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肚子好疼
第255章猝不及防
当意外来临时，一切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
周五晚上。
林娇和伍晴被余温约到了艾森酒吧。
余温因为梁言和陈怡婷的事情，心情还是非常不好。
林娇因为受了冤屈，心情也不大好。
伍晴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个人这样子喝酒，应师兄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把我弄死。”
林娇半靠在沙发上，湛黑的眼微微阖着，脸色微醺，“他今晚要跟客户见面，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别喝那么多了，再喝下去，我怕你们两个估计都要醉了。”伍晴看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摇了摇头。
余温柳眉微蹙，一张白皙的俏脸有些红，喃喃道：“一醉解千愁啊。”
“我说，就算喝醉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伍晴长腿交叠，劝道，“你们两个人这样子逃避问题，是不正确的做法。”
林娇抬手给自己的酒杯斟满啤酒，“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起码不用这么心烦啊。”
伍晴转头瞥了一眼醉眼朦胧的林娇，说：“明天一觉醒来，不也一样还是心烦吗？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别提我的破事了。”林娇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脸颊红得像番茄，“你今晚就让我一醉方休吧。我都快被公司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死了。”
“我说，你们两个人最近破事还真的挺多的。”伍晴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娇娇，你这一个月约我出来都约了三四次了吧？我说，你不是感情有问题，就是工作有问题。你这问题也实在是太多了。”
“你以为我想那么多问题的吗？最近我好像踩到了霉运一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林娇皱了皱眉，才发现酒瓶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伍晴拿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啄了两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的霉运就走了呢？”
林娇皱了皱眉，给前台服务员打了个电话，“你好，306包厢需要两瓶嘉士伯啤酒，麻烦快点送上来。”
伍晴连忙按住她的动作，抢过了呼叫机，“我靠，你还喝？再喝下去，你和余温估计就要进医院了。”
“我自己的酒量，我自己清楚。”林娇手肘撑在扶手上，眯着墨黑地一双眼看向对面的余温，问道：“余温，你还能喝吗？”
“能……我还能再喝两瓶。”余温显然已经有些醉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一双杏眼有着一点点水雾，看起来竟有些勾人。
那头的服务生还没挂断电话，“那请问还需要送两瓶嘉士伯瓶酒到你们的包厢吗？”
“送！怎么能不送？”林娇叫嚷着。
但是，伍晴的声音更大，喊道：“不需要！你要是敢送上来，我饶不了你。”
“所以，你们到底还需不需要送酒？”服务生感到有些头疼。
“不需要。”伍晴喊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现在，连喝酒都不能喝到尽兴。”林娇托着自己的下颌，抱怨着，“伍晴，你真的很烦人哎！”
“你们再喝下去，应师兄估计要杀了我了。”伍晴将桌面上的酒瓶收拾整齐，小声嘀咕着，“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应师兄的妹妹，一个是应师兄的女人。我可惹不起。”
“一整晚下来，你嘀嘀咕咕的，烦死了。”林娇后仰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早知道你这么烦人，我和余温就不应该叫上你。”
余温打了个酒嗝，歪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就是说啊……伍晴你实在太烦人了……”
伍晴白了她们一眼，“要是我不在的话，我估计你们两个人要对饮到天明啊！到时候，你们可能要因为酒精中毒而进医院呢。”
“我的酒量好得很呢！现在我的脑子还挺清醒的，你看，我说话时不时还口齿清晰吗？”林娇双腿交叠，揉了揉自己的黑色长发。
“依我看，你估计是酒劲儿还没上来。”伍晴瞟了一眼林娇酒杯旁的茅台酒瓶，“你喝的都是烈酒，需要等一会儿，酒劲才上来。”
林娇揉了揉太阳穴，“行了吧，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嗦。”
余温踉踉跄跄地起了身，捂着自己的胸口，看样子像是要吐了。
伍晴刷地站了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余温，“等一下啊……你要吐的话，别吐沙发上了！”
余温的额头霎时有浅浅的一层薄汗，神情痛苦，“我的肚子……疼……好疼。”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林娇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也起了身，着急地问。
“我想吐。”余温半靠在伍晴的身上，有气无力的。
伍晴扶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我带你去洗手间。”
余温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低声喃喃，“不行……我肚子真的好痛……”
林娇扶着沙发，蹙眉问：“要不要去医院？”
她话音还没落，余温就吐了出来。
本以为这只是醉酒的正常反应，但是，下一秒，伍晴就吓坏了。
因为余温吐了之后，直接跌倒在她的怀里。
余温虽然并不胖，但是她长得比伍晴要高半个头，伍晴力气本就不大，现在余温全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她自然顶不住。
林娇连忙伸手，托住了余温的腰。
她这一摸，才发觉余温的后背湿了大半，是湿淋淋的汗。
这叫她心慌意乱，喊道：“伍晴，快点叫救护车。”
伍晴也被吓坏了，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连按键的手指都是发颤的。
虽然之前跟余温也有喝过酒，但从来没试过这种情况。
所以，她们二人慌了，也很正常。
——
医院的长廊里，两位男人和两位女人坐在铁板凳上，神色皆很焦急。
急诊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林娇的酒劲儿已被吓醒了大半，连忙走上前，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摘下口罩，问。
应阳剑眉微蹙，“我是她哥哥。”
医生将目光放在高大峻拔的应阳身上，淡淡问：“病人有家族病史吗？”
“没有。”
“我们初步怀疑，她这种症状，属于尿毒症早期。”
这话一出口，围着医生的四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医生，你确定吗？”应阳最快反应过来，问。
医生清了清嗓子，“我们现在还需要给病人做一次全身检查，以及尿常规检查和肾功能检查，才能最终确定病症。”
应阳又问：“最快能在什么时候确定结果？”
“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确定。”
第256章 余温患病
林娇和应阳一夜未眠，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余温，真的得了尿毒症。
尿毒症，是不可逆转性的疾病，一旦患病，能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也是猝不及防的打击。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患了尿毒症，这真叫人措手不及。
余温一直没醒。
早晨，阳光被云层遮住了，阴沉沉的。
林娇的肚子饿了，自然是跟着应阳到医院附近的饮食店吃早餐。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吃早餐的时候，两个人也非常有默契，无须太多的言语交流。
吃了早餐，两个人往回走。
走到医院大门的转角时，应阳突然伸手将身旁的女人搂进怀里。
林娇毫无准备，整个人撞进他的胸膛上时，只觉得鼻子生疼。
他此刻的心情很差，她是知道。
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给他无形的力量。
两个人抱着彼此半晌，都没说话。
等到腿有些僵住了，林娇才听到他干哑生涩的声音，“林娇，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林娇略仰头看他，才发现，不过是一夜未眠，他的眼底有深深的凹窝，一片淤青色。
她蓦地有些心疼，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俊脸，“余温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只要找到合适的肾源，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他沉默不言，蹙着剑眉，将她抱得更紧。
走回到余温的病房时，林娇抿了抿唇。
因为杨芳初和应翰也到了病房外。
上一次，她从应氏老宅落荒而逃，就没再见过杨芳初。
如今再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真叫她觉得尴尬又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好，伯母好。”她硬着头皮，弯腰问好。
杨芳初微微颔首，看向她身旁的应阳，有些焦急地问：“阿阳，余温怎么了？”
应阳毫无隐瞒地把医生所说的情况都告诉了杨芳初。
听完了全部，杨芳初皱眉，问：“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合适余温的肾源，是吗？”
“嗯。”应阳淡淡应了一声。
杨芳初透过玻璃窗看向在病房内昏睡的余温，面容严肃，“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救活余温。”
“伯母，您放心吧。”林娇捏紧了皮包的肩带，凝眸看着杨芳初风韵犹存的一张脸，“余温暂时不会有生病危险的，到后期做血液透析的时候，可能会比较痛苦。我们会积极寻找肾源，帮助余温早点脱离痛苦。”
“嗯。”杨芳初淡淡地应了一声。
应翰双手负在身后，身子笔直如松木，“动用我们应氏的所有资源，也务必要找到合适的肾源。”
应阳看向病房内，薄唇抿紧，“寻找肾源这件事，交给我。”
“余家的相关信息，我稍后发给你。”应翰转身看着应阳，嗓音不咸不淡的，“寻找肾源的话，最好从直系血亲身上先下手。”
他身上无形的压力，令林娇觉得有些胆怯。
应翰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总是令人不容忽视。
“不必发给我了，我已经让魏为健着手收集余家的亲戚的相关信息了。”应阳低声咳嗽了一下，单手插进兜里，身上那清冷如月的气势，跟应翰完全不同，“这两日，魏为健应该就能把余家上下三代人的相关资料都收集完毕。”
应翰的鹰眸眯了眯，“你的办事能力，我很放心。”
杨芳初从包里拿出润喉糖，递给应阳，“阿阳，注意身体。”
“嗯。”应阳清了清嗓子，接过了润喉糖，“最近熬夜时间长了点，嗓子有些干燥罢了，公司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和林娇就先回去了。”
应翰瞟了一眼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林娇，忽而道了一句：“应阳，做你该做的事。”
林娇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大好，微微一笑，心中却忐忑不安。
应阳揽住林娇的肩膀，淡淡回了一句：“不需要你提醒，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记住你的身份。”应翰鹰眸微眯，看向了别处。
应阳不再答话，牵着林娇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距离后，林娇抬头看向男人清隽刚毅的侧脸，轻声道：“应阳，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好像不大好。”
“嗯，我和他的关系，一直都这样。”他捏了捏她的手掌，勾了勾唇角，“你不用太担心，我妈上一次不是有意对你那样的，我爸虽然说话不大中听，但是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太为难你的。”
“上一次的事，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林娇淡淡一笑，“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妈的关系。”
“谢谢。”他抓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
进出医院的人挺多的，林娇随意看了一眼，便瞥见路人揶揄的目光，顿时脸就红了。
“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是那么容易脸红？”他的话里，有调侃之意。
林娇看着他舒展的眉宇，轻轻一笑，“你现在这样子，好看多了。”
他狭眸微眯，染上了些许笑意，低头就想亲她。
林娇连忙躲开，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怎么总是这样乱来？现在好多人看着我们。”
他低低笑了，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十指相扣。
好像，只要抓着身旁这个女人的手，一切糟糕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但愿，从今往后，还有机会跟她牵着手一直走到老。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也会有那么一天，被其他人逼着……放开她的手。
当时，他也以为，瞒着她就是给她最好的保护。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倔强，最终导致他和她最终走向了一个僵局。
在这一场爱情的棋赛中，他走错了一步，从此，一步错步步错。
而她，一次又一次，固执又坚韧，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最终，他和她，皆是满盘皆输。
在这一场爱情的角逐战中，他败得一塌糊涂，而她伤得彻彻底底。
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重新俘获她伤痕累累的心。
如果，她不再愿意将心倾付，他也无话可说。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她要走，他也没有挽留的机会了。
第257章 已经过了
对于余温生病这一件事，余温的工作室很快就发了通知，经纪人唐雁凝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专心致志地照顾余温。
其实，余温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只是身体很差。
林娇工作忙得像一只负重的狗，每日从早晨醒来，就一直忙到晚上。
应阳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寻找肾源，比林娇还要累。
两个人，都忙得一塌糊涂，所以，约会的时间大大减少。
在最忙碌的时候，林娇除了在早上开早会见他一面之外，其他时候都没见过他。
两个人忙着……忙着，竟就这样度过了炎热的夏天。
林娇真正意识到——自己跟应阳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时，是在早秋的一个早晨。
——
褪去了夏日的炎热，秋天的早晨，带着些凉意。
她开着车，打开车窗，看着路边的乌龙木仍旧碧绿，只是枝干变得干涩了一些。
熬了一夜，策划案做好了，她却困得不行。
她眯着一双眼，打了个哈欠，没想到差点跟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上。
幸好，她动作敏锐，迅速打着方向盘，转移了方向，才避免了两车相撞。
只是，她这一转弯，撞到了路边的领凝土护栏，车灯碎了一盏，雪佛兰车头也干瘪了不少。
林娇被吓得够呛，惊魂未定地从驾驶座走出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应阳打电话。
“我……我撞车了。”她觉得脑袋空白一片。
“你现在在哪？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吗？叫了救护车了吗？”
他的声音焦急迫切。
林娇微微抿唇，半靠在车门边，“我系了安全带，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车估计要送去保修一阵子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林娇强调了一遍，发觉自己有些腿脚发软，倚在车门边上。
“你打开微信视频通话，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拨通了视频通话。
林娇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顿时手机上就出现了男人清隽刚硬的脸庞。
她的心蓦地有些发酸，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跟他真正闲聊了。
“由上到下，照给我看。”他吩咐了一句，盯着屏幕看。
林娇笑靥如花，“好啦！我真的没事，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嘛？”
“你要是出事了，我饶不了你。”
“你现在在哪？”林娇随口一问，才发觉这样的语句已经有些陌生了。
自从余温生病之后，她已经很少跟他电话联系了。
一是因为余温需要他的照料，二则是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晚上，她得空时，应阳还在忙。
而她忙碌时，应阳也还在忙碌。
他就好像是二十四小时永不停歇的时钟，不停地在生活中和工作中旋转。
手机屏幕有些颤动，林娇听到了他略哑的嗓音，“我在医院走廊里，刚刚到医院，想看看余温的病情。”
“余温，最近好些了吗？我工作一直都很忙，抽不出时间去看她。”林娇淡淡问。
“她最近做了一次血液透析，疼得她都哭了。”应阳的声音变得轻了一些，“她从小就很怕疼，看着她哭，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产生了一种想要帮她承担苦痛的心情吗？”林娇随意开了个玩笑，调侃着。
问完这句话，她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妥。
那头的男人不知道是网络不好还是其他原因，静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有一点这样的冲动。”
林娇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戒指，转移了话题，问：“寻找肾源的事情，顺利吗？”
“不大顺利。”他低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余温家族里的人，我都收集了资料，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肾源是合适的。”
“找不到的话，那也只能继续找。”林娇眯了眯乌黑的眼睛，瞥了一眼高速路下的绝美风景，“只要不放弃，总会找到的。”
“嗯，我让魏为健继续跟进肾源这件事。”
林娇看着他隽黑的眉目之下，一片青紫色，有些心疼，蹙眉道：“你昨晚没好好休息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林娇微微一笑，将耳边的几绺头发别到耳后，“但是，你也不能太累了，你要是累垮了，我就……就……”
她一时竟找不到威胁他的理由。
看着女人迟钝又可爱的小模样，他低笑，“就怎样？”
林娇噘嘴，轻轻哼着，“我就像你那样，也不好好休息，让你也心疼我。”
“你在心疼我？”他略挑剑眉。
虽然以他的直男自拍角度开视频通话，林娇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却看到了他眉眼深处浅浅的笑意。
那细长的眼睛，就像一个椭圆形的山湖，湖水上荡漾着一层一层水圈，好看得不成样子。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心疼你了？”林娇死活不认账。
应阳淡定地回了一句：“左耳和右耳都听到了，还有，我的心也听到了。”
林娇俏脸微红，“你这个人，耍起流氓一套一套的。”
“还有更流氓的，你要试试吗？”他的笑意更深了。狭眸微微眯着，眼睛弯弯的。
林娇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弯，“等你得空了，我试试？”
他一愣，随后笑得更欢了，“好。”
林娇感到有些羞赧，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你好好探望余温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嗯，最近这些日子，你都不要再驾车上路了。”应阳嗓音低沉地嘱咐着，“好好休息，不然的话，我就真的让你试试流氓的滋味。”
“嗯，知道了，你也要好好休息。”
挂断了电话时，林娇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西服外套。
秋意很凉，她觉得有些冷了。
原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从指尖溜走了。
再一转眼，就已经入秋了。
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喃喃道：“三个月，已经过了。”
他之前承诺的，将订婚婚期延迟三个月。
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去。
可他，似乎还没有任何的表示。
或许，是他太忙了，把这件事忘记了吧。
她这样想着，心情就变得轻松了一些。
但是，她似乎忘了，他是最重承诺之人，一旦应承了，就一定会做到。
如今，他没有守住承诺，那便意味着——他没打算订婚。
第258章 生病的她
赵氏和应氏的新合作品牌终于取得圆满成功。
庆功宴在森然酒店举行。
林娇这些天来累得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参加宴会时，有些昏昏欲睡。
林晓琪见她不大对劲，问：“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整个人有点儿恹恹的？”
林娇蹙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
“真的没事吗？”林晓琪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不大放心。
“真的没事，可能是前两天通宵工作，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歇息两天就好了。”林娇淡淡地说着，起了身，身上婀娜多姿的线条显现无疑，“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晓琪看着她步履还算稳健，这才放下心来，将心思放到酒宴上。
林娇到洗手间时，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终于觉得精神了一些。
总感觉，非常累。
好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迹，林娇手撑在桌面上，长叹一声。
“师姐。”
耳边忽然袭来一句叫喊。
林娇转身，看着淡妆尔雅的尹欣欣，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承受不起。”
“师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尹欣欣淡淡一笑，看起来无比淑女文静。
但林娇知道，那一张漂亮皮囊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张丑陋嫉妒的鬼脸。
尹欣欣，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心狠手辣。
“尹欣欣，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装得那么纯洁无辜。”林娇双手负在伸手，湛黑的眼睛没什么起伏波澜，“你的伎俩，我看不上眼。”
“师姐，你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因为应总不让你开除我吧？”尹欣欣巧笑嫣然。
林娇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没有一点儿温度，“尹欣欣，最好别露出马脚，否则，你会死得没有一点面子的。”
“师姐，你别白费心机了。”尹欣欣伸手拍了拍林娇的肩膀，似叹似感慨接着道，“你是赶不走我的，我说过了，我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应师兄要是过不了我这一关，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林娇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好笑，“谁给你的自信心？”
“师姐，你说，你人长得一般般，工作能力确实挺出色，不过，你拴住男人的本事却并不怎么样呢。”尹欣欣轻笑一声，眼底却有一股阴狠辛辣一闪而过。
林娇有些吃痛，因为尹欣欣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掐着，力道很大。
“松开你的手。”她勒令一句，嗓音很淡，没什么感情。
“师姐，你现在都不愿意让我碰你了吗？”尹欣欣突然声泪俱下，十分楚楚可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收集应总的照片的，我知道，我也不该向应总举报你泄密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尹欣欣，你发什么疯？”林娇甩开她的手。
尹欣欣一时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刚刚她的那些话，已经彻底激怒了林娇，“尹欣欣，我再跟你说一遍。他既然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就不会让你趁机而入。你没有机会，懂吗？”
尹欣欣的泪水像决堤的瀑布，刷刷地往下流，“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不是故意的？尹欣欣，在我的面前，你还需要装可怜吗？”林娇一想起背锅的事，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口齿伶俐地骂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吗？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随便惹我。你要是还想呆在应氏，就别给我惹是生非，否则，我有一千种一万种逼你离开应氏的方法。”
“师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会改正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尹欣欣泪眼汪汪的，声音也带着乞求之意。
林娇瞟了一眼她满脸泪痕的脸，只觉得心情变得更糟了，矮身贴近她的耳朵，“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要，所以，这怪不得我。”
“师姐，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尹欣欣，我不管你今晚是抽什么疯……总之，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话落，林娇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走出洗手间后，她努力深呼吸了两遍，才终于觉得怒气平复了一些。
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尹欣欣，她总是没来由地觉得怒气冲冲的。
或许是因为她伪装可怜的嘴脸太过于令人反感。
总之，林娇发现了她在背后捅刀子之后，没来由地不喜欢她。
脑袋有些晕眩，但是，走廊里的秋风又令人变得清醒。
林娇穿着无袖裹胸长裙，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臂膀。
从酒宴上的门缝往里看，人人其乐融融的。
林娇觉得心情变得有些复杂，皱了皱眉，缓了一口气，才重新走了进去。
刚刚坐下，一群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林娇推脱不过，只能喝了三两杯。
酒香醇厚，入喉微辣。
林晓琪看着她脸色惨白，压低嗓音问：“林娇，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病了？”
林娇放下酒杯，扬起笑脸，“我没事啦，你怎么这么担心我？”
“作为你的朋友，担心你是应该的。”林晓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之前在会议上一直跟我作对，不是我的死对头吗？你那时候啊……”林娇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因为林晓琪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额头跟她相抵。
“晓琪姐，你喝醉了吧？我可是女人……”林娇小声嘀咕着。
林晓琪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巴掌拍了拍她的脑门，“鬼丫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都没发现你自己发烧了吗？”
“发烧？”
“我说，你连自己生病了也不知道？”林晓琪摇了摇头，将自己披在身上的西服转移到林娇身上，“你现在低烧，不大严重，酒宴过后，我带你去一趟医院吧。”
“哦。”林娇应了一声。
“两位林总监，你们在偷偷说些什么呢？”有人起哄，将她们二人的酒杯都斟满，“来，再喝一杯。”
“你们太欺负我们了吧？刚刚林娇可灌了三杯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们了？”林晓琪莞尔一笑。
“哟！谁不知道林总监酒量好着呢？”又有人嬉笑一声，“您今晚怎么怕了呢？”
林娇觉得脑袋更加晕晕沉沉了，靠在林晓琪的身上。
“林娇，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声关切的话语，林娇却没力气再去回答她，脑袋一歪，已经陷入了沉睡。
第259章 又生事端
入眼是一片素白。
林娇觉得喉咙有些痒，低声咳嗽。
“醒了？”女人的漂亮脸蛋骤然逼近。
林娇拧着眉，手撑在床板上，半靠在床头上，“晓琪姐……”
她这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像垂死的秋蝉在争鸣。
“给，白开水。”林晓琪将玻璃杯递给她。
林娇干渴得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喝得太急，反而呛到了，掩嘴用力咳嗽。
林晓琪拍着她的背，叹了一句：“你喝得那么急干嘛？”
林娇这时才终于缓过来，“我怎么在医院？”
“你还好意思问？”林晓琪一听她这样问，劈头盖脸地大骂，“你中午没吃午饭，为什么还喝酒？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喊你，你都没反应，我快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
林娇被她骂得无力反驳，耷拉着脑袋，就像做错事的小奶狗，“抱歉。”
林晓琪瞧着她这副样子，也懒得继续骂下去了，“总之，你要记住！下次不许不吃中午饭，知不知道？”
“我每天都定时吃饭的，只是昨天中午忙着见客户，给忘了。”林娇呵呵傻笑，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林晓琪听到这解释，顿时暴脾气又上来了，“忘了！吃饭你都能忘，还有什么事你是不会忘的？”
林娇小声嘀咕：“工作。”
“你还敢顶嘴？”林晓琪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脸部略微狰狞地恐吓，“我看你是皮痒了，信不信我打电话让应总过来收拾你！”
林娇打了个哈欠，“不信。”
林晓琪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饿了。”林娇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你给我躺下！好好休息！”林晓琪按住她的动作，用薄被将她裹住，“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饭。”
“成！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出去买。”
“谢谢晓琪姐。”林娇眉眼弯弯。
林晓琪已经走到了门边，忽而转身对她说道：“应总之前吩咐我，你醒了要给他打个电话，你亲自打个电话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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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吗？”他问，嗓音有些哑。
林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林娇眯着眼睛看向被秋风吹拂的白色窗帘，“你也是。”
“因为余温昨晚发高烧，我赶去了城西医院你，所以我没办法守着你，”应阳解释了一句。
“嗯。”
静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慢慢从手机里流淌出来，“最近累坏了吧？休息两天吧，你的年假，我批了。”
“我没事，这一次项目的后续问题，还需要我来做。”林娇清了清嗓子，“没有时间休息了。”
“你撑得住吗？”
“无碍，伤风感冒罢了。”林娇觉得喉咙有些痒痒的，忍不住低头咳嗽。
“你好好休息，项目的后续问题，我交给其他人。”
林娇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白开水，才答：“我是最清楚这一次项目的人，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林娇，别这么拼。”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哑了，“你的身体，比应氏更重要。”
林娇微微咬唇，手指揉着白色的薄被，“嗯。”
“余温病得太过严重，我抽不出时间去照顾你。”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
窗外的海棠花树已经结了果，枝条变得有些光秃秃的，而夏天的蝉鸣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眨眼，秋天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
林娇又抿了一口水，将玻璃杯放回原位，“嗯，我知道了。余温最近情况怎么样？更糟了吗？”
“不必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娇侧躺入床被之中，嗅到了浅浅的消毒水味道，“嗯。肾源还是没有找到吗？其他医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吗？”
“嗯，还没找到合适的。”
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那么好闻，林娇拧了拧眉，轻声问出了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话：“应阳，要是一直都找不到的话，那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问得太过突然。
那头静了好一会儿，林娇才听到了他的嗓音，低沉略哑的，“只要不放弃，总会找到的。”
“嗯，会找到的。”
他的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娇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余温该做血液透析了，我得在一旁看着。”
“好，拜。”
挂断了电话，林娇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觉得有些闷了，她才拉下盖在头上的被子，轻呼了一口气。
总觉得，这个秋天会过得并不如意。
林晓琪几乎似砸门而进。
林娇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林晓琪将快餐盒放到床头柜上，怒气冲冲地大骂：“尹欣欣也太不要脸了吧？她这明显就是故意的！公司那些人是不是眼睛瞎了？”
“她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林晓琪一把将手机递到她面前，“你看看公司大群的消息吧！她在污蔑你！”
林娇点开群消息，才发现群里已经炸锅了。
她听了一遍尹欣欣发出来的语音，顿时脸就黑了。
“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不是故意的？尹欣欣，在我的面前，你还需要装可怜吗？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吗？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随便惹我。你要是还想呆在应氏，就别给我惹是生非，否则，我有一千种一万种逼你离开应氏的方法。”
……
尹欣欣在群里说得楚楚可怜。
公司的人自然而然断章取义，现在他们都认为“因为尹欣欣不愿意帮林娇背泄密的锅，从而惹火了林娇，使得林娇现在千方百计要把尹欣欣赶出应氏。”
“尹欣欣，你不忍别怪我不义。”林娇浏览了一遍群消息，咬了咬牙。
林晓琪顺道接了一句：“娇娇，你别生气！我帮你想办法把尹欣欣弄死。”
“晓琪姐，她现在在你的手下工作，是吗？”
“嗯，她在财政部。”
“我觉得，是时候动真格了。”林娇勾唇，笑得明艳艳，“难得有一个人这么不要脸，我怎么着也不能坏了她的兴致不是？”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第260章 就要耍你
余温做血液透析，应阳必有两天不在公司。
林娇回公司后，并不大搭理群里的消息，专心致志地埋头于。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
最好的做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林娇不是不会耍阴招，只是觉得这样的阴招实在不大符合自己做事风格。
但是，尹欣欣的做法，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林娇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既然有人想玩，那她就陪她玩玩。
尹欣欣自上一次之后，就调动到财务部。
所以，她并不归林娇来管。
但是，只要有林晓琪在，那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林晓琪是行政部总监，正好这两天要出差。
而林娇刚好也要到外地出差。
总监出差，肯定要带上自己的一两个下属。
————————————————
“尹欣欣，你到前面开车。”林晓琪坐在副驾驶座上，吩咐了一句。
林娇坐在后座上，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我要的资料，你都带全了吗？”林晓琪问。
尹欣欣有些分神，愣了一会儿，才答：“哦，都带了。”
林晓琪翻了一下文件袋，“确定吗？你检查过了吗？”
“嗯，确定。”尹欣欣无意瞟了一眼后座的林娇，才发觉对方目光灼灼。
那种眼神，总是令她没来由地心惊。
林娇整理了一下西服，似无意地发问：“尹欣欣，怎么总往我这个方向看？做贼心虚了？”
尹欣欣微笑，眨了眨眼睛，“师姐，您在哪下车？去机场，还是去车站？”
在林晓琪的面前，尹欣欣仍然需要维护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
“我有说过要去机场或者去车站？”林娇挑眉，抄手半靠在座椅上。
“您确实没说。”尹欣欣细言细语，显得温柔贤淑。
这一次出差，林娇带上了营销部副部长刘轩浩。
他对林娇的心性非常了解，自然不会管公司的风言风语，看着驾驶座上的小姑娘，只觉得有些莫名地不舒服。
“欣欣，在公司的话，还是要懂规矩的。林总监虽然是你的师姐，但是现在我们这还有其余人在，你还是要懂礼节的。”他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另外，你似乎对我们这一次出差没有确切的了解？出差的文件，你没看？”
“啊——副部长，真是抱歉。”尹欣欣觉得有些尴尬，“出差的文件，我只是草草地浏览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认真看。”
“那你可要认真看一遍啦！在出差之前，我们这些下属都需要看一遍文件的啦！”刘轩浩偷偷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林娇，猝不及防地拍了个马屁，“虽然，在我们的总监身边，我不需要操心过多的事情，不过，出差的目的和流程等等，我们都是要认真看一下的。”
尹欣欣抿唇一笑，“嗯，受教了。”
刘轩浩憨憨笑着，“这一次出差，我们四个人是一起的。”
尹欣欣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啊——我还以为是因为顺道，林总监才坐这辆车的呢。”
林晓琪打了个哈欠，看向打着方向盘的尹欣欣，“嗯，这不怪你，是我忘了通知你。”
“这怎么能怪您呢？您能带我到外地出差，我非常高兴。”尹欣欣莞尔一笑，乍一看确实是个落落大方的美人儿。
但林晓琪却对她没什么好感，“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这一次出差回来后，写一份报告给我看吧。”
“嗯，好。”
林娇低声咳嗽了一下。
“娇娇，你熬得住吗？感冒药和咳嗽药都带了吗？”林晓琪皱眉，看向后座的人儿，问。
林娇摆了摆手，“没事，就是上一次受了风寒，嗓子还没痊愈。”
林晓琪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娇，“工作比身体重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呀。”
林娇接过水，笑了笑，“嗯，我知道。”
“你的身体可金贵着呢，要是出了事，应总肯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林晓琪揶揄了一句。
“就是说啊……总监您要是病了，那我们营销部岂不是等于瘫痪了？营销部可不能一日无主啊。”刘轩浩也接了茬。
林娇失笑：“你们真是……”
……
看着车厢里嘻嘻哈哈的三个人，此刻，尹欣欣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听闻，林晓琪和林娇的关系并不和谐，可是，为什么她们二人看起来好像挺熟络的？
等到尹欣欣后知后觉身陷狼窝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出差第一天，尹欣欣在客户面前犯了点错，林娇当面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晚上，四个人在酒店里玩牌。
尹欣欣输得一塌糊涂。
十一点之后，四个人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尹欣欣连续跑了四趟厕所，吃了止泻药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敲打林娇的房门。
她刚敲了一下，房门就打开了。
“大晚上的，谁在敲门？”
走出来的人，是林晓琪。
“总监……”尹欣欣愣住了。
“这么晚了，有事？”林晓琪黑着一张脸。
“我想找我师姐，她在吗？”尹欣欣赔笑，也不敢当着林晓琪的面发作。
“她在洗澡，你找她有事吗？”林晓琪抄手半倚在门边，问。
尹欣欣忽然泪眼朦胧，“总监，我发现师姐给我喝的那杯水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意思？”
“我喝了那杯水之后，肚泻了。”尹欣欣吸了吸鼻子，显得很是可怜。
林晓琪的脸更加黑了，“肚泻跟那杯水有关系？我也喝了林娇给我的那杯水，我怎么没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怀疑那杯水有问题而已。”尹欣欣再度开口，已经梨花带雨了。
林晓琪轻嗤一声，“尹欣欣，你可还真是说哭就哭啊！哭戏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
林娇从浴室走出来，听到这一句话，嘴角抽了抽。
林晓琪这厮毒舌起来，跟自己差不了半斤八两啊。
“我说，尹欣欣，在我们的面前，你就别装了。”林晓琪凑近尹欣欣，笑得明艳，话语却是冷冽的，“我现在看见你这副样子，都有点反胃。平时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竟是个绿茶.婊。”
林娇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门口走近，“尹欣欣，好戏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按捺不住性子了？”
尹欣欣看着她们二人，咬了咬牙，“你们两个耍我！”
“耍你怎么了？”林晓琪勾唇一笑，挑了挑眉。
尹欣欣抬手。
她的巴掌还没落下，林晓琪就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小样儿，我混到总监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就凭你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敢动我？我表姐是赵玉瑜，你要是惹火了我，我让你们应氏吃不了兜着走。”尹欣欣已经气得牙齿都在发抖了。
“哟！原来后面还有个靠山。”林晓琪笑眯眯地说着，手上的劲儿却越来越大。
尹欣欣吃痛，却又不得不挨着。
第262章 要订婚了
我要怎么说我不爱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死心。
——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陈怡婷置身于林玉泉的生日宴中，只觉得有些莫名地不习惯。
以往，她是各种宴会聚会的来宾，所以能找个偏僻的角落默默地坐着。
但今晚，她是主人公的女伴，需要时时跟随在他的身边，跟无数商业大咖和著名名人微笑示意、敬酒寒暄。
“不习惯吗？”林玉泉见她有些心神不宁，压低嗓音，问。
陈怡婷挽着他的手，莞尔一笑，“有点。”
“抱歉，早知道你会这么不习惯，这一次的生日宴，我就不办了。”他的声音更低，贴近她的耳边。
陈怡婷略咬着唇，浅浅一笑，“伯母为这一场生日宴，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怎么能因为我的不习惯就不办了呢？放心吧，日后我总会习惯的。”
大约是最后一句话取悦了林玉泉，他沉沉低笑。
陈怡婷看着他笑，也笑开了。
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模样，落在外人的眼里，便是恩爱。
“很高兴能够邀请到各行各界的精英参加我儿子的生日宴，大家都知道，我们林家的长子长期在国外，今年下半旬才回国。”林父站在由红色幕布裹挟的舞台上，嗓音嘹亮，“这几个月以来，玉泉让我看到了他在生意上的天赋异禀，也让我看到了他在处理事情的冷静从容。”
听到这一句，陈怡婷的脸有些烫。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今晚的主角儿。
“现在，我想请玉泉到舞台中央来。”林父略沧桑的眉眼满含笑意。
林玉泉捏了捏身旁小女人的手掌，低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哟！林少连离开嫂子两分钟都舍不得呢！”后方传来了一句调侃。
偏偏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全场的人都听到了，顿时一阵哄笑。
陈怡婷的脸这一回是真的红了。
林玉泉瞧着她白皙透红的脸颊，眉眼深处染上更为浓烈的笑意，临上台前，顺手摸了摸她的脸。
林玉泉上了台，林父的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借这一次的生日宴，我想郑重告诉大家一件事。”
“这件事，关乎我们林家的未来。”林父卖关子，扫了一遍底下的人。
“我说，你都快变成老头子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慢吞吞的。”林母的嗓音蓦地响了起来。
霎时满堂哄笑。
江城谁人不知，林父是个妻奴？每当林母说话，林父只有靠边的份。
林母高声喊着：“我们决定，将林家的所有产业，全部交由玉泉全权打理。”
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
林父今年刚过半百，仍然精神抖擞，活力满满。
这么早就把生意交给长子，那就证明了一个事：长子才能过人，他不得不退任让位。
陈怡婷一直都不大关注林玉泉工作上的事，如今听到林父的话，心中愈发欣赏林玉泉。
这样才能超出常人、待人温和体贴、为人宽厚善良的男人，日后若是成了他的女人，想必一定是幸福的。
“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林父嗓音浑厚，略带皱纹的脸上意气风发，眼珠子一转，突然转了个话题，“你们知道是什么条件吗？”
底下的人非常配合，像演唱会时嘶声裂肺地高喊：“不知道！”
陈怡婷不可否认，林父是个容易活跃气氛的人。
她看着站在台上的林父、林母和林玉泉，为他们感到甜蜜，但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那么一点点悲哀。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一起吃过饭了。
她的思绪很快又被打断了。
林父扬声又喊了一句：“想知道是什么条件吗？”
“想！”
“等玉泉正式跟陈小姐订婚，林家的所有产业，就全都交由玉泉打理了！”
这话一落，陈怡婷的心漏掉了半拍，脑子乱哄哄的。
林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这一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接受了她成为儿媳妇，并且间接向各行各界宣布了婚讯。
订婚，只剩下一个仪式问题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了。
一旦拒绝了这门婚事，就是在打林家的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竟觉得有些疼痛。
明明已经得到了幸福啊！
台上闪耀发光的男人，就要成为自己的未婚夫了。
可她却觉得有一股沉重的失落，缠绕在心头，无法消除。
她努力地催眠自己：陈怡婷，要开心起来啊！你终于完成了妈妈的心愿，也得到了那个优秀的男人的青睐，这些，难道还比不上你那贫贱的暗恋吗？
“怎么了？不开心？”男人挺好闻的香味萦绕在鼻翼之间。
陈怡婷这才回神，才发现周遭的人都散去了。
眼前，是男人伟岸高大的身躯。
她觉得更加空落落的，但勉强扬起了笑脸，“没事。”
“是不是被我爸突然宣布婚讯给吓到了？”他又问，嗓音温和。
她伸手揪他的西装衣角，“嗯，有点意外。”
“抱歉，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说订婚的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让他这样乱来了。”
陈怡婷盈盈浅笑，对上了他的目光，“没事的，反正迟早也是要订婚的。早一点、迟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
他总觉得，她好像有很多心结。
他拼了命去解，却仍旧解不开那一个一个交叠乱错的心结。
林玉泉将她拉到了角落里，伸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愿意吗？嫁给我，不会后悔吗？”
她努力忽略那股失落，微微一笑，语气真挚又诚恳：“我愿意，真的。”
“我……很开心。”林玉泉的俊脸染满了笑容，裹住了她的手掌，轻轻地揉捏着。
“订婚日期，你来定吧。”她淡淡说着，抿唇一笑。
林玉泉低头亲吻她的发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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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男人一双幽幽桃花眼盯着手机屏幕上巧笑嫣然的女人，只觉得心脏某一块突然被挖空了似的。
他十指修长，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拨通了电话，“阿宁，回来吧。以后，你都不需要跟着她了。”
挂断了电话，他往酒杯里斟了一大杯透明的白酒，仰头一饮而尽。
窗外灯红酒绿，他的失意犹如秋天的枫叶，簌簌地落满了心田。
第261章 一场报复
尹欣欣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恼了，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放呢？”林晓琪红唇一勾，美艳如吸血妖精。
尹欣欣已经疼得龇牙咧嘴。
林娇这时淡淡开口，“晓琪姐，放开她吧。这样的人，别脏了你的手。”
“我会让你们两个后悔的！”尹欣欣张牙舞爪，那可爱娇弱的模样荡然无存。
头发披散下来，又这样凶巴巴的，有些像泼妇骂街。
林娇瞧着她的模样，唇部微勾，“你要是有本事，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你给我等着！”
话落，尹欣欣已经重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摔门的声音，大得如同拆门。
林娇和林晓琪相视一笑。
“这小妮子，真不是能玩的料。”林晓琪关上房门，摇了摇头，“不过就是捉弄她一下，已经按捺不住了，一看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林娇慢悠悠地擦着头发，“她吃了瘪，这几天应该会安分一些了。”
“你怎么不采用我的那一整套玩弄人的手段呢？”林晓琪走向摇椅，慵懒道：“这小妮子出言不逊，该受些惩罚才能学乖一点。”
林娇打了个哈欠，“我要是采用了你的整人手段，可能把人整死了。”
一想起林晓琪那一套变态式的整人方法，林娇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算得了什么呢？尹欣欣这丫头平时对你那么嚣张，你忍得了？我要是你，早就把她往死里弄了，还装圣母呢？”
林娇斜睨了她一眼，“我不是圣母，我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的肚泻药，够她受一晚上了。”
“你怎么这么善良呢？她害你亏损了多少钱了？还害得你名誉受损，这些，你都不在意？”
“算了吧……斤斤计较这些小事，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做策划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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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那时睡得模模糊糊的，看也没看电话便接了，“喂。”
“师姐，求你……快点来救救我……”
女人细细碎碎的啜泣声传入耳中，林娇一下子就惊醒了，“尹欣欣？”
“我好害怕，求你了，师姐，快点来救救我……”尹欣欣的声音细若蚊蝇。
林娇火速穿上西服外套，忙问：“你在哪？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在哪……”尹欣欣哭得连话都说得不大清了，“外面有三个混混，他们……他们想弄我……我……我好怕……”
尹欣欣话音刚落，林娇就听到了乱七八糟的叫骂声，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按照她的判断，应该是本地的方言。
林娇的脑子当掉了，“微信有个共享位置功能，你打开它，我现在去找你！”
“师姐……你快点来……我真好害怕……”
林娇那时候心急如焚，完全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一场报复性的恶作剧。
而尹欣欣也没有想到，那三个混混会出尔反尔。
赶到尹欣欣微信所指示的地方时，林娇愣在了原地。
因为尹欣欣就站在三个混混的后面，笑得一脸灿烂，嘴里吐出的话语辛辣无比，“师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林娇低声骂了句娘，转身就想逃。
但她是女人，哪跑得过混混？
很快，那三个混混就抓住了她。
林娇手脚都被三个混混束缚住，动弹不得。
“这两天你不是玩我玩得很爽吗？”尹欣欣慢条斯理地揪住了林娇的头发，“嗯？”
“尹欣欣，劝你别玩火。”林娇眉眼冷淡如月，字句从牙齿里蹦出来，“否则，我会把你撕了。”
“哟！师姐，你这死到临头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呢！”尹欣欣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林娇的脸，“每次看见你这副样子，我都非常不爽呢！让我想想，该做些什么事情来泄我的心头之恨呢？”
“尹欣欣，你玩过头了！”林娇的眼睛暗得像一湖幽深的湖水，“我给你一分钟，让他们三个人放开我，否则，后果自负。”
“你以为我怕你呢？嗯？”尹欣欣简直就像丧心病狂的疯狗，揪扯住林娇的长发，“现在，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人，是你。我最讨厌你这副清高圣洁的样子了！恶心！”
林娇眯了眯眼睛，“让他们放开我！”
“哼！”尹欣欣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你平时不是喜欢装清高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话落，尹欣欣打开了相机。
林娇被那闪光灯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十三岁那年的事情。
那些肮脏、污秽、隐晦，一下子就窜进了脑袋里，让她觉得头痛欲裂。
光影交替之中，林娇看到了三个混混恶如豺狼虎豹的淫秽目光，只觉得喉咙涌起了一股恶心。
她推搡着三个混混，想要往门外跑。
却被三个混混架住，扔在了洗手台上。
林娇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隐隐约约听到了尹欣欣恶毒皇后般的声音，“给我弄她……但别弄死了……”
她在记忆里，看到了更多零星的碎片。
皮带，女孩惊恐的面孔，满是鲜血的砖头……
每一样，都足以令她心寒胆颤。
她再回神时，只觉得一身寒凉。
原来是身上被人泼湿了水。
看着那三个混混炽热又猥琐的目光，林娇的心蓦地一疼，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在倒流。
那三个混混一边朝她逼近，一边开始解裤子。
尹欣欣站在人围之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高喊：“给我弄她……弄死她……”
林娇全身都湿了，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洗手间灯光之下，近乎透明。
她立在那里，就娉婷如西湖中的红莲，亭亭玉立。
那三个混混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笑声。
当尹欣欣意识到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时，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林娇的双手被其中一个混混捆住，双腿又被另一个混混压制住，压根没法动。
剩下的那一个混混裤子半解，露出贪婪的目光，摸了摸林娇的大腿，“怕成这样，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林娇全身都在疼，紧咬着自己的红唇，才不至于晕。
纵使面对这样的情景，她仍旧能保持着冷静，厉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强暴罪，是要坐牢的。”
“坐牢？呵！坐牢前也要过一把瘾。”那混混的声音无比恶心。
“喂！你们别太过分啊！我只是让你们吓吓她……”尹欣欣高喊了一声。
她这话一落，解开了裤子的那个混混立马朝她走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小姐……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哥三个大半夜陪你在这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吧……”
林娇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有汩汩的液体蔓延到眼睛里，一片鲜红。
模模糊糊之中，她听到了尹欣欣破碎的哭喊，“你干什么？别碰我！”“你放开我……”
第263章 你还好吗
血，入眼之处全是血。
飞溅的、流淌的、涌动的，都是红色的。
————————————————
鼻翼之间有浅浅的消毒水的味道，眼里满载的，并非梦中不见天日的暗红，而是素色的白。
林娇长吁了一口气，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指尖，是微凉湿润的。
她才发现，刚刚在梦中，哭了。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十三岁那年的事情，曾经席卷了她的豆蔻年华。
用了这么些年，才终于忘却了尘世。
如今，却一再想起，她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同时带着些疼痛。
那些回忆，仿佛被一场薄雾裹挟着，她努力去探寻，却始终找不到太多的痕迹。
只是，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的，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像当年那样面对“强暴”，所以刺激了自己的梦？
林娇这样想着，却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林娇！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喊。
林娇转头一看，就看到林晓琪泫然欲泣地扑在了自己的床沿。
想到昨晚的事，林娇就知道林晓琪肯定吓坏了，抬手想要安抚她，却发现自己全身都有些乏力。
林晓琪猛地抓住她的手，“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千万不要只身冒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晓琪姐……”她张了张嘴巴，才发觉声音干涩如枯死的陈旧木头。
林晓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双眼睛噙着泪水，“我真的快被吓到心脏病发作了……”
林娇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握了握她的手，嗓音嘶哑：“我没事。”
“你还敢说你没事！我去到现场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林晓琪虽然平时毒舌跋扈，但心肠其实并不坏，甚至有着小女人的心软。
当时，林娇躺在洗手台上，半张脸都是红色的。
她确实被吓得半死！
此刻，她实在忍不住了，扑在林娇的薄被上，放声痛哭。
林娇觉得全身都在疼痛，低声咳了两下，有气无力地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晓琪姐……尹欣欣呢？”
林晓琪愣了一下，随后破口大骂：“你还关心她！要是没有她的话，你怎么会受伤？那种人，不如让她死了算了！TMD我现在恨不得把她弄死！”
“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林娇觉得自己的喉咙像火烧一样难受，“有没有受伤？”
林晓琪知道林娇性子倔，冷呵一声：“死不了，就是骨折了而已。”
听到这话，林娇终于放下心来，低喃：“水。”
“喏，给。”林晓琪已经斟了一大杯水，递给她。
林娇喉咙难受得很，拿起水杯就灌了一大杯。
喝了水，喉咙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林娇全身无力，半靠在床头上，把玩着水杯。
见她半晌不说话，林晓琪着急发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昨晚被吓坏了？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个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林娇微微一笑，“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林晓琪白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痛才怪！你的头都破了，怎么能不痛？”
“晓琪姐，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我是个病号啊！”
“我又不是男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你昨晚吓坏我了，让本姐姐捏捏你的脸，过把瘾。”
林娇拍掉她的手，“你昨晚救驾来迟，该当何罪？”
“你还敢怨我？三更半夜，我被你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若不是我立马就报警了！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林晓琪的魔爪再度袭上林娇的脸。
原来，昨晚，林娇接到尹欣欣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
在驾车的途中，她不仅报了警，还给林晓琪打了电话。
所以，在跟三个混混周旋的过程中，林娇尽力拖延时间。
“抱歉，吓坏你了吧？”林娇放弃挣扎，任由她揉捏自己的脸蛋。
“那可不是！”林晓琪终于放过她的脸蛋，一双眼睛含着阴鸷，“尹欣欣那个贱人，狗娘养的！竟然还对你动这种歪心思，继续留着她，只怕是个祸患。”
林娇想起昨晚那三个混混恶心的目光，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她应该也被吓坏了！”
“我说，你怕不是圣母玛利亚吧？她都这样对你了，你不生气？”
林娇扯了扯嘴角，“生气。但她已经得到了报应了。”
“你呀！就是太过善良了，我要是你……”
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娇看着站在门口的颀长身影，目光一滞，眼圈霎时就红了。
“应总。”林晓琪连忙起身。
应阳的目光锁在床上苍白无色的女人身上，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干涩了，“林娇。”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也变得干干的。
“应总，你们聊，我先出去了。”林晓琪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房门刚关上，林娇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回神时，她已经落入了男人安心温暖的怀抱中。
“林娇。”他亲吻她的黑发，嗓音很哑很涩。
林娇伸手揪着他的衬衫衣领，用尽量轻松地语气说着话：“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不必他多说，她都知道，他一定快要疯掉。
刚刚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他隽黑的眸子里，有焦急和不安。
在跟他对上眼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他一定很担心！
“林娇，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在头顶处响起。
林娇抬头看他，心蓦地一震。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有浅浅的薄雾，眼圈红得不行。
他在哭。
意识到这一点，林娇的心里就像被打翻了一碗药香弥漫的汤药，有些苦，有些甘，还有些涩。
堂堂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现在这一副模样，让她心都软了。
林娇望进他的眼睛里，捧着他的俊脸，声音轻如空气中的羽毛，“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快急疯了？”他哑声问。
林娇“嗯”了一声，紧紧地攀住了他的宽肩，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单手扣着她的腰肢，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脖颈，亲吻她的眼睑，“下一次，不要再这样吓我，好吗？”
“嗯。”
第264章 你的快乐
给你我的心，能否请你别遗弃？
一句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可能你也不想听。
————————————————
今夜的秋风，很凉。
陈怡婷拂了拂自己的黑色长发，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肩上，很快就变得沉了一些。
黑色的西装包裹在身上，顿时就暖和了许多。
她仰头，看着男人俊秀的脸庞，道了句：“谢谢。”
“入秋了，你可别着凉了。”林玉泉微笑着低声道，宛如谦谦如玉的君子。
她调整了一下西服的位置，莞尔一笑，“今天出来得急了，忘记拿外套了。”
林玉泉双手插进兜里，看向那涌涌流动的江水，“你似乎特别喜欢江边？”
陈怡婷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对岸缥缈的灯火，“嗯，从小到大都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他问。
陈怡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再度看向遥远的灯光，“没有为什么，喜欢它，没道理。”
林玉泉脚步略顿，垂眸看着她的发顶，蹲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也对，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道理可讲。”
“你看，这江水流动着，汇入大海，是它的归属。”陈怡婷的嗓音变得轻了许多，也变得柔了很多，“在这奔跑的过程中，它是自由的，奔放的，快乐的。”
林玉泉转移了目光，也看向了在月光下漆黑滚动的江水，问出了在心中百转千回的问题：“你现在觉得快乐吗？”
“嗯？”陈怡婷仿佛没听清楚他的话，侧眸看着他。
那双眼睛，宛如一波浅浅的荡漾的湖水，生动勾魂。
他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目光，用一种强调的口吻问着，嗓音却很淡，“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吗？”
陈怡婷停滞了一下，捏紧了他的西装外套，“快乐。”
她的小动作，落在了他的眼里。
缄默了一会儿，他干脆停下了脚步，“我想听实话。”
陈怡婷往前走了两三步，也停了下来，没有转身看他，“我没骗你，真的快乐。”
“陈怡婷，你还想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咄咄逼人，跟他温润如玉的形象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的手不自觉地揉捏那一件质地柔滑的西装外套，嘴角没有了一丝弧度，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我说了，真的快乐。”
“你还想继续这样欺瞒你自己吗？”
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陈怡婷知道，他在朝自己走近。
今晚的风，真的很凉，她不动声色地开始捏自己的裙角。
安静的眉目之下，那一双眼睛清明如同春天的泉水。
听着夹杂在滔滔江水声里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她猛地往前走了几步，扬声道：“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但还没走出两步，她就被人拉住了。
下一秒，眼前高大的黑影已经遮住了眼眸。
她的鼻翼之间，有更为清冽的香水味。
而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江水的味道，飘进她的耳朵里，“算我求你了，别再这样勉强你自己了，好吗？”
“我该回家了。”她重复了一遍，低着头不看他。
“陈怡婷，只要你说一句不欢喜，我一定痛痛快快地放手。”他伸手抱住她，嗓音竟带着些脆弱，“我最看不得你这样忍气吞声，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看你勉强自己。可你偏偏就要这样勉强你自己。”
陈怡婷有些触动，仰头看他，努力扬起了笑脸，“我没有勉强我自己，跟你相处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林玉泉低头，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总是这样坚韧，不肯服输。
每每想起她的眼睛，他就觉得胸口有些闷。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力，也无从下手。
“可你一点都不快乐。”他低声说着，放开了圈住她的腰肢的手。
陈怡婷维持着动作没有动，抿紧了唇，“快乐，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一点都不重要。”
“可对我来说，快乐，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低声说着。
陈怡婷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看，“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快乐。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是，这快乐，是通过牺牲她的快乐得来的。
这样的快乐，他并不想要。
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快乐，由内而发的快乐。
可是，他知道，他给不了她要的快乐。
“我们分手吧，陈怡婷。”他用一种极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原来，这句话并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她一怔，眼眶霎时就红了，用讥讽似的语气开了口：“果然，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觉得自己的心蓦地被抽空了，想要拉她入怀，想要给她拥抱，想要告诉她——我没有不要你。
可是，那该死的理智，限制了他所有的行动，让他就像被钉子钉住了脚，只能立在原地不动。
等了半晌，也听不到他的回答。
她努力忍着，才没有让眼泪往下掉，用力地掐住自己的双手，“林玉泉，原来，你也会骗我。你跟我说，你愿意一直等——等到我肯接受你为止。”
他听得呼吸一窒，微微弯腰想要抓住她的手。
“原来，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一场空话。”她拂开他的手，一边往后退一边擦着泪，“是我耽误你了，林少，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她们说得对，像我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前些日子，她陪他参加一个酒宴。
不巧，有人认出了她是之前跟梁言闹绯闻的主人公，她当场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像你这样身子不干净的女人，配不上林少。”
他那时候，宛如神祗地站在她的面前，用那样冷硬的语气宣告：“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来说，她是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了？”
因为他的纵容和宠溺，她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软，她也尝试着接受他……尝试跟他做各种恋人之间才会有的小甜蜜……尝试着将心挪出一点点给他……
今夜，她本想跟他说——我们下个月订婚吧。
可是，他却说要分手。
她还没舍得走出第一步，就已经被他打回了原形。
“既然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了，那我们就分手吧。”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伤心，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话落，她转身就逃了。
看着那飞奔的背影，林玉泉觉得胸口变得更闷了，甚至牵扯出一丝一丝疼痛。
那被她扔在栏杆旁的西装外套，就像他的心一样，落魄、孤独。
“既然给不了你幸福，那就让你走吧。”看着那镰刀似的月亮，他对着江水喃喃自语了一句。
第265章 提出分手
热情就算熄灭了，分手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语，谎话嬉笑，多给我一点，切勿缺少。
————————————————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开除她？”林娇咬着后槽牙，清明的眼睛里一片淡色，紧紧地盯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
“开除她，没有那么容易。”他笔直如松地站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正在眺望那万千灯火。
林娇抿唇，垂立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到掌心里，指甲掐得肉疼，“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留着她？她做事情已经过分到这种程度了！就算她要杀了我，你也还是要护着她，是不是？”
“她没想杀了你，那是意外。”他终于转了身，双手负在身后，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三个混混会不听她的话。她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你一下。”
她轻嗤了一声，像是嘲讽，又像是痛心，“她联合三个混混，想要侮辱我，在你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场小小的报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拧着眉，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我比较重要，还是生意比较重要？”林娇觉得自己的眼眶莫名就热了，嗓音顿时变得哑了很多。
他揉了揉太阳穴，隽黑的眉眼下是浅浅的淤青，轻声说：“赵玉瑜今天下午来跟我谈过了，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尹欣欣以后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你就不能原谅她一次吗？”
“原谅？你要我怎么原谅？”林娇咬牙，怒气冲冲地咆哮着，“她三番四次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她污蔑我冤枉陈清仪，她污蔑我泄露公司机密……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她动了想要夺我清白的心思，我就没办法不在意！”
她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涌动。
她的性子那样地倔，拼命忍着，不断地用手擦拭，就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哭。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要拉她入怀。
林娇往后退，拂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
“娇娇，对不起。”他有些手足无措，蹙着剑眉看着她，“你再忍一次，好吗？等赵氏和应氏的合作正式结束，我就让尹欣欣走人，行吗？”
“忍！又是忍！你还要我忍到什么时候？”林娇几乎是嘶吼般开口，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她已经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还要我忍？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忍？”
他站着没动，不发一言。
大抵是委曲求全太多次了，林娇这一次终于爆发了。
她伶牙俐齿地攻击着他，不留任何情面，说出来的语气又冷又硬，“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受委屈？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忍着？”
应阳静静地听着她的怒吼，立在原地，宛如漂亮又安静的雕塑。
那双隽黑细长的眼睛，满载着她看不懂也看不清的神色。
“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痛苦？我知道你辛苦，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真的觉得好委屈……你知不知道？”林娇骂到声音哽咽，那偌大的泪珠，就好像滴滴答答的泉水似的，不断地往下掉。
他终于有些动容，骤然逼上前，粗鲁又蛮横地拽她入怀，“娇娇，对不起。”
林娇哪里肯乖乖让他抱着，拼了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别这样，好吗？”他抬起右手，指腹在那光滑细嫩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擦拭她的泪水。
“应阳。”她撇开头，避免他的触碰，嗓音已经嘶哑得如同枯木，“跟你谈恋爱，我真的觉得好累……好累……”
他顿住了，动作停滞，像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喃喃地问：“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林娇不说话，唯有一双清明的眼睛溢满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拥住她，紧紧的，用力的，下颌搁在她的肩头上。
林娇还在不停地掉眼泪，僵硬地任由他搂着，抱着。
半晌，他在她的耳边轻叹了一声，“如果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痛苦的话，那我们就分手吧。”
这话一落，林娇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人狠狠一抓，疼痛不止，呼吸似乎都带着莫名的疼痛了。
那我们就分手吧……
他说得那么轻巧，就好像完全不用打草稿似的。
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啊……你刚刚说什么？”
他放开了拥抱她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嗓音很哑，“我说，既然我让你那么痛苦，那我们就分手吧。”
再听一遍这样的话，林娇觉得自己就要透不过气来。
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双隽黑的眼，没有什么波动，仍旧沉如大海。
原来，他想分手。
早该清楚的，他护着余温、护着尹欣欣，唯独不肯护着自己。
为了应氏和赵氏的合作，为了维护尹欣欣，他不要她了。
原来，如此。
手指徒然变得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在倒流似的，心脏牵扯出更大更浓的疼痛。
半晌，林娇才听到了自己又干又涩的嗓音，只有一个字，“好。”
话落，她几乎是逃了似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彼时，秋意涔涔，秋风萧瑟。
林娇再度回神时，已经不知不觉地驾车到了艾森酒吧附近的街道。
将车停在了一家小超市的室外停车场，她进超市瞎逛了一趟，却只买了两瓶茅台。
过后，她重新启动了车子，坐在驾驶座上，看着那车水马龙的大马路，第一次觉得如此孤单又心痛。
开着远光灯，坐在驾驶座上半晌，她也没有踩油门。
直到有其他车辆在背后鸣喇叭，她才缓缓将雪佛兰驶入无尽的车流中。
进了艾森酒吧，她问服务生要了一瓶伏特加，随意地寻找了一个吧台的位置坐下了。
没有任何原因，她今晚就是不想进包厢。
尖叫声和呐喊声以及音乐声夹杂在一起，喧嚣又乱哄哄的。
舞女在舞池中疯狂地放纵，男人在旁边热情地起哄。
林娇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
拿着一瓶酒，坐在角落里好半晌，她才缓缓拾起酒杯，往里倒酒。
那些酒，落入喉咙里，辛辣无比。
她这才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了一些。
周遭，就像是失重似的。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整颗心漂浮在灰尘中，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烈酒缓缓入腹，脑袋变得更加沉重了一些。
但愿，到那醉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第266章 那么心痛
过了一程那冲动盲目之下的疯狂。
品那些遐想，尝那些火花。
然后坠落、又坠落，旋转流离在迷乱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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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包厢。
面容姣好的女人半躺在沙发上，她的面前是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未开封。
盯着面前的酒，半晌，她也没动。
窗外繁华闹市，灯光普照。
房内昏昏暗暗，晦涩不明。
低声咳嗽了一下，她终于动了动葱葱玉指，拿起其中一瓶啤酒，拉开了易拉环。
那啤酒霎时就洒了一些到桌面上，金黄色，明灿灿的。
抿了一小口，手机铃声响了。
她清秀标致的眉眼有了一些动容，从皮包里掏出了手机。
只看了一眼，她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更暗了。
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很淡的光线通过落地窗进入到房中，一切都很安静。
任由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接了电话，开口时嗓音已经哑了，“妈，有事吗？”
“陈怡婷！你竟然敢跟林少分手！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地跟林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分手？”
听着电话那一头的怒骂，她的唇角抿得更紧，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仿佛那样，就可以逃避心事。
“不要给我装哑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敢分手，那就别认我这个妈！看来，你还真的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已经分手三天了，昨天回家时还一声不吭的……”
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她以为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可此刻她却发现，她一点也不习惯被孤独和寂寞包围的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
她想问这句话，却问不出口。
胸口变得更加沉闷了，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揪住自己的衬衫，但仍旧不发一言。
“怎么不说话？给我说句话！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再不说话的话，我就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扔出去，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因为她的沉默，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变得更加跋扈，大声地怒吼着。
她知道，妈妈很生气。
林玉泉是妈妈花了不少心思才替她找到的东家，她现在把事情搞砸了。
妈妈不生气才怪。
她感到一股无力，好像，什么东西都握不住了，后仰瘫在了沙发上，轻轻开了口：“分手，不是我提出来的。”
那头静了一下，随后是更加怒气冲冲的话语，“不是你提出来的？你以为不是你提出来的，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机吗？你现在在哪？给我滚回来！林少的喜好，你都记住了吗？如果你记住了的话，怎么会惹怒他？他怎么会跟你说分手？”
这一连串的提问，就像是炮弹似的，咄咄逼人，令她无处可逃。
喉咙，变得干涩；眼睛，变得酸涩；心脏，变得疼痛。
而眼泪，终于又开始忍不住了，刷地涌上了眼眶。
“妈，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按着你给我选的路不停地走着，我努力让你满意，我努力让你开心。”她第一次忤逆母亲，略长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里，“即使我做了那么多，也换不来你的一点点关心吗？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妈。”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她便感到舌蕾变得咸腥。
眼泪，原来那样苦。
这些年来，她努力朝着妈妈给自己选的目标前进，不断地退让，甚至践踏自己的自尊……她以为，这样至少可以让妈妈感到满足。
可是，事实却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无论她怎么做，妈妈总是不满意，总是在埋怨。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那么重视金钱和地位？
难道有了金钱和地位，就能拥有这世间的一切了吗？难道拥有了金钱和地位，人就会变得快乐吗？
“陈怡婷，你现在长大了，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是吗？我看，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那一头的声音依然如往常那样尖锐。
她苦笑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挂断母亲的电话。
她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听那尖酸刻薄的语言了。
明明已经那么难过了，她不想更加难受。
喉咙很痒，带着些疼，她忍不住揪着衬衫低声咳嗽，竟有些喘不上气。
无力感，坠落感，失重感。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二十五年来，她努力做个好孩子，努力做个好学生，努力做个好老师。
到头来却一点关心都得不到。
失去了恋人、失去了朋友，就连母亲，眼里也就仅剩下那点金钱和地位了。
她在想，这些年来，她可曾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为了让周围的人快乐，她牺牲了全部，却得不到任何东西。
她以为，只要让其他人感到满足，那么，她小心翼翼想要守护的东西，就一定会完好无损。
可是，现实却那么残酷。
让她看清了每一个人的面目。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她低低问了一声。
那双清明的眼睛变得涣散，没有了任何的焦点。
半晌，她嗤笑了一声，似讥嘲似热讽地道了一句：“陈怡婷，你可真是个贱人啊！你说你怎么能那么贱呢？就连林玉泉都看不上你了，你还不够贱吗？”
包厢很安静，没有任何吵杂。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她终于缓缓坐直了身子，将易拉罐的易拉环都拉开了。
然后，她有拿起开瓶器，把所有玻璃罐的塞子都拔了出来。
做完了这一切，她的眼神蓦地暗了一下，随后拿起瓶瓶罐罐就往嘴里灌。
仿佛，那些酒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似的，不要命地嘴里灌着。
有一些酒，从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衬衫上，变成了金黄色的污迹。
她一改以往温柔细腻的形象，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酒迹，动作粗鲁又率真。
直到喝到吐了，她才终于舍得停下来。
看着那些歪倒的玻璃罐和易拉罐，她蓦地笑了，就像在嘲笑自己曾经的愚蠢和无知。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两行清泪，在黯淡的光线下，无比清晰。
而她的红唇，已变得苍白，以往白皙的脸庞，绯红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对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她瘫软在沙发上，轻声问着，却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第268章 别离开我
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
我还能够怎么做，怎么做都是错。
如果要我，把心对你解剖，只要改变着结果，我会说我愿意做。
我受够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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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了……不要分手好不好……不要这样……不要……”
电话另一头，女人哭得哽咽，说话时断断续续的。
听着那一把软糯温柔的嗓音，他的心蓦地一坠，竟有些抽疼，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捏紧了黑色的手机。
“林玉泉……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说谎了，好不好？”她继续地说着话，嗓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他的桃花眼倏地暗了，双眼微微眯起，揣在裤袋里的手握成了拳。
“求你了……不要分手好不好……”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像在乞求。
他好久没说话，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胸口变得好生烦躁。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哭得不能自已。
听着那低低的啜泣声，梁言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紧了后槽牙，只简简单单地问了一句：“你在哪？”
“我……我在艾森酒吧。”
“等我。”
只回了那么一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将黑色的手机塞进了兜里，朝驾驶座上的司机吩咐了一句：“阿宁，去艾森酒吧。”
“是。”
车子缓缓启动。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半靠在后座上半晌，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问：“阿宁，你说，是我做错了吗？”
阿宁手搭在方向盘上，麦色的脸庞有些凝重，浓黑的眉皱了皱，“先生，事情都有两面。对与错，没有绝对的区别。该怎么做，你心中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他抿唇，没有答话，一双桃花眼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她的哭泣，足以打败他的所有理智。
可是，一想到她在为别的男人哭泣，他就觉得莫名地不爽，莫名地生气。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因为，在她全心全意付出一腔真心时，是他给了她当头一棒！在她小心翼翼靠近的时候，是他狠心将她推出了自己的世界！在她快要得到另一个男人的欢心时，是他故意喝醉又故意伤她！
他以为，只要将她推开，他就能慢慢放下。
他以为，将她推给其他人，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在那孤独寂寞的日日夜夜里，她就好像梦魇一般，缠在他的梦里，住在他的心里。
无论他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祛除一点儿喜欢她的心情。
她一定不知道吧？
在这整整十年里，她霸占了他的心。
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将她从那座小小的心房里挪出来了。
纵然能挪出来，他也舍不得。
————————————————
走进包厢时，打开了灯，梁言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只觉得隐隐愠怒。
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酒味，桌面上的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
她的嘴唇苍白得很，脸庞却是潮红的。
头发乱七八糟地散落在肩头，葱白的手指还捏着一个啤酒罐。
他从未见她这样失意过。
脑子里一想到她这样痛苦不堪，是为了林玉泉，他就觉得心脏有些隐隐生疼。
“你来了？”
看见他，她的眼睛变得弯弯的，有浅浅的笑意。
“怎么喝了那么多？”他咬牙，问。
她咬唇，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奶狗。
一看到那样可怜兮兮的眼神，他的心蓦地就软了，走近了一些，低声道：“不许喝那么多酒，知不知道？”
话罢，他伸手夺走了她手中的啤酒罐。
啤酒罐还没放下，她就扯住了他的领带。
梁言微微皱眉，略弯着腰，垂眸看她。
女人眨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眼泪突然又开始往下掉了，“林玉泉，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沉默不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秀眉蹙得越来越紧，微微咬着唇，“求你了……不要跟我分手……好吗？”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忍心了，张了张嘴。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蓦地抱住了他的脖颈，贴上了他的薄唇，毫无章法地亲着。
女人的唇舌之间，有醇香的酒味，一点甜味，落在味蕾上，变得甘涩清甜。
他就那样半弯着腰，任由她慢慢亲吻。
她还不大会接吻，只是含住他的唇慢慢地亲着，一点又一点地亲着，细致又认真。
梁言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心脏就好像一团面粉遇到苏打粉，渐渐膨胀了，变得无比满足，无比舒服。
原来，只要得到她，一切都会变得那么美好。
在这香甜之中，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占有，想要拥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要了。
等到回神时，他已经将她束缚在胸怀之中，紧紧地拥着她。
可她的话，却将他的一腔热情忽地冷却，“求你了……林玉泉……我求你了……不要分手好不好？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桃花眼变得暗淡，嘴唇抿成了一条横直的线。
原来，她想要的，是另一个男人的亲吻。
心，突然被掏空了，那柔软的心脏被人放在了油锅上煎炸，疼痛不已。
“林玉泉……不要……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她伏在他的肩窝上，哭得声嘶力竭，嗓音哑得像被撕裂了一般。
倏地，他将她扔在了沙发上，桃花眼幽深如一湖月光下的池塘，“陈怡婷，你给我看清楚点。”
她却压根没听到他的话，半跪在沙发上，哭得泪流满面，“求你了……不要分手，好不好？无论你要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话，他已经低头，封住了她的红唇。
粗鲁又蛮横地压着她的唇，用力地含住她柔软的芬芳，双臂紧紧地捆住她的腰肢。
陈怡婷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已经软在了他的怀里。
他亲着……亲着……顺着漂亮的线条渐渐往下，在她修韧的脖颈上连绵不绝地亲吻。
等到他发现不对劲时，她已经晕在了他的怀里。
他伸手一摸，才发觉她浑身都在发烫。
————————————————
“阿宁，马上回别墅。”他吩咐了一句，动作温柔地将她裹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
阿宁二话不说就启动了发动机，随意地往后一瞥，就看到了眉眼温和的自家老板。
已经有多久没看到先生这样温柔了呢？
好像，已经很久了。
等到了别墅，阿宁看着正打开车门的梁言，终究是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先生，容我说一句真心话。你跟陈小姐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陈小姐，那为什么不肯跟她尝试一次？”
梁言动作凝滞，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阿宁叹了一口气：“先生，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第267章 失意痛苦
谁爱得太自由，谁过头太远了；谁要走我的心，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顾自地走，谁忘了看着我；谁让爱变沉重，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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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变得晕晕沉沉的，周遭的一切变成了旋转的光点。
“小姐，你还好吗？”有人在耳边嘶喊着。
林娇努力睁开眼睛，却只模模糊糊地看到黑色的衣服，而面前的人的脸模糊不清，就像一团浆糊似的，“我没事。”
话罢，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捂着肚子吐了出来。
有人在耳边喊了一句：“喂！你别乱吐啊！看着点行不行啊？”
“小姐，你的朋友在哪？我帮你打个电话吧？”
等到胃好受了一些，她才缓缓起身，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一名面容清秀的服务生。
她扶着沙发的扶手，摆了摆手，“我没事……我一个人能行的。”
“小姐，你的手机在哪？要不你告诉我电话号码也行，我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吧？”那个服务生仍旧锲而不舍。
林娇心情烦闷，皱眉拂开了他的手，“够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事。”
服务生大抵也没想到她喝醉了也那么大脾气，愣了愣，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
林娇拖着倦怠的脚步，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摇摇欲坠。
服务生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别来管我……我不需要你管我……”
客人耍酒疯，服务生已经见怪不怪了，默默地站在了后头。
林娇喝得酩酊大醉，扶着墙缓缓地往外走。
不过是短短的距离，她却走了好半天。
等到走出了酒店门口，她才终于变得清醒了一些。
快要深秋了，天气就好像人心一样，变得越来越冷了。
坐到雪佛兰的驾驶座上，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将座位调低了一些，躺在座椅上，就那样睁眼看着灰色的车顶。
她想起了回江城之后的很多事情。
他第一次吼自己，是因为没告诉他——余温辞职。
他为了找那支钢笔而心慌意乱；他为了余温而延迟两个人的订婚；他为了余温让她脚踝受伤；他为了公司，让她忍了三次。
第一次，是因为邮件的问题，第二次，同样也是邮件的问题，第三次，是开除尹欣欣的问题。
为了他，她可以不计较他因为余温被开水烫伤而推开自己，导致脚踝受伤；为了他，她可以忍受让尹欣欣这样跋扈嚣张的女人继续留在应氏；为了他，她可以在听完杨芳初刁难又难听的话之后，佯装没事；为了他，她甚至可以毫不计较他和余温的恋情绯闻。
尹欣欣越来越嚣张，她可以一直忍。
但是，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
这一次，尹欣欣踩到了她的雷区。
利用那三个混混想要教训自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何况，她差点就被那三个混混强暴。
如果……如果警察来得不够及时，她真的就要被再次玷污了
他不知道，被那三个混混抓住的时候，她有多害怕，有多心惊肉跳。
明明尹欣欣已经犯了这样的大错误，他却还是不肯开除尹欣欣。
他答应过她的，只要回到公司，就一定开除尹欣欣。
可是，他却出尔反尔。
在尹欣欣的哭诉和赵玉瑜的威逼之下，他就那样妥协了！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等。
等他提出订婚的时间。
可他却压根没想起来。
她想，他大概忘了吧。
说好的延迟三个月的订婚日期，早就过了。
“应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她抬手遮住眼睛，喃喃道。
夜凉如水。
直到秋意沁入皮肤，她才缓慢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拨打键，言简意赅：“伍晴，我在艾森酒吧的停车场，来接我吧。”
话罢，她掐断了电话。
不想……不想再听到任何废话。
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一扇明镜，被人抛到半空中，狠狠地摔落，碎了一地。
脑子只要一想到他说分手时的冷淡表情，她就觉得心如刀割，疼痛难抑。
这个秋天，一点都不快乐。
————————————————
伍晴到达停车场时，入眼便是睁着一双眼睛看向车顶的林娇。
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林娇今晚很不对劲。
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人儿动了动，将车窗摇了下来，“伍晴，你来了。”
靠的近了，伍晴这才发现，她的眼眶全红了，眼睛有些肿，秀脸上还漾着水光。
静了静，她才问：“怎么了？又跟应师兄闹别扭了？”
“我们……分手了。”林娇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却发现自己难过得扯不出一个笑脸。
“分……分手了？”伍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不会吧？你在开玩笑吗？”
林娇扯了扯嘴角，皱着秀眉看她，满眼晶莹，“我像是那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吗？”
伍晴愣了一下，打开了车门，才闻到那近乎呛鼻的酒味。
不必多问，她都能猜到，林娇一定喝了不少。
“怎么喝了那么多？”伍晴略蹙眉头，问。
林娇侧身靠在座椅上，满眼泪光，喃喃呓语：“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分手……我真的好难过……好难受……”
伍晴动作顿住，抽出纸巾擦了擦她的脸，微微一笑：“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娇却并不买账，挥舞着双手，嘴上叫嚣：“我不要……我不要分手……我真的好难受……真的……”
声音越来越小，哭声已经覆盖了她的低低呓语。
伍晴看得心疼，轻抚她的脸，“乖！娇娇，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耍酒疯又耍小性子的林娇，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伍晴尽量放软了语气：“娇娇，乖乖听话，我带你去见应师兄，好吗？”
一听到“应师兄”三个字，林娇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真的吗？”
伍晴摸了摸她的脸，认真道：“嗯，真的。”
林娇满足地往她的掌心蹭了蹭，活脱脱一副小奶猫的乖巧模样。
“走吧，回家吧！”
“好。”
将林娇扶上后车座时，伍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林娇每每喝醉，就很容易闹脾气。
一旦闹脾气，就真的叫人拿她没辙。
第269章 太自私了
求求你，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能见到你，失去所有一切，我也甘愿。
即使在梦里，也想见到你，想与你再次相爱。
———————————————
简洁干净的房间里。
女人俏脸潮红，皱着秀眉，明艳的唇却是惨白的。
坐在床沿的梁言敛下桃花眼，淡淡地问：“她怎么样了？”
立在床头柜的医生，一身素白的白大褂，“扁桃体发炎，高烧三十九度，吃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蹙眉，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脸，“发高烧，为什么人晕了？”
“她的血糖有点低，可能一整天未曾进食了。”医生摘下助听器，将医药箱收拾了一下，“我刚刚已经给她打了葡萄糖，你不用太担心。”
“嗯。”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医生合上医药箱，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大口袋里。
他起了身，双手负在身后，“我送你。”
医生也没拒绝，拿起医药箱就往门外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别墅。
树影婆娑，月色浅浅。
梁言先开了口：“沉舟哥，今晚的事，别告诉刘叔，行吗？”
顾沉舟“嗯”了一声，垂落在身侧的手负在身后，“她就是陈怡婷，是吗？”
“嗯。”
顾沉舟仰头看了一眼只有圆月三分之一面积的月亮，轻轻地问了一句：“阿言，你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真的能说放手就放手吗？”
他沉默，抿紧了唇。
顾沉舟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言，我比你年长三岁，很多东西都看得比你通透。听哥一句劝，你要是真想让她死心，就不应该再跟她见面。”
梁言双手插进裤兜里，神色淡淡，“她喝醉了，打错了电话。”
“打错电话？你别再为她开脱了。她的手机那么多联系人，为什么偏偏打给了你？”顾沉舟略皱着眉。
今晚的风有些凉，他的嗓音也变得温凉，“林玉泉和我的名字，都是以L开头。”
所以，她本意，是要见林玉泉一面。
只是，阴差阳错，按错了电话。
顾沉舟微微颔首，“阿言。”
“嗯。”
顾沉舟看向身旁眉目森严的人，低叹：“如果你真的没办法放手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跟她尝试一次？”
他的嘴角抿得更紧，一双桃花眼平静无比，隔了半晌才回答：“我……配不上她。”
顾沉舟将医药箱放在石板凳上，“那把她推给其他男人，你觉得开心吗？”
“哥，别再试探我了。”他试图转移话题，“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顾沉舟却压根没听他的话，步步紧逼，“阿言，你可以瞒着所有人，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是你骗不了你自己。”
他的桃花眼很快闪过一抹异色，一张俊脸冷硬如钢，“哥，我说过了，我的人生只为复仇而活。男女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为复仇做准备，你觉得快乐吗？”顾沉舟坐在了石板凳上，仰头看着他，问。
梁言缄默不语。
顾沉舟的手指在石板凳上慢慢地敲着，“阿言，你可以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你既然将她拱手让人，那就不要再奢想了。林玉泉是林家的长子，你要是跟他争，没有好处。”
他的桃花眼变得幽深，明明是潋滟绝伦的眼睛，但眼底深处却有暗潮涌动，“林玉泉跟她分手了。”
顾沉舟点点头，并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阿言，你以为她和林玉泉真的分手了吗？说不定只是在闹矛盾。林家在林玉泉生日宴上时，已经说了——只要林玉泉娶了她，那林家的一切都将交由林玉泉打理。”
他微微一滞。
怎么突然忘了呢？
她早就是林家公认的儿媳妇了。
林玉泉单方面分手，在外人看来，只是情侣间普通的闹矛盾。
除非林玉泉跟别的女人订婚了，否则，在名义上，她永远都是林玉泉的未婚妻。
虽然，订婚仪式还没举行。
但是，那也只是一个仪式问题罢了。
什么时间点举行，根本就不重要。
看到他的失神，顾沉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又道：“林玉泉最近在调查你，你知道吗？”
梁言淡淡瞥了一眼斯斯文文的顾沉舟，“那又如何？我没有做犯法的事情，没必要怕。”
“你是没必要怕。但我觉得，他之所以调查你，是为了调查你跟陈怡婷的关系。你跟陈怡婷，最好不要走那么近。林玉泉并不好惹，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
“他不是跟她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调查我跟她的关系？”他蹙眉，问。
“这我并不清楚。”顾沉舟起了身，拿起了自己的医药箱，“跟踪你的狗仔越来越多了，你不会不清楚。总之，你如果真的不考虑男女之情的话，就把陈怡婷连夜送回家。否则，明天一起床，你和她的绯闻估计又漫天飞了。”
他敛下眉眼，“嗯。”
“我先回去了，今晚的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话落，顾沉舟长腿迈得飞快，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
梁言刚没转身，就被他叫住了，“阿言。”
他转身，看着白大褂随风而舞的顾沉舟，“什么事？”
“如果你还放不下她，就把她抢回来。我有预感，这一次你再将她推开，你可能就真的要失去她了。”顾沉舟眉眼清明，“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没答话，立在秋风中。
顾沉舟深深看了他一眼，将医药箱放入后座，驾车扬长而去。
他站在别墅门前，直到腿脚变得僵硬，才缓缓走入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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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人，秀眉紧蹙，眼角还有些泪水，长发乱糟糟的。
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抚过她的长发，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她似乎在做噩梦，一直在低低地呓语。
他听不大清她的话，却听清楚了她口中的名字，“林玉泉……林玉泉……”
他的眸色变淡了许多，手指缱绻地覆着她的唇，低低问了一句：“跟他分手，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
一室静默，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她低低的泣诉声。
他扯了扯嘴角，“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那我还能留着你吗？你想要的，我不能给你，如果我再留着你，那就真的太自私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你知道吗？”
稀薄的月光飘进房里，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
静默片刻，他低头亲吻她的脸，“最后一次了，往后，真的不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