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不该惹的人别惹
一开始,赵雅楠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
她认为,自己平时根本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这个部门的人找她,也只是让她协助调查而已。
直到看到门外带着枪的那些人,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和丽晶酒店的经理以及几个服务员一起被带下楼,分别送上了不起眼的面包车,一路开到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小楼房前。
一路上,赵雅楠都出于一种凄凄惶惶的状态。
她将自己近几年来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从回忆里翻出来,细细犁了一遍。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需要被这个部门的人带走的理由。
唯一要说她做了点什么出格的是,无非是托人找关系,查了一下将柳如烟拐走的陈涯。
陈涯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查对方怎么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以前处级的干部,她也不是没查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呀!
“进去。”身后的男子声音低沉却不容违抗地说。
赵雅楠一路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坐下来之后,她却更加紧张了。
这个房间一眼就知道,是审问犯人的地方。
座椅不舒服,正对着脸的灯光也耀的眼睛不舒服,坐在正对面的几个人,轮流用眼睛盯着她,让她更不舒服。
“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我打个电话,”赵雅楠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坐在正中间的一个平头凶脸男说:“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想要手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不知道……”赵雅楠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那不仅是紧张,还有隐隐的气愤。
她可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
坐在旁边一个喝茶的中年慈眉善目大叔笑着说:
“别吓她。赵雅楠同志,我们找你来呢,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不要紧张。”
赵雅楠冷静了一点,说:“你们又没有逮捕令,不能把我抓到这里来,我家是纳税大户,我爸是优秀企业家,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嘭!”
凶脸男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快跳起来了。
“什么逮捕令?什么纳税大户?我们怀疑你勾结外部势力,企图对我国安全不利!我们希望你老老实实认罪,不要心存侥幸,铤而走险!”
另一个女的声音肃杀地说:“别说你爸爸是优秀企业家,我们的同事已经在前往控制你爸爸的路上了,马上就会被带回来接受讯问,别说逮捕令,如果你拒不配合,关上几年也是有的。”
赵雅楠吓了一跳。
她想得最多,也就是侵犯其他公民隐私,怎么跟勾结外部势力联系起来了?
顿时,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慈眉善目男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将屏幕上陈涯的照片给她看,缓缓说:
“你在调查这个人,对吧?”
“说说你的动机,你为什么想要调查他?”
赵雅楠感到非常错愕。
“我、我闺蜜被他绑架了,我调查他怎么了?”
坐在前面的人相互对视一眼。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想笑,但笑不出来。
凶脸男又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
“绑架案件应该找人民警察,你私下调查是什么意思?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不要编造一些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谎言!”
赵雅楠快哭了:“我没撒谎啊!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慈眉善目男拿起桌上一份资料,悠悠地说:“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家是华日合资企业,对吧?”
赵雅楠点头:“是、是的。”
“也就是说,你有遇到日本人的机会,”慈眉善目男说,“你说说,跟哪些日本人见过面?”
赵雅楠看出来了。
这个看上去和善的人,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问,赵雅楠终于重见天日。
她憔悴地坐到车上,有人从车窗把她的手机丢给了她。
“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少管,注意好分寸!”那人严厉警告她,“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雅楠疲惫地点了点头,打开手机一看,柳父和柳母给她打了一万个电话。
她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点了回拨。
“喂?伯父伯母吗?我是雅楠……”
“我没事……可能失眠有点累吧。如烟也没事,她暂时不想回去。”
“……你们别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了,柳如烟没有跟那人在一起,她……不知道她哪里去了。”
颤抖着挂断电话,赵雅楠看着窗外,现在还心有余悸。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了。
就是因为她调查了一下陈涯。
不是因为她查出了什么,也不是她在查的过程中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仅仅是因为她试图调查陈涯,就因为这。
赵雅楠深吸一口气,抚住自己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从好的方面想,至少,柳如烟不算被骗。
……
从车上下来,柳如烟和陈涯对视。
“干嘛?”
“我没吃饱。”她说。
“啧,你怎么一天天总想着吃?”
陈涯看了看她的腰,也不粗啊。
“还不是怪你,”柳如烟眨巴着眼,“我根本没吃到什么,你就带我走了。”
“我没带你走,是你自己要跟过来。”
“反正我没吃饱。”柳如烟一副要他负责的模样。
“现在做饭也太苦了,”陈涯挠了挠头,说,“只能找邻居阿姨看看她家有没有吃的。”
柳如烟以为他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还真敲响了邻居的门。
“阿姨,我们俩晚上错过了饭点,家里也没食材了,你家还有吃的吗?”
“有有有!快里边儿进!”
阿姨热情洋溢地拉着两人进门,不住地上下打量柳如烟,好像很喜欢她似的。
柳如烟觉得叨扰别人特别不好,也觉得陈涯这个举动也太过自来熟了点。
可看阿姨这么热情,她又有点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客套。
“老张,最近怎么样?”
房间里面的沙发上,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拄着拐,艰难站起来,抱住了陈涯拍了拍他的背,中气十足地说:
“挺好啊!”
这个男人只有一条腿。
邻居阿姨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刚吃过,家里还剩一点汤,没饭了。”
“那就喝点汤吧。”陈涯说。
“那不行,隔壁赵婶家肯定还剩,我去问她。”
说完,拦都拦不住,她火急火燎地出门,过了会儿,一男一女两人端着一锅饭、一盆菜过来了。
“我们家也还没吃,那干脆跟你们一起吃呗。”赵婶刚走进来,就笑吟吟地说。
他家男人被搀扶着,和刚才的邻居独腿大叔并排坐下,很亲热的样子:
“这么多人一个菜,怎么吃啊?我看把老陆也叫来,他家吃饭最晚,说不定能多做点。”
柳如烟注意到,这个男人带着墨镜,是个盲人。
陈涯伸出手:“真不用惊动这么多人。”
“别介,我去喊。”邻居阿姨又跑出去了。
过了会儿,这个叫那个,那个叫这个,一屋子里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有人揣着菜,有人揣着酒,都跑这里来了。
柳如烟注意到一件事。
这些邻居,每一家,都必定有一个残疾人。
060.空有皮囊?
柳如烟喝了点酒。
邻居们很热情,不如说太热情了,热情得清纯如小白兔的她,压根招架不住。
所以从未沾过酒的她,喝了一点酒。
这期间,赵婶和邻居王婶一直拉着她絮絮叨叨,说得她头都昏了。
她们反复叮嘱她的,就是“陈涯是个好小伙子,你一定要把握住他”这件事。
柳如烟哭笑不得。
刚才从丽晶酒店出来,赵雅楠就是在警告陈涯,不要轻易打她的主意,柳如烟的身份,你高攀不起。
没想到转头过来,她就被说了类似却又完全相反的话。
她也不至于生气。毕竟这些善良的邻居,都不知道她家财万贯。
柳如烟还觉得挺暖的。
以前,别说是跟邻居吃饭了,她以前根本没邻居。
这些各家带过来的饭菜,虽然手艺有参差,吃起来却是同样的温暖。
来到陈涯这里之前,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有温度的饭。
……
柳如烟回到家的时候,还扶着墙,晕晕乎乎的。
这屋子不稳固,转来转去的,不扶着墙,墙就要倒了,所以她必须得扶着墙。
“呕。”她发出干呕的声音,肚子很难受。
“你这个量,以后基本告别酒场了,”陈涯在她耳边说,“听到没?别喝酒了。”
“你好烦~”柳如烟把手放在他脸上。
陈涯把她的手拿了下来,从后面把她的腋下架起来,往卧室里拖。
“星星眨着眼、月儿画问号~~”
柳如烟用完全走调的声音唱歌,让陈涯不胜其烦。
把她扔在床上,给她拖了鞋,把鞋子扔外面去了。
柳如烟马上抱着杯子揉成一团,用大腿把被子夹住。
“床!想念你!”
她闭着眼,满脸幸福地抱着被子吸来吸去。看得陈涯都有点不忍了,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她买张床。
毕竟她已经睡了三天沙发。
他接了杯水,把她的脖子抬起来:“喝水。”
柳如烟两手捧着杯子,一口气喝完了水,“哈”的一声躺回了床上,双腿很没有气质地把陈涯缠了起来,手还在他身上乱摸。
“她们都让我好好把握你……嘿嘿,腹肌……这是什么……”
陈涯大汗,这哪是把握他?这是把他把给握住了。
“离我远点,”陈涯把她手给甩开,“这酒品没谁了。”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柳如烟又开始唱歌。
陈涯捂住了耳朵:“能不能别唱了?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猫!”
第二天,柳如烟醒来时,浑身酸痛,特别难受。
衣服还又被换了。
她踉跄地光脚出门,陈涯很罕见地没有她起床早,还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喂。”柳如烟把他给推醒了,“你给我换衣服,怎么不把我丝袜给脱了?”
“嗯?”陈涯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脑子还没转过来。
“害得我早上起来,大腿被勒得好痒。”
陈涯晕晕乎乎的,又发出呆然的声音:“嗯?”
他感觉,最近柳如烟是不是越来越骄纵了?
柳如烟问:“这栋楼里住的,怎么都是残疾啊?”
陈涯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却被她拉了回来。
“楼里都是伤残志愿者对不对?”
陈涯烦透了,说:“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折腾到几点?”
“不知道。”
柳如烟爬到沙发上,又问:“你是不是也是残疾啊?”
“我心理残疾,我心理变态,行了吧?”
“到底为什么大家都是残疾人嘛?”
柳如烟一副他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模样。
陈涯很艰难地睁开眼,难受地说:
“这里本来就是基金会发给伤残志愿者的福利房,自然都是残疾人住。”
“哦!~”
柳如烟醒悟了。
难怪这栋楼的电梯里,还有轮椅按钮,还带报音的,各种残障设施也修得特别好。
他眼睛刚闭起来,柳如烟又把他给摇醒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不喜欢吃刀拍黄瓜。”
“这算什么?”
陈涯没有宿醉,头也开始疼起来。
“你说你回家多好?跟我回来干嘛?我昨天说你空有皮囊,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不生气啊!”柳如烟响亮地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空有皮囊了,我现在有梦想了。”
她在陈涯身上爬上爬下,异常兴奋。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陈涯问她是什么梦想,她就主动说了:
“我想当作家。”
“哦。”
“我想让所有人都看我的作品,夸我写得好,为我的文字沉迷。”
“哦。”
“很肤浅吗?”
陈涯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回笼觉睡得太难熬了。
“不肤浅,大多数作家,最初都是因为这个才开始写作的,后来心态才发生转变。”
“转变成了什么?”柳如烟想学习写作应有的正确心态。
“转变成了管他妈的先赚一笔再说。”
他看着柳如烟,问:“你想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她歪头想了想。
“言情吧。”
陈涯摸了会儿头,起身,到自己房间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出来。
“那你就照着这本书学吧。”他说,“本来想找萧情的,学起来容易点,但我没有她的书。”
柳如烟接过那本书一看,书封面上写着:《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是什么书?是言情吗?看书名像是悲剧,我不喜欢看虐的。”
“一点都不虐,超甜的,全是糖。”陈涯躺回沙发上。
柳如烟对着书腰上的介绍语念道:“‘一个人可以为爱等待多久?答案是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等了这么久?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超甜啊?”
“那只是推荐语,是骗人买书看的,书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句话。”
柳如烟皱着眉头翻开了第一页:“这些地方走在众人之前,它们已经有了自己的花冠女神……什么意思啊?”
陈涯快疯了,他把书拿给柳如烟,就是为了让她闭嘴。
他把枕头蒙住头,决定再也不理她。
好在柳如烟翻开第一页后,还算认真地继续看了下去。
太阳上升,落在屋内的影子逐渐平移。
灰尘漂浮在光线里,像秘密森林中的泉水精灵。
陈涯的回笼觉睡好之后,起来看到蹲在自己脚边看书的柳如烟,脸上涕泗横流,哭得梨花带雨。
“你这是怎么了?”陈涯突然感觉心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笑容如同决堤洪水,不可遏制地溢出到脸上。
“呜呜呜……”柳如烟发现他醒之后,哭出声了。
“被刀了?很虐吗?我觉得不虐啊?”陈涯笑得更放肆了。
“写小说太难了,”柳如烟哭着说,“这样的小说,我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061.没来得及说
陈涯有点诧异,他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老实说,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因为这个哭。
“柳如烟,就凭你哭的理由,我觉得,你真的有成为作家的潜质。”
柳如烟止住了哭声。
“真的吗?”
“真的。想要成为伟大,必先理解伟大,我认为你已经理解了。”
柳如烟擦干眼泪爬到沙发上,说:“可是我没有文笔。”
“文笔都是可以练的。”
“我天赋很差。”
“需要什么天赋?”陈涯反问,“作家的主要天赋是爱。爱他的祖国,爱他的人民。”
柳如烟怔了半天,嘴里才小声说:
“好帅。”
“啊?”
柳如烟红着脸背转身,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看着他了,她觉得他真的很帅。尤其是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
她的沦陷总是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陈涯拉着她,走向阳台,打开窗户。
“你看。”
清风扑面,两人往下望去,街市繁华,商贾辐辏。
“作家素材的来源,是生活,你看看下面的人全都是你素材的来源。”
他指着一个个人说:“那个卖汽水包子的,本来是农村人,因为田地被村霸给占了,跟着儿子进了城,发现城里没有好吃的水汽包子,便摆了个摊,专卖这个,结果因为手艺好,每天顾客爆满,还上了电视,现在年收入过百万,整条街的大妈都喜欢找他聊天。”
“那对老头老太太看到没?70多了,俩人是二婚,去年才结的婚。他们年轻时候是青梅竹马,后来双双结婚,再后来两人的老伴先后死了。两人不顾儿孙的反对,一定要结婚,现在生活得相当恩爱。只可惜他们的儿孙至今认为两人的婚姻是闹眼子,丝毫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那个小青年,他十几岁母亲就跟人跑了,父亲又卧病在床,他辍学在酒吧当男营销,很受女客追捧,一个月收入好几万。看到跟在他身后那个女生没?那个女生是他邻居,暗恋他,每天买汽水包子带回家温着,晚上给他宵夜吃。这导致那个青年一直以为汽水包子到晚上还在营业。”
“还有那个大叔……还有那条狗……”
柳如烟看向陈涯,恍惚中,觉得他像个身穿长衫的文人,正在向她展示人间的真理。
“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陈涯最后跟她说。
“老师,”柳如烟说,“我以后叫你老师。”
“啊?”
陈涯想说更想让她穿着女仆装叫“主人”。
柳如烟抓着他的胳膊:“你别叫我柳如烟,我听着慌。”
“那我叫你什么?”
“你想想。”
陈涯想了想,说:“宝贝?”
柳如烟的脸蹭地红了。
“宝贝,我们还没吃早饭呢。”陈涯说。
柳如烟落荒而逃。
陈涯很满足,但丝毫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柳如烟躲在卧室里,把门锁上,把脸贴在墙上。
冰凉的墙壁,总算让脸上降温一些。
她的身体在墙上蹭来蹭去,直到把陈涯的睡衣蹭上许多灰。但心里的痒,这样蹭是解不了的。
……
3个月后。
柳如烟回到家,把头盔扔到一边,抱着膝盖蹲下来,半天不说话。
陈涯发现了她不对劲:“怎么了?菜呢?”
柳如烟还是蹲着不说话。
过了半天,她才说:“我要回家了。”
陈涯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柳如烟眼睛里似乎有莹莹泪水闪烁。
问她什么都不肯说,陈涯干脆把她一把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在沙发上。
“冷静一点,现在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双臂抱着胸口,感觉很冷。
“我骑着电动车去买菜……在下雨,刹车有点不灵,地上有一个坑,左边是一个小孩,右边是一辆车,我我我我……”
陈涯想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你骑车撞了?”
“嗯。”柳如烟点头。
“撞哪儿了?受伤没?疼不?”
陈涯这么轻声询问,温柔得让她更想哭了。
“撞到车上了,要赔钱。”她说,“我已经跟我爸妈打电话了,他们说,我回去就给钱我。”
陈涯问:“所以,你要回去啦?”
“嗯。”
“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话,我借钱给你啊。”陈涯说。
柳如烟缓慢摇了摇头:“你没有那么多钱。”
陈涯说:“我有钱。”
“你没有。”
“你撞的什么车?”
柳如烟指了指阳台:“在下面停着。”
陈涯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一辆劳斯莱斯。
“要赔多少?”
柳如烟顿了顿,做好心理建设,再三鼓起了勇气,才说:“八十万。”
陈涯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边生活了几个月,柳如烟不像之前那样不谙世事了。
她已经理解,世界运转的规律,大部分都是靠金钱驱动。
如果说从前她对金钱的理解,是一种资源,在买了几个月菜后,她已经理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金钱是一种标度,类似考试得分一样,是一种硬性指标。
她也知道,每个月领5000补贴的陈涯,想要攒够八十万,不吃不喝都需要十年多。
之前的自己很任性,已经给他添过许多麻烦了。
所以,到了必须要告别的时候了。
“车主就在楼下是吧?”陈涯问。
“嗯。”柳如烟点头。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陈涯说,“我下去找他聊聊。”
他下楼了。柳如烟趴到窗台边,看到他跟那位车主聊了点什么,随后,那车主走了,陈涯则上了楼。
陈涯回到家里,关上门。
柳如烟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情绪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
“怎样?”
“什么怎样?……哦,怎样了是吧,”陈涯说,“摆平了。”
“啊?”
“他其实是看你长得漂亮,想借机跟你认识一下,”陈涯说,“我已经说服了他,他已经放弃了。”
“啊?”
陈涯坐回沙发上,柳如烟还有点不知所措。
“哦,我认识他,”陈涯想起来,又跟她解释了一句,“这个城市开劳斯莱斯的不多,我认识其中一半吧。”
他双手放在脑后,正准备舒舒服服伸个懒腰的时候,柳如烟突然跳到他身上来,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柳如烟眼里噙着泪,“你上哪儿认识那么多有钱人的?”
陈涯感觉快窒息了:“我没瞒你啊……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062.甜。
“那你现在说啊!”
陈涯从衣领摘下她的手,想了想,说:“太多了,我从哪里说?”
“从头说。”
“好麻烦,还是不说了……”
陈涯想跑,但被柳如烟搂住了脖子。
“你要是不说,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陈涯倒不担心脖子被咬断,毕竟柳如烟的咬合力,连牛肉干都嫌硬。
只是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贴在身上,着实让人心火难耐。
“嗯,这栋楼不是都住着伤残志愿者嘛,”陈涯说,“因为这栋楼是发给无家可归的伤残志愿者的福利房,给他们养老用的。”
“嗯。”柳如烟早就猜到了。
“我修的。”陈涯说。
“嗯?”
陈涯又说:“不是有个基金会,每个月给伤残志愿者发5000块钱嘛。”
顿了顿,他说:“那是我创立的。”
看着柳如烟难以置信的目光,他解释道:“我当过志愿者,所以对他们比较有感情。”
柳如烟盯着他,过了半晌之后,悠悠吐出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自己住在这里,自己给自己发钱?”
陈涯说:“这只是暂时的,我只是在人生的间隙,找个封闭的地方,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上一阵子,过一下不用操心别的事情的人生。”
“顺便,也是监督一下基金会有没有在正规运作。”
柳如烟从他身上爬下来。
“我本来只打算休息一个月,没想到碰到了你,”陈涯说,“我莫名地在心里觉得,不要打破现在这种生活比较好。”
柳如烟跑到陈涯的卧室,锁上了门。
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他一点残疾都没有,却能住进这里,还能领补贴。
难怪这栋楼里的人,跟他感情都那么好。
难怪他即使到了大场合,也丝毫不怵,比她还游刃有余。
柳如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于是趴在他的床上,脸朝着枕头,默默哭了一阵子。
过了会儿,稍微好了点,她又躺在湿漉漉的枕头上,仰天看天花板,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
她很快明白了自己的悲伤从何而来。
陈涯既然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扮家家酒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日子,便再也不存在了。
她和他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之前互不相识的时候了。
到了中午,陈涯刚做好午饭,柳如烟打开门,走了出来。
陈涯看着她一脸决绝的样子,说:“怎么了?要做什么?”
“我突然发现了,”柳如烟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啊。”
柳如烟又说:“而且不是现在才喜欢你,是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但是一直没有说。”
“唔。”陈涯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说:“你对我到底……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冰冰凉凉又湿滑的唇瓣,小巧而灵活。
陈涯在无限近的距离看到她颤抖的睫毛,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发出吸盘从墙上拔下来的声音,啪地分开。
“先吃饭好不?”
“还要一次。”
她又凑近过来,陈涯也爽快地接受了。
两人坐在桌前,柳如烟不停地把自己爱吃的菜挑到陈涯碗里。
“这个给你吃……这个给你吃,这个也给你吃……”
陈涯哭笑不得:“别夹了,都堆起来了。”
柳如烟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往他碗里夹,陈涯也给她碗里夹菜,夹到堆起来。
一盘菜分完后,他们这才意识到这种行为毫无意义,陈涯把手伸到她脖子后面,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亲了一口。
“miamiamia……”柳如烟砸吧着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火了,红着脸一头埋在碗里,鼻子上都沾了饭粒。
陈涯把吃剩的盘子扔到洗碗池,打开水龙头,身后一个玲珑的身躯贴了上来,双手缠到他腰间。
“别晃了,你等我洗完了再……”
少女不依不饶,脸紧紧贴在他背后。
陈涯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不对啊,怎么是我洗碗?你来!”
柳如烟皱着眉头,被逮到洗碗池前,懒洋洋地撸起袖子,拿起抹布。
一双宽厚的大手贴上来,包住她的手,贴着她的手背,和她一起感受水龙头的水流。
柳如烟扭过头,接吻。
然后她扔了盘子,可怜的盘子在水池里发出“哗啦啦”的悲鸣。
她灵巧地转身,把湿漉漉的手贴在对方脖子上,然后一顺往上,直到深入他的黑发。
入夜,陈涯刚躺下,门吱吱呀呀地推开了,穿着女仆装的柳如烟出现在门口。
陈涯抬头看她:“你不是已经洗澡了吗?怎么还换衣服?”
她像猫一样,爬上了床,两条腿一用力,脚上的拖鞋被蹬到地上,发出啪嗒嗒的哀鸣。
“干嘛?”
她无声地接近,爬到他上方。
“干嘛?”陈涯又问,这次心虚了点。
“养我好还是养猫好?”
“什么?”
陈涯惊恐地回忆起,自己好像是在某个夜晚,抱怨过“养你还不如养只猫”。
“不是,你那时候不是醉了吗?”
“养我好还是养猫好?”柳如烟不依不饶地又问。
“我觉得还是猫。”陈涯说。
“喵。”柳如烟说。
陈涯抱住她,把她摔到床上,她发出一阵“咯咯咯”如银铃般的笑声。
……
第二天,两人睡了一上午,陈涯起来倒水喝然后放尿。踩着被丢到地板上的女仆装,也懒得捡。
等躺回床上,一双手又缠了过来。
“你不饿吗?……”
“好好,别挤过来……”
“……哼。”
这是陈涯头一次,在下午三点才吃上早饭。
……
在经过漫长的学习之后,柳如烟总算知道,陈涯教给她的不只是写作。
他更像在教她如何生活,如何坦率的面对人生。
相比起现在,她过往的人生,更像是生活在朦胧烟雾中。
她逐渐开始理解,“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这句话。
尽管还没有尝试哪怕写下一个字,但她觉得自己再次下笔,肯定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只是,她也更加理解了,为什么作家的天赋只有“爱祖国、爱人民”。
因为如果爱上具体的人,整个心就完全被占据,抽不出空去想其他事情。
每当她认真想构思一段情节,都会被记忆中的甜蜜回忆打断,然后脸上带着笑容,思考和他有关的事情。
即使对方就在身边,她也会这么想上一整天。
她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一片烟雾中,再也看不清其他事情,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
柳如烟听到,陈涯在自己房间里打电话。
这几天,他经常这么做,每次出来时,都一脸严肃。
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不愿去想。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枕边空荡荡的。
她以为他是和以往一样,去买菜了,可看到塞满冰箱的蔬菜瓜果,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中午,她顶着咕咕叫的肚子,坚决不肯做饭,像是在跟什么较劲一般。
她突然注意到放在客厅茶几上显眼位置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若有所悟,拿起来后,翻开第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
“爱情是一种本能,但创作不是。
我不善恋爱,你不善写作。
我们各自练习。若你有一天,书的销量超过这本书,我便来诚心实意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陈涯”
柳如烟这才回想起来,在他们共同生活的这7个月里,他没有说过哪怕一次:“我爱你。”
063.一生一世(感谢ptik1786913的盟主)
在陈涯悄无声息离去的那一天,柳如烟在跟空气较劲,饿了一整天肚子。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她睁眼的时候,月光已经爬上了窗外道路尽头,斜斜挂在已经凋谢的风信子枝叶旁。
肚子在那里嘀嘀咕咕,她尝试把小肚子鼓起来。
突然想到,之前她也是这样挨饿,陈涯还凶巴巴地说,想要往她肚子上揍一拳,突然就笑泄气了。
接着,她又悲伤起来了。
她和他离别了。
借着月光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温暖的光线照在脸上,寒气扑面,心中的空虚却感到些许缓解。
点兵点将好久,从里面挑出了两块面包和一个鸡蛋,她尝试给自己做一个三明治。
刚拆开面包的包装袋,点点泪水滴落到面包上。
冰箱的压缩机适时响起,仿佛在进行无用的宽慰。
柳如烟啜泣着,擦干净眼泪,心中感到既委屈又痛苦。
现在想来,陈涯简直是个坏透了的人。
她一个人徘徊在湖边,他只是在那边静静看着;她鼓起小肚子,他就想往上面揍一拳;她比任何人都爱着他,他却不辞而别了。
柳如烟捧着三明治坐在沙发上,每吃一口,都想起陈涯在她身边时梦幻般的快乐日子。
吃完了三明治,她很没有修养地舔了手指,又牛饮完杯里的水,瘫坐在沙发上。
不知哪里的水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不知哪里的秋蝉在鬼鬼祟祟的叫,柳如烟躺在沙发上,不知哪里来的陈涯的声音,满脑子都是。
今夜的月色格外安静,她盯着窗外,觉得心中的褶皱稍稍被抚平。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她突然想起这首词,在这里倒是挺应景。
她走到阳台前,面前楼宇林立,万家灯火。
一扇扇窗户,形成一个个亮方块,在方块里,有在灯下枯坐的男人,有默默吃饭的母女,有引吭高歌的中年男性,有背着孩子拖地的妇女。
这些方块如同生活的横截面,纵向切开,将其中内核展露给柳如烟,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些启示。
曾经她父亲老是嘀咕,王国维所谓的“三重境界”,什么“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现在想来,自己这不正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么?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了。
什么时候,才能蓦然回首,他却在灯火阑珊处呢?
柳如烟把脸埋进了胳膊。
“老师,我想你了。”
也许世上成大事者,都会经历一段痛苦的恋情吧。
第二天柳如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安装上一个书封。
她知道,这本书作为陈涯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她不知道能不能算,但姑且算是),应该会见证许多许多历史。
纸页和回忆一样,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发黄。
书可以利用书封来保护,但在不可避免的遗忘中,回忆该如何保护?
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记忆,像牛一样反刍,如同饮茶一般品味回甘,好像别无他法。
而那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柳如烟来说,无异于用小刀慢慢在她心上割下一道道口子。
在触手只能摸到空气、却不见老师踪影的这个房间,任何回忆,都是在对敏感的她痛下杀手。
然而和陈涯有关的一切都让她触景伤怀,他惯用的金边盘子,刷毛被磨平的牙刷,带洞洞的拖鞋,还有沁入她所有衣服和身体、在这个房间无处不在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人脑十分奇怪,她提示自己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可是她在这么做的时候,便是在想他。
思念就像一副毒药,剂量足够浓烈时,她会被悲痛压得喘不过气来,并且希望自己在睡梦中死掉。
她只能躺在沾满他气味的床上,双手双脚无限向外延展,青葱白嫩的指头拂过他躺过的每一寸地方,试图寻找他留下的痕迹。
她把揉皱的被单揉得更皱,她辗转反侧让衣服更加凌乱,她闭上眼,伸出五指,试图用空气模拟出曾经温柔缱绻的触感。
她发烧了,体温很高,连站都没办法站起来。
她用尽全力,才拨通了楼下超市的电话,小哥把外卖提上楼时,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需要。”
她用力关上门,随后坐倒在地上。
她突然非常无助,不是因为自己生病而无助,而是因为她突然想到,在不知何方的陈涯,此时也许已经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类,和不同的女人发生了交集。
而她完全无法掌控,只能固执地相信,自己能等到他回来。
在床上躺了两天,烧退了,病好了大半,身体仍然虚弱。
她缓慢走到茶几前,客厅比起生病前,倒好像焕然一新般,有了全新的感觉。
她拿起《霍乱时期的爱情》,用手触摸扉页上陈涯留下的笔记。
陈涯写的这句话,也是书中的一句话,那是一个女人说的:
“说到底,爱情是一种本能,要么第一次就会,要么就一辈子也不会。”
以前她不太懂这句话,现在她在懵懂中似乎有些明白:与人相处才需要学习,但爱一个人不需要学习,与生俱来。
说起来《霍乱时期的爱情》,讲的也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那个男人为了爱情,等了那个女人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瞬间起,他就将这份爱情,如同信仰一般坚持了一辈子。
不需要问好处是什么,也不用怀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是信仰。
柳如烟觉得,自己的爱,就是信仰,即使在别人看来愚蠢透顶。
她翻开垫在书本下方的稿纸,一页一页,上面写满了对陈涯的回忆。
那是她用来保护记忆的方式,每天写一点和他的回忆,每天看一遍,这样,就能将他更加深深印在心里。
最近这几天,她心中一直有一种某些东西将要破壳而出的感觉。
忽然间,她有所明悟,就好像人生所有精力,忽然之间被一根线连接在一起,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形状。
她拿起笔,按在纸上,顿了顿,随后,写下一行字:
《越位同居》。
接着,她想了想,又写到:
“故事要从风信子盛开的季节说起……”
……
三月份的某个清晨,柳如烟突然注意到,陈涯送她的那盆风信子,叶子已经垂下去好久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风信子盛开的季节。
可是老师的风信子并没有盛开。
她带上手套,没用多少力,就连同根部,一起把那株可怜的植物拔了起来。
它毫无疑问已经死掉了,根部也烂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开了,陈涯推门进来了。
柳如烟思考过很多种他和她重逢的场景,但丝毫没有料到,自己在见到他时,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株烂掉的风信子。
一个拥有黑色长发的少女,从陈涯背后走出来,看到柳如烟后,皱了皱鼻子,用生硬的汉语说:
“这就是你一定要见的女子?”
陈涯此时只顾着看柳如烟,忙里偷闲中点了点头。
那个黑长直女生走到柳如烟面前,佯装气势汹汹地叉腰,似乎想要比拼资历,同时也是打探消息,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词汇,才问道:
“你和涯,爱了有多久啊?”
她如同《霍乱时期的爱情》里主角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般,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以来的每个日日夜夜(如果她也有那么久的话),一直准备好了答案:
“一生一世。”她说。
064.反向闺蜜
柳如烟半是回忆、半是叙述了她和陈涯之间的事情,秦云初等人听得很是呆然。
她并没有事无巨细地讲这些事,只是简略说明,有时还会沉浸在回忆当中,嘴边挂上甜甜微笑。
众人将她的讲述囫囵听下来后,最后是何诗颖首先愤愤不平起来:
“这,这他不还是个渣男吗?!”
顾元珍凝重地点了点头:“从世俗的眼光上看,确实如此。”
“别世俗不世俗了,我好气啊!那个后来被他带回来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和他结婚了的日本女人?!”
柳如烟轻轻点了点头:“嗯。”
何诗颖抱住她的双臂:“你是怎么忍得住的呀!”
柳如烟淡淡地说:“我都原谅他啦!”
“这也能原谅?!”
“这里面,有一些内情。”柳如烟说,“我也知道得不清楚,知道的也不能说。”
秦云初皱起眉头,说:“他真的结婚了吗?”
“可能,但听说,他和那个女人,还有更深层关系。”柳如烟说。
“什么?”
柳如烟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她说过,是他的人质。”
“人质?”
顾元珍一拍腿:“命运石之门是吧?嘟嘟噜是吧?”
其他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在经历了波澜壮阔的一晚之后,无论是谁都有些累了。
萧情打了个呵欠,说:“今晚我的收获就是,回头我也要找十个女粉,拉个心碎淑女收留群。”
“为什么是女粉?”顾元珍问。
萧情眼睛一瞪:“男的有什么意思?都是大猪蹄子。”
再有才华的男人,到头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连她眼中最优秀的人类男性都是这般。
所以,她已经彻底对男性灰心丧气了。
她今晚的收获就是这个。
秦云初说:“我们也该走了,只是……”
她凑到柳如烟耳边,小声说:“你曝光了陈涯这么多事,会不会惹他不高兴啊?”
柳如烟忽然慌乱起来。
她拿一本书蒙在自己脸前:“一时得意忘形,说多了,怎么办!”
说完,她拿起一张纸,说:“我要去写检讨了,不送你们了。”
随后,她便一溜烟跑了,留下秦云初等人面面相觑。
秦云初看柳如烟走后,忽然表情一肃:“今天大家知道的事情,都知道有多严重吧?”
众人齐齐点头。
“我觉得,我们最好将它烂在肚里。”
他们这些人,可能是已知世界里,唯一知道陈涯身份的人。
如果曝光出去了,他可能真的就不写了。
“签保密协议。”萧情说。
何诗颖在手掌上狂乱地写着字,然后做出往嘴里塞的动作:“绝对严守秘密!”
“保密协议就算了,签了不是更容易暴露?”秦云初说,“大家用心严守秘密就好。”
顾元珍握着自己的下巴,忽然说:“秦总,我明天能不能去你公司参观啊。”
“啊?”
何诗颖眼睛一亮,也说:“我能不能也去你公司啊?”
秦云初有点愣:“这……”
萧情冷笑:“去参观公司?怕是去参观陈涯的吧……能不能也带我一个?”
秦云初抹了抹头上的汗,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顾元珍拍着胸脯说:“放心,绝对不暴露,我就是觉得……之前误解了他,有点对不住,想去认个错。”
何诗颖也眼睛闪亮地说:“对,绝对不是想去见偶像一面。”
萧情点头:“绝对不是想泡他。”
秦云初汗颜:“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诗颖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好不好嘛!”
“以客商身份去参观的话,倒是可以安排。”
“好耶!”
……
陈涯看着好不容易用充电宝充好电的手机,打开群聊,却皱上了眉头。
他跟不上群里的节奏,群里那些姐姐妹妹们,都在聊该怎么惩治柳臣敏。
他有点不懂了。
柳臣敏不挺好的嘛?柳臣敏怎么着她们了?
服务员端着烤盘上了桌,王倩兴奋地大叫起来:
“吃串吃串!”
陈涯关了手机,拿起一根羊肉串。
老唐一边撸串,一边说:“我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对羊肉过敏,一吃就肿,一吃就肿,脸肿得跟熊猫似的。”
王倩用同情的语气说:“那不是永远都吃不到羊肉串了?”
“恰恰相反,”老唐说,“每次我们出门吃串,都带上他。”
“为什么?”
“他要是脸肿了,就肯定是真羊肉,肿得越厉害羊肉越真。”老唐说。
“你们太坏了。”
啤酒上桌,老唐“啪”“啪”“啪”连开三瓶,直接举瓶说:
“都是兄弟,不那么讲究,直接对瓶吹了哈家人们。”
王倩提示:“还有姐妹呢。”
“还有姐妹。”
陈涯举起酒瓶:“干。”
“干杯!”
三个瓶身在空中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
“咕嘟嘟”喝了一口,老唐响亮地打了个嗝。
“打工人打工人,每天就打的这口嗝,我就心满意足,感觉活着就是为了打出来这口气。”
“确实。”陈涯赞同。
王倩笑着说:“今天多亏了陈涯哥,不然咱们还指不定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老唐夸张道:“今天?每一天都多亏了他!老陈是吧老陈?”
陈涯跟他碰了一下:“那还用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王倩此时忽然脸色一变,低头小声说:“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了?”老唐也低头。
“我看到我闺蜜了!”王倩一脸惊恐。
“闺蜜?叫她一起来吃啊?”
“不是,是反向那种闺蜜!”王倩拦住老唐,“大学室友,好事不想我,坏事我背锅,我强她就酸,她强就狂秀那种,不共戴天那种闺蜜。”
老唐听得咋舌:“女人的关系真复杂。”
王倩小声对陈涯说:“陈涯,如果她发现了我,你装我男友好不?”
“为何?”陈涯一愣。
“她最近谈了男朋友,我要防止她在我面前狂秀!”
老唐愕然:“那为什么不找我装?”
王倩瞅了他一眼:“找你装,她不是嘲笑得更厉害?”
“靠!”老唐狠狠勒了一口羊肉。
“哟!这不是我们家小倩倩吗?真巧啊!”
人未到,声先到,随后香风飘过,一个红衣女人跑过来径直坐在王倩旁边,搭上了她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
女人背后,还跟着一个衣着不俗的男人。
“你朋友?”
“我闺蜜!”那女人高兴地说。
反向的那种。众人在肚子里默默补上这句话。
065.浑身膈应
王倩皮笑肉不笑,对众人指着她的反向闺蜜有气无力地说:
“我闺蜜,罗蓉。”
罗蓉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上去倒是兴高采烈,兴冲冲抓着王倩的手:
“小倩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还跟大学的时候一样,一拍天真烂漫受男生欢迎啊?大学时的豪言壮语肯定实现了吧?”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叙旧实则绵里藏针,阴阳得王倩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只能在那里傻笑,心中欲哭无泪。
罗蓉指着自己后面的男生说:“小倩,你说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马威,你替我把把关呗。”
王倩人快晕了:“我怎么帮你把关,你都谈好几年了……”
罗蓉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什么谈好几年了?我今天才刚认识他!”
老唐手里拿着串正准备吃,听到她这么说,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裂开了一道扣子。
马威非常知趣地搬了张凳子,在罗蓉旁边坐下来,说:
“既然这么投缘,就拼桌吃呗,我刚好接受蓉蓉闺蜜的把关考验。”
王倩听到“蓉蓉”这个称呼,暗暗吐了吐舌头,感觉快yue出来了。
马威伸出左手,在空中连敲两个响指,袖子滑下来,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
“服务员!”
他对着服务员,用手指在菜单上烤串区画了一个大圈:
“这些,全部,一样5串,不够再加。”
说罢,他拿起桌上一个烤串,笑着说:“大排档嘛,人越多吃着越有味。”
他这三两句,讲出了东道主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请客。
原来坐在这桌上相谈甚欢的三人,如今倒变得像客人一般。
罗蓉抱住了马威的胳膊,笑吟吟地对王倩说:
“这我今天刚认识的男友,财大硕士,家在紫山区,东山口还有一套房和一排商铺,怎么样?是不是跟吹牛似的?”
马威低眉顺眼地整理着桌上的签字,把卫生纸全部推到桌子中间,说:
“什么吹牛?家里做点小本生意,维持生计罢了。”
王倩知道为什么马蓉特地要让自己把关了。
什么把关?明明是在自己面前装呢!
她眼珠一转,说道:“哎哟,那你大学一直在谈的那个男朋友呢?”
罗蓉手一挥,说:“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玩玩而已,手都没摸过。”
王倩想翻白眼。
什么手都没摸过?大学四年,她在自己床上睡的时间,还没有蟑螂在她床上爬的时间多!
毕业她收床垫的时候,床垫估计都要在她耳边嘀咕“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
她正准备戳穿罗蓉的假话,罗蓉突然问:“你现在在宏图?宏图待遇怎么样?生活好不好?”
王倩话锋一转:“待遇可好了,算上奖金,一个月有小一万,工作餐全包,还有小零食可以吃,公司还有休息区,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
马威一笑,说:“不愧是宏图,大公司是不一样。”
罗蓉又问:“那你平时住哪儿?”
“租房啊,这旁边有平价房可以租,离公司很近,通勤只要二十分钟。”
王倩有点脸红,还大手大脚拍了拍旁边的陈涯说:
“这我男朋友,每天一起上下班,也挺……好的。”
她本来还想多炫一点,但实在不好意思,咽下去了。
罗蓉吃惊地再三打量陈涯,说:“好啊,你男朋友挺帅啊!”
这种时候,大家同仇敌忾,老唐也搂着陈涯说:
“陈涯可不止帅,实力派,能吟诗作对……那个,舞文弄墨。”
“噗!”马威正在喝水,忍不住喷了。
老唐怒目而视:“怎么?你不信啊?”
马威擦了擦嘴,说:“没有没有,我信,我信。敢问阁下,在哪里发表过作品啊?”
陈涯喝水不语。
“不要害羞嘛,我也擅长文学,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陈涯把杯子放到桌上,说:“文学的事没什么好谈的,王倩的闺蜜,你在哪里工作?”
罗蓉咧嘴一笑:“我?我刚刚应聘上宏图的事业部门,明天就去宏图上班了。”
“啊?”王倩手里的杯子一个没拿稳,掉地上了。
罗蓉拍着旁边马威的肩膀说:“他也是跟我同一批面试的,这不就认识了吗?处了一天,性格很和,就先处着试试。”
老唐额头不停冒汗,握着肉串的手颤抖不已。
那之后,这顿饭成了马威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的大型装逼现场,只有罗蓉时不时放肆大笑。
马威全是对着陈涯说的,陈涯有时候会点点头,假装在听,其实已经神游物外。
等到散了场之后,三个人一起走出来,感觉浑身膈应。
王倩带着歉意说:“对不起,今天这顿饭没吃好,都是我的错,回头一定补上。”
老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应该担心,如果他们入职了,以后会不会天天妨碍咱聚。”
王倩悚然而惊。
以后上班了,低头不见抬头见,那确实挺令人恶心的。
老唐还说:“而且,你今天撒的这个谎,有想过怎么圆?”
王倩更加悚然了。
接着,她脚尖点着地面,扭捏道:“那就只能,真的……”
“分了呗,这年头分手很正常,”陈涯耸了耸肩,“而且,我觉得他们活不过试用期。”
老唐痛心疾首:“这种无来由的乐观心态要不得!”
陈涯压根没放在心上。
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早点回家照顾那只“猫”。
深夜后,街上有了一些凉气,陈涯提着一袋汽水包子,打开了坐落在宏图公司旁边一栋公寓楼的门。
家门吱吱呀呀被推开,屋里一片漆黑,陈涯“啪”地开了灯。
轻手轻脚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慢慢推开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少女坐在电脑前,正用中日双语喋喋不休。
“谢谢xxx的sc。琉璃子是个人势,也不是专职VTB,只是业余爱好。”
“‘主播是日本人吗?’主播是日本人,但是生活在华国,所以中文说得很好。”
“‘主播为什么来华国?’主播是被绑架来的。”
“谢谢xxx的舰长。啊,琉璃子的饲主回来了,要下播了。”
“饲主是谁?饲主就是饲主,是饲养琉璃子的人,琉璃子会一生让他负责的人。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必须下播了。拜拜拜拜,各位晚安。”
关掉电脑后,那个女孩三步两蹦,漆黑的及腰长发在空中飘动,快步跑到陈涯面前。
她穿着黑色过膝袜的修长双腿弯曲,慢慢跪下来,挺直腰身跪在陈涯面前。
066.闹很大,都知道了
此时跪在地上的少女,有着修长的脖颈和光滑的后背,清凉居家的吊带衫松松垮垮,露出珠圆玉润的肩头。
吊带衫只遮住肚子以上,往下是平坦的小腹,肚脐细长可爱,腰身盈盈不足一握。
她的一头漆黑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盖住了整个后背,包裹着她的身体,如同另一件衣服。
高雅淑女的姬发式刘海下方,是一双幽邃如渊的漆黑眼睛,此时滴溜溜转着,正偷偷窥伺着从下往上盯着陈涯。
如果让一个日本人过来看看此时跪在陈涯身前的这个少女,一定会非常吃惊。
因为他会马上认出少女的身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叫做浅井琉璃子,是三角集团浅井家族的长孙女。
14岁就童星出道,16岁写真登上名模杂志。作为控制整个国家经济命脉的浅井家族的继承人,她不管是美貌、智慧、性格、口碑,都是完美的。
人们一般叫她“国民公主”。
时尚杂志说,“全日本所有8岁以上45岁以下的男人,都做过有关浅井琉璃子的梦”,这种嚣张的话,大家听后,都表示年龄限制可以再宽松一些。
然而这个公主,在1年前神秘失踪,至今没有找到下落。
没人会想得到,琉璃子会居住在一个华国男人家中,做着VTB的工作。
所谓VTB,就是虚拟主播,蔑称“皮套人”,算是采用动画形象而不露脸的女主播,是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直播形式。
她做这个的理由是出于兴趣,一是陈涯不在家的时候她无聊,每天疯狂打游戏,顺便直播也无所谓。
二则是她说的为了学中文。最近几个月,她的中文水平确实突飞猛进,但都是从沙雕网友那里学来的怪话,抽象得很,和美少女的身份完全不搭。
不过,不得不说琉璃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就算0基础重新开始,她也在某站飞速蹿红,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小网红,月收入能达到两三万。
琉璃子乖巧的跪在他脚边,眼睛水汪汪地,随后低下头,双手轻柔地握住了陈涯的脚。
“请脱鞋。”
陈涯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恭顺地迎接征战归来的主人大人喵。”
陈涯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又是哪里学的怪话?”
她乖巧地双手放在腿上:“给个机会喵。”
陈涯把脚抬起来:“那你试试。”
琉璃子的手柔软娇小,帮陈涯轻轻脱下拖鞋,接着用指尖捏着袜子,慢慢往下脱。
“很好,今天的臭味,琉璃子很满意,多谢招待。”她如同首席品鉴师似的边脱边点头。
陈涯鼻子动了动:“哪里臭,还好啊?”
琉璃子眼中精光一闪,娇斥一声“姨妈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抱住他的小腿,双腿使出了剪刀脚,要把陈涯绊倒。
然而可惜她力气太小,被陈涯顺势压下来,握住双手按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尖叫。
“你到底要干嘛?”
琉璃子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你居然是川端春树,你瞒得我好苦!”
陈涯有些诧异:“你怎么发现的?”
“闹很大!群里都传疯了!大家都知道啦!”
陈涯没有去理琉璃子新学的怪话,想起自己一直没有看的“心碎男孩收留群”,打开一看,消息又是99+。
“我身份怎么暴露的?”陈涯愕然道。
琉璃子用尚且不算纯熟的中文给陈涯解释了一下,他一听就懵了。
“敢情今天他们看的那个人间观察的节目,是在曝光我?”
“我说他们怎么突然提诺奖的事呢。”
随后,他便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此生中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心碎男孩收留群”那个名字的后面,跟着的小小数字,从“10”变成了“11”。
“怎么多了一个人?!”
他翻阅着成员列表,赫然在最底部,发现了一个未曾设想的身影。
“秦云初?!她是怎么进来的?”
琉璃子坐在一旁啃陈涯带回来的汽水包子:
“不是你拉进来的喵?她说是你的新女朋友。”
“什么新女友?我跟她不熟。”
“我说也是,这几天我应该有把你的力比多榨干才对,应该没空去找新妹妹喵。”
陈涯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之前说要把秦云初拉进项目组的群,拉人的时候被老唐给打断了。
肯定就是那个时候点错了!
老唐全责!
他点开了顾雨晴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输入:
“睡了吗?”
那边秒回:“睡了。”
陈涯输入:“我拉错人了,你把秦云初踢出去。”
之所以他要找顾雨晴踢人,其原因完全在于,群主并不是他,而是顾雨晴。
陈涯就算特别自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点渣,可他再渣,也没有渣到把女生们都拉到同一个群里来。
这个群是顾雨晴建的。本来陈涯以为这里会变成修罗场本场,没想到不知是大家性格好还是有斗争智慧,还是顾雨晴正宫气场够足,总之是没有什么摩擦。
顾雨晴马上回复:“不踢。要踢把你踢了。”
“为什么??”陈涯连着输入了好几个问号。
“秦云初妹子比你有趣多了。”
陈涯看到群里,秦云初还艾特了柳如烟,正在报平安:
“如烟妹妹,我已经安全到家啦!路上碰到了一些记者,很烦人,但是都甩掉啦!你不用担心了,晚安安~~”
陈涯点进秦云初的头像,酝酿了一下情绪,输入:
“秦总,在吗?”
等了两分钟,对面毫无动静。
他又输入:“不好意思,我把您拉错群了,您退一下那个群吧?”
对面还是毫无动静。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秦云初正抱着手机,一反“冰山美人”的形象满屋乱跑。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回复?”
她先是在对话框上输入:
“我这边才不好意思,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跟你的朋友聊天了。”
输入到一半,她就全删了。
道歉虽然是有必要,可如果这么道歉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如果他顺着自己的道歉给自己提过分要求,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又在对话框上输入:“你把我拉到正确的群吧,这个群大家挺好的,我不想退。”
输入完后,她又删掉了。
虽然这句话是自己以前的风格,可有些太冷傲了。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还用这种提要求的口吻,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那么讨厌的人。
脚丫抓着袜子想了半天,她才在对话框上输入:
“哈哈,刚才洗澡去了,没有看手机。”
“好困,先睡了,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067.剪指甲
陈涯坐在床前,看着秦云初的回复,无语了半天。
琉璃子躺在床上,把两条腿挂在了他的肩膀上,盘起来,弄得他后脑热热的。
嗅着她皮肤上的独特香味,陈涯说:“你想用腿绞杀我吗?”
“每只小猫咪在安静的时候,都会思考怎么暗杀主人的。”
陈涯扔了手机,正准备把她的腿掰下来,突然发现,她的大脚趾上的指甲,有一部分已经长到肉里了。
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脚趾,一边说:“你不怕疼吗?”
“啊啊啊啊啊!”
琉璃子发出滔天惨叫,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双腿也松开了。
“你做了什么!!”她带着哭腔质问。
“你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吧?”陈涯托起她的脚,检查她的脚趾,“你长期剪指甲只剪中间,两边的指甲增生,已经长进肉里,这样下去,会得甲沟炎。”
琉璃子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甲沟炎是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治疗起来很疼。”
“嘶——”琉璃子倒吸一口气。
“会有好久走不了路。”
“啊啊啊……”琉璃子被吓得面无人色。
“不行的话,还需要去医院拔掉指甲。”
“嘤!”琉璃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那样的。”陈涯说。
“呜呜!”琉璃子扑了过来,抱住了陈涯的腰。
“前提是让我帮你剪指甲。”
琉璃子躺下去,伸出笔直白皙的长腿,脚趾正好直直对着陈涯的鼻尖:“剪!”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陈涯才发现,她的裙子也未免太短了,几乎什么都没盖住。
“行。”陈涯很爽快地拿了指甲刀,握住了她小小的脚跟。
结果刚刚把指甲刀贴上去,琉璃子就重蹈覆辙地一头栽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你欺负我!”
陈涯如同按着一只兔子一般按着她的脚:“给我忍一忍,肯定是会疼的。”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双腿在空中一顿踩单车,陈涯无奈地站起来看着。
“提示一下,琉璃子,你的胖次全看到了。”
“胖次不就是拿来给你看的吗?不然我精心挑选有什么用?”
陈涯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两只脚:“给我乖乖的!”
经过一番博弈,他终于是把琉璃子控制了起来,把她的脚揣在怀里准备下刀。
琉璃子的脚一个手掌大小,如十二三岁小女孩般娇小,脚指头如同一颗颗珍珠,白皙圆润,排列整齐;脚掌如猫咪肉垫般厚厚的,粉白软糯,摸起来又柔软又滑手。
以前在日本时,因为身份关系,陈涯经常帮她脱丝袜,那时就数次看到她的脚丫,不过总是很快就缩回去,有时会让他产生抓起来搓揉一把的冲动。
琉璃子咬着床单,发出低沉的呜咽,只听见“咔哒咔哒”两声,陈涯就拍了拍她的脚掌:“好了。”
“诶?”
她如同兔子抬起头,睁大眼睛:“不疼?”
“转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琉璃子灵活活动着自己的脚趾,检查了一番,随后跑到陈涯身后:“甲胄炎不会得了吗?”
“你要造反不成?是甲沟炎。”陈涯洗手,“要多修几天,长起来就剪,慢慢把指甲修剪好。”
“嗯嗯!”琉璃子乖巧点头。
“我觉得,我没准有喜欢照顾人的基因,一个两个的,找的全是生活白痴。”陈涯说。
琉璃子脸色马上变了:“还准备好好犒劳你,看来是不成了,今晚你自己睡吧!”
晚上,陈涯在自己房间睡觉时,黑暗中,一个灵活的身躯钻进他被子。
“涯,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谈。”
“唔?”陈涯睁开眼。
“明天可以让小盈盈过来玩么?我想她了。”
“可以啊。”陈涯点头,然后顺势抱住了钻进自己怀里的肉体,阻止她蹿上来一脑门撞到他鼻子上。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1点了,睡吧。”
“好啊,zzz……”琉璃子发出汉语拼音“z”的声音,幼稚得刚刚好。
陈涯手掌一模,发现不对劲:“什么都没穿?”
“zzzzz……”琉璃子更加浮夸地鸣叫。
他把身体沉了下去。
……
第二天,陈涯醒来后,因为系统的关系,依旧精神抖擞。
给还在睡大觉的琉璃子留了早餐后,他出发前往公司。
结果就在电梯口和秦云初不期而遇了。
两人看到对方后,都是表情抽动了一下,随后默然各自回头。
陈涯注意到,今天她的穿着依旧高冷知性风。
白衬衫、黑裙子,D度只有60的黑色丝袜,最外面披了一件宝蓝色的外套。
头发被梳成好看的高发髻,因为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后脑优雅地垂下一缕头发,显得脖子洁白修长。
秦云初有点慌。
她昨天很晚才睡着,并且做了一个糟糕的梦。
她梦见自己发挥绿茶手段,拳打日本女人,脚踩柳如烟,成了陈涯的后宫之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为了找到答案,早上通勤时间,她专门用喜马拉雅听了解梦的节目,最后得出结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是历史上最大的谎言。
然而这种情况,也不由得她不尴尬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沉默无言。
在电梯“叮”的响后,两人都互相等了对方一下。
最后,是秦云初先走出了电梯。
“秦总……”
陈涯想要继续昨天的话题,秦云初拦住了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先去上班,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话刚说完,隔壁电梯就上来几个员工,见了她连忙大气都不敢喘地打招呼:
“秦总早!”
“秦总早上好!”
秦云初微笑地冲他们点点头,员工们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秦云初刚到自己办公室,何诗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秦云初“啧”了一声:“我准备安排一场偶遇,你们就在我办公室,见一面赶紧走得了。”
“啊?我化了三个小时妆……”
秦云初觉得自己这个闺蜜蠢透了:“姐姐,要是见时间长了,别人起了疑心怎么办?公司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料理完亲友团的事,秦云初赶紧给陈涯的项目组打电话:“让陈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秦总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老唐挂了电话回头跟陈涯说,脸上的羡慕神色毫不掩饰。
“哦。”陈涯站起身。
老唐咂嘴道:“真羡慕啊,要是我也能跟秦总共处一个空间……”
王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副模样怕是要被秦总用高跟鞋踩死。”
他们还准备斗嘴,忽然看到,大门口,昨天见到的罗蓉和马威齐齐出现了。
顿时大家都觉得晦气,盯着电脑,祈求新人不要被分到自己这边。
陈涯出门上楼,经过罗蓉旁边,罗蓉大呼小叫:“哎!哎!这不是昨天的……”
她说这话时,被正带他们参观的王丽听到了。
王丽皱眉往陈涯背影看去,故意放大声音说:“这个陈涯,三天两头擅离岗位,搞什么啊?”
068.写读书笔记!
王丽在背后的嘀咕的时候,陈涯已经跑到秦云初办公室了,他压根听不到。
不过王丽也不是为了嘀咕给他听,是为了嘀咕给其他同事的。
因为带新人过来的还有其他部门的人,王丽说的话影响挺不好的,老唐站起来,强压着自己的社恐说:
“陈涯是被秦总叫过去了。”
“秦总秦总,昨天也是秦总找,今天也是秦总找,你当别人傻啊秦总天天找?”王丽叉起腰声音更大了,随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新人过来,你们都规矩点,当好表率,别天天跟陈涯似的……”
在场围观的各部门员工,都瞪大眼睛看好戏,有的还窃窃私语,那些不清楚情况的,显然是把他们当成反面典型了。
老唐恨不得抄起键盘在地上砸了,可当下不好发作,只能憋着一把气,铁青着脸坐下来。
此时,陈涯刚进秦云初办公室,感觉这个秦总哪里怪怪的。
“你来啦?坐。”她指着沙发,白衬衣胸前的衣扣缝里透出雪白肌肤。
陈涯没坐,打算直奔主题:“秦总,你……”
“你吃了早饭没?”秦云初打断他,声音糯糯的,“我这里有一块咔叽的小蛋糕,你吃不吃?”
看着她递过来的噗呦噗呦戚风斑斓奶绿蛋糕,陈涯感觉有点窒息。
他真的很想掀开对方的衣服,仔细检查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秦总。
“不吃,我讨厌抹茶味……秦总,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从我群里退一下吗?”
秦云初膝盖之间蹭来蹭去,说:“我退了的话,你的红颜们会起疑的。”
“起什么疑?”
“她们会以为我们是吵架了。”
陈涯大惑:“我能跟你吵什么架?”
“因为我昨天说,我是你女友。”
秦云初努力控制血液不往脸上跑,可她控制不住。
“……”
陈涯正准备说什么,秦云初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秦云初看到是谁进来后,马上规规矩矩从椅子上站起来。
“爸,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但看上去精神矍铄的男人,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正是宏图集团的领袖人物——秦耀阳。
秦耀阳今年已经五十五,他已经不常来公司了,只有在开一些重要的会议时才会出席。
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大清早就来到了公司。秦云初以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云初,你昨天做得好大事啊。”秦耀阳笑呵呵地说。
秦云初紧张得声线发抖:“怎、怎么?”
“你昨天,不是给咱们华国,捅出来一个大文豪吗?”秦耀阳呵呵笑着,过来拍了拍秦云初的肩膀,“算你立功啊!”
秦云初背后全是汗水,她很想求她爹别说了。
那个大文豪现在站在你身后呢。
秦耀阳说:“我以前没有看过那些妥尔斯泰夫斯基啊,那些作家的书,昨晚上看了一夜,越看越精神,我想了很多。”
“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秦云初,秦云初磕磕巴巴地说:“什么?”
“我们华国,一直缺少一个代表性文豪,缺少这么一个人。”秦耀阳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步。
“这个世界的构成是人,创造一切、引领一切、改变一切的都是人。”
“企业做得再大,经济再发达,培养不出具有一定思想高度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时代,缺了一个伟人!”
“昨天的曝光,才算是弥补上了这个缺憾,咱们华国,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文学家、思想家!”
他说得兴奋,似乎在畅想着什么,随后,看向秦云初道:
“云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咱们华国文化界,将会出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秦耀阳情绪高亢:“这样重量级大文豪的出现,带来的改变,将是整个生态的改变,我们宏图,也要及早布局,抢占先机!”
他一挥手,说:“先把妥尔斯泰夫斯基还有川端春树他们的书,买一批,所有员工,一人一本,每个人都要读起来!”
秦云初偷偷看了眼陈涯:“爸,过了吧?”
“怎么过了?我们的员工,首先要接受文化熏陶,”秦耀阳想到了什么,说,“对,还要写读书笔记,开读书交流会,搞读书比赛!”
秦云初大汗:“这不是耽误工作吗?”
“云初!你这个思想觉悟,我很不喜欢!”秦耀阳忽然严厉道,“你是人!不是动物!光知道吭哧吭哧工作,有什么用?”
他插着腰,说:“光靠努力就能取胜,这是痴人用来说服自己的最愚昧的谎言,我们宏图也是搭上了时代便车,才一飞冲天,如果光靠埋头工作就有用,我们宏图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让你们多看书,就是学会制御工作,而不是被工作制御。这样,到时候读书交流发言,你第一个上台发言,我亲自听你汇报!”
秦云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秦耀阳回过头,看到陈涯,上下打量一眼:“你很眼生啊,什么级别的?”
“4级专员。”
秦耀阳听完点点头。在宏图,3级以下都是低端岗位,4级算是技术岗中的最低级别。
“站姿挺拔,有部队作风,当过兵?”
“没有。”
秦耀阳点点头,不再说话。
以他的身份,夸人也不能多夸。
“你过来汇报工作的?”
“是的。”
“你先回去吧。”秦耀阳冲他抬了抬下巴。
秦耀阳每逢思考重要决策的时候,都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听众。
通过滔滔不绝向听众说话的方式,帮助自己理清思考。
他女儿就是一个绝佳的听众。可这个4级的员工不是。
为了保密,他要先把无关的人赶走。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秦云初的面部表情变幻莫测。
她在心中呐喊:“我的亲爸!你思考的什么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什么重要生态位,就是你眼前站着的这个人造成的啊!”
然后你还要把他赶走!
秦云初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掐得生疼,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说出口。
太难熬了!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请进。”
“秦总!您现在有空吗?”
进来的是副总宋刚,大踏步走进来,看到秦耀阳,微微一愣,马上道:“秦董!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秦耀阳说:“正在教训女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宋刚兴高采烈地说:“刚才我在外面碰到了鹏程公司的顾总,他们跟我问腾达怎么走,说想来参观,我一听,这不巧吗?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秦云初一听,顿时如坠冰窟。
坏了。
069.禁止办公室恋爱
秦云初连忙说:“他们是我昨天认识的朋友,昨天是说好过来看看,我带他们参观吧。”
秦耀阳没有理他,回忆道:“鹏程的顾总,是那个顾老的孙子是吧,叫……”
“顾元珍。”宋刚连忙提示。
秦耀阳笑呵呵地说:“正好我也在这里,我也去见见他。”
秦云初背转身,再次狠狠地掐自己大腿。
事情这不是越来越复杂了吗?
而且因为这么一打岔,她准备跟陈涯讲的事情,完全没机会说出口了。
陈涯默默离开,掩上了门。
通过秦云初的表现,他认识到两件事。
作家的身份在秦云初等人那里已经瞒不住了。
但是,她应该不会暴露自己。
昨天一晚上,他已经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今天在秦云初面前装傻的成分居多,只因为他不想把这事复杂化。
陈涯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份暴露挺无所谓的,暴露就暴露了。
只要不影响他刷【上班族】成就就行。
实在大不了,他手里还有茫茫多公司,他也可以随便找一家上班,让员工们陪太子读书。
之前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他嫌那样太装了。
而且那样也没法加班。这个系统就是越加班刷得越快。
所以,能呆在宏图,还是尽量不要离开的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陈涯发现除了张姐,老唐和王倩都不在了。
“他们人呢?”
张姐回过头看到他,说:“唉陈涯,咱们这边被分了带新人的任务,他们都去迎新会场帮忙去了。赵经理还让我跟你说声,你过来了也去一下。”
“哦。”
陈涯有点头疼。
昨天还说别把马威跟罗蓉俩活宝分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在此时,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微微一震,掏出来一看,是秦云初发来了消息。
【秦云初:刚才没机会说,假装你女友,很对不起。】
【陈涯:哦。】
【秦云初:你怎么想?】
【陈涯:什么怎么想?】
【秦云初:我该怎么跟她们解释?】
【陈涯:你退群就好,不用解释。】
【秦云初:等下聊,现在有点事。】
抠着字,人就到了会场,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落座了。
赵经理坐在会议桌前,看到陈涯,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挥手:
“来晚了的快坐下,别耽误时间。”
王丽在旁边暗暗发笑。
赵经理是她的直属领导,她给陈涯在赵经理那里挂了号。
所以赵经理才会对陈涯这么不耐烦。
陈涯坐在了王倩旁边。
赵经理翻脸比翻书快,笑容可掬地说:“那么欢迎大家加入宏图这个大家庭,我们现在开始迎新会,首先呢,我自我介绍一下……”
与此同时,顾元珍等人刚向秦耀阳做完自我介绍。
他们坐在宏图的豪华会客厅里,秦耀阳坐在正当中的太师椅上,笑着指着对方说:
“一个鹏程的太子,一个何家的千金,还有一个,是知名小说家萧情,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一起了?”
顾元珍紧张得汗流浃背,讪讪笑道:“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几个昨天相聚甚感投缘,于是都被吸引到了您老的宏图公司。”
秦耀阳呵呵笑道:“伶牙俐齿的,顾家有后啊。”
他又问何诗颖:“小颖啊,你爸还好不?”
“托您的福,他身体还康健。”
他又转向萧情:“萧情萧老师,内子可爱看你的小说了。”
萧情捂嘴笑道:“是吗?那我可真是不胜荣幸。”
秦耀阳拍着椅子扶手说: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钱是塑造不了人的,要塑造人,需要靠文化,靠萧老师这样的笔杆子。”
众人都屏气凝神,假装认真在听。
秦耀阳又说:“西方文艺复兴,复兴的是什么呀?是人的精神。时代的潮流,总是越来越人性化。我认为,21世纪,是人的世纪,我们做生意,要从人本身来做切入……”
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秦云初在一旁小声说:“爸,要不,我找个人领他们参观一下,中午吃饭再一起聚?”
秦耀阳转头小声说:“找谁?”
秦云初说:“我们公司有个叫陈涯的挺不错的,让他带着他们转转呗?”
秦耀阳说:“我的意思是,找什么找?我又没事,我带年轻人活动活动。”
秦云初看向何诗颖,两人都是一脸苦相。
王倩和老唐坐在会议室,两个人都是一脸苦相。
别人都在开会,观察哪个新人长得漂亮,他们此刻都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把马威和罗蓉这俩大宝贝丢给他们。
赵经理讲了半天,放完了PPT,又让新来的十几个员工一个个做自我介绍。
前面几个说完,轮到罗蓉,她站起身,十分泼辣地说:
“大家好,我是罗蓉,河阳工程学院硕士毕业,我喜欢读书、旅游、滑雪,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我的目标是在宏图能交到100个朋友。”
说完,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又说:
“这不,我刚入职,就交到了一个朋友,就是我的同伴马威,只不过一不小心变成了男朋友。”
说完,她扫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和马威贴得很近的两个女生。
果然,说完这话,那两女生看上去都有点动摇了。
她坐下后,赵经理对着话筒说:“我也爱交朋友,不过我提醒一句,公司规章制度明确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不同事业部门之间谈没什么,但同一个部门之内是绝对不允许恋爱的,而且结婚也要规避,如果两个人都在公司结婚,那一般是其中一方离职处理,希望大家注意一下哈。”
罗蓉瞪眼道:“啊?可是,我朋友王倩她就跟她同办公室的一个在谈恋爱啊。”
赵经理目光炯炯地扫过来,正对着王倩,口气已经十分不善:“怎么回事?!”
王倩缩成了一小团,瑟瑟发抖中。
赵经理回头问罗蓉:“她跟谁谈?”
“他。”罗蓉伸手指向陈涯。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陈涯表情依旧平静,赵经理倒是不淡定了,但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追究这种事,咬牙切齿说:
“回头我找他们好好聊聊,你们继续。”
整理大纲,今晚无更
今夜雨水淋湿了荒凉的城,今夜的月亮只属于她自己。
我迷恋三件事:闭眼时的颤抖,渐进的足音,以及突然放飞发现自己不用更新。
大家早点睡,爱你们。
070.只能留一个
在一间单独的小会议室,王倩磕磕巴巴地讲完了她和陈涯产生的误会,经理赵斌依然盯着她。
“说完了?”
“说完了……”
赵斌这人性格很急,说话也冲,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王倩极度畏惧他。
在迎新会上,罗蓉指认了她跟陈涯的“恋情”,会后,赵斌就专门点了他们两个人,到会议室来单独谈话。
赵斌说:“你说是误会,之前会上怎么不说?”
王倩急忙道:“后、后来我说了,您把我打断了,我又专门跑到您跟前想跟你谈,你也不让。”
赵斌刻薄的嘴唇翕动,一拍桌子道:“问题是你说没说吗?问题是你给公司新人进来,就留下了一个坏印象!给公司形象抹了黑!”
王倩垂着头,眼睛里噙住了泪,努力憋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陈涯在一旁暗暗冷笑。
这事不是王倩的问题,赵斌多多少少有点胡搅蛮缠了。
新员工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点不加分辨,回头就训斥老员工,现在又把一口抹黑公司形象的大锅扣到员工身上。
你主持会议的人没有一点把控力,搞得会议失了控,倒来怪基层员工,难道维持会场秩序是基层员工的责任吗?
在那种场合,基层员工敢说话吗?要是随便发言,不也是把会议秩序搞乱了吗?
本身这种责任就要你这种中层干部来背,领着那么高的工资怪底层员工不给力,要你这个领导有何用?
赵斌问:“你在公司做多久了?”
“6个月。”
“6个月,”赵斌重复了一边,“工作半年,没有经验,不懂职场,也有情可原,但是!工作了多年的老员工,还不懂事,就很有问题了!”
这话就完全是冲着陈涯来的了。
赵斌说:“最近,有人跟我报告,我们公司有人工作态度出现了很大问题,工作状态也明显跟不上现在的节奏,甚至还有一些私人方面的问题,说的就是你,陈涯,你有什么想说的?”
陈涯嘴角牵出一个微笑:“你想听什么?”
“什么我想听什么?你也算是公司老员工了,你该说什么不知道吗?”赵斌用签字笔敲着桌子,“我提示你一下,审计单!”
陈涯听着忽然笑了。
赵斌所说的审计单,指的是一个月前,陈涯来独立项目组之前,和王丽发生的一次摩擦事件。
之前的部门经常需要处理各类文件,传阅给公司高层以及兄弟部门。
王丽专责负责审计单类的文件,但她不勤快,经常让陈涯帮忙她运转。
有一次,可能是她工作出了疏忽,把一个不该转给秦云初的审计单给转了过去。
秦云初亲自拿着审计单找了赵斌,狠狠敲打了他一番。
赵斌之后暴怒,找到王丽,把她臭骂了一顿,当场把她给骂哭了。
王丽把锅全推给了陈涯,陈涯当然不肯接锅,跟她顶了起来。
两边都振振有词,弄得赵斌气是消了,却一头雾水,分不清应该信谁。
因为这件事,赵斌在不少高层心里挂了号,导致他一直窝火到现在。
最近,陈涯走后,王丽没有再出过错,让赵斌更加怀疑陈涯了。
“审计单怎么了?王丽转得不挺好的吗?”陈涯装傻笑着说。
他隐藏身份到了宏图,一直放低架子,与人为善。
但那不代表他没脾气,别人可以把他当傻逼。
他特瞧不起赵斌。
赵斌把笔丢在了桌上,往椅子上一靠。
“行,那我跟你们说一下我看法吧。”他说,“我觉得,要解决这次的问题,你们俩,商量一个主动辞职吧。”
他接着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意见,我会跟人力那边商量的。”
他这句找补,也只是象征意义而已,人力一般都会尊重事业部门的意见。
也就是说,这大概就是最终结果了。
与此同时,一群人的身影,缓缓来到会议室之外。
秦耀阳带着顾元珍等人,正好路过这里。
秦云初朝会议室里瞟了一眼,突然轻轻发出一声:“诶?”
她带过来的三个客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全部围了过去。
何诗颖凑到秦云初身旁,小声对着她耳朵问:“那就是……陈涯?”
秦云初紧张地点了点头。
何诗颖小鸡啄米似的冲身后的人疯狂点头,萧情莫名激动起来,胸前的扣子突然崩掉了一颗。
秦耀阳感到莫名其妙。
“云初,我们接下来去看看……”
“秦爷,稍等,我想再看看。”萧情忽然说。
顾元珍也说:“我也看看。”
一旁陪同的宋刚诧异:“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元珍把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秦云初靠在玻璃门边,将门开得更大了一些。
赵斌是背对着门坐的,因此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他最后通牒式的说:
“你们两个,只能留一个,要么你走,要么她走。”
王倩颤抖着举起手:“我、我走吧,完全都是我的错。”
她盯着赵斌,小声说:“陈涯哥工作挺负责的,能力也比我强,这次的事也全是我的错,我、我走吧……”
她有点想哭。
六个月前,收到宏图的录取短信时,她还欢呼雀跃了很久,跟家里人分享了这个喜讯。
如果这次这么离职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公司。
陈涯把她举起来的手从空中拍了下来。
“要你走你就走,你这学生思维,还混什么职场。”
赵斌看着陈涯:“那你不想干了?”
陈涯凑过去,小声对着他说:“我刚才把你的话都录音了。”
赵斌停下了按笔的手,面色变得铁青。
“怎么?你也知道你自己说的话全是锤?”陈涯说,“想要玩,我可以陪你玩很久,但是,我的时间不值得浪费在垃圾上。”
他拍了拍王倩的肩膀,便走出会议室,刚好跟秦云初撞个正对脸。
“哎呀!”
秦云初没料到陈涯会这么快出来,她感觉自己脸红了。
赵斌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本来脸色低沉,看到秦耀阳后,瞬间变得恭顺起来:
“秦董!还有宋总、小秦总,你们都在啊?哎呀呀,我没招待好,该死,该死!”
秦耀阳表情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赵斌顿时背后全是冷汗,但表面上摆出笑容:“跟员工谈谈心,他想辞职。”
刚说完“他想辞职”四个字,顾元珍等三个人,迅速围了上去。
071.到底什么来头?
“你好你好!我是鹏程公司的顾元珍,叫我小顾就好,”顾元珍双手抓住陈涯的手,满脸笑容,“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拉着陈涯的手握来握去,好像是拉一下手就有无上荣光。
何诗颖挤开他,满脸通红地抓住陈涯的手,拉着握了半天,才想起说词儿:
“十分荣幸!”
萧情玩弄着鬓角的头发,不动声色地贴到陈涯身旁。
因为她胸前扣子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衬衣变成了深V领,胸口一片洁白,一线幽深。
顾元珍往陈涯手里塞了一张名片,小声说:
“陈先生,如果您觉得宏图呆腻了,可以来我们鹏程看看,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我们那边的工作氛围,是国内任何企业都没得比的。”
何诗颖对他怒目而视:“当面挖墙脚是吧?要这么说,我们顶上文娱,集团里全是漂亮妹子,不比你那里更好?”
萧情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开个公司,加入不到拉人行列中。
“这……”秦耀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秦耀阳是什么千年的狐狸,他瞟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辞职,而是劝退。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顾元珍他们会对这个员工这么上心?
鹏程公司是没人了吗?还需要特地跑他这里来捡漏?
比他更吃惊的是宋刚。
他很知道顾元珍这几位是什么来头。
他们都要集体拉拢的对象,这意味着什么,赵斌不懂,他宋刚是懂的!
他再看向陈涯,更加疑惑了。
难道是公司里卧虎藏龙,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躲了个大神?
接着,他带着不渝的阳光看着赵斌,憋着没让他马上解释。
秦云初不知道迎新会发生的事。
她还以为,陈涯是因为身份暴露才想辞职的。
她走到陈涯跟前,抱着双臂说:“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想辞职了呢?”
她身体玉立,身材曲线圆润,会说话的眉眼认真地盯着陈涯。
她的潜台词是,早上不是没为暴露身份生气吗?怎么现在突然想辞职?
只不过她这态度,不像是一个副总裁在问员工,倒像是一个娇滴滴女学生,在询问自己憧憬已久的班主任。
宋刚和赵斌,都一时哑口。
秦云初平时雷厉风行的,别说是跟底层员工,跟高层说话也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这是他们前所未见过的秦云初。
陈涯淡淡说:“回头再说吧,我得回去准备辞职通知了。”
说罢,他就在秦耀阳为首的众人眼前扬长而去。
赵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陈涯再在秦耀阳面前告起他的状,他真要怀疑陈涯有什么靠山了。
他很识大体地乖乖退去,说明他心里也犯怵。
想来也是,如果真有什么靠山,何至于工作这么久,还只是个4级员工?
然而,他刚刚起飞的侥幸心理,就如同纸飞机一般被秦云初击落了。
秦云初看着陈涯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懊悔,又是愤怒。
她转头冲着赵斌怒目而视:“等客人送走了你到我办公室给我解释一下。”
说完,她又大声说:“明天,我一定要看到陈涯还留在公司!否则,你赵斌负全责!到时候我管你还背着多少年房贷,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吧!”
……
张丽站在23楼的落地窗前,俯瞰楼下众生车水马龙。
她注视着对面楼上大大的“宏图公司”的logo,眼中闪烁着莫名情愫。
她对着手机,和闺蜜聊着天:
“……你啊,真的是傻,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呢?要换我,房本上不加我名字,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结婚的。”
“……妹妹,爱情顶个屁用啊!女人最好的年纪就是青春靓丽的这几年,过了就没有了,爱情和你的容貌都不保鲜的妹妹!”
“……你说,你青春也付出了,孩子也生了,你老公每天都在赚钱,你每天都在衰老,等他不要你了,一脚把你踹了,你还剩下什么?”
“……加名字也好办,你都答应了,就不要反悔了,我告诉你怎么做。”
“你就找个离他家远的工作,然后你让他也换工作来找你,否则你就在公司旁边租房子,他不过来你绝不给他操,你看他憋不憋得住。”
“等他也换工作了,你再让他把老房子给卖了,买新房……”
“……到时候就不用加你名字了呀!新买的房子是婚后财产,加不加你的名字,等离婚了都要分你一半的妹妹!”
“他要是不肯过来找你,你就跟他闹,情人节要礼物,七夕要礼物,生日要礼物,纪念日要礼物。一年12个月,每个月都找他要礼物,给他不停加压力,他自然就不会安于现状了。”
“别让他跟他以前那些朋友玩了,他要是圈子玩得好,你对他冷淡他还有朋友,心不放在家庭上。”
“你让他把以前那些朋友全扔了,你就天天说他朋友不好,挑毛病还不会挑?他跟朋友聚,你就去闹,等时间长了,他自然没朋友了,只能来找你求温暖。”
“……背了房贷更好啊!我老公就是这样,我让他把家里房子卖了,换了套大的,15年200多万房贷,他现在乖得很,知道得靠我工资,平时我说东他不敢往西,贼听话。”
“不说了不说了,我领导找我,回头再聊。”
“……那是,你姐还不厉害?最近公司要大规模调岗,我很有可能又要升职了。回头跟你聚聚,再给你传授几招。”
挂了电话,她快步走向赵斌的办公室。
“赵经理,您找我?”
张丽刚关上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赵斌脸憋成了猪肝色,双拳紧紧握着,用低沉的声音问:“陈涯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张丽问。
“你确定他背景普通?”
“普通啊,”张丽说,“您怎么了?”
赵斌双拳在桌上重重一捶,发出“咚”的一声,吓了张丽一跳。
“普通?我普你妈的!”
他抱起桌上的一堆文件,全都冲张丽扔过去,空中雪白文件四散翻飞,吓得张丽放声大叫。
“你知不知道,今天,秦云初当着她爸的面,给我说了什么?”
赵斌努力压低声音,却克制不住情绪,声音是从喉咙里出来的,像条憋疯了的恶狗。
“秦董也来了?”张丽诧异。
张斌用指头隔空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你别装!你是人是鬼,是陷害我还是真蠢,老子都能查得出来!”
张丽眼里沁出了泪水,颤声说:“张经理,您这是什么话?我给您当牛当马这么多年,我还能是人是鬼?我跟您是一条船上的啊!”
“闭嘴!”张斌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要是我完了,你别以为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我让你陪葬!我让你全家陪葬!”
072.坡不过来,我就过去
陈涯要辞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23楼。
项目名义上的牵头人是张萍,也就是张姐。王倩跟张姐说完发生了什么事,又有点想哭了。
王倩刚才在会议室偷偷哭了会儿,坐了十分钟才回办公室。
她感觉世界天地颠倒了。她有种想立刻辞职回家的冲动。
老唐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焯!要不是那两个新来的蠢货,陈涯根本不会辞职!”
王倩抽泣着说:“还是怪我,是我太虚荣了。”
张萍给她递了张纸:“别哭别哭,擦一下。职场不比学校,能掉眼泪的地方可没有,一定要坚强和冷静。”
王倩擦干眼泪,说道:“罗蓉她在学校就咋咋呼呼的,总是能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搞,我昨天就应该果断跟她讲清楚的。”
“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没用,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张萍眉头皱得很紧。她不希望陈涯这个得力干将走掉。
老唐捏紧拳头说:“陈涯平时在公司人缘那么好,我们多找几个人,一起去找赵经理,联名上书,把他留下来。”
张萍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老唐,你太冲动了,平时人缘好归好,这种情况,除了我们,你说有谁会过来帮他的忙?”
老唐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好像根本没有被陈涯要离职这个消息影响。
哪怕是陈涯平时帮过的那些人,此时也没有来过问一下。
他顿时如同饮下冰水一般,心头发凉。
张萍叹了一口气,说:“陈涯还是年轻了点,太有棱角,赵经理那脾气谁都知道,先不要冲动,转头再认个错,他也未必真会不给你活路。”
王倩越听越后悔:“我当时要是拦一下陈涯就好了。”
就在此时,陈涯上厕所回来了。
众人齐齐望向他,只见他表情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萍眉头紧皱:“陈涯,怎么你平时脾气好好的,这种关键时刻这么沉不住气呢?”
陈涯坐下来,喝了口水,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说:“我没有沉不住气啊,怎么了?”
“你真要辞职?”
陈涯微笑着把水杯放回桌上:“让子弹飞一会儿。”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他表现得太奇怪了。
老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陈,你糊涂了吧,你是找好下家了吗?就算找好下家,也怪可惜的啊,马上要调岗了,你说不定能4晋5的……”
张萍在下面暗暗踹了老唐一脚,提示他在公司说话注意点,说:
“陈涯,你虽然还年轻,可离30岁也不远了,切莫为了面子,误自己一辈子啊!”
出了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真心会跟你说一些良药苦口的话的,少之又少。
陈涯冲张萍点头:“张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罗蓉走到他们这边来了,开口说:“不好意思啊,我是真不了解,公司作风这么严苛的吗?”
老唐看着她,一个“滚”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王倩捂脸,都不想理她。
张萍对她道:“你不是也是公司内谈恋爱吗?怎么处理的?”
罗蓉道:“没有人跟我讲啊?我跟马威,不是只要分到不同部门不就行了吗?”
张萍听了,半天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公司对老员工要求确实要更高一些,可在同样的问题上,偏心偏到这个程度了,令人相当不愉快。
罗蓉说:“我其实还挺羡慕王倩的。”
王倩抬头,表情可怕地看着她:“你羡慕什么?”
“至少你证明了,你男朋友很爱你啊,”罗蓉叹了口气,表情忧愁,“如果是马威,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这样的魄力。”
这话说得,所有听的人都火大了。
张萍一拍桌子,说:“你回去你的工位工作去,这里不欢迎你。”
罗蓉眉头一皱,嘀咕道:“凶什么,现在午休呢……”
忽然,办公室里声音陡然小了几个度。
众人回头看去,赵斌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他,张萍等人都是心里一紧。
这是他生怕陈涯辞职报告交得不积极,过来穿小鞋来了?
张萍小声在陈涯耳边嘀咕了一句:“快趁机会道歉。”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老唐小声说:“让他给小鞋,大不了大家一起扛……”
赵斌大踏步走过来,走得越近,众人越能看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
等他在陈涯身旁站定,整个办公室已经鸦雀无声。
几个刚点了外卖的,撕包装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下去了。
他们普通员工的办公室是在200多平的大办公室,一排排的有大概100多个工位。
这地方从来都没这么安静过,此时倒是格外壮观。
“陈涯啊……”赵斌说话亲热,一如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陈涯慢慢把水杯递到嘴边,眼睛平视前方,也没看他,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水,仿佛没有看到他。
“陈涯啊,哎哟,刚才我跟几个同事都问了,所谓谈恋爱,统统都是谣言,是误会。”赵斌笑眯眯地说。
他咧开嘴笑着,把手放在陈涯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又摇了摇,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只要陈涯给句话,他就借坡下驴,收回之前自己说的话了。
陈涯却仿佛没懂他的意思。
“哦。”
哦。
赵斌的笑容有点僵在脸上,已经笑得有点难受了。
坡不过来,他就过去。
“所以,陈涯啊,你……你别辞职了。”
陈涯好像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慢慢说:“我之前,不是有跟你说了是误会吗?”
赵斌被说郁闷了。
半天他才缓过来,说:“啊,你说了吗?”
“说了啊。你没长耳朵?”
办公室里的寂静变得更加寂静。
张萍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连最激进的老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倩已经丧失思考能力。
张萍在心底呐喊:
“陈涯!你是根本没把姐的话听进去啊!”
王倩也十分不解恨不得拉住陈涯的胳膊摇晃。
人赵经理都主动放你一马了,你怎么这么死倔,不肯接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