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居然眉清目秀
深夜,诚意伯府的大堂。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但是三重楼境的修为,还晋升了伏魔游徼?”
诚意伯李承基与长子对视了一眼,目中都闪过了一丝惊异:“晋升伏魔游徼是昨天的事情吧?为什么不早说?”
“小小的七品官,有什么好提的?”
李轩此时正捧着脸盆大小的汤碗,仰着头‘咕哝咕哝’的将碗里面的汤往嘴里猛灌,同时含糊不清的说着:“记得大哥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正五品的千户大人了。”
“这可不是一回事。”李承基摇着头:“六道司的官职与朝廷的武职,岂能混为一谈?”
“当然不能混为一谈,兄长可执掌一所之军,而我现在就是一个巡街的。”
李轩把汤喝到一半,就感觉受不了了,他把汤碗放下,一张脸像苦瓜一样皱了起来:“娘,实在喝不下了,我肚子都快被撑破了。要不这汤先留着,等我明天再喝?或者大家伙分一分?”
“不行!”
刘氏很强硬的否决:“这是为娘重金给你买来补身体的,分什么分?还有,这水虬鞭只有现在吃下去效果才是最好的,耽误了时间,效果就会等而次之。这东西可不止是能补阳气,还可增益修为,怎能够浪费?”
“咕噜~”
这却是李炎吞口水的声音,这次他面前连一个小碗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羡慕的不行。
就连诚意伯李承基也没法淡定了,他脸色状似平静,却也悄悄的吞了一口唾沫。那可是水虬鞭!虽然是实力最弱的虬属,可终究是龙种。未来只要长出角来,那就是真正的龙了。
这败家女人,为这条虬鞭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三千五百两怕是有的。
“可我现在是真吃不下,您再逼我也没用。”
李轩猜这条虬鞭至少有五斤重,他已经吃掉三斤了,再加上汤里的不少药材,他低头看着这汤碗,眼神万分遗憾:“再吃的话,我估计我会吐。”
刘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碗里夹了几块肉出来,又舀出了几勺汤,她一边舀还一边抹泪:“这样总行了吧?我听说你今天又受了伤,还差点在那个紫蝶妖女手里丢掉性命?天可怜见的,这六道司的职司不做不行么?都怪你爹与兄长无能,让你一个小的在外面拼命,为家里遮风挡雨——”
李炎听在耳中,却一点感触都没有,他神色大喜,就想将刘氏手里盛虬鞭汤的碗接过来。可却慢了一步,李承基已经抢先将碗拿到了面前。
李炎不干了:“老头,这汤是我的!”
“你媳妇不在,喝这东西干吗?”李承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长子:“炎儿你想要喝也可以,我回头就让人跟你媳妇提一嘴。”
刘氏当即一个眼刀往自己丈夫丢过去,李承基这次却毫无畏意,反倒似笑非笑的朝她眨了眨眼,然后干脆利落的一口将碗里的虬鞭吃干抹净。
刘氏的俏脸一红,竟有些娇羞。
李炎不由一愣,他意识到了什么,只觉无比尴尬,随后只能转过头以祈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弟弟。李轩不忍,还是分了他一点:“这东西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真的!特别的臊。”
李炎却大喜过望,他根本没理会李轩的话,直接夹一块虬鞭放进嘴,然后闭目咀嚼,好像是在品尝绝世美味。
“问题是,六道司的伏魔游徼权责颇大,尤其是朱雀堂的伏魔游徼。不过关键还是你现在的七品官身。”
此时李承基又将话题导回正轨,他神色肃穆,又含着万分欣慰:“我是真没想到,轩儿你能如此争气,这么快就能爬到这个位置。这也算是天佑我家,天佑大晋,过不了多久,我可能有一件事,需要轩儿你帮忙。”
“帮什么忙?”
李轩微一扬眉,颇感兴趣的看向了李承基。
他占据了原主的躯体,还是很乐意为后者回馈他的家人的。
※※※※
一个人喝了大半碗的虬鞭汤之后,李轩就感觉浑身燥热难当。此时他眼中几乎所有的女性,赫然都是貌胜貂蝉,即便贴身长随李大陆,这刻好像也变得清秀可爱起来,那眨眼的动作非常妩媚。
再看一眼身后的红衣女鬼,他更加的心猿意马,色授魂与,那张小脸也太可爱了,好想扑过去咬一口。
这让李轩惊恐无比,心中警铃大作。他不敢耽搁,加快了脚步匆匆回房,然后就在床上盘膝静坐,开始搬运周天。
最初时他无论如何都没法静下心,直到观想液氮,在体内转了三轮,李轩那躁动的心境,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轩才开始观想‘神霄绝灭雷’,开始了冰雷并修。
李轩在进入朱雀堂藏书楼的第七层之前,其实是做过功课的。而根据他事前了解到的情况,这‘神霄绝灭雷’是一种拥有极致破坏力的雷种,雷电中含蕴‘绝灭’之力。不但威力极其的霸道威猛,在同阶雷法中,‘神霄绝灭雷’的辟邪破魔之力,也是最强大,最凶悍的,可谓是至刚至阳,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当然它的门槛也非常高,在朱雀堂藏书楼第七层的诸多雷系观想参照物中,已经算是中高等难度的法门,至少得六重楼以上的境界,才能够入门。
可这难不倒李轩,他记忆‘神霄绝灭雷’图录的时间,也就比记忆‘丙火阳雷’多用了三十分钟。只半个时辰左右,他就记下了这个雷种的一切特征。
之后李轩依法观想,过程也是非常的顺畅。唯独精神力的损耗有点大。李轩估测‘神霄绝灭雷’的电压大概是一万伏特的样子,而之前李轩修行的‘丙火阳雷’,最高只能把电压提升到三千伏特,所以对精神力的损耗不可同日而语。
仅仅十个周天轮转,李轩就感觉自身的元神中,生出了疲惫之感,这还是服用了‘虬鞭汤’的情况下。换在平日,估计三个周天就可将他的精神力榨干。
不过修行的效果却很好,他现在每一个周天搬运,雷系真元的提升效率,较之昨日提升了将近六倍。
同时也没影响到冰法的修行,李轩以自身的雷电制冷,体内的寒力增长也大大的加快。一个周天的效果,赫然可以相当于之前的四轮。
——这本是相互冲突的冰雷之法,居然被他修出了相辅相成的效果。
当然,李轩还没法做到用液态氚核聚变生电的地步,他的精神强度还办不到。
李轩只是想象自己以可燃冰来生电,再以雷电制冷,完成相辅相成的循环。可这真元增长的速度,也是高到爆炸。
所以当李轩结束功课,抱着被子入睡的时候,不免一阵发愁。
以他现在修行的进展来看,可能用不了多久,他的雷系真元就可登堂入室,可以实用了。
可问题是他的应用软件跟不上,两门冰系武诀都没搞明白,就又得分心雷法。
除此之外,对真元的控制力也是个问题,李轩发现自己一旦与别人动手,他根本就没法控制体内绝大部分真元的流向。
当晚李轩是抱着想要把自己分成两半的心思入睡的,不过第二天李轩醒来,他的父亲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第四十七章 此诚为天纵之姿
当李轩来到后院校场的时候,发现李承基捧着一把刀,神色异常凝重,异常恭敬的站在那里。
那刀大概有三尺九寸长,外面的刀鞘竟然是槐木制的,刀柄的末端则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李轩感觉眼熟:“这好像是祠堂里面供奉的那把刀?”
“这是先祖初代诚意伯的佩刀。”李承基瞪了他一眼:“先上香行礼吧!”
李轩不明所以,可还是按照李承基的吩咐,捧着三炷香朝着这把刀拜了拜。之后他才疑惑的看着李承基:“这刀在祠堂里面好好的,老头你把它取出来干嘛?”
“当然是助你参研武道。”
李承基哼了一声,他一拍刀鞘,里面的长刀就化为一条凄白长虹,往李轩面前落下。
李轩不敢让这刀落地,他冒着被误伤的风险,手忙脚乱的将这把刀拿到了手里。
这刀一入手,李轩就感觉到一股寒意弥漫全身,体外则赫然覆盖了一丝丝的电流。不过那刀的刀身,却是朴实无华,看起来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直刃长刀。
李轩还是很不解,老祖宗的刀确然不凡,可怎么帮他研习武道?
“为昨天紫蝶妖女的事情,你娘在我耳边念叨了足足一晚,她很为轩儿你担忧。便是为父,听说此事之后,也是为你捏了一把冷汗。”
李承基叹了一口气:“当时的情况确实凶险,虽然不知道那紫蝶妖女为何将你放过,可轩儿你以后不可能总靠自己的狗屎运。我原本是想要重金雇佣一位武修,当你的随身护卫的,可你哥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让你有自保之力,还是得从你自身上下功夫,外人靠不住。我与你娘都深以为然,可我昨夜寻思了半晌,也没想到什么速成之策,能让你在武道上一步登天。只有一个方法,或可助你在搏击技法方面,不逊于人。”
李轩不禁侧目,看了一眼立在校场边缘的大哥李炎,李承基此时则语声一顿,询问李轩:“轩儿你可知神打之术?”
“知道,请神上身。”
李轩当然听过,这不但是这个世界的术修常用的法门,在他来的那个时代都有。
用特殊的法门与仪式,将那些神明或者武艺超群的武魂请到自身体内,发挥出神明般的神通异能,这就是所谓的神打。
不过这很凶险,一旦使用不当,轻则自损心神,重则直接死亡。
“接下来你要做的,与神打之术相仿。”
李承基指了指李轩手中的刀:“这把刀内,存留有我们先祖的一线元神。他可附于你身,操控你的躯体,施展先祖的一应玄武绝学,尽展先祖的通神造诣。不过能学到多少,得看轩儿你自己的悟性。所以稍后,轩儿你切不可分心,必须全神以赴的观摩。这是先祖留下的遗泽,是为传承他的武道而留于后人。据先祖所言,此刀最多可使用十次,每一次不超过一个时辰,可供后人感悟他的搏击之法与武道真意。”
“那么它现在还能用几次?”李轩好奇的问道。
“十次。”李承基咳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只因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些后辈中无一人走冰雷兼修之路。”
李轩明白了,敢情这刀在这几百年间,就没有人用过。不过冰雷兼修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看来,确实是很奇葩。
他不由低头看刀,有些期待起来,这可是意寒神刀李乐兴,近几百年当中不多的能够问鼎天位的人物之一。
“我该怎么用?把我的血滴上去?”
他看电视剧里面常这么演的。
“哪有这么简单?”李承基睨了他一眼:“先把这丹吃下去,尽快在腹内炼化。否则当先祖神意降临,你的元神会承受不住。即便只是先祖的一点元神,那也是天位,是仙人。”
那是一颗绿色的丹丸,李轩依言吞下之后,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紧接着李承基又在他的身上,贴满了一张张明黄色的符箓。然后在原本的夔牛夜光甲之外,又在他的身上套上了一层黑色的铁甲——这是李轩他哥李炎的甲胄,也是一件法器,阶位与李轩的‘夔牛夜光甲’在伯仲之间。
按照李承基的说法,这两层甲是避免李轩被自己的力量给震死。
这位随后又割开手指,将自己的血液,均匀的抹于直刃长刀的刀背:“此刀设有禁法,只有历代家主之血,才能解封此刀,也只有我李氏的血脉,才能使用。接下来只需滴入你的血液,然后虔心口诵‘请祖先上身’就可。”
李轩稍稍迟疑,毕竟他的人虽然是老李家的种不错,可灵魂却未必是,万一出什么岔子呢?
可这迟疑只存在了刹那,李轩就咬牙以手中直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
对武力的渴望,战胜了他对身份被拆穿的畏惧。
看开一点,那只有着谛听神通的听天獒,不也没发觉他的元神有异?当然也可能是知道了却没说。
当血液自刀刃滑落,李轩就感觉那刀身中一股宏大的异力,以沛不可当之势强行冲入到他的体内。
不过李轩却并无任何抗拒排斥之感,反倒是感觉非常亲近,与自身真元水乳交融。他的元神则是暖洋洋的,然后在一个恍惚间,李轩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他感觉自己的元神有些胀痛,然后下一瞬,李轩的灵念就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这刻他感觉自己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一体,校场内的所有灵力,都进入到他的控制之下。
以至于让李轩,生出了自己能抬手间翻天覆地的错觉。
“小崽子,给我注意看清了!”
‘意寒神刀李乐兴’的第一刀,赫然就封冻了整个校场,那正是‘寒意天刀’的第一个刀招‘叶散冰离’!
这位先祖仅以李轩三重楼的修为,就斩出了刀罡。且真元异常的凝聚,没有半点的外泄。之所以能冻结住整片校场,是因意寒神刀李乐兴将李轩拥有的寒力提升了不下十倍!
被当成靶子的李承基也心神一凛,竟不敢正撄其锋。他退后二十丈,直到这校场的边缘处,才以同样一招‘叶散冰离’回斩。
然后篷的一声炸响,二人之间的一片地面被锐利的刀罡破开了一条巨大的深坑,那澎拜的寒力也在向四面溢开,将一切事物冻结。树木,花草,围墙,都不能避免,甚至在向校场之外的院落扩散。
幸在这个时候,诚意伯府中的‘五雷辟魔阵’自动激发,控扼住了寒力的继续扩散。
“我艹!”
旁边观战的李炎糟了池鱼之殃,浑身上下也结出了薄冰,周围更有一道道穿飞过来的细碎刀劲,让他的寒毛直竖。
他急忙退后二十丈,同时激发出体内的火系真元,然后整个人如火炬一样燃烧起来。
转危为安之后,李炎只觉是匪夷所思,他想李轩体内的寒力,如今到底浓郁到什么地步了?居然能够在李乐兴的手中,激发出如此磅礴的神威。
刚才这一刀,固然是以李乐兴的天位境界与刀意催发所致,可如果不是李轩本身有着惊人的寒力,是断然到不了这个地步的!
就在李炎这么想的时候,他又见‘李轩’刀身处吐出了一道二十丈的雷霆横扫空间,溢散开的电网余脉,竟将远离战场的他也覆盖在内。
李炎心里已经麻木,他想自己这弟弟修行雷法才几天?居然连雷法都有了这样的威势!
难道真如那位国师所言?自己的弟弟是天赋异禀,聪慧天成?
正在抵挡‘李轩’刀锋的李承基,此时已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囫囵,只能口唇颤抖着反复呢喃:“此诚为天纵之资!天纵之资!”
新书感言!
PS:更新章节已发在前面,
新的一月来临了,《妖女哪里逃》的字数也在悄然间突破十万。趁此时机,开荒也发表一下新书感言吧。
首先要感谢开荒的广大书友!还有孤风淡月与绍玄等八十多为书友的打赏。也希望大家能继续对开荒不离不弃,让这本书的成绩更上层楼。
然后开荒希望大家知道的是,这本书是开荒筹备了半年后的突破之作——是真的筹备了很久。从半年前开始,开荒就不断的查资料,查阅各种案件卷宗,还有法医文献,为此还耽搁了上本书《天命主宰》的写作。
那么开荒想让大家看到一个怎样的故事了?首先这里有一个以明朝为蓝本,又加入了一些汉晋元素,偏严谨向的架空朝堂。而本书的主要故事,将围绕一个凭借超自然力量凌驾于朝堂势力之上的‘六道司’展开。然后作为一本悬疑仙侠书,这里面也少不了妖魔鬼神,修士仙侠,以及各种扑朔迷离的案件。
而主角李轩将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六道司的一员,利用他的法医知识,以及现代对物理化学的理解,在各种危机的伴随下屡破奇案,茁壮成长,并行侠仗义,降魔除妖。
大概每个男人心里都少不了一个武侠梦吧,开荒也特别希望金庸的那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以开荒的这本书侠义精神会比较浓。
开荒也希望新书能够开心点,轻松点,甚至搞笑一点。
时隔四年之后,开荒再次回归仙侠题材,希望能够带给大家不一样的感受,回馈众多新老书友们的支持,所以想要的有点多。
开荒想要精彩的案件,精彩的朝争,精彩的打斗,动人的情感。开荒也希望把每个人物都写活,让他们都能够活在大家的心里。这是开荒对本书的期许,衷心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可也正因为想要得多,写起来还是蛮辛苦的,速度一开始有点慢,希望大家谅解。
毕竟光是书的开头,开荒都磨了好几篇,花了将近一个月。
说到开头,我必须感谢一下我的新编辑大大北河,最初开荒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的。如果没有北河大大这一个月的辛苦指点,估计我到现在还找不到节奏,还会像盲人一样在黑暗中独自摸索。
总之期待大家多支持一下本书,能够跟随开荒在这个仙侠世界里畅游探索。
第四十八章 终于有肉盾了
四天之后的午时末,南京外城区的一座建有三层木楼的民居之外,李轩俯趴在草丛中,眼神幽然的往楼里面眺望着。
在他的身后,彭富来与张岳两人也都缩着躯体,尽量借助周围的草木隐蔽身形;身材娇小的乐芊芊则是双手持诀,用‘小蔽目术’,增加他们潜行隐蔽的效果。
“就是这里?”张岳的神色跃跃欲试:“怎么还不动手?”
他是昨天被调到李轩麾下的,江含韵为他开了特例,让他以学徒身份,跟随李轩行动。
张岳颇为得意,自己这两个小伙伴,果然还是离不开他这个三人组的武力担当。
同时他也与彭富来一样,对于六道司的各种事务都挺好奇的。尤其是今天,这抓捕案犯的活计让他额外兴奋。
可他的这个问题,却换来了李轩一记凌厉的眼刀:“闭嘴!你要是敢惊扰了女魔头——不对,敢惊扰了人犯,我跟你没完。”
张岳当即噤若寒蝉,他已经想起自己的上司,是那位号称‘血手人屠’的凶残存在!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一道光焰冲起天际,并在空中炸开。
“行动!”
李轩当即起身,动如脱兔的往那民居疾奔过去,又身手利落的翻过院墙。他的身影如雷霆电闪,竟然还在途中带出了几分残影,脚下也隐隐有电光缠绕。
而与他同时行动的张岳,竟然在翻墙的时候落后了他足足三个身位,这令张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
不足十丈的距离,这家伙竟能超出他这么多?虽然他们张家的人,从来不以身法见长,可就在不久之前,他已晋升到了四重楼境,奔行之速已提升了一大截,与往日有着云泥之别。
以往李轩的速度绝没有这么快的,这个家伙是吃什么药了吧?或者用了什么符法?
只这一瞬间,张岳在武力上的优越感就消失了一大半,同时心内充满了疑问。
当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冲入到那小楼内部的时候,这里面已经解决战斗了。六道司的人手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总共二十多名巡检与游徼,几乎将这座小楼直接拆散。马成功身先士卒,在冲入进去的第一时间,就将楼内的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妇人,直接钉在了地上。
李轩又奔入到后院,发现这边也没他们的事了,江含韵衣袂飘舞的立在院中,旁边则是一座正在冒烟的石头房。
彭富来好奇的走入那石头房里面看了一眼,出来之后就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
李轩也没忍住好奇心,然后他就见这房里面的正中央处,是五具被挖心掏肺了的婴儿尸体,按照五行方位排列,旁边还摆放着被挖出来的腐臭内脏。
中央处则是一具黑木棺,里面也有一具婴尸,可却已通体焦黑,看起来就仿佛一块焦炭。
不出意外的话,这多半是血手人屠江含韵的杰作。
李轩的胃部翻滚,忙后退了几步,才勉强压住自己没有当场吐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马成功骂骂咧咧地从楼里面走出来:“这个老毒妇,真是疯得不轻。她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一本《五婴炼子图阵》,想要将她病死的孩子死而复生,就去把别人家的孩子偷抱拐带回来杀掉。我日她先人姥姥,那根本就是邪修祭炼子母鬼婴的法门。想要人死而复生,哪有那么容易?”
“人绝望的时候,一根稻草都要抓住的。可这毒妇的性情,是格外的恶毒。”
这是一位三旬左右,五官清秀,飒爽利落的女子,无论气质容貌,都让李轩联想到他那个世界名叫杨紫琼的女明星。
这是他们明幽都另一位伏魔都尉司千慧,此时她也眉头紧咒:“也就是说,这边失踪的婴孩,确实与将军山的血祭无关?”
“无关!可性质也同样是恶贯满盈。”马成功摇着头,面色青紫:“按照老毒妇的说法,她总共抱了人家八个孩子回来,有三个因为她手生,五脏在取出来的时候碎裂了,没法使用。那三具婴儿的尸体,都被她埋在了后山。这个活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的老东西,我TM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她踩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马成功的头发都耸立了起来。
李轩几人则是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立,同时怒意填膺。
可再怎么愤怒,这些孩子都已经死了,凶手现在也已被抓捕在案。
而乐芊芊怒过之后,就柳眉微蹙。今天他们破获的这个童子失踪案,是她这几天翻看卷宗时寻找到的线索。
可如果连这里都与将军山的血祭案无关,那她真不知自己该从何查起了。
只就今年南直隶各地报上来的三百多起童子拐卖与失踪案来说,都不像是与将军山的血祭案有牵涉。
“别灰心。”李轩看出她的心思,当即笑着安慰:“放宽点想,这次如果不是你,这老毒妇现在依然逍遥法外,这些死去的童子,未来还要被这毒妇炼成鬼婴驱使,永世不得超生。至于将军山血祭的那些童男童女,迟早都会查到来处。校尉大人不是说了吗?她正在动用人情,调阅南京刑部的卷宗,我们迟早能查到那些邪修的马脚。”
乐芊芊点了点头,笑容却有些勉强。
南京刑部与六道司朱雀堂,一个是统管大晋南方诸省所有的刑狱奏谳事宜,一个只负责南直隶与修士及妖魔鬼怪有关的案件,两边掌握的案件卷宗自然也多寡有异。甚至BJ刑部的各种卷宗,按惯例也会在南京刑部做备份的。
可乐芊芊家中其实也不同寻常,有着自身的人脉。所以刑部那边的卷宗她这几天其实也看得七七八八,没有多少遗漏了,可依然没有查到任何可能有关的蛛丝马迹。
将军山那九百多童男童女,就好像从石头缝里面冒出来的——
“其实不妨换个角度来追查,既然金陵城周边没有大规模的童子被抢掠拐卖,那么他们是如何把这么多的人运到金陵城附近的?”
彭富来手摩挲着下巴,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还有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又该怎么解决?”
江含韵恰好经过他们身边,她横了几人一眼:“雷云已经在查了,三天之前火鸦都就已经在江上设卡,查问过往的行商渡船。应天府上千名衙役,京营几千多兵丁,如今也都在一一排查各家客栈,食肆,酒楼,庄园,渡口等等,他们可不止是在找血无涯的下落。别以为只有你聪明——”
彭富来顿时肥脸微红,哑然无言。
李轩却是早就得知此事,前天他们诚意伯府所在的那一片,就被官府和同六道司排查过。至于他身边的这两位,这几天不当班的时候,都在青楼鬼混呢。
第四十九章 这家伙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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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案发之地,并非李轩这一组人的辖区,他们并不需要负责这桩案子的后续收尾诸事,早早就被江含韵打发离开。
回归的途中,李轩坐在地行龙的背上却不太老实,他的掌指不断的在身前舞动,变化,做着各种各样的奇怪手势。这个时候,如果有诚意李家的人在,就可认出这位,其实是在比划着李家的各种绝学,寒意天刀与寒息烈掌,幻电天刀与洞玄惊神指,在李轩的掌指之间,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
张岳一直在凝神注目,眉心紧凝。
其实之前他们赶来的时候,李轩就是这样,可张岳当时没有太在意,只当自己这好友在抽风。
可此刻他细细观察,才发现不对,他竟从李轩这小孩戏耍般的手势中,看到了一股奇异的韵味——行云流水,挥洒自如,无拘无束,气象万千。
而在大概半刻时间之后,张岳才猛然惊醒,猛地叫唤了起来:“是韵!谦之他竟然已经掌握了韵!”
“什么韵不韵的?”旁边的彭富来感觉耳膜都疼起来,他不满的看向了张岳:“干吗大呼小叫的?”
“是韵啊!”张岳语无伦次的指了指李轩:“富来你仔细看。”
“武韵!”乐芊芊插嘴:“他是想说李轩他的武道,已经有了自己的神韵。”
彭富来面色微凝,仔细注目,然后他的眼神,也逐渐现出了惊色。
他知道但凡武者,只要能够初窥武道之门,掌握了一定的武学要义,那么其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可拥有一种特有的韵律。说明这位武者,已经在武学上初步登堂入室,得其三昧。
可见鬼!李轩明明是他们当中,习武最懒的一个。
“怎么他就掌握了武韵?”张岳的神色匪夷所思:“从小跟他认识到长这么大,我总共才只见他练过两次武,还是诚意伯回府的时候,逼着他练的。”
张岳感觉到了世界的极大不公,可恶!他堂堂四重楼修为的武修,到现在也才只触及到‘韵’的门槛。
乐芊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以前,可最近他倒是很努力的。这几天只要他空下来,要么是练习他的家传武学,要么是去藏书楼看书。”
她又斜目扫了张岳二人一眼:“你们提早下班去青楼鬼混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面习武。”
马成功似乎有将他们这一组人固定下来的想法,几天前还特意分拨了一个小院子给他们日常使用。
张岳则与彭富来对视了一眼,这一刻他们的感觉滋味,都很复杂。
明明是一起鬼混,一起挥霍青春的小伙伴,可今天却发现,他们自以为的死党同志,却已经偷偷上岸,开始在人生道路上抢跑了。
这也让他们心内有一股紧迫与焦虑感油然而生,死党似乎正在远离他们而去,那么他们还要这么继续无所事事,日月蹉跎下去吗?
就在接近城门口的时候,张岳终于忍不住把沉浸于武道的李轩拉出来:“谦之,你现在已经掌握武韵了吧?究竟怎么练的?”
李轩看了他一眼,然后失笑道:“你们不知道吗?我最近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过之所以能够领悟武韵,是我家老头给我想的办法,一夜速成。”
可具体是什么样的办法,就没必要说了,这是老李家的机密。
李轩用过一次后就知道,他们先祖留下的那把长刀,可不仅仅只有助人参研武道的作用。这很可能是一件镇族之器,可以在未来家族遭遇危机的时候发挥作用。所以他的父亲诚意伯,怎么都不同意他使用第二次了。
张岳闻言之后,神色也不由释然了几分。这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这家伙作弊了,人家诚意李氏家传的底蕴太足,别人羡慕不来。
“那么你今天使用的身法是怎么回事?跟你们家传的陆地提纵术不太一样。”
李轩也是知无不言:“那是‘神雷无定诀’,我从六道司的藏书楼学到的。”
他家老祖宗在四天前施展的就是这套陆地提纵术,这位的身法变幻,就像是真正的雷霆,走势落点都无法测度,迅捷无比,又神妙莫测。
不过诚意伯府并无‘神雷无定诀’的传承,李轩必须从六道司内部习得。
这本书在六道司藏书楼的第七层就有,可六道司很鸡贼的只把真元运转的法门及观想图放在这层;关键的口诀,还是得拿自己的功勋去换。
李轩现在积累的功勋,也只能换取神雷无定诀的前半部。
而如果他想要将‘神雷无定诀’完完整整的带回家,成为诚意李氏的家传绝学,那就得花费十倍于此的功勋,将所有的图录与观想图,从藏书楼里面换出来,还是临摹的版本。
“神雷无定诀吗?我有听说过,你家那位老祖宗仗之横行江南。”
张岳陷入深思:“那么你现在,也是冰雷兼修?谦之,这有点托大了吧?你们家的寒力过于纯粹,过于极端,冰火双修都很难。”
“是必须得练。”
李轩说完这句,就见前面的城门已经赫然在望。他当即拨转马头,转往北面方向奔驰:“你们先回去,我晚上在城外有事,就不回城了。”
他又劝诫性的看了张岳与彭富来一眼:“最近城里面风向不对,我劝你们最好是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少去一两天青楼赌肆难道会死人?也别去惹事生非!”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多半会当耳边风,可李轩认为自己作为他们的上司与朋友,这些话不能不说。
张岳果然朝他摆了摆手,神色很是不耐。李轩只能摇了摇头,驾驭着他身下的地行龙,往北面大江方向疾奔。
大约一刻时间之后,他来到了北面的一座极简陋的码头。
李轩将他的坐骑系在了旁边的一颗柳树上,然后四下眺望寻找着。
就在下一瞬,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别看了,我们就在这里。”
这是很熟悉的声音,所以李轩只愣了愣神,就回头看了过去,然后就只见两个穿着黑色劲衣,外罩同色斗篷,头戴斗笠的身影立在了他的身后。
李轩不由失笑:“你们打扮的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难道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后面的两位,就是他的父亲李承基,还有兄长李炎。
而今天他到这里来,是为李承基前次说起的需要他出手帮忙一事。
他明后有两天时间休沐,正好把此事做了。
第五十章 装逼犯的赌约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见不得人?”
李承基瞪了李轩一眼:“不过这件事,确需隐秘,不能让他人得知。否则我们也不需要潜出城外,在城外上船。”
李轩对李承基要做的事情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到地方你自然就能知道,在鄱阳湖,稍微有点远。逆流而上,可能明天早上才能到。”
李承基依旧讳莫如深:“这不是不信你,而是事关重大。事成之前,我与你兄长都不敢轻泄只言片语,以免提前引动大敌。你是不知道那些大修的神通手段,只要我这里有一句言语提及,就可能被他们感应到。”
李轩的神色微凛,心想他们这次要去做的事情,居然如此凶险?
还有,这次居然还是去鄱阳湖?明早真的能到?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放大版的,那边距离南京,足有好几千里地。
以李轩估算,半天时间,他们能走个三五百里就算很不错了。
可随后李轩,就想起了这是个仙法显世的世界,不能以常理度之。
就在不久之后,一艘上下两层的小帆船缓缓的靠了过来,李炎没等这船停靠在码头,就一个跨步,直接到了船上的甲板:“没必要靠岸了,速速转向扬帆。”
上面的船家明显是一家人,一位六旬老人,一对健壮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位年仅四岁的女童。三个成年的竟然都认得他们父子,在甲板上齐齐下拜:“吾等贱民拜见伯爷。”
“无需多礼!”李承基也随后跟上,他伸手虚扶:“辛苦几位了,今日需要你们走一趟夜船,带我们父子去鄱阳湖一趟。”
他又将两锭十两重的纹银丢了过去:“这是船资,多余的可以再给我们整备一桌酒菜,让我们父子小酌一二。”
那船家感激涕零,去鄱阳湖的船资加上一桌酒菜,哪里需要二十两?五两都嫌多。
李轩在后面看着,不禁一阵磨牙。他估算了一下与这帆船的距离,然后又退后数步,稍作助跑就猛地一跃而起,身影也横空十丈,落在了帆船的甲板上。
“还不错。”李炎‘啧’了一声,有些悻悻的走到了船头坐下:“先来几壶黄酒,再来点佐酒之物。”
李承基则是满意的手捊长须,如果李轩在神雷无定诀的练习上稍有偷懒,那是一定跳不上这艘船的。
他这次子的表现甚至让他惊喜,只因李轩落地的姿态非常稳当,没有半点晃荡,可见他仍有余力,没有一点勉强。
等到船家在江面上完成转向,又挂上了帆布,这艘小帆船当即就如一条欢快的游鱼,往上游方向疾驰而去。不但速度超过现代的快艇,船体还非常稳当,一点晃动都没有。
李轩再细细的观察感应,就发现有一股力量,正在推动着他们乘坐的船只往上游快速穿行。
他初时以为是自己父兄的手笔,之后又觉不对。
“是应天水君麾下的虺(huǐ)豚,我借过来拉船的。否则半日之内,我们怎能到得了潘阳湖?”
李炎出言解开了李轩的疑惑,同时将手中一壶酒,倒入到了水里。
而下一瞬,就有十数只状似海豚,体积却大了几倍的大鱼,欢快的从水面跃起。
李炎不由轻笑道:“一群贪杯的货色,麻烦速度快点,事后我给你们准备十坛你们喜欢的竹叶青。”
这艘帆船的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不少。也亏得是这艘船的船体坚固,那掌舵的船夫也是极有能耐的,在疾速之下,都一直稳稳把控着这艘帆船的方向。
李轩则心想他们家在这条长江上,果然是有些排面的。
所谓的应天水君,就是应天府境内长江河段的水龙王。而应天府作为大晋的南京,这条河段的主宰,毫无疑问是整条长江所有龙君中位格最高的一位,可与洞庭,潘阳的龙君比肩。
而这些拉船的‘虺豚’,则是带龙血的海豚。所谓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
它们的数量也很少,非常珍贵。可各大江湖海的龙庭哪怕经济再拮据,也都会养上几只。每当龙王出巡,总是需要几只‘虺豚’拉车充场面的。
船家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在船头摆了一桌。李轩随意尝了几口,眼中就现出了几分惊艳,这些菜式都很不错,及不上他家里的大厨水准,却别有风味。尤其那鱼汤,让他回味无穷。
“他们平时做的就是文人雅客的生意,没这份手艺,怎能吸引顾客?尤其这鱼汤,还有鱼脍,算是一绝。”
李炎喝着酒,含着几分调侃的笑望着李轩:“小弟你不是自诩文才卓著,原本是考状元的命吗?你看此情此景,便是我都不免诗意大发。可无奈胸无点墨,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倒是小弟你,今日不妨赋诗一首,让我与父亲看看你的才情。”
“有何不可?”
李轩斜睨了他一眼:“可这诗不能白赋,得需一个彩头。”
他一个背熟了唐诗宋词的人,居然被人小瞧了。
李炎哑然失笑,将一枚蛟龙形玉佩,放在了李轩面前:“只要不是什么歪诗,稍微过得去一点,这东西就归你了。我给你一刻时间,够了吧?”
李轩看了一眼:“寒蛟珏?你认真的?”
这是一件低品法器,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作用也只是能储存一定的寒系真元,小幅增加武修出手的寒力而已。可任意一件法器,价值都不会低于万两纹银。
李炎却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大哥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轩放目四望,他看了看天空已经到了地平线的残阳,再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就微笑着吟诵:“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七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快要落山的夕阳,霞光柔和的铺在江水上,江水一半碧绿,一半艳红。
最可爱的是七月初三之夜,露珠似颗颗珍珠,朗朗新月形如弯弓。
李炎整个人顿时僵住,连酒壶里倒出的酒打在衣襟上都不能自知。李轩则笑眯眯的将那‘寒蛟珏’拿了过去:“大哥厚爱,小弟我就笑纳了!”
这日常用古人的诗词装装逼,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何况还有利可图。
第五十一章 功名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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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轩道完全诗,旁边的李承基也是懵逼的,他回味着这首诗的词句,然后就开始痛心起来,心想自己难道是真耽误了自己这个次子的前程?
李炎嘴上依然不肯服软:“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抄来的?”
可他到底还是没把‘寒蛟珏’拿回来,李轩的这首诗,他的确没听过。
“兄长如果怀疑,大可再与我赌一次的。”李轩已经把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同时挑衅的笑了笑:“还是应景之诗,也必须有彩头,我就拿你这块‘寒蛟珏’当赌注。”
李炎一阵惊疑不定,他嗫嚅着嘴唇,似欲答应,可在片刻之后,这位就又转头往前方看了过去:“嗯哼!速度还不错,一不注意都已经到大胜关了。”
“嘁!”李轩不禁‘呵’的一笑,满眼的鄙薄与不屑:“真怂!”
李炎听如未闻,依旧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吸引着他。
李轩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方眺望,然后果见一座巨大雄伟的关城,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是晋太祖设伏败汉王陈谅之地,后大晋在此立关,取其名为‘大胜’。
李承基则是愧疚莫名,扼腕叹息:“看来为父是真的误了你。国师明明就说过的,轩儿你天赋异禀,聪慧天成。”
“父亲勿需在意。”
李轩就像是真有能力考中状元似的,神色遗憾又豁达的一挥袖:“不能走文人功名之路虽然可惜,可孩儿入六道司后的前程,也没差到哪去。未来如修行得法,说不定天位可期,长生有望。”
他心里却在想原身幸好没走科考功名这条路,否则自己现在的处境堪忧,总不能真去当一个文抄公吧?
李轩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拿古人的诗词偶尔装装逼可以,可如果真要靠古人的智慧吃饭,他还是无法心安理得。
自己真要这么做了,估计也修不成儒家士子最重要的浩然正气。
“还是委屈了轩儿你。”
李承基说完之后看了看李轩,又望了望自己的长子,一时间欣慰莫名,额外快意起来。
他的长子李炎从来都不需要他操心,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而如今就连最惫懒荒唐的次子,如今也已开始知晓上进,初步成材了。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因有要事在身,三人都没有多喝,各自浅酌了几壶黄酒之后就停了下来。
等到他们放下筷子,那位一直恭立在侧的船娘,当即手脚伶俐的为他们撤席。李炎此时却略觉奇怪的询问道:“你家的那个小虎头呢?怎么这次不见人?”
船娘脸色微变,眼神伤感:“劳世子垂询,我家那孩子三个月前得了一场重病,已经没了。”
“死了?怎么会?那么壮实的小家伙。”
李炎不由错愕,他正愣神之际,就听那坐于左侧船舷处的小女孩开口:“娘亲你骗人,哥哥他才没有死,他只是被送走了,去别人家享福——”
船上的那对夫妇瞬时都变了颜色,不远处的老者则是身手矫健的跨步走了过去,他捂住小女孩嘴的同时,神色尴尬的朝李炎笑道:“世子大人见谅,小孩不懂事,她是太想念兄长,在说胡话呢。”
李炎扬了扬眉,然后就唇角冷挑着,把目光移向了别处,显然是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倒是李轩,不解的看了过去:“听起来,此事似乎另有玄虚?”
“轩儿你勿需再问。”李承基摇着头,一声叹息:“这船家乃是九姓渔民之后,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岸上富贵人家做养子,是常有之事。”
“九姓渔民?”李轩眼神茫然:“什么叫九姓渔民?孩儿之前没听说过。”
“陈、钱、林、李、袁、孙、叶、许、何九姓,都是昔年汉王陈谅之后及其麾下九位大将的宗族部属,战败之后被太祖贬为贱民。说是贱民,地位却比贱民还低。”
李炎神色淡淡的说着:“太祖有令,不准这九姓后裔在岸上居住,也不许与良民通婚,此外还要被课以重税,所以这些渔民大多都困苦不堪,一辈子踏足陆地的机会都很少。所以这些渔民许多时候宁愿断了自家的香火,也会找机会把他们的子嗣送到岸上,让他们改名换姓,脱离苦海。”
李轩不由眼神微动,陷入了深思。良久之后,他才收起了思绪,毫无异状的与父兄闲聊起来。
直到二更天时间,李轩又走入到船家安排的狭小客房闭目入定,以冰雷兼修的方式修炼起了他的‘混元天象诀’。
没有了虬鞭这种灵药助力,李轩这次只做了六次周天搬运,就已经神念困乏,精神力耗得一干二净。
可李轩最近在元神方面的壮大与进益,由此也可见一斑。在以往,这种强度的真元循环,李轩最多只能做五次。
此外他现在入睡的时候,也只需服用一枚‘少阳丹’,就可暖化全身,不用承受寒力盈体之苦。
随着他在‘神霄绝灭雷’上的修行,这雷法对他身体的好处一日比一日明显。
此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先祖的遗泽,那天结束‘神打’之后,李轩就感觉自己的雷系真元,居然提升不少,已经小有气候。
至少在三重楼境界,他掌握的雷系真元是非常夸张的,这可是李承基的原话。后者见多识广,不知看过多少少年英杰,甚至各大仙门,李承基也是了解的。
然后最让李轩惊喜的是,他心脏部位凝聚的那些‘业煞’,也被先祖元神炼化驱逐了不少。
那日他与紫蝶妖女交手之后,李轩胸前的那块绿斑,已经扩大到一个手掌大小。而在这次神打之后,那惨绿斑纹又缩小到了鸡蛋大小,阴痹刺痛之感明显改善了不少。
故而李轩现在对祠堂里的那把刀,可谓是垂涎之至。遗憾的是李承基再不肯给他解封了,诚意伯认为他连武道之‘势’都没掌握,再使用先祖之刀,纯粹就是浪费机缘。
在这个世界,武修至初窥门径时,就可有韵,韵到极处,则可生势。武道之势,能让武修初步的融入天地,借调天地之力为己用。一招一式,就不再是仅依靠自身的真元。
李轩那天观初代诚意伯施展诸般武诀,已经对武道之势有了不少感悟,可现在他除了神念之外,真元,修为都差了点火候,招法方面的练习也不够纯熟,暂时还摸不到门槛。
第五十二章 干得是维修的活
清晨时分,这艘帆船果然如期抵达鄱阳湖水域。
“那是康郎山!”
李炎在船头指了指前方:“也是太祖与汉王陈谅大战之地,昔日陈谅数十万大军攻晋,先败于大胜关。三年之后,陈谅又发数十万水师,与太祖大战于鄱阳湖上。这康郎山附近水面,就是双方水师决战之地。”
李轩四望了一眼,然后询问道:“我们要做的事,与这场大战有关?”
他在暗暗猜测,不知这是否与初代诚意伯有关?昔日太祖之所以能以弱旅大胜汉王陈谅,用的就是他先祖李乐兴的奇计。
“此战中双方死伤数十万人,无数英雄埋骨于此。”
李炎直接跨步踏出船头,然后直坠水中:“下来吧,我们去湖底。”
李轩没有犹豫,也同样跃入到湖中。
他这几天修行避水术有成,在进入湖面的瞬间,体内的真元就透体而出,在外形成了一层薄膜,将那些水液排开。
三人一直下沉,直到二百丈处,才到了湖底。李轩游目四顾,发现这湖底下赫然满布沉船,还有各种朽蚀了的兵戈器物。
而此时李轩,甚至都没感觉到人体深潜所需面临的压力。二百丈换成现代,可是六百米,而未经锻炼的普通人潜水的极限是一百米。
由此可见李家的避水术确是独步天下,哪怕是以武修真元施展,也不会弱于术修。
当然,这也和他们家与长江水系所有龙王都有定约的关系,诚意李氏的所有直系族人,都可自如调用江面之下的水灵之力。
此时李承基忽然一道法力卷来,带着李轩急速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位于水底的巨大石坛前。
“这是——”
李轩神色震撼的望着这一幕,这座石坛的规模非常恢弘,占地足有三千亩,整体是呈倒金字塔的造型,以条状的花岗石堆彻而成。而在倒金字塔的各个方向,都有金铁嵌入石层,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符文。
它的南方还有个巨大的石碑,上书两行龙飞凤舞的篆字——‘洪武三年,李乐兴奉旨督造此坛,葬陈汉三十三万将士于此。’
“这是封印,也是坟墓。”
李承基说话的同时,将两个小袋子递了过来:“你稍后进去,把坛上所有损坏的符砖都全数替换,然后赶在午时四刻开始祭祀。记住了,所有符砖必须按照它们的种类、形状更替,必须严丝合缝;如果损坏的过于严重,你分辨不清,那就宁愿放着不管,也不要乱来。”
李轩接到手中之后,才知这是两个小乾坤袋。第一个袋子稍微小一点,只有两丈方圆,里面堆满了各种绘制了符文的方砖,材质则是非金非玉,应该是以各种样的灵材融合烧炼而成。
第二个袋子稍大,竟有近五丈左右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就简单了,全是酒水与三牲祭品,数量挺多的,光是牛就堆了二十头之多。
让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小乾坤袋里面虽然堆放着众多的事物,可在他的手中却轻如鸿毛。
李承基接下来又递过来一壶灵丹:“那些替换进去的符砖,必须在你灌入真元之后才能启动,稍后你可能会非常辛苦。如果真元耗尽,可以用这小归元丹顶着。”
李炎则笑道:“进去之后悠着点用,这活计很累的。”
李轩不解的询问:“我一个人?你们不进去?”
“我们也想,可进不去。”李炎明显幸灾乐祸的斜睨了他一眼:“必须要七品以上的官身,还有皇室血脉或者诏书才可。我们李家曾得太祖世镇江河的敕封,可我与父亲如今都是待罪之身,都靠近不得。”
“所以说是天佑,轩儿你竟能在中元节到来之前晋升伏魔游徼。”
李承基拍了拍李轩的肩:“去吧,此为功德无量之事。”
李轩对情况已经明了了大半,他不再犹豫,当即往那石坛的方向游了过去。
就在他进入到这座倒金字塔百丈范围内的时候,李轩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笼罩着此间。不过李轩并未被其阻碍,当他走入之后,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进去。
可与此同时,李轩也发现自己与外界隔绝了,这石坛的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就在李轩进入到石坛之后,外面的李炎却‘嗤’的一声冷笑,略有些讥讽的看着李承基:“你这就是多管闲事,既然革职在家,管那么多干吗?这里的祭祀修缮,自有朝廷委任的官员负责,与我等何干?居然还自掏腰包,花费数万两纹银请人打造这么多的符砖。”
李承基闻言苦笑道:“如果换成往年,我还真就坐视不管了。可今年不同,十七天之后就是鄱阳湖大战之后的五甲子周日,今年的中元节,又恰在阴年阴日,我实在放心不下。偏偏京中朝争不断,这新的操江水师提督的人选一时半刻怕是定不下来。而如今南直隶一带乱象纷呈,各路魔头宵小潜伏于南直隶,意图叵测。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敢袭击皇子!可见这南直隶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到了何等地步。所谓防患于未然,此地的封印不加固,我夜不能寐。”
中元节也即为鬼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这个节日的前后十五天阴门大开,鬼魂之属的力量都会极大增长,直到中元节壮大到极致。
“这朝廷上下有的是能人,需要你来为他们操心?”
李炎不屑的一拂袖:“要我说,这边出点岔子也好。不如此,不能让朝廷那些鸟人知道厉害。这长江水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若无我们父子辛苦维持,哪来这几年南方的风调雨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食人俸禄,忠人之事,维持大江安宁,不该是我等的本分?”
李承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岔子一出可不是小事,三十三万阴兵怨灵齐出,整个鄱阳湖与长江下游都要蒙难。试问这湖中渔民,两岸百姓何辜?他们每年交纳那么多重税所为何来?不就是希望朝廷能够护他们一个安宁?还有,我们诚意伯府一年来受了各地多少孝敬,这个时候,炎儿你忍心对他们坐视不理?岂能因你我父子的些许不平意气,让他们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又郑重其事的训斥道:“你需记得,我们诚意李氏之所以能够历代都能被朝廷倚重,不是因我们家有多厉害的神通本领,也不是因我们家在长江上下游的人脉,而是历代主事之人都能维持一颗公心,不负天地,不负苍生,不负鬼神,所以人心所向。”
李炎不说话了,他闷闷不乐的继续往那石坛方向看过去。
就在片刻之后,李炎神色微动:“小弟他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李承基也是皱眉,神色万分不解:“确实快的不可思议,可从灵机变化来看,并无不畅之处。”
他不确定的猜测道:“或者是轩儿他的真元性质,与先祖相近?”
这毕竟是初代诚意伯亲自督造的祭坛,亲自设下的封印。
第五十三章 洗刷刷洗刷刷
石坛里面的李轩也很奇怪,他不觉得这符砖替换很困难。
李轩只需挖出损坏的砖块,然后按照它的形状从小乾坤袋里面找出一模一样的填上去,严丝合缝的放好之后再灌入真元就可以。
过程非常的简单,他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也没有多少真元消耗。损耗的那部分,也会很快恢复,只因这石坛里面的灵力非常的旺盛。
这都与李承基的描述截然不同,李轩没有感觉到任何吃力,也用不着使用那些小归元丹。
李轩猜测,这可能是与自己身后的红衣女鬼有关。
自进入这石坛之后,李轩就发现这女鬼的体态发生了变化。
与那次进入将军山的血祭现场差不多,全身上下萦绕着一层赤红光泽,还有一条条红色的飘带从她的躯体里面散射出来,飘舞在这血眼少女的身后,就好像是一对羽翼。
甚至不知何故,李轩还隐隐感觉这女鬼与这石坛内外的符文封禁相互呼应。
李轩不明所以,却加快了替换符砖的速度。然后在巳时末的时间点,就完成了祭祀。
说来也怪,当李轩布置好了三牲,又亲手上了香,这石坛内的阴寒之力就大大减少。不过他并未深究,很快就从石坛里退了出去。
“搞定!”
李轩回到李承基二人身边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父兄都用含着几分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禁扬眉:“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随即他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说这两人已经发现女鬼的存在了?
可李轩还是失望了,李炎只是好奇的问道:“小弟你把符砖耗出来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辛苦?那么填砖的时候呢?”
“都没感觉。”李轩摇了摇头后反问道:“你以前也做过这事?很吃力吗?”
李炎唇角抽了抽,没有答话。对于这座石坛,他似乎有着惨痛的回忆。
旁边李承基则是伸出了手:“袋子呢?”
李轩顿时‘啧’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将袖子里面的两个小乾坤袋还了回去。
这东西挺好用挺方便的,李轩羡慕的不行。这可是仙侠玄幻世界中必不可少的空间法器啊,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丢。
不过袋子虽然被他还了回去,那一瓶小归元丹却还呆在他的袖子里面。
这种丹药也很珍贵的,可以让武修迅速回气,非常实用。
“那么接下来呢?打道回府?”
“那要等明天。”李承基神色凝重的摇头道:“这边只是一桩,还有一桩更紧要的事,也必须得劳烦轩儿你不可。”
三人离开这石坛之后,又继续在湖底潜行。他们往南游了大概四十里路,李轩就远远望见了一座位于湖底的巨型石窟。
当李轩站在窟口,望见里面被众多粗如水桶的锁链束缚住的事物时,他不禁吞了一口唾沫:“龙?”
他看见的是一条真龙——驼头,鹿角,兔眼,牛耳,蛇项,蜃腹,鲤鳞,鹰爪,虎掌。
那有点像是大号的鳄鱼,不过身躯更长,形象更加威严,它的背后还生有一对短小的双翼。
这一切都与古人绘画中的龙相仿,不过李轩眼前的这头并无任何祥瑞之气,它的鳞片是黑色的,在鳞片与鳞片之间,还冒着黝黑如泥一样的气雾。
“所以这件事比祭祀那些汉王陈谅的旧部更为紧要。”
此时李炎也拿出来一个小乾坤袋丢给了他:“进去吧,给她洗个澡,记得刷洗得干净一点,不然她会生气。尤其是龙鳞间的缝隙,易生虫豸,会让她发痒。”
李炎的小乾坤袋就小得多了,不到半丈。里面别的东西没有,只有一套刷洗工具,还有几个脸盘大小,散着清香的绿色皂角。
李轩又看了看石窟里面,那头足有二百丈长,神态威严的巨龙,不禁一阵发慌:“这又是非我不可?”
“你说呢?”李炎反问:“这里一样有着符法封禁,非皇诏与官身不能入。”
李承基则给李轩喂了一颗定心丸:“我们李家与这位龙君有旧,她不会伤你。不过你进去之后,务必得恭恭敬敬,不得冒犯,尤其不可触碰龙角。”
李轩已经从小乾坤袋里面取出了一个巨大的毛刷,他同时好奇的询问道:“可既然是龙君,为何会被锁在此地?还要被封印?”
李承基闻言则幽幽一叹:“自然是因身有罪孽,这位与鄱阳湖大战有关,我大晋之所以开国,也多赖这位龙君之力,说来我李氏也欠了她许多。其中详情,可等你事了之后再说。”
接下来李轩就小心翼翼的走入洞窟内,他先双手合十,向这头趴卧着的黑色巨龙拜了拜:“龙君在上,李乐兴后人李轩奉家父之命前来,为您清洗龙躯。不慎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这黑龙好像是睡死了,眼睛紧闭着,龙躯也一动不动。
李轩定了定心神,就开始拿着毛刷,从巨龙的头部洗刷了起来。
这黑龙平时显然是不爱动弹,以至于那鳞片之上堆满了各种样的附着物,诸如贝壳等等,甚至有虾蟹在这条龙的身上安家,清洗的难度极大。
幸在李承基他们也是有经验的,他们准备的毛刷不但坚韧无比,还在袋子里面放了二十多把铲刀。
可李轩还是很辛苦,他得费极大力气,才能让一块龙鳞恢复原本的光洁。
让他有些气恼的是,此时他的父兄就在洞口坐了下来,然后悠闲自在的对坐下棋——这两人,竟然还带了棋盘。
可生气归生气,李轩还是拿出了当法医时的细致,将这黑龙身上的每块鳞片,还有缝隙,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之后还会用那奇异的皂角清洗。
让李轩略觉奇怪的是,他偶尔会在这些鳞片身上,发现状似符文的紫黑纹路。当他用力洗刷,这些线条就会变淡,此时更有一屡屡的黑色气物,不断的从那些鳞片的缝隙中涌出,然后聚集到了李轩背后。
再当李轩回头,发现那红衣女鬼竟如无底洞一样,将这些黑色气雾吞噬进去。
李轩摸不准情况,特意到洞口询问了一下究竟。
可李炎又嗤笑起来:“这哪里有什么黑雾?看来李轩你的病还没好。不对,你该不会是偷懒不想做了吧?”
李承基则睁开灵视,往洞内看了一眼,然后他也怀疑李轩想要偷懒,当即略觉头疼的揉着额心:“什么黑雾,纹路,为父都未见得。总之轩儿你只管将所有能够清洗掉的,都清洗掉即可。此间事了之后,为父会想办法再给你收罗一颗人元丹,或者类似之物以做奖赏。”
他决定丢出一根胡萝卜,调动李轩的积极性。
李轩则一阵无语凝噎,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只能原路返回,继续清洗龙鳞。
幸在那女鬼除了吸收黑色气雾之外,就没什么异状了,李轩的胸部也没有阴痹之感增强的感觉,那块绿斑一如昨日,没有扩大的迹象。
李轩也就安心洗刷起来,不再分神。
这活计非常枯燥,可对于当过两年法医的李轩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而哪怕再肮脏的地方,他也会清洗的非常细致,甚至是来回几遍洗刷,没有一点不耐烦。
以至于到第二天的深夜时分,李轩才终于将这黑龙尾部的最后一块鳞片洗刷干净。
随后他朝这黑龙深深一拜,就匆匆走了出去,与洞外的父兄一起往湖面上浮。
没办法,明天清晨他就得回六道司点卯上班,李轩早已归心似箭。
此时的李轩却茫然不知,就在他踏出窟洞之刻,那头沉睡中的黑龙竟忽然睁眼,甚至从洞中探出头,朝着他的方向深深凝视。
让人惊奇的是,这黑龙做了这么大的动作,修为高超的李承基与李炎二人居然也同样全无所知。
第五十四章 大人我有线索
回程的时候,他们依旧是用那艘小型帆船代步。
当晚李承基与长子悠哉游哉的在船头喝酒吃肉,李轩则瘫在了甲板上,将自己大字型的展开,摆出了咸鱼状。
当了两天一夜的洗澡工,他已经疲累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李承基则信守承诺,介绍那黑龙的跟脚来历:“龙君她是有封号的,太祖钦定为‘奉天开国辅运神风水德元君’,在这鄱阳湖周围都立有庙宇,官府岁时祭祀,为诸龙之长。”
遵照现在封号越长就越尊贵的道理,这条孽龙的地位,确实是凌驾于长江各路龙王,甚至所有江河水神之上。
“奉天开国?这可是开国功臣封号里面才有的头衔。”
比如他们的先祖李乐兴,封号就是奉天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诚意伯——李乐兴武名震撼南北,却又是江南著名的大儒,在文臣之列。
李轩不由好奇的询问道:“她可是在鄱阳湖水战时助过太祖?”
“这位其实就是原本鄱阳湖的龙君。”
李炎直接点透:“三百年前,太祖与汉王陈谅在康郎山附近大战,最初三战皆败,太祖都几乎蒙难。直到七月二十二日,东北方向忽然刮来狂风,助太祖取得大胜。不但杀死陈汉众多大将,就连陈谅倚为臂膀的两个兄弟,最终也亡于此战。据说当时太祖就是求得潘阳湖龙君出手,更改风向最终转败为胜。”
李承基手捋长须,神色复杂:“可龙君也因参与凡世诸侯之争,被陈汉龙气反噬,沾染了无边孽力。最终只能自封于此,等待孽力化解之时。”
“可这是为何?”李轩眨了眨眼:“她好端端的放着一个近万里的水湖龙王不做,却要冒着被龙气反噬的风险去助太祖?”
“这是一位胸怀极大的龙君。”李承基一声慨叹:“传说太祖在她的庙前许诺了两件事,其一,善待百姓,轻徭薄赋;其二,驱除鞑虏与北方妖龙,恢复华夏。事后太祖也做到了,他数年之后就将北蒙赶出中原。而要说爱民,历代帝君无出其右。当年的诸侯当中,也只有太祖能够以仁政抚民,使之休养生息。”
由于是顺水而下,这次他们从鄱阳湖回南京,比之前来的时候快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速度。
清晨时分,这艘小帆船就已在南京城的码头靠岸。
李轩没有跟随李承基二人返回诚意伯府,他神色匆匆的策马赶到了六道司朱雀堂,好悬才没有迟到。
不过当李轩赶至,来到江含韵的公房点卯时,却发现他的上司马成功,与另一位伏魔都尉司千慧,还有明幽都几个骨干都愁眉苦脸的聚集在这里。
而在上首位置的那张书案之后,江含韵则是怒容满面,郁郁不欢,将马成功等人训得像小学生似的。
“怎么回事?”李轩询问等候在门外的乐芊芊:“这气氛看起来不太妙,女魔头怎么又发飙了?”
“今早校尉大人被总管叫去训斥了。”
乐芊芊的声音极小,糯糯的说着:“说我们正事不干,把力气都用在了将军山血祭案上。以至于南京城内妖孽横行无忌,祸乱四起,血祭案也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完了之后总管还勒令校尉大人加强城中的巡守,又限定十天,十天之内如果还查不出什么所以然,那就不要查了,别干扰火鸦都查案。”
李轩却不解了:“就为这事?”
他想以江含韵的脸皮厚度,应该不至于恼火到这个地步,这不是还有十天吗?
“关键是又被雷云嘲笑了。”乐芊芊苦笑了笑:“火鸦都搜查城外庄园,抓到了三个鬼手宗的邪修,可能与将军山血祭案有关。据说那边的进展很大,两次灭口案也基本锁定了真凶。”
李轩顿时了然,他知道江含韵与那位雷校尉,其实是有着积怨的。
以江含韵的好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输给死对头?
此时他又发现乐芊芊的神色有异,欲言又止。
“说吧,还有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
乐芊芊看了他一眼:“彭富来与张岳这两人今天也没来点卯。”
李轩听了之后完全不以为意,那两个惫懒货色,上班就从来没有准时过,一直都让他恨得牙痒痒。
可碍于死党的情面,李轩一直都不好出言训诫。他最近正策划着,要假‘血手人屠’的虎威,给这两个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
可下一瞬,李轩就不淡定了,只听乐芊芊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还有,张岳的长随刚才过来找过你,他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传话,说是张岳他们两个,昨夜都被人扣在了城外的红月舫。那边还递话过来,如果你今天正午之前不去,那就别怪他们把张岳两人剥成光猪吊上南城门口,供路人瞻仰二位的裸姿。”
“有这回事?”
李轩的声音不禁高了八度,而在话出之际,他就知不妙。
公房里面正在训人的江含韵,果然被他惊动了:“李轩,你在外面嚷嚷什么呢?给我进来。”
李轩无奈,跨步走入进来。他一进门,江含韵就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据说这两天你都在家休沐?好得很嘛,大家伙都忙得连轴转的时候,你倒好,居然在家里享起乐来了。就连我派人过去找,也敢推托不见,胆子大得很嘛。还有你那两个部下,居然还到青楼里面夜宿——”
李轩心想自己哪里是在家享乐?分明是在受罪。
趁着江含韵吸气的当口,李轩忙拱了拱手:“大人,我昨日在城外发现了一个线索,很可能是将军山那九百童子的来源。”
“线索?”江含韵的杏眼一眯,暂时停下了如簧之舌:“你说来听听!”
“那些童子,很可能来源于城外的九姓渔民与贱民。据我所知,这些人常把自家的子孙送给他人抱养,所以这些孩子的去向从不见于案宗。”
李轩的话音未落,这公房之内的众人就‘哗’的一阵轰响,几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眼眸中都含着兴奋与灼热。
李轩的面容,则还是维持着镇定:“这只是下官的猜测,还未经证实。”
他原本也是打算叫上彭富来等人,证实之后再上报给江含韵的。可那两个猪队友,这次显然是已指望不上了。
第五十五章 死党的贞操危机
“九姓渔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的确很有可能。”
江含韵的眼神也熠熠生辉:“查,用最快的时间彻查!查清楚那些渔民送了多少孩子上岸,他们的去向如何。”
这房内的众人早就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当江含韵一声令下,众人就都纷纷往门外行去。不过就在他们,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江含韵却又喊了一声‘且慢’,将所有人都唤住。
“刚才所议之事,出于李轩之口,入于汝等之耳,谁敢吃里扒外往外面泄露半句,我会要你们好看!”
江含韵直接抽出了腰刀,猛地钉在了桌案上。这让马成功等人都面皮一抽,眼神凝然。
血手人屠的威胁,明幽都内谁敢当耳边风?
“还有,此案的幕后凶手势力广大,你等查问之时务必要不留形迹。如果感觉情况不对,那么宁愿放弃,也不能打草惊蛇。听明白了没有?”
李轩跟着众人齐声应诺,然后又一起走出了公房。
此时马成功重重的在李轩肩上一拍:“好小子!这次亏得是你,那些渔民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查证属实,我请你喝酒!”
李轩失笑,然后稍微放大了声音:“去秦淮河喝花酒吗?下官请客也可以的,我听说揽月楼那边,又出了一位新的行首。我有门路,可以让她作陪。”
“真的?我想想——”
马成功有些意动,可随后他就满头满脸的冷汗流下来,知晓自己被这家伙给算计了。
只因他视角的余光,已经望见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女性身影,正从门外走入进来。这位丢过来的眼刀,让他遍体生寒,整个背脊都是僵直的。
李轩这个小心眼的,居然还记着自己当初强逼着他去挑战‘听天獒’的一箭之仇,这是什么鬼的正人君子!
※※※※
从朱雀堂里面出来之后,李轩没有跟随马成功一起行动。他直接策马驶往勋贵云集的城南,准备呼朋唤友,召集帮手。
所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作为南京城著名的纨绔,他李轩的名号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只需一声呼唤,轻易就可集结二三十号人。如果连带各府家丁,那么三五百都不止。
不过李轩在半途中就被张岳的长随给拦住了:“他们说只许公子您一个人过去。否则的话,您非但见不到人,他们还会让我家公子与彭公子做一回兔儿爷,他们连相公都准备好了。”
李轩奇怪这‘兔儿爷’与‘相公’是什么意思,他在记忆内翻寻了片刻,然后就心想我去,居然是男上加男!这群人好狠毒的心肠!
“怎不告知怀远伯?”
李轩依旧不解:“伯父他不会坐视不理,你带上几十号家丁过去,我还真不信那些人敢放肆。”
“小的不敢对伯爷说。”张岳的长随讪讪道:“伯爷对公子三令五申,说这些天他如果敢去青楼,一定会把公子吊起来抽。”
李轩知道‘怀远伯’的打那是真打,不像他父亲李承基是吓唬人,以前张岳就有过两次被鞭打的经历。
“那么彭家呢?别告诉我,彭家那边也不敢说?”
据李轩所知,彭家在私下里养着好几十个私盐队。那些都是刀口上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整体的武力,还胜过他们两家。
“大少爷他也不让对家里说。”这是彭富来的长随,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据说最近家主正在逼大少爷娶妻,怎么说呢?女方的相貌与大少很有夫妻相的,可大少他看不上。总之不到万不得已,大少不愿受制于家里。”
李轩只觉牙酸:“我就奇怪,他们怎么就非得去红月舫?秦淮十里都玩厌了?还有,你家公子修为已到四重楼,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人制住?”
东水关与夫子庙附近的十里秦淮才是他们的地盘,那边距离李轩的辖区也不远。
而红月舫是一艘四层楼的大型画舫,航行在玄武湖与秦淮河之间的河段上,专做文人雅客的生意,在城中也是赫赫有名。可城里勋贵家的子弟,基本不去那边玩耍,感觉格格不入。
“公子当夜醉倒不省人事,没任何反应就被绑了。”张岳的长随说到这里神色凝重:“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在红月舫布的局。领头的是张进,还有崔家的崔洪安。”
李轩面色微凝,心想这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张进正是之前在许国公府,被他一掌冻住的那位,翰林侍读家的公子。而崔洪安,则是死去的崔洪书的堂兄,其父为南直隶羽林右卫指挥使崔子瞻。
这桩事,他还真不能袖手旁观,扣住他两个死党的那些人,显然是为找他报仇雪恨。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安心等我消息!”
可李轩才刚挥动马鞭,就被两个长随一人一边抱住了大腿。
其中彭富来家的更是大声哭嚎:“李公子,你可不能去喊人呐!我家大少要是真当了兔儿爷,让他以后该怎么做人?”
另一个也是脸色煞白一片:“我家伯爷好不容易让公子他回归正道,弃了断袖分桃之癖,他可不能再被人带偏了。李公子你如果不敢孤身赴会,那就等他们被挂上旗杆得了。”
李轩不由无语,他只是想回自家府邸拿些强力点的符箓备用而已,另外还想安排一个后手兜底。
慢着!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自己的原身,居然处于如此凶险的环境当中?
※※※※
李轩没让两个长随失望,大概两刻时间之后,李轩就站到了城东红月舫停泊的码头前。由于是清晨时分,这里的行人稀少。不过可以看到这码头左右,还停了二十多艘楼船与画舫。
而当李轩单人独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码头的内外,顿时就有数百道目光向他注目过来。
李轩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张进与崔洪安二人的用意,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当众出丑啊。
李轩却毫无惧色,他将坐下地行龙的缰绳丢给了跟过来的李大陆,然后就大踏步走入码头,来到红月舫的船梯前站定。
他先是扫了一眼船梯上方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然后不屑的冷笑道:“都下来吧!在船上怕是施展不开,既是想要我李轩丢人现眼,那么这朗朗天日之下,岂不更加方便?”
第五十六章 土鸡瓦狗教做人
那红月舫里面很快就有一群人涌出来,足足三五十号,都是体壮腰圆的壮汉。
且不止是红月舫,周围的画舫,码头的出口也下来了上百号人,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而张进与崔洪安两人,还有他们的一众狐朋狗友,也都出现在红月舫二层的窗口处。前者面色阴戾,眼中似快要喷出火来,后者则是得意洋洋。
“李轩你有种!老子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敢一个人过来。”
李轩则扫望着自己的四周,然后嘲讽道:“没必要吧?为我一个人,还要把你爹在京营里的人都叫来?崔洪安,你还要不要在我们南京城混了?还有,你爹知道这事吗?小心他事后抽你。”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老子管你们什么破规矩?就许你们倚多为胜?”崔洪安有些不高兴了,之前他与李轩几人干群架,在人数上总是居于劣势。这些勋贵子弟只要是家境过得去的,都养着百十号能打的家丁。他们这些外来的世家子总是寡不敌众,屡屡吃亏。
张进则不耐的说道:“崔兄,你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稍安勿燥嘛,我难得有拿捏他的机会。”崔洪安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这么多人围成铁桶一样,你难道还怕他能跑了?这次就没打算让他好过。姓李的,先给爷跪下来,学三声狗叫,让爷先乐一个。”
“这个稍后再说。”李轩手按着腰刀,神色不置可否:“先给我看看人吧,我现在人都没见到,你就要我对你唯命是从?我总得知道我两个死党现在怎么样了!”
崔洪安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彭富来与张岳两人就都被推到了窗栏前。
李轩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二位的气色还不错,身上也没什么伤。虽然被剥光了衣服,可下身处还留下了一条亵裤遮丑。
两人看起来是没遭到什么恶毒的对待,可为防万一,李轩还是放开了嗓门询问一声:“哟!老彭,泰山,他们没拿你们怎样吧?贞操还在不在?有没有被人当成兔儿爷?”
彭富来与张岳都急忙摇头,脸皮涨红。
张岳神色很复杂,也含着些许狐疑:“老彭,虽然他敢来我很感动,可这句话,我怎么感觉满满都是恶意?”
“你就不用怀疑!”彭富来一阵磨牙,恨恨不已:“这个混蛋,他就是故意的。”
可随后他还是有些担心:“话说回来,这家伙他还真就一个人过来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他哪来的底气?”
“应该没事,他机灵一点的话,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张岳已经知道李轩有‘夔牛夜光甲’护身,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很乐观的:“他们没挑对地方,谦之可是出身诚意李氏,只要他往水里面一跳,这里谁能奈何得了他?”
彭富来这才想起李家的水遁术天下无双:“可还是有些蠢了,谦之他该多带点人来的,我还真不信崔洪安他们几个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又冷冷的一笑:“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同样的事情,他们能够做的,我们就做不得么?除非以后这些家伙都躲在家里面不出来。”
他们两人议论的时候,崔洪安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含着几分戏谑嘲弄的俯视着李轩:“放心!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会拿他们怎样。乖狗,快来叫唤几声,让爷爽了,爷现在就放他们走。”
李轩摇了摇头:“你这话可难为我了,我堂堂‘意寒神刀’之后,丢不起这个人,反过来还差不多。”
崔洪安也早知李轩不会乖乖就范,他手叉着腰哈哈大笑道:“这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难道李轩你以为这个时候,还能够由得你?”
此时码头上围住李轩的两百号人,都已是目露凶光。
“由不由得我,那可不是你崔洪安说了算!”李轩摆了摆袖,神态恣意:“不如你现在把他们放了?我稍后会让老彭他们给你们一点脸面的,我这人好说话。”
“在说什么胡话?你怕是在做梦没醒?”崔洪安脸色一沉:“还愣着做什么?动手教他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张进则在旁边插言道:“早就该这样了,别跟他废话——”
这位直接从这红月舫的二楼一跃而下,然后就看见李轩抬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含着一抹张狂,豪迈,期待,以及一丝丝的兴奋。
“教我做人,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吗?”
※※※※
当李轩抵达码头的时候,薛云柔正与她的随身丫鬟一起登上观雨舫的第三层。
这里可不是什么烟花之地,而是城中济宁侯名下的一艘私船。画舫这东西,可非是青楼女子专有,南京城的豪门权贵,几乎都在秦淮河养着一两艘。而今天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受济宁侯府之邀,参加这里的群芳宴。
她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名媛聚会,可当薛云柔在这艘画舫的第三层坐定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
此时几乎所有的女孩,都被吸引到了窗旁,有人嬉笑,有人则议论纷纷。
“这李轩太傻了吧,竟然来了?”
“这下就有好戏看了,李轩那家伙怕是要出一次大丑。”
“我担心会出事。”
“放心,崔洪安好歹也是博陵崔氏的子弟,他们家世代鸿儒,书香门第,应该有分寸的。顶多就是揍一顿,然后戏弄一番。”
“原来如此,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出?在许国公府丢人了,想要在这里挽回颜面?要我们看李轩如何丢人现眼?”
“我觉得挺没意思,想要报仇,那就正大光明的来。设这样的局,小人行径。”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张进与济宁侯府有亲。呵,他设局算计人家还不够,居然还把我们叫过来,这是要我们看李轩确实是废物点心,无能渣滓,比不得他么?”
当薛云柔走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独自走到码头,被两百多号人团团围住的李轩。她先是一愣,随后就把目光移向了一侧,在人群中寻到了一个少女身影。
那是席副都御史的次女席雪儿,她就立在了栏杆一侧,下巴微抬着,脸上不但没有许国公府时的羞恼与尴尬,更含着几分傲慢之意,她正用不屑,快意与期待的眸光睨视着前方的码头。
不过楼内一些少女的议论,明显让席雪儿有些不悦。
“小姐,李公子他不会有事吧?”这是薛云柔的丫鬟,她略有些忧心的问道:“这些人好过分,两百多人围住他一个。”
她对做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的李轩,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又不是我的那位表姐,怎么可能没事?”薛云柔白了自家的丫鬟一眼:“不过这与我们无关,我们回去!”
她其实是不忍心,见李轩被羞辱的场面。
可就在下一瞬,薛云柔忽然生出了感应,神色万分错愕的投向了窗外。
“教我做人,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吗?”
随着这桀骜张狂的声音,她看到李轩脚下一踏,地面就结出了一层寒冰,竟使得周围十多名手持棍棒,虎背熊腰的壮汉直接被封冻住。同时他整个人如雷霆闪电一样,从码头上飞跃而起。
第五十七章 一个大大的爽字
跃空而起的李轩,心绪确实是愉悦的,畅快的,期待的,含着难以自禁的兴奋。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终于可以体验一次高手虐菜,快意恩仇的感觉了。
锵!
一声尖厉刺耳的鸣响,李轩与张进二人在半空中刀剑轰击。
后者剑势是从高处劈落,又力胜一筹,直接将李轩轰下地面。
可随后他的眼中就献出了惊慌之色,只觉一股滂沱刺骨的寒力,排山倒海一样的从剑刃上倒灌过来。
就与之前在许国公府的情况一样,可那寒力却是之前的十倍。以至于张进提前准备的法器‘火云珠’都全无抗拒之力。整个人在一瞬间就被冻住了绝大部分,就似一坨冰块一样沉沉的坠落下去。
此时落地的李轩,也面临着下方十多位手持棍棒的京营兵丁。
他哈哈大笑,全不在乎。手中长刀一引,就有一束刺目的雷霆自体外爆开。
幻电天刀——龙蛇并起!
“都给我滚!”
随着轰的一声炸响,李轩落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被那强大的雷电横扫麻痹,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然后仅仅一息,李轩就又迈步前行,往那红月舫的方向奔行而去。这次李轩的速度不快不慢,长刀或格或挡,只守不攻。可他每走一步,前后左右就必有两到三人直接化为冰雕。
这些京营兵丁,只要与他的兵刃有过接触,就会被他刀上的寒力冻在冰中。
不过数步,他来到了正借助法器丹药,极力化解寒力的张进面前。后者坠落之后被几个壮汉及时接住,身躯没有受伤。
可李轩刀上的寒力,却还是让他暂时动弹不能。
“本人读古书,深慕周汉时侠客风姿,常心向往之!昔年曾作诗一首,正合眼前之景,可以助兴。各位看官听好了!少年把吴钩,意气百尺楼;平生重然诺,知己遍九州——”
李轩心想自己这真是飘了飘了,可此时他体内燃烧的战意,澎拜的热血,却又让他无法自控。
现代上班族的生活只能循规守矩,唯唯诺诺,而今当了穿越客,难道还不能恣意放纵一回?就轻佻一次又怎样?
“篷!”
在与张进错身而过的时候,李轩一掌就将这位彻底冻成了冰坨。
此时一位年纪三旬,孔武有力的中年,从刚从船上疾奔而至。他应该是张进身边的武师,面上全是惊怒与急躁之色。抬手就是一道刀光,势如猛虎凶神,带着无边火云。
“敢伤我少主,给我去死!”
言还未落,两人之间已爆出漫天火花。
李轩的招法没有任何花巧,就只是以刀对刀。随着一声脆响,李轩的身影不能自控的后滑三丈。可他对面那中年,也在交手之后的瞬间就被封冻住了大半的躯体,短时间内竟也不能动弹。
这位武师力量,虽然胜过李轩不止一个级数,也准备了一张‘火元符’防寒,可在李轩的刀前,还是没有抗手之力。
诚意李家的‘寒意天刀’就是如此,在技巧上并不出色,只是极尽所能的将寒力挥洒轰击出去。
你能格住我的刀,却挡不住我的透骨之寒!
那武师也极力挣扎,可他才刚刚抵挡住那胸肺间的寒力,李轩就又闪身来到了他的身前。
‘砰!’——这位单掌挥下,就将这武师完全冻住。
而此时李轩的吟诵声,越发高亢。
“——君子死知己,拔刀向仇雠;由来轻七尺,猛气浑干斗!”
这是李轩大学时代东拼西凑造出来的一首诗,其中还有几句是直接抄来的。可此刻李轩身置群敌当中,奋勇搏杀,吼起来却额外的有感觉。
没人能够阻挡他,几乎所有的京营士兵,都本能的向两旁避开,至少是避免与李轩直接接触。
而仅仅转瞬之间,李轩就已杀出重围,到了红月舫的船梯之前。他忽然抬头,看向了红月舫四楼,那满含错愕之意的崔洪安。
李轩咧嘴一笑,然后身影拔空,仅仅一跃,就已跨上了红月舫的甲板。
“托身白刃里,血染五重衣;残躯饮寒风,狂歌笑群敌!”
随着李轩踏足之处无尽的寒力散溢出来,整个方圆六丈的甲板,都结出了一层薄冰。而在这个范围内,总数七名家丁打扮之人,也在这刻被他生生冻在了冰层当中。
“咕哝!”
画舫的四层,崔洪安咽了一口唾沫,不自禁的往后退出了几步,远离船栏。
“我这一定是在做梦,这是诚意伯府李二郎?我TMD跟他干过不知多少回架,他竟然有这么猛?”
“寒力磅礴,四重楼的寒法术修只怕都不能及,甚至是远远逊色。”
这是崔洪安身边,一位背负双戟的青年武者,他的眼中也是饱含惊澜:“这位李公子以前,或是藏拙了。”
“狗屁!藏拙了个鬼,那家伙是什么人我难道还不清楚?”
崔洪安才骂完这句,就发现李轩已经直接冲入到了他所在的这一层。所过之处,赫然一片冰霜。
他不由脸色发白,又往后退开几步。
“拦住他,都给我去拦住他!”
崔洪安同时又看向身边的青年武者:“党雄你也去!给我一戟斩废他!”
名叫党雄的青年武者,却面色发白,一副无奈的表情:“公子,我只怕不是他对手。”
他修为也不过四重楼而已,可张进带来的那位武师就是一位四重楼境,刚才却一刀都没挡住。
崔洪安却没回话,他已经往船尾处发足狂奔,在那边有一艘小船,可以供他逃离这画舫。
不过这显然是个妄想,李轩早就冲凌到了党雄身前。
后者不敢与李轩长刀对抗,他双戟一分,上下交斩,行的是以伤换伤之策。可李轩早有所料,这次他使用的却非是‘寒意天刀’,而是‘幻电天刀’。
“回身视刀锷,血渍霜华薄;战意忧不解,为君摧五岳!”
那刀光一幻。在雷电的助推之下,竟然快出一线,直接一刀斩在了党雄的胸前。
后者身上赫然也罩着一层铁甲,李轩的刀竟然斩之不透,可他的刀力还是将这人的躯体砸飞出去,破麻袋一样飞出二十多丈,
再然后,李轩身影一个闪烁,就来到了崔洪安的背后,一脚就将这家伙踹倒在地面。
声音落时,李轩也收刀入鞘。他哈哈大笑,只觉快意无限,一个大大的‘爽’字,横于心头。
李轩找到升级打怪的感觉了,这几天的武功,真没有白练!
——这才是李轩想要的经历,他以前确实梦想自己能进入到书中的仙侠世界,可如果进去之后还要被人欺侮,时时都要伏低做小,如履薄冰,那这穿越生涯就未免太憋屈了。
哪一个男儿没有幻想过自己能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第五十八章 表姐麻烦大了
从李轩动手的时间开始,济宁侯家的画舫内一直都是死寂的,整个第三层落针可闻。
直到李轩所向披靡的登上了红月舫,这边的众多少女们才传出了一阵哗然声响,她们纷纷移动脚步,来到面向红月舫的一侧,议论喧嚣声则似如炸雷。
“这是李轩李谦之?不都说是个二世祖吗?他打架竟然这么厉害?四重楼的武修都被他一掌冻住?”
“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有点看不懂,这家伙的变化很大。不得不说,他这样子可真英武——”
“人也很俊,好迷人,有英雄气——我以前真没注意到我们南京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的诗我不懂,可感觉很豪迈。”
“有意思,二百多人设局围攻,结果却被人家一掌冻住,这个张进,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感觉这家伙好狼狈,没有了他的衬托,还显不出这李轩的厉害。”
“你们就没发现吗?他已经是六道司的伏魔游徼了。”
人群之中,唯独席雪儿脸上毫无血色,她的双手指甲,赫然已深深嵌入到那木栏之内,溢出血来都不能自知。
薛云柔也是一阵发呆,愣愣的看着外面,许久都没挪动娇躯。
她当然不是为李轩那首不怎么样的五言诗,也不是为李轩在搏战中轰出来的惊人寒力,而是因李轩在今日一言一行中展现出来的豪迈与不羁。
好不容易回过神,薛云柔就又听旁边有一位女孩语声呢喃的说着:“世间竟有如此英武的郎君,就不知他人品如何?”
“这我不清楚。”这是立在不远处的另一位红衣少女,她也在看着李轩,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不过最近他有个绰号,叫‘正人君子李谦之’。我原本以为这是对他的调侃与讽刺,可现在想来,或者真是如此也说不定?”
薛云柔眨了眨眼,有些发懵。此时她的侍女,则凑到她的耳旁悄悄说着:“小姐,我感觉您表姐她危险了。这里好多女孩都没有谈婚论嫁呢,李公子他会变成抢手货。”
“用得着你为江含韵那女人操心?”
薛云柔揪了揪她侍女的耳朵:“你知道那什么正人君子是怎么回事吗?”
“是南京城隍老爷坐下的神兽说的。”
这件事,小侍女听说过。直接复述:“是那只听天獒,它亲口说李公子乃世间罕见的正人君子,貌似荒诞不羁,放浪形骸。其实持身以正,秉心以公,行有所止,言有所规。听天獒遍查他过往阴私,又监听其人心声,觉得李公子的人品无懈可击。”
薛云柔顿时就感觉恶心欲吐,可想到这是出自于听天獒之口,又一阵惊疑不定。
她心想这话可千万别给姑母听见,否则她的表姐可就麻烦大了。
※※※※
隔壁的女孩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红月舫内被绑着的彭富来与张岳则是面对面,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对方。
“我怀疑李轩这家伙被调包了,或者是被什么老妖夺舍。”
彭富来的神色恍惚,小眼里面全是狐疑之色:“掌握了武韵就这么厉害?这么生猛?”
“武道之韵顶多是让他发挥出招法的神韵,厉害的是他的寒力。”
张岳有些忧伤,他感觉自己三人组武力担当的位置已经不保:“我也怀疑他是换了人,没道理啊——”
他已决定这次回去之后,把精力多放一点在武道上面,不能让以前的被保护对象压在自己头顶上。该认真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轩走到他们的身边,长刀连挑,将两人身上的绳索割断。
彭富来与张岳两人顿时蹦起来,对趴在地上的崔洪安拳打脚踢,死命的踩。
后者当即发出了一阵哀嚎:“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仙人板板,彭富来你居然打我脸。停!停!你们踩到我的卵蛋了。都是南京道上混的,以前还一起喝过几次酒,好歹给点面子。”
“之前你咋不给我面子?”
彭富来气得乐了:“给我们准备相公是吧?让我们学狗叫是吧?来,你先学几声狗叫试试,让你彭爷乐了,我们今日就让你少遭点罪。”
崔洪安想了想,就仰起了脖子:“汪!汪!汪!”
“我去!”彭富来后退一步,一阵无语:“还真学了,崔洪安你节操何在?”
崔洪安捧着脑袋的手掀开了一点:“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免一顿打,干吗不叫?”
彭富来拿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无可奈何,他又狠狠踢了崔洪安几脚,就转头望向了李轩。彭富来满是肥肉的脸上居然有点小感动:“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
虽说今日李轩一个人就干翻了这两百多号人,可彭富来知道,李轩孤身前来,还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这家伙最近确实修为大进,可彭富来心想换成是张泰山,也不会莽撞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从这二百多人的合围当中全身而退。
“这叫一世人两兄弟,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这几个家伙就是冲我来的,岂能坐视不理?”
李轩拍了拍彭富来的肩,然后就在彭富来心潮澎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朝着楼下喊:“老哥,你再不现身,这些家伙就快要被冻死了!”
果然下一瞬,李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码头上。他眼神冷冷的看了李轩一眼,就大袖一甩,一股温和的火炎之力散开,助现场众多的人形冰雕化解窒息死劫。
彭富来不由无语凝噎,他想自己真傻,好想把这感动收回来——
李轩看出了彭富来的复杂心情,他不由莞尔:“我倒是想要逞英雄,可总得为你们的贞操着想不是?万一我打不过,他们又食言而肥,不肯放人怎办?总得有人给我们兜底吧?”
他可不会飘到练几天武,就认为自己能够所向无敌了。
不过今天的这一战,李轩自己也很意外。竟然以一己之力,摧枯拉朽的解决了。自己拉来的后手,反倒是为对手准备上了。
一直在狠揍崔洪安的张岳此时也停下了手,可他犹有不甘:“谦之,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稍后我们把他们带去朱雀堂衙门。”
李轩稍作凝思:“罪名是袭击六道司官员,够关他们几个月了。”
彭富来心念一转,就朝着李轩比了比大拇指。
这真是高招,这二百多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京营禁军的人,只要关上一两天,崔洪安的老爹,那位南直隶羽林右卫指挥使怕是得炸毛——
他记得后天,就是南京五军都督府校阅京营之日。
崔洪安之前都是认打认骂,可在听了李轩这句话之后,脸色却不禁煞白一片:“李轩,你可真毒!我觉得你还是先宰了我得了。”
第五十九章 我哪有在笑
李轩当然没可能把人全带回朱雀堂,关键是人太多,朱雀堂的牢房装不下。
不过以崔洪安为首的一群纨绔,却都被李轩丢了进去。他心意已定,这些家伙不脱层皮,是别想从朱雀堂的牢狱里面出去了。
李轩想自己不狠狠的搞这些家伙一次,把他们搞服气了,估计以后还有得是麻烦。
在将这群官二代与富二代安顿好之后,李轩又把彭富来与张岳两人带到了江含韵的面前。
“大人,下官前来复命!下官部属彭富来与张岳两人,都已被下官带回。”
“已经看到了。”
江含韵面色平静的从桌案上拿起了一根粗如手臂的铁木棍,然后对棍尖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对他们说。记得把外面的门窗关紧,外面的院子暂时也不要进人了。”
“卑职明白!”
李轩拱了拱手,就面无表情的往后退出了江含韵的公房。直到跨出门口的时候,他才以万分同情的眼神看了自己两个死党一眼。
“卑职不知他二人何处惹怒了大人,可念在初犯的份上,还请校尉大人手下留情。”
“何处惹怒?初犯?”江含韵‘呵呵’的一声冷笑,同时不耐的挥了挥手:“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此刻的彭富来与张岳,都已经脸色苍白如纸,他们哪怕用脚跟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让他们的牙齿打架,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似的,看向李轩的眼神则饱含乞求之意。
可让两人失望的是,李轩还是无情的走了出去,然后‘卡彭’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出门的李轩,则是背着手摇头一叹,在心里面为两个死党默哀。
当兄弟的也想拉你们一把来着,可无奈自身难保,无能为力,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两个过于作死了。
他刚走出院门,就听里面‘篷’的一声,紧接着传出了彭富来杀猪一样的惨叫。
那凄惨的程度,让李轩不由自禁的一个哆嗦,然后在心目中将那位女上司的凶残程度又上调了一个等级。
此时乐芊芊恰好迎面走来,她看了李轩一眼,然后娇躯就微微一缩,眼神惊恐:“游徼大人,您,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笑?感觉好可怕!”
“有吗?”李轩狐疑的抹了一把脸:“我哪有在笑?”
“明明有的,看起来很渗人的那种。您想要笑出来,又拼命忍住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扭曲,像是阴谋得逞的坏蛋。”
此时那院子里面,恰时响起了张岳高亢尖锐的惨叫声,乐芊芊整个人一个战栗之后,就顿时恍悟:“原来如此,大人您这是在幸灾乐祸?”
“哪有?一定是你看错了。”李轩面色微肃,直接转移话题:“九姓渔民那边的察访,可是有进展了?”
他刚才回到朱雀堂之后,就注意到明幽都留守的众人,都明显有喜气洋溢于眉眼之间。
“有,进展还很大!大人您提供的思路是对的。”乐芊芊神色一振,很小声的在李轩耳边说着:“至今为止,已经查到有七家渔民的小孩在最近几个月里失踪,而且都是被修道人带走。更多的线索,我们还在查。”
“这七家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轩正询问着,小院里面就又传出了‘篷’的一声响,他视角余光看到彭富来从窗户里面钻出来。可他的人才刚出来半截,就又被扯了回去。他死命的扣着窗台,眼中满含绝望,脸上则是鼻涕与泪水齐飞。
李轩看了他一眼,就又神色如常的转向了乐芊芊:“知道详情吗?孩子被抱走多久了?又是被谁抱走的?”
“我不太清楚。”乐芊芊脸有些发白的指了指院子里面:“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吧?”
大概一刻时间之后,彭富来与张岳的惨叫声才告一段落。
江含韵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那模样气质还是惯常的娇柔无力,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真不经打,居然连一炷香都撑不住。”
说完这句,江含韵又斜睨了李轩一眼:“把你的人带走,也希望他们能引以为戒。李轩你也一样。如敢在习武上松懈,他们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下官谨记!”李轩‘咕哝’了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就再次走进了江含韵的公房。
然后他就看见彭富来与张岳两人趴在地上,都是眼神呆滞,一副三魂七魄都已经没了的模样。
可说来奇怪,这两人的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仿佛之前的惨叫与殴斗,根本就没发生过。
李轩却更毛骨悚然,知道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手法。能够让人疼痛到极致,表面却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伤痕。
这说明那女魔头如果想要揍他,可以让他爹娘都看不到一点痕迹。
他摇了摇头,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拉了出去。
直到李轩把他们带到马厩,把两人送到了龙驹的背上,张岳才恢复了几分意识。他抽搐了一下身体,然后一阵语无伦次的呢喃:“恶魔,真是恶魔,那女人就是个恶魔!”
“那个血手人屠,就是地狱里的魔头投的胎。仙人板板,我老彭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大的苦。”彭富来也回过了气,然后又用悲愤交加的目光看着李轩:“好你个李谦之,竟然出卖我们!”
“怎么能这么说?”李轩肯定不能认这个罪名的:“校尉大人只吩咐我把你们带过去,我怎知校尉大人要揍你们?我也帮你们说过话了。”
彭富来一点都不信李轩的鬼话,一个字都不信:“李谦之你会猜不到?事先提醒一句总可以吧?”
“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李轩同样眼神愤愤的看着这两位:“我还就奇怪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校尉大人恼火成这样,害我也吃了一顿挂落。别告诉我,只是为了昨天你们喝花酒,结果在红月舫被人扣住的事?”
彭富来顿时神色讪讪,江含韵对他们动手的原因当然不止这一桩,关键还是这两天他们都旷班未至。
六道司采取的是轮休之制,所以李轩休沐的时候,他们两人还是得值班。
可李轩在的时候,他们顾着死党的情面,还是会应付一下六道司的差事。可在李轩离去之后,两人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彭富来很无奈,也很不服气。明幽都混日子的二世祖还有好几个,江含韵凭什么就逮着他们揍?
难道说,是自己向上面使的银钱不够?
“我就不该进你们明幽都。”
张岳也很愤恨,一副悔不当初的神色,然后他看了看四周:“这是准备去哪?又要去巡街?这都快入夜了。”
李轩心想当然得去巡街,他们都停了两天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别的组代劳,再这样下去同僚会有意见。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马成功就骑着一匹地行龙匆匆走入进来:“你们稍后跟我来,都换上地行龙,有行动!”
他的神色兴奋:“总算找到那些畜牲杂种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