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六章 钢铁战车
西安城外,炮火轰鸣。
一团团的火焰,从炮口处喷涌而出,然后浓郁的青烟升腾天际。
沂王虞见深正负手立于城墙上,眼神阴森的远眺着前方的战场。
此时整个西安城的西城墙都垮塌大半,它的前后方也都是一片残墟断垣。
沂王军在西安城固守已经接近四年,最危险的时候曾被晋军攻至城墙下。
幸在得佛门之助,他们陆续收服失地,极盛时四面扩地三百里方圆,虞见深甚至能组织城中的老弱在城内外种植粮食。
此时大晋虽灾荒不绝,可粮食却连年丰收,这也间接的惠及到了西安城。
金阙南宫与大司命持续不绝的从中原走私粮食,用于供应外域的粮食贸易与沂王大军。
可虞见深也知道金阙南宫的局面也是艰难维持,大晋朝廷对粮食走私的打击也越来越严。
为了万全起见,西安城在粮食方面,最好是做到自产自足。。
可当少傅于杰带着三十七万京营禁军到来,虞见深用时两年经营出的局面,全都化为乌有。
这位当朝少傅也不用什么兵法,就是堂堂正正的碾压过来。
他们带来了一百五十门由神器盟打造,射程高达三十里的三万斤重炮,还有十二门电磁炮,五艘云中战舰,隔着几十里遥空轰击,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防御工事一点点撕碎。
佛门降临的阿罗汉,天王与菩萨,可以在朝廷的卫所军面前逞威,将他们逼退三百里。
可面对这几十万长枪大炮的轰击,却也无可奈何。
这些子弹虽然一时半刻伤不了他们的佛体,甚至连他们的护体佛元都打不穿,可每一次针对他们的齐射,都会使这些天位佛修消耗巨量元气。
尤其少傅于杰本身,以其中天位的浩气修为,结合此地三十七万京营禁军,一百二十万卫所军形成的万军之势,在战场上横扫镇压,所向无敌。
他的‘镇压’之法,已经在向圣天攀登,此外又觉醒了第二门极天法准‘洞察’,与镇压法准相得益彰。
于是强如燃灯与弥勒这样的佛之真灵,竟也只能暂时退避三舍。
他们只能一步步的撤回到了西安城内,将之前收复的疆土,全都丢回给了朝廷。
沂王虞见深遥望远方,有点失魂落魄。
他望见更远处的大晋军中炊烟四起,那些火头军们正在烧着热水,宰猪杀羊。那肉香隔着几十里随风飘送过来,让沂王军的军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金阙天宫引发的冰河之灾与西安府四年鏖战,都没能伤到大晋的元气,反倒让大晋的国力蒸蒸日上,日甚一日。
朝廷不但能支撑几百万大军轮战西安,将原本糜烂的卫所军重新磨砺的如同刀锋,还能将原本每五日一次的肉食,提高到每两日一次。
据说那位汾阳王发明了一种叫做‘红烧肉’的吃法,能够将含着猪骚味的猪肉做得美味之极。
正是这肉食供应,让那些卫所军不但没将‘轮战’视为畏途,反倒是争先恐后,踊跃参与。
朝廷一旦起意将他们从前方调离,反倒会让大晋的将士们哀嚎啼哭,为此沮丧不已。
沂王虞见深心脏揪紧,心想这大晋的国力,究竟已富裕到了什么地步?能够容许他们这般的挥霍?
据说那位汾阳王还在号召河南与山西等地之民大规模的饲养猪羊,用于消耗多余的粮食。
虞见深虽然极力压抑,可心中的羡妒还是无法自禁的在胸中滋生。
他想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土豆,红薯,玉米,还有那什么杂交小麦。
如果他是大晋皇帝,那么他现在治下的盛世一定远胜于今。
虞见深的思绪至此为止,只因一位女子的身影,降临到了他的身侧。
那是大司命,她也面色阴沉的看向西面。看着那呼啸而来的炮弹,将那些残垣断墙一片片夷平轰碎。
“还请沂王殿下勿忧,这不过是一时困窘。”
大司命语声冷冽的说着:“这次我带来了二百万石粮食,其中小麦一百四十万石,还有火药三十万斤,足以供西安大军数月所需。”
她的心情却不是很好,金阙南宫之所以能收购到这么多粮食,全是因河北,河南,辽东,山东等地丰收之故。
大量的粮食流入市面,即便朝廷极力管控也难面面俱到。
可这同样说明大晋的国力之强,传说中的三代之治都不像现在这样,粮食多到需要倒掉。
虞见深则心神微松,虽然没有肉食来提升士气,可小麦这东西,还是能平抚他麾下士卒怨气的。
土豆与红薯也能吃饱,可也没法日日如此。
“可惜小麦的种子我没能寻得,据说杂交麦的种子只能由神农院培育,一季一种。不过这种子,如今你要来也没用。”
大司命随后拿出了几只乾坤袋,丢给了虞见深:“除此之外,我还从太虚域外带来一万二千杆符文燧发线膛火枪,八十多门野战火炮,都是仿制大晋的新式火器,都在这里面。”
虞见深的神色却微微失望:“只有一万二千杆?”
这加上他手中现有的数量,也不过三万五千杆左右。可对面的京营禁军加上卫所军,燧发线膛火枪的数量,已经高达五十万杆。
据说神器盟现在正以每年二十万杆的速度,向朝廷交付火枪,还有威力更强大的‘维新二式’。
大司命也同样为这产量糟心不已。
太虚域外矿藏无数,工匠众多,她联系上的几位帝君,也很乐意支援西安的沂王军,打击大晋与李轩日盛一日的声势。
原本就理论来说,他们的成本与产能应该胜于神器盟才对。
可至今为止,太虚外域的匠师们还无法理解神器盟是怎么做到大规模的制造枪械,又是如何炼造出那么多高强度的合金枪管,以及怎样将成本压缩到一杆不足六百银元。
他们也没法打探究竟,神器盟将关键的铸造过程集中于天津。
那边有那只听天獒坐镇,又有罗烟的‘心灵’法准,他们几次尝试打探,都损兵折将。
大司命面上却不露声色,她微微摇头:“他们正在改良工艺,研究仿制。相信最多半年内,产能就会上来。且我军暂时无需与朝廷正面决战,只是守城的话足够了。”
她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将晋军精锐诱进西安,我们可让他们在巷战当中流尽每一滴血,也可从他们的手中拿到大量的枪械。”
此时他们后方的西安城赫然街垒林立,充塞着大量坚固地堡,还有各种各样的佛陀之像充塞其间。
沂王虞见深则是微微迟疑:“可这本是为李轩准备的陷阱。”
大司命的脸色顿时微不可查的黯了黯:“先击退朝廷的大军再说,如果能诱杀少傅于杰,也是断其一臂,至于李轩,我们还有其它办法。”
虞见深心想也只有如此了,他随后又好奇的问:“宫主殿下,不知云南麓川那边情况如何了?”
守城大忌,是外无可援之兵。
此时虞见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麓川那边。他希望那位麓川土司,能够牵扯住朝廷更多精力。
可他现在对外界的情报感知,已经被再次削弱,无法掌控麓川那边的战况。
“那边的情况还好,大晋三十五万卫所军还在与他们鏖战,始终不能取胜。”
大司命的神色,更加的不自然。
事实是大晋在云南也采取‘轮战’之法,将卫所军轮番拉上去,将麓川土司的男丁拖在战场上,将之一点点消耗殆尽。
大司命知道那位麓川土司,原本是想在云南一带传播瘟疫,以此击溃大晋军马。
可李轩在南洋取得一种叫做‘金鸡纳霜’的东西,在医疗疟疾方面有着奇效。
且大晋那些卫所武将为讨汾阳王欢心,对汾阳王颁发的《汾阳兵书》奉如圭臬。
他们在云南之地非煮沸之水不饮,营地的外围也会铺洒大量的生石灰,营地之内则定期熏烧艾草。
所以麓川数次尝试都未能成功,反倒是让自家起了痢疾,死亡数千。
大司命估计麓川那边也支撑不了太久,一两年间就将崩溃。
麓川思氏土司已经尽失部族人心,只是因汾阳王为人阴损,一定要将思氏土司之民耗死,一直不肯收降纳叛,局面才能维持。
可这场战争继续拖延下去,那些怨气沸腾的云南土司之民一定无法忍受。
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将首领土司们全数杀光,只求能做大晋顺民。
大司命知道云南贵州当地的土司贵族,都已对朝廷的兵威噤如寒蝉。
去年的时候,她还能在那边换取一些粮食,支援给麓川思氏土司。可现在,她是一粒米都换不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沂王虞见深微一愣神,不解的看向了远方:“那是什么?”
他发现对面的营地,竟然陆续驶出了二百八十辆奇怪大车。
它们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重的钢铁,前面虽然没有牲畜拉拽,却能以不逊于牛车的速度缓缓行进。
这些钢铁战车的顶部冒着黑烟,前方有着一门大炮,在行进中就可开火。
下方则是五对钢铁大轮,以及铁质履带,竟然在那布满了残垣断壁,地形复杂的废墟之地如履平地,并将那些丘壑深坑视如无物。
它们的后方,还跟着大量的禁军将士。
沂王军的军将不用虞见深的吩咐,就开始自发在组织火炮枪械对这些钢铁战车轰击。
可结果却让沂王虞见深的面色发白,他们的枪弹对钢铁战车完全无可奈何,即便是重炮,也顶多是在这些战车上砸出一个浅坑,没法将之击毁。
就在这二百八十辆钢铁战车的掩护下,足足九千名禁军将士安然突入到了城墙内部,占据了这附近的一片阵地。
他们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此处挖掘沟壑,利用他们携带过来的钢板修筑永久性工事与炮台。并掩护更多的晋军进入城内。
此时虞见深与大司命的面色,都微微发白。都意识到他们的巷战之法,未必就能够奏效。
大司命的眼神更是难看之至,她之前更防备的是李轩的那些太虚战舰,并与南极长生大帝以及燃灯筹谋,有了应对之法。
一旦此人敢将太虚战舰运用于西安成,他们有信心至少破损他们一半以上的战舰。
太虚战舰在外域之所以难对付,很大缘由在于它们的高航速。太虚战舰在外域没有阻力,一个呼吸的速度高达五十里。
这种情况下,让它们很难被远距离的武器精准击中。
可在凡界之内,只要他们做出周全的准备,完全能以燃灯佛的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配合相应的法阵,还有几位帝君的力量,将那些太虚战舰一一摧毁。
可这些钢铁战车的出现,却在大司命的意料之外。
不过大司命还没来得及筹划破局之法,紫微宫主问是非带来了一件让她更心悸不已的消息。
“宫主!”
问是非的脸色沉凝如水:“骊山异变,李轩率五十七艘太虚战舰,十八万天兵甲士,合围骊山北麓!”
大司命的心情,顿时沉寂如冰。
她知道李轩是为何而来,此人已经知道了《金阙天章》的方位。
大司命知道这一天迟早到来,可她的心情,还是糟糕之至。
骊山就在临潼城东,距离西安城也不过百余里的距离。
大司命往骊山方向看了一眼,就微微叹息,往城内深处合十一礼:“还请二位大佛与我同至骊山,助我诛除这魔头大孽。”
“长公主此言却是让我为难了。”
此时一位方面大耳,腹有大肚,笑容可掬的佛,出现在了城墙上。
他手拿着一只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我们之前做的准备都在西安城内,且那玄黄大帝气候渐成,据说连勾陈与鲲鹏,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言下之意,是他们想要除魔卫道,谈何容易?
离开西安,至骊山北麓与李轩作战也过于冒险。
大司命则面无表情:“二位大佛不知,那金阙天章就被我藏在骊山。一旦此物落入李轩之手,后患无穷。”
这笑容可掬的佛顿时愣住,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硬。
第八二七章 白刃相接
骊山北麓,李轩正背负着手,遥望着眼前这龙盘虎踞般的帝王陵寝。
就在他前方二十丈,一大群天兵甲士正在李轩麾下‘真佑神将’的带领下掘土挖地。
李乐兴与宋濂则肃立于旁,正联手以两面先后天八卦盘进行推演演算。
李轩的身后,还站着少司命源太微。
她的面色却很不好看,眼眸晦涩无比。
任何人的先人坟墓被挖,心情都不会很好。
而源太微是大秦帝姬,这座秦始皇陵里面躺着的就是他的父亲。
李轩知道她心情不好,转身劝慰道:“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先在始皇陵动土的是你那位好姐姐,非得把东XZ在此处。
秦皇元封已千疮百孔,如果我等还不将金阙天章取在手中,那么别说万年,至多明年今日,元封就会损毁。”
源太微的脸色依旧难看,语气生硬的答着:“我知道!”
她自然是知道金阙天章对凡界的意义,如果不是为大局,她早就与李轩翻脸了。。
何况李轩还同意了,今年可以免除高达三千万银元的年息。
太虚外域的生意,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做。
那些外域的帝君们,如今更喜欢与大司命,与李轩交易。
前者是因交易的过程中,可以对金阙南宫稍作扶持;后者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如扶桑大帝,三界伏魔大帝与三界靖魔大帝这些,更乐意从占据正统名份的李轩那里换取粮草。
所以源太微在太虚外域的粮食生意虽然也在赚钱,可赚得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至于丝绸之路,西方几位圣人的教派,也更喜扶持金阙南宫。
源太微思及此处,不禁暗暗一叹,心中饱含歉意的朝着始皇陵微微一礼。
她想并非女儿不孝,而是情非得已。
金阙北宫为维护秦皇元封,这两年来又招揽了不少好手。
可要维持二十余名天位,上百位的第四门,还有他们战斗中折损的各种物资,金阙天宫每年的开支高达九千八百万银元。
除此之外,她还欠着李轩三点二万万银元,利息也提升到年息九出十三归的地步。
这份沉重的压力,几乎快将她的肩膀压垮。
源太微就不禁思绪阴暗的想着,李轩之前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早点将她的姐姐大司命封印,这生意就好做了。
远处的罗烟望见这一幕,则是唇角一抽。
她想李轩这个家伙,到底对源太微存着什么心思呢?
李轩一直源源不断的借钱给这女人,肯定是别有所图。
罗烟心想李轩的目的,真就如他所说,只是单纯为维护秦皇元封,或是看上了前方的始皇陵?
不过罗烟更多的精力,还是在源太微身上。
她的‘心灵’之法,可以窥测到源太微面对李轩时的任何异样心绪。
不过这惊动了李轩,他有些无奈的回望过来:“刀用得可还顺手?”
罗烟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中的刀,然后微一颔首:“还行!”
一年多前李轩攻伐东瀛,从扶桑大帝那里强行要来了两把伪神器,一名‘碎光’,一名‘光痕’。
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都未使用这把宝刀,是因天击地合阳阳神刀的最大威力,必须双刀才能施展。
李轩得到这对双刀之后,就将它们放在乐氏夫妇的手里,让他们给这两把伪神兵打造配套的副刀。
直到半个月前,这副刀终于炼成送入到他们的手中。
罗烟已经炼化试用过了,确实威力不俗。
她用的是‘光痕’,不但能让她拥有接近法准级的遁速,还可借助此物掌握‘反射’法准。
副刀也很强力,乐氏夫妇的水准,还没法炼制含蕴法准的仙宝,只能极近所能的增强它的坚固与锋锐。
这是一件上品级别的仙器,除了没有法准,它的一切能力都不逊色于主刀光痕。
这样的一对兵器,哪怕是放在帝君林立的太虚外域,也能拿得出手了。
不过罗烟知道李轩问的,绝不是她手中的双刀。
她冷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窥测源太微心灵的法准力量。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乐兴的神色微动,看向了远方:“来了!”
李轩也同样生出感应,目光平静的望向了东面云空。
仅仅下一瞬,大司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山头之上。
“放肆!”
她一声怒哼,只遥空一指,就令那些正往下方挖掘的天兵甲士无法动弹。
不过他们的动作只呆滞了片刻就恢复如常。
大司命神色清冷,又开始以‘天律’法准,修复被李乐兴二人破坏的禁阵。
可她的力量,却未能发挥半点作用。
李乐兴与宋濂都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都含着几分同情。
在李轩的‘神权’面前卖弄‘天律’,岂非班门弄斧?
律源自于权,如无权柄在手,那么再完善再强大的律也无济于事。
大司命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她知道李轩并非完全依靠‘昊天神印’的力量,他自身‘权’之法准,也正在生成当中。
这个家伙,确实越来越可怕了。
大司命随后转头看向源太微:“你就任由他们在父皇陵寝上方动土?”
源太微却毫不含糊的冷声回应:“秦皇元封破损,更非父皇所愿。你将金阙天章藏于此处,本就是存心不良!”
“你还是执迷不悟!”
大司命的语声冷硬如冰,杀意森冷:“这凡界如不能执于父皇之手,那么毁掉又如何?”
源太微右手按着剑,分毫不让的与大司命对视:“你我生于斯长于斯,日常所用所食都源自于凡界之民。何况你比我更清楚,父皇他已回不来了,刘季窃居黑帝之位,早就断绝了他真灵苏醒的希望。”
李轩不由剑眉微扬,眼现了然之意。
昔日始皇杀死北方黑帝汁光纪,正是为其登临天帝之位准备。
可结果这反倒便宜了刘季,那位汉高祖在众多帝君支持下成凡界王朝之主,又顺势登临黑帝之位。
五方大帝都是由五行衍生的神灵,掌握着五行之力的最高权柄。
所以大秦崇水德尚黑,西汉也同样崇水德尚黑,直到光武帝刘秀年间才改为‘炎汉’。
“无稽之谈!即便父皇他无法苏醒,那也不能容天帝大位落在他的手中。”
大司命的目光偏移,落在了李轩身上:“你忘了父皇驾崩之前的话?天不可测,遁去之一;天地道绝,万象更新!”
源太微则不以为然:“这是昔日练气士徐福的话,你我都知他是如今扶桑大帝的分神化体。可昔日父皇之死,扶桑大帝也曾参与其中,难逃干系。其人之言,岂能为信?何况这句卦辞模棱两可,又能说明什么?”
大司命顿时柳眉大皱,眼现怒容,不过她此刻有了更需要她关心的事。
随着李乐兴身后的先后天八卦图越展越大,那些天兵甲士已经越挖越深。
使得一道恢弘金光,从那洞窟当中穿透而出,摇撼空际。
始皇陵十丈以下的每一寸‘封土’,都与禁阵结合。要想挖掘封土,必先破阵。
可此时李乐兴破除禁法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
说明他对始皇陵外围法阵的结构都已了如指掌。
此时更让大司命心悸的是,那团恢弘金光竟与李轩的灵机有了遥相呼应之势。
这使她的‘天律’法准被压制得更为惨烈,在这三十里方圆地域,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幸在这个时候,远方三十里外的山梁当中,已经现出了一片黑色的潮水。
那都是穿着一身黑衣黑甲的虎挚之士,数量则无穷无尽,无边无沿。
他们高举着黑色龙旗如墙而进,潮水一样漫山遍野的往这边行军。
大司命心神一松,含着冷冽之色的看着李轩:“你以为我将金阙天章埋在这里的目的为何?你今日若在西安城与我决战,尚有一线生机。可在这里,你没有如何胜算!”
李轩则遥空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蒙氏守陵人与大秦阴军?”
传闻秦皇死时,命亲信将领蒙常山守卫秦陵。
昔日楚霸王欲掘始皇陵,却被蒙常山率数十万大秦阴军逼退;之后绿林与赤眉军也曾盯上始皇陵,可最后也同样拿此地无可奈何。
李轩原不知此事真假,不过当他望见那阴军,就知传言无虚。
那数十万黑衣甲士,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从秦皇墓内召唤出来的阴兵之属。可核心的一万三千骑却都是活人,且为首那位身蕴着无比强大的极天之气。
此人的气息,让李轩想起了中流居士,只因二人的灵机都类同相仿。
他暗暗惊奇,心想这么一支全军第二门修为的精锐铁骑,究竟是怎么瞒过朝廷百万大军围剿?又是怎么在西安城四年鏖战之后,一直不为双方将领所知的?
而就在这只庞大阴军,接近到距李轩等人五里地的时候,一片片的枪炮轰鸣声,开始震彻着众人的耳膜。
——那是李轩带来此地的十八万天兵甲士,还有五十七艘太虚战舰,它们正从容自若,井然有序的向对面的阴军宣泄枪弹炮火。隔着好几里地,将那些悍勇的阴兵轰成碎片。
大司命却唇角上扬,眼现着揶揄之色:“别白费力气了,这些大秦将士的真灵神体都定于兵马俑内。只要还在始皇陵范围,只要兵马俑不损毁,它们可以不死不灭!”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一阵阴风忽然从始皇陵的上方刮过,那些被符文子弹撕碎的秦军将士,就又出现在秦军阵列的后方。
它们面无表情的继续结阵前行,无惧无畏。
而此时一位肥硕发福,大腹便便的佛,毫无预兆的就出现在了大司命的身后,他笑容可掬的看着李轩,眸中含着审视之意:“有意思,你就是妄图天帝之尊的汾阳王,凡界口中的汾阳郡王,凡界诸比丘口中的婆娑世界天魔王?”
婆娑世界即凡界,而佛门口中的天魔王一般是指第六天魔王波旬。
这是那李轩与第六天魔王波旬相较之意。
“不敢当。’李轩依然背负着手,笑着回应:“在你们的许多佛徒眼中,本王确实罪大恶极,如同波旬。!”
就在这一刻,他的身后现出了十二条紫金巨龙。
它们盘旋于空,张牙舞爪,每一条都含着强大神权,也由此定住了李轩与身边所有人的过去未来。
“确实罪不容诛!”
此时另一尊佛,也出现在了李轩身后。
他身长百丈,方面大耳,足踩莲花,身后是二十四颗仿佛蕴藏世界的蓝色光团循环流转,身前则悬着一盏气死风灯。
不过这尊‘佛’的面上,却显出了忿怒相,他神色狰狞,怒目瞪视:“吾生以来,以普天之光渡尽万生,唯有汝之罪恶不可渡也。”
此时他身前那盏气死风灯,已经燃起了赤白光华,将周围数百里地域都照耀得宛如明日,使得所有十八万天兵甲士的周身上下都燃起火焰。
同时他又将手中的‘量天尺’丢出,竟然只是一瞬,就将那五十多万秦军与天兵阵列的距离,拉近不到一里之距。
李轩则‘啧’了一声,毫不在意的一挥袖:“朕不过说几句客套话而已,居然还被蹬鼻子。你燃灯算什么东西?也敢定朕之罪?”
这一刻,无量的纯白浩气冲贯长空,在云霄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理’字。
而在这理字镇压之下,所有的火焰都全数平息暗灭,被量天尺强行拉近的距离,也重信恢复到五里。
此时的李轩,更将万军之势凝聚成白虎之形,又汇同他的琉璃浩气,往燃灯遥空抓摄。
其中绝多数力量都被那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吸收摄取。
不过那残余的力量,依旧让燃灯的降临神体寸寸开裂。
燃灯的面色也微微变化,由忿怒相转为苦闷相。
其实他原本不至于撑不住李轩的浩气轰击,可之前燃灯折损的三成力量,至今都未能完全恢复。
幸在下一瞬,一道雷霆剑气轰鸣袭来,将燃灯身前的白虎之形强行轰碎。
燃灯的眼神为之一舒,认出了来者正是‘南极长生大帝’。
可随后燃灯的目光,又眼神骇异的的往空中那个‘理’字看了过去。
李轩身为当代儒圣,在中土之地力量极盛,在千万儒生,先古诸子的浩气加持下,力量已不逊于他。
这‘真理’法准,就更是让是让他忌惮得无以复加。
一个理字,就将他与弥勒二人掌握的所有圣天法准都运转艰难。
而此时哪怕‘南极长生大帝’的真灵法体现身,也未能将李轩的力量压下。
那白虎之形,又再次凝聚于李轩神后,气势更加的狂猛暴烈。
他们四方的法准之力,正在这秦皇陵上空纵横交错,白刃相接,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此时的燃烧却未曾注意,大司命身后的那位弥勒佛,看李轩眼眸中正闪现异泽。
第八二八章 众叛亲离
燃灯震撼之余,南极长生大帝却是声势万钧。
她将那白虎碎灭,就又向李轩方向轰下了成千上万的雷霆剑气,还有无量雷霆汇成了磅礴雷浆,一条条的往李轩轰击照射。
虽然她的法准力量,已经被李轩的浩气压制。可此时那每一道剑气,每一道雷浆,都能夷灭数百里范围内的一切生灵。
李轩则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挥,将六合诛仙剑图显于身侧,将那轰打过来的剑气雷浆都吞纳进去。
以剑图中的‘正反六合诛仙剑气’,将之斩杀磨灭。
不过此时更具威胁的,还是南极长生大帝的生死之法。
李轩感觉自己的一半身体已陷入衰亡,另一半身体则在膨胀变异。
他毫不犹豫,就引动了大日星宫,使得无量的昊阳之力降临于此。
配合他的观想法《聚变核炉》与中子金身,整个人就如同大日王阳,散出无垠无尽的炎热之力蒸发一切,也将南极长生大帝的生死之法强行排斥。。
而就在李轩身后的白虎之形再次成形,李轩就又毫不犹豫的再次以琉璃浩气提纲挈领,凝聚万军之势往燃灯方向一抓。
“放肆!”
燃灯与南极长生大帝的眼中,都同时现出惊怒之意。
此时二人都略生悔意,之前过于保守,未能携神宝本体降临凡世,以至于让这竖子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
弥勒佛也不禁感慨:“玄黄大帝真是气魄惊人!”
只凭此战,他就承认李轩拥有与诸天帝君并驾齐驱的资格。
他随后抬手一指,那巨大白虎就在即将冲杀至燃灯身前之际溃散消失。
这是他的圣天法准‘空坏’,可以使得任何力量,任何事物,都陷入空坏之境。
大司命看着李轩的琉璃浩气,眼神也晦涩莫名。
她想这个天地间的唯一变数,是真正成气候了。
虽然此子的修为还仅是小天位,可借助其一身威权神力与儒家当代圣人的名位,竟然能单人独力,与三位帝君降临的真灵法体正面抗衡。
尤其那个‘理’字,镇压诸法,使得两位佛的‘未来’,‘空坏’,‘丈量’,‘镇压’,‘无量’,‘燃烧’,‘生死’,‘雷霆’等圣天法准,全都陷入到了凝滞境地,打落入圣天以下。
而其麾下的几位极天,诸多上位神将,此时竟都还未出手。
不过大司命并无多少忧意,今日降临此地的还有包括燃灯,弥勒与南极长生大帝麾下的众多神佛。
其余如观世音,文殊等等佛门巨擘,也承诺了会在合适的时间降下真灵。
他们的力量,足以牵制住李轩的诸多部属,也足以让李轩万劫不复。
“还请帝君与二位如来再将之镇压片刻!”
大司命的眼眸中现着清冷光泽:“此子以权生威,以威固势,以势建法,以法为理,几乎都是仰赖外力。可至多半个时辰,他的权也好,他的势也罢,都将在这里冰消瓦解。”
——只需李轩的权,威,势,法,理任意一种崩塌,此人拥有的力量就将全灭崩溃。
而此时在李轩的身后,少司命源太微为李轩的神通大法震撼失神之际,也微微蹙眉。
源太微已看出她那位长姊的图谋。
她的胜算,在于那五十余万不死不灭的大秦阴军。
在始皇陵范围内,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之击退。
李轩手中那十八万天兵甲士,迟早会在它们的冲击下灰飞烟灭。
她不明白罗烟等人,为何还在袖手旁观?
这样拖延下去,形势只会越来越不利于己方。
“汾阳郡王,你——”
源太微的语音才出,罗烟就笑着转头看她:“少司命只管安心帮我们破解禁阵即可。李轩为今日一战谋划了将近半年之久,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输,少司命如果实在放心不下,那就及早帮我们取到《金阙天章》。”
始皇陵内禁法森严,杀机暗伏。哪怕以李乐兴的符阵造诣与卜算之能,也无法独力破阵。
他们必须借助源太微的血脉,降低始皇陵外围禁阵的抗力。
源太微则唇角微抽,她想《金阙天章》才不是你们的。
不过此物本是始皇帝召集众多练气士,熔炼天地人三书的众多碎片而成就。
此物是‘天律’的化身,也是始皇帝为自己日后登临天帝大位,准备的‘台阶’。
可她的父皇陨灭多时,《金阙天章》已然无主。
这件强大的神宝,只会自发依附这个天地间最具权势者。
此物一旦出世,只怕是到不了她的手中。
且李轩与她有言在先,说他只是为凡界生灵暂借此物,等到金阙天宫还清欠债之后再行归还。
还说租借期间,金阙天宫的一应封神事宜,天律惩戒,都可一切照旧,还可免去五百万银元的年息。
这言下之意,是准备将《金阙天章》当成抵押物了。
源太微再怎么不愿见此物落入旁人之手,也无可奈何。
她决定今日事后就想办法开源节流,把那高达三点二万万的欠债尽快抹平。
而在安抚好源太微之后,罗烟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战局。
她袖中的双刀,其实早就跃跃欲试。
不过今日李轩不愿他们插手此战,自然有其缘由。
李轩的琉璃浩气,早就到了触摸极天的境地。
只需临门一脚,就可凝练出他的第一种极天法准‘真理’。
却李轩毕竟底蕴太浅,这一步迟迟无法迈出。
而既然内炼无法,那就只能仰赖外力了。
今日这一战,李轩正欲借助南极长生大帝与两位佛陀的圣天之法,一窥法准之妙!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燃灯,弥勒都已先后了悟李轩的意图。
南极长生大帝那俏丽的脸上,更是气得脸色青紫。
“有意思,竟欲借我三人之力来证你之道。闻某平生所见狂悖之人,以你为首。只是,我恐你今日消受不起!”
她抬手就是一对铁鞭,在半空中化作两条黑白二色的巨龙,往李轩的头顶猛力砸下!
而这铁鞭之内,蕴含着她第三门法准‘阴阳’,竟也接触到了圣天边缘。
不过这铁鞭,还未到李轩的头顶,就被一道金色的雷霆轰碎。
大司命认出那雷霆,竟是从旁边的窟洞之内闪逝出来,源自于始皇陵封土之内的《金阙天章》。
李乐兴等人挖掘出的洞窟,已经距离她埋藏《金阙天章》的方位极近,已经只有不到六丈的距离。
这件强大的神宝,已经能初步呼应李轩的力量。
大司命暗暗焦躁,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大秦阴军。
然后她就微微愣住,发现那五十余万阴军,竟然都被李轩的天兵甲士,牢牢的阻拦在三里之外。
它们竟如遇雷池,无法跨越哪怕一步!
这怎么可能——
大司命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这五十余万不死不灭的强大阴军,冲不溃李轩的强大防线。
当她凝神细观,随后面色就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她发现李轩麾下的那些火炮射速,竟是快到让人发指!
那五十七艘太虚战舰,两千七百多门火炮竟在以每六十个呼吸接近七发的速度,持续的对地面开火。
那射速之快,超过大晋制式架退火炮的三倍!
且这些火炮还明显留有余地,大司命感应到那些火炮的炮手,竟都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炮管的温度,也一直都保持在正常的水准。
在那些天兵甲士的后方,还有着三个火炮阵地,接近一千门造型奇异的火炮,同样在喷吐火舌。
它们的射速更加惊人,竟达到了六十个呼吸内十二发的水准。
射程也很惊人,这些火炮摆在战线后方十七里,却能遥空轰击二十一里外的秦军阵列,形成密集弹幕。
那些锥形的金属炮弹一旦在秦军阵列中炸开,就立时迸射出无量的光热,还有成千上万枚篆刻符文的破片,将那些大秦阴军全都撕碎。
这令那看似强大的五十余万大秦阴军,始终都无法前进,在死亡与再生中循环。
原本严整的阵型,也始终都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
此时它们哪怕再前进一里,都能以密集的箭雨将敌阵撕破。
可这短短的一百三十丈距离,它们就是没法跨越。
大司命遥望着这一幕,只觉自己的心脏已被寒封。
一个前所未有的认知在她脑海里面生成——当今的时代,果然与往日不同了。
“本王的军势,看来一时半刻之间是垮不了。”
李轩神色淡漠,凝望着眼前的几位:“人力必有穷尽之时,而我麾下甲士的枪弹炮火,也非无穷无尽。这次我只携来炮弹二百五十万发,已消耗了大约十分之一,剩余的部分,则足以支撑三刻时间,而如今金阙天章出世在即。”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司命,眼眸里现着讥诮之意:“如果大司命没有其它手段,那么这本金阙天章,朕就笑纳了!”
大司命脸色铁青一片,她心念急速转动,筹谋着破局之法。
剩下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紫微宫主问是非手中的‘千秋笔’。
需以问是非投入他的所有命元,或可逆转今日的胜负。
问是非的修为,自然是无法书写出李轩这位‘玄黄大帝’的未来,却可撬动此战双方的天平。
比如让那些甲士的部分枪炮哑火,甚至炸膛,又或令李乐兴对法禁的破解推算出现谬误。
大司命却舍不下这份长达千年的师徒之情。
不过这犹豫只是霎那,大司命的眼中,就现出了决然之意。
“是非——”
大司命的神念,直接传达到二十余里外,位于秦军阵列后方那问是非的元神之内。
“使用千秋笔的时机已至,还不出手?”
紫微宫主问是非则是面色青白变换,他最终一声叹息,就直接拿起了千秋笔,在手中的书卷上疾书。
旁边的白虎宫主史天泽凝神细望,发现这一行字是‘十个呼吸内,问是非毫发无伤’。
史天泽不禁微微颔首,心想这是对的。
在动用千秋笔撬动战局之前,必须先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可接下来,他却见紫微宫主问是非竟飞空而起,直往李轩的方向飞空而去。
“是非?”史天泽不禁一阵发愣。他已经意识到问是非想要做什么。
“孽障!”
大司命也已经意识到问是非想要做什么,她直接一指,一道蕴含天律的剑气,直往问是非轰斩而去。
不过这剑气在半道就被源太微阻截,她一声冷笑:“姐姐难道还不知反省?似你这样的做法,岂能不众叛亲离?”
弥勒与南极长生大帝也意识到了危险,纷纷抽出余力,意图将问是非遥空击杀。
可此时那‘千秋笔’却灵光闪耀,激发出一股强大的法准之力,护持着问是非不为外力所伤。
他最终来到了李轩的前方,将‘千秋笔’奉于自己身前。
“陛下!问是非今将此物献上,只愿陛下能护佑凡界,人道大昌。”
李轩毫不客气的抬手一招,就将那千秋笔一招拿在了手里。
他不由哈哈大笑:“诸位,你们还要观望到什么时候,现在如再不动手,那么之前一应盟约就此作罢!”
于此同时,他手中的千秋笔在虚空中疾速书写出了两行字。
——燃灯佛降世真灵必陨落于此!
——南极长生大帝降世法体必为我所擒!
就在这一瞬,整个天地都为之大变。
弥勒佛一声叹息,直接将未来之力转动,施加于这片天地之间。
他拟定的‘未来’,是未来的一百个呼吸时间内,任何佛与帝君的真灵,都无法从凡世脱离。
而整个始皇元封内外,则出现了无数的梵文,无量的梵力,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封锁凡界内外!
于此同时,罗烟已经手持着‘光痕刀’,与李轩一同化光而起。
这对‘天击地合阳阳神刀’只一个对穿,就将燃灯佛的真灵法体当场轰碎!
这位佛陀的脸上,则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
而附近的大司命与南极长生大帝,却是神色茫然,她们不解这局面为何就生成了这样的诡异变化。
第八二九章 何惧之有
“弥勒!”
燃灯佛已是怒火填膺,目眦欲裂。
他被李轩与罗烟二人连续斩击,真灵法体近乎破碎。
可千秋笔的因果之力,还有未来佛弥勒拟定的‘未来’,都将燃灯佛牢牢的牵扯在了凡界之内。
他几次逃离的企图都被破坏,各种样匪夷所思的巧合都在发生,阻止他脱离到秦皇元封之外。
而就在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燃灯佛的法体已被那两道金紫二色的流光,轰击到近乎千疮百孔。
他穷尽自身一切之力都无法抵御抗衡,那对双刀总能从他最脆弱的地方穿透进来。
燃灯的法准之力在‘真理’镇压下破绽无数,而周天星斗大阵的算力,则能让李轩洞察到他每一个致命弱点,并将之加以利用。
燃灯唯有借助量天尺来缩小李轩与罗烟的力量,再以二十四枚定海神珠镇压化解。
可量天尺毕竟非是‘衡量’力量的天平,这两件强大的先天神宝又在几十亿里外的太虚外域,此刻只是借助他的法力投影于此。
燃灯在抵御了将近三十个呼吸之后终于力不能支,一身法准全数溃散崩灭,真灵元神也被那金紫二色的刀光强行轰散。。
此时李轩又毫不留情的以‘六合诛仙剑图’往下方一罩,将燃灯那碎散的真灵元神,全都收入到剑图之内,交由内中的剑气斩杀磨灭。
李轩本人的意念,又锁定了南极长生大帝与大司命。
佛门以弥勒为首的那些菩萨佛陀对燃灯还是留有情面,他们只是封印秦皇元封内外,并不直接对燃灯出手。
可对于南极长生大帝与大司命,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一重重的梵门法准如山一样碾压下来,封锁着天上地下每一寸虚空,也撕扯着南极长生大帝的法准之力,让她的骨骼血肉寸寸承压。
南极长生大帝稍作尝试,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脱离凡界,就干脆拔空而起,挟带着大司命往西安城的方向逃遁。
可这同样步履艰难,寸步杀机。
李轩麾下的六极天,六神将也都同时出手,遥空以极天法准轰击,使得南极长生大帝的口中吐出血焰。
当李轩将燃灯佛的真灵法体解决,这二人也才堪堪逃出始皇陵的范围。
‘天击地合阳阳神刀’随后以极致之速遥空追索而来,仅仅一个穿击,就将南极长生大帝的法体洞穿出两个巨大的孔洞。
不过她早已有备,身躯顺势幻化为雷霆,然后在七百步外显化出形体,全身上下竟分毫无损。
在她的足下则生出了一面阴阳太极鱼图,缓缓的循环转动,将一切加诸于其神躯之上的异力,都转化为阴阳二气。
她竟一手提着大司命,扛着这天地间诸多神佛,众多极天的遥空轰打,安然无恙的往西安城方向踏步走去。
李轩与罗烟身化的金紫二光穿梭斩击,也仅仅能在南极长生大帝的身体上,轰击出几道血痕。
此时李轩的法力较之大半年前又有极大精进,他们手中的双刀也换成了‘碎光’与‘光痕’,杀伤力远胜于面对勾陈大帝与鲲鹏之时。
可此时二人的刀光,竟无法伤及南极长生大帝。
这位帝君体外流转着一圈立体的太极阴阳鱼图,可以将一切外力卸除化解,比之鲲鹏大帝的‘吞纳’之能更加可怕。
两人的刀力在触及南极长生大帝的瞬间,就会被移走转化将尽七成。
尽管余下的那三成力量,仍可将其人重创,可后者掌握生死法准,须臾间就可恢复如初。
“道分阴阳,以太极二气造化万物!吾之阴阳法准,太极神躯,以守御而论仅逊圣人,帝君当中天下无双!”
南极长生大帝步履从容,神色冷漠:“这次是我小看了你们,以至败绩,可汝等能奈我何?”
她刚才拿不下李轩,可李轩也一样奈何不得她。
只要走入到西安城内,她就可借助大司命埋下的后手,安然无恙的脱离至太虚外域。
那个时候,无论是李轩,还是此地参与围杀的佛门大能,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这是,两仪造化图?”
就在五十里外,因身份不便未能参与此战的绿绮罗,眼眸中不由透出深深的惊异与惊喜之情。
这位南极长生大帝不但将她的这具法体祭炼为‘太极神躯’,更将那‘两仪造化图’埋藏于她的法体之内。
这是南极长生大帝仿制‘太极图’而炼的强大神宝,就守御之能来说确实登峰造极。
此物在天下间所有后天炼造的神宝当中,足以列入前五,也确可护持南极长生大帝在漫天神佛,众多极天的围杀下安然脱身。
只是他们的布置远不止此——
就在大约七个呼吸之后,那‘金阙天章’的埋藏之地忽然爆出了滔天金气,与李轩的龙气应和。
李轩暂时收起了‘天击地合阳阳神刀’,转而以自身的龙气神权,调度‘金阙天章’之力,朝着南极长生大帝遥空一指。
“天律!违背天条者,当擒拿问罪!”
南极长生大帝顿时身影一滞,她不但感觉自己的身躯四肢被一股力量束缚。就连她的所有真元法力,甚至自身的每一分血肉,都被一重重的束缚困锁。
此外那些施加于她体外,所有与束缚有关的极天之法,都力量大增。
就如伏友德驾驭的‘浑天锁’,其身具的锁铐,封印之力就被增强至接近于圣天之力。
南极长生大帝的眼不由微微收缩,瞳孔深处现出了几分忌惮之意。
集合天地人三书近半本源之力的‘金阙天章’,是力量接近于‘太极图’,‘盘古幡’,更胜于三书的存在。
正是此物与‘秦皇元封’结合,让他们这些诸天帝君数千年不能入凡界一步。
幸在此时的金阙天章还未完全解封,它的力量依然有限。
南极长生大帝一声冷笑,开始以雷霆之力将那律令的力量轰灭粉碎。
所谓‘雷霆’,不仅仅只是雷电,更是天地与人身的根本神炁,是道之化身,可斡旋造化,颠倒阴阳,变化万端,所以是道家万法之首,一切力量的至尊。
所以哪怕是圣天级的‘天律’,也难将之束缚。
南极长生大帝目测自己距离西安城只有三十余里,她估测自己的力量,足以支撑自己安然脱身。
不过就在这时候,她的面色却微微一变。
只因一只玉手,忽然就从她的胸腹部位强行插入进去。
那竟是被她提在手中的大司命,这位的眼中毫无神采,也没有任何焦距。
“天律,束缚!”
她在配合着金阙天章,以天律之力,束缚着南极长生大帝的法力,元气,法准,血肉,真灵,乃至于她的‘两仪造化图’。
“你?”
南极长生大帝不由眼仁怒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司命。
她实在想不出这位金阙天宫之主有任何背叛自己,帮助李轩的理由。
可她随后就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发白。
“太初法准?”
这分明是有人在大司命的真灵根本中动了手脚,却让大司命本人毫无所觉。
而就在这一瞬,那两道金紫光华再次袭来。
可此时南极长生大帝的太极二气却已紊乱不堪,她的躯体再次被洞穿出了两个孔洞。
可这一次,南极长生大帝却无法以雷霆与阴阳之法化解。
这金紫二光,随后又精准无比的轰开了她的眉心与后脑,重创了南极长生大帝的真灵。
紧随其后,则是笼罩而来的‘六合诛仙剑图’,直接就将南极长生大帝的真灵与肉身,全数收入其中。
李轩的昊天神印与浑天镇元鼎也随后压下,将之镇压锁死。
此时他借助佛门之力,轻而易举就可将南极长生大帝击杀。
可这位帝君的肉身与真灵,李轩都有极大用处,需得在‘六合诛仙剑图’内部将之慢慢炮制。
直到此刻,大司命才恢复了几分意识。
她的面色当即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则满是迷茫疑惑的看着李轩。
“可是破敌山之战?”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南极长生大帝出手?也想不明白,李轩是如何在她元灵当中动手脚的?
大司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漠北破敌山那一战最可疑。
可大司命发现自己记忆中有大片缺失,仍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轩则唇角微扬:“待长公主殿下领受天律惩戒之后,朕再向你解释不迟。”
此时他的一身龙气勃发,再一次与‘金阙天章’遥相呼应。
李轩的眼中,则现出了无情之色:“自景泰十三年以来,长公主殿下屡次违背天章戒律,干犯天条,甚至不惜将金阙天章封印,以规避惩戒。可谓是执法犯法,倚势妄为,罪孽深重,还有何资格督察天地,监管诸神?”
天律!剥夺!
这一瞬,他直接将‘金阙天章’赋予大司命的神职与权柄,都强行剥离。
大司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无尽的痛苦之意。
“你敢?”大司命的眼仁怒睁,目眦欲裂的瞪视着李轩:“你就不惧我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李轩顿时哑然失笑:“同归于尽?大司命是指你与南极长生大帝在西安城内埋下的后手,那二十三枚寂灭神珠吧?那确可在一瞬间夷灭西安城数百万军民,还有朝廷的百万大军。并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进一步打开元封通道,让南极长生大帝的本体降临此世。”
他探手一招,将一本金光辉煌的宝册,直接从大司命的胸前招出,拿在了手里。
此物正是金阙天章的副本之一,李轩入手之刻,他就感觉自己对‘天律’与‘因果’的掌控进一步强化。
于此同时,李轩微摇着头:“可我既知此事,岂能没有安排?且朕如今何惧之有?”
拥有了金阙天章与千秋笔,他哪怕在虚空外域,都不再畏惧任何一位帝君。
哪怕是号称攻伐无双的斗战胜佛,号称守御无双的南极长生——
※※※※
而此时在太虚外域,清净庄严世界。
面如满月,宝相庄严的观世音菩萨端坐于莲台之上,情难自禁的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好一个玄黄大帝!不愧为这方天地间的最大变数,当真了得。”
在她的莲台之下,则端坐着做童子打扮的少男少女。
男的叫善财童子,传说其人是福城长者五百子之一,出生的时候种种财宝自然涌出,所以名为‘善财’。
少女则是沙竭罗龙王的公主,以龙女为号。
沙竭罗龙王出自身毒,可身毒之龙与中原之龙并非是一回事,他们名叫‘娜迦’,是一种人身蛇躯的生物,具有与龙类同等的力量。
此时龙女就心情复杂的说着:“其实刚才我等全力以赴,还是有机会的。”
那位玄黄大帝不但主持灭佛,更将整个佛门玩弄于鼓掌之间。
结果最后他们还是得如了这位玄黄大帝之意,让让龙女的心情憋闷难以排解。
善财童子倒是看得很开:“师妹此言差矣,那位玄黄大帝准备周全,备有重重后手。此战我们最多将之击退,却得付出太多代价,何苦来哉?
师妹你可能感觉憋屈,可我等被驱逐出身毒之土与六欲天,有家不得回,才是真正的憋屈。”
他想玄黄大帝灭佛之举,虽然是扫了诸佛与菩萨们的颜面,可就他们的根本来说,其实不但无害反而有益。
他们要的不是信徒的财货,而是信愿香火。
所以诸佛与凡世的那些比丘,其实在根本上是有冲突的,却又不得不仰赖其力。
所以这未尝不是好事——
观世音菩萨也微笑着摇头:“我等修行之人,不可为痴嗔之念所迷,才能洞见根本。”
她的心念深处,则含着几分期待之意。
方才南极长生大帝与燃灯佛的真灵,哪怕有三成可能从凡界逃离,观世音菩都不会将年前李轩与她定下的口头约定当回事。
可今日李轩展现的手腕与力量,却让观世音看到了机会。
“何谓根本?”
善财童子嬉笑着向龙女解释:“根本就是现在佛与未来佛,都欲借这位帝君之力重归身毒,甚至是在西域之地,与那位天主抗衡。”
“非也。”
观世音微摇着头:“弥勒佛洞见未来,诸佛当中与李轩合作之意最坚者就是弥勒。我等若不能从其之意,只怕我佛门分裂在即。”
“未来佛?”
龙女若有所思:“可燃灯佛怎办?他三年来折损两次真灵,只怕现在的修为,会跌下佛陀位业,我等该怎么向他交代?”
就在这个时候,她望见一个浑身燃火的身影,怒气冲冲的闯入到清净庄严世界。
第八三零章 请顾全大局
当燃灯踏入清净庄严世界的时候,他的无穷怒火,让整个世界的温度都为之上升。
善财童子当即眉头紧拧,遥空往燃灯佛的方向望了过去。
而此时在观世音菩萨的莲台前,观世音的几位弟子也无不向燃灯方向怒目以视。
在庄严世界中央的湖泊内,更有几只巨大的金鳌从湖面之下显出身影。
“让他进来吧。”观世音微微一叹,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摆。
她不但令整个小世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也在顷刻间平息了除燃灯之外所有人的敌意与怒火。
而就在须臾之后,燃灯佛来到了观世音的座前。
“你们这是意欲何为?”
燃灯佛的面色冷冽似冰,可周身的气息却酷烈如焰:“你们这是打算将我燃灯排除于佛门之外?甚或是将我当成礼物奉上,讨好那个凡界竖子是吗?要不要我直接坐化于此,成全了你们?所谓的同门情谊,在你等的眼中就譬如浮云!”
观世音则神色从容的回以一声轻笑:“师叔何需如此恼怒?昔日释迦牟尼佛座前法会,吾欲证得正法明如来,普光功德山王佛位,当时师叔有一言教我,说我在佛门资历未深,也未能使信徒得脱三灾四难,离三毒,应二求,如何就能心安理得,成就佛位?势必得教化众生无穷无量,培育三千菩萨摩诃萨,方能得成就佛果。”
燃灯佛的面色顿时为之一僵,气焰大减。。
他知道观世音这是用言语挤兑,这同门情谊,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又如何能怨观世音?
那时他认为观世音如证‘正法明如来’佛位,势必得将他挤出过去佛位,所以极力阻挠。
自从失去身毒之后,佛门的力量大衰,哪里还能支撑那么多的佛?
“大约半年之前,李轩亲自造访我的佛刹,与我降临的法体密议。说是大晋由其执政,那么至多十年之内,大晋人口就将激增七成。
此外在一年之后,大晋就将用兵海外,横扫秦皇元封范围内所有地域。他会驱逐当地所有邪神外教,将那些肥沃之土,海外之民,交由我佛道二门共享。”
观世音继续笑望燃灯:“这样的话,他不但对我说过,文殊,普贤、地藏,斗战胜佛,弥勒佛等等也都有听闻。而就在四个月前,莲花生大士请示释迦牟尼,欲为李轩请下‘帝如来’佛号,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当时您也一力否决。”
燃灯佛心绪冰凉,浑身发寒。
李轩与这些佛门巨擘密议的这些内容,他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听闻。
这说明他现在的处境极端危险,甚至是被观世音与弥勒佛为首的整个中土佛门排斥在外。
至于莲花生大士,那是藏传密宗之祖,也早该证道佛位了。
其人的言语意见,在佛门当中举足轻重。
四个月前,这位也确曾为李轩请封佛号。
莲花生大士的意思是李轩在大晋的声望高隆,且随着中土粮产大增,各种有益民生的善法施行,这位在民间的声誉只会日盛一日。
这哪里是什么佛敌?分明就是佛门降于人世,拯救万民苦难的‘帝如来’——
燃灯佛当时也在场,直接率同诸多身毒之佛厉声驳斥。
可此时当他再次回思情景,发现那时的释迦牟尼态度颇为可疑。
这位佛家之首全程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最后也没有完全否决莲花生大士之请,只说是容后再议。
那些中土之佛的神态,对此也多是沉寂不言。
“这位玄黄大帝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中土太挤,香火有限,所以内争不绝。可如我等能够同心向外,未必就不能在海外与太虚诸天,争得足够的立足之地。
我昔日就曾劝过你等,与其在中原之地与道门纠缠,倒不如分些力气在南洋。”
观世音面色凝肃的看着燃灯佛,眼中则闪现异泽:“昔日我佛门因种种因由不得其变,可而今那位汾阳王的手段,师叔你也是亲眼见过的。凡世朝廷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且船坚炮利,足以为我佛门护法。”
燃灯不由一声怒哼:“那么凡界佛难,诸比丘的灾劫,就被你们置于不顾了?”
“师叔您痴妄了,凡界佛门藏污纳垢者众,诸比丘多奉私意而行,已经忘却我佛教诲。所以成道于亿万劫之前的‘帝如来’真灵降世,奉佛陀法旨清洗之。凡界比丘因此受难,是因果所致,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
观世音微摇着头:“我等佛门宗旨在于度化万生,脱离无边苦海。吾等也能由此得无量福,灭无量罪,师叔何必为些许闲气,忘了我佛的根本宗旨?”
此时她笑望燃灯,一身佛力光明辉煌,无边无量。
“昔日师叔与我说,当今佛门窘迫艰难,让我为大局稍加忍耐。那么现在,观世音也请师叔顾全我佛门大局,忍耐一二。”
燃灯见得此景,顿觉无穷的寒意,在他的心底内滋生增长蔓延。
他紧咬牙根:“释迦牟尼他真准备冒我佛门之大不韪,准备允莲花生大士之请?”
什么‘帝如来’,什么成道于亿万劫之前,简直荒唐!
观世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音一转:“据我所知,斗战胜佛与弥勒佛对汾阳王其人都深为赞赏。他们两位的性情,师叔您也是知道的。
大日如来数日之前与我议论此事,说汾阳王真乃奇人,他又笑指西南,说天南西北之地,不知能证就多少佛之果位。”
燃灯则是哑然无声,他听出了观世音的言下之意。
形势如此,释迦牟尼佛已不得不允。
斗战胜佛心性桀骜不逊,绝不会顾念什么同门之情。
至于那弥勒佛,为了他的‘未来’,就更没有这顾忌。
那位平时笑眯眯的弥勒佛为创大乘佛门,已不知毁了多少佛与菩萨的修行。
所以今日之战,那个凡界竖子早就立于不败之地?
※※※※
于此同时,在西安城内。
沂王虞见深已经瘫坐于自己的王座之上,他双眼无神,面容则呆愣僵滞的将一杯杯美酒灌入自己的嘴里。
可此时的虞见深根本就不知酒味如何,他嘴里只有无尽的辛辣与苦涩。
当大司命率同诸佛前往始皇陵,西安城的防御就土崩瓦解。
朝廷一方猛然加强攻势,势如破竹的攻入城内。
而此时曾助沂王军坚守西安数年的众多罗汉,诸天菩萨,却都沉寂无声,不见踪影。
沂王虞见深不清楚始皇陵那边究竟发生何事,也不明白佛门为何突然背离,却已经提前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他早早就放弃了指挥,直接返回到了秦王府,等待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刻到来。
轰!
随着这一声震响,那大门蓦然炸为寸寸碎片,粉碎开来。
随后一位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着一袭红罗长裙的身影从门外走入进来。
她驾驭着八条金龙,身后则环绕着阴阳二气,所过之处,所有王府护卫都被扫荡震飞。
“红裳?”
沂王虞见深看了这女子一眼,然后一声苦笑:“皇妹好狠辣的心肠,这是要永绝后患吗?”
此时以少傅于杰为首的那些晋军名臣重将,他们任何一人出现于此,虞见深都有一线生机。
这些大晋名臣重将受礼教束缚,不会轻易沾染大晋宗室血脉。
这对他们的前程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可唯独虞红裳却无此顾忌,这位不远万里亲自赶至此地,也不可能是为与他闲话叙旧。
虞红裳望着王座之上,那一脸颓废与绝望的沂王虞见深,神色一时复杂难言。
她思及过往的兄妹之情,眼中现出了几分不忍之意。
可于此同时,她也忆起父亲与弟弟的身影。
虞红裳心中的杀意非但未曾消散,反倒更加的坚定。
她的弟弟虞见济,至今仍未聚集真灵,躺在床上晕迷不醒,如活死人一般。
而她的父皇景泰帝,算是被沂王虞见深父子联手,逼杀于乾清殿前。
此仇此恨,她岂能不报?
虞见深一声哂笑:“其实无需如此,如今的天下人心都在你与李轩,而大晋‘维新帝’的法统,自然也稳固不摇。本王也本就没打算活下去,所以今日之后,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你儿子的皇位。”
虞红裳则背负着手,淡然以对:“可如不能亲眼见皇兄亡故,我终究是难以安心。不过放心,皇兄你的家小都可保全,于凤阳圈禁两代之后即可恢复自由之身。”
昔日太宗靖难,南京皇宫一场大火,使得建灵帝生死不明。
所以至今都有人借助建灵帝的名义祸乱天下,使的江南屡生变乱。
如果虞见深不能真正‘死’去,那么此人迟早还会成为大晋的祸患。
虞见深听了这句,不由感慨莫名:“皇妹果然变了,让我感觉陌生。不过也好,似你这样,才能驾驭住这大晋三万里疆土。”
随后他又凝视着虞红裳:“本王今日自当了断,无需脏了皇妹之手。不过有一事,我一直都很好奇,想向皇妹求证。传闻当今天子虞祐巃,是你与汾阳王之子,此言可真?”
“是又如何?”
虞红裳袍袖微摆,势如山岳般的凌压于此。她身后的八条金龙更怒声咆哮,威武霸道到无以复加,浩大磅礴的神念,将这附近几乎所有活人都压制到跪伏于地。
“他是我与李轩的孩子,难道无此资格?”
“还真是~”
虞见深一阵愣神,然后失声一笑,将身前的一杯琥珀色液体猛地饮入喉中。
“皇妹监国五年,天下民安物阜,尧雨舜风。汾阳王执掌朝纲,扫荡四夷,东风入律,天下太平。你们的孩子,自然是有这资格的。不过皇妹这次真不该来——”
“哦?皇兄难道还有后手隐伏?”
虞红裳的神色却微微一松,她知道虞见深已经喝下了毒酒,生机正在消逝。
她虽是决意已定,这次必欲取沂王虞见深的性命,可虞红裳其实不希望亲手沾染亲人之血。
“在西安城埋下后手的不是我,而是大司命。”
沂王虞见深摇着头:“这女人其实挺疯狂的,她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整个西安城内,有她埋下的二十三枚寂灭神珠,足以将此城几百万百姓合同朝廷百万大军都全数荡平。”
虞红裳此时却将虞见深置之不理,转头回望那王座之侧的另一人。
那人一袭青衫,脸上带着铁质面具,眼神则晦涩无比,此时也正从容不迫的品尝着一杯琥珀色的酒。
虞红裳上下审视了此人一眼:“李轩说你是司马天元,昔日司马天元被押至京城,在审理完毕之后于秋后问斩。可数年前李轩入京,朝廷因他之故清查大理寺,发现司马天元很可能已被人掉换,其人下落不明。”
那铁面人苦笑了一声,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那面貌果真与司马天元一般无二。
“汾阳王天资卓绝,谋算深远。我穷尽智慧,竟都不能伤其一毫一发。”
司马天元叹息的同时,将一张图纸放在自己身前:“大司命那二十三枚寂灭神珠的方位都在图上,我不能将之直接除去,只能用你们给予的法器将之暂时镇压。你们需尽快将之寻到,才能真正免除此灾。”
此时的他,赫然已是七窍溢血。
虞红裳则神色默默的抬手一拂,将一枚金黄色圣旨送到了司马天元的身前。
“这是李轩答应你的条件,至多三日之后,就将颁行天下。他还有一言转告于你,其实哪怕没有今日之事,李轩也准备免除他们的贱民身份。于儒家而言,贱籍本就不该存世。”
司马天元展开卷轴,发现这是一份已经票拟批红的圣旨。
大概的意思是为方孝孺一家平反,同时免除天下间所有贱籍。
虞红裳则继续说着:“李轩还说,他会在辽东与蓬莱给他们授田,只要人愿意过去安家,就可得授田亩六十。”
可此时的司马天元虽然唇角含笑,却已再没了声息。
沂王虞见深则是嘿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七窍当中更是鲜血横溢。
第八三一章 绿绮罗的身份
西安城内尘埃落定的半日之后,李轩正在骊山之上,凝神感应着自己手中的《金阙天章》正本。
这件神宝的能力有两种,第一个是‘封神’,不过这并非是法准之力。
《金阙天章》可以册封六十到八十人的肉身神,在秦皇元封的内部活动。
为他们提供神力的则是身融‘元封’的三皇五帝,先秦之前的人皇圣君。
此物结合玄黄天庭的那座‘天刑台’使用,则别有奇效,可以在册封神灵时大幅度节省神力。
上古时代的打神鞭,封神台,封神榜,彼此间本就有着紧密联系。
二就是法准了,《金阙天章》是天地人三书与打神鞭的结合体,它具备的法准力量异常强大,一为‘法令’,二为‘惩戒’。
虽是两种不同的法准,可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却是彼此联系,结合一体。
它们的使用方式很简单,只要是书写在《金阙天章》上的法令,都可按照法令规定的刑律加以惩戒。
至于惩戒力度的强弱,则与书写法令的人息息相关。。
比如目前《金阙天章》上的诸多‘天条法令’,都是由始皇合同三皇五帝联手拟定。
所以它们的惩戒之力,极端时甚至可直接达到‘神天’之境。
所以哪怕是神天境的几位帝君佛陀,都对此物忌惮三分,万年中都不敢将真灵降临凡界。
上面还有一些大司命与少司命制定的一些‘天条法令’,可与其相应的惩戒之力,就只能达至小天位的层级。
这并非是因大小司命的力量弱小,而是天条法令的来源只能是‘龙气’与‘威权’。
大小司命之所以能勉力为之,还是依靠她们曾经身为大秦公主的身份,以及二人身为大小司命的权柄与力量。
可此物在李轩的手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李轩作为凡界朝廷认可的‘玄黄大帝’,控御了凡界之内所有仙神的存在,他能够借助此物制定出‘圣天’层次的法令条文。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李轩如果一直维持这些法令天条的存在,就需持续损耗大量的气血与神力。
可在李轩看来,‘法令’与‘惩戒’的强大,完全不逊于他的‘真理’法准。
这本金阙天章,也是凌驾于昊天神印之上的豪横助力。
至于‘千秋笔’就很简单了,它的力量是极天层次的法准‘因果’,可以通过书写的方式操纵因果之力。
这能力看似很强大,可对使用者的要求却很高。
如果使用者的力量定不住‘果’,那就无法生成‘因’,甚至会遭遇反噬。
此物与金阙天章一入手,李轩就发觉自己的一身龙气蓬勃壮大,势增三分!
不是只有军队与财力可以增加人的权与势,强大的神宝一样可以。
李轩喜不自胜,拥有《昊天神印》,《金阙天章》,《周天星斗大阵》与《千秋笔》之后的他,才算是凑齐了天帝套装,能够做到真正的‘口含天宪’。
李轩在体会感应完这一切之后,就笑眯眯的抬头,看向了对面正在瞪视自己的少司命源太微。
“公主殿下别这么看着我,李某这是为了天下苍生,无可奈何。此二物在我之手,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效用,维护元封。”
李轩感觉对面源太微的视线还是如刀子一样,就知单纯的天下大义,拿不住这女人。
于是他又神色一肃,语声一转:“公主放心,待到天下安宁,公主还清欠债之日,李某一定会将这两件神宝归还给金阙天宫,绝不食言。”
还是不可能还的,他知道源太微最近手里正积了一批丝绸,价值大概在七千万银元左右。
这位大概是想着囤积居奇,靠丝绸赚上一笔。
可这位却不知这两年因江南粮产量大增,许多人家将临山的下田都改种桑树,神农院也优选了蚕种加以培育,使得蚕丝的长度与质量都有极大增长。
预计今年的丝绸价格,会出现极大的下滑。
昔日清末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就毁于丝绸生意,看来源太微也要布其后尘——
总而言之,源太微今年的债务估计会膨胀到五万万。
“此外还有一事。”李轩的神色凝肃:“秦皇元封此前一直乏人维护,我的汾阳王府与你联手,也只能堪堪维持局面。可接下来这几年,我得专注于太虚外域,余力有限。
所以还请公主殿下尽早寻觅三到四十名合适的天位,由我册封肉身神,用于补充金阙天宫的人力之缺。此外三垣四象这七宫宫主,也得尽快补齐。”
源太微就不禁神色凝然的微一颔首:“我明白,此事我会尽快着手。”
她想这位汾阳王,果然是深明大义,重义守诺。
源太微最近也确实为人手短缺而困扰,秦皇元封内活动的天位修士越多,秦皇元封崩溃的速度也就越快。
可他们始终都拿不出足够多的人力,追剿那些不受控制的天位。
她却不知远处的李乐兴与罗烟,正以饱含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初代诚意伯心想怪不得自家这个后人能够挣下这么一大份家业。
这些肉身神是由李轩册封,金阙天章与千秋笔也是操于其手,最终这些人会效忠于谁呢?
金阙北宫的肉身神增加到五十人左右,那么他们的财政开支也将翻倍吧?金阙北宫想要还清欠债何其困难?
而秦皇元封的维系,对于李轩来说,是有极大好处的。
时间越久,玄黄天庭的根基也就越深厚。
这家伙明明便宜占尽,还让对方感激涕零。
此时源太微又看着李轩身后的剑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可是为了大司命?”李轩察言观色,顿知究竟,他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放心,我不会取她性命。此女近年虽然作恶多端,可她到底有守护凡界万年之功。本王会按照金阙天章的天律条文将之封印,直到她偿清罪孽。”
关键是他还没法将之杀死,此女是秦皇元封的基点之一。
不过大司命违背金阙天章的天律众多,真要按照天律来办,此女哪怕被封印万年,都未必能偿清罪孽。
此女没有金阙天章的神力支持,最多只有七百载岁寿。
除非未来某日,李轩手中的金阙天章被他人夺取,否则大司命是没法活着脱离封印了。
源太微神色一松,心想只要不是直接死去就好。
她想起那些惨死于大司命手中的同僚,她面色清冷:“陛下无需与她客气,规矩该怎样就怎样。”
李轩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这话也就只能听一听。
他随后就挪移脚步,来到了数里之外绿绮罗的身侧:“有了金阙天章与千秋笔,我的天庭就已能初步镇压气运。怎么?你还想得陇望蜀?”
绿绮罗原本正凝神看着始皇陵,她闻言回道:“昊天神印至少三成的残片,一定就在始皇手中。以这位的性情,一定会将之加以祭炼强化,融入更多的天材地宝,使之神通更胜于前。
此外‘禹王九鼎’与昊天仿造的‘山河社稷图’也封印于内。里面更聚集天下灵珍,九州之财,还有不知道多少万套‘大秦黑甲’,这些东西,才能真正镇压住天庭的气运。”
就更不用说那至少二百万的兵马俑。
“——昔日始皇被几位圣人重创,寿元几乎消耗殆尽,于是在始皇陵内布下‘正反周天归元大阵’,试图借助泰山大帝的神力逆转生死,登临黑帝之位。
统率此地二百万大秦甲士讨伐诸天,成就四代天庭,可惜诸天帝君都极力阻挠,让他功败垂成。最终他的大秦江山,以及针对黑帝的所有布置都便宜了刘季。”
绿绮罗目显异泽的看着李轩:“所以这始皇陵内的始皇遗宝,是真正的天帝之资!此外还有圣人的奥秘,可能也蕴藏其中。一旦你得到始皇陵,那么圣人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而如今始皇陵的钥匙,都已掌握在李轩的手中。
《金阙天章》与《千秋笔》是关键,而斩仙令与诛神令也不可或缺。
还有始皇的血脉大司命——
这始皇陵中的财富与宝物,李轩已触手可及。
“可现在时机未至。”李轩的神色却是反应平淡,不以为意:“此处且再等一等,你我如没有神天之力,擅启此地之封,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随后他又微一拂袖,在虚空中撕开一个裂口。
“先处理那位南极长生大帝再说吧,你现在的躯体更紧要些。”
绿绮罗知道李轩是对的,她稍稍遗憾的看了始皇陵一眼,随后就跟着李轩一起,踏入到裂隙之内。
随后他们的眼前光影变化,二人来到了一座有着重重神力封禁的牢狱。
这里正是玄黄天庭的‘天牢’,李轩一年前花了极大代价才修成,专用于镇压一些比较棘手的大妖巨孽。
这里的面积极小,只有七个牢房,却消耗了李轩三千万银元的财力。
而此时这牢房之内,已经有了三个客人。
一位是勾陈大帝真灵,一位则是大司命,最后一位正是南极长生大帝。
三人都被一重重的锁链困锁封禁着,不过只有勾陈大帝的真灵是苏醒状态。
他看着南极,眼神有些幸灾乐祸。
而监牢的正中央处,监刑神将伏友德正闭目盘坐。
旁边则是罗烟,她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剑形令牌。
那是大司命的‘诛神令’。
李轩很早之前就从大司命手中缴获了这枚‘诛神令’,可此物是始皇以打神鞭的残片,结合数件先天奇珍炼制,是《金阙天章》的附属品。
没有《金阙天章》与相应的神位,他拿着这东西也没用。
直到李轩得到《金阙天章》,就直接将大司命的神职剥夺,连同‘诛神令’一起交给了罗烟。
这不但能使罗烟拥有强大的‘诛杀’法准,且能借金阙天章之力,惩戒天地间的诸神。
除此之外,罗烟还能在李轩的帮助下,调用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
而她选择的星宫是‘荧惑’,是大日星宫与朱雀之下,另一个能将阳炎之力发挥到极致的强大星宫。
“你们来得正好,她一直在挣扎。你二人再不来,她就得脱困了。”
罗烟斜目看了李轩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于‘诛神令’。
她很喜欢这东西,从入手之刻开始,就在全力将之炼化。
李轩也把目光,放在了南极长生大帝的身上。
后者虽然被天牢的法阵镇压,又被罗烟的法准封禁,可这位帝君确实离脱身不远。
这不是因南极的力量比勾陈更强大,而是勾陈大帝只余真灵,南极长生大帝却有着完整的肉身。这也使得这位南极大帝的实力,处于完整状态。
李轩毫不客气,直接打开了金阙天章,以千秋笔在其上书写一条全新法令。
“天牢之内,南极长生大帝灵肉不得合一!”
此时十二条紫金龙气在他身周显形,这些龙气的末端,则汇于千秋笔的笔尖处。
当这法令一成,南极长生大帝的面上就流露出惊怒之色。
她的真灵与肉身,正被那强大的法令与惩戒之力撕扯脱离。
这位先是怒目凝视李轩,随后又注意到了李轩身边的绿绮罗,随后就瞳孔剧烈收缩。
“你是,燧人绮罗?”
她的眼神茫然困惑中又透出了几分了然:“原来是你!”
“也是燧人氏之女,伏羲女娲同父异母的妹妹,十二祖巫中的‘弇兹’,昊天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九天玄女娘娘!”
勾陈大帝则神色冷冽的看着绿绮罗:“得知这位身份之后,我也震撼不已,不知这位究竟是何时重聚真灵,复生于人世的?”
绿绮罗却不做理睬,就在南极长生大帝的血肉与真灵完全分割脱离之后。
她的真灵也离开了之前依附的机械神将之躯,遁入南极长生大帝的躯体之内。
李轩又在金阙天章的书页上,写下了又一条法令。
“燧人绮罗与‘九天七窍应元雷躯’灵肉合一,为‘九天七窍应元雷躯’之主宰,不可分离!”
昔日闻仲入三代天庭时受封的神职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而非帝君之尊。
此人最初的神躯,也是燧人绮罗亲手以‘五色神泥’与‘九天雷石’炼制而成。
之后闻仲恢复肉身,证位南极长生大帝,这具‘九天七窍应元雷躯’,就一直作为她的分神化体存在。
可相应的,燧人绮罗也对这具神躯了如指掌,有着极大的契合度。
南极长生大帝的真灵却气息阴冷,看着李轩:“你可知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在造无边大恶?”
第八三二章 怎么不去抢
“何为大祸?”
李轩微微一笑,含着几分好奇的朝南极长生大帝一抱拳:“在下愿闻其详?”
南极长生大帝眼神森冷,看着正在炼化掌握‘九天七窍应元雷躯’的绿绮罗。
“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无非是想要助你成就四代天帝,然后如同昊天那样讨伐圣人。可你们此举,只会给这凡界带来灭世浩劫。”
李轩则若有所思的问道:“我听说几位圣人正在苏醒,当他们苏醒时,天下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且佛门那边,也有‘成、住、坏、空’一劫循环之说。所以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一元复始’应当是将一切推倒重来的意思对吧?”
既然这‘一元复始’就是灭世之灾,这天地间注定要崩灭。那他们的作为,何谈无边大恶?
“的确如此。”南极长生大帝一声冷哼:“可这一元复始之期,怎么都得等到千载之后,你与绿绮罗的种种所为,只会让他们加速苏醒。
几位圣人绝不会坐视这天地间,有另一个‘昊天’,另一个‘始皇’出现。一旦他们苏醒,这天地间又将是一场神天大战。。昊天与始皇联手伐圣,毁了三十三天境,如今你们要连这凡界苍生也一并毁去吗?”
远处的勾陈大帝听了之后,就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不屑一顾:“所以你闻仲就宁愿做圣人的一条走狗?真等到千年之后,几位圣人伤势痊愈,那么一切都迟了。”
南极长生大帝的面上泛起潮红,冷冷的看着他:“说来你的兄长也在图谋天帝之尊!可以他的能耐,手段与性情,当个辅君倒是称职,想要证位天帝,与圣人抗衡,简直痴人做梦,劝你们早点死了这份心。他如敢妄称天帝,我必伐之!”
勾陈大帝却下巴微扬:“我兄长能不能行,不是你闻仲说了就能算。至少这太虚诸域,也只有我家兄长有这样的勇气,有这份担当。
不似你等,在那些圣人座前奴颜婢膝,似如豕狗。是想着待一元复始之期到来,圣人可以开恩,在这天地之间给你们一席之地?”
李轩在旁兴致勃勃的听着,不过遗憾的是,这两人虽然都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可接下来却未能如他期盼的那样吵起来。
二人说了几句之后斜睨了李轩一眼,就各自闭嘴不言。
李轩只能再次开口询问:“南极帝君言辞当中倒甚是顾念天下苍生,可你难道不知秦皇元封如果损毁,这凡界势必仙魔横行,魔灾频发?”
南极长生大帝则冷然以对:“秦皇元封虽然护佑了凡人,可也限制了我等。我想要破开元封,一是为寻觅成圣超脱之机,二是为你这个天地间的变数。等到一切了结,我闻仲自然会想办法修复元封,还凡人一个清净。”
“原来如此。”
李轩不知她所言真假,只能姑且信之。
其实这位到底怎么想的,也无关紧要就是了。
他随后将一张符纸,放在了南极长生大帝的面前。
这位帝君的眼中,恰时现出了狐疑之意。
李轩则笑盈盈的说道:“还请帝君写一封书信给你的本体,李某想要用这缕真灵,从她手中求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帝君在三代天庭执掌雷部,之后又掌控‘南极增广天’长达万年,想必是不缺这东西吧?”
“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南极长生大帝的脸上顿时现出一层青气,眼里顿时现出了怒意:“李轩你怎么不去抢?”
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混元五行之气是什么?这都足以蕴育一件先天神宝!
李轩就摸了摸下巴:“帝君此言却让我疑惑了,难道我现在不是在抢?如果帝君拿不出来,那么李某就只能对你说声抱歉,另做打算了。”
南极长生大帝顿时气息一滞,哑然无声。
勾陈大帝则哈哈大笑,落井下石:“你不如把她的真灵交给我,我保准一年之内,将五缕混元五行之气奉上。”
南极长生大帝的眼不由微微一凝,斜目看着勾陈:“我降临凡世之前,听说你们兄弟正在四处搜寻先天奇珍,要打造后天神宝级的阴阳双剑,这是你勾陈的赎金?
你们兄弟都已经穷成那副模样,连讨伐真武的经费都凑不出来,还有资财来换我的真灵?说起来,这阴阳双剑我也能揍得出来,它们的品质一定能更胜一筹。”
勾陈的脸当即微微一黑,他转过头,再懒得搭理南极。
南极长生大帝不为已甚,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大哥不笑二哥。
她很干脆的拿起了符纸书信,以雷霆为笔在上面疾速书写。
就她本意,是绝不愿被李轩这么敲诈勒索。
可问题是她现在确实被这个家伙拿住了软肋。
天地间的变局在即,南极长生大帝实不愿在这个时候,折损自身三成力量。
“还有一事。”李轩又笑眯眯的说着:“我希望接下来的半年内,从帝君手中出售的粮食,不得低于一百五十银元一石,当然我这边也是一样。双份的生意份额你二我六,剩余两成给金阙天宫。”
一旁的勾陈大帝听了之后,顿时怒火攻心:“一百五十银元?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粮价居然就直接翻了两倍!
南极长生大帝则稍稍迟疑,然后就点了点头:“可!”
——这正合她意!
虽然生意的份额少了,可粮价增长两倍之后,她的南极增广天只会赚更多。
也就在这时,绿绮罗的周身上,忽然爆出了无数紫雷。
当李轩侧目望过去,就只见绿绮罗一个探手,竟从她原本的躯体中,抽出了无数的太初剑炁,最终凝聚成一把深绿色的长剑。
“如何?”李轩的眼中现着期待之色:“你现在能有全盛时多少力量?”
“七成!”
绿绮罗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九天七窍应元雷躯内部的九天雷石,足以提供半步圣天之力。等到我将这些‘太初剑炁’祭炼成器,哪怕遇到这两位的本体,我也能抗衡三五个时辰。”
勾陈与南极听了之后,都是面色清冷,不置一词。
全盛时期的九天玄女,实力本就不逊于六御。
而这具‘九天七窍应元雷躯’不但身具强大的雷霆法准,其防御能力也相当于‘九转金身’中的第七转。
李轩则是微微一喜,他现在愁的就是身边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助力。
此时绿绮罗抬手一招,将一面太极图从体内招出:“这是南极带入凡界的两仪造化图,陛下你准备如何处置?”
她刚才炼化肉身时,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镇压这张宝图上了。
李轩则微微扬眉,陷入凝思。
理论来说,此物交给虞红裳,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不过虞红裳需要时时刻刻坐镇京城,出战的机会其实不多。
而他现在的每一分力量,都必须用于刀口。
就在他沉思之际,绿绮罗又迟疑着开口:“说来此物的主材,是以天地胎膜与九天息壤祭炼而成,所以是能融入你那剑图内的,不过过程比较麻烦,需要很长的时间炼化,期间你的剑图可能无法使用。
且两仪造化图中,九天息壤象征阴与地,天地胎膜则象征阳与天,你如果要将之融入剑图,那么为了维持阴阳平衡,你势必还得投入其它的神物不可。”
李轩听到这句,不禁神色微动。
与九天息壤,天地胎膜同等的神物,他手里还是有一件的。
其实他从南极长生大帝那里要来的混元五行之气也可衍化,可此物他另有用处。
也就在这时,虞红裳的身影出现在天牢门外。
她首先注目的是绿绮罗与南极,眼中现着几分好奇:“南极帝君的这具九天七窍应元雷躯,绿前辈已炼化妥当了?”
“绮罗她已将这神躯炼化。”
李轩略觉奇怪,心想虞红裳为何会来他的天牢?西安城那边明明还有无数的事务需要收尾。
他随后就注意到虞红裳手中,一团五色宝光。
“红裳,你手中拿得是什么东西?”
“八宝功德泥!”
虞红裳神色古怪的扬了扬手中之物:“就在方才,观世音真灵降世,与我见了一面。她代表佛门赠了我一件神宝,还有这东西,她说你可能用得上。
说这区区薄礼,算是之前佛门与你一应过节的赔罪。我寻思你日后确需借重佛门之力,就擅作主张收起了。”
李轩闻言,就不禁与绿绮罗互视了一眼。
李轩心想这佛门不但上道,还很聪明,居然知道从虞红裳这边下手。
绿绮罗则是一声轻叹:“不愧是慈航道人——”
※※※※
战后的西安城满目疮痍,整座城内几乎没有完好的建筑。
在佛门沉寂之后,沂王虞见深虽然放弃了抵抗,可这位的党羽却不甘降服,他们在最后的时刻里如同困兽,极端疯狂。
在朝廷大军狂猛如潮的攻势下,这些人虽是一一受戮。可整个西安城却都被双方打烂,西安城内的粮仓也都被烧毁。
这使得城里将近六百万降服的军民都无家可归,且饥寒交迫,嗷嗷待哺。
虞红裳与李轩却都在次日离开,把西安城的烂摊子丢给了于杰。
二人倒不是单纯的甩锅,就李轩本人之意,其实是想亲自处置西安六百万军民。
他准备以发配之名,将其中的一大半迁至辽东授田,使得陕西之地能够休养生息。
可此时他二人确有一些更迫在眉睫的要务需要离开。
虞红裳对祐巃还是放心不下,哪怕她这次是请了李轩的母亲刘氏入宫照拂。
李轩则必须前往南直隶坐镇,他的三项税制改革在半个月前,于南北直隶两地正式推行。
其中的北直隶还好,李轩在河北当地声望崇高。
不但河北的众多卫所都是李轩的拥趸,各地的百姓也对汾阳王深深敬服。
只要是汾阳王推行之政,北直隶百姓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何况这所谓的摊丁入亩,就是把丁税纳入田地,无地之民就可免税,这一看就是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
在大晋开国以来,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被加派丁银,这已是国朝第一大弊了。
所以整个河北地域,都为此欢欣鼓舞。
不过李轩施行‘摊丁入亩’之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滋生人口,使官府放松对户籍的控制,让百姓可以自由迁徙,出卖劳力。
据李轩所知,清朝的人口爆炸一方面是土豆与红薯这些高产作物的出现,另一方面就在于免除丁银。
百姓不用承担丁银的压力,就乐于生孩子了。许多不在户籍的隐户,也不需要再藏于乡间。
李轩预计大晋的总人口,绝不下于一亿五千万,只是许多人不在户籍而已。
至于官绅一体纳粮与田地累进税制,就更与寻常百姓无关。
从此所以官绅都将失去免税资格,土地多了还必须交更多的税,为此北直隶人人拍手称快。
一应官绅自然是不满的,可在天子脚下,京城周边,没有人敢于直接对抗。
虽然税制改革的过程中存在种种情弊,比如隐瞒田亩,又比如当地官府民众联手隐瞒人丁等等,可大体还是顺畅的。
唯独南直隶,官绅的力量额外的强大,又借助各地书院操持舆论。
虽然李轩已经预做准备,整个南直隶的中上层,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干员。可在税制改革时,还是出现了各种状况。
甚至有人冲击官府,使得当地官员不得不狼狈逃离。
不过随着李轩亲自赶至,又明令当地卫所诸部以勾结沂王谋反之名,直接将十几家反抗最激烈的官绅抄灭满门,整个南直隶范围都平静了下来。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轩的心狠手辣名闻天下,又有五百万把长刀在手。
此时如襄王,沂王等等都已身亡,世间还有何人敢正撄其锋?
李轩之后又整顿书院,召集南直隶众多名儒,一应有功名的书生,在南京国子监作‘义利之辨’。
他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圣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董子也说‘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
你们这些地方官绅为银钱侵占田亩,冲击官府,这是什么道理?是否符合圣人之教?
此时他儒学造诣已深,舌战群儒,竟使南直隶群儒都无言以对。
而此时整个大晋几乎无人注意,朝廷在四月初下达的一封诏书,招天下德行深厚的僧人入京,辅助朝廷重整佛门典籍。
于此同时,朝廷还组织了三个千人僧团,奔往南洋。
当这诏书一下,天下间那些一直惴惴不安的僧人们顿时奔走相告,欣喜若狂,这意味着维新二年以来持续了整整两年时间的佛难,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第八三三章 帝如来
北直隶,河间城外,一辆四轮马车在官道之旁缓缓停下。
随后当朝太傅陈循穿着一袭白布长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眼前这条宽约四丈,由柏油,水泥与碎石铺就的笔直大道,还有那些不断来回穿梭的四轮马车深深吸引。
维新初年,朝廷重整与车辇有关的礼法,明令民间亦可使用四轮之车。
于是这种装有轴承与减震装置,原本只能用于军中的四轮马车,在民间迅速的传播推广,成为朝廷士绅,民间富商们最喜欢的交通工具。
这种造价低廉的四轮马车,很快就通行于各地的大街小巷,乡间田野。
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大富之家,也难以忍受马拖飞车的巨大消耗,平时更多使用四轮马车来代步。
不过这种四轮马车更多的还是用于运输,它们的承载能力是双轮马车的十倍。
于此同时,适宜于四轮马车奔驰的各地官道也得到了重视。
各地的士绅商人对官府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要求官府拿出钱财修缮道路,甚至是捐款筹钱。。
而陈循眼前这条由河间直到保定,并连接京城的官道,就是大半年前由地方官府筹集款项,朝廷再给予一半资金补贴修筑成的道路。
为此通州还用粮食与银钱雇佣了九千只力大无穷的太行妖类,帮助他们筑路。
——至于它的效果,陈偱已经体会到了。
在汾阳王制定的‘交通规则’作用下,马车一路行走如风驰电掣,不逊于他以往使用的飞车多少。
虽然奔驰途中略显颠簸,可那些悬于空中上下抖动的飞车,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老爷!”
此时从车辕处跳下了一位年过半百,胡须花白,身体却很健壮的老人。
他把手笼在了袖中,走到太傅陈循的身后:“今日天色已晚,可能夜间会有大雪,我们可需在城外找个客栈落脚?”
他眼前这位乃因母丧辞官致仕,辞去首辅之位的。
可这位依然是朝廷的太傅之尊,是当朝三公之一,地位仅逊于太师汾阳王。
所以理论来说,这位归家荣养的途中,不但各地驿站需要按照仅次于郡王的标准接待,各地的官员还得至城门迎奉。
可陈循一方面不喜当今官场迎来送往的风气;一方面则是有心在归乡的沿途中,看一看各地民风,所以不愿惊动地方官府,沿途都是过驿站而不入。
陈循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此时天边处已经阴云密布了,周围则刮着抽屉风,有一阵没一阵的。
陈循在BJ城住了几十年,知道这是大雪的征兆。
朝廷今年在北方修建的官路无不平坦之至,那柏油与水泥简直神奇。
所以哪怕是在夜间,这由BJ城直达扬州的官道也都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可如果是要下雪,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道路结冰路滑,随时都有翻车,甚至是撞车的危险。
不过朝廷在汾阳王一力主张下设立护路司,聘请了大量的术师与妖兽,还有大量从漕运那边分流过来的漕兵,以官道通行的税费加以供养。
等到雪停之后最多两个时辰,这官道就可恢复正常通行。
以前陈循担忧护路司与官道收通行费,会出现扰民害民,与民争利,甚至是压榨百姓的现象,所以立场较为保守。
可此时他从BJ出发一路行来,却又是另一种想法。
虽然这护路司情弊是有的,可瑕不掩瑜。
沿途当中,他看到许多超重的马车,不但危险,还让沿途道路承担了巨大压力。
如果道路无人养护,无人看管,这官道只怕没几年就得废掉。
他想即便护路司上下腐化、营私舞弊,为祸也相对较小。商人们如果感觉走官道不划算,那就转道他途。或者走海运,漕运便是。
且如今汾阳王镇压朝堂,不但在年中废除不值钱的宝钞,将朝廷百官的俸禄提升到了景泰初年的七倍,又筹建廉政院,与都察院平行,专查贪污受贿等事。
如今官场风气已日渐好转,想必这护路司的一众官吏,也不敢往廉政院的刀口上撞。
陈循凝目望着那道路上络绎不绝的车队,发现其中不但有大量的商队,还有许多户部各仓储司的马车。
他不禁暗暗寻思,忖道不但这‘护路司’很有必要,李轩提议的‘道部’,只怕也势在必行,管辖天下交通规划,还有道路的修建与维护。
如果这些事务都由工部管辖,那么工部的权柄就更重了。
“也别在城外找了,就在城内寻一间客栈。河间府南北通衙,我也想在城内看一看。”
他说完之后,却向道路旁的另一间客栈走了过去。
陈循刚才就看见那客栈的门口候着十好几辆马车。
这应该是一家车马行的据点,那些马车的车夫都聚在客栈旁的一个草棚里面谈笑聊天。
陈循也不嫌这草棚内气味熏人,直接走入进去,在边角处一位拿着大烟枪的老人身边坐了下来。
“老丈!”
陈循笑盈盈的看着这位面容沧桑,满是刀刻般皱纹的老人:“这天寒地冻的,眼看就要下雪,老丈大冷天的不在家中享福,怎么还在外面等活计?”
那老人以为是有生意来了,忙满脸堆笑,神态热情的收拾烟枪:“是要下雪了,不过我家马车的轮胎专门篆刻过符文,可以防滑的,今日夜间雪不会太大,还是可以跑一炮,请问先生是要去哪里?”
陈循哑然失笑:“夜里就不跑车了,我自家带了马车,今夜就在城中落脚。”
老人的脸顿时一僵,正心想这家伙是在消遣我呢,就见陈循从一个大红色的香烟盒里面抽出了两根烟递了过来。
老人认出那香烟盒上竟有飞鱼纹路。
他顿时肃然起敬,珍而重之的将这两根烟收入到了怀里。
老人的脸上又有了笑容:“这是皇宫里面,由汾阳王殿下监造的御制烟吧?传说吸上一根,就可赛似神仙。我以前只听过,从没见过。
让先生您见笑了,这种香烟我还从没见过,赶明儿回家,我让我家几个小子见识见识。”
跟在陈循身后的几个仆人不由唇角微扬,现出不屑之意。
都心想哪有这么夸张?香烟这东西虽然最早是出自诚意伯家的产业不错,可汾阳王哪有空监造这种东西?
这御制烟是内厂督造,无非烟叶与香油精良一些,都是最上等的。
陈循则不以为意,他干脆将手中的烟盒递了过去:“听老丈之言,家中竟是儿女成群啊,真是好福气!不过您这年纪,不该在家中让儿女奉养,享些清福?”
老丈想到家中儿女,不禁笑颜大开,可随后他就微微一叹:“这大冷天,谁不想在家里呆着,热炕头上躺着?汾阳王捣鼓的那火炕,是格外的暖和。
不过没办法,咱家得讨生活,要填肚子,还要还官府的欠债。想要赚钱,就不能偷懒。所以不单是我,家里的老大老二也在城中的商号里面做工。”
“欠债?”陈循看着老人一双粗糙的手,若有所思的询问:“老丈家似乎还务农?应该是为从官府购买田地欠的账吧?这还债很难吗?”
此时南北直隶的田税改革,基本已进入到收尾阶段。
北直隶地主豪强为了规避重税,将他们手中的大量田地卖给朝廷。
而朝廷在买下这些田地之后,以分期贷款的方式,将这些田地分给当地的百姓。
“不难!不难!”
老人赶忙摇头:“我家是心额外大,家里的几个小孩,每人都购足了二十亩田,老头我不但买了田,还购了一辆四轮货车。
可其实只靠田地里的收成就足够还贷款了,今年我家的七十亩麦田,可是收了足足六百七十石的麦子,加上土豆,玉米与红薯,家里的几个粮仓堆得都快溢出来了。换在以前啊,这种日子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笑意:“这都亏了汾阳王,自从维新年以来,咱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还记得十几年前,也就是景泰初年那时节,朝廷为抗击蒙兀,将我家最后一点粮食都强征了去,我家所有老小都恨不得吃观音土。可而今,这些粮食吃几年都吃不完。”
陈循则是若有所思:“既然老丈家温饱无忧,还债也不成问题,为何还要如此辛苦,大冷天的出来务工?”
老人听了之后,就不禁苦笑;“粮食是多到吃不完,可问题是这吃的东西也不值钱了。现在官府收购粮价七百文一石。可他们却不肯多收,每家每户顶多只收五十石。
剩余的粮食想要卖给那些粮商,他们就只肯出一百五十文一石的价格,我家反正是宁愿粮食烂掉,用来养猪养鸡也不肯卖给他们。可是现在,什么油盐,白糖,棉布,毛巾,皮衣,玻璃镜,火柴,香烟,自行车,马车啊什么的,这些花销哪一样不要钱?
尤其我家的老小还没成亲,又想把自家的几座房子也整一整,换上那什么水泥砖瓦,还想要倒腾一些甲具,这也要实实在在的银元。对了,我家最近也多了三个孙儿,在他们身上也要花钱。”
可老人说起孙儿的时候,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陈循就不禁想起了最近的几次内阁会议。
由于粮价贬值,通货膨胀之故,朝廷诸公日常都为之忧心不已。
数月前朝廷大肆印制银元,用于从官绅豪强手中购买田地。往市面投入了至少十万万银元,这就使得各种物价飞速膨胀。
汾阳王的应对方法是由朝廷引导鼓励,让卖地的官绅豪强们将资金投入工厂,大规模的增加各种日用品的产量。
只要商品产量多了,价格自然就会下降。
再就是增加商品的数量,百姓需要买的东西多了,就不会推高某一样商品的价格。
然后就是筹建银行,吸引那些官绅将多余的银钱存入银行吃利息。
可即便如此,各种物价还是像在坐火箭一样,在持续的上升。
陈循为之深深忧虑,却又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朝廷必须得印制更多的银元,在南北各地收购田地。
只因此时南北直隶的田制改革虽已尘埃落定,可其它地方的官绅豪强,也在眼巴巴的望着呢。
这田地里的产出已经赚不到钱了,朝廷还要对他们征收重税。
唯一的出路就是把田地卖给朝廷。
朝廷还不能不买,这是均田制的最好时机,也不能让这些士绅没有路可走。
可如此一来,这么多的银元流入民间,只会进一步的推升物价,造成通货膨胀。
陈循随后就一声苦笑,心想这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日前汾阳王欲在朝中推行官制改革,首先开刀的就是内阁,议定内阁辅臣六年一任期,不得超过两个任期。
陈循自忖自己辅政已达十七年之久,也就干脆借着母丧之期辞官,免得挡了那位殿下的路。
陈循摇了摇头,收起了思绪,转而笑问:“听老丈这一席话,感觉您一家的日子,比以前还辛苦呢。”
“可不是?比往年辛苦多了!”
老人重重的一叹,可他的眼中却是熠熠生辉:“可这日子有盼头啊!以前一天有一碗小米饭吃,就可对付过去了。可如今我家天天吃的都是白面馒头,隔三差五还能见到肉。还有这衣服,以前只能穿麻布衣,冬天冻得像条狗,可你看看我现在——”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衣,脸上笑容洋溢:“所以我在家里,也请来了帝如来的佛像。现在许多人都说汾阳王殿下乃是当代圣人,是天上的玄黄大帝见不得凡世苦难,特意转生凡世,让我们从此温饱无忧。
不过我家的婆娘信佛,她说寺里的那些僧人在告诫信众,说汾阳王殿下乃是‘帝如来’转世托生,来给众生救苦救难的。您还别说,自从这佛像一请到我家。我这家里的阴气,就散了许多。”
陈循听到这里,就不禁苦笑。
这是另一件让他烦恼的事,关于汾阳王的各种信仰,正如发大水一样在中原各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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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四章 霸鼎神身
陈询在河间府落脚的时候,李轩正在京师的地府之内,观望着此地南面的一片血湖。
此时在他的身侧,文忠烈公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如铁。
“秦皇元封渐次敞开,也打开了血海与冥河的通道,如今各大地府,都有血湖出现。都是冥河支流之水流淌于现世积存所致。这冥河可非是九泉,忘川之属。内中不但蕴含幽冥之力,更凝聚了世间一切污秽之恶。
这冥河与血海的出现,很可能会给地府与人世带来未可知的变化。万幸的是,可能是近几年你施政有方的缘故,人世间的怨气大幅度减少,出现于京师地府的这片血湖,并不似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文忠烈公说到这里,又特意看了李轩一眼。
他的眼神略显复杂,有欣慰也有无奈。。
欣慰的是李轩无负他的期望,执政以来理政有方,令大晋百姓丰衣足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此事仅从京师地府中关押的恶灵就可窥得端倪。
景泰十四年的时候,京师地府中的恶灵还有二十二万之数。
可到了维新四年,恶灵数量已经不足七万,暴跌了三分之二。
这并非是他们磨灭得法,而是这些恶灵们得不到人间怨煞业力的补充,所以陆续消亡溃散了。
可即便是在所谓的‘永乐盛世’,京师的恶灵数量也从没低过于十五万。
文忠烈公预计这恶灵的数量,一年后还会进一步的暴跌。
但凡百姓有条活路可走,有衣可穿,有食饱腹,世间的业力就不会那么浓重了。
不过这秦皇元封的崩溃,也是源于他这弟子。
自从金阙天章落入李轩之手,太虚域外对凡界施加的影响就少而又少。
外域降临的天位,基本都能在第一时间清除。
可此时凡界内部对秦皇元封伤害最大的,却是李轩本人及其部属。
几年来,仅是李轩直属的‘天位神将’就膨胀到一百余人,数量已超越大晋开国时的一倍。
如果加上那位近日晋升的东海龙王敖胜海,还有那位天照大神,李轩旗下光是极天境就有八人之巨,掌握极天之法的上位神将,亦有八人之多。
——这还没计算李轩身边众多的红颜知己。
而这些天位对秦皇元封的撕扯力度,可谓是日甚一日。
“我知道那位冥河老祖,传说是冥河自身诞生的意识,可以说是凡世所有恶孽的聚合。久远之前,此人就已是神天之境。其人麾下,还有着众多帝君,传闻中的魔王波旬,就是冥河老祖的亲子。”
李轩抬手一招,从那血湖之中招出一团血水。
当他的手指与那血水接触,那水就像是活了过来,伸展出无数的触手,意图融入到李轩的躯体内,腐蚀堕化他的真灵元神。
不过随着李轩一声轻哼,这血水瞬时散化无踪。它的一切,都被李轩给‘斩杀’,‘诛灭’了。
此时李轩又睁开了护道天眼,循着血湖的源头遥空远望。
那是一条流淌于地面,常人无法目视的血色暗河,还沟通着域外太虚,连接众多天境。
当李轩看着这河的时候,也感觉自己被一股异常森冷的视线凝视。
李轩的浑身上下,竟在这瞬间都被一股寒封之力,寸寸冰冻。
不过在转瞬间,李轩就又恢复如初。
他的身后,现出一个由纯白浩气凝聚的巨大‘理’字,在缓缓的循环转动,也让李轩避开那冥河对他施加的一切影响。
文忠烈公看着这一幕,不由眸现异泽。
他知道在距离始皇陵之战近一年之后,李轩已经成功凝聚出了他的第一门‘极天之法’。
此时李轩的周身,又佛力辉煌。
这是因他循着冥河窥视的时候,在那沿岸中望见一人。
那是一位丰姿英伟,相貌轩昂,眉清目秀的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坐于千叶青莲花上。
他的旁边坐着一只谛听兽,虎虎生威的盯视着冥河。
这位似感应到李轩的注目,转头笑着对李轩行了一个佛礼。
“你是看到了地藏王?”
文忠烈公看着李轩这一身浩大佛力,不禁一声冷哼:“这佛门之人,简直是无耻之尤!”
他知道京师之内的几大佛寺自从立了‘帝如来’像,佛寺的香火就骤增一倍,还胜于佛难之前。
大乘佛门甚至已有人想要将‘帝如来’列入三世佛,取代燃灯,成为‘过去佛’,列在所有僧寺的最后一殿。
缘由是如此一来,信徒们需要拜过诸殿菩萨之后,才能来到‘帝如来’的座前。
沿途中的所有佛与菩萨,都可沾染好处。
文忠烈公不知这在后世叫做流量导入,却本能的对这种行为反感之至。
李轩明明就是儒门圣人,如今反倒是成了佛门的‘帝如来’了。
说来道门也够无耻,最近在道观中竖立玄黄大帝像的道观越来越多。
佛门还遮掩些许,可道门之人就直接对信徒宣扬,所谓的‘玄黄大帝’,就是当世的汾阳王,于是当地的香火额外旺盛,百姓都舍得为汾阳王捐献投钱。
李轩则是失笑:“是见到了地藏王,这位菩萨还是值得礼敬的。这位发下的誓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不管其本意如何,只就这立意还是极佳的。
这万余年来冥河都被这位压制,世间不知少了多少灵灾魔业。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名不虚传。”
他收回了护道天眼:“这位虽然还是菩萨位业,可战力不下于半步神天。冥河在其镇压之下,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大碍。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我也无暇顾及冥河,只能由老师与诸位城隍多加照看,勿让恶灵妖魔接触这些血湖。”
这血湖有促使一切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之属异变强化的神通伟力。
“无暇?”
文忠烈公神色狐疑的看向李轩;“你又准备出征外域?是不是早了点?那些外域的帝君应该都盯上你了,这次的风险可不小。”
他知道始皇陵战后的这十个月来,李轩麾下的鲲鹏战舰已经建成四艘,还有一艘正在船台上,距离完工不远,云中战舰则增加到一百四十艘之巨。
李轩麾下的天兵天将,也在急速扩张。数量应该已膨胀到三十八万到四十万之间,整编师的番号数量则达到了四十五个。
可即便如此,这份军力相较于太虚外域那些帝君来说,还是较为孱弱的。
“风险是不小,不过我现在如果不出战,自己就得把自己给拖垮。”
李轩摇着头,面色平静:“且大罗天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去给他们解围。”
他早就将上次在太虚外域的缴获花的河干海尽,拿下大司命与金阙南宫的红利也损耗一空。
这十个月来,李轩通过粮食贸易赚到的十余万万银元,几乎都投入到了军队的扩张,此时天庭的库房里面早就空旷到可以跑马,还欠了神器盟好几万万银元。
何况大罗天的红巾军,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边说是只能支撑半年,可实际上已强撑了一年有余。
一年来,李轩通过各种方式对红巾军施加援手,比如借助佛门与妈祖在外域的力量,对南极与勾陈这些帝君遥加牵制,又或以粮食为筹码撬动其他帝君的力量。
可随着时日的推移,红巾军在大罗天境的处境,还是日渐窘迫。
他发现文忠烈公眉头大蹙,当即失笑:“老师放心,我这次并非仓促出兵,而是早有筹谋。且估计这次战后,老师应该不用担心秦皇元封崩跨一事了。”
“哦?”文忠烈公眼现好奇之意:“老夫愿闻其详。”
李轩闻言却摇着头:“此事说来复杂,且老师您多半难以置信,我就不解释了。数月之后,老师您自然能知晓究竟。”
※※※※
当李轩回到他的玄黄天庭,第一眼就往那些太阳神炉的方向望了过去。
此时那些‘巨蛋’,赫然已增加到了九座。而在它们的偏南侧,还有个南北三里,规模更加巨大的球体。
那是容纳帝俊骸骨的‘戴森球’,为现在的天庭提供着将近七成左右的电力。
所谓戴森球,是现代科学家提出的概念,是一种包裹太阳开采太阳能源的人造天体,利用太阳做动力源的天然核聚变反应堆。
这戴森球其实可大可小,如果有小至拳头大小的核聚变源,这戴森球也可做到拳头大小。
而帝俊遗骸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天然的核聚变,是制作小型戴森球的绝佳材料。
不过李轩注目的,却是这九座‘太阳神炉’与‘戴森球’之间,一座巨型的炼器工坊。
当李轩望见那工坊上方冲起的五行之气,顿时眼神微喜,闪身来到了这座工坊之内。
这里的中央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周围足足十条粗大的管道,与此地连接。
火炉之前,乐氏夫妇与独孤碧落,则于此处各自屈膝盘坐着。
李轩进来之后,就含着几分期冀的看着火炉:“此鼎已经炼成了?我现在能不能看?”
“最好是再等一等。”乐夫人摇着头,没好气的说着:“器虽已成,却需时间静养沉淀,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此时鼎中的五行之力还没能稳固,受不得外力之激,而你如今的灵视目力岂同小可?里面有你的精血真灵在,又不用担心它会跑掉,你急什么?”
李轩就讪讪一笑:“那么这鼎何时才能出炉?”
这火炉之内正在祭炼的,正是他的浑天镇元鼎。
此器一直都处于器胚状态,法准之力只能发挥一成。
这次李轩从南极长生大帝那里敲诈勒索得来的五缕混元五行之气,都融入至其中,不但意图将之炼为真正的神宝。还欲再进一步,使浑天镇元鼎的品质再做提升,生成第二种法准‘混元’。
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
一旦此法生成,李轩就不用再受法力不足的困扰,可直接从浑天镇元鼎提取混元五行之气代替法力,相当于一枚接近圣天层级的外丹。
且此物,也是他修炼武道金身的外器。
李轩的武道是以《聚变核炉》融合诸法,霸体金身则是以自创的《浩意霸鼎诀》为根本。
《浩意霸鼎诀》融炼龙气与浩意于其中,练就世所绝无的中子金身。
可既然这功法有着‘霸鼎’二字,又岂能无鼎?
在他的设想中,这座鼎就将是他的金身霸体,迈入《浩意霸鼎诀》第七个层次‘霸鼎神身’的关键器物。
聚十二道龙气为鼎,融入凡界香火,凝练无上神身。
原本在道门九转元功与佛门八九玄功中,这个层次名为‘七窍金身’。
可李轩走的炼体之路,早就偏离道佛二途。
所以李轩对此器,也就倍感期待。
“至多三到五日。”乐怀远闭目答着:“误不了你这次出征。”
李轩微微颔首,然后又有些忧心的侧目看向了独孤碧落。后者静静坐着,哪怕李轩到来也不理不睬,似不闻外物。
“她你也不用担心。”乐夫人的唇角微撇:“器成之刻,就是她与浑天镇元鼎断绝联系之刻,也不会损伤她的元气。这女孩亲身感应混元五行之变化,凝聚混元之气洗练仙体,说不定再有三五个月时间,就可进入中天位。”
独孤碧落一年前就已晋升小天位,此时借助这一机缘,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跨过旁人需要十数年,甚至上百时间才能跨越的障碍,且在武道真意上大幅提升。
李轩没有就此轻信乐夫人之言,仍以护道天眼凝视独孤碧落,
他知道这位岳母,对她身边除了江含韵之外的其他女人,都不待见。
直到他望见独孤碧落确实真灵稳固,元气深厚,这才神色一松,真正放心下来。
昔日李轩因自身无法承担浑天镇元鼎的损耗,又欲以浑天镇元鼎镇压独孤碧落千疮百孔的真灵与肉身,故而以独孤碧落为此鼎器奴。
可随着他现在修为日增,准备收回此鼎作为《浩意霸鼎诀》的根基,就需斩断独孤碧落与此鼎的联系。
可此举极端凶险,稍一不慎,独孤碧落就有陨落之危。
可如今这位已经不想死啦,李轩也舍不得自家这个贴身大秘就此身殒。
不过就目前独孤碧落的身体状况来看,情形还是很不错的。
第八三五章 异性相吸
李轩从太阳炉工坊返回天宫的时候,发现他的三个孩子,正在一间宽大的院子里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虞祐巃骑着一只小木马,带着一群勋贵子弟是一边;张道一与夏允文,带着另一群年纪稍小的孩子是另外一边。
双方骑着傀儡木马,拿着包了棉布的软木剑相互冲杀。可后一方虽然人数更多,却明显不是对手,被对面冲得狼哭鬼嚎,四面奔逃。
尤其虞祐巃,他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战甲,像是威武的大将军,所向无敌。
李轩来的时候,就发现罗烟正杏眼圆睁盯着场内,一只手则紧紧按着腰刀。
“虞祐巃这小兔崽子,他怎么敢用这么大力气?他居然还追着允文打?”
夏允文是罗烟的孩子,这妞年初怀了二胎,又诞下麟子,所以就让她的长子姓了夏,还从朝廷领受了世袭神义伯的爵位。
李轩如今从朝廷领受的恩荫伯爵有六个,自是雨露均沾。
不过罗烟对朝廷的爵位不是很看重,她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虞祐巃宰了的神情。
李轩听了之后不禁无语,这一群孩子身上都有术师的法术护持,那软木剑又包裹棉布,砸上去只略略有些微疼,一点都不会伤到。。
李轩摇了摇头,走到了另一侧江含韵的身边。
江含韵也在看着院子里面奔跑的孩子,眼中则含着几分异样的光泽。
“怎么?羡慕了吧?”
李轩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江含韵的神情:“羡慕了就一起生一窝,保准活蹦乱跳,与这三个崽一样可爱。近年天下妖魔日渐安宁,含韵你真该好好休息一阵,没必要东奔西跑的。”
关键是他的正宫娘娘还带着一个玉麒麟,让他毫无机会。
江含韵则是哭笑不得,扬了扬小拳头:“你才活蹦乱跳!还有,你当孩子是猪仔啊?还生一窝?”
她的眼眸深处,却现出了几分艳羡与思量。
江含韵特别喜欢小孩,也很想与李轩有个孩子,她的母亲也急的不行。
可她一年当中大半时间都奔波在外,与李轩独处的时间其实很少。
而如今这天下间虽然也有妖魔为患,可李轩的羽翼日渐丰满,金阙天宫也逐渐恢复元气,自己歇息一段时间未为不可。
像罗烟,她虽然兼着大司命与六道司的职位,可罗烟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李轩的天庭里面偷懒,养着她的两个孩子,如神仙般逍遥。
江含韵随后就收起了这些杂念,她神色一肃:“你回来的正好,这次我回来,是寻你帮忙的,我需要动用那什么戴森球。”
“戴森球?”李轩神色一动,然后上下看了江含韵一眼,目中的神色略显复杂:“你的金身霸体,都到这地步了?这才两年多一点——”
此时的李轩既欣慰欢喜,又含着点胆战心惊。
这两年他仗着自己的中子金身,后宫中无人奈何得了他,所以着实做了一些没脸没皮的混账事。
可如今江含韵的金身霸体,也走到这地步了。
中子金身对上中子金身会是什么结果?
李轩虽然自问自己的霸体要强上不少,可他难道还能对江含韵还手不成?他被锤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可能性很大。
“已经差不多,那么多顶级的灵药供着养着,我再无法凝练金身,那就太废物了。”
江含韵摇着头,眼现期冀之色:“我现在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李轩则已平复住了心绪:“戴森球不行,乐氏夫妇他们还需要用此物祭炼一些器物。不过你这最后一步,由我出手也一样,含韵你随我来。”
他一把抓着江含韵的手,然后同时化为雷霆闪耀。再现出身影的时候,已经在天宫的后侧‘神天殿’,也就是李轩名义上的寝宫。
可其实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一天是睡在‘神天殿’里面的。
罗烟的云烟阁,薛云柔的小道观,还有虞红裳的太极楼,敖疏影的水龙殿,才是他真正的居所。
所以这座气派十足的殿宇,更多被李轩当成修行武道的场地。
江含韵直接在这殿宇中盘膝坐了下来,然后眼含惊奇的看着李轩。
“李轩你的‘大日’法准已经完成了?”
这个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将她与她父亲给超越了。
她父亲也就是在半年前突破到中天位境,凝练‘寒冰’法准,另一门‘雷霆’法准还在生成当中。
“我这是取巧,借助了佛门的誓愿之法。那位弥勒佛颇为仗义,手把手教我凝聚‘帝如来’佛体,又借助誓愿之力感悟帝俊的大日法准。不过我担心誓愿太大,无法偿还,许下的誓愿不多。只有三大愿,一愿炎汉子孙,人人都可得温饱;
二愿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三愿未来我炎汉所有十岁以上的孩童,人人都能习得文字。弥勒说我这誓愿气量太狭,算不得宏愿,可我认为刚刚好,这恰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李轩一边解释着,一边按住了江含韵的脑门。
江含韵知道佛门的誓愿之法,是发下誓愿,换取强大的力量,再借助这份力量,实现誓愿的内容。
也就是先借再还的意思——
就在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身前的李轩,蓦然间身化烈阳,将无穷无尽的阳融之力,灌入到她的体内。
李轩选择的第一门武道法准是‘大日’,而非‘聚变’。
毕竟聚变只是一种单纯的物理现象,‘大日’却将聚变,裂变,阳炎,融化,燃烧,电磁,脉冲等等现象都包含在内,应用范围更加的广泛。
不过得益于李轩对裂变与聚变的了解,他的‘大日’法准虽然只有极天层次,可就高温的极限来说,明显胜过帝俊一筹。再结合周天星斗大阵的‘大日星宫’,其法准之力,竟隐有圣天之威。
江含韵稍稍感应了一番,就又一次眼现出惊奇之色。
可随后她就收起了思绪,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体内。
此时江含韵的躯体,正一点点的崩解,又一点点的再生聚合。
由李轩出手,助她凝练中子金身的好处就在于自主可调,可以一个个部位来。不像是那九位金乌太子的尸骨,或是帝俊遗骸那般,不受控制的烧灼一切。
所以效率更高,速度更快。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含韵发现自己身上的六道伏魔甲与一身衣物都在汽化蒸发。
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太好的法器,遇上李轩的大日之力,只挺了大概一个时辰,就蒸发得差不多了。
江含韵抬起头狐疑地看了李轩一眼,心想李轩对大日法准的掌控力这么弱吗?
可她没有多想,继续专注于金身祭炼。
就在大约两日时间之后,江含韵的娇躯上下就生出变化,通体上下的肌肤内层,都现出一层淡金颜色,随后又逐渐消散,恢复原有的娇嫩。
此时江含韵的体内,也有一股博大恢弘的元气爆发。其血气狼烟赫然冲起百丈,赫然直接灌入云层,凝聚出了一片小小的云涡。
李轩望着这一幕,眼中顿时就现出几分喜色。
江含韵竟在凝练‘中子金身’之刻,同时踏入‘中天境’,并且以神境武意,凝聚了‘力’之法准。
就不知这丫头最近对‘力’的理解,现在又到了何等程度。
李轩这几天总想找机会与江含韵双修一下,这对他的武道修行有莫大好处。
他正这么想着,就感觉身前一股极其强大吸力,将他与江含韵的身躯强行吸聚在一起,发出了轰然爆震。
“怎么回事?”
李轩先是一阵错愕不解,可随后他就明白过来:“应该是引力。”
后世众所周知的道理,物体的质量越大,那么相互之间的吸引力也就越大。
质量大的东西会压缩时空,形成一个深坑,周围的物质会自然而然朝着这个方向掉过去。
而他与江含韵两人的中子金身,是将自身的血肉细胞,改造成近乎中子星的结构,其密度与质量,自然也就大到不可思议,彼此之间互相吸引,距离被扭曲拉近到接近于零。
“引力?”江含韵原本也不明所以,可随后就颖悟于心:“我们调一调,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把引力收一收。”
李轩依言而行,尝试着收缩身周自然散发的引力,可下一瞬,两人都被一股强大的斥力往外推开。竟使两人都撞开后方的墙壁,掀起了漫天烟尘。
李轩很快起身,与江含韵面面相觑,然后他就心想好吧,看来还得调磁场。
中子星的磁场旋转极快,其磁轴又与自转轴并不重合,这不但能为李轩带来强大的防御力,还可生出‘脉冲’电流,强化李轩的‘雷霆’与‘大日’神威。
不过两人之间的磁场对冲,却又成了个大问题。
于是当李轩开始调磁场的时候,两人‘锵’的一声又被聚在一起,脸贴着脸,身贴着身。
江含韵就不禁苦恼的挠了挠头:“这磁场不对,再调吧。”
可李轩已经不想再调磁场了,他不但眼神变得异样起来,手脚也开始活动。
“这事不急,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生一堆小星星出来。”
“什么意思?”
江含韵随后就醒悟过来,两人如果都是中子星,那么生出来的自然是小星星了。
何况此时的李轩,已经在她耳边吹着气,彼此间呼吸可闻。
江含韵象征性的抵抗挣扎了一阵,可这徒劳无益。
李轩坏极了,他不但将引力开至最大,也跟随着江含韵一起变化磁极,使得彼此一直都处于异极相吸的状态。
“你这个色胚!无耻之尤,放开我。”
江含韵面红耳赤,浑身发软,她开始用拳头去锤李轩的肩。可她没法完全发力,这力度也就很有限。
同一时间,罗烟的目光从她怀中正在吸奶的婴儿身上挪开,狐疑的看向了‘神天殿’的方向。
然后她就额角青筋凸显,头疼万分的揉着眉心。
一年多前,李轩与敖疏影‘龙震’了将近三个月。敖疏影过了许久才在旁人的提醒下意识到情况,然后就羞愧到一整年不敢踏入玄黄天庭一步。
而如今‘龙震’方休,‘磁震’又开始了吗?
那两个人的磁力扰动,使得整个玄黄天庭的磁场,都为之动荡不已。
于此同时,在天宫之外的‘太阳炉工坊’内,乐氏夫妇也抬起头,也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宫内深处。
乐夫人随后就目光阴冷的看着丈夫:“如此荒淫无道,你确定他是芊芊的良配?”
乐怀远则是一声轻叹:“嫁妆都已经给了,你还想怎样?何况此子倒还算君子,一直都依着芊芊心意。”
乐夫人咬了咬唇,终还是把目光转向炉内。
天宫里边的磁场开始震,他们这边也必须跟着调。
幸在这‘浑天镇元鼎’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影响已经不大。
※※※※
李轩的面皮终究还是没厚到无视一切的程度,他只稍稍调戏了一下含韵就收手了。
之前与敖疏影的龙震,是因二人都对那震荡茫然不知。
李轩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还是很尊重的,也早就意识到他们两人引发的磁力风暴会席卷天庭全域,岂能够没脸没皮的再这么做下去?
关键是江含韵的拳头锤的他很疼,虽然砸不破他的金身,可那力量积累下来还是非同小可,差点让李轩内伤。
所以在小半刻时间之后,他们二人就都联袂现于人前,平息了所有人的议论猜测。
至于之前的磁暴,两人修行造成的些许动静而已,这不是很正常么?
也就在李轩心里筹谋着,该如何找个合适的地点,将含韵骗上床榻。却见一座散着五色光芒的鼎,往他的方向飞过来。
于此同时,乐怀远的声音遥空传至:“幸不辱命,此鼎已经炼成,共具三大法准,镇压,五行与混元。”
李轩当即眉眼一扬,一边想这乐氏夫妇的炼器术果然值得期待;一边把目光,往太阳炉工坊方向扫望过去。
当他发现独孤碧落果然安然无恙,就神色一松,就一手持鼎,再次回归到了‘神天殿’中。
第八三六章 得寸进尺
神天殿内,李轩周身浩气勃发,十二条赤金色龙气咆哮缠卷,一一没入到浑天镇元鼎内。
此时他的天庭草创近乎五年,控御凡界鬼神近乎两载,可谓是根基渐固,气运深藏。
哪怕不借助他身为凡界执宰,汾阳郡王的身份,他能调度的龙气之厚,也可达到虞红裳的半数。
更有无量的香火神力,融入其内。
而天庭帝君之龙气,与凡界皇朝之龙气,自然是不尽相同。
当这些赤金色龙影,都没入到‘浑天镇元鼎’内,这尊三足青铜鼎外顿时现出无数的奇异铭文。
再当它们从鼎炉之外的十二颗龙头喷薄而出,就更显声势浩大,汪洋恣肆,壮气吞牛。
随着李轩将悬于虚空的‘浑天镇元鼎’招入手中,这些龙气,浩意,神力,都如同罡气一样凝聚在他的周身,坚凝难破。
李轩的脸上不由现出了几分愉悦之色,完成了这一步,他的‘霸鼎神身’就算成了。
旁边的绿绮罗望着这一幕,眼中也不禁现出了几分异泽。。
她心里暗暗佩服李轩的巧思。
李轩的炼体之途走到这一步,无疑是取巧了,走上了借助外力速成的道路。
可李轩的取巧方式足够巧妙,借的外力也额外强大。
浑天镇元鼎本就是极其强大的神宝器胚,昔日蜀国王建王衍父子祭炼此器时,都是不惜成本,投入的主材,全是世间能寻到的顶级奇珍。
其中光是绿绮罗能分辨的,就包括‘大罗仙金’,‘银河星砂’这些上古时代都非常罕见的奇物。
再当李轩将五缕混元五行之气融入其中,此物已可说是后天神宝中的上品。
虽是比不得金阙天章,可此物只需时间蕴养,足以滋生蕴养出圣天之法。
李轩以‘浑天镇元鼎’为枢纽,将龙气,浩意,神力融为一体,化为护体罡元。
从此之后,只需他龙气在身,浩意不灭,神力不绝,任何人都难伤到他的真身法体。
可李轩作为儒门圣人,只需其心志不坠,其琉璃浩意自当随其文章长存于世。
且此时李轩在凡界的信徒,何止三千万?
各地百姓入佛寺道观祭拜,那是一定得拜一拜玄黄大帝与帝如来的。
李轩的天庭可毁,龙气可灭,可他的浩意、神力,却难被击垮。
唯一的核心枢纽‘浑天镇元鼎’,更是坚固难破。
“道门有‘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之说。你这是‘一尊金鼎落在手,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身霸体,在帝君当中已是上上等,仅逊斗战胜佛与二郎神两筹,从此不空不坏。”
当李轩的一身气息逐渐稳固,绿绮罗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唯独这内脏,七窍还差了许多,有着破绽。否则便是九转元功的极限,也远不及你。”
“慢慢来吧。”
李轩说话的时候,又从袖中取出三件先天奇珍,然后将之一一融入五脏,炼入元魂。
这是取自于东海龙宫的‘先天壬水’,借助周天星斗大阵凝练的‘先天星辰金气’,以及从帝俊尸骨提炼出的‘大日神炎’。
这相较于他体内的先天葫芦藤与九天息壤有些偏弱,却足以形成初步的五行循环,与‘浑天镇元鼎’内外相应。
也就在这刻,李轩的一身真元沸腾鼓荡,自然而然的就达到了中天之境。
绿绮罗见到这一幕,不由心惊不已。
之前由李轩‘霸鼎神身’滋生的两大法准,金刚与不坏还算正常——
九转元功与八九玄功修到第七境,都能衍生出防御类别法准,如防御,铁壁,金刚,不死,不朽,不灭与不坏等等。视个人的情况不同,数量不一,强弱不等。
只是李轩衍生出的法准之力,额外的强大。
可此刻李轩的肉身,却在滋生第三种极天法准。
道名永恒!佛名永住!
李轩自己也很满意,体内先天五行成就之后,就可将五脏六腑逐步提升强化。
待得他日后修为升至极天之境,自然而然就可将他的霸体,推升至第八重‘道恒唯真’。
李轩此时又一挥袖,将那‘六合诛仙剑图’展现于身前。
他略一跨步,踏入剑图之内。
此时他的六合诛仙剑图较之一年前,又发生了极大变化。
剑图中央盘卷着一蓝一红,如蛟龙般翻卷旋动的两道虹影。
整片虚空中,则充斥着阴阳之气,它们缓缓的循环转动,仿如立体版的阴阳鱼图,有着‘陷杀’与‘阴阳’之力。
在剑图的外围,则是十二口正反六合主剑,以及整整一万七千缕‘正反六合诛仙剑气’,它们在外围仿如游鱼般的绕旋,竟然滋生出了圣天级的‘斩杀’与‘诛灭’之法。
李轩接下来却将手中的‘浑天镇元鼎’,置入阵图当中,然后就笑着拍了拍手:“如此方能在太虚外域,与诸天大帝争锋。”
跟随他身影走入进来的绿绮罗,也不禁柳眉微扬。
她知道李轩这是以‘浑天镇元鼎’镇压‘六合诛仙剑图’的中枢,又以‘六合诛仙剑图’守护‘浑天镇元鼎’这个金身霸体的枢纽,使得这二者,再没有了任何破绽。
从此之后,他人欲破李轩霸体金身,需先破‘六合诛仙剑图’,欲破‘六合诛仙剑图’,则需进入图中,毁去这尊‘浑天镇元鼎’,何其难矣?
绿绮罗心想那南极长生大帝号称天下间守御无双,可如今这个称号,怕是要换人了。
她又将目光远眺,望向阵中的那两道仿佛蛟龙般的虹影。
她想那位紫微大帝倒是真可谓兄弟情深,这位寻不到合适的阴阳剑器,居然将这东西寻来,用于赎买勾陈真灵。
那曾是昔日名震上古,令众多大罗金仙与帝君闻风丧胆的‘金蛟剪’,可惜毁于封神之战。
后世昊天集齐此物碎片,将之祭炼成剑,名为‘长虹落月’,亦是无比强大的后天剑器。
虽然不是最顶尖的神宝,可其法准之力,恰与‘六合诛仙剑图’相合。
李轩的这门功法修行至今,终可说是气象初成。
※※※※
三日之后的渤海,整整四艘鲲鹏战舰,一百四十四艘云中战舰,悬浮于海面之上一千二百丈处。
而此时在海面之下,有一艘藏于海床之上的飞梭正在荡漾不已。
那从飞梭中散出的震波,不但穿透了笼罩在外的神宝‘水经图注’,让周围海域暗流汹涌,也使得周围的海面,又生出了高达三丈的大浪,一波波的散向了远处。
等到这一波波往四面散开的浪潮终于恢复平静,在那艘深海中的飞梭内,敖疏影也面色潮红的穿起了衣裳。
她的脸色有些懊恼:“我还是控制不住,又得被人笑话了。”
李轩则莞尔一笑,他依然在床上仰躺着:“疏影多虑了,今日渤海之内本就风浪不小,我们又是在这深海之中,谁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由于‘龙震’的缘故,他们做这种事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在野外挑选地点。
主要是敖疏影脸薄,这头母龙都不敢在她的神宫里面与李轩行人伦之礼。
他随后就皱起了眉头:“可总这样也太不像话。”
李轩其实很喜欢的,这滋味就好似偷情,可他脸上却是一副不满的神色。
这可是时间管理大法的精髓之一——
敖疏影的神色当即一慌,面色羞愧:“夫君你再等等,我现在只差些许火候就可凝练法准。那个时候,应可平,平息那个时候的震波。”
她平时性情豪迈飒爽,与江含韵类似。
可与李轩成婚之后,却还是受到父母的影响,将《女诫》﹑《内训》奉为圭臬。
所以敖疏影对不能与李轩正常人伦,一直都很歉疚。
李轩就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可疏影你总是这样,真让人快意不起来,你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可如今这婚却像是没结似的,见个面还得偷偷摸摸。”
敖疏影更觉亏心,她用贝齿咬着下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前在你天庭的那段时间,简直丢死人了,就好像是被人围观一样。”
“也罢。”李轩叹息了一声:“我就再等等,不过疏影你必须补偿我。”
敖疏影就眼神一亮,疑惑的看向他:“夫君想要什么补偿?只要疏影能做得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李轩听了之后,心中就得意的一笑,在敖疏影的耳旁小声说话。
片刻之后,敖疏影就已面红似血。
她稍稍犹豫,就将螓首微微低匐,埋入到了李轩的某处。
李轩只觉是飘飘欲仙,他享受了一阵,随后又忽发奇想:“疏影,不如你变化成龙体试试,说来我的金身霸体已经到了第七重,可以初步变化形态了——啊!”
此时李轩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这是因敖疏影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两江五湖之主用足了力气,她想这个家伙,实在太得寸进尺了!
大约半日之后,李轩神清气爽的遁空踏入到了他的‘玄黄大帝号’。
罗烟早就在这里等着,她略含哂意的看着李轩:“啧啧,瞧你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来是很享受吧,龙女的滋味很不错哦?”
李轩微一愣神,狐疑的询问罗烟:“你怎么知道?”
他自问是做足了防备措施的,连水经图注这东西都动用了,今日渤海上的风浪也确实很大。
罗烟则面无表情的往下方指了指:“元君的浑天炮锤功力见涨。”
李轩顺着她的目光下望,就发现海面之上浮起了大片的鱼尸。
他顿时心中有数,讪讪一笑:“这不是好事么?说明疏影她距离凝练法准,又近了一步。”
李轩已望见罗烟脸上的冷笑之意,他随后就王顾左右而言他,转头看向独孤碧落:“碧落,准备的如何了?”
“三个时辰前就已准备周全,只等你一人了。”
独孤碧落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三十八万天兵甲士都已登舰,一千三百万发炮弹,四万万发子弹,还有各种备用物资,足以让我们持续高强度的作战两个月。然后是粮仓,一共六千七百万石各类粮食,都已清点完毕。”
她抬眼看着李轩,语中略含埋怨:“半天之前,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可结果拖到现在,海面之上又震了一波,又浮出了好多的死鱼烂虾。”
李轩面上竟然连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他点了点头:“那还等什么,直接出发吧!想必中流元帅,江伯父他们已经等得很不耐了。”
这次出征,他将江云旗也请了过来。
这位自凝练出寒冰法准之后,即便是在太虚外域,也可算一位强者。
独孤碧落心想你还好意思说?
她义父都快把嘴都气歪了好不?还得初代诚意伯李乐兴代为转圜周全,小心翼翼的去哄。
“呵呵!”独孤碧落不含分毫笑意的笑着:“你自求多福吧,我看妹妹她的脸色,可是很不好。”
接下来她还是遵照李轩之命,将出发的指令,下达于诸舰。
一瞬之后,这支庞大的船队,就在少司命的辅助下撕开了秦皇元封,纷纷穿梭至太虚域外。
李轩听到‘妹妹’这两个字,顿时心胆微颤。
独孤碧落的妹妹,自然是修成了中子金身的江含韵。
他微觉懊恼,今日一时快活,竟忘记时间了。
实在是敖疏影给予他的感觉,过于新奇了。
可随后李轩就收拾起了心情,把思绪转回到正事上:“涂山君,你那边还没联系妥当?”
九尾涂山君原本在笑吟吟的看戏,在闻得此言之后,却是略显愧色:“请主公见谅,属下有负所托,未能将孟章神君说服。不过他也没拒绝,只说是再考虑一二。”
孟章神君也就是四象中的青龙。
李轩听了之后却毫不失望,他微微一笑:“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时机一到,由不得他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轩忽然心神微动。
他感应到太虚域外,无数道强横意念往他窥照过来。
它们汇合在一起,宛如巨山一般凌迫于李轩之身。
李轩却处之泰然,他的‘霸鼎神身’已经让他无惧于任何帝君。
第八三七章 合纵连横
当四艘鲲鹏战舰张开巨大羽翼跃出秦皇元封之外,李轩就望见了星空之中,无数的木质战船密布虚空,星罗棋布,不胜枚举。
它们如潮水般的蜂拥涌动,开始准备围追堵截。
而在其它方向,还有更多的战舰赶来。
“至少五万三千艘!”
江含韵从她父亲那里返回到舰桥指挥舱,她先用拳头锤了李轩一顿,然后也把注意力转向太虚域外。
然后她也倒吸了一口寒气,心想如果每艘战船平均一百五十人来计算,那么围在这凡界之外的军队,竟足达八百余万。
而此时更让她暗暗凛然的是,距离他们大约千里的方位,赫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鲲鹏。
那应该是鲲鹏吞海大帝的真身,竟显化出了将近三千余里的庞大鲲体,朝着他们怒吼‘吞吸’。使得一股无比庞大的吸力凌加于李轩麾下所有战舰,使得它们全都慢如龟速。
甚至就连战舰的内部,包括在内的所有一应人等,也感觉他们的一身气血精元在被那鲲鹏强抽吸取。
江含韵的脑海之内,顿时就想起了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是半步神天之境!”
罗烟的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呢喃。
这鲲鹏大帝的分神化体仅能掌握圣天之法。
而此时其本体展现的吞纳法准,毫无疑问是半步神天之境!
李轩则是揉了揉胸口,抚平着那里的痛感。
江含韵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真把他打成内伤。
“来的可不止是鲲鹏,我们的许多老朋友都在——”
李轩的目光远眺,扫望太虚,他第一眼注目的,就是那个辉煌佛影。还有那二十四枚围绕着凡界盘旋飞舞的定海神珠。
那是‘燃灯佛’,此人两次折损真灵,居然还没有从佛位上跌落,可见其根基深厚。
李轩没有迟疑,直接拿出了‘金阙天章’,并以‘千秋笔’在天章之上书写律令。
“凡界之外三百五十万里内所有生灵不得主动伤人,否则以外修擅闯凡界之罪论处!”
这是对‘金阙天章’的一种巧妙运用。
金阙天章中‘外修擅闯凡界之罪’的惩戒是什么?打落位阶,处以死刑!
任何天位之境的修行之士擅入凡界,都会被‘金阙天章’的戒律镇压,打落境界,然后被执掌金阙天章戒律之人杀死。
这是先秦的历代圣君拟定,有着至少十二种不同的圣天法力,以及四种神天阶位的强横伟力加持其上。
李轩制定的律法,则以言辞巧妙的撬动其力。虽然没法达到在凡界内部的效果,可六七成的律令之力还是有的。
当这天律拟定,那鲲鹏大帝的吞纳之力瞬时就为之一窒。
它显然已察觉到异常,不但一身气息急速衰弱,那‘吞纳’的力量也被削弱了至少七成。
此时李轩的周身,则冲起了一身纯白浩气,在战舰之外,显化出了一个巨大的‘理’字。然后他又抬手一指,引动‘大日星宫’,将一股灸热的阳炎之力化为光束,朝着鲲鹏大帝的方向轰击。
不过当那阳炎光束轰至的时候,却只扫到了巨大鲲鹏的尾部,在它的尾脊上方烧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李轩的大日法准原本无此威势,可此时借助金阙天章之力,却使其神威突破到‘神天’!
而他的‘真理法准’,则进一步镇压着鲲鹏之力。
鲲鹏吞海大帝的庞大妖身不得不化为鹏体,它张开双翅在太虚中一个回旋,直接往太阴星方向退走。一路躲避挪移,到避入至一千七百万里外的太阴星背面,才甩开金阙天章的压制与李轩大日炎阳之力的追击。
此时那燃灯佛,南极,紫微,勾陈等人,在李轩的气焰威压之下,也不得不纷纷收起了动手之念。
他们麾下的太虚战舰依然气势凶猛,可在李轩的眼中已不足为畏。
当四艘鲲鹏战舰携带着它们羽翼下的云中战舰提升到急速时,堵在他们前方的木质战船都是触之即碎。
鲲鹏战舰的鲲骨与钢铁舰身,让它们的船体无比稳固,仙家符阵,丹符朱篆的力量则更增其势。
高达每个呼吸七十里的速度,还有那由冷雨柔特制的撞角,使得这四艘鲲鹏战舰本身就具有炮弹般的神威,所向披靡。
它们沿途中撞碎至少七十艘木质战舰,最终脱围而出,滑向了无垠太虚。
此时那几位帝君,都紧随于他们的战舰之后。他们的遁速,也远超于鲲鹏战舰之上。
其中勾陈帝君鼓荡起亿万雷霆,往几艘鲲鹏战舰方向轰击。那燃灯佛更是将二十四枚定海神珠轰砸而至。
李轩却先是以十二条磅礴龙气与勾陈大帝遥相对抗,同时在‘金阙天章’上,写下了第二条律令——天章周围百万里内,禁止一切法器飞行与太虚飞遁之法!
这一条律令写下,勾陈等人的飞遁之速,都不约而同的放缓。
可仅仅只是放缓而已,他们的力量,足以抵御‘金阙天章’的圣天戒律。
所以李轩随后又写下‘违者施以禁行七日之刑’!
当这律令写下,那‘金阙天章’当中顿时劈出了无数紫雷,轰向了百万里内所有在飞遁的个体。
强达圣天层次的惩戒,不但阻住了二十四枚定海神珠,也让燃灯,勾陈等人瞬间移动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艘鲲鹏战舰越行越远。
勾陈展开一双巨大雷翅追击了片刻,知道被甩开了九百万里,他的‘雷霆’法准已不能及,不得不停顿了下来。
他略显无奈的‘啧’了一声之后,又发出了一声赞叹。
“好一个真理之法!”
对于‘金阙天章’的力量,勾陈毫不惊讶。
此物能令诸天帝君不敢踏入凡界半步,就足见其能。
勾陈只惊奇于李轩的‘真理’之法,这不但可压制,破坏他们这些帝君的力量,竟然还可增幅‘金阙天章’的法准之力。
方才的‘律令’与‘惩戒’,赫然都接近于神天,否则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追击。
此时的紫微大帝,也飞凌到了他的身侧。
这位帝君穿着一身缂丝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冕,面貌二旬左右,五官俊逸绝伦,周身则紫意萦绕,贵气逼人。
他背负着手遥望那远去的四艘鲲鹏战舰,眼神若有所思。
“情况有些棘手了。”勾陈微微一叹,转头望向紫微:“兄长,这家伙一旦遁入太虚,就如鱼归大海,想要在无垠太虚中,再寻到他可不容易。我们的所有天境,都会受其威胁,有被劫掠的风险。”
可紫微大帝却答非所问:“此子竟将金阙天章带出了凡界。”
“嗯?”
勾陈大帝不由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兄长:“这不是很正常吗?”
换成是他,也不会将金阙天章这样的强大法器弃之不用。
紫微大帝却一声轻哼:“此物一旦落入你我这样的人手中,可轻易掌控整个凡界。”
“那又如何?”勾陈大帝摇着头:“你得先从他手里抢到这件器物,李轩此人同具天凡龙气。只需此人还活着,金阙天章的器灵就不会舍他而去。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将此人的舰队截住。截不住的话,我们别说是图谋天章,自身都得损失惨重。”
紫微大帝微微颔首道:“此事我已在着手,清虚道德真君,清源妙道真君与南极大帝三位已经允我之请,助我联手演算其人方位。”
清源妙道真君自然是二郎神,清虚道德真君则是昔日‘玉虚十二金仙’之一。
昔日三代天庭那场大战,那些圣人弟子要么陨落,要么被打落境界。
这位清虚道德真君是十二金仙当中,少有还能保持‘圣天’位业的存在。
可当听到‘南极’二字,勾陈大帝不禁呲牙:“南极?你请她做什么?”
紫微大帝则斜睨着他:“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这天下生灵都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你还在乎这小小恩怨?人家南极都暂时不计较你毁其肉身之仇,你一个大男人也该拿出一点气度。”
勾陈大帝就不禁撇了撇唇:“我只担心她不怀好意,兄长你如一意坚持,那也使得,不过那人身具真理法准,你的紫微斗数未必有效。”
“自然还有人相助,不过这次欠下的人情就大了。”
紫微大帝摇着头:“传令各处,严加防备。勾陈你亲自统率主力,镇守‘中极紫微天’,与‘上宫勾陈天’。”
他们的手中,虽然掌握着为数众多的天境碎片,可最精华的两处所在,还是在这两大天境。
不但人口众多,达到五百万人,且都土地肥沃,矿藏无数。基本都能做到自具自足,无需外购粮食。
“还有!”
紫微大帝语声微顿,眸中含着无穷冷意:“尽快将金阙天章离开凡界一事,传告无垠太虚。”
勾陈大帝顿时微微蹙眉,他知道这是紫微大帝借刀杀人之计,意图借诸帝之力,围堵李轩。
可此举有利有弊,他们日后在争夺金阙天章时,也会多出无数对手。
※※※※
李轩在甩开勾陈等人追击之后,就干脆利落的劫掠了沿途的三个小天境。
可惜的是,这些帝君早有准备,他们早早将当地的储藏与高明工匠移至到大本营安置,以至于李轩的收获少而又少。
幸在他这次征伐太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劫掠。
很快他百余艘战舰就转变方向,往一座名为‘成武广境天’的天境世界航行过去。
沿途当中李轩感觉到他手中的昊天神印微微发热。
这是有人以术数之法,演算他们的舰船方位,且手段极其高明。以至于李轩与李乐兴,中流居士,涂山君几人联手的力量都快压制不住。
李轩不得不将他的六合诛仙剑图张开,覆盖住所有舰船,这才抵御住这股力量侵袭。
直到李轩麾下这百余艘舰船,抵达‘成武广境天’。
此处赫然也是战舰云集,足足二万三千艘战舰集结于此,气势辉煌雄壮。
这次李轩却没有躲避,而是下令麾下所有舰船在距离‘成武广境天’大约七百里处缓缓停下。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几位帝君。”
李轩道出这句的时候,就直接踏空而出,直往‘成武广境天’方向行去。
他身边的诸极天,众神将在稍稍迟疑之后,都纷纷紧随其后。
成武广境天只是一个方圆二百里的小世界,有大约十万人在这片碎片天境中生存。
不过此时在这世界的中央处,却竖起了一座巨大的石台,周围还环绕着六十余万全副武装的兵将。
而石台之上端坐的几个身影,都散着无边伟力。
初代诚意伯李乐兴遥空望了一眼,就微微叹息。
相较于勾陈,紫微,南极这几位帝君的兵马,李轩联系的这几位帝君可真寒酸。
他看出这六十三万天兵甲士看似甲胄齐全,可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拼凑而成。
也唯有南面那十五万穿着蓝色战甲的兵将,算是装具齐整。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普济天妃在太虚域外的部将。
当李轩闪身来到石台上,发现他左边立着的,是两位穿着全副甲胄,身躯雄壮如山般的魁梧身影。
这二人一位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脂;另一位脸大而方、广额疏眉,面相威严,眉心处有一道丹红长痕,颌下则是一簇髯须。
右边正是敞开大肚,笑眯眯的坐于躺椅上的弥勒佛,在其下手处则是普济天妃,以及一位面貌儒雅,做儒生打扮的中年秀士。
李轩目光扫了这几位一眼,然后抬手一礼:“后辈李轩,见过几位帝君,佛陀!”
此时除弥勒与普济天妃之外,其余三人在回礼的同时,也在凝神打量着李轩。
也就在这一瞬,一道赤红矛影忽然撕裂虚空,朝着李轩轰击而至。
“你一个晚生了几千年的后辈,有何资格让我兄长对你俯首称臣?”
那矛影如蛇,瞬时激发起李轩周身十二条紫金龙气环护于周。
第八三八章 滚雪球
“锵!”
挡住这一矛的是江含韵,她一刀挡在了李轩的身前,然后整个‘成武广境天’都为之震荡了起来。
这个小天境还是太小,过于脆弱了。
江含韵滑退至身后,口角竟然溢出了一线血痕。
“好厉害!”
江含韵看向那丈八蛇矛的来处,眼神赞叹:“不愧是张桓侯!”
她估测这一枪,已经有了圣天级的水准,居然有轰穿她中子金身的趋势。
果然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神将。
张桓侯却更觉惊讶,他睁着虎目讶异的上下看了一眼江含韵:“你这女娃,这武力肉身好生了得!”
虽然是隔了几千年的后辈,可这女孩却已有了初步与他抗手之力,其天赋也是肉眼可见。
“翼德不得无礼。”
那是三界伏魔大帝关长生,他抬手一拂,止住了张桓侯进一步的动作:“玄黄大帝麾下强将如云,你勿需自取其辱。”
此时李轩身后以李乐兴为首的八位极天,八大神将,脸色都已很不好看。
各自以神念,遥锁着张翼德。。
李轩则笑了笑,坦然自若的在最上首处坐了下来,然后遥望着张桓侯:“桓侯问我有何资格让你兄长俯首称臣?那么凭我治下大晋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盛世远迈汉唐可够?凭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横扫草原,将狼居胥纳入中土治下可够?”
张桓侯就不禁一阵呲牙,他一生当中虽然也战功彪炳,是彪炳史册的无双猛将。可与李轩比较,那真没法比,简直被踩到尘土里面去了。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已是两汉以来武人功业的天花板,可他眼前的这个家伙,居然已将狼居胥与燕然山都纳入治下。
让人心折的是这位在建立盖世武功的同时,居然还一手缔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古之三代之治都远不及他。
即便张桓侯,也不愿昧着良心说自己不服气。
虽然人家晚生了好几千年,可成就确实比自家强,有着圣君气象。
“还有~”
李轩指了指远处,他麾下的那一百多艘战舰:“朕麾下钱粮亿万,足以让整个太虚外域温饱无忧。”
张桓侯的气息再滞,然后就‘嘿’的一声笑,退回到了三界伏魔大帝关长生的身后。
说到功业,张桓侯就感觉面皮顶不住。
说到粮食,张桓侯就更无可奈何。
他们家历来就缺乏粮食,只能依靠外购补充。
可最近数月来,某个缺德的家伙让整个太虚域外的粮价抬升了将近七倍,让他兄长治下二十三个小天境,九百万人口都饿脱了形。
“帝君在凡界功业彪炳,本人佩服万分。”
三界靖魔大帝越武穆,竟神色凝然的起身,遥空往李轩俯身一拜:“然而本人更钦佩帝君志向,统合三十六天,使太虚域外再无战火,再无饿殍。帝君若为此故征伐外域,那么本人与麾下众将,愿效力于陛下座前,尽犬马之劳。”
李轩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当即起身扶起了越武穆:“武穆放心!李某今日愿在武穆面前立誓,日后李某为天帝,必以天下苍生为念,必为万世开太平!不负天下,也绝不负武穆!”
他原本的意图,只是以粮草为筹码,胁迫这两位帝君臣从附庸于己。或者退一步,用粮食雇佣二人出兵。
却万万没想到这次,竟能得越武穆的直接投效。
他想有了这位三界靖魔大帝为他征战,那么整个太虚外域,何人可堪为他之敌?
越武穆也不禁微微颔首:“有陛下此言,本人与麾下将士,都敢为陛下效死。”
他的语声平淡,却似含蕴万金。
他想这句话换成别人来说也就罢了,都不值得他一哂。
可从李轩嘴里道出来,却是份量十足。
他近年对凡界的一切都关注有加,知道秦皇元封内发生的变化。
只观李轩的用兵施政,越武穆就能知其性情为人。
凡界的大治,也印证了这位玄黄大帝确有这样的能为。
三界伏魔大帝关长生的面皮则抖了抖,眼中略显无奈之意。
越武穆此举,早在数日前就与他通过声气,打过招呼。
可这位的举措,还是将他置于尴尬之地。
他们两家在外域素来同进同退,声应气求。双方联手合璧,才能在太虚外域立足。
可如今越武穆投效李轩,却让他落入到孤掌难鸣的境地。
试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关长生微微摇头,也起身朝着李轩一礼:“关某亦愿隶从陛下,为陛下大业效绵薄之力。”
李轩听出这位的言辞中,有着极大的保留。
所谓隶从,就是附庸的同义词。
可李轩已经很满足了:“寿亭侯请起!今日得寿亭侯附从,李某如虎添翼!”
他知道这位三界伏魔大帝虽是性情倨傲,却忠义无双。只要今日这君臣名份一定,那么就不愁这位不为他出力。
日后他迟早能将这位武圣收入罗网,毕竟这世间,已经没有第二位能让他千里走单骑的人了。
大秦之后的所有帝皇,虽能修至大天位,极天位,并借助龙气之助,身拥无穷伟力。
可一旦身死,其真灵也会被中土龙气吞没融合,强行融入至秦皇元封当中。
万载以来,唯有一位夺取了黑帝神位的汉高祖是例外。
之后李轩又看向了自己的左侧,那普济天妃当即飒然一笑,朝着他一礼:“臣下自当遵从帝君号令。”
她与李轩的君臣名份早定,又从李轩手中拿了一年多的低价粮食,此时绝没有抗命不遵的道理。
立于普济天妃身后的中年秀士,则是深深看了李轩一眼:“吴夲亦愿为陛下驱策!”
这是南方保生大帝,其人生前为济世良医,受其恩惠者无数,其医术高明,医德高尚,闻名遐迩,被尊为神医。
所以其人死后即被北赵朝廷册封为大道公,吴真人,随后又加封‘保生大帝’,在福建南洋信仰广泛,在福建与南洋有庙宇数千座,信徒仅次于普济天妃。
不过南方保生大帝麾下的兵马不多,素来都是依附于普济天妃。
李轩也笑着回礼:“保生大帝医术通神,一手生生造化之术,直追南极长生。能得保生大帝为羽翼,是李某的荣幸。”
随后他就皱起了眉头,略含不满的看向一直都在笑呵呵摸着肚皮的弥勒佛:“佛陀今次诚意不足。”
弥勒佛当即无奈的摸了摸脑袋:“陛下何出此言?最近婆罗门诸神攻势如潮,我佛门在六欲天连续失土,勉力才能支撑。能抽出这十三万佛兵甲士,已经是竭尽全力。不过我另外带了七万佛兵前来,虽然他们实力不俗,却无甲胄护身。”
李轩不由咧了咧唇,知道这位弥勒佛,是盯上了他从‘净心无漏世界’抢夺来的那七万套‘明王战甲’。
李轩一直在向外发卖这些战甲,可这两年当中才售出不到两千套。
“洒家来了这里,就足见诚意。”
弥勒佛笑盈盈的看着他:“必要之时,洒家会亲自出手,斗战胜佛也可随时赶至。那猴子遁法超绝,亿万里都可瞬息而至。”
李轩这才神色一松:“那七万套‘明王战甲’我可给你,可这七万佛兵必须直接听命于我。”
“这二十万佛兵甲士,都可听从陛下调遣。”
弥勒佛难得的双手合十,神色端庄肃穆:“另有四大护法天王,持国,增长,广目,多闻,从此效力于陛下御前,听从陛下差遣。”
李轩听到这里,就不由满意的一扬眉,心想自己这次却是枉做小人了。
这四大护法天王他是知道的,名为‘天王’,却都已掌握了圣天法准。只是佛门的资源不足,不足以晋升帝君而已。
他又目光远眺,往‘成武广境天’外的两万三千艘太虚战舰看了过去,胸中壮志如虹。
这些太虚战舰虽然都已上了年份,许多状态不佳,甚至还打着补丁。
可得了这支军马之后,他就有了横扫诸天的资本。
而此时他的‘昊天神印’,也在剧烈震鸣。
今日他与三位帝君定下了君臣之盟,顿使神印中的两大法准,达到了圣天之极。
如今反是这残缺的‘昊天神印’,不足以承载他的龙气,他的权势,束缚了他的力量继续增长。
尽管这一年来,李轩也在收集天材地宝,试图将之修复。
可‘昊天神印’全盛时,是能与金阙天章并驾齐驱之物。
在这个奇珍异宝渐渐稀缺的时代,他想要让这残印恢复完整状态谈何容易?
——唯一的办法,只有强取豪夺!
“陛下!”
三界靖魔大帝越武穆的语声,打断了李轩的思绪,这位眼现考校之意的往他望了过来:“而今君臣名份已定,敢问陛下接下来,准备用兵何处?”
“自然是先拣软柿子吃。”
李轩回过神之后,就微微一笑:“不过此事不急,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他望见这台前的几十万甲士,还有那些太虚战舰上的兵将,大多都状态不佳。
三界伏魔大帝与三界靖魔大帝麾下,虽然有着众多鬼神之属。
可他们的一部分神力,来源于两位帝君麾下的生人香火。
可这些活人饥饿不堪,气血不足,又能为他们提供多少神力?
而此时越武穆与关长生,都不禁精神一振。
即便弥勒佛,也不禁眼现期待之色。
他们佛门同样缺粮,婆罗门诸神一直在封锁身毒,让他们无法从身毒之地,获取哪怕一石米粮。
至于更西方的那两位圣人天帝,就更加的强势霸道。其治下之土,绝不容外人染指。
而在扶桑之东,那片隔了一个大洋的东胜神洲,虽然土地肥沃。可诸天神佛为争夺这方土地,使东胜神洲灾难不绝,东胜神洲之民,也屡次遭遇灭顶之灾。
直到现今,那位西方天帝才逐渐占据上风。
可东胜神洲的粮产,就更没有出售给佛门的道理。
※※※※
李轩将关越两位帝君视为未来肱骨,也有心尽快腾出所有战舰的仓库,所以非常慷慨。五家最终从他这里拿到了两千二百万石粮食,足以供应他们麾下之民丰衣足食的过上三五个月。
李轩深知用兵之要,还从库房里拿出了高达二十万石的猪肉牛肉供诸军食用。
所以当这庞大舰队在李轩号令之下出征,驶入无垠太虚的时候,所有军舰的将士无不都士气大增,澎湃如虹。
李轩首先选的软柿子,就是‘四象神君’。
这一是因这几位神君的领地,就距离‘成武广境天’不远。
二是他执掌昊天神印与周天星斗大阵,继承三代天庭,对于这四位有着天然的名份,天然的优势。
而就当这两万三千艘战舰,抵临至‘朱雀南陆天’外万余里的时候。朱雀陵光神君就直接递上了臣表,随后又率领麾下七千艘太虚战舰,十三万朱雀甲士,六十万大军,加入到李轩辖下大军。
这位其实与李轩早有默契,之所以没有参与会盟,是因对绿绮罗还存有怨气之故。
可等到李轩率大军抵境,朱雀陵光神君还是干脆利落的降服。
接下来是白虎监兵神君,李轩兵临之刻,依然是白虎拱手而降,十六万白虎甲士,七十万水师大军,八千艘太虚战舰,也都纳入到李轩麾下。
这位神君竟比朱雀更为恭顺,白虎代表西方金气,监察天下兵戈。
而如今天下兵戈之事,无疑是以李轩为首。
所以这位神君对李轩膺服异常,绝非是因李轩喜吃白虎丹汤。
随后是青龙孟章神君,耽搁了李轩三日时间。
这位对李轩大军的到来颇为意外,当即在‘孟章东灵天’聚兵百万,试图自守。
可当李轩辖下四艘鲲鹏战舰,一百四十四艘太虚战舰,总数四百多门‘加农电磁炮’在一轮齐射中将‘孟章东灵天’的防御法阵轰到溃散瓦解,青龙孟章神君就果断降服。
此时的李轩,原本看在真武大帝的面上,欲略过‘玄武执明神君’不理。
可就在他的舰队,于‘孟章东灵天’休整时,这位执明神君却率领八千九百艘战舰,加入李轩的辖下。
这一刻,李轩麾下的太虚舰队,已经如滚雪球般壮大到五万余艘。
仅是能用于太虚外域作战的天兵甲士,就达一百五十万。
第八三九章 滚雪球2
中极紫微天,被紫微大帝邀请至此的几位帝君,还有众多精通术算之法的仙修,无不都是眉头大皱,
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演算了,李轩麾下四万七千艘战舰,还有五百余万大军,已经没有遮掩行踪之意。
他们正在太虚当中浩浩荡荡,横扫向前。
让人忌惮的是这支大军的披甲率将近一成半,也就是一百五十万甲士。
“只需二十天!只需要有人能顶住他二十天,我等就可集兵与之决一死战!以三倍的兵马将之碾碎。”
“接下来是地仙之祖镇元子,这位在三代天庭一战中襄助圣人,却被秦皇重创,失去了地书,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这位独据‘五庄观天境’,地域还算广大,有地二千余里,生民六百万,能够出动兵马三十余万。”
“这位能顶得住么?”
“你得问这位大仙,愿不愿意与那位玄黄大帝对抗?这位地仙之祖可一向猾头。”
“关键是那些凡人铸造的电磁炮,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法阵能够对抗。‘孟章东灵天’是青龙老巢,却被一炮而跨。镇元子他拿什么与玄黄大帝抗衡?”
紫微大帝也心中不甚乐观,他想镇元大仙大概率会选择降服。。
果不其然,仅仅半日之后,就传出‘五庄观天境’开境投降,镇元大仙被迫臣服于玄黄大帝的消息。
李轩辖下的众多太虚战舰往五庄观轰了一炮,将这座宫殿般的庄园轰塌了小半。
地仙之祖镇元子原本有遁入无垠太虚避让锋芒之意,可最终还是顾念他的徒子徒孙,亲自出降。
“后面是谁?我记得是三眼灵官马胜与赵公元帅?”
说到这两位,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与勾陈大帝就不由摇头。
三眼灵官马胜也被称为华光天王,其实力仅逊真武,是昔日昊天的肱骨之臣,将圣人视为死敌。
此人会如何抉择,不问可知。
至于赵公元帅,乃封神时期的赵公明,此人执掌财神之位,所以倍受百姓敬奉。
可其人法力已远不及当年,麾下兵将也不过六十余万,在无垠太虚中只能勉强自保。
紫微大帝对于这两位已不抱任何期待,而事实也如同他们的预料。
三眼灵官马胜降服,赵公元帅降服。
那位财神更尽起宝库,将其储备的五十七万套冷银天甲,还有三万多位技艺高明的匠人,敬献给了李轩。
而此时李轩的军马已经膨胀到六百余万,战舰六万三千艘。
仅仅一刻时间之后,就有更糟糕的消息传来。
四大天师集战舰二万九千艘,战兵三百余万,在赵公明的‘无量金银天’与李轩的大军汇合。
所谓四大天师,是指正一道四位道行超绝之辈——‘降魔护道天尊’张道陵,‘冲应孚佑真君’葛玄,‘神功妙济真君’许逊,‘玄风永振天尊’萨守坚。
他们当中的每一位,法力都直追帝君。
这四人依托凡界支持,在太虚外域中立足已达七千载,彼此扶持护助,整体的力量亦可与勾陈大帝统御的部属相当。
“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张道陵与李轩是姻亲,下两代的天师一个是那玄黄大帝的姘头,一个是他的私生子。至于另三位,他们的徒子徒孙都捏在李轩的手里。”
“呵~”
以‘天眼’观照太虚外域的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忽然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这是从龙之功啊。”
一直坐于紫微下首,不发一言的南极长生大帝直接长身而起,踱步走向了殿外:“可笑!我等还在想着如何将之围剿,人家却已有了横扫六合,一统中土诸天之意。”
勾陈大帝见状,不禁眉眼微扬:“闻太师这是起了畏惧之心,想要退缩是么?”
南极长生大帝当即转过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就撕裂虚空,离开了这座大殿。
她的语声,则依然留于此地:“闻某顾念大局,暂且不与你这浑人计较。不过你勾陈之言,闻某记下了。此番闻某回归,自当在南极增广天尽起大军,寻觅与其决战之机。希望日后首先向那凡人俯首称臣的,不是闻某。”
勾陈大帝嘿然冷笑,还想说什么,却被紫微大帝拦住。
这位摇了摇头:“十八弟你不用管她,此人不会容许任何人轻易坐上‘天帝’之位,其人坐拥大军近七百万,甲士八十余万,底蕴深厚,是李轩绕不开的大敌。说实话,此地诸人论到战意之坚,便连你我都远不及她。”
此时的清源妙道真君,却唇角上扬:“二位,别只看南极啊,我那位师叔祖燃灯佛,已经离去多时。”
紫微与勾陈二位帝君的脸,不禁微微一黑。
南极长生大帝是光明正大的走,燃灯佛却是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位看似还悠闲的坐在那里,可其实只是一点焰火显化的分身法体,其真灵早就遁去多时。
“这位师叔祖还这么小家子气,他此时想走,我等又不会怪他,顶多笑话几句。”
勾陈大帝一个拂袖,毫不客气的将燃灯法体湮灭,随后神色苦恼道:“燃灯靠不住,他的那个弟子托塔天王李靖,就更不行。”
三代天庭破碎之后,托塔天王李靖依托其卫戍天庭的军权,继承了昊天将近三十九万冷银甲士,以哪吒与巨灵神将为臂膀,在太虚外域的力量不逊于帝君。
其本人的法力虽然稍弱,是圣天境当中较弱的一位。不过他的三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强悍,其中的哪吒三太子,更是霸体金身直追清源妙道真君与斗战胜佛的存在。
幸在这位太子与其父的关系并不和谐,否则这位托塔天王早就可以称帝。
紫微大帝则长声一叹,从宝座之上站起:“其人声势已成,如滔天大浪,沛不可挡。十八弟,你我如今之计,除了尽起大军与之正面决战,将其势打散之外别无他法。”
勾陈大帝的面色无比凝重,他的身影随后化为一点星光,消散于这殿堂之中。
“我先回一趟勾陈上宫天,两日之后,我会率军与兄长你汇合。”
此时他们二人虽已集兵五百余万,可这绝非是他们全部的实力。
如果全面动员,二人的军力之广更在南极之上。
紫微大帝接下来又扫望着在场诸人:“寡人军务繁忙,无暇招待,诸位请自便吧。如有愿意留下襄助的,寡人感激不尽。”
那些被他请来的诸多仙修,却有将近七成的人请辞离去。
这些人的脸上,无不都是面如土色。
他们之前奉紫微大帝诏令前来,一是贪图这位帝君的高额礼金,二则欲结好紫微大帝。
可此时他们一直试图推衍演算的那位,竟仿佛有了一统诸天,成就四代天帝的气象,情形自然与先前截然不同。
紫微大帝的性情是出了名的仁厚,不会与他们计较。
可那位玄黄大帝,其人心性如何,会否记仇报复,他们也不能确定。
太虚外域对其人的传言很多,大多虚妄不实。可唯独有一点可以确证,此人的死仇大敌,如今大多都已尸骨无存。
此时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也神色肃穆的起身,朝着紫微大帝一抱拳:“帝君,你我下次见面,或是在战场之上,还请帝君见谅!”
紫微大帝顿时面色发苦:“二郎也要弃我而去么?”
“我的情形,帝君你是清楚的。清源广境天,也挡不住他现在的大军。”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摇着头:“那位大军至清源广境天,或有战舰十三万余,大军近一千四百万,又有众多帝君为臂膀,整个佛门为奥援,我拿什么抵挡?”
紫微大帝闻言,当即神色默然。
他对于杨戬的心思,如何能不明白。
虽然此人昔日与昊天关系不合,可那毕竟是他的舅父。
他叹息一声:“吾自当联系五方五岳,一同出兵。”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却摇着头:“先不说他们会否同意与帝君结盟,即便应允出兵,也需要时间,我的清源广境天等不了这么久。何况——”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的语声一顿,含着几分恳切的看着紫微:“如今圣人觉醒在即,外域诸帝则对万象更新之日戒惧至深,惴惴不安。
此时与其说是那位玄黄大帝威服外域,倒不如说是诸帝无可奈何,选择了这位玄黄大帝作为对抗圣人的旗帜首脑。紫微你欲求取天帝之位是为何?也无非是欲借天帝位格,获取圣人伟力。紫微你——”
可他语音未落,紫微大帝就出言打断:“二郎是认为,吾的心性,权谋,军略,都逊色他良多是么?”
他从杨戬的脸上看出了答案,却微微摇头:“二郎其实无需多言,吾可奉他为天帝,却需他将我击败再说。吾如今,有进无退!”
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目光微动,若有所思,随后他就笑着抬手一礼:“那么杨戬就告辞了。”
随着杨戬这一句,他的整个人已经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于空。
这座宏伟的宝殿,顿显空空落落。
只余紫微大帝遥目望向虚空,他手按着剑,一双丹凤眼中战意盎然,无垠龙气环绕于周,浩荡的紫意冲贯云霄。
他想这位在短短数年间崛起的玄黄大帝,真有资格坐稳那‘天帝’之位?
那么便由他紫微,来试试其成色如何吧。
※※※※
同一时间,李轩已接到了托塔天王的降表。
这位麾下的万余艘太虚战舰,已经在赶来汇合的途中。
托塔天王仍有保留,降表中只说愿意称臣,奉玄黄大帝为主。言下之意,还是想要保持独立,作为天庭的一部附庸,获取六御五方般的地位。
可李轩既已得三界伏魔大帝与三界靖魔大帝为臂助,就没有惯着托塔天王的道理。
从四象神君开始,李轩给予的臣从之约就较为严苛,如果不能保证他对部属的掌控力,那么这些部属他宁愿不要。
唯独镇元大仙是例外,这位奉上了二缕‘混元五行之气’,换取五庄观一定的独立权。
李轩当日就将之融入至‘昊天神印’,使这件神物的品质进一步的提升,也就让他有了进一步威压诸天帝君的力量。
“把这封诏书交给托塔天王。”
李轩将一封刚刚写就的诏书,递给旁边侍立的陵光神君朱雀:“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不需要来了,我们战场上分胜负。”
陵光神君朱雀看了这诏书一眼,思绪就为之一紧。
这是李轩册封李靖为‘托塔神君’,执掌天庭戍守的旨意。
除了位格提升一等,其余一切职权,都如同三代天庭。
然而李靖父子需付出的代价,是交出麾下所有的军权。除此之外,二人必须领受李轩的‘封神’,将一线真灵寄托于金阙天章,从此受天章管束。
条件之严苛,竟比他们四象神君都不遑多让。
陵光神君朱雀却面无表情的将诏书收起:“我这就赶过去,李靖父子未必会答应,可我会尽量将其部属带来。”
李靖麾下多是昊天旧部,李轩则是昊天的继承人,如今兵多将广,声势浩大。
陵光神君朱雀相信他至少能将李靖一半旧部,招入至李轩麾下。
陵光神君朱雀对绿绮罗不满,可此时却乐于见李轩成势。
——只需这位的‘神权’法准进入神天,就拥有为王母破封之力。
等到陵光神君朱雀离去之后,绿绮罗就从李轩后方的屏风中行出,她看着舷窗之外那浩浩荡荡的舰群,眼神略显迷蒙:“这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我没想到,你这次外域征伐,居然还真有了统一太虚外域之望。”
李轩则莞尔一笑:“这是人心所向,势之所趋,这些帝君都有了联手合力对抗圣人之意,可彼此间恩怨纠缠,互不服气,一直不能决出首脑,算是被我捡了便宜。”
他随后神色移微凝:“伏魔大帝怎么说?”
他说的正是三界伏魔大帝关长生,李轩欲以四万套冷银天甲为筹码,说服这位伏魔大帝如同三界靖魔大帝那般,成为他真正的臣僚。
“幸不辱命!”绿绮罗微微一笑,将一份臣表奉至李轩的眼前:“这是伏魔大帝亲手书就的臣表,你只需盖章用印,从此就可以金阙天章约束这位大帝。”
李轩神色微喜,当即将那臣表展开。
其实金阙天章对这些帝君的约束力非常有限,李轩真正看重的,还是天章中由先秦众多圣君人皇拟定,禁止诸帝踏入凡界的规条。
其神天法准,还是能有效牵制诸天大帝,保障日后凡界的安宁。
第八四零章 三坛海会
三界伏魔大帝递上的臣表中规中矩,李轩却喜不自胜,当即就以千秋笔在臣表上写下朱批,盖了大印。
三界伏魔大帝与三界靖魔大帝这两位,可不仅仅只是代表他们本人,还代表着云聚在他们身边的众多强横大将。
就如伏魔大帝关长生,其麾下还有南宫辅佐真君赵常山,三界大巡环使张恒侯等等,都是威震千古的无双猛将。不但百姓都敬仰供奉,历代朝廷也都有册封,使他们的真灵不昧,神力强横。
且这些人无不精通兵法,战阵娴熟,是统军的绝佳人选。
有三界靖魔大帝越武穆在,李轩可以保证自己左翼四百万乌合之众不动如山。
得伏魔大帝关长生之助,他可确保己方右翼四百万大军坚如磐石。
只需这二位忠义无双的大将还心向于他,那么不论四象神君也好,四大天师也罢,都不敢滋生异心。
李轩接下来又写了一份诏书,交给了绿绮罗。
“你稍后将这封诏书,亲自交给伏魔大帝。。”
这不但是他对伏魔大帝的册封,也是他的承诺。
就在绿绮罗拿着李轩的诏书,飞空离去之时,独孤碧落的身影匆匆走入进来。
“主上!”独孤碧落眼中含着喜意:“东王公与太白金星联袂而至,想要拜会陛下。”
所谓的‘东王公’自然是扶桑大帝,太白金星李长庚,则是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昔日三代天庭的宰执。
李轩当即精神一振,心想这就是大势已成,四方投效了。
那位扶桑大帝两年前在他面前还孤高自许,只令他在凡界的子孙投效,本人则从未对他正眼相待。
可现今如何?这位却也不得不投效于他的座前。
“传见~”
李轩吩咐完这句之后,又略觉不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吧。”
主要是卖太白金星李长庚一个薄面,这位与昊天旧部多有联系,在无垠太虚中影响广泛,嘴皮子也很会说,是合纵连横,招降纳叛的一把好手。
据说此人很少与人动手,可真要打起来,一手高明剑道足以列入太虚前三。
所以在金系诸星中,李长庚一直稳据太白金星,从未摇动。
不过就在李轩起身,准备走出这座殿堂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后气机有异。
一股森冷凌厉的气息,忽然就将他笼罩。
李轩正心神一凛,一道火红色的枪影,已经轰击在他的身后。
同时一股童子的哂笑,传入到他的耳内。
“看来你这玄黄大帝也不过如此,有何资格让我哪咤降服于你?”
随着这声音,李轩的身周,却现出一尊三足金鼎的虚影,同时十二条龙气盘旋缠绕。
那火红色的枪影轰击其上,却发出了‘锵’的一声轰响。
李轩浑身上下,竟是分毫无损。
“原来是中坛元帅,三坛海会大神。”
李轩笑着回头,望着身后一位穿着火红战甲,面目俊美异常的少年身影:“元帅好一手‘变化’之术,李某佩服,也多谢元帅手下留情。”
无论是八九,还是九转,这些炼体之法都脱胎于上古时代的《连山》《归藏》,也是易经的源头之一。
所以修至一定程度的时候,修行者都可掌握类似于‘易’的‘变化’之道。
而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九转玄功,已至第八重境,可惜因早年肉身被毁,只能借外力塑就‘莲花化身’,第八重顶峰就是他的极限。
不过这位依然是当世中肉身强度前十的存在,其伟力超绝,方才那一枪,连三成力量都没用到。
“唔?”
哪吒看着李轩周身环绕的龙气,还有那化为白虎形状的万军之势,眼中满含着讶异之色:“你这霸体,有点意思。将一身权,势,威与信愿香火都融入在内,确是别开生面。”
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手中的‘火尖枪’已经接连轰出,在一瞬之内光是击中李轩的次数,就不下三千击。
李轩掌握大日之法,刀速超尘绝世。
可当他以‘碎光’双刀极力抵挡,却完全无法抵御哪吒的枪势。
这位三坛海会大神的武道登峰造极,火尖枪则如水银泻地,可谓是穷尽了变化之道。
李轩抵御了片刻,他一身恢弘神力,护体龙气,竟有被哪吒的枪影强行轰散之势。
李轩就不禁‘啧’了一声,果断放弃了纯以武道对抗之念。
“此处不便施展手脚,你我还是出去再战吧。”
随着这一句,李轩直接化作一点金光,遁出了舰外。
他主要是担心哪吒把他的鲲鹏战舰给拆了,方才李轩的一小半力量,也在护持这艘玄黄大帝号的舰体。
哪吒一声哂笑,紧随其后飞出了舰外,然后他就见李轩以千秋笔,在金阙天章上写下了一行文字:“李轩金身法体,神魂元魄无人能伤。”
“律令,因果?”
哪吒的瞳孔内现出了几分哂意:“哪怕你有神天之权,圣天之力又如何?我一样可将你的法体拆了!”
他的枪影如虹,持续轰击着李轩。
可此时却有一股股强大的法准之力,牵扯阻挠着哪吒。
他的枪势依然如龙似虎,凌厉霸道,神惊鬼泣,可真正能击中李轩躯体的却很少。
李轩反过来借助金阙天章与千秋笔之力,以刀法与哪吒抗衡。
他的眼中则现出了一个‘理’字,在缓缓的循环转动着,帮助他解析着哪吒的武道,吸取着其中的养分。
李轩不止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演算,整个‘周天星斗大阵’也参与其中,帮助他破解着武道之妙。
仗着一身霸体牢固不破,他竟现学现用,将现学的武道奥义,用于自己的双刀之中。
在一刻之前,哪吒在一瞬之中,还能击中李轩七十次左右。
可当一刻时间过去,哪吒就只能击中李轩二十次。可李轩被击散的龙气,转瞬间就能恢复如常。
这便是‘浑天镇元鼎’的神威所在,有此鼎镇压,哪怕他的龙气被轰到粉碎,也不会流散溢走,损耗也就微乎其微。
此时二人在太虚外域中的搏杀,也吸引了这庞大舰群中所有人的目光。
李轩的众多部属,还有那四大天师,四象神君等等,都纷纷飞出战舰,遥观此战。
三界伏魔大帝与三界靖魔大帝也不例外,在三界靖魔大帝越武穆的身后,一位燕颔虎颈,天庭饱满,鬓若刀裁的男子,却不禁扯了扯唇角:“这位陛下的刀道,毫无灵性!”
三界靖魔大帝越武穆却斜眼看了自己的这个部属一眼,那是‘天纵神威将军’杨再新。
“陛下是未来的天帝之尊,要灵性做什么?我倒是觉得不错,虽然中规中矩,却堂皇正大,浩意辉煌,有着镇压八荒六合,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
他学得也很快,虽不能在武道上登峰造极,可似你与三坛海会大神这样的猛将之流,也无法将他压制。”
而此时独孤碧落,而陪着两位一身灵气萦绕的中年道人,在太虚舰群外遥观此战。
其中一人,正是东王公,他凝神注目,眼神中颇有些不可思议。
旁边则是太白金星李长庚,神色则是极其惊讶:“这位陛下好强的霸体,三坛海会大神一击,竟不能伤。他现在的修为,才不过是中天境吧?”
“这是借助了众多外力所致。”
东王公心想这位莫非真是天命所归?昔日在高天原,他遥观此人的时候,这位本体的战力,还不到正常的极天。
思及此处,他语声略显复杂:“却也是别出枢机,以其‘真理’法准为核,驾驭外物为己用,不但不逊于人,且没有隐患破绽,至少你我看不出来。”
东王公心想这次真是走了眼,早知今日,扶桑之战时就干脆投了,不至于如今尴尬。
他的领地距离此地不远,共有十五个天境,生民九百七十万,甲士三十五万,大军一百二十万人,势力在所有帝君当中位居中流。
可一旦李轩大军横扫而至,估计也撑不了一天,万年来所有的积累都会化为乌有。
李长庚则是手抚长须,一声轻赞:“你看这位陛下的大军,军心渐次凝聚。此战对他来说,大有好处。”
东王公早就注意到了,云集于李轩麾下的这一千三百万大军,原本是军势涣散。
真正能为李轩所用的‘万军之势’,都不到一成。可随着李轩与哪吒的这场大战,军心正渐渐收拢。
军伍之人都敬服强者,太虚外域的兵将也没什么不同。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则是威震太虚万载的无敌猛将。
在昊天时代,就曾受封‘都天大帅总元戎’,即便‘六御’这样的顶格帝君都需避让其锋。
李轩却能与之正面抗衡,其神威法力已可见一斑。
这位虽然一直在挨打,可神态闲适自若,浑身则分毫无损,分明还留有着极大余力。
“你这金身可真厉害。”
哪吒用火尖枪轰了一阵,又变化出了三头六臂,另外四只手中各持着一对乾坤圈、一对阴阳剑,攻势更加的凌厉。
李轩初时还显狼狈,几乎支撑不住,可渐渐的就又挺了下来。
哪吒就知单纯的枪术,已经奈何不得李轩。
此人的刀道增长极快,此时哪怕不用金阙天章,也能勉力与他抗衡。
所以他果断改弦更张,转而丢出了一条赤红色的飘绫,将李轩整个人紧紧的裹住。
他的整个人,则化作一点金光,冲入到李轩脚下张开的一张剑图内。
哪吒看出李轩霸体的关键,就在这剑图当中。不破此物,他哪怕穷尽气力,也难伤李轩分毫。
而此人的双刀,只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快。
李轩见状,却不禁为之一乐。他微一抬手,就将自己的‘昊天神印’,轰然镇压在那剑图上。然后就又在金阙天章上,写下了一行字。
“今日浑天镇元鼎无人能伤!”
浑天镇元鼎镇压六合诛仙剑图中枢,这鼎不破,哪吒就休想从剑图里面出来。
外面还有‘昊天神印’,这东西才刚融入了两道混元五行之气,已经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六七成,将‘神权’,‘神威’初步推升至神天法准。
可惜李轩法力还是有限,龙气也不够充沛,平时是能不动用就尽量不用。
之后李轩就面色如常的迈动足步,来到了太白金星与东王公面前:“二位见谅,方才事发突然,临时生变,竟未能远迎。”
“岂敢!”李长庚看着李轩脚下正在转动的剑图,眼中不禁现出异泽,语含感慨道:“陛下神威无量,这位三坛海会大神难逃陛下股掌。”
这是语意双关,也指这位战力强横的无双大将,也必将被李轩收降。
李轩则是面容一凝,这是因哪吒正在他的剑图里面翻天覆地的倒腾,这位还丢出了‘九龙神火罩’,试图将他的浑天镇元鼎炼化。
幸在有金阙天章的律令之力加持,否则这位还真能破了他的金身霸体。
可随后李轩就恢复如常:“岂敢当无量二字?三坛海会大神法力了得,本人如无帝气之助,不是他一合之敌。”
他随后伸手朝着后方一引:“二位请,我已让人备下仙果灵茶,招待二位。”
“且不忙!”
李长庚摇着头,然后神色肃穆的朝着李轩一拜:“李长庚谨代四值功曹,七宫八极九曜十都残部,参见陛下!并奉薄礼,恭贺陛下登临三界至尊!”
昔日三代天庭,有一母,二圣,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宫,八极,九曜,十都,其中的一母二圣是指娲皇,昊天与后土,三清,四御不用提,五老则是现今的五方大帝。
在五老之下,七宫八极九曜十都,则是昊天最亲信的天庭文臣。如今已所余不多。大多都以李长庚为马首是瞻,形成了一方不逊于四大天师的势力。能够拿出战舰三万余艘,甲士八十余万。
李轩眼中现出了几分讶色,知道李长庚是欲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定下君臣名份。
李轩正暗暗惊叹,心想这位天庭宰执果然做事敞亮,然后他的目光,又被李长庚手中奉上之物牢牢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