,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他说的很淡然,好像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述律平说道:“你这次出征一定要注意安全。”
阿保机抬起她的小脸,深情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现在还有你和孩子,所以我会加倍小心,不能让你们无依无靠。”
述律平在他胸前蹭了蹭,说道:“你知道就好。”
阿保机用手指勾起述律平一缕黑色秀发,在手指间轻轻地绕着,温柔至极。
阿保机对别人冷酷无情,但是对述律平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突然之间,一滴水落在阿保机的胸膛之上,明明是冰冰凉凉,但是却尤其滚烫,要把人的心都灼伤了。
阿保机心中一紧,抬起手,往述律平的脸上轻轻一摸,上面已经是湿乎乎一片。
阿保机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哭了?”
述律平轻轻抬起手,摸了一下脸,说道:“没有。”
可是明明声音是带着哭腔的,还嘴硬。
阿保机一个翻身,一手抱住她的背部,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身下。
述律平整个小脸儿都是红的,眼睛更是如此,她白嫩绯红的小脸上上面挂满了眼泪。
可是明明是伤心的,眼睛却倔强地看上一边,虽然极力隐忍着,可是豆大的眼泪依旧从眼角滚落。
阿保机的心早已经碎成千瓣万瓣,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低下头神情地吻着述律平的小脸儿,吻着她的眼泪,可是她的眼泪越来越多,连带着身下的小人儿也从隐忍变得低声啜泣。
阿保机稍微抬起一点儿头,直直地看进述律平的眼睛里,说道:“你不要哭,明天我不去了好不好?”
没想到述律平一下子便生气了,噘着嘴说道:“我都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让你去了,可是你却说不去,我都要生气了。你必须要去知道吗?”
阿保机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与江山比起来,我更在乎你。”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不爱江山爱美人。”
述律平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必须要去,知道吗?我哭是因为我舍不得你,一想到你离开我就伤心难过,但是我心里知道,你是必须要率军出征的,你只要哄哄我就好了,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好补偿我,知道吗?”
阿保机说道:“其实这场战役,我不去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述律平皱起眉头,“哎呦”了一声,说道:“你就要去,必须去,你要是不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而且也不会再理你。”
“可是,我……”
述律平踢了一下腿,说道:“必须去,你听到了吗?”
这个动作把阿保机吓坏了,说道:“你不要这样,再伤着自己。”
述律平噘着嘴说道:“那你,听明白了吗?”
阿保机只能说道:“听到了,明天我率军出征总好了吧。”
述律平说道:“这还差不多。”
但是看到阿保机眼神有点闪烁,便知道他可能又打起了别的主意,怒道:“你有打算先答应我,然后再中途不去对不对,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会那你怎么办,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阿保机脸上是震惊的神色,这小家伙儿,什么时候这般洞察人心了?
述律平看到这反应,便知道猜对了,不悦道:“那你必须要发誓,拿我跟孩子发誓。”
阿保机没有办法,他从来都不知道拿述律平怎么办才好,只能说道:“好了,我不发誓,我才不舍得拿你跟孩子发誓,我答应你,明天我率军出征。”
“嗯。”
说完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天边的晚霞铺在东边的天空,绚丽的晚霞环绕着太阳,将人们的脸都要染红了。
众将士列队完毕,在上京城外集结,队伍整齐有序,冰冷的兵器在太阳和朝霞的映衬之下泛着血光,这冰冷的兵器不知道又要结束多少鲜活的生命。
沉重宽大而又古老的城门,发出一声巨响,打开,阿保机率领着一队人马出来了。
他们皆骑着高头大马,向整军待发的队伍那里行进。人群看到阿保机出来,皆挥舞着兵器,高喊着“可汗!可汗!”
第324章 分别(一更)
这声音惊天地泣鬼神,让听到的人,皆欢欣鼓舞。
述律平由乌珠和冬儿,以及耶律曷鲁等人的陪同下,站在高高地城楼之上。在她们周围还有耶律释鲁等众大臣,一同站在城楼上为阿保机送行。
从述律平的角度看去,将士们列规整齐,雄赳赳气昂昂,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的威武雄壮。
这是一只雄狮一样的队伍,而这只雄狮在阿保机面前是那么服服帖帖。
之间阿保机来到队伍跟前,高高举起弯刀,是那么有力量,那么坚定,好像一座大山高高耸立。
阿保机做动作的时候,本是呼喊声惊天动地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阿保机的身上。
阿保机用恢宏的声音说着鼓舞人心的话,他是用最地道的契丹话,述律平听得不太明白,但是大致意思是明白的,什么保家卫国了,什么大英雄顶天立地啦,等等,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语气又是那般的坚定和决绝,听到的人无不受其鼓舞。
述律平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肚子上,引以为傲地在心中说道:孩子,这便是你的父亲,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誓师完毕之后,队伍便要开拔了,阿保机拨转马头,仰头看着高高的城楼。
那里有一抹瘦弱姣好的身影,她不喜穿浓艳的衣服,但是今日为了他穿了一袭红衣,那红衣是契丹服饰,上面缀满了珍珠玛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述律平虽然已经怀孕三个月但是仍旧身姿曼妙,这红衣剪裁匀称,很好的勾勒出了述律平姣好的身材。
当述律平穿着红衣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阿保机的眼睛都移不开了,他没想到她穿红衣竟是这么美艳动人。
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惊喜。
淡雅时如出水的嫩荷,出淤泥而不染;美艳时如天空绚丽的朝霞,虽然很刺目,但是却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阿保机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没有出息,竟然,竟然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述律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拿手帕捂着嘴巴娇笑着。
阿保机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当然在这方面,他也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他快走几步,打横将述律平抱起向内室走去,那是他刚刚才出来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又迫不及待地回去。
述律平蹬着腿,惊叫道:“你这个疯子,还有几十万大军等你出去呢?”
阿保机急切地说道:“那么长时间等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述律平看到他把自己放在床上,就要行不轨之事,揪住衣领,说道:“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是红颜祸水。”
阿保机看着述律平笑道:“你是红颜,却从来不是祸水,他们可以说我是昏君,但是决不能说你一句不是!”
“你可真是疯……唔……”
阿保机怎能不知道述律平为什么要穿大红的衣服,一方面是因为红色代表着吉利,她希望他出征一切顺利;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他能够在城楼之下,远远地一眼便能看到她。
如果是因为后一个理由,实际上不用担心,因为阿保机早已经将她的身形刻在脑子里,而且她又是如此的明艳出众,鹤立鸡群,在一众人中,想要把她找出来,太容易不过。
两个人远远地对望着,述律平伸出手,向他不停地挥舞着,另外一只手则擦掉脸上滚落的泪珠。
她哭了,这些都被阿保机看在眼里,心里面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这难舍难分的一幕不仅让阿保机动容,在场的将士们无不动容,被他们至深的感情深深的感动着。
完颜烈离阿保机比较近,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可汗紧紧地咬了咬牙关,太阳穴的青筋暴起,那是来自极力的隐忍。
阿保机向述律平的方向高高举起弯刀,大声吼道:“出发!”
阿保机说完,军中传口令士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述律平的身影,然后拨转马头,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而去,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士兵整齐前进的声音,好似将地面都晃动了。
在他们的身后是飘扬的烟尘。
述律平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大军行进的背影,阿保机的身影淹没在大军之中,再也分辨不出来。
阿保机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述律平终于可以不再隐忍自己的泪水。
泪水将眼睛弄得模糊不清,她便不停地擦眼睛,不想错过关于阿保机的任何一个画面。
实际上,刚才阿保机看她的时候,她并不想让他看到她哭的,她一直在隐忍,可是终究敌不过眼泪汩汩流淌,这才抬手去擦,从而暴露了自己哭泣的事实。
当已经看不到大军的身影之后,耶律释鲁看到述律平依旧站在城楼之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皇后不离开,哪个大臣敢动?
耶律释鲁走到述律平身边,恭敬地行了一个曲臂礼,说道:“皇后您现在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在城楼上久站,这里风大,早些回宫吧。”
众人对耶律释鲁这一举动看在眼里,此前,最反对阿保机宠幸述律平的便是他,如此看来,大酋长这是彻底接纳述律平了。
眼下大酋长都这般说了,其他的大臣自然能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看可汗和皇后的举动,两个人是伉俪情深,让人动容,在大酋长说完之后,众大臣皆行曲臂礼说道:“还请皇后回宫。”
述律平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向耶律释鲁点了一下头,然后由乌珠和冬儿陪同者缓缓走下城楼。
耶律释鲁看着述律平娇弱的背影,又想到了昨日的情景。
阿保机在上朝的时候布置了上京的防守,并且一如既往地安排在率军出征的过程中,朝中所有事务都交给耶律释鲁全权处理。
在安排好所有的事务之后,便是退朝,阿保机在这个时候,说道:“大酋长请留步。”
众大臣退去之后,诺大的广明殿只有他和阿保机二人。
只见阿保机走下高台,走到耶律释鲁的跟前。
耶律释鲁看到阿保机神色凝重,似有大事要说,心中一凛,欲曲臂行礼,却被阿保机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住。
耶律释鲁不明所以,问道:“可汗,留下微臣有什么吩咐?”
阿保机说道:“叔父难道要一直与这般生分下去吗?”
耶律释鲁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两个人因为述律平确实闹了很多矛盾,关系似乎生分了一些。
但是彼此的信任仍旧没有减少。
阿保机说道:“从小到大,叔父对本汗的好,本汗从来没有忘记。叔父之所以对我有所怨怼,皆是因为平儿。因为她是汉人,汉人曾经让你失去了至亲骨肉,所以你憎恨汉人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平儿是无辜的,更准确的说她能够来到契丹也是被别人利用的,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第325章 上京之围(二更)
阿保机看到耶律释鲁的神情有些松动,继续说道:“叔父是不是也担心,平儿会成为的本汗绊脚石,这么长时间,你也看到了,平儿没有耽误本汗做任何事情,而且正是有了平儿才让本汗收获了更多的民心。”
阿保机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叔父也亲眼所见,本汗之前过的是一种什么日子,本汗的生活中除了冰冷的厮杀,和阴暗的权谋,便没有别的的,是平儿让我知道,原来活着也有美好存在。眼下平儿已经怀孕,本汗希望,本汗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叔父能够待本汗照顾好平儿,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耶律释鲁没想到阿保机愿意跟自己将这般推心置腹的话,心里面的坚硬终于融化掉了。
实际上述律平的好,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心中一直没有接受,是在乎阿保机的态度,觉得阿保机竟然为了女人,连他这个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叔父的话都听不进耳朵里,觉得心寒。
眼下,两人开诚布公,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耶律释鲁很坚定地说道:“还请可汗放心,微臣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会护得皇后与皇子安全。”
阿保机很是感动,握住耶律释鲁的胳膊说道:“谢谢叔父。”
现在阿保机走了,他必定要好好得顾全述律平和腹中孩子的安慰。
耶律释鲁将莫寒耶叫了过来,说道:“你一定要将上京守护好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随时汇报给我,知道吗?”
莫寒耶不甘心的说道:“是。”
耶律释鲁不悦道:“怎么,心有怨气?”
莫寒耶跟耶律释鲁的关系非常好,而且对可汗和耶律释鲁非常忠诚,此时毫不隐瞒地说道:“上京有什么好守的,我宁愿与可汗驰骋疆场,也好比窝在这个地方强。”
耶律释鲁沉声说道:“混小子,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可汗是因为信任你,才把上京留给你防守。你知道可汗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吗?”
莫寒耶脱口而出,说道:“皇后。”
耶律释鲁说道:“所以啊,可汗对你这般信任,你可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咱们必须要守好上京,让可汗没有后顾之忧。”
莫寒耶听到这里,心里面算是舒服多了,赶紧下去巡查布防去了。
耶律释鲁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在阿保机走了第二日的深夜,大军包围了上京。
在将士们熟睡的时候,突然之间喊杀声震天。
原来乙室部和品部的联军,料想到阿保机大军出征之后,上京必定空虚,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够抓住上京里的述律平,那阿保机定然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他们将大量的兵马集中到上京周围,待阿保机已经走远之后,便大军压境,想一举攻破上京。
实际上这也是一场豪赌,如果从正面战场对敌,乙室部和品部简直是鸡蛋对骨头,必败无疑,若是攻破上京,抓了述律平,他们兴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述律平本就睡得轻,乙室部和品部发起进攻的时候,她也是刚睡下,听到喊杀声便醒转过来,喊道:“乌珠!”
乌珠慌忙走了进来,说道:“主子,您没事儿吧?”
述律平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乌珠说道:“您不要怕,已经让人打听去了,很快便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冬儿门外面说道:“方便让冬儿进来吗?”
述律平说道:“进来。”
冬儿走了进来,想要行礼,却被述律平拦住了,说道:“不用行礼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冬儿说道:“是乙室部和品部的人,他们连夜攻打上京。”
述律平脸色惨白,不敢相信的问道:“难道可汗……”
冬儿慌忙说道:“主子不要担心,他们是绕过可汗攻打过来的,可汗那边没有什么问题。”
述律平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乌珠和冬儿都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这就是爱吧,当遇到危机的时候,主子最先想到的便是可汗,若是可汗知道主子一心想着他,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
述律平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冬儿说道:“主子放心,有莫将军在,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久之后,耶律释鲁也让人递来话,说让皇后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乌珠看到述律平开始穿衣服,关心的说道:“主子,您要不要再睡会儿,有什么事情,奴婢会给您汇报的。”
述律平边穿衣服,便说道:“将士们在外面拼杀,我怎么能够坐以待毙呢。”
无法,只能帮述律平穿好衣服。
乙室部和品部攻打上京的消息,被莫寒耶派人连夜汇报给阿保机。
敌人可谓是穷凶恶极,而且是背水一战,相当英勇,数量上也是压倒性的优势,上京的一种将士再英勇,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啊。
所以莫寒耶只有派出死士将消息传递出去,求得援兵。
那群死士大多都死在了突围中,不过好在有几个幸存的,突围了出去,并且按照耶律释鲁的吩咐,向好几个地方传递了救援的信息。
不过耶律释鲁知道,能够来救援的,恐怕只有可汗的军队了,别的王爷的军队定然是处于观望的姿态,不会真心来救。
当死士将消息传递给阿保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已经骑死了好几匹战马,好在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追上了阿保机的军队。
当阿保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气得吐血,不过他知道一点儿都耽搁不了,他停下军队,部署好了一切。
让得力的将领率军攻打乙室部的都城,品部自然不在话下,因为,他们的大军刚赶到品部都城的时候,尉迟庆阳便率领着大臣出来迎接,看来,他已经成功取得了政权。
部署好一切之后,阿保机便亲率大军赶回上京,真可谓是快马加鞭。
为了节省时间,阿保机率领了骑兵限行。阿保机麾下的骑兵可谓是所向披靡。
骑兵所过之处,扬起滚滚烟尘,阿保机神情严肃到可怕,谁都没有见过可汗有这般嗜血的表情。
阿保机在心中无数遍地说道:“平儿,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他的脑海中无数次地浮现出述律平娇弱的身影,还有可能出现在述律平脸上无助的神情,每想到这里,他便心如刀绞,同时对敌人恨得咬牙切齿。
他必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要让他们知道碰他心爱之人的代价是什么?!
上京可谓是死伤惨重,城中很多建筑被烧毁,本是繁华的都城,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伤的将士和百姓。
耶律释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面满是愤怒,若是搁在之前,他必定要与敌人硬刚到底,可是现在不可以,他还有重任在身。
所以他决定进宫,劝说述律平先行离开。
第326章 戎装上阵(一更)
耶律释鲁快马加鞭玉芙宫时,却看到述律平已经换了戎装,从宫里出来。
这身戎装干净利落,贴身紧致,将述律平姣好的身材彰显无疑,同时又显得述律平英姿飒爽。
乌珠看到耶律释鲁来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动,露出放心的神色。只听她说道:“大酋长,您可来了,主子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非要到城楼去。您来了就好了,快劝劝主子吧。”
述律平正想说话,可是被耶律释鲁打断了。
耶律释鲁曲臂行礼道:还请皇后离开上京,眼下敌人攻势猛进,上京失守,恐怕是时间的问题。”
述律平言辞坚决,说道:“叔父,我不能离开,如果我走了,士兵们士气会非常低落,我只有在这里,将士们才能够背水一战,咱们才能有胜算。而且,我不仅不走,还要亲自登上城楼观战,以给将士们鼓劲。”
耶律释鲁从来没有跟述律平正儿八经地说过话,眼下算是最正式说得最多的一次,而且述律平上来便称呼他为“叔父”,这一声叔父将耶律释鲁坚硬的心都融化了。
他更加意识到,他跟阿保机,跟述律平是至亲的亲人。
正因为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耶律释鲁才不能够让述律平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否则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更对不起阿保机对自己的嘱托。
耶律释鲁皱紧眉头,急切的说道:“还请皇后以大局为重,您现在怀有皇子,身体削虚弱,若是落到敌人的手中不可能设想,您就算不为自己和孩子想一想,也要为可汗想一想,到时候你被抓住,被敌人用来牵制可汗,那可汗必败无疑。”
述律平眉眼间透着坚定决绝,说道:“叔父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将我抓住,因为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生,一条是死,我要与上京共存亡!”
耶律释鲁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跟印象里面是那么不一样,她是这般柔弱,可是意志又是这般坚定,难怪可汗会对她情有独钟,不惜为了她解散后宫。
之前都是他误解述律平了。
述律平边走向马车,边说道:“叔父,咱们不要耽搁了,还是快去城门那里吧。而且此战,咱们未必会输,我这里有制敌的方法。”
耶律释鲁慌忙说道:“皇后,您还是尽早离开吧,否则我没有办法向可汗交代。”
可是述律平已经上了马车,说道:“叔父,您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走的。您要不上马车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耶律释鲁整个人顿住了,说道:“不可,这样于礼不合,微臣不能僭越。”
述律平说道:“叔父,眼下情况危机,不要在意这些虚礼,快上来吧。”
说完,她向耶律曷鲁使了一下眼神,耶律曷鲁立刻上前,将耶律释鲁搀扶上马车。
到了马车之后,耶律释鲁留意到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上面放了好几个木桶,而且还有喷洒的用具。
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好些个太监。
耶律释鲁疑惑地问道:“皇后这是何意?”
述律平说道:“我配置很多毒药,这个毒药粘到人的肌肤,便会很快毒发身亡。”
耶律释鲁露出惊喜的神色,说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看述律平捂着肚子,神色哀伤,不禁问道:“皇后可有什么忧愁的事情?”
述律平说道:“我本是大夫,可是如今却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
耶律释鲁说道:“皇后您不应该这样想,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咱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述律平也只能这样想了。
一路行来,述律平看到本是繁华的上京却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尸体和哭泣的声音,心里面愈加难过起来。
来到城门口,老远便能听到喊声震天。
上京兵力匮乏,只能守,不能攻,从城楼上抬下一具具尸体或者是伤员,足以看出战争有多么的惨烈,双方都知道这场战争谁输了,谁便没有了生路。
述律平走下马车,离他们最近的伤病兵看到了他们。
他断了一条胳膊,不能够再挥舞兵器,于是便被运了下来,靠在了坚硬的城墙根儿。
述律平在与阿保机告别的时候,他正在城楼当值,而且被皇后和可汗深深的情谊感染了,再加上,述律平实在是太美了,看到的人对她都过目不忘。
所以,他一眼便将述律平认出来了,本是灰暗的面容一下子被点了火光,变得生动耀眼。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吼道:“皇后来了,皇后来了,皇后没有走!”
原来军心已经不稳,当看到大酋长的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行进的时候,谣言便在军中四起。
更有居心叵测的人推波助澜,所以大家都以为上京眼看着就要失守,所以连皇后和大酋长都要弃城而逃了,那他们这些小兵小将在这守着还有什么意思?
更有人对述律平进行人身攻击,认为汉人终究是汉人,就算可汗再宠幸她,终究是捂不热她的心。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更何况心在是生死的抉择,所以身为汉人的述律平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正因为谣言四起,正因为军心不稳,所以这个士兵在看到述律平的时候才这般激动。
述律平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她本身比较瘦弱,所以三个月已经显怀,因为穿着干练的戎装,更加明显。
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腹中的孩子来到最危险的地方,怎么不让人叹服呢?
此时所有的言语同述律平此时的表现相比,都显得苍白无力。
见到述律平的人无比行礼,投去赞许和佩服的目光。
耶律释鲁看到述律平居然要登上城楼,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他这个大酋长都没有上去,很多重要的将领也没有上去过,可是述律平却要登上城楼,这怎么使得。
耶律释鲁慌忙拦在她的前面,说道:“皇后,此举万万不可,上面很危险。”
述律平根本不为所动,说道:“我要亲自看着宫人们将毒药洒下去。叔父莫要阻拦。”
耶律释鲁虽然有心阻拦,但是也不能动手动脚,玉芙宫的那个丫鬟和冬儿,被述律平的眼神震慑住,根本不敢上前拉扯。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莫寒耶得到讯息,慌忙从城楼上下来。
原来在述律平出现的那一刻,便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莫寒耶,莫寒耶安排好防守之后,便匆匆赶了下来。
他还是这般近距离的看述律平,简直美的一塌糊涂,说是天仙都不为过。
第327章 替他守好上京(二更)
莫寒耶心道: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也难怪可汗会深深的陷进去,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与耶律释鲁不同,莫寒耶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见到如此天仙的美人儿,自然会心猿意马。
当然,他可没有那个雄心豹子胆,敢觊觎可汗的女人,只是出于对美的惊叹罢了。
耶律释鲁从来不知道原来莫寒耶这莽汉也这般没出息,大声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
莫寒耶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脸瞬间就红了,不过他很快说道:“皇后您不能上去,上面非常危险!”
述律平言辞犀利,说道:“正是因为特别危险,我才更应该上去,那里还有将士们的拼杀,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命也是命,同我的命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一定要上去!”
她这番话言辞决绝,听到的人无不动容,尤其是他们的命也是命,同她的命一样没有贵贱之分,所有的士兵都被这句话感染着,更加奋勇杀敌。
莫寒耶还想再最后努力一下,但是还没有说话,便听到述律平说道:“我一定要替他守好上京,等他回来!我去意已决,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也是命该休矣,怨不得任何人!”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阿保机。
耶律释鲁这才看清楚,不仅仅是阿保机对述律平情根深重,述律平对阿保机也是如此,他的心中满是欣慰,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是误会她了。
述律平这一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要与将士们共存亡。
在场的人闻言,有的眼眶湿润,有的已经潸然泪下。
乙室部和品部的联军眼看着就要攻上城墙,高高的云梯已经搭到城墙之上,粗粗的滚木也在不停地撞击城门,而且城门已经松动。
乙室部和品部的将领都要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胜利了。
品部的将领是酋长的长子,他还不知道,后院已经起火,尉迟庆阳已经控制了品部的大权。
所以还跟一个傻子一样兴高采烈的庆祝。
就在举军欢腾的时候,突然之间从城墙上空洒落点点水滴。
众人还以为下雨了,皆抬头查看,可是上面却是晴空万里,根本没有下雨的征兆,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们很快便知道了答案,因为水滴滴落的地方就好像被火灼烧一般,同时整个身体都发生了痉挛。
一时之间,混乱不堪。云梯上的人从高处掉落,正在低处的人,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的挣扎着。很快便一命呜呼,且是大眼圆整,死不瞑目。
后方的将士们皆害怕得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东西,比刀啊,箭啊,都要好使,所到之处尸体遍布,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将领们一看,本是唾手可得的胜利,如今却越离越远,犹如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怎能安心,所以拼命抽打着士兵前进。
可是士兵们刚到城墙跟前,便又有水滴飘落,被沾染到的人,当场毙命。
好像中邪了一般,死的不明不白。
又有一拨士兵被赶着前进,可是结局依旧是如此,城墙跟前,已经横七竖八落着很高很多的尸山。
自此,再也没有士兵敢出现在城墙之下。
有些士兵被将领杀死,但是依旧不愿前行,反正到哪儿都是死,至少不用像城墙下的士兵死得那么凄惨。
如此一来,再耗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能鸣金收兵,再商量对策。
这时候乙室部的首领桑朝翰在撤退的过程中,极目远望,锁定城墙上立着的那个娇小的女人。
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在城墙上之后,便出现了接下来的可怕的场景。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居然有如此能耐。
眼看着敌军撤退,将士们涌上城楼,上下高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喊着:“皇后万岁!皇后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桑朝翰眼睛眯了起来,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正瞅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呢,却让人看到了她的真容。
据说述律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更是将阿保机迷得五迷三道的,没想到不仅人长得美,而且还这般有本事,他桑朝翰倒真想看看这述律平的庐山真面目了。
述律平做了个手势,人群立刻鸦雀无声,述律平说道:“咱们还没有彻底将敌人打败,不可掉以轻心吗,仍旧需要小心防范!”
众人皆道:“是!”
述律平对莫寒耶和耶律释鲁说道:“叔父,将军,可否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是!”
“是!”
到了莫寒耶临时征用的一处民房在,这民房离城楼很近,而且甚是宽广,所以莫寒耶便选在这里作为商议的营地。
耶律释鲁让述律平坐到主位上。述律平知道眼下不是谦让的时候,便径直坐定,问道:“莫将军,听说你已经让人将消息递给可汗了?”
莫寒耶说道:“已经有死士将消息传递出去,但是不知道可汗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述律平秀美轻皱,说道:“如果按照最坏的结果来算,可汗大概要什么时候赶到?”
莫寒耶说道:“至少两日。”
述律平说道:“如此,咱们就要誓死守护这两日,希望可汗能够快点赶到。接下来敌人肯定不会再近身攻击城池,可能会用火攻,所以咱们要制定好计划。”
耶律释鲁和莫寒耶对视一眼,没想到述律平竟然分析得日此准确。
果然不出述律平所料,桑朝翰命令军队在人们最困的半夜发起总攻。
硕大的火球一个一个的向上京城内飞去,所到之处,立刻火光滔天。
曾经威武雄壮的上京城已经是一片火海,就好像一个火龙在空中翻腾。
桑朝翰看着眼前的情景,像一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火光将他的脸印的通红,在这火光的映衬下,他的面目表情变得愈加狰狞,让人毛骨悚然。
不错,他当时没有大量的使用火攻,是想着将来他逼迫阿保机就范的时候,好在上京登上汗位,但是刚得到消息,阿保机已经离得愈来越近了,恐怕只有一天半的行程便要赶到。
所以他选择了破釜沉舟,将上京变成一片火海,夷为平地,
不过,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述律平会死掉,动动脚趾都能想得到,耶律释鲁那个老匹夫定然不会让述律平受到一点儿伤害。
猛烈的火攻进行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桑朝翰幻想着城中定然是尸体遍布,空气中也是火炙烤人体发出的刺鼻的味道,一想到这里,他就像疯子一样兴奋不已。
第328章 你终于来了(一更)
火势渐渐没有这么大了,桑朝翰下令士兵们前进,攻破城池。
但是到了城池大概百十米处,忽然听到几声巨响,数个木桶被发射到空中,木桶落在地上,桶里的液体四处飞散,让人避之不及,被喷溅到的人皆瞬间毙命,死相凄惨。
桑朝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应该被烧死了吗?
原来,通过述律平与耶律释鲁、莫寒耶的商讨,他们决定先避开敌军的锋芒,在敌军发动火攻之前,将将士们和百姓转移到上京中央的皇宫,待火攻完毕之后,百姓依旧在皇宫待着,但是将士们便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门那里把守。
虽然桑朝翰这一方活力猛劲,但是却没有对上京的军队和百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火攻还彻底将将士们的怒火点燃,本是繁华的上京,本是别致的庭院,温馨的家园,皆被毁于一旦。
他们心中的愤怒就像狂风巨浪席卷而来,所以刚上了城楼,便对着敌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让敌军没有防守之地。
桑朝翰的军队死伤惨重,他便下令开始新一轮的火攻,这一次,必然是硬碰硬。
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述律平依旧挺着大肚子跟将士们在一起,此时也是如此。
述律平看到密密麻麻的火球由远及近飞来时,大声喊道:“快找地方躲避!”
乌珠和冬儿已经拉着她向城墙处躲了起来。
桑朝翰知道,再不拿下上京,阿保机很快就回援了,所以更加不遗余力,战争相当惨烈。
黎明时分,太阳不会因为战争而不会升起,火红浑圆的太阳慢慢地从东边出来,火红明亮的光线透过厚实的云层洒下来,照在上京的断壁残垣,照在如山的尸骨之上。
城中已经弹尽粮绝,将士们死伤惨重,述律平使用的药材也尽数用尽,上京失守迫在眉睫。
就在双方军队喘息的时候,述律平又由一行人陪同着站在破败的城楼上,城墙上被烧毁了一半的旗帜无助地飘摇着。
其他的士兵和百姓则随地而坐,获得片刻的休息,他们肮脏的的脸上都是麻木的,看多了生生死死,对待一切都泰然处之了。
在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城中百姓也参与到了斗争之中,这都是述律平的存在,才让他们鼓起了勇气,一国之后为了守城都这般不怕牺牲,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畏首畏尾?
述律平一手捂着肚子,一瞬不瞬看着东方的天际,那是阿保机回来的地方。
她那姣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灰尘,左臂还挂了彩,那是被一只利箭射中导致的。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身体已经疲乏到极致,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上京就完了。
她一定要撑到阿保机回来的那一刻,哪怕再见阿保机最后一面也好。
以前美好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让人回味无穷。
可是恐怕她再也不能拥有了。
这时候,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心道:啜里只,我爱你!
她的眼中湿润了,但是她忍了回去,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因为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呢,她俨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所以她不得不逼迫着自己坚强。
述律平侧头对莫寒耶说道:“将军,身上可有匕首?”
莫寒耶心中惊讶,但是还是从身上将匕首拿了出来。
耶律释鲁心中一沉,仿佛已经看出了述律平的用意,面上一紧,沉声问道:“皇后要匕首,有什么用处?”
述律平接过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看着远方说道:“若是上京失守,我便要拿这匕首结束自己的性命,不会给可汗留下任何被牵制的把柄。”
众人皆惊,同时对述律平更加刮目相看。
莫寒耶此时肠子都悔绿了,早知道不拿出匕首了。
听完述律平的一席话,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述律平神色坚定,恐怕说什么都是徒劳。
突然,城外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号角声,那是冲锋的号角。
城楼上的士兵皆站了起来,他们拿起兵器,要进行殊死搏斗。
众人皆以为是敌军冲锋的号角,可是渐渐发现不对劲,因为桑朝翰的军队是一片惊慌失措,士兵更是丢盔卸甲而逃。
有士兵欣喜若狂地喊道:“可汗!可汗来救咱们了!”
更多的人欢呼起来,述律平远远望去,看到阿保机的骑兵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敌军团团围住。
阿保机自东方快马加鞭而来。因为离得太远,他的神情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他压低身子疯狂地抽打着马背,近乎痴狂。
述律平看到阿保机赶来欣喜万分,喃喃道:“你终于来了……”
阿保机一直锁定城楼上那抹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一路上他跑死了好几匹战马,遇到阻拦的敌人,绝不恋战,速战速决,只要一脱身便快马加鞭赶路。
当看到述律平的身影的那一刻,他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心道:太好了,终于赶上了。
可是随着队伍的前进,却看到述律平倒了下去。
阿保机的心焦灼得无处安放。心里面有万般猜测:她是受伤了吗?伤的重不重?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本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此时露出嗜血的神情,是那种大开杀戒的前兆。
桑朝翰命令军队进行猛烈地进攻,一定要攻下上京,抓住述律平,否则绝没有生路。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那般骨感。
城中的将士们斗志昂扬,城外的阿保机的军队则骁勇无敌,打得桑朝翰的军队没有还手之力。
再加上,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上京纹丝未动,依旧固若金汤,将士们早已经心灰意懒,斗志虚微,更生出了投降的心思。
将士们从来没有看到阿保机这般疯魔的样子,他真的像发了疯一般,如一头野兽,见人便砍,见人便杀,失去了理智一般。
鲜血溅到他的脸上,顺着他的发丝脸颊滑落,甚至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前变成了绯红一片,可是他连擦都不擦仍旧砍杀着敌人。
他边砍边说道:“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等我!”
他在心中无数遍地说道: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定然也是不能独活的,不如就这样跟着一起去了,黄泉路上也要保你无虞。
回来的路上,阿保机后悔得肝肠寸断,天下、江山,比起述律平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他竟然抛下了她带军出征,老天这是要惩罚他吗?可是有什么恶果让他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要祸及他的平儿。
若是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会苟活于世!
第329章 可汗:一切有我(二更)
之前,阿保机总是嘲笑那些殉情的人,总觉得那些人简直是匪夷所思,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来世间走一遭,必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来,怎么能够为儿女情长结束自己宝贵的性命呢?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终于懂得了他们的感受,因为如果述律平不在了,他活着也没了任何意义和价值,他将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只有最困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他如今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面想要的是什么,从始至终都只有述律平而已。
耶律释鲁站在城楼之上,看到阿保机连那些已经向他求饶的将士也不放过,像一个杀人机器一般乱砍乱杀,能够让他这般如此痴狂的便只有一个原因。
耶律释鲁对城楼上的一众士兵说了几句话,那些士兵便扯着嗓子喊道:“可汗!皇后没有事情,只是晕倒了,皇后安然无恙!”
这些声音终于让阿保机停住了,他脸上满是鲜血,已经分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仍旧能够从他露出的那两排洁白的牙齿看出来,阿保机在笑,笑得非常非常开心。
阿保机所带的骑兵只有几千人,上万的大军还在后方,但是仅仅是这几千人,已经让桑朝翰的军队闻风丧胆,胆战心惊。
他们皆丢盔弃甲,跪倒在地上,以求得一线生机。
区区几千人,竟然制服了几万人的军队,这在战争史上简直是一个奇迹。
桑朝翰被五花大绑捆住,被士兵们推着搡着送到阿保机面前。
一个士兵使劲踹了他的腿弯一下,他登时跪倒在地上。
实际上,这位士兵即使不这么做,桑朝翰也会乖乖的像一条狗一般匍匐在阿保机的脚下。
桑朝翰不停地磕着头,连连说道:“可汗饶命,可汗饶命!”
阿保机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士兵便将一把长枪递了过来。
很快锋利的刀刃便架在桑朝翰的脖子上面,惹得正在不停求饶的桑朝翰浑身一僵,惨白着脸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阿保机。
阿保机冷声说道:“你本来有一线生机,可是自己不争气,竟然动本汗的女人,本汗要让你知道动本汗女人的下场!”
说完,阿保机狠狠地挥动长枪,桑朝翰的头颅便掉了下来,像一个西瓜一样在地上滚动,直至停住,上面沾满了血和尘土。
军队中不停地高喊着:“可汗!可汗!”
可是可汗已经马不停蹄地向城中赶去,那叫一个火急火燎。
述律平迷迷糊糊苏醒过来,只是动了一下眼皮,耳边立刻有人说道:“你醒了?”
声音里面皆是惊喜。
这声音真的好熟悉,述律平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阿保机。
她使劲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阿保机英俊的大脸,那张脸上满是欣喜若狂。
确实是阿保机。
述律平嘴唇一撇,眼圈红润,眼泪便流了下来。
本是笑着的阿保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为什么述律平在哭,他竟然也有一种要哭的冲动。
述律平向他伸出双臂,与此同时,阿保机已经将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就在越来越紧的时候,述律平带着哭腔说道:“别这么紧,小心伤着孩子。”
阿保机只能这样委屈自己抱住述律平。
述律平哭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急了!”
阿保机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我都要吓死了!”
阿保机笑道:“这可跟叔父描述的不一样,在他的口中,你可是巾帼英雄,危难时刻的中流砥柱,智勇无双。”
述律平扑哧笑了,说道:“我那都是装的,其实内心怕的要死。”
阿保机将述律平抱离自己的怀抱,低头凑上前去给她擦眼泪,狠劲亲了几口,然后捧着述律平的小脸儿,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回来了,一切有我,不要害怕。”
述律平直直地看着阿保机,依旧泪眼婆娑,说道:“嗯,你回来我就不害怕了。”
说着便扑进阿保机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给的温存,而阿保机则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背。
“你的伤口疼不疼?”
“还好。”
阿保机一听急了,说道:“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还好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城楼那么危险你也去,非得把我气死!”
述律平噘着嘴说道:“你真是没良心,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阿保机看她生气,缓和了语气,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我可以失去一切,却单单不能失去你。你知道看到你在城楼上,我有多害怕吗?以后不能这般冒险了,知道吗?”
述律平笑着点了点头。
阿保机宠溺的问道:“饿不饿?”
“饿。”
感受到阿保机要将她抱离,述律平更紧地抱住他,说道:“你不要动,就这样抱着我。不想离开你的怀抱。”
阿保机笑道:“小傻瓜,吃完了,我就抱你。”
“不要。”
阿保机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述律平动情的说道:“我就要这样黏着你,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这也是阿保机心中所想,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阿保机哄着她说道:“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把你带上,好不好?永远不跟你分开了,好不好?”
“嗯。”
“那你现在先吃点饭,好不好?要不然身体受不了。”
“不要。”
“小傻瓜,我是不会离开的,陪你吃完饭,然后便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述律平问道:“那你不去处理政务吗?”
阿保机笑道:“已经分配下去了,今天我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阿保机说着还拍了拍述律平的背部,当然是轻轻的那种。
述律平这才从阿保机的怀里离开。
阿保机看着述律平,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漂亮,让人爱不释手。
只见他用手粗鲁地抱住述律平白嫩的笑脸儿,狠狠地亲了述律平的小脸儿,亲的她的小脸儿都变了形,所亲之处,更是留下来红印子,用力那是相当猛。
述律平抗议道:“你太野蛮,太粗鲁了,我的脸好疼!野蛮人!”
阿保机傻笑着,捧住述律平的小脸儿,笑道:“谁让你这般娇媚可人呢,让人爱不释手。”
述律平笑着哼了一声,更加可爱,看到阿保机又要上下其手,述律平慌忙叫道:“我饿了,好饿!”
阿保机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不饿吗?”
述律平瞪了他一眼,俏皮可爱,说道:“我现在饿了,不行吗?”
阿保机直起身子,将述律平打横抱起来,说道:“行,当然行。”
可是阿保机说完,依旧不走,而且还在跟述律平使眼色,述律平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问道:“你干嘛,怎么还不走啊?”
阿保机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述律平的小手,说道:“抱我啊!”
述律平“哦”了一声,伸出双臂环住阿保机的脖颈,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你事情还真多。”
阿保机笑道:“你刚知道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