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三章 活广告
但弓就不成了,它有很麻烦的制作工艺,平均下来一把合格的弓没个一年半载都造不好。而且气候对弓弩的影响也很大,潮湿是它的天敌,就算用鲸须做的反曲弩不怕潮湿,但它怕干燥。单兵弩的射程和威力也远不及燧发步枪,用于防身是好玩意,用于大规模作战就很费劲了。
训练一名合格的弓手没有几年时间是形成不了战斗力的,而且还得挑人,不是扒拉一个人就能当弓手,那玩意需要很大的力气。就算是一名合格的弓手,到了战场上也不能发射次数过多,连续十几次之后胳膊就没劲儿了,需要休息。
但火枪兵没有这个限制,只要身上还有弹药、只要枪管还没过热,打一枪和打二十枪没啥区别。就算把泊珠这样的女人训练训练拉上战场,射击效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个优势平时看不出来,但真的要是进入了长期战争,立马就上升到第一影响最终胜负的地位。没有合格的兵源,战争就没法打下去,弓手死伤太多根本补不上来,火枪兵在这方面就容易多了,只要端得动步枪的,随时都能上战场。
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假设,光上战场没用,还得能听指挥,别看见敌人冲锋掉头就跑,那上去多少都没用。可是这个问题弓手和火枪兵是同时存在的,所以在训练难度、训练时间、训练成本上,火枪兵都占据了绝对优势。
南宋朝廷会买燧发枪来对付北方的蒙古帝国骑兵吗?洪涛不清楚,但他们确实感兴趣了。鉴于金河帝国的火炮如此优秀,郑清之答应了洪涛的要求,允许金河帝国派遣一支六百多人的军队沿江进入汉水,对汉水以北的一支蒙古军队发起小规模进攻。一方面是这些军队属于金河帝国,全战死他也不心疼,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洪涛又搞出什么神兵利器来了。如果真的有文南说的那么好用,大宋朝庭也不会吝啬钱财,只要能北伐。朝廷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反对的。
这次陆军演习洪涛没有亲自去,他怕大宋朝廷把自己堵在汉水里回不来。负责运送军队北上的依旧是孔沛,他当年带着转运使船队没少跑这条航线,属于是轻车熟路。在他的船队里除了三百名训练了不到四个月的帝国陆军之外。还有三百名海军陆战队。
他们将负责此次实战演习的警戒、情报和护卫工作。火枪兵属于能远不能近的兵种,一旦被敌人突破到身前,那就只能抽出随身短刀肉搏了,战斗力直接下降九成。海军陆战队的任务就是用长矛和手弩来保护这些火枪兵,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总还有点近战能力,只要能把人撤到江边,舰炮就能帮他们提供掩护了。
郑清之这几年过得太舒心了,左丞相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身边还聚集了一大群南宋的高级将领,不光在朝廷上威望极高,还很受军方的支持。因为他在大海上带领南宋水师一举击溃了蒙古帝国的南犯船队,把在陆地上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打得溃不成军,比起当年的岳相公也不逞多让了。当然了,金河帝国皇家舰队在三国海战里发挥的决定性作用被南宋朝廷故意隐瞒和弱化了。这也是政治需要,没什么不合适的。
这次金河帝国的陆军要找蒙古军队去演示新式武器,他出于私心还是公心都要亲临第一线看看,所以也坐着南宋水师的新战舰一起来了,顺便也是向皇家海军展现展现大宋水师目前的实力。
在此次前来观战的大宋将领中,除了郑清之之外,主要就是孟珙和吴玠,也和郑清之一样是坚定的主战派。这两位前者是荆湖制置使、后者是川陕制置使,都是战斗在抗蒙第一线的指挥员,他们对新武器的渴望更甚。也更有发言权。
“孔将军,均州附近经常有蒙古骑兵骚扰,而唐州之敌并不常南下,我们不如再往西进。去均州等待时机。”说话的就是孟珙,这位士兵出身的南宋名将对金河帝国很有好感。因为就是洪涛在溗泗列岛一顿炮把赵范打死了,才给他腾出这个制置使的位置,让他能重新收拾这片被赵范折腾得七零八落的战区。此时船队停泊的襄阳城,也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算是地主。哪里有蒙古兵、哪里的蒙古兵强弱他都门清。
“陛下来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此次演习以野战为主,只有在野战中击败蒙古军队,这种武器才有价值,才能做为大宋北伐的依仗。孟将军的好意孔沛心领了,但是陛下的旨意不能违反,还请孟将军帮着找一支人数不不过千、距离汉水距离在一两日马程内的蒙古军队吧。”孔沛对孟珙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这和洪涛的叮嘱分不开,孟珙和吴玠是南宋为数不多不是纸上谈兵的将领,洪涛虽然没见过他们,但却知道。
“如此说来,唐州之敌倒也合适,此处驻扎有三百多骑兵和几百步兵,统兵之人乃是金国降将汪世显。此人与我朝征战多年,非常狡猾,很难对付。他与邓州、蔡州之敌遥相呼应,攻其一点,其余两点就能驰援,某试过多次,均无功而返。”孟珙虽然是主人,却也不好强行要求孔沛去哪里打仗,一听说孔沛还得到了洪皇帝的命令,必须打野战,立马也不劝了。这是别国的国事,他这个外国将军还是少插嘴为妙。
“孟兄不必担忧,孔将军可以带人直奔唐州,孟兄则可以出兵过江,直补邓州和蔡州。这样一来,汪世显也不能集中兵力对付孔将军,就算有意外发生,两侧的部队也可迅速向中间靠拢,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料那汪世显也不敢进逼过多,毕竟他手里的兵力有限。”这时吴玠也发表了他自己的看法,这位文官出身的将领长于谋划和调动优势兵力**敌军,在川陕战区多次给入侵的蒙古军队以教训,依靠一人之力牢牢把战线稳固住,还能时不时的反击一下,很是给力。
“晋卿此计甚妙,璞玉啊,我看可行。不过孔将军还是要小心为上,蒙古兵将善野战,来去如风,稍有不慎就会遭了他们的毒手。”最后拍板的还是郑清之,既然孟珙愿意出兵保护孔沛的部队,他也愿意顺手推舟的让孔沛去冒冒险。就算最终真的出现了意外,洪涛也不能怪到大宋头上,该做的大宋军队都做了,是你自己的兵将冒进,谁也没辙。
确定了进攻方向和路线,一直都未曾露面的帝国陆军终于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开始分批分拨的乘坐小艇向北岸登陆。这一亮相就又让孟珙的眉头锁紧了几分,那些被孔沛称作火枪兵的军队既没有重甲、也没有利刃,全身的防护就是每个人头上戴着一顶锅盖大小的金属帽子,再加上躯干部分的皮甲,唯一的武器则是人手一根的大棍子,长度不足五尺,黑乎乎的像是镔铁所制。
随后下来的皇家陆战队倒是让孟珙略微舒心了一点,这些士卒好歹还拿着十尺左右的长矛、穿着半身金属盔甲,看上去比刚才的士卒有战斗力多了。
“金河帝国可真够富裕的啊,三个人一匹战马,还都是好马,居然当驮马用,这样做行军倒是方便了,士兵们基本不用拿东西。”站在甲板上看着士兵和马匹被一船一船的送上岸,吴玠率先感叹起来。
“吴将军误会了,这些士兵每人都有一匹马,也都进行了骑术训练,只是由于船只运载空间有限,才压缩成三人一匹马。我们的陛下对逃跑情有独钟,他这样配置军队主要是为了赶路方便,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逃跑。按照他的理论,打不过敌人就先跑,只要人活着就有还手的机会,下次再打嘛。”孔沛居然拿洪涛开起了玩笑,他并不太懂陆军作战,所以此行的任务就是把士兵们运过来再运回去,也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嘿嘿嘿嘿……”孔沛可以拿洪涛打镲,但郑清之和吴玠就不能太过份了,只能是小声的笑一笑。
“非也,贵国皇帝陛下此乃深得用兵之道!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宝贵,有他们在,战争就没输。这一点蒙古人做得更好,他们从来都是一沾即走,在没有绝对把握获胜时,很少摆出拼命的架势。所以他们的部队里百战老兵非常多,战斗力强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这里。”孟珙对孔沛的说法并不认同,他反而比较支持洪涛的观点,只是没用逃跑这么直白的字眼,说得更婉转、更好听些。
到底洪涛得没得到用兵之道,谁说也没用,还得看这次演习的结果。帝国陆军的集结速度很快,他们有了战舰代步,辎重可以减少到最少数量,再配上足够的战马和各种方便的战地食品,很快就整理完了队伍,向战舰上发来了准备出发的旗语。然后由孟珙军中的探马带路,向北方开拔了。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四章 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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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唐州的位置大概就在后世的河南省唐河县以南,在唐宋时期被称为唐州。这里是南阳盆地的南端,扼守着北上的去路。它和襄阳城的作用一样,想通过这片平原北上进入中原地区,必须经过唐州城。而拿下唐州,南阳盆地可就被一脚踹开了大门,北上中原之路无险可守,敌人可以随时出兵威逼长安、洛阳和开封。有了唐州,襄阳就安全的多了,想打襄阳,就的先把唐州拿到手,否则将腹背受敌,后勤运输马上就被切断。
蒙古帝国在海上损失了大量兵力,它也照样没敢轻视唐州,依旧派了一员大将守在这里。只要唐州在,蒙古军队就可以随时进攻襄阳,而南宋的军队想要北上,就得先攻克唐州,才能从盆地东北方、北方和西北方的缺口进入陕西、山西、河南这些地方。只要守住唐州、邓州、蔡州城一线,蒙古帝国控制的中原地区就是安全的。
唐州的守将是南宋的老熟人、当年驻守在川陕边境的金国将领、现在的蒙古万户、便宜主帅汪世显。自打带着蒙古军队攻破了南宋的川陕防线之后,汪世显的官运就来了,从千户一直升到了万户,现在又成了驻守一方的大员,比当年在金国时还显赫。
不过汪世显之所以能历经两朝都站稳脚跟,足矣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光会打仗没用,还得有比较长远的眼光。自打蒙古水师在海上被全歼,原本热热闹闹的攻势突然变成了守势之后,他的心里就有点打鼓了。在对蒙古帝国的认识上,他比很多南宋高官要清楚的多,这种国家缺乏长期坚守的条件,它一旦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国内的矛盾就会凸显。
这个结论可不是汪世显凭空琢磨出来的,他也没有洪涛对后世的了解,他是从帝国内部发生的很多事情里总结出来的。就在去年,西征的诸王已经拒绝再向帝国输送战利品了。而且他们在西边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开始跑马占地,俨然一副占山为王的嘴脸。
蒙古诸王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窝阔台汗在东边耗尽了帝国的财富也没获得南侵的成功。那些蒙古贵族们也开始为自己打起了小算盘。他们不打算再当冤大头了,把自己辛辛苦苦抢来的战利品运回来给窝阔台汗瞎折腾。与其指望帝国把南宋打下来再分赃,还不如就地称王,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至于说南宋嘛,谁爱打谁打。那些远在中亚地区的蒙古王侯们心里很明白,就算把南宋打下来了,他们也分不到半分钱好处。这种光赔不赚的买卖,谁爱干谁干吧。
除了经济因素之外,南侵失败这件事也严重降低了窝阔台汗的声望。蒙古人不太喜欢失败者,尤其是一个上位本来就有争议的大汗。随着窝阔台汗损兵折将实力大减,原本还不敢说什么、做什么的蒙古贵族都开始不安份了,又旧事重提,把当年汗位的继承权问题抖落了出来。现在即使窝阔台汗手中有足够的兵将,他也不敢再倾巢出动进行南侵了。他得时刻防备着身边那群饿狼。
鉴于帝国国内的形式,汪世显采取了相应的防御策略,那就是低调!原本隔三差五就去南宋防线上挑衅的行动减少到了最低,就算有些蒙古将领不乐意,他也会严加管束,实在管不了的就调到邓州去,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招灾惹祸。
南宋将领的脾气秉性汪世显很了解,只要你不去主动惹他们,在双方实力没有出现很大变化时,他们是不会主动北上挑战自己的。他打算先看两年再决定何去何从。假如帝国国内逐渐平息了矛盾,肯定会加强这里的兵力,到那时再去耀武扬威不迟。假如帝国国内的斗争越来越尖锐,国力越来越弱。那他就得为自己和家族的未来想一想退路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南宋军队居然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了,而且兵力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百人。最让汪世显哭笑不得的是根据探马来报,这一批北上的南宋军队里马匹并不少,还都是高大的大食马。但他们都不骑着,而是把战马当成了驮马,帮全军拉车和驮运装备。
“擂鼓聚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子!”对于这样一支军队,汪世显觉得自己不出去揍他们一顿都没天理了。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明显是个棒槌,连如何用兵都不懂,就敢出城来进攻自己。得,也别让他白来一次,正好把那些大食马都留下吧,转手送给国内的蒙古贵族,效果比送金银还好,他们天生就喜欢骏马。对于这位给自己送欢乐的南宋将领,汪世显决定留他一条性命,坚决不能弄死,这样的敌人将领越多,自己在这里过得就越舒服。
至于说这会不会是南宋军队的圈套,汪世显也仔细考虑过了。他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出城迎战,而是先派出去几股探马,向不同方向探查,看看在这股军队的左右两边和后方有没有南宋的援军。
如果有,那没的说,这就是个圈套,他会立刻向邓州和蔡州的蒙古将领示警,然后根据对方的进攻方向决定下一步动作。如果没有,那就好办了,这位显然又是南宋朝廷里的某位纸上将军来抽疯了。面对这种人带领的军队,千万别客气,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自己吃不完就招呼友军一起吃。
“难道说我的运气来啦?来人,挂起老夫的旗号,我们出城迎战!”探马传回来的信息让汪世显喜出望外,这支军队不光是孤军,而且还没带着多少给养,就和出来郊游的老百姓差不多。
而南宋军队的另外两支部队一支在邓州方向、一支在蔡州方向,任何一支想过来救助,都需要至少一整天以上的时间。自己手中有三百多骑兵、六百多步兵,在野战中吃掉一支人数比自己还少的南宋军队,丝毫难度都没有啊。别看蒙古水师在海上被南宋水师打得全军覆没,但是到了陆地上,汪世显坚信,没有三倍以上的南宋军队,就基本不用考虑自己的安危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把对方全歼。
虽然汪世显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但在敌情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他还是没敢离城太远,只前出了十多里地,找了一个高坡做为中军,把自己的部队左右展开,踏踏实实的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支非常奇怪的军队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这支军队里没有任何旗号,而且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部队,干脆停了下来,然后由几路纵队开始展开,变成了一条横着的一字长蛇阵。
“这是南宋谁的军队?肯定不是孟珙的,就算是赵范也不会如此糊涂!”看到对面的南宋军队摆出了如此古怪可笑的阵型,汪世显都有点不好意思派骑兵去冲锋了,这简直就是大人欺负小孩儿。如此单薄的阵型,不管你举着多长的长矛,骑兵一个冲锋,队形就得散架。在野战中步兵对付骑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密集的阵型限制骑兵的机动力,一但阵型散了,那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骑兵追着一群兔子,随便砍杀吧。
“探马!他们后面确实没有援军?”不光汪世显如此想,他身边的二儿子汪德臣也有点拿不准,再次询问了负责探查敌情的军官,得到的回答是肯定没有。
“徳臣,为父带领步卒正面诱敌,你带骑兵后发先至,冲散他们的阵型,速战速决。我总觉得这支军队和南宋其它军队不太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汪世显小心谨慎是没错,可是看着这么一块肥肉不张嘴肯定也不可能。最终他选择了全力一击,尽快解决战斗,到现在他也没把注意力放到对面这支军队身上,而是担心其它方面出问题。
得到了出击的命令,汪世显的步兵先冲了上去,举着弯刀、盾牌,一边走一边敲击,气势很足。而汪德臣则带着三百多骑兵绕到了高地旁边,只等父亲的步兵把地面的灰土踩踏起来之后,再纵马跟在步兵后面,慢慢接近前线。等距离足够之后,就会突然发起冲锋,越过己方步兵直接冲击对方的防线。
反观火枪兵这边,还是没啥动静,只有几名骑在马上的指挥官在横队前面不停的来回巡视,对这排由百十人构成的横队强调着各种基本纪律。无非就是哪儿的间隔距离不对了,或者说是前后距离太小,再不就是队伍站得不直,有点歪什么的。至于说如何打仗、如何抵御敌人的进攻,他们只字未提。
看到火枪兵如此做派,跟着后面的十几名南宋军队观察员干脆又把坐骑向后带了带。他们是代替郑清之、孟珙和吴玠前来评价作战效果的,并不想把命送在这里。假如这支火枪兵一触即溃,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也很简单,就是掉头玩命跑。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五章 三百勇士
“嘟嘟嘟……”就在蒙古骑兵越过了步兵,准备突袭时,火枪兵的横队里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哨子声,然后第一排的枪兵们都把手中的步枪端了起来,瞄准了前方三百多米远的那一片黄腾腾的尘雾。
“嘟……啪啪啪啪……”此时那几位骑着马的将领已经停止了来回溜达,而是举着望远镜老老实实的站到了队列的两侧。他们的任务除了保持队列整齐之外,就是进行观察测距,然后指挥火枪兵们进行统一射击。当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军官鼓着腮帮子吹响了一声长笛,同时挥动着手中的红色小三角旗时,第一排的枪兵队列前突然迸发出一阵白色的烟雾,然后才是炒豆一般的劈啪声。
再然后,这一排枪兵就放下了手中发射完毕的步枪,一边抽出通条擦拭枪管,一边转身沿着队列间的空隙向后面走去,直接站到了第三排士兵身后,从腰带两个皮盒子拿出手指粗细的小纸包塞进了还冒着烟的枪口,再用唾液把一小块薄鲸皮弄湿,包裹着铅丸也塞进了枪口,然后用通条使劲捅了捅。这一套程序完成之后,这些火枪兵把步枪扛在了肩上,楞戳戳的看着左右两边指挥官。
这一套流程下来不过十多秒钟,此时第二排火枪兵也已经发射完毕,又把刚才第一排火枪兵的流程百分百复制了一遍,紧接着第三排士兵手中的步枪也击发了,然后又是这一套。
现在已经装好子弹的火枪兵又转到了第一排,然后听着哨声举起枪,尽量保持水平,待指挥官手中的红旗一落,又是一片白烟和爆响。这些士兵还是头也不回的又去第三排后面装弹了。平均每十秒钟不到,就有一百颗小弹丸呼啸着飞了出去,而这三队枪兵是边打边向后滚动,看上去很像后世的队列表演。
由于黑火药的烟雾太大,火枪兵们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具体情况。他们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远处的人影。而他们根本也不瞄准,只要把枪口大概对准了那片人影的方向,别太高或者太低,就可以击发了。至于说射击效果如何。那不是火枪兵该考虑的问题,骑在马上的那些指挥官才是真正的眼睛。
那射击效果到底如何呢?从汪世显发红的眼珠子里就知道了。汪徳臣带领冲锋的骑兵损失惨重,三百多人马能冲到距敌人五十米远的几乎没有,而且跑回来的也不多,大部分全都被某种东西打倒在地。就算人还活着,也被摔得够呛了。不光是骑兵受到了大量伤害,就连自己跟在骑兵后面冲锋的步兵群里也有不少人突然倒地不起。身上啥都没有,只有一个流着血的小洞,就算是穿着盔甲也不能幸免。
“嘟嘟……嘟嘟嘟……”此时,骑在马上的火枪兵指挥官手中的旗号又变了,变成了一面绿色的小旗子,嘴里叼着的铜哨鸣响的节奏也发生了变化。
看到旗语、听到声音的火枪兵突然停止了后退,开始一边开枪,一边交错前进。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依旧是走几步就停下、射击、装弹,然后再跨越前面两排已经发射过的同伴,站住,再发射。
而在火枪兵的身后,那些原本举着长矛准备近距离对付骑兵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听到了哨声、看到了旗语之后,则扔掉了手中的长矛,抽出短刀和手弩,纷纷骑上了战马,分成左右两个纵队,从战场的两边开始向敌军身后高速迂回。
这分明是要去抄敌军的后路。只要对方敢回头跑,那马蹄子和刀锋很快就会降临在他们身上。要是不回头跑,前面飞来的那些伤人于无形的东西又太可怕,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同伴就冒着血倒在了地上。这比被刀砍死、被枪扎死、被马蹄踢死还令人心悸。
这时候再聊什么指挥、什么战术就多余了。汪徳臣冲上去就没回来,汪世显的旗号也找不到了,上不能上、退不能退的这几百名蒙古步兵立马乱了套。有的举着盾牌想冲上去进入近身战距离,有的则还在寻找敌人射过来的武器到底是啥,有的则已经开始往两侧跑了。
三百火枪兵加三百长矛兵兼骑兵,在旷野上正面对抗三百多蒙古骑兵和六百多步兵。结果是火枪兵完胜。这可能是历史上第一次热兵器对冷兵器的作战,面对几乎成倍多于自己的敌人,火枪兵展示了强大的杀伤力。这不光得益于洪涛搞出来的这种已经趋近于十八世纪技术的高射速燧发滑膛枪,还得益于敌人的无知。在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情况下,任何一名指挥官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战克唐州!洪涛的火枪兵第一次出战,就取得了和孔沛当年在襄阳城下差不多辉煌的战绩,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把宋蒙前线上的重要战略要地唐州拿了下来。此战不仅拿下了城池,还全歼了唐州守军,俘虏三百余人,打死打伤五百多人。蒙古帝国唐州便宜总帅汪世显及其次子汪德臣死于流弹,尸体被连夜送往了襄阳。
而跟随火枪兵出征的南宋军队观察员则欣喜若狂,战斗还没完全结束,他们就派人火速赶往襄阳,请求孟珙派兵前来占据唐州。目前邓州和蔡州的两支蒙古守军都被宋军牵扯,无法出城驰援,只要占据了唐州,就能切断邓州和蔡州之间的联络,然后集中兵力攻其一点,邓州和蔡州也就都保不住了。
如果唐州、邓州、蔡州都被南宋军队占领,那蒙古军队在荆湖防线上就没有了支撑点,必须要全线后撤到黄河一线去。这等于说一座城池的得失,牵扯着上百里的攻防态势,也牵扯到了宋蒙两国之间战争的主动权。
现在主动权就要被南宋拿到手了,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停,不再由蒙古帝国说了算。没有了唐州、邓州两城,蒙古帝国别说再从中路南侵了,先重兵囤积到黄河防线上来吧,保不齐啥时候南宋军队就从大山中间的谷地里杀出来了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一支小小的火枪队,如果不算上起辅助作用的皇家海军陆战队,他们只有三百人。
“陛下,神人也……三百勇士大破敌阵,攻城掠寨如探囊取物,神兵也!”火枪兵初战告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河城,不比南宋朝廷知道的慢多少。有了慈禧的情报网,火枪队将领写的详细战报也一同到了洪涛手中。文南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再也没话可说了,只能伸出大拇指,还是两只手的,对洪涛予以高度评价。
这尼玛不服不成啊,第一次派遣战舰去襄阳,救了两座城池不说,还打死了一堆蒙古将领,连大汗的亲儿子都被打残废了,迫使风头正劲的蒙古军队后退了百余里。这次又是第一次派火枪兵出战,还是在襄阳,结果硬生生在野战中全歼了两倍于自己的蒙古军队,还把一座战略要地给夺了回来。
这次蒙古军队面对的是孟珙而不是赵范了,结果将更糟,估计此时孟珙已经在围攻邓州城了,如此天赐良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蒙古军队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后撤,把通往中原的道路让出来。两次出击、两次事关整个战局的大胜。谁再敢说洪涛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文南第一个不同意,虽然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先别神啊、鬼的了,大宋朝廷那边咋说?这么厉害的武器,一支卖五个帝国金币不算贵吧?还不一次买个万八千支的!”洪涛并没真的相信自己是战神,也没过于乐观把火枪兵看做战无不胜的神兵,这一切确实有巧合的因素存在,现在他更关心能用这些火枪换来多少利益。
这次的胜利只能说明燧发枪确实管用,性能也算不错,但绝不能说拿着火枪就算赢了。蒙古军队之所以吃了大亏,主要还是不了解火枪这种武器的作战方式和性能,一旦他们慢慢熟悉了火枪,那以后的战斗还有的打。就算火枪兵可以占些便宜,也达不到全面碾压的效果。
终归这只是单一兵种,还需要骑兵和长矛兵的配合,还需要指挥员有清醒的头脑,还需要火枪兵有严格的训练,还需要有非常高效的后勤保障系统,这些东西缺一不可。一旦盲目迷信某种武器,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战争打的是整个系统,越高级的武器越依靠这个系统。
“对对对……这次是演习……我忘了、忘了。我马上就去临安面见郑相,估计我去的时候他也回来了。就照陛下所说,五枚金币一支,绝不降价,而且子弹要另算钱!”文南也是高兴忘了,他口口声声说对大宋朝廷失望透顶,但骨子和洪涛一样,听到大宋有了进步,就不由自主的高兴。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六章 罢市
“你就不是个做买卖的料,子弹还要钱,透着就那么小气。每把枪配五十分子弹,连包裹子弹的皮子都白送!你以为光买了枪就完事儿啦?以后枪坏了咋办?不会用咋办?所以说啊,买武器不比别的东西,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大头还在后面。提供零配件的钱绝不比整枪便宜,提供培训服务的钱更贵,这叫卖服务懂不懂?咱赚的不是武器钱,而是指定标准的钱,不管谁买了咱的武器和服务,就要按照帝国的度量衡尺度算,就要按照帝国的习惯建造配套设施,久而久之,别人就会习惯,轻易就离不开咱们了。”一提起如何蒙古代人的钱,洪涛那是口吐莲花啊,把后世各国琢磨出来的那点坏水全想起来了,连改都不用改,直接就能套用在目前。
武器这个东西是货物,但和普通货物有很大区别,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都有它独特的作用,进而要求使用者具备相应的战术和后勤系统。拿火枪来举例,它要想形成战斗力,必须有合格的士兵、合格的军官、合格的后勤保障,还得有和其它兵种协调配合的能力,这些都要是通过训练来完成的。
如果南宋朝廷准备大批量装备火枪兵,必须要让金河帝国的陆军教官来训练他们的部队,然后这些新兵和军官就会被打上浓重的金河帝国烙印,他们使用的度量衡单位是帝国的、接受的战术思想是帝国的、耳濡目染的生活习惯也是帝国的,当他们结束了训练之后,火枪是学会了,顺带着还接触到了和大宋完全不同的生活理念。这种理念和这个时代比都是先进的,人类会自然而然对比自己好的东西产生向往和好奇,所以这部分军人里有一部分的内心是对金河帝国抱有好感的。
别小看这种好感,它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这些军人、军官打胜仗的机会很大,相应的升官就应该也快,谁敢保证他们十年之后不会成为一位将军?谁知道他们身后是不是有大家族的背景?如果南宋朝廷里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能对金河帝国抱有丝丝好感。洪涛再想去影响南宋朝廷还会这么难吗?
立竿见影的事儿当然痛快,但是这种改变往往不深刻,越是缓慢的、毫无觉察的影响越容易深入骨髓,这种改变是润物细无声的、彻底的、很难逆转的。用个形象的比喻讲,这就是急性病和慢性病的区别。
心梗要命吧?十几分钟就能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魂归故里,但只要能及时得到医治,不耽误抢救时间,通常都会被救过来。打上几个支架,还能活好多年。但你要是得了肺癌,可就麻烦了,它很难在初期被发现,病人啥感觉都没有,等你有感觉、医院也检查出来了,一般都是三期了。这时候全世界的医生都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儿,就是你还能活几个月或者几年,没治!
“啊!还有这么多讲究?可是如何与大宋朝庭谈,他们才会应允呢?”文南直接被洪涛说晕了。卖几支枪怎么搞得和卖身一样啊。
“你啊,也该到航海学校里去听听课了。时代在进步,光用以前的知识不成啦。这样吧,你去栗娘的商业部里借两个航海学校的毕业生跟你一起去,如果能说动栗娘和你一起去就更好了。你只需要把你想达到的目的告诉他们,剩下的具体细节他们会帮你完善的。”比起文南这些金河湾的一代或者一代半,那些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金河湾二代在这些方面就要强多了。他们可能在人生经验方面有缺陷,但是在坑人办法方面不比自己少多少,而且丝毫不认为坑外国人有什么不对的,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连自己都做不到。
就在洪涛忙着向大宋朝廷兜售燧发滑膛枪的时候,在广州城里也发生了一件足以和拿下唐州相媲美的大事,甚至在洪涛眼中,这件事儿比把蒙古帝国赶回黄河以北还大。广州的海商集体罢市了!大部分商船都开着船出了海。但不是去做生意的,而是拖家带口的乘船去了马六甲和卡兰巴港,连人都找不到了。广州城里到处贴满了大字报,上面写清楚了罢市的起因和海商们的诉求。
还没等广州城里的官员们反应过来,泉州、福州、琼州的大部分海商也跟着罢了市,同样是贴完了大字报然后坐着海船带着家人下了南洋。剩下了一片关门闭户的码头。这场大规模的罢市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有人在幕后统一指挥的,因为那些大字报都不是手写的,而是用印刷机印出来的。稍微懂行点的人就能从上面看出端倪,这几个城市里张贴的大字报居然如出一辙,从纸张到油墨都是一模一样的。
确实,幕后策划者就是文浩和他的那个知音社社团,这些大字报就是由知音报社设在泉州的印刷厂印出来然后由海船分批运到广州、福州和泉州的。但是光凭他的知音社团还搞不出如此大规模的集体行动,这次罢市之所以会一呼百应,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应该说是海峡公司的新任董事长慈禧。但是慈禧和文浩都没有这种斗争方式的实际操作经验,甚至以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所以在很多细节上难免会犯错。好在他们没经验,南宋朝廷也没经验,大家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没有了海商大规模采购货物,那些周边小城市里的供货商可就惨了,成仓库的货物积压下来卖不出去。他们拿不到货款,就会影响到他们家乡的作坊和小供货商的资金回笼,然后在这些作坊里做工的活计也就拿不到工资了,在然后这些活计的家里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产业链的终端出了问题,谁也别想跑。
这就是工商业和农业的区别,粮食收获了没人买不怕,它本身就是一种货币。但工业产品和原料就不同了,有人买它们就是宝贝,甚至比金子还贵重,一旦失去了商业流通环节,它们就是废物,放在家里都嫌碍事,不能吃不能喝,越是工商业发达的地区这个现象就越严重。
除了供货商之外,海商们还牵扯到了另外一根绳子,那就是采购商。往常海商们从国外运回来的货物,都有各地的大商人预定下来,海船一出港,其实就等于货物到港了,后面的产业链都准备好了吃下这批货。这种大批量的进货可以压低一些价格,然后这些人再把货物分批运往内地,卖给当地的商人,他们算是这个时代的期货商人了,赚的就是货物转手量大的差价。
现在海商们突然不干活了,谁来给他们提供货物啊?这可不是一船两船的东西,每年十月份从这几座港口出航的大海船不下几百艘,小海船就更多了,谁有本事把这个大窟窿填平?光靠朝廷那十几艘大广船连一家大批发商的胃口也满足不了,杯水车薪啊。
没有了进货商,很多店铺就失去了原料来源,尤其是那些以加工为主的作坊。没有了资金回笼,加工完的货物还卖不出去,这就让更多的作坊、茶农、纺织商人陷入了困局。他们赚不到钱,下面的小作坊、蚕农就更拿不到钱了。这玩意是连锁性质的,产业链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链条都受影响。而海商们是这条产业链上中间的重要一环,他们出了问题,整根产业链就全停止了。
这一切的起因全都是那支南宋朝廷派来的皇家商船队。从去年开始,这支商船队就跟着海商的船队下了一次南洋,结果从马六甲港拉回来十多船货物,并因为交税的问题和斯万的父亲产生了点摩擦,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了税。面对那样一个杀人魔王,这些南宋朝廷里的官员家属和皇家亲属真不敢刺毛,他们在南宋国内可以享有特权,但是出了国以后,就没人惯着了。尤其是在金河帝国统领的地盘上,一切都要按照法律行事,就算是洪涛的战舰去各港口补给,也得照样掏钱。
吃了一个哑巴亏!对这些南宋官员的代理人而言,交税就是吃亏!他们不敢和斯万的父亲叫板,但是可以把怒火撒到海商们身上,任何时候,欺负自己的国民总是最容易的。如何欺负呢?就是在广州和泉州倾销低价货物。反正他们也是拿着朝廷的钱和船出来帮自己家族赚钱,什么多赚少赚的,只要不亏就成,出气最重要。
这么一来,可就打乱了原本井井有条的外贸市场,等后期返回的远航海商们一靠岸才发现,他们辛苦了好几年制定下来的销售指导价格体系全乱套了,朝廷商船队成了海商这个大粥锅里的苍蝇屎,一整锅粥都变了味儿。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七章 图穷匕见
现在的海商,尤其是广州、泉州、福州、琼州这些主要跑南洋地区的海商可跟十年前比不一样了。他们过惯了按照商业秩序做买卖的生活,面对朝廷如此赤果果的扰乱市场、欺负人行为也不再采取忍气吞声的态度,而是很积极的发出了他们自己的声音,还通过各种渠道把他们的声音向朝廷传播了过去。核心内容就是一个:做买卖可以,但是得守规矩,不管是谁,也得守规矩!
这个变化就是洪涛辛苦经营了十多年,小心翼翼给南宋朝廷挖的一个大坑!通常而言,挖坑的速度越慢,证明这个坑越大、越深、越要命。坑蒙古帝国他只挖了三年多,结果就让蒙古帝国一蹶不振,用两个三年都缓不过来。这个挖了十多年的大坑,其深度可想而知。
不过坑和坑也是不同的。有的坑下面带着尖刺,不管大小,掉下去就得伤筋动骨,洪涛给蒙古人挖的坑就是这种。有的坑里面全是大粪,掉下去不会伤及性命,但是恶心无比,爬上来之后还得被别人笑话,洪涛给欧洲人挖的坑就是这种。有的坑下面啥也没有,就是四边溜滑,掉下去既不受伤、也不恶心,但是你爬不出来,或者说你不和挖坑的人做出某种妥协,就永远也爬不出来了,洪涛给南宋朝廷挖的坑就是这种。
在如何影响南宋社会尽快完成转变、弥补自身缺憾的问题上,洪涛想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只能采取由下至上的方式,仿照欧洲资产阶级革命那样,让南宋的资产阶级自己站出来,去和封建贵族和皇权要他们自己的权利。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尽量避免大规模的内战,自己也不用对南宋大打出手。不管赵范之流、郑清之之流如何耍弄权术为他们自家牟利,说到底他们也都是宋人,只是眼光、境界还达不到更高的水平,并不是必须彻底消灭的人群。
假如自己强行插手南宋内部事务。那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战争!只要战争一打响,不管因为什么,最终吃亏的还是普通老百姓。这个答案是经过历史无数次证明的,无一例外。那些南宋百姓并不明白为谁而战,他们只能被动的往上冲,然后死在自己的大炮和火枪前面,就算自己最终胜利了。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先进、富裕?这么大个国家,还是已经打烂了的国家,就算没有外部威胁,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在这个过程中还得病死、饿死、冻死多少人?自己已经快五十岁了,还能为这个国家操劳多少年?能不能在自己闭眼之前把它领上一条看上去正确的发展道路?这可都是未知数。难道只为了证明这么一大堆未知数,就要尸横遍野、荒地千里吗?
这个选择洪涛永远也不会选,他宁可啥也不干也不会去干这种用别人鲜血染红自己功劳簿的事情,那不就和文浩之流一样了嘛。洪涛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野心家、政治家、军事家,他和这些家都不沾边,也不想沾边。要是非让他当个啥家。他宁愿去当洪涛斯坦也不选择当皇帝,这是个人性格和喜好问题。
另外洪涛还要极力避免采用纯粹暴力推翻现政权的事情发生,他自己认为中国几千年以来,采用纯暴力方式改朝换代的比例太高了,每次城头变幻大王旗都杀得尸横遍野。成者王侯败者贼的思想要不得,这不和逻辑,对民族的向前发展也弊多于利。当这种思想养成了习惯、深深的植入一个民族思想里时,这件事儿就麻烦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会被过份解读。
洪涛一直幻想着让国家内部矛盾处于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状态中,对自己人别那么狠。有劲儿最好去往外国人身上使,别一见洋大人就弯腰,一见到本国百姓就横眉立目;别把外国人都当友邦,把自己人当家贼防着。而这一切他认为应该从根源上做起。开一个和平转变的先例,至于说能不能成为一个榜样、成为后世模仿完善的基础,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他一向是管杀不管埋的。理想嘛,你总要去追,追的上追不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而且洪涛这么做是有理论依据的。马克思、恩格斯这两位哲学大拿不是也说过嘛,想达到人类最高的社会形态**,是要按照流程一步一步走的。大概需要走五步,第一步就是原始**社会、第二步是奴隶社会、第三步是封建社会、第四步是资本主义社会、第五步是**社会。
目前洪涛认为南宋就处于封建社会的高级阶段,并已经有了向资本主义社会转变的迹象。所以他才会去想尽办法推它一下,让它能用最快捷、最省事的方式完成这个阶段转变,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金河帝国其实也算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不过它由于洪涛的随意东拼西凑,已经有点四不像了。非要给它指定一个范畴的话,勉强算是国家资本主义吧。
至于说社会主义模式,洪涛认为目前还达不到,那是人类最高社会模式、**社会的初级阶段,必须有足够的物质条件和精神层次才可以去试试。比如说后世北欧的一些国家,他们已经走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最高点,不用谁来革命,它们自己就开始慢慢向**的初级阶段过度了。原因很简单,他们太富了、国民素质也足够高了,政府再说什么已经蒙不了国民,所以必须开始升级。
想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必须要具备两个基本条件。第一就是这个社会已经有了商品社会的基础,第二就是这个社会已经有了一个新生阶级,也就是资产阶级。其实资产阶级这个词儿不是啥贬义词,只是因为某个十年的运动,才让人们一听到这个词儿就皱眉毛。
南宋的社会已经具备了商品社会的基础,经济发展也非常全面,该有的它全有,不该有的也没少有。但是南宋社会里还没有真正的资产阶级,他们的预备役倒是有了,比如说手工业主、作坊主、地主、大商人。洪涛在这十多年里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些预备役里给南宋训练出第一批资产阶级。
之所以选择海商,而不是其它商人群体,这也是洪涛刻意而为之的。海商虽然也是商人,但他们和其它商人群体不同,他们更具备攻击性、性格也更坚韧,只要给他们提供必要的条件,他们就敢于去反抗任何人,包括政府和国家。说白了吧,这是一群不太服从管教的家伙,逼急了他们什么都敢干。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人在海外都有第二个家、第三个家,土地、房产、店铺都可以不要,只要船在人在,他们就能在任何地方活下去。
其实洪涛也没去捏着脖子给他们灌输什么,只是在日常生活中、生意交往中让他们自己去感受,还有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可以过。顺便再惯一惯他们的血性,让他们有底气向一切不公正说不。光敢说还不够,说完之后还得敢动手,哪怕是见了血,也坚决不退缩,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会在身后给他们撑腰,只要不违反自己的规定,他们就不会无立足之地。
这就像是惯孩子,从小就对孩子言听计从,还鼓励他们去挑战社会规则,这种孩子长大之后,能管得住才算怪。现在这些南宋海商就是被洪涛惯坏了、养叼了的孩子。他们受不了这种不公平,也不会再去像他们的祖辈一样默默忍受,他们要反抗了。即使面对的是皇权、是朝廷,他们也想试一试。
“把甲板炮出售给海峡公司的海商,每艘船限购五门!”目前还看不出来南宋朝廷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儿,这个年代的交通和信息传递太不方便,广州离临安近两千里路程,这一来一回就得半个多月的脚程。洪涛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等,如果让南宋朝廷轻易把这次海商罢市压下去,再想让这些人站起来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利,就得等下辈子了。
文南本来正在广州,听到海商罢市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在他看来,这些海商们有点反应过度了,眼下正值金河帝国与南宋朝廷商议如何培训南宋火枪兵的时候,海商们这么一闹,难免会让南宋朝廷怀疑到金河帝国身上。海峡公司是海商们自己组成的商业团体没错,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只要是港口城市的商人,有几个不知道这个行会背后站着的是谁?朝廷更不会迷糊到这个程度。
“这件事儿陛下也卷进去了?难道说他们……”但是听了洪涛的命令,文南瞬间就想明白了,合算这件事儿背后真是洪涛在搞鬼!但他想不明白,一贯对南宋朝廷采取怀柔政策的洪涛怎么突然来个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成暗地里算计南宋朝廷的黑手了。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八章 幕后黑手
“老文啊,大宋朝廷依靠本身的自愈力是治不好身上的病了,我们需要给它来点更厉害的药。俗话讲以毒攻毒,中医里也有用毒下药的方子,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用量要掌握好,轻了没用,重了要命。我觉得光靠海商自己抗争,药量有点轻了,对于手无寸铁的商人来讲,和手握兵权的朝廷对垒,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要给这副药里加点量。海商们有了武器,朝廷还能随便欺负他们吗?”文南的诧异洪涛早就预料到了,别说文南,就算是帝国议会里那些议员们如果听到了自己的决定,也会和文南一个反应。
“可是这样做,岂不是要挑起战端!”文南理解不了洪涛的用心,他只能站在他自己的高度想问题。如果海商们都有了大炮,再装到他们的船上去,那不就是武装货船了嘛。
“错错错!战争什么时候最容易发生?”反正也没啥事儿干,洪涛索性点着一根雪茄烟,陪着文南和慈禧抬会儿杠,抬杠涨知识嘛。
“如果陛下把大炮卖给海商,战争就很容易发生!”文南还在坚持他的观点。
“我认为吧,战争总是在双方不对等的情况下才最容易发生。比如说蒙古帝国比大宋军力强很多,然后战事就起来了。再比如说帝国比爪洼**事强大,战争就又起来了。双方实力相差越多,就越容易使用武力,因为这样做对实力强的一方来说,最省事。”
“假如大宋的战斗力和蒙古帝国差不多,你觉得蒙古人会轻易南侵吗?假如爪洼岛上也有大炮,我会随便找个借口就去把人家国灭了吗?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还怕我回不来呢。这时候我就会采取别的方式去和爪洼国谈判,注意啊,是谈判,不是战争。你看,双方实力的拉近。是不是能避免战争?”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也有一大套现成的理论,而且这套理论不是他自己编出来骗人的,而是后世那些哲学家、政治家们总结出来的。就算不是真理,拿来对付文南也足够用了。
“……那陛下把大炮卖给海商,朝廷就会服软吗?”文南还真找不出理由反驳了,洪涛说的都是明摆着的实情,虽然还不太全面。但意思说明白了,他也理解了。
“很难讲,虽然说实力接近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战争,但并不是说就一定能成功,还有很多因素会影响战争的进程。老文啊,做事情的时候没必要去考虑太多,有些事情是你我控制不了的。凡事儿都有两方面,有得就有失、有利就有弊。海商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尽量引导他们和朝廷坐下来好好谈,但谁也不能保证双方最终会谈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对于最终结果会如何,洪涛还真没谱儿,这玩意很难控制,说不定一个小事情就能引起全盘的变化。
“假如他们真的打了起来,帝国将何去何从?”文南不再纠缠出售大炮的问题了,而是抛开了细节,直接问结局。
“我的态度就是不支持双方进入大规模战争状态,更不会支援海商去进攻大宋的城市,哪怕是一个小城市也不行。但凡事都有一个度,假如大宋朝廷处理此事时太过蛮横无理。那帝国也不会看着辛苦建立起来的海贸市场被他们搞乱。具体的应对方法还要具体分析,我现在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我建议你立即北上临安,面见郑清之,把帝国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和他们说明白。并记录在案。大宋朝廷也该有所改变了,不能因为北边的压力减轻,就以为国泰民安。这次的事件就是一个契机,如果我们处理的好,大宋国很可能会进入一个新时代,到时候你我就不用整天为它牵肠挂肚了。”就算文南不问这个问题。洪涛也得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且是以帝国皇帝和总理的身份和文南说明白。这件事儿不是私事,而是国家之间的博弈。
“南斗胆问一句,陛下在这件事儿上最终想达到一个什么结果才算满意?做为帝国的外交部长,我必须了解陛下的意图,才好去和大宋朝廷周旋。”文南彻底明白了,这件事百分百就是洪涛在幕后操作的,想起来都让人后脖子发凉啊。
这位皇帝真是好算计,他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而且就在千千万万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居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和洪涛相比,自己就是一个井底之蛙,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吧,到底看看这位皇帝要把大宋引向何方。
“这个嘛……我有三个打算。期望最高的就是让朝廷同意在广州、泉州实行商人自治,把这两个港口变成******,在保证领土完整、税收逐年上升的情况下,同意由商人组建地方自治政府。这个政府的官员任命不受朝廷管束,地方上的事情由地方政府说了算,朝廷依旧保有一部分军权,并且可以派人在地方政府中占据一定的席位。”文南问的这个问题比较切合实际,不管海商和大宋朝廷如何处理这件事儿,最终还是要有解决办法的,如何解决呢,洪涛也早就想好了。
“这恐怕很难……陛下是想让这两座城市变成帝国的样子,一切由议会说了算,是吧?”其实文南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只要洪涛别弄那些太超前、太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他在大多数事情上可以达到举一反三的程度。
“退而求其次,假如这个办法实在达不到,那就让商人们选出代表,然后进入地方政府里任职,而且这两座城市的官员必须由商人们进行监督和评判,最终投票决定去留。朝廷只有任命权,没有提名权。”洪涛也觉得第一个选择有点期望值太高了,假如大宋朝廷拼死不答应,退一步也成。
“这岂不是和上一种方法差不多了嘛,我觉得朝廷里也很难答应。”对于大宋朝廷的了解,文南比洪涛深刻多了,他对洪涛提出来的两个方案都不抱什么希望。
“哎呀……其实这有什么呢?该交税交税、该服役服役,该是大宋的城市还是大宋的城市,该是大宋的人民还是大宋的人民。等到战端再起之时,说不定这两座城市里的人民还是最爱国、第一批上前线的。好吧,那我就再退一步,朝廷必须出面和商人们达成一个协议,并且要由官家盖章认可,再用圣旨的形式发布下来。协议的具体内容我还没想好,但原则上只有一条,就是要约束官府和朝廷的权利,以后不能再随意干涉海商们的正常商业活动了。官府要与民谋利,怎可与民争利。如果朝廷在所有赚钱的领域都要插一脚,谁能争得过他们?他们用国库的钱当本钱,这合适吗?”听到文南又把自己第二个方案给否了,洪涛有点气急败坏。这两个方案都是他想要的,第三个方案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相互妥协,并没有太大实质性上的改变。
“陛下这是要官家下罪己诏吧……不过和前两个方案比起来,这个办法倒是有成功的可能。”这次文南没有再全盘否定洪涛的方案,他觉得第三个办法比较切合实际。
“大宋的官家也真够倒霉的!干坏事的时候都打着皇家的旗号,得手了皇帝也分不到多少实惠,一旦失手就把屎盆子全扣皇帝脑袋上,这种皇帝当个什么劲儿啊?老文,你可别误解我的意思,不是说让官家下个罪己诏就完事儿,哪儿有那么便宜的?这个协议就是商人和朝廷的合约,谁违反了谁就要承担后果!别想糊弄糊弄了事儿!协议最终要由第三方作保,也就是帝国。谁敢单方违反,我就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为啥长了三只眼!”眼看自己费了十多年挖的坑就要被一纸罪己诏填平,洪涛真急了。这种可能性自己以前还真没考虑到,合算大宋皇帝就是顶缸用的,事情不妙就下罪己诏?这种不疼不痒的自我批评管个毛用!责任,只有做什么事儿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乱用权利。呸,想得美,想拿这个办法糊弄自己,那就是找死!
“南会尽力说服郑相,陛下还是等南回来再决定是否要动用武力吧,陛下自己不是也说了嘛,能不打仗是最好的……”文南连夜就上船走了,带着洪涛这三点建议去了临安。此时向大宋朝廷出售火枪、帮他们训练军队的谈判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洪涛这边已经亮出了利爪,如果大宋朝廷还认不清形式,文南很怕洪涛翻脸不认人。这个皇帝还真干得出来,他的耐心已经快被磨没了,一旦他失去了耐性,为了省心,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他身上根本没有底线这个东西,反正文南是一直没找到。
(未完待续。)
三百九十九章 以国家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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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也是连夜走的,他不是回广州,而是要坐战舰去马六甲港。目前那里已经成了南宋海商里几股势力的总部,别看海商们说走就走,把家装上船瞬间就没影了,但是对于家乡他们还是很思念的。走只是为了回来之后活得更好,不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绝不回头。
相对于海商和金河帝国这边的急锣密鼓,南宋朝廷对这次大规模罢市好像并不太在意。想想也是,翻遍史书,恐怕也找不到一次由商人为主的起义。自古人们就认为商人重利而轻义,造反这种非常热血的事情,一个铜板都能算计出油来的商人们是不会干的,因为风险太大。
朝廷甚至连专门的官员都没派下来看看具体情况,只是严令广州、泉州的地方官严加管束。而那支大宋皇家船队也按期南下到了泉州,这次来的就不是十多艘海船了,而是三十艘整。
自打去年亲眼见到了远洋贸易的利益之巨大、亲手摸到了一船舱的珠宝铜钱,船队里的各家势力眼珠子就都红了。他们恨不得一年能跑三次才过瘾,既然次数不能多跑,那就把单次的船只数量翻倍,让咱一次赚个够吧!一次增加这么多海船数量,还得是能跑远航的大海船,这个难度对于南宋朝廷来讲也是挺大的。不过他们还是凑出来了,要是能把这个精神用在抵御蒙古人上,估计洪涛就可以驾着船去美洲混了,还瞎操什么心啊。
“史兄,此次能筹得如此多的大船同行,全仗贵主人大力支持,我家主人已经来信叮嘱小弟,此次下南洋所得钱款,先由贵主人支用。如果还能从水师购得几艘大船。明年必可以让那些海商以我们为尊。”这支皇家船队的组成结构很复杂,和洪涛猜想的差不多,里面真正属于官家的皇室船只只有一艘,剩余的大部分都被朝廷中的一些大员家族占据了。其中尤以两家最最多,一家姓史、一家姓赵。
此时坐在船艉楼上喝茶的两个中年人就是史家和赵家的管事,坐在下手的白胖子叫赵安。他原本是赵范的族亲,一直帮助赵范打理家族产业。在赵范死后,他又成了赵葵的亲信。被赵葵派到了这支船队上来,代表着赵家的利益。而坐在上手的那个长须瘦子姓史,叫史弘,乃是朝中重臣、华文阁学士、右丞相史嵩之的族侄。和赵安一样,他的角色也是代表史家坐镇船队。
这个史嵩之是谁呢?我们前面提过一句,他在端平入洛和收复三京时任京湖制置使一职,也是一员封疆大吏。而他的叔叔就更有名了,乃是权倾一时的南宋丞相史弥远。要不说基因这个玩意很神奇呢,他叔叔就是个坚定的主和派,到了他这辈儿。比他叔叔还坚定。
为了不让北上的军队打胜仗,他做为一员南宋官员,居然义无反顾的断了前方部队的粮草,起因就是理宗皇帝没听他的建议和蒙古帝国和谈,同时他也不愿意看着郑清之在端平入洛问题上成功,那样他就很难再把郑清之搬倒了。要说南宋朝廷里都是此等货色,不打败仗才见了鬼,为了一己私利就啥都顾不上了,赵范和他比起来那又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赵范也不冤枉,他可没有史嵩之的根底硬。朝中很多大臣都是史弥远的故旧,和史嵩之眉来眼去的也不为奇。就算他断了前线将士的粮草供应,部分造成了端平入洛行动的失败,理宗皇帝照样没敢拿他法办。甚至还给他升了官,成了右丞相,专门放到郑清之身边捣乱。、
所以说吧,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大臣。也不能光怪这些大臣私心太重,你个皇帝整天都是想着如何在大臣里掺沙子、玩制衡,把自己的皇位看得比国家利益重要。有样学样。你手底下的大臣保家卖国也就合情合理了,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脉相承。
郑清之带领南宋水师击溃了蒙古水师,不管皇家舰队在里面充当了何种角色,反正这个功劳归了郑清之,别人想抢都没法抢。理宗皇帝这时候又坐不住了,按说打了胜仗是好事儿,但是让郑清之一个人获得如此殊荣,就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史弥远,生怕再把自己变成一个橡皮图章。
咋办呢?为了制衡郑清之,理宗皇帝就开始往史嵩之这边倾斜了。重建南宋水师的重担就交给了这位右丞相去办理,同时也听取了史嵩之的建议,以皇家的名义组建一支船队,去南洋航线上占据一席之地。按照史嵩之的说法就是要充盈国库,以利国家的军事建设。
说的是很好听,但事实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南宋这个朝代很独特,它对商业的态度很宽松,对商人的地位也不再打压,很多朝廷高官都是商人家庭出身,所以官员的家里经商也就不足为奇了。史嵩之之所以要弄这支船队,根本不是要去为南宋水师筹集军费,而是要以此为契机,在朝廷里建立自己的小圈子,然后和郑清之对抗。
小圈子,说白了就是利益共同体,有什么比一起投资做买卖更利益、更共同的事吗?于是史嵩之第一个就拉上了原本南宋水师主帅赵范的弟弟赵葵,再加上另外一些有共同语言、共同追求的官员,把这支船队给弄了出来。
第一次下南洋,由于海商们的纵容,这支船队获得了很大的利润。这不仅吸引了朝中原本立场就不太坚定的一部分官员前来投诚,还狠狠打击了以郑清之为首的主战派,并让理宗皇帝龙颜大悦。
如此一石三鸟的好事儿,史嵩之怎么会不加以利用呢?既然下南洋如此名利双收,那何不再把规模搞大一些呢?至于说会不会影响海商的收入和国家的税收,谁去管它。咱是官!是代表朝廷,一群小小的商人,也敢和朝廷作对?这不科学啊!自古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就是民不与官斗的,这个民以前都不包括商人,现在才勉强算进去。
做为南宋水师的主帅,又有了理宗皇帝的支持,史嵩之根本不发愁海船的问题。正好南宋水师在换装新式战舰,得,以前的老船就处理给自己商船队的股东们吧,至于说会不会影响水师的战斗力,那种招人讨厌的问题谁去考虑啊。蒙古水师反正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金河帝国又是大宋的盟友,盟友是干啥的?不就是用来坑的嘛。
“丞相在来之前说了,让我们先不要去惹海峡公司那些刁民。前些日子那个金河帝国又弄出来一种叫做火枪的利器,而且只凭三百战兵就全歼了汪世显父子的上千劲卒。朝廷已经基本定下了,要购买一批火枪,再由金河帝国的将领负责训练,务必在一年之内为朝廷训练出来一支可战之师,是否又要北伐还未定论。这件事儿又被郑相一伙把持了过去,要想和他们对抗,这支船队就必须把持住海贸这一块儿,这是朝廷赋税的大头儿。只有我们这边得力,丞相那边才能聚集更多有识之士,在朝堂上把主战派的气焰压下去。”
这位史弘的话如果让洪涛听见,非得给气吐血了不可。火枪兵的事情两国还没最后定论呢,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南宋朝廷最终是咋想的,这么一个宰相家的亲属就已经说得头头是道了。难怪慈禧有把握说再过几个月就能带着人进入南宋水师的营寨里去勾画新战舰的图形,看来这真不是吹牛啊,南宋朝廷就是一个大漏勺。
“可是这群刁民真的罢市了,万一他们又去联合了南洋港口的商人一起罢市,咱们去了岂不是无货可买卖了嘛,那可如何是好?”赵安没有史弘的信息那么灵通,也不太关心朝堂里是何局面,他更关心船上装的货物是否能卖出高价,回来的时候能不能采购到足够多的货物。
“哎……我等是大宋皇家商船,谁还敢为难于咱?至于说马六甲港的那些丘八,只是金河帝国的走狗而已。这次咱们不去马六甲港卸货了,直接去卡兰巴港。那里的路途虽然遥远,但是货物更丰富,利润也更高。那些刁民总不能连卡兰巴港的商人也说服一起罢市吧?”史弘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赵安的担忧不以为意。
“卡兰巴港我倒是听明州的海商说起过,确如史兄所言,那里的货物更多、价格也更合适。不过卡兰巴港路途遥远,咱们没有海上的船只引路,又没有熟知航线的领水,恐怕到不了吧……”赵安其实原本也当过海商,是在明州和日本之间倒腾货物,对海上的事情比史弘这种陆地上的商人明白多了。听了史弘的决定,他的脸上立马就浮现出来一层忧虑,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瞬间就把笑容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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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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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那些刁民也不是铁板一块,我早在去年就用重金收买了一名海峡公司里的海商,还答应他只要能把我们带到卡兰巴港去,就在泉州市舶司给他儿子谋一个职位。有官可当,他还愿意去做什么海商吗?我倒要看看这些刁民如何与朝廷斗!只要我们这次把货物运回来,他们还不是得乖乖的拜在你我门下,以后就没有什么海峡公司啦,海贸的事情应该是你我兄弟和丞相、赵大人说了算!哈哈哈哈……”一说起这件事儿,史弘就忍不住内心的得意,他和史嵩之设计了好久,在如何打破海峡公司对航线的垄断问题上,最终采取了很古老的招数,就是从敌人内部找漏洞,这一招历史上屡试不爽。
而且史弘也有这个把握,在这个时代里,当官和当商人都不用想,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者,哪怕是个芝麻小官,都比万贯家财金贵。在中国,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有权就不难有钱,但有钱可不一定能有权。大多数时候,如果你光有钱,还傍不上相应的权利保护自己,最终的结果往往是钱也没了,命也没了。就算你榜上了足够大的权利,那也是人家的附庸,说不好什么时候被利用完了,就会一脚把你踢开,下场还是一样悲惨。
“史兄高明啊……只是不知此人身在何处。”听了史弘的话,赵安算是完全放心了。
“不急、不急,待船队补给完毕,我们就启航先去大越的升龙府,然后再继续南下。”史弘此时有点运筹帷幄的感觉了,如果能让船队顺利抵达卡兰巴港,再安全返回,哪怕在大海上损失一半的船只,他也是大功一件。
不过泉州港此时已经是萧条一片。码头上连个搬运工都找不到,如此庞大的船队要想进行补给,缺少人手是肯定不成的。无奈之下史弘只好派人去找泉州官方出面,去协调足够的人手前来效力。再加上船队自己的水手,差不多就够了,但是航程会拖延几日。
就在史弘的船队抵达泉州港之前两日,一艘百十吨的绿眉船也悄悄的驶进了升龙府港口,船上悬挂着一面铜钱旗。还有一面船主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何字。假如海峡公司里的海商见到这艘船,立马就能认出来,这是福州海商何家的商船。船主姓何,父子六人,进入海峡公司时间不长,专门贩运白糖到东南亚各国,其中也包括大越。
此时从船上下来的白发老头就是何家的家主何锦荣,他的祖籍并不是福州,而是朝廷南渡时从北方迁过来的汉人。从他父亲那辈儿起。何家就一直在福州码头上靠帮人卸货为生,手底下也有十几个同样从北方迁来的汉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在大家都是外乡人,也比较团结,勉强算是能混个温饱。
后来据说是何锦荣带头找到了海峡公司在广州的银行,以手下七八家人当了抵押,从银行里借出一笔钱款,买了一艘旧船跟着海峡公司跑起了远洋贸易。结果不出两年,何家就又买了一艘新式大船。专门从事白糖生意,买卖越做越大,成了福州城里数的上的大海商。家里也起了大院子,五个儿子里面最小的两个还上了航海学校的培训班。再过两年,何家就有自己的年轻船长了。
其实何锦荣这种行为风险还是很大的,驾着旧船跑远洋,一旦遇上了大风大浪,就有可能消失在茫茫的印度洋上。不过对于那些没有资金来源、没有成熟销售渠道的人来讲,这也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自打有了海峡公司的银行之后。像何锦荣这样一趟远洋回来就暴富的沿海城市居民不在少数。
当然了,一去不复返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一些人由于眼光太差或者商业经验太少,就算人和船勉强回来了,货物也被海水泡了或者销路不对,照样是赔钱。不过没关系,赔钱了、还不上贷款了,海峡银行也不会逼得人倾家荡产。只要人在,就还有翻本的机会,大不了和海峡银行签下五年、十年的卖身契,远赴海外去给海峡公司当劳工。不仅安全有保障、干的活儿也不太累,工资还挺高。就算回来之后已经年老体衰无力再折腾,也能给儿女挣下一笔可观的收入,想经商就有了本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也能买房买地。
可是自打去年朝廷的船队来了之后,很多刚刚起步的小海商就又要倒霉了。原本还能有点规矩的海贸市场立刻风云突变,货物的价格是飘忽不定,本来就没啥经验、缺少对市场变化抵御能力的小海商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只一年时间,破产亏本的就多了很多,到处都是卖船卖房子卖地的,其中很多人不得不去签了卖身契,然后挥泪辞别自己的妻儿老小,上了海峡公司的大船。再想和家人见面,至少也得五年之后了,还得运气好,一旦染上了当地的疾病或者瘟疫,基本就回不来了。
何家虽然不属于受冲击的范畴,但日子也不太好过,由于朝廷船队采购白糖的数量太大,同样造成了白糖价格上涨,他家的利润也远不如从前,只能说还不至于赔本破产。
但是海商和其它商人不同,他们每次出航冒得风险都极大,说白了就是用命去挣钱,如果没有十几倍、几十倍的利润,就等于是亏本了。哪个船员死在外面,你做船东的回来不得给人家家里赔上一大笔钱?如果赶上天气不好或者当地流行疫病,出去百十名水手,能有八十个回来就不错,这些钱也得算在成本里啊。还别提越来越高的水手工资,给少了人家根本不搭理你,有的是船东的船队里却少有经验的水手,你家工资太低就去别家,同样是拼命,干嘛不找个价格高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锦荣运气不错,朝廷船队虽然给他带来了损失,却也带来了一个天赐良机。去年在马六甲港,朝廷船队里的一位贵人找到了他,然后两个人密探了整整一宿,内容就是让何锦荣反水,背叛海峡公司,替朝廷船队带路。而给出的条件除了钱之外,最让何锦荣动心的就是那个官职!
何家从来没出过一个官,哪怕是村长都没有,现在自己的儿子突然可以当官了,代价只是需要自己背叛以前同生共死的海商兄弟们,何锦荣只在内心斗争了一个时辰,就做出了选择。背叛吧,然后给儿孙换来个一官半职,哪怕自己被海商们打死,去了九泉之下也能笑对列祖列宗了。
“阿彪啊,告诉你哥别乱跑,把货物卸了之后,全去船上住,谁也不许下船。”船只在码头上停稳之后,何锦荣把正在准备下船的二儿子叫了过来,非常严肃的叮嘱着。背叛海峡公司的事情除了他和那位贵人知道之外,其他人一概不晓,就连他的儿子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太大了,海峡公司也不是善于之辈,如果走漏了风声,说不定自己都到不了大越,就得让那些挂着鼠头旗的战舰打沉在海上。
“父亲,这几天我看您老是心神不定的,是不是还在担忧罢市的事情?董事长不是说了嘛,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坚持到底,官家也得向咱们低头,您还怕啥啊!我听董事长讲,在金河国,皇帝说了话也不算数的,还得有个啥……会的来批准。那个会就和咱公司里的董事会一样,是由大家选出来的,专门帮大家盯着皇帝,不让他胡作非为坑害大家。皇帝出的主意好,大家就投票赞成,皇帝出的主意不好,大家都不投他的票,然后这件事儿就办不成了。”
“您说要是大宋也这样多好,如果没有朝廷捣乱,咱家明年还能买一艘大船。我听兴业说啊,公司准备把航线再往西走,一直弄到大食国那边去,很快就要组织远航船队了。您说到时候咱家有两条大船一起去,那得带多少货物啊,说不定一年回来,就能再买艘船!”何锦荣的二儿子生得高高大大,是船上的舵手,东南亚附近的短途航线根本不用公司的领航员他就能跑,这样就给何家省了不少工资。
那些领航员都是金河国人,工资贵啊,每次雇他们上船何锦荣心里都疼的厉害。其实这样做的不止何家,很多海商船上都有自己家的领航员了。在一条航线上跑的次数多了,再加上去航海学校里学习过两年,只要脑子好使、不是太笨的年轻人,都能依靠其它方式掌握航线的规律。当然了,这需要长期的摸索,而且只限于经常跑的短途航线,再变一变那就只能靠蒙了。问题是在大海上谁敢蒙啊,代价太高了,不是一两个人的生命,是一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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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一章 福州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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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业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何锦荣听了二儿子话,眉毛立马皱在了一起。
“嗨,他学校里不是有很多金河国的孩子嘛,其中就有他们皇帝的儿子,正好和他关系不错,是听说的。父亲,还有件事儿我想和您念叨念叨,您听了可别生气啊……”如果洪涛听到何锦荣二儿子的话,洪金河、塞飞这哥俩的屁股可就保不住了,甚至泊珠的屁股也得受儿子牵连。开通大食航线的计划那是帝国秘密,只有部分高层知道,能从洪金河和塞飞嘴里传出去,不能怪孩子,就得怪泊珠,肯定是她和别人谈公事的时候没避开孩子,这是违反帝国保密规定的。
“啥事儿?”何锦荣看了一眼二儿子,心里有点嘀咕。长这么大了,这个孩子还是头一次和自己如此郑重其事的说事儿,这说明事儿小不,别是他要去公司的船上当兵吧!据说海峡公司近期买到了不少火炮,正在组建公司自己的护航队。说是护卫商船用的,其实就是准备和朝廷玩硬的。在东南亚这边海域里,海峡公司的商船队还用护航?只要挂上铜钱旗,谁也不敢生事儿。
“……我和大哥商量过了,想把兴家和兴业送到金河国去当移民。他们那里比福州富裕多了,而且没有当官的欺负。您和大哥还有我被欺负惯了,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下一辈再受这份罪。正好老四老五办了移民,他们可以各带两名家属,我琢磨着让您和咱娘带着兴家和兴业一起过去。大哥、老三和我都留在福州,过几年再想办法办去!”二儿子咬着嘴唇使了半天力气,终于鼓起勇气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也轻松了许多,满怀期望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希望老人能理解自己兄弟三个的一片苦心。
“……金河国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何锦荣没想到老二和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件事儿,他们哥俩想把儿子都送到外国去,这太让老人意外了。
“以前跟着咱们一起在码头上搬货的刘家兄弟您还记得吧?”何彪没有正面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人。
“怎么不记得。整天不怎么说话,吃饭能顶两个人的那哥俩他们咋了?”何锦荣很快就回忆起了儿子说的那两个人,他们家也是南迁的,一直跟着自己在码头上吃苦力饭,有付好身板。就是饭量太大。在自己家贷款买船跑海商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因为这哥俩都是旱鸭子,上不了船。
“我半年前在马六甲港见到他们了,他们哥俩都移民去了金河国,靠得就是会烧窑。他们俩祖上是大名府人,祖传的烧窑手艺。别看放在大宋没人搭理,到了金河国就算是大匠了,每个月不少挣,还给分房子。而且只需要去一年,就算是金河国的人。不用等三年,这叫啥技术移民,公司里发的那些小本本上都写着呢。我和他们聊了聊,金河国确实和传说中的那么富裕,没有乞丐、没有流民,所有人都有大房子住,老了朝廷还给钱养老,孩子上学吃饭看病都不要钱。老四老五还没娶媳妇,要是能娶个金河国的媳妇,他们立马就有了家产。据说那边每个人都有朝廷的股份。年底都分红,最少的也有几十个金币,几百贯啊!”何彪既然打好了让儿子和侄子移民的主意,那自然是打听清楚了金河国的情况。现在又把他所了解的情况和何锦荣说了一遍。
“……那、那不如你们哥俩去吧,到了那边好歹有个照应,我带着老三先留在这边。别管我和你娘,我们都黄土埋半截的人,还有几年活头啊!”何锦荣对二儿子说的东西不敢说全信,但也信了大部分。
金河国到底是啥摸样。很少有人真正清楚,因为很少有人去过,有些消息也大多是流言,不可信。但刘家兄弟自己认识,二儿子又不会说谎骗自己。而且自己的四儿子和五儿子都在航海学校上学,他们确实去金河帝国的国都参观过,回家的时候也和家里人念叨过,比老二说得一点不差,甚至更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干嘛不让儿子们都去奔个好前程呢。
“嗨,您想得到美呢,我们是想去,可惜啊,只有四个名额,其他亲属要想移民过去,也得等老四老五在那边待几年之后了。像咱们这样没有啥手艺而且年纪大了、有了家世的人,金河国不马上要,还得排队等着名额。这还是因为咱们是海峡公司的人,否则连排队等的机会都没有。”何彪有点哭笑不得,要是能去还不早就去了,金河国也不是啥人都收,合算自己这个老爹根本就没看公司里发的移民手册。
“还要排队?能不能用钱买啊?爹给你们出钱,能不能早一点去?”何锦荣突然着急了起来。
“哎呦我说爹啊,您就别添乱了。出钱买?您以为是在大宋呢?那些当官的看见钱就高兴!公司里的章程您又不是没学过,这叫行贿受贿,是犯法的,让公司抓到直接就在海上沉了,谁敢收这个要命钱?有命收没命花啊!”何彪让父亲给说乐了,像他这代人还能接受点新鲜事物,可是像他父亲这代人,除非是识文断字的,否则对这些新鲜玩意都不太感兴趣。
“那排这个队需要几年啊?”何锦荣又问了一个问题。
“说不准,金河国这个政策也是前年才开始的,公司里广州那边的人申请的最多,他们离公司总部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好像去年才有批准的,看样子需要二三年时间。”对于父亲的这个问题,何彪没有了准确答案,只能根据一些线索来自行判断。
“两三年……还不知道朝廷会咋对付咱们这些不听话的人,如果真追究起来,搞不好要家破人亡了!你说要是给公司立了大功,是不是就能提前了?”何锦荣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立大功?立啥大功?咱家有啥功可立的?老三说要去参加护航队您都不让,还能指望立功?我说爹啊,您就不怕公司最终胜了,然后排挤咱家?该出力的时候不出力,这不是吃里扒外嘛!也不知道您是咋想的,如果没有公司的钱,咱一家人还在码头上帮人卸货呢。不和您聊了,我先去卸货,要不您去找大哥问问,他说不定比我清楚。”一说起立功的事儿,何彪就一肚子不满。自己这个父亲啥都好,就是有点立场不坚定,老想谁也不得罪,没有其它海商的那股子狠劲儿。
“问你大哥?他能把我急死!我还是问领航员去吧,放着金河国的人不问,让我去问那根木头,安的什么心啊!”何锦荣没去找大儿子何虎,那是个榆木疙瘩,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主儿,心里明白嘴上也说不清楚。
想问清楚这个问题,只有两个人合适,那就是船上的领航员。他们就是金河国的人。不过何锦荣没直接去船舱里找领航员,而是去了升龙港的街里,找了一家最大的饭馆钻了进去,不大会儿就提着一个大食盒重新回到了船上。想去套人家的实话,总不能空着手去,空口白牙的能问出啥来?有道是酒后吐真言,买点硬菜、整瓶好酒,边吃边聊,等酒喝得差不多时,不经意间问出来的话才有可能是大实话,在这个问题上何锦荣经验太丰富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半夜,两位领航员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居然没喝过何锦荣一个,全被这个老头给灌趴下了。可见何锦荣也是位酒精杀场的老将了啊,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得意的样子,一个人回到了艉楼上,手里还提着半瓶酒和一抱卤肉,靠在船舷上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何家的船只在大越港待了三天,装卸完货物就走了。船是走了,但是何锦荣说要在这里等另外一个海商的船,自己留了下来。和三个儿子分手的时候,老头掏出一封信,这是他在大越港找人帮着写的,收信人是马六甲港一个姓孙的坐商。至于信里写得是啥,老头没讲,只说让大儿子到了马六甲港,如果自己下月中旬没还没到,就把这封信交给那位孙老板,免得误了人家的生意。
就在何家的船离开大越港之后的第十天,一艘挂着大宋黄龙旗的广船驶进了大越港,港口里立刻一阵鸡飞狗跳。这是大宋皇家的船,大越港的官员、汉人都跑到了码头上翘首企盼,谁也不清楚官家的船为啥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这艘船让他们失望了,它并没靠港,而是放下一艘小艇划到了码头上,下来了几个水手,略微打听了一下,就把住在客栈里的何锦荣接上了小艇,又划回了大船上。然后这艘挂着黄龙旗的广船就扬起了风帆翩然而去,弄得码头上的大越官员和汉人商客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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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二章 造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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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二何锦荣见过两位贵人……”很快,这艘船就在港外和那支庞大的船队汇合了,在一艘最大的广船上,何锦荣又见到了去年许下了重诺的那位贵人,史弘。
“何作头,不用多礼,这是你家三郎的官凭文书,只要到了卡兰巴港,你们家三郎就是泉州市舶司的右郎中了,除了提点大人之外,就是左郎中和你家三郎官职最大,正六品!”史弘的脸上笑得很真诚,伸手接过一个木头匣子,里面是几张盖着鲜红大印的纸片,还有金属做的官符,都递到了何锦荣面前。
“小人多谢大人恩典,带何家上下三十三口人谢过大人!”何锦荣看到了那些小纸片,眼中立马闪出了贪婪的光。虽然他不认识上面那些字,也不知道官符应该是啥摸样,但这些纸片看上去就那么贵重,不像是假的。拿着那枚铜质的官符,何锦荣摩挲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史弘还在眼前,当下跪在甲板上像拜妈祖娘娘一样,给史弘磕了好几个头。
“哈哈哈哈……何作头请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船队每年都会路过泉州的,倒时候还要请右郎中大人多多照拂才是。”史弘对何锦荣的表现很满意,捋着胡须受了大礼之后,才假惺惺的虚扶了一下。
“不敢不敢,何家以后唯史大人马首是瞻,不知是否即可启航?”何锦荣没敢等史弘去搀扶,自己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想立刻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让史弘看看这个官职不白送。
“好好好,启航启航,你就在我的大船上领海。他们都听你指挥,去吧去吧……”史弘看到何锦荣受宠若惊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
“史兄……此人靠得住吗?”等何锦荣兴冲冲的去艉楼下面舵手身边交待航向,一直站在旁边没吱声的赵安才凑了过来。在史弘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赵兄请放心,我已经和福州通判打过招呼了,何家除了出海在外的人之外,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全都先监视起来了。等咱们回来了再说,我就不信他会连家里的几个孙子都不要了。不过赵兄所虑也有道理……小六啊!”史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重新换上那张死人脸,小声的透露了一些自己安排的后手。说完之后也觉得还是不太保险,又低声喝了一句。
“大人……小的在。”马上一个黑脸汉子就出现在史弘身旁。
“你去带两个人,盯着他,就算是吃饭睡觉也不能离开半步,明白了嘛?”
“小的明白……”黑脸汉子听到史弘的命令之后没说一个字儿废话,转身也下了艉楼。
马六甲港,九月、十月正是最忙碌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从北边过来的船队一支接着一支,大小各不相同。不管是去往何处的。基本都要在港口停靠,该交税的交税,该补给的补给。码头上日夜都会有百十名奴隶拉着各种简易的木制滑轮吊车,为停靠在码头上的大海船装卸货物、运送补给和淡水。
同时还会有上百名摊贩把各种吃食摊位摆到码头前面的空地上,也是昼夜不歇,迎接着从那些大船上下来的客商和水手。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坐下来吃点东西,他们就会赚的笑容满面。再往里面走,就是一条挂着红色和绿色灯笼的长街,这里才是客商和水手们最爱来的地方。
挂红灯笼的房子全是吃花酒的地方,里面充满了来自东南亚各国甚至大食、波斯的年轻女孩子。对于常年在海上奔命。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太阳的水手们来说,只要兜里有钱,就忍不住要钻进来享受享受。至于说这些女人到底长得美丑、合不合大宋人的审美,那都不重要。重要是能在这里搂着温热的身体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放松放松精神,他们就舍得花钱。缺少了这种精神上的调剂,水手们会被大海折腾疯的。
挂着绿灯笼房子就是正规的旅社,这些地方一般只提供吃住和小批量的货物存储,是专门针对那些零散海商的。有些人要在这里住两三个月。先从北面来的商船队里买卖一些货物,然后再等它们从西边回来,再购买一些。一直待到年底才会离开马六甲港,回到他们的国家去贩卖大半年,明年秋天再回来。
矗立在码头东西两侧的则是海峡公司的仓库区,那里面装的都是大批量的货物,和一般商人没啥关系,只有够规模的大海商才会租用这些仓库存储多余的货物,等于是把这里当做中转站。在仓库区前面,几乎和码头齐平的是两座七八丈高的堡垒,全是用花岗岩和水泥垒砌而成,圆圆的就像两根粗大的烟囱。
只是这两根烟囱身上布满了两尺见方的小门,熟悉的海商都知道这些小门后面藏着什么。那全是火炮,可以一西一东直接封锁港口前面的水道。这是金河帝国的军事堡垒,轻易没人去靠近它们,距离几十米就躲开了。里面的那些士兵可不是好相与的,一旦踏入了堡垒周围的那道白线,堡垒上就会有尖利的哨声,要是再不出去,就等着被弩箭射成刺猬吧。
此时的马六甲港还是那个摸样,不过港口里停泊的海船比往年要多好几倍,几乎塞满了南侧的水道。而从北边驶来的船队却少之又少,就算隔几天来了一支,也是附近国家的小船队。那些挂着铜钱旗的大海船提前一个多月就来了,一直都停在这里不再西行,还有很多大船队直接去了西边的槟城港甚至卡兰巴港。
这些海船上装载的东西也和往年不太一样,除了货物之外,更多的是人,海商的家眷。于是今年的马六甲、槟城和卡兰巴港的房价立马就高了许多,就这样还不太够住,幸亏一部分大海商在港口里都有自己的房产,否则大家就得在露天搭帐篷了。
他们不是出来旅游的,而是来避祸的。大宋海商和大宋朝廷闹翻了,他们团结在了一起罢市了!这些家眷就是海商们在罢市之前带出来避祸的。目前马六甲港是包括海峡公司在内罢市海商们的总部,几个大势力、或者带头响应的大海商都住在港主的城堡里,每天接收着快船送来的消息,然后统一安排调度上百位海商先去从事一些短途航线生意。
罢市是罢市,但并不意味着海商们全失业了。按照文浩的说法,罢市是个长期而艰苦的斗争,别指望一天两天就能让朝廷屈服,说不定要半年,说不定要一年,反正是想获得最终胜利,就得先忍得住。可是都罢市了,没有收入了,咋忍呢?不要紧,罢市只是罢了广州、泉州和福州的市,并没罢全世界的。不能往大宋贩运货物了,还可以转道去别的国家嘛。
这要是在以前,基本不可能。别的国家有人家自己的海商经营,外国船只来几艘是好事儿,来太多人家的商人就该不乐意了。但经过海峡公司和金河帝国十多年的经营,目前东南亚海域和印度洋已经连为了一体,海上贸易活动增加了几十倍,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再去画地为牢搞什么地方保护。谁敢这样做,那些挂着鼠头旗的大战舰就快上门了,他们一般都是先炸后谈,很讲理!
光搞这些近海贸易还满足不了如此多大宋海商的胃口,他们的船太大、数量也多,往往一艘船的货物就足以满足一个沿海小城市的需求,说不定还要超出。咋办呢?没关系,海峡公司此时就显示出底蕴了。就在罢市行动开始之后没几天,海峡公司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公司准备开通前往大食的新航线!而且还不是一个港口,一下子就是两支商船队、四五个港口。
这对于吃不饱又饿不死的海商而言,绝对是大大的利好消息。航程越远、利润越大!这个真理在后世可能并不明显,但是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真理,而且这个大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大,是成几何倍数的大。
虽然没有了大宋生产的丝绸、瓷器、茶叶可以贩运,但是金河帝国有白糖、火柴、高度酒、鲸油、肥皂、玻璃、铁器供应。这些东西在大食人那边的受欢迎程度一点不低于传统商品,有些东西的利润更高,因为成本很低。
洪涛在这件事儿里又扮演了一个幕后黑手的角色,金河帝国表面上不表态支持海商或者大宋朝庭,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其实暗地里通过海峡公司这个混血怪胎,金河帝国已经和海商们的利益紧紧连在了一起。假如海商们这次赢了,金河帝国将在大宋获得更多的利益;如果这次海商们失败了,那不光洪涛挖了十年的坑被瞬间填平,金河帝国的商业利益也将受到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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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三章 闯关
为了自身的利益着想,帝国议会很快就通过了洪涛发起的议案,开始向海峡公司提供有限的甲板炮和弹药,同时把运往蒙古方面的部分货物转向马六甲港,并开始着手计划组织前往大食国的第一次商船队远航。有了这三个措施,海峡公司以及罢市的海商们就有了继续和大宋朝廷斗争的资本了。
商船装上甲板炮之后,就不是手无寸铁的商船了,而是具有一定攻击力的武装商船。如果南宋朝廷做出了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这些海商也不会成为任人宰割的肉猪。在东南亚这片海域中,团结起来、有了武器弹药供应的海商船队丝毫不会怕南宋水师。金河帝国在这方面不能着急出头露面,最好让海商们自己解决问题,否则这场海商与朝廷的内部斗争性质就变了,成了两个国家的争端,不符合洪涛的利益。
相对于用经济手段削弱蒙古帝国的计划,海商们目前更需要帝国的帮助。抽调一部分货物回来卖给海商,虽然对蒙古帝国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对这些海商来说就是非常紧缺的货源。不管去哪儿做买卖,有卖有买才能赚取更大利益,空着船远航大食,成本就高了一倍。
同样,光靠东南亚各国,哪怕加上日本和高丽的市场,也不可能完全抵消掉失去大宋市场的损失。毕竟体量是明摆着的,一个南宋每年的货物吞吐量,可以抵得上东南亚全部国家、再加上日本、高丽、蒙古和印度半岛的总量。要找到一个比较大的市场来弥补,目前只有一个合适的地方,那就是大食人的地盘。
自古以来,大食人和东方各国就有海上贸易往来,而且量很大。他们把一部分货物消化在阿|拉|伯半岛,另外一部分则通过陆路运往北非和拜占庭,甚至远达威尼斯。说白了这些大食人就是二道贩子,利用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玩起了转口贸易。现在洪涛打算送货上门了。充分发挥大食人的二道贩子的潜能,让他们帮助海商消化掉本该运往大宋的很大一部分商品。
有了这三种手段,就能逼迫南宋朝廷向海商让步了吗?洪涛不知道最终答案,他只能这么设计。在不太影响帝国经济发展的情况下,尽量能让海商们的斗争持续下去就是他的目的。这个时间持续得越长,就对南宋朝廷越不利,毕竟海贸的税收占了南宋国库收入的很大比例。目前南宋朝廷又在大力发展水师和火枪兵,想趁着蒙古帝国虚弱的时候发起北伐。把失去的国土抢回来。如果海贸出了大问题,他们的计划就会受到极大影响,国库里没钱就啥也干不了,谁难受谁知道。
现在停泊在马六甲港几十艘大海船就是在做远航大食的准备,还有一些商船已经去了卡兰巴港,这些船将有计划的在两个港口装上不同的货物,然后经过混编变成两只船队,再由皇家海军的战舰进行全程护航,前往阿拉伯半岛的四个港口。
其中两个在红海水域,这支船队将以也门、埃及、耶路撒冷王国为目标;另一支船队将进入波斯湾。把波斯湾南北两岸的国家做为目标。如果有必要,可以一直上行到波斯湾的最西端,到靠近巴士拉的海边港口去出售货物。
由于是第一次开辟新航线的试航,所以洪涛要求慈禧在组织船队时必须选择鲑鱼级商船,每艘船都要购买甲板炮。虽然有皇家海军的护航,但要深入大食人的腹地海域,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万一人家不欢迎咱们,就得用大炮说话了。鲑鱼级武装商船的适航性、续航能力和战斗力都要比南宋其它类型商船强不少,就算打不过跑起来也快很多。
就在洪涛殚心竭虑的筹备着去大食国的第一次远航时。朝廷的商船队也驶到了马六甲港东侧的海面上,领头大船甲板上站在舵手身边的领航员正是何锦荣,而史弘和赵安两个人正坐在艉楼上看着侍女们点茶呢。
大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的,像史弘和赵安这样的贵人怎么可能像那些海商一样成天和水手们混在一起呢。他们不光有自己的侍女、小妾陪伴。还有专门的厨师、茶师、随从,外出做生意搞得和官宦人家出游差不多。
“大人,马六甲港的税船过来了……”很快,一艘飞鱼级快船挂着鼠头旗出现在船队的右前方,何锦荣很熟悉这个场面,对于一切没挂着铜钱旗和鼠头旗的船只。马六甲港的帝国海关都会登船检查,然后按照比例抽税。
“哼,别管他们,我倒要看看谁敢收官家的税,简直是反了!”史弘不听税船两个字儿还好,听见之后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去年就是在这座港口,自己被人逼着交了税,那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次来之前他特意吩咐过,不在马六甲港停泊,直接去卡兰巴港。他不信有人敢在大海上袭击大宋皇家的船队,别看大宋打不过蒙古人,但是在东南亚一带还是很强大的存在挂着皇家旗号的船不管停靠在哪个港口,当地官员都会热情迎接,****上国啊,闹着玩呢!
“金河帝国居然在此设卡抽税,这还有王法吗!可恨的是朝中还有人与他们勾结,此乃误国之举,殊不知养虎为患啊!”赵安也跟着史弘一起跺足捶胸,他比史弘还狠,直接把金河帝国和郑清之联系到了一起,愣是描绘出另外一层意思。
“赵兄所言极是,此行回去之后,我必定与恩相讲明其中只关系,万不可刚刚打跑了蒙古人,背后又来了一个金河国。”史弘在给人扣帽子上好像没有赵安这么熟练,但他对赵安扔出去的这个帽子很感兴趣。如此一联系的话,说不定还真成。只要把这些东西通过合适的渠道透露给言官们,郑清之必然会受到很多弹劾,如果操作的当,说不定就能把郑清之搞下台。这种把戏在大宋朝廷里年年都上演,谁也不敢说就能挺过去。
“大人,小老儿听说这个金河国一直都在帮着大宋打蒙古人,前两年南边的商船还组织义勇军去和他们一起与蒙古水师打仗了呢,回来的时候还受到了官家的赏赐。他们应该比蒙古人好些吧?”何锦荣听到了艉楼上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非也非也……此子怀有不臣之心,称王也就罢了,还称帝!殊不知天子也有一个,他在此称帝,把官家至于何处?大逆不道啊!”史弘对何锦荣的说辞更是痛心疾首,要不说老百姓好蒙呢,只要给他们些许好处他们就说你好。但这种把戏可骗不了他这样读过书的人,虽然自己并不是朝廷命官,可自己有一颗忠心啊。
“大人说得是、说得是……可惜啊,蒙古也称了皇帝,还把俺的老家占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把这身老骨头埋回去了。兄弟,你说能吗?”何锦荣对史弘的解释很满意,有学问就是有学问啊,这种理由咱老百姓咋就琢磨不出来呢?但是一回头,他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一脸的落寞,刚开始还是自己小声嘀咕,后来干脆问起了身边的舵手。
“何老头,别想那么多,更别说那么多。你一个领海的、我一个掌舵的,国家大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我来议论了。这种话可千万别乱说,小心被人传了出去,让你家老三的右郎中泡了汤!”舵手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腰杆笔直,肤色黝黑发亮,一看就是常年在大海上风吹日晒的人。这些日子他和何锦荣互相配合得挺好,人嘛,总是有情感的,对于何锦荣的牢骚话,他只能是一笑了之。
“吴军头,我就纳闷了,像我们这样的海商,终年在大海上奔波,提着一家人的性命去跑远航,每年给市舶司也不少交税,为啥朝廷说来就来,也不管俺们是不是乐意、还吃得上饭吃不上饭了呢?要是这样弄,下次朝廷再和蒙古人打仗,谁还去当义勇军啊?官家赏赐的牌匾还在广州城里挂着呢,这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何锦荣看着那艘税船上的旗语,好像谈性很浓,不光没收言,还越聊越深入了。
“……何老头,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水师里刚换了大舰,和金河国的那些战舰一模一样,上面也装着大炮。有了这些大家伙,过几年说不定就能打回我的老家密州去。可是朝廷一纸调令,我们兄弟就到商船队里来了,虽说饷钱多了,可是兄弟们心里都不踏实啊。金河国那些战舰您可能没见过,我们兄弟可是在大海上亲眼所见,真和蛟鲨一样,咬上谁谁就得碎!您老常年跑这边,您说它们会不会来咬我们?”舵手姓吴没错,是军人也没错,他们是被史嵩之连船带人一起从南宋水师里调过来的。原本他不想说这些东西,但是让何锦荣这么一撩拨,肚子里的怨气也憋不住了。
(未完待续。)
四百零四章 纸老虎?
“军头的老家也是北面?唉……老汉我倒是见过那位皇帝一次,怎么说呢?那不是人啊,是神!身高至少有八尺开外,虎背熊腰!别看他眼睛小,那是咱凡人看不见啊,他脑门上还有另一只眼,可以看透人心、摄人魂魄!”
“据说他是太上老君座下的弟子,化作一只神鼠下凡,专门来解救人间疾苦的……你还别撇嘴,他后背上有一只这么大的老鼠头,五彩斑斓,每当施法的时候,那个鼠头就会活过来……”
“不信你去问问,见过他后背上那只神鼠的可不止一个人,很多海峡公司的海商都和这位皇帝一起跑过海,只要他在船上,一路波涛不起、风浪不惊,闭着眼就可以驶到大食国去!要不金河国的战舰上为啥都挂着个老鼠旗,有人拿老鼠当过旗帜的吗?那是神符!”
大部分人都有颗八卦的心,只是一般都埋藏在心底深处,何锦荣一聊起洪涛,立马就把这颗心给挖出来了,说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你不信都不成。其实他这番话里只有半句是真实可靠的,那就是他还真见过洪涛一次,不过是在卡兰巴港,远远的描了几眼而已。
“……怪不得他带着十几艘船就能把蒙古水师几百艘船打得晕头转向……您是不知道,当年三国海战的时候,我们的水师遇到的是一支残兵!那些蒙古水手都快被您说的那位皇帝给逼疯了,在大海上几天几夜都没敢合眼。从登州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挨打,如果不是那位皇帝拼命想拦住蒙古水师不让它南下,那几百艘蒙古战船连边儿都摸不着人家。就这样,一路下来,近七百艘大船啊,全是带着大炮的新船,到长江口的时候,就剩下三百多艘了,这才让咱大宋的水师捡了便宜!”八卦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比真理还容易让人接受,听了何锦荣的描述,无军头也差不多信了,他还给补充上一条佐证。
“就是这个理儿啊。你问他会不会带着战舰来打咱,如果他想来,咱都走不到这儿……听天由命吧!”何锦荣对三国海战的情形也不陌生,那么多义勇军在旁边观战,回来之后就是上好的谈资。每次酒喝美了都要吹嘘一番,朝廷能蒙一蒙别人,想蒙海商们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您干吗还要趟这趟浑水?一个右郎中就值得您豁出命去?我劝您啊,还是别让儿子去上任,当官不是咱这样没根没底的草头百姓能做的事儿,即使去了,也没啥好果子吃。”吴军头觉得这个何锦荣突然变得有点怪异,前些日子他像个糊里糊涂、利益熏心的老头儿,可是今天听他说话并不糊涂啊。什么都明白,咋还来干这个事儿呢?
“嘿嘿嘿……右郎中好啊……我儿子说不定还能当个提点司呢!命?用我一条命换他们几家人的发达,值了!来,往左边打舵,咱们靠着边走,得罪了税船,战舰很快就得出来啦!”何锦荣非但没让吴军头的话吓住,反倒挺自豪的,就好像他儿子已经当上了大官一样,就差没乐出声来了。眼看着税船被甩在了身后。何锦荣指挥着吴军头往左打了打舵,尽量让船靠着水道的南侧行驶,好像距离马六甲港远这么一点就能躲开战舰似的。
“哈哈哈……不过一海贼耳,岂是我****上国之敌!何作头。驶回中间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战舰敢不敢冲官家的旗帜开炮!”这次何锦荣猜错了,税船没收到税,已经打出了旗语,还燃放了烟火信号,向港口求援。港口的堡垒上也看到了。但是等到船队尾部的船都驶过了马六甲港,也没看到战舰的身影。这下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史弘和赵安可就活过来了,大呼小叫的指挥着何锦荣又把船队驶回了航道中间,很有点爱谁谁的劲头儿。
“老何,你不是说有战舰出来嘛……咋没出来?”吴军头更害怕,他是见过皇家舰队作战的人,让那些战舰盯上,比死的滋味还难受。
“这不是啥好事儿啊……他们的战舰如果出来拦截,说明还打算和咱们说理。真要是不管不顾了,谁知道前方会有何种麻烦等着呢。这里是大海,是他们的地盘,想算计咱们的船队,根本不用在这里动手,放到大洋上去,一算计一个准儿,咱们连靠港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啦!”何锦荣对皇家海军的战舰并不是很怕,一是见多习惯了,二是这些战舰都讲理,只要你不违反规矩,它们从来不骚扰过路客商,没见到战舰的身影反倒让他更不安了。
“……它们总不会真的要对我们动手吧,这可是官家的船队啊……”吴军头让何锦荣一番话给吓住了,因为他能听懂何锦荣在说什么,也能想像出来那种情景。
“很难说,在大海上什么官家不官家的,不好用啊!来场大风暴船队就没了,或者把责任推到当地的土人身上,官家还能真派军队来打这些土人?打了也是白打,他们的话谁也听不懂,想找人问问都不可能。”何锦荣摇了摇头,把吴军头最后一点希望也给说没了。
六天之后,船队来到了马六甲海峡的西侧出口,靠着左侧海岛上那座高高灯塔指引,何锦荣带着船队顺利的向西转向,算是安全通过了马六甲海峡。前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印度洋,只需要能横穿过去,就是大食国、印度半岛诸国商品的集结地卡兰巴港,在这里出售来自大宋的商品价格要比马六甲港高出一倍不止,采购的部分商品价格也要低一倍以上。一出一入就是几倍的利润,但凡有这个条件的海商,都愿意来这里交易,哪怕冒点风险也认了。
“降半帆……”又往前行了半日,海浪和风逐渐大了起来,天空也越来越暗,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这就是印度洋上的日常,天气说变就变,有时候一天能变两三次。何锦荣虽然没担任过领航员,但他跑过这条航线几次,差不多每个季节都来过。自打买了振州造船厂造的新船,就不用非等季风出航了,这种船能逆风行驶,只要有领航员在,啥月份都可以去卡兰巴港,无非就是航程快慢的区别。
“何作头,为何要降帆!此时正值顺风,乘风破浪才是正理嘛!”顺利通过了马六甲海峡,让史弘和赵安心情非常好,于是话也多了,什么都想管管。
“大人,马上就有大风浪来了,我们的船重,桅杆怕吃不住。这里的风浪可不比东边,两位大人最好回舱去,甲板上很危险。”何锦荣的回答很专业,顺便还提醒了一下史弘和赵安注意安全,很是贴心。
“休得多言!我等又不是没出过海,大风大浪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赵安不领情,他觉得在水手们的注视下乖乖躲回船舱去有失颜面,也不认为何锦荣说得大浪会有多可怕。
“何作头,只管驾好船,其它的不劳费神!”史弘还算是有点心胸,不像赵安那样爪牙舞爪,但是语气中也有不快之意。
“唉……吴军头,还是降帆吧,咱们的桅杆不比金河国船上的粗,还是降了吧……”何锦荣没想到自己一个合理建议居然换来了一顿骂,只好向吴军头求援,希望他能仗义直言,把帆降下来。
“何老头,还是别找骂了,咱们就是贱命一条,既然他们不怕那就这么走吧……您老只管看好方向,其它的少说为好。”吴军头才不会像何锦荣一样有啥说啥,如果不懂这个规矩,他在水师里早就死了一百次了,都不用等敌人来打,自己人就能把自己人整死。
可惜大海不认识什么黄龙旗,更不认识理宗皇帝,不光大风来了,还伴着瓢泼大雨,天黑得像锅底一样。原本就不太平静的海面瞬间就成了一锅开水,小山般的大浪一层又一层的压过来,拍在船体上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水花,抽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很快船队中部一艘船就被大风挂断了桅杆,失去动力之后整艘船就开始在大海上打转,又被海浪推着撞上了旁边一艘船,结果是一沉一伤。这时候再想找史弘和赵安两位已经找不到了,他们早就被铺天盖地的海浪吓慌了神,再也不装行家了,全都钻进了船舱。
“作孽啊……降帆!再不降咱们就全完蛋了,还去什么卡兰巴港,我家老三的右郎中也没啦!听我的,降!”在这种海况下是无法停船救人的,甚至都不能靠近那艘受伤的船,一旦被海浪推过去,两艘船就会撞在一起。眼看着船队中后部乱成一团,都在闪避那艘受伤的船,何锦荣终于鼓足了勇气,拿出他船老大的派头,指挥着水手们把硬帆收了下来。随着旗舰的动作,后卖的船也都开始降帆,虽然航速下来了,但是更安全。
(未完待续。)
四百零五章 嘬死
这场暴风雨并不大,至少在何锦荣眼里是不大,时间持续的也不长,只刮了两个多时辰就雨过天晴了。≤≤小≤说,在何锦荣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跟着海峡公司的船队来卡兰巴港时,暴风雨整整刮了两天半没停。当时他已经吐得快虚脱了,如果不是二儿子何彪还坚持在甲板上带着水手们玩命,他那艘小船早就沉了。
但是商船队里的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就算是那些水师官兵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风浪。这些船平时都在近海游弋,除非来了台风,否则近海里根本没有这种天气。风暴停歇之后,这支船队已经绵延了十多公里远,好不容易重新集结在一起,再一数,得,又少两艘,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的,更不知道是迷航了还是沉了,反正是找不到了。
“何作头,有没有安稳一些的航线可走……再这样下去船队到不了卡兰巴就得全军覆没啊!”少了四艘船,就意味着收入又少了,虽然不是自己家的船,但史弘做为船队带头人依旧不好受。其它家的利益也得顾着,出来赚钱是小事儿,把大家的利益都绑在一起才是重点,这个问题自己临走时丞相一再强调过。于是他又找到了何锦荣,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哎呀,有是有,要从南边绕一下,航程会远一半吧……我没走过,只是听别人说过。”何锦荣指了指船队的左舷,没把话说死。
“那边有没有风暴?”赵安脑门上已经肿了,带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这是在船舱里撞的,此时他的脸就像个猪头。
“没有,据说是风和日丽……如果现在转向的话,差不多明天中午就到了,然后向西一直走十天左右,再转向正北,就到卡兰巴港了。”何锦荣指了指南边的海域。
“那就走南边。咱们船上吃喝足够,别说半个月,就算是一个月也够了……史兄,您说呢?”赵安是打死也不想再经历这种狂风暴雨了。滋味太难受,简直就是煎熬。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个决定不该由他下,船队的老大是史弘。
“既然这样,那就走南边吧……慢一些不怕。这些货物都是官家的,丢失太多咱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何作头,只要平安到了卡兰巴港,我回去定会向丞相禀明你的功劳,说不定官家也会知道,你可就真发达啦……”史弘对赵安的态度很满意,他捋着胡子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下,然后做出了最终决定,还不忘去鼓励鼓励何锦荣。
“那是、那是,大人放心、大人放心……转向喽、扶稳站稳哦……”何锦荣一听当朝宰相都能知道自己。身上立马轻了好几斤,扯着脖子冲着甲板上喊了起来。水手们立刻开始操作帆具、转动绞盘,操作着大船开始向南转向。后面的船只也得到了旗语通知,开始跟着旗舰陆续转向,航向从正西变成了正南偏西。
此时只要有一个穿越过赤道的船员在,立马就能发现航线上的问题。这支船队再往南走一天多航程,就该进入赤道无风带了。那里是风平浪静,但对于帆船而言,风大了凭借经验、运气还能活下来,没风了比滔天巨浪还可怕。那就是死啊,而且死都死不痛快,是慢慢渴死、饿死。
可惜这支船队里一个穿越过赤道的人都没有……不对,也不能说没有。何锦荣算半个。他虽然没穿越过赤道,但是他听说过这个名称,也知道这里有个帆船的坟墓。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明明知道那里是有去无归的死地,为啥还要往那边靠近呢?难道说他不怕死?这个问题除非让他自己回答,否则谁也猜不到。
“何虎。又和你爹来拉白糖啦?你们何家倒是自在,罢市之后别人家都得重新安排商路,你家倒是没什么妨碍。不过告诉你爹,别高兴的太早!没看到嘛,港主府里正在开会呢,大作头们都在,说是要重新调整各家的商路,让大家都有碗饭吃,你们家别想再吃独食了。”马六甲港红灯街上的孙家正店是个南宋商人开的红灯旅店,掌柜孙老板是个很精明的小个子。几乎在马六甲港刚刚成型的时候,他就不再下海跑商了,而是在码头旁边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座二层小楼,做起了旅店生意。
就像是后世里在证交所门口卖茶叶蛋的人一样,跑海商是可以暴富,但风险也大,搞不好就连人都没了。但是在此处开旅店却包赚不赔,虽然不可能一夜暴富,但架不住细水长流啊。只要马六甲港还是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那这里的旅店就不会没生意,胜在一个安稳。
孙记正店是马六甲港资格最老的旅店,原本只有一个小二层楼,但是随着马六甲港的繁荣,孙老板的买卖也越做越大。现在这条红灯街上他已经有了三家分店,来往的客商想住红灯店他有,想住绿灯店他家也有;想铺张一些摆摆派头他家有,想节俭一下凑合几天就走,他家还有。
正是因为孙老板会做买卖,服务态度、水平也高,所以他在马六甲港也算那么一号人物,南来北往的海商,不管是南宋的还是东南亚各国的,多一半人全认识他,就算是港主和此处驻扎的金河帝**官和他也很熟。他家的正店是这里最大、最豪华的综合酒楼,吃喝玩乐赌全有,生意好得不得了,经常爆满,平时请个客啥的,少不了要麻烦这位孙老板给找个房间。
不过这位孙老板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原本也是广州城里的一个小海商,属于当年跟着蒲家一起袭击过马六甲港的那一派人,当金河帝国把蒲家干掉之后,他们这些海商就算倒霉了,被海峡公司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连归顺的机会都没有,大部分人都改了行,不再端海贸这碗饭了。
孙老板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每次来了熟客,再喝点酒,他的嘴就没有把门的了,老会提起那些往事,话里话外对海峡公司和金河帝国都不是很尊重。当然了,他也不敢说太过分的话,毕竟马六甲港是金河帝国的天下。但是久而久之,和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对海峡公司和金河帝国抱有怨气的主儿。好在金河帝国对这种言论管制得很松,你只要不当街辱骂帝国官员和皇帝、不做煽动性的事情,帝**人和马六甲的港主都不会搭理你。
“嘿嘿嘿,那么多白糖,拉不完的,拉完了还有……”何虎确实是个老实人,见人就憨笑,嘴比手还笨。
“你倒是想得开……得,我这儿马上就要准备中午的酒宴了,你自己跑过来有事儿?你爹呢?”孙老板和何锦荣关系比较好,何家每次来到马六甲港都是住他的店,两个人喝完酒之后就会一起发发牢骚,算是有共同语言吧。
“我爹还在升龙港等人呢,让我们兄弟三个搭船先回来。临走的时候我爹让我给您捎了一封信,说是到了月中他没回来再给您,怕耽误了您和他谈好的生意,这不时间到了,我把信给您送来啦。”何虎兄弟三个已经在马六甲港住了二十多天,算算日子也到了,还没看到何锦荣回来,就按照之前的吩咐把信送了过来。别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却是个很值得托付事情的人,你只要和他说清楚,他百分百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绝不会擅作主张。
“谈好的生意?我又不是海客,能有什么生意啊?把信拿来我看看!”何虎的话让孙老板有点迷糊,他虽然在马六甲港里有一号,但从来不搀和海贸的事情。有海峡公司和金河帝国在这里镇着,他想搀和也掺合不进去啊,顶多是给不太熟悉这里的新客商们介绍介绍市场行情啥的,纯属属于义务。
“……”何虎从怀里拿出一个鲸鱼皮小袋子,打开袋子掏出一封用火漆封了口的信封递给了孙老板。
这种信封也是金河帝国搞出来的玩意,专门用于装信件,它由鲸鱼皮制作而成,可以防水,三边都是粘和的,装好信纸之后,只需要把最后一个开口封上,一般人就很难打开了。鲸鱼皮不像纸张可以浸泡之后揭开,它一旦受潮,就会发胀,干了以后也会留下永久的褶皱,一眼就能看出有人动过。就是因为这个特性,所以商人之间的重要信件往来都喜欢用这种信封,毕竟很多私人问题和商业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你爹这是搞什么鬼啊,还拿这么贵的信封装信!他能有什么秘密?”鲸鱼皮信封虽好,价格也不便宜,除非真有秘密,否则一般人不会选择用它来装信件。孙老板接过这封信就更迷糊了,他和何锦荣虽然关系不错,但也只是私人交往,没啥生意上的往来,何须用如此郑重的方式来给自己写信呢?
(未完待续。)
四百零六章 投名状
“……”何虎还是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当初何锦荣给他这封信的时候,根本就没提信里是啥,爹让干嘛就干嘛呗,有啥可想的。“……这是你爹亲手交给你的?!”信的内容并不长,只有两页纸,孙老板很快就读完了,只是越读眉头皱得越厉害,读完一遍又翻过来仔细二遍之后,才一脸严肃的问何虎。“是,从升龙港上船时候给我的,我二弟和三弟也在场……我爹在信上说啥了?”何虎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他不傻,老板的脸色,就知道信里肯定说了大事儿。“你爹……嗨!他老糊涂了!他要……算了,和你说也没用,你先回去,告诉你那两个弟弟,哪儿也别去,就在房间里等我,要出大事儿啦!”孙老板拿着信背着手在屋子里直转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直接开门走了出去,也没和何虎说要去哪儿,只是让何虎回去等着。孙老板去哪儿了呢?他直接去了港主的城堡,通过熟悉的卫兵向里捎话,很快就把正在开会的慈禧叫了出来,然后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拿出一块金属牌递给了慈禧。慈禧个牌子之后,又问了孙老板几句,就带着他进入了城堡。慈禧认识孙老板?确实认识,准确的说孙老板是监察部的海外情报员,像这样的人在整个东南亚各国南宋卡兰巴港日本高丽甚至蒙古国内都有存在,按照监察部里的秘密档案记载,总数达到了上千人。这些人并不见得是金河帝国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地居民,至于慈禧是如何收买说服控制住这些人为帝国当效力的,洪涛没细问过,反正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呗,干这一行的就没善人。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当地正正常常的生活,该干嘛干嘛。和普通人只有一个区别,就是要定期把搜集到的各种信息通过密信交给某个人,然后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等收信人的到来,他们身上还有一块证明身份的金属铭牌,上面用慈禧自创的密语写着这个人的身份档案号码。通过这个号码就能查到持有此牌之人的详细个人情况,就算此牌被别人获得,也很难冒充。“什么?他要带着朝廷的船队进入死海!谁的主意?你鼓动他的!”慈禧接过何锦荣的信还没那张死人脸上就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和属下没任何关系……这个何锦荣我已经接触了好几年,他对海峡公司和帝国有些。但主要是习惯上的,对帝国和公司构不成威胁。当年他就是拿着公司的贷款起家,在这一点上他对公司和帝国都很感恩。他家的老四和老五都在航海学校里代培,而且已经获得了移民批准。他在信里也说了,如果这算为帝国立功,就请我帮忙把他在福州的家眷都接走。如果不算也没关系,就算他何家为所有海商出了口气。”孙老板到了慈禧面前,立马矮了一截。虽然他在马六甲港已经潜伏了很多年,算是第一批监察部的情报员。但和慈禧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平时在酒楼里见面也得装成另外一幅面孔,不能让人己和慈禧有任何瓜葛。“这下麻烦了……如果船队失踪在印度洋上,大宋朝廷会相信这只是个性格怪异的老人所为吗?百分百会认为是帝国派船击沉了他们,也只有帝国战舰具备这个能力,要我也会这么想。”慈禧并不关心信里的其它事情,假如真让这个何锦荣得手了。那金河帝国就得开始准备和大宋开战啦,就算不会马上打起来,双方的关系也将陷入冰点,很多东西就得提前着手重新布置,尤其是他的监察部,必须进入战时状态。“……”对于慈禧说的这些东西。孙老板插不上嘴,只能是静静的听着。“这件事儿你办得对,陛下就常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光会守规矩还不成,还得会灵活运用会审时度势!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按照规矩慢慢走流程。真耽误了事儿,你这个旅店老板恐怕就得当一辈子了。至于何家嘛……你就不要插手了,回去把旅店里的事情收拾收拾,准备盘给你的下一任,然后去广州总部报到,我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帝国和老婆孩子住上一段时间,算是我给你的奖励。”慈禧没有再和孙老板讨论何家的问题,该获得的情报他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孙老板还无权过问。不过对于孙老板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一百个情报人员里面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心思缜密遇事不慌明白轻重缓急的,这种人才自己急需,让他窝在这里当个小小的情报员属于浪费。“是……属下告退……”孙老板听了慈禧的话,虽然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沉稳一些,但内心忍不住的喜悦还是从脸上露了出来。这几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没白熬啊,终于可以从一个鬼魂变成活人了,也终于能见到被监察部接走的妻儿老小了,顺便还能在帝国里混个官当当,这个惊喜有点大啊。“去找海军陆战队,让他们配合我们,到孙记正店找孙老板,把何家三兄弟抓起来先押在堡垒里。再通知我们的快船,去福州秘密把何家二十三口人全接到西瑁洲我们的院子里去,好好但不许接触任何人。然后通知慈悲的巡航舰队执勤战舰舰长来见我,出大事儿了,跑步去!”孙老板出了门,门外又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是慈禧的跟班,航海学校里毕业的高材生。原本这个位置是布什的,可惜他那张破嘴注定干不了这个行业。“可以动用多大权限?”布什的接班人也是个死人脸,一个字儿废话都没有,把慈禧的命令记录完,一边递给慈禧让他过目签字,一边提出了问题。“最高等级!但愿还赶得上他们……”慈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按照信中所说的日子,如果不出现意外,现在朝廷的商船队已经出了马六甲海峡西口一到两天了。自己的快船就算再快,去福州一个来回,也得半个月时间,那时候再派战舰带着何锦荣的家人去追他,就有点来不及了。而且这件事儿还不能先去问洪涛,原因也一样,距离太远来不及请示,必须自己做主。洪涛对于朝廷商船队的态度很明确,金河帝国要避嫌,更不允许皇家海军参与这件事儿,否侧也用不着费那么大劲儿去给海商们找其它商路。假如朝廷的商船队真的要自己开通卡兰巴港航线,就让他们去,就算他们到了那里,也不会有任何商家敢和朝廷的商船做生意。卡巴国王不是傻子,帝国只需要通过非官方渠道和他透露一下,他就能把这件事儿摆平。现在何锦荣非得没帮上帝国的忙,反倒要把洪涛的计划打乱了,慈禧只能一边通知洪涛一边想办法去弥补。慈禧算计得很准,就在孙老板和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何锦荣带领的船队正在向南转向,又行驶了两天,果然像何锦荣说的一样,船队进入了一片很温和的海域。这里基本没有什么海浪,风力也不大,用清风徐徐来形容正合适,天空上碧蓝碧蓝的,任何云彩。刚刚经历过大风浪的水手们都来到了甲板上晒太阳,史弘和赵安他们更是在艉楼上摆起了酒宴,又歌又舞好不热闹。“吴军头,你在家里排行老几?”何锦荣还被史弘叫过去赏赐了两杯酒喝,回来之后又站到了舵手身边,开始唠起了家常。“老三,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吴军头有点迟疑,但还是回答了何锦荣的问题。“哦,那就好那就好,老汉我在船上就认识你这么一个不欺负我的人,如果你家要是一脉单传,我这个罪孽就大啦……”何锦荣听了吴军头的回答,脸上笑得很开心,就好像他救了别人一命似的。“嗨……都是靠大海吃饭的,谁欺负谁啊……您心里也别想太多,那些人和咱们不是一路,自古哪儿有官不压民的。”吴军头并没从何锦荣的话里听出任何不妥,还以为他心里有怨气,打算开导开导这个和自己爹差不多岁数的老人。“哎,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地方。我问你,如果要是有这个地方,你想不想去?”何锦荣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好像有点喝多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嘿嘿嘿,何老头,你是喝多了吧,刚两杯水酒就醉啦!要是有这种地方你不早去了,还轮得到我?我可和你说啊,别这些日子聊得不错,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骗,我在军中也不是善与之辈!”吴军头让何锦荣说乐了,谁也不愿意被别人当傻子,他有点恼怒。(未完待续。)本书来自 /book/html/31/31476/index.html
四百零七章 兔子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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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不成!我虽然没去过那个地方,但我的两个小儿子去过。他们在西瑁州岛上的航海学xiào里上学呢,已经办了移民金河国的手续,年底他们就是金河国的子民了。他们亲自去金河国看过,还住了两天呢!那位神鼠皇帝亲自带着他们一群学生在一座大城里转的,还夸了我老儿子几句。”
“我两个儿子去了之后,都会有一座大房子住,二层的,然hòu进入皇家海军学xiào接着学习,两年以后他们就是都头了,每个月能挣五个金鱼钱。一个金鱼钱顶咱大宋十五贯,这可一点不比当官的差了吧,县太爷也挣不了这么多。光薪俸高还不说,老了之后金河国还按月发养老金,啥都不用干,每个月三十贯钱,得病了吃药看医不要钱,生了孩子国家也给养到十五岁,上学、吃饭都包了。就算当兵打仗落了残疾,金河国也管养着,不光每个月给钱给粮,还可以优先挑选去当官,当然也不是啥大官了。”
“我四儿子说了,那里的官比咱们的百姓都不如,上街看到谁都得笑面相迎,每个月挣的还没种地的农夫多,更不许徇私舞弊。那位神鼠皇帝的娘娘在大街上和别人吵架,皇帝回家还得训斥娘娘,然hòu带着娘娘去给人家赔礼,这样的地方你不想去?”何锦荣此时好像突然脱掉了一层外壳,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软骨头官迷了,腰杆挺得笔直,嗓门格外大。甲板上很多水手都被他的声音引了过来。围成一圈在听他一个人白话。
“……我说何老头。你、你不要命啦!你知道咱这两位大人最讨厌什么吗?就是你说的这个金河国!你还敢这么大声!快快快,回舱睡会儿去,没酒量就别喝这么多嘛。”吴军头就差用手去捂何锦荣的嘴了,这位还真是个好心肠的人,生怕何锦荣因言获罪,想要用醉酒胡话帮他糊弄过去。
“这两杯水酒算个屁!喝过朗姆酒吗?我平时一个人一顿就是半瓶!”何锦荣却没有领情,伸手挡开吴军头的手,还在吹嘘呢。
“哎。我说老头,这个金河国这么好、那么好,你咋不去呢?”有好人就有孬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哪儿都有,水手里立马就有起哄的了。
“你当我不想去啊?一听你就是个没见识的人,平时连茶馆都不去吧?报纸上的字儿你也不认识吧?知道啥叫移民不?我给你讲讲啊。移民首先就得有手艺,还得是人家金河国看得上的手艺。我家老四老五在学xiào学习好,金河国要了,还可以带上他们的爹娘一起去,但是带不走兄弟姐妹。更带不走族里的其他人。我家五个儿子,剩下三个咋办?我那些堂兄弟咋办?我何锦荣你们去福州码头上打听打听。自打当了脚力之后,有好处我落下过跟着我一起干的人不?跟着自己家儿子享福去了,把大家扔下不管,这种事儿别找我,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没有族里人出力,我家一个外乡人,能混到今天?”
“你们谁家里不是种地、做小生意的?谁没有三亲六故的,回去问问你们爹娘,能干这种事儿吗?现在你们帮着朝廷欺负我们赶海的人,和欺负你们爹娘有什么区别!都看着我们来钱快,前天那个暴风雨就把你们吓得尿了裤子,殊不知哪次赶海出来不经lì几次这样的风雨?我每次不是带着几个儿子在大海上拼命才拼回这点家业来的!哦,你们可倒好,来了就想吃现成的,天xià有那么好的事儿吗?”这一问,可把何锦荣给惹毛了,老头两只眼一蹬,把衣襟一撩,露出了黑亮亮的胸口,一边说一边拍,声声作响。
“……老东西,口口声声说金河国如何如何好,你儿子还移过去,那你咋当了反水仔,上了朝廷的船队!还不是眼巴巴看着那个右郎中想让你家老三去当官。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还不如我们呢,好歹我们也是朝廷水师,你是啥?呸!”大部水手都让何锦荣给说愣了,他们没想到这个一贯唯唯诺诺的老头儿居然会如此凶恶,反差太大了。但也有人让何锦荣这番话戳到了痛处,有点恼羞成怒,已经开始骂上了。
“哈哈哈哈……说我是反水仔!听你口音也是广南东路的人吧?好好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当反水仔的!实话说了吧,今天老汉我是不想活了,我要用我这条贱命给家里人换个好前程。我帮着赶海人把你们这些王八蛋全弄死,海商们必要谢我何家,说起我何锦荣也得伸个大拇指。金河国仁义,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让我家里人全去金河国移民,求情的信我在升龙港就写好了,托熟人转交给了马六甲港的港主,说不定那位神鼠皇帝还会看到。就算金河国不让我何家移民,我也不怕,有了这份大礼,以后何家不管走到广州、泉州还是福州,就算要饭也能吃口热的,赶海人不会忘了我何锦荣。”何锦荣听到那些骂声,不怒反笑,一个跨步站到了绞盘上,故意把脸冲着艉楼,高声说出了他的秘密。
“……”水手们立刻没声了,很多人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慌乱。他们都是水师,就算没出过远海,对大海上的事儿也明白不少,如果何锦荣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不想活了,那这支船队的航向就成了大问题。
“老匹夫,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想造反嘛!”何锦荣的一番话,不光甲板上的人听到了,艉楼上的史弘和赵安也听了个真切。平时总是斯斯文文的史弘比那个张牙舞爪的赵安反应还快,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艉楼边上,大声呵斥着何锦荣。
“造反?!老汉我还真想……打蒙古人的时候你们比谁都怂,折腾起自己人来,个顶个的是好手,这样的朝廷不反了还等什么呢。”何锦荣站在绞盘上哈哈大笑,点头承认了自己要造反。
“你……你、你,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史弘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很可能被这个何锦荣给骗了。这个老头没疯,而是露出了真面目。不过他还报着一丝幻想,希望能先把何锦荣控制住,然hòu再慢慢逼问实情。
“慢着!各位,让我把话说完再抓不迟,反正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是你们的对shǒu。我先告诉诸位一个事儿,老汉我根本就不认识去卡兰巴港的航线,那都是瞎说的。为啥呢?因为老汉我就是想把你们骗到大海里活活困死,替我等赶海人讨还一个公道,你们就算把我碎尸万段、生吞活剥了,我也带你们去不了卡兰巴港。另外还有一个事儿我骗了诸位,这里根本就不是去卡兰巴港的航线,这里是一片死海,除了神鼠皇帝之外,谁来谁都会困死在这里。如果诸位不信,请抬头看看风帆就明白了,这里没有一丝风,船只进来很容易,然hòu就只能随波逐流了,但愿诸位带的水和粮食足够……嘿嘿嘿”
“吴军头,老汉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不过老汉我也是情不得已,在这里老汉给你赔不是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我补偿给你。刚才我不是问了嘛,你家也不是单传,那我就放心了,这个罪孽还不算太深……两位大人,弄死这么多人,老汉我是肯定下地狱了,您两位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们地狱十八层见啊!”
何锦荣还说上瘾了,直接把他从始至终的打算和盘托出,看着史弘和赵安脸上的表情,他是异常高兴,说着说着突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叠的小刀,抬手就要往脖子上抹。这种刀很多人都认识,是来自金河国的特产,名曰刮胡刀,钢口极好,只是价格很贵,一般人用不起。
“慢!何作头!且慢,你们都退下……何作头,有话好好说,假如嫌右郎中官职小的话,提点司如何?只要让船队回到马六甲港,官职大小都好说。”一看何锦荣真要抹脖子,谁也不敢说这个老头疯了,而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可信度立刻就提高了很多。史弘也急眼了,合算他喊起来声音也不小,还有点哑嗓,用流行的说法就是磁性嗓音。
“晚啦……现在就是让我去当皇帝,我也没招儿了。诸位都是下过海的,假如不认路瞎走好几天,我问问诸位,还能回去吗?再说了,我家老三大字不识一个,谁听说过当官不用认字的?史大人啊,以后再编瞎话蒙人的时候,您好歹也用点心,编圆一点。如果有人骗我都糊弄,老汉我会恨死他的,所以我要拉着史大人一起死,哈哈哈哈……噗……咕咚……”何锦荣此时看史弘的眼神,就像这些日子史弘看他的一样,那么的不屑、蔑视,只是在时间上略短,只看了十几秒,就伸手在脖子上一抹,身体随之一软,从绞盘上掉了下来。这一刀真狠,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血都不是流了,而是喷,喷了离他最近的几个水手一身。但这几个水手没躲,而是愣愣的看着艉楼上的史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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