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钓鱼论道(二)(kingsgirl飘红加更三)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蒙古人要进攻我朝!可有凭证?他们和金国激战多年,就算想南侵也要修生养息,此乃兵法所云!”被洪涛如此挖苦讽刺,还有脸上那种轻蔑的表情,文南最终还是没忍住,和洪涛争论了起来。
“呦呦呦呦……兵法都来了嘿!你不是说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一个外交官你咋又玩上兵法啦?还修生养息!蒙古人不会把金国人杀光的,金国里面有很多从辽国时候就投降的宋人,我们在登州抓到的那些水师不就是吗?蒙古人需要休息,那些宋人兵将不用休息吧?他们比蒙古人更了解该如何攻打城池。你听说过这个样一句话没有,一群绵羊领头的是狮子,就会变成一群狮子;一群狮子领头的是绵羊,就会变成一群绵羊。再通俗点吧,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你和你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士人同僚,不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管理国家,却给要去指挥那些将军如何打仗,这不就是一群狮子被你们这些绵羊指挥吗?你觉得被蒙古人指挥的北方汉人会打不过你们这些绵羊,是不是太乐观了?下船!你还想坐在船上让我拉着上岸啊!”洪涛非常烦这种不懂装懂的人,他自己除非要害人,否则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这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习惯,非常可恶。
“穷兵黩武只能逞一时、不可逞一世,北面的汉人依旧会心系我朝,不会甘心为蒙古人驱使!”文南对洪涛这种一点不给留面子的说话方式很不习惯,说问题就说问题,干嘛要直指别人内心呢,这是很不君子的行径。但洪涛显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不光这样说,还越说越尖利,一个一个问题从他嘴里喷出来,就像一把把小刀子,刺得心里无比难受。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如果抓着你老娘的脖子,然后逼你去进攻南宋,你去不?不去我就一刀一刀活剐了你们家所有人,你敢不去吗?还尼玛心系我朝。你问过人家是吗?人家早就忘了还有什么南宋朝廷,人家受的是辽国、金国、蒙古国的统治,凭啥还心系你朝啊!就因为你们打仗不灵,把国土都葬送了,顺便把人家也扔给了敌国。还得时时刻刻想着你们是吗?那不是千古贱骨头嘛。如果你小时候让你父母抛弃了,然后我养大了你、供你上学、供你吃喝、供你娶妻生子,你连你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难道还会因为一个自称是你亲生父亲的人,拿起刀子反过来捅我?可笑!知道什么是人性吗?我天天揍你、饿着你,你就怕我,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儿,这就是人性!谁给饭吃、谁给未来,就跟着谁走,这就是人性!你们那个皇帝说他是老天爷派来的。还尼玛天命,你信吗?老天派来的怎么还让辽国抓走了?难道说辽国的皇帝是更大的老天派来的?你告诉我,这个天有几层?”洪涛这个破嘴啊,挤兑人都不用过脑子,他一边把自己手工制作的纺车轮安装到鲸须鱼竿上,一边还不忘了从嘴里喷出一把把小刀子插进文南胸口里去。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特别高兴、痛快!
“……”文南这次干脆不说话了,扭过头去看着河面,但胸口剧烈的起伏出卖了他的心情。他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法反驳洪涛。这些话虽然听上去很粗鲁。但确是事实,只要不是为了抬杠而抬杠的人,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文南正好不是一个杠头,他更愿意用道理去说服人。可恨的是他居然一时间找不到有利于自己的道理。
“其实咋俩在这里把嘴皮子说破了,也不能让蒙古人退半步,所以吧,不用太在意这些话。但我不是一个光会耍嘴皮子的人,你们有你们的理论,我有我的理论。幸好咱们双方都在按照各自的理论执行,这样就好判断真伪了,用时间去衡量嘛。你来我这里也时间不短了,说说吧,我这里治理得怎么样?”洪涛把一小块鲸鱼肉穿在鱼钩上,手一抖就把挂着铜坠的鱼钩扔进了河水里,然后把这根鱼竿插在船边的小洞里,又拿起另一根鱼竿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他总共用鲸须做了七根粗细不同的鱼竿,还用鲸骨刻了大小不同的七个纺车轮,用蚕丝搓成细线,再把多股蚕丝线搓成更粗的丝线,缠到纺车轮上就是钓线了。强度不够没关系,可以加粗,这个年代的鱼也傻,根本不管鱼钩和鱼线,有食物上来就是一口,很好钓。
“不分长幼、不分尊卑,谈不上治理,原始村落耳!人少之时尚可如此,不可长久!”文南对于洪涛的肚量还是比较认可的,这个人对他而言一直是个迷。说他野蛮吧,他却能很平等的对待每个人,就连那些奴隶都不随便欺辱,而且不是光嘴上说说,还立出了规矩。说他明理吧,他凶狠起来比谁都残暴,不光杀人还亲手杀,非常冷血。说他粗鄙吧,他却能说出很多道理来,知道的东西非常非常多。说他文雅吧,他却比那些商人还势利,很多事情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买卖,甚至国家大事也用赚多赚少来衡量。
“嗯,你还有点眼光,看得很准,但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自信了。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直用一种办法来统治这里?与时俱进,不同时期、不同情况下、用不同的办法,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世界上没有完全固定不变的东西,山川海洋都在随时随刻变化着,我们自己为何不能变呢?现在这种模式我叫它为合作社,大家人人平等、生产资料和财产都是共有的,没有私人财富,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我和那个董事会就是族长和长老会。确实,这种方式不适合统治一个大国家,当人们吃饱穿暖之后,就会有更高的需求,物质上和精神上都要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转变成另一种方式,比如资本主义,你听说过资本主义吗?没有是吧,那好啊,我大概给你讲讲是个什么玩意吧。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听听有道理没有……”洪涛原来比较喜欢拉着卡尔聊天,因为他能理解自己的一部分思想,但卡尔是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的,这和他生活的环境有关系。现在洪涛之所以没事儿拉着文南聊天,不是想具体讨论一个问题,而是想弄明白以文南为代表的南宋士人阶级是个什么样的思维模式。只有知道他们怎么想,才能有针对性的去改造他们。
没错,洪涛打算改造南宋的中坚阶级!这个任务非常艰巨,说服一个人都是很难的,要想说服一个阶级,就更难了。其实洪涛的追求远不止于此,他不光要改造南宋的中间阶级,他还想改造欧洲的中间阶级。具体方法他还没想好,能不能成功更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只需要去做,结果是什么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玩游戏嘛,输了赢了都无所谓,不管输赢,都能从中汲取教训,进而完善自己的思维模式。这种游戏绝大多数人都玩不到,既然自己有幸玩上了,那就别辜负这份幸运,怎么难度大、怎么彻底、怎么过瘾就怎么玩。
“这……这岂不是个大商号了?全部由商人做主,不可行不可行!自古商人就是逐利的,他们没有礼义廉耻,怎可治国?”文南听着洪涛絮絮叨叨的给他讲了一遍资本主义概念,一半没听懂,一半听了个糊里糊涂。但中心思想他听明白了,又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玩意,他是决不能认同的。
“你这就矫情了,商人这个概念不像你想的那样狭隘。什么叫商人?假如我写了一本书,放到临安城的书市上去卖,我算不算商人?不算!为啥不算,我用我的知识换取了金钱,这不也是一种交换吗?难道知识不该去交换?我认为最应该交换的就是知识。不交换,光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知道这还叫知识吗?那不倒退回贵族垄断知识的年代了!你不是贵族出身吧?你为什么能读书认字、你为什么能做官?还不是你从别人那里交换到了知识,然后利用交换来的知识让你自己比很多人能力更强嘛!你想啊,如果我们都热衷于交换知识,这个世界会怎样?很多人就会去选择创造更多的知识出来,然后用知识去让自己变得受人尊重、吃穿不愁。用自己的知识去赚钱,低人一等吗?再说了,没有商人,你吃啥、喝啥、用啥?他们供养了临安城里那么多读书人,你们到反过来看不起他们了,有本事你们别去买商人的东西啊!”洪涛也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他也是在尝试,但他知道很多东西的结果。不明白某种理念没关系,还是老办法,倒推!从结果往理论上推,总能寻到蛛丝马迹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男秘书(kingsgirl飘红加更四)
“可、可……可你靠商人就能抵御蒙古人了?”文南把牙都咬碎了,也掰扯不过洪涛,这些玩意他从来没听说过,猛然间听到了,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只能是找比较明显的漏洞来反驳。
“然也……嘿嘿嘿,商人这个阶级有无穷大的力量,这也是人性!在我的国家里,有个哲人曾经说过一段话,很好的阐述了这个道理,你听听是否正确。他是这么说的:如果有二成的利润,商人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五成的利润,商人就会冒险;如果有十成的利润,商人就敢于冒砍头的危险;如果有三十成的利润,商人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洪涛找到了一点儿当哲人的感觉,给学生们讲一个公式是一种感觉,给成年人讲一个真理,又是另一种感觉,非常过瘾。
“啊……这、这倒是有些道理……不知那位哲人姓甚名谁?”要不说真理放到哪儿都通用呢,文南对于老马同志的这段明言也是无法反驳,由于这段话不是洪涛发明的,他还露出了一些信服的表情,拱了拱手表示尊重。
“他姓马,不过你见不到,早死了……”洪涛翻了翻小眼睛,瞎话张嘴就来,要是真论年纪,老马同志现在还没出生呢。
“可有他的遗作?”文南这个文人病又犯了,总想去阅遍天下典籍。
“没有……不过我以后有功夫了,可以把他的思想写下来。和我刚才说的那个资本主义相比,这个姓马的人说的是另一套对立的思想,孰是孰非我就不清楚了,你有没有兴趣研究研究?”洪涛本来想说老马的书在极南澳洲,可是转念一琢磨,不成!万一哪天自己把世界给探索遍了,这个文南拿着世界地图找自己来不就崴泥了嘛。上哪儿去给他找资本论去啊,还是把这个后路堵死吧。
“……不知这位哲人可否也和我一样反对商人?”文南一听还有反对洪涛的人,还是个哲人。立马来了精神头儿。
“可惜啊,他比你反对得彻底,他的理想就是把国家变成金河湾目前的状态,你刚才不是说了嘛。那不可能!”洪涛揪别人小辫子的能力绝对一流,你只要和他说话有一点瑕疵,他都能想起来,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提出来,用你自己的理论去攻击你自己。
“我……你此等做派非君子所为!”文南让洪涛说了一个大红脸。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又把君子挂在嘴边上了。
“嘿,这就是我很反感你们的另一个原因。你们不光眼高手低、纸上谈兵,还喜欢给别人扣大帽子。一旦说不过对方了,就开始人身攻击,挑人家身上的道德弱点,然后揪着不放,把人家道德弄臭了,顺便也把人家的理论给毁了。你说这样做合适吗?咱们不是在讨论道理吗?合算道理这个玩意都在你们那里,必须在你们划定的圈子里讨论。一旦不和你们胃口了,就从**毁灭别人,这尼玛不是和流氓一样了嘛!流氓是用拳头揍得你不敢说真话,你们是用道德做武器,不给别人说实话的机会,下作!”洪涛看到一根鱼竿正在微微点头,伸手抓起来猛摇,结果没上鱼,于是又开始拿文南撒火了,直接把文人比喻成了流氓。
“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利。如果你真的能为朝廷养马,我就不再怪你掳人之罪!”在这个问题上文南又被问了个烧鸡大窝脖,更找不到反击的言辞,干脆不提了。咱换话题!
“我和你废这么多话,不光是想让你免了我什么罪的,我是想让你写一本书,就写你在金河湾这里的所有见闻。如果你答应写这本书,我就允许你在金河湾里随意行走,还可以参加一些董事会的会议。看看我们是如何议事的。甚至还能给你家里写信,让去广州的船员帮你带走。当然了,信件要经过我的检查之后才能发走,我目前有一些东西还不能被外人所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不带个人偏见,抛开你我的恩怨,用中立的眼光去写这本书,如实的记录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哪一天我不再怕别人知道我的存在,看你也比较烦了,我就把你送回临安去。这个时间我估计不会太长,说不定几年之后就可以,你就当是出门游历了吧。到时候你要把这本书在大宋发表出来,我出钱给你印刷,如何?我提的条件能不能答应,现在我们俩都当一次君子,击掌为誓,永不反悔!”说了半天,洪涛的嘴有点累了,主要是经常有鱼咬钩,他决定不再和文南磨嘴皮子,直接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吧。他答应更好,不答应以后再慢慢聊,反正自己有的是功夫。
“写书!让我给你写书?为何?”文南就算是脑瓜子再聪明,也想不到洪涛会提出这个要求,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为何?写书还能为何啊,知识交换嘛,刚讲过不是?让更多的人了解我和我的思想,这就是我的需求。而你,也别整天皱着眉毛去琢磨我那些学生了,他们不会受你影响的,不如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等这本书出版之后,你做为一个亲历者,可以给想知道详情的人讲一讲,要是人多,你就可以到各地开讲坛啦,嘿嘿嘿,怎么样,不亏吧?”洪涛其实一直都想把自己的思想、知识记录下来,但他真没那个时间。而且吧,他非常懒,你让他瞎白话半天他都不累,但是让他拿着鲸须笔踏踏实实的写草稿,真写不了。如果有个人能忠实的记录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从第三者的角度去观察、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洪涛觉得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说不定还能更真实、更客观呢。这个人嘛……文南最合适,自己的干阿爷年纪大了,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能力和阅历。
“你真打算放我回去?”文南的小脸上都出现了红晕,估计此时他心跳绝对上了100。
“嗯,不是现在,而是几年以后。”洪涛依旧伸着自己的右手,等着文南主动拍上来。
“什么都可以写?包括你的数数和地理?”文南此时表现得一点不比罗有德大度,完全就是一个奸商嘴脸,分毫必究。
“然也……地理这个玩意吧,你最好别按照我上课时候讲的写,那些都是给孩子听的,不是说不对,而是太简单了。这个月我可能就要去一次大食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当了这么多年外交官,你去过大食国吗?”洪涛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能让自己伸着手等这么半天的人,目前只有文南这么一个。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偷懒,这只手应该已经扇到对方的脸上去了,还敢和自己侃价!真是不知道死活了!
“啪!君子一言!”文南终于把手拍到了洪涛的手上,他恐怕不知道,再晚几分钟,这顿揍就要挨上了,洪涛一旦开始翻白眼,就是在琢磨如何折磨人呢。
“啊……!”话音未落,文南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惨叫一声,拼命想把手从洪涛手里抽出来,可惜洪涛那只大手已经牢牢的攥住了他的手,任他怎么折腾也纹丝不动。
“刚才你的表现根本称不上君子,你就是个你嘴里刚鄙视完的商人。咱们俩是不是刚交换完各自的利益?这次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让你牢牢记住,你就是个商人!还是个奸商!”洪涛等文南疼得都开始跺脚了,才把手松开。文南的手心里已经出血了,而他的手指缝里则夹着一支鱼钩。不是说了嘛,他一旦开始翻白眼,就得有人倒霉。
洪涛有秘书了!只不过这个秘书不是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而是个留着胡子、手上还包着棉布的糙老爷们。自打钓完鱼回到了营地里,文南就升职了,不光是金河湾小学的教习,变成了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兼舰队司令的专职秘书。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一个鲸鱼皮订的小本子跟着洪涛各处转,一边转一边在上面记录,当洪涛没事儿的时候,他也可以自己在金河湾里乱窜,除了不能去河南岸之外,哪儿都能去,甚至可以跟着捕鲸船出海,只要他乐意。
他会跑吗?洪涛觉得他不会,因为他的那个同事和家人还在金河湾扣着当人质呢,即使没有这两个人质,洪涛觉得他不会跑。别看这时候的文人不要脸起来有时候比无赖还下作,但他们终归还不是专职的政客,必要的操守还是愿意去遵守的。如果这个誓言是放在后世,或者对象换成了那位南宋军委副主席,洪涛就会一个字儿都不信。不光不信,还得更加怀疑,说不定直接就在对方脖子上套上铁链,扔矿山里劳动改造去了。小样儿,还想忽悠我,姥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人口问题(1280月票加更)
4月底,码头左边的造船厂里传来了鞭炮声,两艘桅杆上系着彩绸的三桅风帆巡洋舰又下水了。它们和之前的四艘战舰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在船头加装了减摇水柜,让船只在高海况状态下航行的时候能减少一些前后摆动。这个玩意的原理很简单,就是一个和船底相通的船头水舱,平时里面是一半水一半空气,当海浪把船头压入海水里的时候,海水会顺着船底的开口进入密封舱内,并把里面的空气从船首上的鲸鼻孔里喷出去。这样一来,船头加重了,再向上抬起时,幅度就比平时小了很多。随着船首抬起,水柜里多余的海水又会从船头下面的开口流出去,直到恢复了设计时的水量为止。
这个简单的设计不光可以减小船只的前后摆动,还能更快的恢复船只平衡,学名叫做扶正作用,道理有一点类似于不倒翁。减摇水柜是中国船只的首创,不过也和火药、指南针一样,传到西方之后被发扬光大了。大家如果想了解这个玩意,可以留意一下远航船只在大风浪里航行时的画面。它们的船头一旦陷入海浪里,就会喷出两股水汽,好像鲸鱼换气一样,这就是减摇水柜在排放空气呢。不管是军舰还是航母,这种设备都是必备的,只是更先进了,全是通过计算机控制水量和空气量。
虽然这个技术是中国船只的建造技术,但想实现它却让温老大和温老二这一干造船技师们琢磨了一年多才弄出来。原因很简单,中国船只的船头大多是方形或者梯形的,很容易弄出一个和后舱相隔并密封的水柜,但洪涛设计出来的这种欧洲风帆战舰,船头是尖的,用木料做出一个三角形的水柜,太考验技术了。最终还是一位从蒙古水师里抓回来的随船木匠想出一个主意,就是不管船头的形状了,直接在里面做一个圆形的大洗澡盆似的东西。圆形的,才把这个难题给解决掉。
现在温家的造船厂是整个金河湾里技术工种最多、生产任务最忙、最具有点现代化大生产摸样的单位。造船是个综合产业,就和造汽车一样,需要各个工种通力协作才有可能顺利建造出一艘船。造船技术提高了,其它技术也会跟着一起提升。同时它也是整个金河湾里最占用技术劳动力的地方,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匠人全都在为造船业服务,另外还得搭上一部分奴隶劳力,等于说是占了金河湾劳动力的一半还多。同样。金河湾最大的花销也是造船厂,它是个吞金巨兽,如此大的投入,换来的不过是每年建造4艘快速巡洋舰,再想多也不可能了,这已经是造船厂的极限。
“唉,温伯,不光你缺人,我也缺人啊!你看我这个船上的水手,四分之一都是头一次远航的。小鱼小虾我都让他们当船长了,学校里凡是够了13岁的孩子,全都抽调出来了。我也不想带着他们去冒险,这些孩子都是咱疍家人的未来。可是没辙啊,多一艘船我就能多一份把握,这次去不光要把马匹换回来,还得把咱们的补给点给巩固住。要不您先把剩下两艘船停一停吧,就算造出来,我也没那么多水手可用。咱休息半年得了,您琢磨琢磨那艘大船该如何下手。多余的人让他们也轻松轻松,去给矿山和甘蔗田造造水车啥的。董事会上黄伯他们光抱怨了,说是木匠都让造船厂抢走了,您也不是没听见。”洪涛看着新船。一半儿是高兴,一半儿是发愁。他万万没想到,最终制约金河湾发展速度的并不是造船,而是培养合格水手。而制约金河湾发展的最主要原因,居然也是人口问题!
人啊!洪涛除了抓奴隶之外,已经想不出还能去哪儿找人了。海南岛的疍家人都快被他一网打尽了。其它地方的疍家人荣老头也有过联系,不过目前没什么进展。荣老头在海南岛说话好使,出了这一亩三分海域,谁认识他是谁啊。虽然都是疍家人,可是每个地方的疍家人基本都是孤立的。他们也不是一个民族,没什么民族凝聚性,大家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生活习惯和语言都不通,基本就和两个民族没啥差别。
光抓奴隶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就算慈禧再会管理,金河湾对奴隶的未来再由吸引力,你总得让他们先学会语言才能用吧?种地好办点,半年就能简单交流了,但是当水手很麻烦,一年都不见得教的会。而且船上不能有太多奴隶水手或者俘虏水手,洪涛不太放心他们的忠诚性,要有足够的疍家水手来掺沙子才能放心使用。毕竟人家是你抓来的,搞不好还杀了人家的亲属,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也只能这样了,你别太着急,我留下一半人先慢慢琢磨你那艘大船,海上的事情马虎不得,千万别因为老汉我多嘴就乱了你的方寸。”温老二是个明白人,听了洪涛的难处,他也发愁,还得反过来安慰洪涛,生怕洪涛一着急在海上出了事儿。
“嗯,您放心吧,这次回来我就先去解决人口问题。不过您也别闲着,我不在这些日子里,您多和我阿爷、荣翁翁、黄伯他们念叨念叨土人的事情。如果还是不愿意让我抓太多土人回来,那我可真没招儿了,只能是慢慢等着学校里的孩子长大,到时候估计您也干不动啦……”洪涛又开始借题发挥,给温老二念秧儿了。
其实洪涛想出过一个能快速增加劳动力的办法,也比奴隶要可靠的多,还不用太担心语言问题。他想开着船去金国或者蒙古人占领的海滨村落里去照方抓药,抓汉人奴隶回来。那些汉人虽然语言也和南方不太一样,但终归是一个民族的人,不习惯和不懂还是有区别的。最主要的是文字通用,不用从头扫盲了,相对容易的多。
可是洪涛这个提议在董事会上被无情的拒绝了,从荣老头开始到其他董事,基本全投了反对票,光剩齐祖一个人支持他也不管用。疍家人对土人的忌惮非常深,甚至超过了那些奴隶。少量的土人被洪涛抓到金河湾他们可以接纳,但是大量抓土人回来,他们就觉得很危险。至于什么地方危险、为何危险,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反正是不愿意!
自己的理念不能执行,洪涛生气不?后悔弄出来这个董事会吗?生气,但不后悔。这正好说明董事会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它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金河湾里的每个人,自己想要改变的也包括这些人。他们知道对权威说不了,这是好事儿,金河湾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如果只是为了权利,洪涛完全可以不在金河湾这里瞎费力气,带上几个顺眼的、有用的人,驾船去澳洲、南美、北美去忽悠当地土人,当个土皇帝不是更舒服嘛。到时候只需要拿出欧阳清的做派,再弄出几个所谓的神迹就足够了,自己在那边就是神,比什么皇帝都过瘾,全部落的人和财富就是自己的,说一不二。
但洪涛觉得那样不好玩,游戏模式太简单了。要是第一次穿越重生,这样选择无可厚非,这都已经第三次了,还玩这种简单的模式是不是显得太弱智了啊。要玩就得玩大的,争权夺利难吗?难!但还不是地狱模式。世界上最难的东西就是改变别人的思想,哲学家是最高级的存在。洪涛斯坦、洪哲伦、洪菲特、洪休斯之类的角色洪涛已经玩过了,不新鲜,现在他要做一次洪格拉底、洪拉图、洪克思、洪特根斯坦、洪根、洪素、洪特!
谁听说过哲学家赤膊上阵,和政敌打成一团,还得进行人身毁灭的?那太低级了。哲学家就是给大家组一个局,然后自己冷眼旁观,以人群为试验对象,琢磨出来一整套可以说服别人、让别人趋之若鹜理论的人。
不同意,没关系,让事实说话,我让你们自己把自己饶进去,最终这个提案咱还不提了,得让你们自己提出来。目前的生活对洪涛来讲根本谈不上享受,但是对疍家人和所有金河湾的人来说,已经是世外桃源了。自己能等、能舍弃,但他们等不了、舍弃不得。当一个人尝到了甜味之后,他们马上就会去追求更甜,直到把甜吃成苦才算一个轮回,同时他们也会明白很多事情,知道了什么叫适可而止。目前这些人刚刚尝到一点点甜头,所以着急去吃更多甜头的不是自己,是他们。
“……只要别来太多土人,我也不反对……其实土人也没什么。船厂里那几个土人工匠手艺都不错,人也本份,如果来的人都像他们,我就乐意!”温老二知道洪涛在说什么,他已经松口了。在金河湾里,和土人接触最多的,就是他和黄海两个,所以抵触情绪也最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她就是未来(1360月票加更)
“光您乐意还不成啊,咱是个集体,必须大多数人都同意才算数。您去和我黄伯聊聊,然后再去和我阿爷聊,最后再去找荣翁翁。您放心,那些读书人我是不会抓回来的,抓他们何用?啥活儿也不会干,白吃饭不说,还到处指手画脚,我可不缺祖宗,有那个文教习一个就够了。”洪涛生怕温老二人单势孤,还给出坏主意呢,然后把温老二最担心的问题也给说开了。
“这是个理儿!我早就说嘛,村子里的事儿你和你荣翁翁拿主意就成了,还弄啥董事会啊!现在麻烦了吧,他们懂啥,不如你!”温老二得到了洪涛的保证,立刻释怀了,不光没再坚持他自己的理念,还为洪涛鸣起了不平。
“嘿嘿嘿……温伯,再过几年,恐怕您就不这样讲了。有皇帝在您脑袋上压着好受啊?他高兴了一句话,疍家人能去临安城里买房子。他不高兴了,也是一句话,咱疍家人就连上岸都得低着头溜边走了。您和谁讲理去?有地方让您讲理吗?咱这个董事会,就是个讲理的地方,慢点没关系,把道理讲清楚,谁也别比谁高太多,谁也别占谁太多便宜,大家差不多都能合适,比效率高要强很多。如果光要效率了,一个办法没执行几天,大家就不干了、翻车了,那还得回过头来重新商量,搞不好还得打架,这样的效率高了反而不如低点,您说呢?”洪涛用最浅白的话,把他这套东西的核心思想讲给温老二听。其实这些东西他已经讲了不止一次了,碰见谁就和谁讲,效果嘛,暂时还看不大出来。不过他坚信,只要不停的说,早晚会有用的,早晚他们会理解。
“嘘……小点声,别让你阿爷听见。以后别老说官家的坏话。”温老二这次还是没听懂,或者说把重点搞错了,一听到皇帝这个词儿,他和绝大部分人一样。立马就怂了。
“嗯,我记住了,您也回去吧,别整天老在船厂里待着,熬坏了身子骨我的大船就没人给造了。”洪涛在这些老人面前。就算嘴再损、脾气再不好,也舍不得发出来。他们是真为了自己着想,有时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自己鼻子发酸。所以洪涛越来越不愿意和他们像家人一样闲聊,聊多了容易让自己心软,自己心一软就影响判断力,就当不成洪格拉底了。
六艘一模一样的帆船鱼贯驶出金河口,在最前面那艘挂着一面老鼠旗的旗舰带领下,在海面上排成了一列纵队,慢慢的升起了满帆。向着北方驶去,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丫头,你姑姑的手艺不错吧?”站在自己的新旗舰广州号艉楼上,洪涛抬头看着主桅上那面老鼠旗,挺满意。这是妇女联合会出品,全部手工刺绣,图案就是自己后背上那只大老鼠脑袋,活灵活现。
“才不是姑姑绣的,她才不会呢!”翁丫目前已经穿上了大副的制服。洪涛实在是没人可用了,不得不连翁丫也提拔了上来,她和其他几个疍家小丫头跟着训练的时间比大多数水手都长,学习航海技术的成绩也不错。可是因为她们是女孩子,上船不太方便,洪涛一直都没让她们正式出过航。原本洪涛打算以她们几个为班底,建立起一支女子海员队伍,专门给她们准备一艘战舰,可是还没等她们发展起来呢。就得提前服役了。
“那你会吗?如果不会可要好好学了,以后出嫁的时候,你自己给自己绣一身嫁衣多有意义。”洪涛拍着翁丫的脑袋,这是个假小子一样的女孩子,翁家男丁羸弱,把她一直当男孩子养,穿上水手服还剪短了头发,猛一看还真有点小伙子的感觉。
“我才不呢,塞姑姑出嫁的时候就很好看,我也要穿那种衣服和姑丈结婚!”翁丫都十四岁了,比泊鱼还大一岁,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依旧是天真的很。
“我的秘书大人啊,这句就别记了,咱能不能别拿个本子老跟在我屁股后面写啊!”洪涛立马就把手从翁丫头上缩了回来,然后回头冲着身后的文南说了一声。
“某自会分辨对错……”文南也穿上一身水手服,他不想穿,但不穿就不能上船,无奈之下只好穿了,可是脑袋上依旧是带着头巾包裹着长发。剪头发他是死活不干的,而且发话了,谁要敢动他头发,他就自己跳河淹死,拿谁威胁也没用。
“麦提尼,你说我们回来的时候你那些同乡会不会恨死我?”没在文南这里找到便宜,洪涛又把脑袋扭向了另一侧,这边站着一个大胖子,他那身制服是特制的,一个人用了三个人的布料,而且洪涛还特许他在脑袋上戴上头巾。
信仰自由,在金河湾里既有疍人的妈祖神龛也有土人的佛龛,甚至还给卡尔和那些波斯、拜占庭女奴弄了一个小教堂和礼拜寺。只要乐意,所有正式居民都可以按照他们的生活习惯生活,不用担心受到别的族裔打压,唯一例外的就是那些奴隶。他们既没有人权也没有政治权利,想重新做人就只有一条路,在工作上好好表现,争取在每年年底的晋升选拔中脱颖而出,去争夺为数不多的转正名额。
“谁敢恨大人,谁就是大人的敌人,他的海船就永远不能出现在这片海洋上!大人的光辉就像……”麦提尼比文南会说话多了,不过又稍微有点过,他说了一半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肉麻,这位主人是不太喜欢听恭维的,或者说要恭维得特别有水平才成。
“嗯,也不能这样说,心里恨是允许的,只要别说出来、别表现出来,我就不怪他,比如说像你这样!”洪涛怎么看这个胖子怎么别扭,他心里保证是特别希望自己死,但他真能忍啊!和慈禧还不同,麦提尼是见识过世界的人,他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忠诚,这一点洪涛非常明白。
“不、不!我是主人忠实的奴仆,没有一点点恨,全是感激!真主作证!”麦提尼的腿支撑着他这个庞大的身躯显然很吃力,否则也不会动不动就打弯。
“文秘书,听见没?他这是第几次发誓了?给他记下来,以后时刻提醒我,我死了还有我儿子,只要他违背了誓言,不管手头上的事情多忙,立马赶过去灭了他的族群!我就狠骗我的人,拿发誓不当事儿,张嘴就来,如果你们那个真主能听见,早就把你灭了!”洪涛既不喜欢文南这种假硬骨头,也不喜欢麦提尼这种假软骨头,他还是更喜欢慈禧那样的真小人。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只要带着假字就很操蛋,带上真字会好很多。
“丫丫,你来指挥,到大屿山落锚,我们不进珠江。”在艉楼上站了一会儿,洪涛把指挥权交给了翁丫,自己走进了舰长室,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影子。其实他们俩在船上可以自由活动,也有他们俩共同的舱室,不过他们的身份还是奴隶,不跟在洪涛身边,船员们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是!大副接管全舰!”翁丫参加过很多次海上训练,也短时间的指挥过舰队航行,但都是做为见习军官登舰的,真正以指挥官的身份指挥一支舰队还是头一次。听到洪涛的命令之后,她脸上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喊出来的命令都带着颤音儿。
五月份的珠江口已经开始有点繁忙了,从南番、琉球、日本方向都有商船借着夏季季风驶来,其中也有远来的阿拉伯船队,洪涛的舰队在进入伶仃洋的时候,就追上了一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支阿拉伯船队不再冲着船队挥手了,他们船上的人甚至都拿起了兵器,站在船舷边上表情非常紧张,很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翁丫很清楚这些阿拉伯人为何对自己的舰队这么大戒心,去年年底在卡巴兰港外击沉了七艘阿拉伯战船、在卡巴兰港捕杀阿拉伯商人并把他们全都处死在了码头的时候,她也在洪鲵号上当见习军官,全程目睹了洪涛的所作所为。估计这件事儿已经被阿拉伯商人知道了,虽然他们不清楚洪涛这支船队的身份,但是对这种独特的船型还是很敏感的。
既然对方进入了战斗状态,那翁丫也不会客气,她直接就让瞭望手敲响了战斗警报、挂起了战斗旗,全舰队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连炮手都就位了,只要对方胆敢超越两支船队之间的安全距离,立马就会下令发射榴弹。什么法律不法律、海域不海域的,翁丫这群孩子和其他疍家人不同,他们都是在洪涛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视野既领海这个概念已经深入骨髓了。只要他们能驾船抵达的地方,他们都会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成主人,一切敢于挑衅的人都是敌人,先消灭再说。至于说打得过打不过、打了之后咋办,他们全不考虑,有洪涛在,他们觉得不会有打不过的人,谁会比海里的蛟鲨、鲸鲵更厉害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仇人见面(1440月票加更)
“撤销警报!丫丫,又忘了吧,这里是大宋港口,相当于咱们亲戚家门口,你去串门还在亲戚家门口打架吗?那多不礼貌是吧!看见了吧,你把大宋的海巡营都吓坏了,姑丈我还得去帮你和人家道歉。”警报声也惊动了舰长室里的洪涛,他正和麦提尼趴在非洲地图上研究苏伊士地峡的详情呢。这个死胖子别看胆小人品次,但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年轻的时候居然还穿越过这个地峡,直接去了地中海和威尼斯人做生意。
苏伊士地峡就是红海和地中海中间夹着的那条窄窄的陆地,后世的苏伊士运河就是利用这个地峡上的几个湖泊修建的。它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百公里,再刨去那些湖泊,也就剩下几十公里了。如果可以把苏伊士运河挖开,那亚洲去欧洲就省事多了,至少缩短一半航程,还是风险最大的一半儿。
洪涛并没把这个想法告诉麦提尼,他只是想了解了解这时候的地理状况。挖运河是个巨大的工程,尤其是在生产力还比较低下的年代里,一条大运河就让隋朝败光了家底,劳民伤财啊!没有绝对的统治力和巨大的财富积累,绝对是玩不转这个东西的。而且洪涛还没想好到底是挖不挖这条运河,一旦有了这条捷径,欧亚可以连通了,对欧亚两边来说都是一个发展的机会。可是自己还没能完全掌控亚洲的海域呢,如果再加上那些宗教狂热的十字军,搞不好就更乱套了。
“那些阿拉伯人不怀好意!”丫丫撅着嘴不高兴了,第一次当舰长就给姑父惹了麻烦,还得去给别人道歉,让她对自己以后舰长的生涯产生了怀疑。
“嗯,你处理的对,但是有时候还是要看地点的。如果不是在咱亲戚家门口,就全把他们扔海里去喂鱼,今天算他们走运。不是给他们面子,而是给咱的土人亲戚一个面子。你齐伯伯就是土人,咱船上的大炮弹全是他做的吧?去,告诉后面的船解除警报。我去应付海巡营的人。”洪涛拍了拍翁丫的脑袋,先肯定了她的做法,然后再给她讲明白为啥不能在大宋海域开战。太深的道理她还不能理解,自己也不能说,只能用齐祖来忽悠她。不远处。一艘海巡营的鸟船已经放下了小船,看来是来劝架的,为了不让他们上船检查,洪涛自己也让水手放下了小艇,带着四个水手划了过去。
“洪兄,别来无恙啊!”两艘小艇在海面上汇合,还没等洪涛说话,对面艇上一位穿戴着盔甲的军官突然冲自己抱了抱拳,打起了招呼。
“哎呦喂,是严将军啊。恕罪、恕罪,真不是小弟我眼拙,主要是严将军这身打扮太威武了,我都没敢多看!”洪涛眯缝着小眼睛仔细踅摸了踅摸,这才像遇到了多年失散的老朋友一样满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的人还真认识,就是大前年和罗有德一起吃饭时陪席的那个严维,严副都头。这一晃三年了,他倒是没怎么变样,只是这身盔甲穿得太唬人,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错错错。不是将军,这样叫就见外了,罗兄去临安之前还交待过小弟,让我要关照关照洪兄呢。这些船是洪兄带来的?”严维的岁数也就三十多,性格比他的正官开朗,而且他就是琼州人,估计和罗有德的私人关系很好,对洪涛也没摆什么官架子,一步从他的船上就跳了过来。一点防备心思都没有。
“对对,还不是罗兄要发财了。他搞了一个什么商会,说是要去大食给官家换马回来,此时他正在临安呢,小弟我去过大食,这不让他拉来当保镖的了。严兄,看小弟这些船,能不能保这趟镖?说真的,航海我拿手,打仗还得请教你这个行家啊!”洪涛直接把自己的来意讲明了,这些事儿瞒不住市舶司,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组织海商出海,时时刻刻都有,规模比自己大的也不是少数。至于是不是去给官家换马,先拿出来招摇招摇再说,估计像严维这种小芝麻官儿,也没那个能力上达天听,自己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听着。后世里通讯条件那么发达,照样可以拉虎皮扯大旗,这种事没法打听。
“哦,原来财叔组织的那个商会是要跟着你去啊!我说呢,谁有这么大胆子在这个季节下南番,洪兄真是艺高人胆大!不过我还得多问一句,此行不远万里,洪兄真有把握把他们带到大食去?要是有个大闪失,不光洪兄会损失船只,罗兄家里恐怕也不好过啊。”严维肯定听罗有德提起过洪涛的航海本事,而且前些天两匹大食马已经送到了广州城,以此证明洪涛的船队确实到过大食。但他还是不太信任洪涛,又不能直说,只能用隐晦的语言小小规劝一下。
“放心吧,不是什么船我都带的,大不了让他们坐我的船一起走。别的不敢说,只是去大食的话,毫无难度,不用分季节!”洪涛把话说得非常满,能不能去,过几个月就都清楚了,自己现在谦虚没意义。
“那就好,为兄在此恭候洪兄回归,我就不打扰了……对了,洪兄为何与蒲家人结了仇?我听说广州的蒲家人对这次商会非常反对,还有传言说洪兄是在海上吃刀饭的。这里的蒲家人势力很大,搞不好他们会闹到知州大人那里去,万一此去商户损伤过大,以后洪兄再来广州恐怕就有麻烦了。”严维害怕洪涛听不懂他刚才的话,又说明白了一些,才跨步回到了他的船上,向着阿拉伯人的船队划了过去。
“这些阿拉伯人消息还挺灵通,看来这一路上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人还是不少啊!成,你们等着,看小爷我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去琼州号!”洪涛这次明白严维为什么来过问跑商的事情了,原来他是在广州城里听到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阿拉伯人已经找到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这个消息只能是从米斯卡港泄露出来的,说不定还有目击证人。泊蛟那位老丈人恐怕是想和自己玩一出驱狼吞虎的把戏,沿途肯定还有很多自己停靠过的港口也给这些阿拉伯人提供了消息。这个局面洪涛以前就预料到了,只是由于去临安的行程耽误了第二次西行,没来得急清理这些隐患。好吧,这次就来个一锅烩吧,先把阿拉伯人的影响力从锡兰以东清除掉,看以后谁还敢给自己上眼药!
“卡尔,你带人去找罗大财,先把他们那些船给我检查检查。不能远航的一律去除,船上的货物和商人安排到我们的船上,别带太多,这一路我们要干的活儿比较多。另外和罗大财说清楚我的意思,岸上那些阿拉伯人已经知道是咱们的船队击沉了那七艘阿拉伯商船,也提醒他留意一下,明白了吗?”洪涛没有回自己的广州号旗舰,而是让水手把小船划到了卡尔的琼州号旁边,爬上甲板和卡尔耳语了一番。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已经不想贸然上广州港了,万一那位知州真听了蒲家人的一面之词,把自己抓起来不就太冤了嘛,哪朝哪代都有冤假错案,自己可不能去当这个大脑袋。还是那句话,主人有麻烦,仆人去顶吧,我也不能白救你,关键时刻只能把卡尔舍了。
“明白!这次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打他们的船只?”卡尔根本没问自己去是不是有危险,倒是对继续袭击阿拉伯人的商船很感兴趣。
“那是必须的,敢告咱们的黑状,告一次我就揍他们一次,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咱们的榴弹硬!你自己注意点安全,说完了就回来,一切事情让罗大财操办,最好别在城里多待。一旦发现不对,尽快上船跑回来,只要人在,一切事情都可以放弃,人没了,就啥都没了,明白了吗?”虽然洪涛是让卡尔去代替自己冒险,但也没什么都瞒着他,该叮嘱的问题还是得叮嘱到。
“嘿嘿嘿,放心吧大人,我还想回家呢……可是我又多了一个妻子,回去怎么说呢?”卡尔呲着牙乐了,但很快就哭丧起脸来。
“那好吧,这次回来,我就给你办离婚手续。”洪涛这些日子已经听卡尔无数次说起过这件事儿了,他不是在和自己抱怨,而是在和自己显摆呢。他和那个米娅恩爱的很,还给人家做了几首狗屁不通的诗歌。一个离家好几年,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的男人,碰见一个百依百顺、长得还挺好看的姑娘,没洪涛逼着估计他也忍不住。
“可我是教徒,不能离婚!”卡尔一听洪涛要让他离婚,立刻表示反对。
“滚你娘的吧!合算你们他妈那个主是属貔貅的啊,只能吃不能拉!你自己去忏悔吧,我那个教堂就是专门给你修的,以后我在船上再给你弄个礼拜室,有本事你当修道士去!”洪涛一听他又把宗教抬出来当挡箭牌,立刻火冒三丈。这帮孙子都有个神啊、主啊的在前面挡着,干了坏事之后就把各自的遮羞布抖落出来了,就好像他们自己多纯洁一样。就尼玛自己没有,太吃亏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怀念欧阳清和太阳神教。(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规矩就是规矩(保底二)
卡尔很听话,中午走的,傍晚就回来了,还不是一艘船,而是三艘小船,后两艘上面有罗大财和十多个海商代表。他们见到卡尔只有一个人上岸,还对准备好的6艘商船指手画脚,这个不成那个不成的,立马就不乐意了,顺带着连罗大财的声誉也受到了损伤。大家一致怀疑他这次找来的向导兼保镖不太靠谱,所以纷纷提出,要不就赔偿他们的损失,要不就让他们先看到护航船队。
罗大财也没辙了,只能征求卡尔的意见,然后带着这些海商推选出来的代表,一起驾着小船出海来看看他们的向导和护航舰队合不合格。
要不说洪涛喜欢和商人接触呢,他们该废话的时候都是演说家,不该废话的时候一个字儿都不会多说的。当后面两艘上的人借着夕阳的余晖看到了停泊在大屿山西侧海面上、六艘一模一样的大帆船后,马上就有一艘船掉头开始往回划了,剩下一艘船没走多远,也掉头回去了。
“这是啥情况?难道我的舰队就这么惨不忍睹!”洪涛放下望远镜,很疑惑的问刚刚爬上来的罗大财和卡尔。
“他们应该是回去卸货了……”罗大财不是第一次上洪涛的船,但是他自打上来,就会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摸一摸那些厚实的船舷和粗壮的桅杆,根本没功夫看洪涛。
“卸货!为啥?都不去啦!”洪涛一听卸货这个词儿,彻底傻眼了。他原本还指望着带着大宋海商出门看看世界呢,顺便勾起他们开创更多航线、赚更多钱的**,这样才能进而影响到更多宋人的思想。至于能有几个海商肯跟着自己出航,他倒没抱太大希望,只要能有几个人去,就是胜利。等这几个人赚得钵满盆满的回来,下一次要去的海商就得挤破脑袋,凡事开头难嘛,要先创立榜样。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大宋海商看到自己的舰队之后会如此绝情,一点儿希望都不给自己,难道自己的舰队真的那么差?
“非也,他们是要把货物从海船上卸下来。然后装到你船上。卡尔不是说了,你的船队也能携带一些货物和人员,那就是先到先得了呗。如果我是入股的海商,我也要把货物放到你的船上来,好船啊!”罗大财这次没再说什么风凉话。着着实实的夸了洪涛一次。
“那可不成,我的舰队都是战船,不能装太多货物!我只是说稍微负担一点,要是他们都换船,我装不下啊!”洪涛明白是明白了,但没有一点儿欣喜的样子,反倒更急了。他这六艘帆船的船舱里除了补给之外,全是榴弹,只有少数的空余可以搭载人和货物。装多了先不说放得下放不下,安全就成问题。船上有严格的灯火管控,就是怕把那些榴弹引燃炸了。
“不用去管他们,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满了就成,船费我会再给他们提上一成去,这么好的船,专门给他们护航,太便宜他们了!当年我跟着爷爷、父亲下南番的时候,只有一艘船、三片帆,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要是能有这些大船,我爷爷也不会被海盗抢了个精光!”罗大财比洪涛还狠。说话间又把护航费用提高了一成,这还感觉不解气。
“舅父大人,别生那个气,这次您不是也一起去嘛。您告诉我,您家祖上是在那块儿海域被抢的,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帮您出出气!对了,我罗兄那边有消息了吗?”洪涛还真没听罗大财聊过他的家世,合算他家里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之所以家道中落估计就是碰到了海盗,所以恨啊。但洪涛也只能是嘴上安慰安慰,老一辈儿的事情了,估计海盗都老死了,上哪儿找去啊。和给罗大财的爷爷报仇相比,他更关心罗有德在临安怎么样了,尤其是马场的事情。
“此事不能急,官家不是已经把那些马收下了嘛,还让文儿亲自送马进了宫,赏赐给了不少,剩下的事情还得等等,刚两个月,你就急啦?”罗大财倒是安稳,一点儿都不急。
“唉,效率啊!二个月了,还不急?!”洪涛也就是这么一说,来到大宋之后,他就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感觉,这个年代的节奏太慢了,不光生活节奏慢,什么都慢。如果说后世里的人是以分、以小时来过日子的话,那这个时代的人就是用天、用旬来当时间单位的,什么事儿都是慢慢来,一个月两个月根本不算什么,拖个一年半载的才正常。这倒不是他们天性拖沓,而是因为落后的交通、通讯条件所决定的。后世里一个电话就办了的事情,到这个时代里,说不定半年都办不完。交通全靠两条腿或者四条腿,从临安到海南岛考察考察,来回估计没半年也走不完,没辙!
罗大财猜得一点儿都没错,两个时辰之后,就有小船打着火把灯笼靠了过来,这些海商们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连夜就要往船上装货,生怕等到明天早上就没自己位置了。装就装吧,洪涛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家海商只能上来三个人,货物还得符合自己的规矩,比如包装、固定方式等等。
在船上装货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要根据货物的轻重来合理安排,不能一边重一边轻,那样会影响船只的正常航行,严重了一个浪头拍过来船就翻了。另外所有的货物都要用缆绳和木楔牢牢固定在舱室里,不能因为船只倾斜而跟着滑动,那样的话更危险,有可能没浪头拍过来就已经翻了。
既然是罗大财和卡尔招呼过来的,那这些海商谁能上船谁不能上,洪涛就不管了,回去睡觉,这份苦差事就全交给卡尔和罗大财吧,谁让他们爱管闲事呢。反正明天晨钟一响,舰队就启航,没找到船的活该。对于那些上了船就四处乱摸乱看的海商,洪涛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们还真不认生,还有端着酒壶来自己舰长室里唠嗑的,而且是大半夜的推门就进,吓得洪涛差点把手弩给射出去。
“我艹!这还有没有规矩啦!值日官呢?是谁让这些小船停靠的,都不要命啦?翁丫!你给我滚过来,底舱里禁闭一天去!传令,除了海波号、振州号,所有舰长都禁闭一天,由大副接管职务!”虽然甲板上吵吵闹闹的折腾了大半宿,但洪涛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能顺利召集到这么多海商跟着自己一起去冒险,多少还是有点志得意满。可是第二天早上当他一出舰长室,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不光脸色阴沉,那双小眼睛更是眯缝了起来,就像是遇到了危险的大耗子,盯着誰都想咬一口。
“洪……洪总,这不怪他们,是我让这些运送吃食的船靠过来的。大家折腾了多半宿,腹中饥饿,吃点吃食不算过份,他们都是广州港的安份买卖户,我担保!您也尝一碗……”看到洪涛发怒了,连舰长都要处罚,罗大财端着一碗汤饼走了过来,打算说明情况,让洪涛不要责怪手下人。
“你担保?我的舰上可有这个规矩?除了舰长之外,可还有第二个下命令的人?你说,有吗?”洪涛差点挥手把那碗汤饼给打翻,咬了咬牙才算忍住,他没搭理罗大财,而是抬起头望着瞭望台上的瞭望手问道。
“没有……报告舰长!没有!”瞭望手此时正和副手一人嘴里叼着一个炊饼向下看呢,被洪涛这么突然一问,两人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紧张连嘴里的炊饼都掉了下来。
“没有?那我刚才的命令是说给狗听的啊,你们俩是等着我自己上去传令吗?”洪涛呲着牙笑了。
“别着急传令,顺便加一条,夜班当值的所有军官、见习军官、一级水手,每人一桶水,包括舰长在内,立刻执行。翁丫,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船上就先从你开始,别怪姑父心狠,自己去船舷边上受罚吧。”洪涛呲着牙看着像是笑,其实比哭都难看。凡是老水手一看到他这个摸样,就知道要有人倒霉,没想到这次倒霉的人可不止几个,大半个舰队的军官都得一起受刑,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都怪你!”翁丫已经清楚自己为啥受罚了,虽然有点委屈但没觉得冤枉。她做为夜班执勤舰长,确实违反了不止一条舰上的规矩。假如那些小船里有敌人,说不定就会趁机爬上甲板发难,或者对船体进行破坏。
“呜呜呜……呜呜呜……”可是当着一船人受刑罚,她一个女孩子的脸皮还是扛不住,恨恨的看了一样罗大财,然后自己走到船舷边上,被两个水手给按住,一张湿抹布往脸上一蒙,大木桶就举到了她脸上,手指粗的水流很均匀的倒在那块湿布上。很快,翁丫的四肢就开始折腾,但被两个水手牢牢的固定住了,带着全身的肌肉都直抽搐,叫还叫不出来,只能是哼哼,那个音调啊,就和濒死的人差不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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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远航商船队(JohnnyWang飘红加更一)
“洪总……她还是个孩子,非要罚,我替她!都是我让这些船过来的!”罗大财看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翁丫受到如此酷刑,再也忍不住了,又向洪涛求情。不过这次他的嗓门大多了,语气也更冲,根本不像求情,更像声讨。
“是啊、是啊,洪纲首,我们大家愿替她受过……”罗大财一出声,甲板上那些搭船的海商们也鼓噪了起来,很有点逼宫的意思。他们倒是好心,不过有时候好心是会办了坏事的,说不定比坏心眼还麻烦。
“你没那个资格,在我的船上,罗有德来了,也不能命令我的任何一个船员,这是规矩!如果各位的店铺里来了外人,可以指使各位的账房、伙计,各位乐意吗?要是乐意,请把店铺名字告诉我,我这就上岸去试试!”洪涛斜楞着眼看着罗大财,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再一不能再二,只要有人敢在船上挑战自己的权威,不管他是谁,全都没好果子吃。陈名恩来了也一样,只要想立规矩,就不能有例外。
“……”一众海商没想到洪涛这么不留情面,这和他们的为人处世观念很不一样,但货物什么的都装了船,又不能甩手而去,全都面上悻悻然的不再说话了。罗大财也被说了一个大窝脖,但又没法反驳,洪涛说得在理。
“各位都回各自的船去吧,顺便告诉那些小船,赶紧驶离,免得一会波及到他们。”洪涛还不打算缓和气氛,直接下达了逐客令,除了货物在他船上的海商之外,其他人全被水手送下了船,用小艇送到其它船只上去了。
船队在晨钟敲响之后两个时辰才缓缓的离开了锚地,这次洪涛的六艘帆船分成了两部分,海波号和振州号在前面五海里左右开路,琼州号和洪鲵号在中间。它们后面是6艘南宋帆船,最后是洪涛的旗舰广州号和泊虾的泉州号压阵。由于多一半的舰长都在关禁闭,包括翁丫,所以洪涛不得不充当了临时舰长。亲自到艉楼上指挥去了,身边还站着一黑一白、一胖一瘦两个影子。
有了队伍中的六艘南宋商船,船队行驶起来非常缓慢,均速只有不到3节,对于这个问题。洪涛也没辙。这六艘船已经是罗大财挑选出来最适合跑远海的,不光船好,还配上了最好的船工,现在的航速就是此时航海水平的集中体现。没辙不代表没举措,洪涛让护航舰队里每艘船上派三名见习军官去那些南宋商船上协助航行。顺便也做个备份,万一这些商船里有因为风暴什么的被迫脱离了船队,还能依靠这些见习军官的导航术和六分仪,找到集结点。
至于保密问题,洪涛不操心,见习军官们手里拿的只是航线图。他们需要测量的,也只是每天的几个校正角度,具体数值洪涛已经标注在航线图上了,不需要他们计算,只要按照一定时间间隔测量就足够了。如果偏离了航线,就按照测量的角度差来选择靠近航线即可。而那个六分仪,即使白送给这时候的宋朝船工,他们也不会用,更不会三角函数,完全是废物一个。
不光不怕泄密。洪涛还希望这些南宋海商和船员来打探这种新的导航方式,他们越好奇、越相信这种新生事物,自己以后的学生就越有用武之地。等自己把从大宋沿海到阿拉伯海的航线牢牢控制住之后,这些南宋商人就可以逐渐脱离自己的保护。自己来跑远洋贸易了,到时候他们只能雇佣自己的学生来当领航员,或者就去用生命冒险。自己的思想、理念都会通过自己的学生慢慢灌输给这些在南宋社会里胆子最大、最有开创精神、最有反抗精神的海商。一旦他们从远洋贸易中获得了足够多的利益,还会带动更多的宋人加入到海商这个行列中来。
到时候只要跑远洋的海船上,就会有自己的声音,而且你不光不能不听。还得认真听,因为这些导航员关系到你自身性命。这些海商就像是长年累月的在参加一个培训班,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十次、百次之后,洪涛就不信他们还会无动于衷,早晚会有人再向前迈出一步的,那时候就是自己收获的季节了。
有了派驻各船的见习军官协助,虽然船速是提高不了多少,但通过旗语和灯光信号,整个船队终于算是能保持一个基本完整的队形了。那两艘跑得稍快的鸟船也不会瞎跑,剩下四艘大肚子福船也不用玩命赶路,大家统一到一个固定的速度,就算慢点,只要保持稳定的航向,就总有能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刻。
“将军,此时你应该放出你的舰长,对她加以安抚,此乃驭人之术也。”洪涛在不同人跟前,有不同的称呼,比如说船员叫他舰长、罗大财叫他洪总、麦提尼叫他大人或者主人、文南则叫他将军。这里面有的是洪涛恶搞成心逼着别人叫的,有的则是对方主动称呼。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不用那么麻烦,我也没那么吝啬,才给个枣儿,我直接给他们的是未来!说了你也不懂,咱俩有代沟,以后你说不定会明白的。还是给我讲讲南番这些国家和大宋朝廷的关系吧,先从占城讲,它和大宋朝廷有属国关系吗?”洪涛对文南这种初级厚黑学不感兴趣,人玩人那一套很容易玩得上瘾,然后走火入魔,最终连自己也玩进去。所以这玩意最好别去尝试,自己也不是干这个的料,人玩人玩的是天赋,没有天生的性格优势,后天再努力也玩不到高手层次去。
“占城十五国,皆是朝廷纳贡之国。”文南不太明白洪涛问占城干嘛,但还是给出了确切答案,他这个答案很有权威性,南宋外交官嘛。
“哦,那我就客气点吧。”洪涛很不高兴,既然占城这些诸侯国都给南宋朝廷上贡,那最好就别用武力了。不用武力就意味着花钱,明明能白得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捞一笔,现在变成花钱买了,别人卖不卖还不一定,搁谁谁也不会高兴的。那洪涛打算在占城买什么呢?文南也是这么问的。
“买地!在码头附近建造一座仓库,方便大宋海船补给,他们一口气跑不了太远,我这是送佛送到西啊,这个保镖当得够意思了吧?”洪涛不高兴,所以话说出来都是带着刺儿的。
“假若不是纳贡之国呢?”文南觉得洪涛话里还有很多内容,但是自己又摸不准这些内容是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不是纳贡之国?这个哥罗富沙国是朝廷的纳贡之国吗?”洪涛眼珠转了转,又在海图上指着马六甲港的位置问。
“此乃室利佛逝国,也叫三佛齐,并无上贡。”文南趴在洪涛的海图上仔细看了看,很容易认出了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并说出了正确的国家名称。这些天在船上,洪涛并不避讳他和麦提尼时不时偷瞄一眼自己的海图,估计他们早就看过多少次了,只是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刚看的样子。
“大人,这个国家正在打仗!”文南话音刚落,一旁的麦提尼伸着胖手指头指了指印度半岛。
“打仗?和这里的国家?”洪涛一听有地方在打仗,立马就兴奋了起来。如果全世界都是一片和平,他就不太好下手了,因为一有大动作,会引起周围国家的关注,就像是一群好孩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坏孩子,太扎眼。但是如果这群孩子都不咋地,那自己再折腾折腾就很不显眼了,拉一派打一派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也只能用到有利益纷争的国家和地区。一般的情况下,每个国家里都有为了私利而把国家利益出卖给外族的人存在,马六甲港那个国王是不是这种人洪涛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想让他是他就必须是,不是就只能被清除掉,换一个是的来当国王!
“是的,大人,您的博学真如天上的繁星一样,不管我说什么,您都能立刻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麦提尼基本上每句话后面都要带上对洪涛的敬仰之情,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反正说得是无比真诚。经常祈祷的人玩这一套都很熟练,比如卡尔,虽然祈祷的方式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效。
“这里吗?朱罗国?这尼玛名字就俗,猪猡!它们俩谁厉害?”洪涛顺着麦提尼的手指看明白了,就在锡兰上方,还有一个国家,叫朱罗国。
“朱罗国厉害一些,已经占领了三佛齐西边的很多邦国,我们还帮朱罗国运过士兵。”麦提尼又用胖手指在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的西侧点了点,示意这些地方可能都被朱罗国占据了。
“老文,这个朱罗国啥来头?”洪涛看懂是看懂了,朱罗国抢占的都是港口城市,这两个国家估计是在抢夺海上贸易港。但他对朱罗国一无所知,目前印度半岛上有十多个国家,信仰都不同,和后世的印度根本不一样,这方面的事情,文南应该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讲理就赔钱!(JohnnyWang飘红加更二)
“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曾有记载:注辇为珠利耶国,周二千四五百里。国大都城周十余里。土野空旷,薮泽荒芜…城东南不远,有窣堵波。无忧王之所建也。如来在昔曾于此处现大神通,说深妙法……城西不远,有故伽蓝。提婆菩萨与罗汉论议之处。此处应为注辇国,曾遣使来过我朝,他们的战士作战时驱使战象,有战象六万头!”文南一讲起他的专业,满嘴就开始拽词儿了,听得洪涛直咬牙,勉强算是听懂了一半儿。
“战象?还六万!这种牛逼也有人信,难怪你们打不过蒙古人,因为没脑子。一头象一天吃多少东西知道吗?不知道不会问问知道的人啊?简单的用乘法算一算不就知道了?然后你就应该给那个猪猡使者一个大嘴巴,他们国家有那么多饲料去喂大象吗?连野生象也算进去了吧,合算树林里有的动物都算他们的兵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已经有鲸鱼坐骑五十万头,作战的时候我都是骑着鲸鱼的,艹!你们这么和蒙古人去说,他们会信吗?”洪涛就烦听自己人帮着别人吹牛的,人家说六万就六万,还有脸往书上写,就不能考察考察再写吗?一点儿科学精神都没有。
“嘿嘿嘿……”麦提尼很喜欢看到文南吃瘪,他已经把文南当成了竞争对手,潜意识里开始和文南争宠了。
“……”文南这一年以来在金河湾小学里教孩子认字,同时也和洪涛学了不少有关算术方面的知识。术数之学他原本就会,只是没有洪涛的数学更有系统性,尤其是见到洪涛弄的现代算盘之后,大为赞赏,好几次建议洪涛把这个玩意卖到大宋朝去。他嘴上说是为了让洪涛赚钱,其实心里想啥洪涛很清楚,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凡是好东西都想着往朝廷那边划拉。让洪涛这顿数落之后,文南心里也默默算了一下。还真是,这得多少饲料和人力才能喂养六万头战象啊。别说放到那个猪猡国,就算放到大宋,也喂不起。大家伙儿都别种地了,全伺候大象去吧。
从广州港起航,一路向西南,乌龟爬一样爬了九天才抵达了占城国的一处海港。这里原本被洪涛标注为了芽庄,可是文南和麦提尼都说这里叫新州。洪涛倒是不坚持,新州就新州吧。其实他也不清楚芽庄到底在哪儿,只是看着位置差不多,就随便安上了,既然这里有本来的名字,那就从善如流吧。
新州港比马六甲港还小,看城市规模,和金河湾差不多,人口不足千人,倒是有个不小的深水码头。可以让海船在此停靠。靠港的时候,洪涛又把眉头皱了起来,那六艘南宋海船别看在大海上爬不动,到了港口却一点都不慢,抢泊位都快着呢,结果把洪涛的六艘战舰全堵在外面了,根本靠近不了码头,只能在远处落锚。其实洪涛也没打算在这里靠岸,就算让他靠港他也不会靠的,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战舰还是要尽量保持机动性,一旦靠了港,就和陆地无疑了,失去了大部分威慑力。
那些南宋海商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中可能有不少人来过这里,比洪涛熟悉多了,一边坐上战舰的小船上了码头,一边还邀请洪涛上岸一起去和他们乐一乐。至于岸上有什么可乐的,洪涛从他们脸上的笑容里就能看明白。
“舅父,不生气了吧?之前不是我故意扫您的面子。这是船上的规矩。我的船和大宋的商船不同,没有这些规矩,就不能去远航。”罗大财这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洪涛,现在到了港口,洪涛还得主动去找他,协调这些大宋海商的工作洪涛自己玩不转,还得让他出面。
“这些天我看明白了,你的船根本不是商船,而是战船。你的水手不是水手,而是战兵。不光我看明白了,每天当着这些人不停训练,这些人也看明白了,也私下问过我你的来由。”罗大财还是那副死人脸,语气里没有什么火气,反倒是担忧更多。
“舅父啊,您也是常年行走于海上的人了,在大海上分得出商人和战士吗?你看这个麦提尼,他就是泉州城里姓蒲的商人,但在海上他们却要抢劫我,商人直接就变成了战兵,比战兵还凶猛。如果我的水手像他们船上的水手那样一点规矩都没有,现在我可能就是在他船上当奴隶呢,或者干脆一刀把我宰了。吃大海这碗饭,谁的本事大,谁就是吃饭的,谁的本事小,谁就是被吃的,这个道理不用我来多说吧?您担心什么我清楚,我不会拉着罗兄去赴汤蹈火的,如果那样我也不用带着这些海商下南洋来赚钱了,我自己又不是没船,干嘛找这个麻烦呢?”洪涛对自己都有点烦了,几乎遇到每个和自己有紧密关系的人,都要这样掰开了揉碎了说一遍,自己都觉得自己贫。但还是得说,而且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说的次数还会更多。
“你真是要帮助他们去大食?”罗大财原本对洪涛的做法就存着疑惑,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人干过。自己有船、有人,干嘛非拉着别人一起赚钱,他想不通。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心里更打鼓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洪涛没怀好心眼,但又想不出洪涛能干啥坏事儿。
“嗯,不光这一次,还要为以后打基础,等基础打牢之后,我还会把这条航线的海图免费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来跑,我就不给他们护航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您找个熟悉这里的人帮我去上岸和新州官府商量一下,我想在这里租用一块地方,建立一座仓库,这块地方最好在码头旁边。这座仓库以后对所有大宋商人开放,他们可以在这里补充淡水、食物,必要的时候还能帮他们存储一些货物,我来负责安全问题。”
“你负责安全?如何负责?”罗大财部分听明白了洪涛的意思,但还有疑问。
“当然是靠这些战船了,以后谁敢在海上和港口动咱们的人,那他的船和港口就不存在了。如果这里不是咱大宋的属国,我就不是花钱租地了,而是用我自己的办法获得这块地,不光不花钱,他们还得送我钱,你说呢,麦提尼?”洪涛指了指船舷上那些大弹弓,这些玩意很让海商们好奇,谁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只有麦提尼真正见过它们的威力。
“只需要两刻钟,这个港口就不存在了,我向真主保证!尊敬的罗大人,相信我说的……它们非常可怕,是上天的惩罚。”麦提尼就和洪涛的橡皮图章一样,啥时候需要他就啥时候站出来背书一下。
“不可妄起战端……我懂占城话,愿帮你上去租地……”文南只见过火弩的厉害,并不知道这些玩意是干嘛的,但他在金河湾里时常能听到南岸有巨响,从响声上判断,那些东西应该比火弩更厉害。
“哦?你懂这里的话……好吧,我相信你一次,如果你不回来,那这些海商就给你当陪葬吧,包括这座城市的所有人。舅父,您带着这位文先生一起去吧,我顶多等两天,到时候不管谈得成谈不成,您都必须回来,否则就有性命之忧了。丫丫,派人划船送这两位上岸,在岸边等两天。”洪涛打算看看这个文南会不会因为他自己的自由而不顾几百人的死活,这也是一个对他们这种人的深入了解,看看他们的底线到底在那里。至于他是不是会跑,洪涛觉得可以防范,如果他倒时候真跑了,说不定会被占城国王亲自派人抓回来送给自己,谁愿意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让自己的国家生灵涂炭呢,可能性非常小。
罗大财和文南并没让洪涛有机会烈火焚城,第二天一早,他们俩就拿着两份文书合同之类的玩意回到了广州号上,港口北边一块荒地租给金河公司了,价格还不贵,不过建设费用还得自己掏。掏就掏吧,洪涛直接用金条付账,留下两个水手和罗大财的一个账房先生在此地盯着仓库建造工程,船队补充完毕之后,继续上路,下一个停靠港就是文莱港了。
如果让洪涛自己的舰队走,从广州一站就是马六甲港,除非遇到特别糟糕的天气,中途连文莱港都不用停靠。可是为了照顾这些慢吞吞的南宋海船,舰队不光要在新州港停靠一下,还得去文莱补给,然后再去马六甲。就算这样,那些海商们也觉得太刺激了,一下子就航行三四千里路,他们此前很少如此疯狂过。
要说罗大财找来的这些海商,基本都是海商里比较弱小的。大海商有自己的行会,既不会加入外人的船队,也不会轻易让外人加入。他们的出发日期、目的地、携带货物都是保密的,主要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只有这些小散户,才会不顾生死的用性命去博一番,成功了就是腰缠万贯,不成功就不成功吧,该死吊朝上,谁也别怨谁。(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不问青红皂白(保底一)
洪涛在漫长的航程里又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把这些海商还有南宋海船上的船工们分拨分批的请到自己船上来开个茶话会。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聊一聊各自家乡、去过港口的风土人情和各种货物的销路价格啥的,也挺热闹。这些人的只言片语对洪涛来说就是一个了解本时代的窗口,很多东西自己都很难亲自去看,听他们说说,虽然没有直观印象,但也能想象出来不少,很有收获。
这些海商原本对洪涛的印象并不好,但是聊过两次之后,又喜欢和洪涛聊天了,主要是他能说出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而且口才非常好,就和说书一样,半个时辰不带停嘴的。而且大家都发现了,只要遵守洪涛船上的规矩,这个大个子还是很和气的。他不光对航海非常熟悉,对做生意也有很深的造诣,经常能提出一些很值得思考的全新方式和理念。慢慢的,闲聊就变成了研讨会,大家会坐在广州号的舰长室里,就某种货物该如何售卖进行辩论,有时候吵得面红耳赤,又时候又笑得无比龌龊。总体上说,大家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
双方都有收获、都乐意互相沟通,这个旅程就不那么枯燥无味了。有些海商每天不等洪涛招呼,就让水手划着小船往广州号上跑,他们已经迷上了和洪涛的进行争论和研讨,并且从中找到了很多做生意的灵感。于是洪涛在船队里的地位就越来越高了,从一种单纯的合作关系变成了半师半友的感觉,此时洪涛再有什么建议,这些海商不管能不能理解,都愿意坐下来、静下心听他给大家详细解释。
离开广州港已经快四十天了,这支大船队终于磨磨蹭蹭的钻进了马六甲海峡,到了马六甲港东侧海域。不过这次船队遇到麻烦了,打头的振州号和琼州号上传来了旗语,前方发现大量船只,还有战斗发生。就在马六甲港!
“咣咣咣……咣咣咣……”随着振州号上发来的警报旗语,其它几艘船上也依次响起了报警钟声,甲板上、桅杆上顿时一片忙乱。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水手和军官都在各自的位置就位之后。甲板上就听不到一丝人声了,只有呼呼的海风吹过。
“满帆,编队,旗舰接管!”洪涛放下望远镜,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六艘战舰终于把帆都挂上了,航速立刻提了起来。前面的四艘战舰都在迎风转向,拖后的广州号和泉州号避开了货船,加速冲到了船队前方,加上绕回来的四艘船,逐渐形成了一字长蛇阵,由广州号领头,向着马六甲港冲去。
“小哥,你家大人的船为何如此之快?”六艘货船上的见习军官已经接到了战船上的旗语,开始减慢船速。让开主航道。看着从身边划过的一艘又一艘横帆战舰,货船上的梢工和舵工才算头一次见到了这些怪船的全速航行状态,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当然是船好了,如果不是你们拖着,我们到此地一旬足矣!嘘,别打搅我,自己看着吧,我家先生生气了!”被派驻到货船上的见习军官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但他们比其他疍家人更狂热、更忠诚。不管放到什么年代,青年人总是热血沸腾的。也总是被最先蛊惑的那一群人,洪涛很无耻的利用了他们的激情,并且给他们洗了脑。
前方海面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二十多艘小帆船,在马六甲港的码头附近更多。有些连帆都没有,就是两头尖尖的近海渔船。这些船应该不是马六甲港的,以前来的时候从没见过港口有这么多船只,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这些船是来进攻马六甲的。因为码头附近已经有了烟火升起,具体的战况离得太远看不清。
“丫丫。此时该如何做?你来指挥,我当你的传令官。”看着桅杆瞭望台上的瞭望手不停用旗语传回来的前方敌情,洪涛把望远镜放了下来,捏着翁丫的脖子,把她推到了舵手身旁的位置,自己则站到了她的旁边。
“……该、该分散舰队,两艘船去拦截内侧的敌船,剩下的四艘去攻击码头附近的敌船。它们正在停靠中,没有反击的能力,把它们消灭掉之后,再围歼航道内侧这些大船。”翁丫一直也都在用望远镜观察前面洋面上的情况,瞭望手的旗语她一样可以看懂,脑子里也根据这几年学到的航海知识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只是洪涛突然把舰队交给了她指挥,让她那个小心脏承受不住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不像是在指挥作战,更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出的难题,而且还拿不准答案对不对。
“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用命令的语气!你现在是舰队代理司令了,如果我病了、受伤了,难道你就这么干看着舰队无人指挥吗?别怕,就像平时进行模拟演练一样,这只是一道题目,你去努力做好它,别听别人的,就靠你自己的脑子想,错了我会帮你校正的,开始吧。”洪涛松开扭着翁丫脖子的手,用尽量平和的语气给紧张的翁丫降了降温,又给她打了打气。
“命令!六号舰跟随旗舰向航道内侧船只发起攻击,其余舰船跟随一号舰攻击码头敌船!右舵10,全速,航向……航向……姑父,我的罗盘忘在舱房里了……”翁丫刚开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挺有舰长的气势,但是喊着喊着又出了问题,她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自己的简易罗盘,只能咬着嘴唇向洪涛求援。
“航向310,左舷炮手就位!傻丫头,舵台上不是有罗盘嘛!”洪涛先没搭理翁丫,把命令给补充完之后,又一把捏住了翁丫的脖子,直接把她的脑袋送到了舵手身前,指着舵台上的罗盘让她看。
“嘿嘿嘿嘿……我爹说让我努力学习,将来好能娶了翁丫当媳妇,不过我看她有点傻啊!主人,我能不能挑一个更聪明的?”广州号的舵手叫慈悲,听这个名字,就该猜得出来他是谁了,没错,他就是慈禧的独子。这孩子从被抓来起就与金河湾的孩子混在一起学汉话上学,已经完全融入了金河湾这种奇特的社会结构里,也没把自己是奴隶的孩子当一回事。和他老爸一样,他对升官非常热衷,脑子也确实不慢,学什么都认真学,属于那种专心致志干一行,心无杂念的人。这次洪涛尽量把更多的熟练水手都分配到其它船只上去了,自己船上大多都是童子军和新水手,这个慈悲还算是老资格呢,他在上次远航时就是见习军官了。
“啪!看着航向,你还挑三拣四的,我们翁丫嫁给你算你家祖坟冒了青烟!你不傻?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什么他妈叫主人,我像奴隶贩子吗?你记住了吗!”洪涛没想到慈悲居然笑话起翁丫来了,还是当着翁丫的面儿笑话,为了给翁丫竖立权威,只好挥手给了慈悲脑袋一巴掌,让他收敛收敛。
“呸!淹死鬼才愿意嫁给你,你还没我高呢,我是舰长!我要罚你五桶、不!十桶水!”翁丫终归是个女孩子,一听到有男孩子说不愿意娶自己,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嫁,立马就发了飙,张牙舞爪就要扑过去和慈悲拼命,还要利用手中的职权打击报复。
“哎哎哎……回来吧你,好好给我指挥!你是女孩子,不能这么野,动不动就和男孩子打架,他们会趁机占你便宜的。而且也不许随便惩罚船员,十桶水?五桶下去,他就闷死了,谁给你开船啊!这笔账先记着,等回到金河湾再找他算。”洪涛不得不暂时转换一下角色,充当起学校老师,先给学生之间处理好矛盾,再说打仗的事情。
其实这个仗没啥可打的,对方的船只数量是多,但质量太差了,真正称得上海船的不过三四艘,剩下的也就比疍家人的尖头小木船强点有限。这种强度的战斗还不如打阿拉伯人时候大呢,至少阿拉伯人有给自己舰队造成损失的能力,他们嘛,基本没希望。如果洪涛不是为了给身后那些南宋商船、马六甲港里的那位国王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用发射榴弹,光用船体撞,也能把这些小船全都送到海底去。
洋面上这些船只也看到了洪涛的舰队,刚开始并没意识到这些大船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加入战斗,而且还是帮着马六甲港打自己。他们认识大宋商船,宋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为什么要管这里的战争呢。可是当洪涛的舰队满帆加速之后,他们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变,已经有所准备了,内侧航道上的几艘大船正在收缩靠近,还想招呼码头边上那些小船留意身后。(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摧枯拉朽(1520月票加更)
可惜他们没有旗语信号,只有海螺做成的号角。那玩意也能表达清楚简单的意思,但得在比较静的情况下才管用,此时岸边正杀得热火朝天呢,谁没事支楞着耳朵听海螺响啊,就算有人听到了,再传递给其他人,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几海里的距离,对于满帆战舰来讲,就是两三刻钟的功夫,还没等海面上、码头前那些船只摆好防御阵型,六艘战舰已经分成两列纵队逼近了。
“将军,不能擅开战端啊,我大宋一向宽以待人,这些船并没侵扰我们,为何要进攻他们?”刚开始文南以为洪涛的舰队就是进行一下防御呢,但是看到甲板上的水手开始把一个一个的黑铁球搬了上来,还点起了火绳,就知道要坏,立马跑到艉楼上要求洪涛收回命令。对于他来讲,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去和外国人开战,是很不明智的。
“我可不是宋人,大宋律也管不到我,码头上有我的仓库。你看,好像都被战火波及了,说不定我留守的船员都被害了呢,谁打我我就打谁,包括大宋,听明白了吗?把你那套收起来吧,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以后该如何对付蒙古人,你们那种绵羊政策还是拉倒吧。站我身后老实看着,再多嘴我就只能把你关进底舱了,你的工作是用笔记录,不是参谋。丫丫,继续!”洪涛像提小鸡子一样,揪着文南的脖领子就把他从自己面前提到身后去了。
“左舷炮手注意……自由射击!”翁丫使劲儿挺了挺胸脯,深吸一口气,发出一个让她铭记一辈子的命令。
“左舷炮手注意……自由射击!”洪涛咧了咧嘴,但是没改动,把翁丫的命令原封不动的传达了出去。自由射击啊!这个丫头是个虐待狂加败家子!啥叫自由射击?就是不限弹药数量,也不限制目标,随便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打谁就打谁。好在自己这次带的弹药数量充足,稍微浪费一下还是可以的,其实也不能算浪费。这是立威之战,效果轰动一些更好。
“自由射击!听见没?小二,把引信再剪短一点,要炸就在脑袋上炸。看哥哥给你玩个满脸开花,哈哈哈哈……”左舷的炮手听到自由射击这个命令也是一愣,以前每次开战的时候都会加上注意节省弹药、瞄准了打这么一个尾巴,突然让他们放开了打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其中有老炮手比较淡定,一听让敞开打了。立马笑了起来。他们对榴弹这种玩意很感兴趣,平时训练都是用重量差不多的训练弹,那玩意不炸,没意思,现在能敞开打了,还不和过年放烟花一样兴奋。男人对战斗这种东西有着天生的冲动,尤其是在自己没啥危险的情况下,很有虐待狂的倾向。
“咣……”发射第一发榴弹的是左舷一号炮位,一般两舷的一号炮位都是最厉害的炮手,他们在射击时可以给后面的炮手起一个节拍器的作用。只要他们打中了,后面的炮手照葫芦画瓢基本也就命中了。第一发炮弹没命中,但是比命中还威力大,它在对方一艘双桅帆船两根桅杆之间凌空爆炸了,上百片碎铁被黑火药崩开,无遮无挡的冲着甲板上那些脑袋上戴着各种装饰品的人飞过去,轻易就撕开了他们毫无防御措施的皮肤,然后溅起一片血雾。
“咣……咣……咣……”还没等这片血雾被海风吹散,一个一个的黑铁球就接二连三的飞了过去。有的掉入海水里,但是照样会爆炸;有的落在了甲板上。弹起来之后也炸了;有的直接打在了人身上,砸趴下一位之后还得炸。还有的飞得更高,它们不是奔着甲板上的人去的,而是飞向了船帆。这些铁球爆炸之后没有多少铁片飞射,直接就是一个大火球,溅射出来的黑色粘稠液体被火球引燃,沾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燃起火苗。
“剪到35米!这批榴弹引信有点慢啊……”说是自由射击,其实大家都是跟着一号炮手的目标打,这位一号炮手平时就是操帆手。他对引信的判断能力非常强,一发之后就已经找到合适的距离,不光他自己知道,还要喊出来给旁边的炮手听,然后旁边的炮手再往下传。
两船交错,总共也就十多秒的时间,左舷的炮手已经发射出去两拨榴弹。由于距离太近了,不到50米远,大部分榴弹都准确的打中了目标,那艘不到20米长的双桅帆船上被三十多枚榴弹炸过之后,基本已经看不到站着的人了。真正炸死炸伤的到没多少,他们全都跳入海水里去了,面对这种霹雷一般的武器,那些还处于部落状态,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就算主力的敌人水手真不知道该如何防御。甲板上已经成了火海和人间地狱,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就是下海,至于船咋办,爱咋办咋办吧,面对未知事物,人类总是很脆弱的。
“每艘船只能射击一轮!”洪涛还是看不下去了,要是这么打下去,后面的泉州号一发榴弹也发射不出去,前面那三艘正打算逃走的帆船全得让广州号干掉。它们的帆虽然升起来了,但是并没做好开船的准备,石锚刚拉上来,想加速跑恐怕已经没机会了。
另一侧的战况更一边倒,带头的海波号舰长是孔沛,他的海战经验应该比洪涛还多很多,什么样的船值得去用榴弹炸、什么样的船根本不值一发炮弹他都算计得很清楚。海波号粗壮的船头在他指挥下,就像是一台海中推土机,顺着码头前面划了一个半弧,后面剩下的就是一海面的碎木头了,零零散散还有十多艘小木船没被撞翻,也被战舰的尾流冲得在海面上来回转圈,正好成了后面三艘战舰的撞击目标。而行驶在队伍最后面的琼州号干脆啥也没捞到,卡尔这个骑士又忍不住违抗了命令,他居然命令右舷炮手向码头上用最远射击距离发射出去两拨榴弹,瞬间就把码头上炸成了一片火海。正在登陆和正在抵抗登陆的双方战士不分敌我的都被波及到了,和没头苍蝇一样,再也顾不上互相厮杀,不是带着一身火苗往海里跳,就是向城门方向跑去。
“艹!能打那么远?我还少算了啊!”洪涛对海面上的战斗已经没兴趣了,他拿着望远镜正在关注码头上的战斗,还没看清楚到底哪方士兵都穿什么样儿的衣服,一片浓烟和火光就遮住了他的视线。这次他没骂卡尔这个王八蛋,而是对卡尔的发射距离比较感兴趣。从琼州号到码头的距离绝对超过了150米,看来这个大弹弓子还有潜力可挖啊。
六艘战舰并没停止继续屠杀,它们从东到西冲了一遍之后,在港口西侧几百米的地方迎风掉了一个头,又顺风从西边冲到了港口东边,在六艘南宋商船前方又掉了一个头,这才降了帆,开始和后面商船上的见习军官互相打着旗语。
“纲首,我家大人说了,让咱们放小船下去,把落海的人都救上来,不许杀健康的俘虏!”见习军官把旗舰上传来的命令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了自己船上的南宋海商。
“啊!哦,对对对,不杀、不杀……小哥,什么叫健康的俘虏?”这些商船上的人已经都看傻眼了,那么一大片船只,少说也有三四十艘,短短半个时辰,全没了,一艘都不见了!不对,还有三艘在海面上漂着呢,可是它们不如沉了,都烧成一个大火把了,漂不漂的还有什么意义呢。此时这些海商、船工再看着前面那六艘大帆船的眼神可就不一样了,都是看两眼赶紧闪开目光,生怕看多了也有那种轰轰炸的玩意飞过来。对于自己船上这三位小伙子的态度也毕恭毕敬起来,说话之前先带笑容,再拱手行礼,才敢张嘴。
“健康的俘虏?就是没伤没残的啊!”见习军官不太明白这么容易理解的词汇怎么还有有人听不明白,瞪着眼又解释了一遍。
“那有伤有残的呢?”这位海商还是个好学的主儿,不懂的都要问清楚。
“有伤有残的捞上来你养着啊!我们那里只要健康奴隶干活儿,不……你问得太多啦!捞不捞,这是我们大人的命令!”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说着说着就露馅了,还好他后面有个明白同伴,捅了他一下,才让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知道自己说多了,有点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
“捞!马上捞!听见没有,放小船,有伤的有残的一个不要啊!”海商让这个小见习军官吓了一哆嗦,陪着笑脸作着揖转过身,冲着身后那些同样捏呆呆发愣的船工喊了起来,还嫌他们动作不够快,亲自跑上去拉起绳索,把船后面拖着的小船拖过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谁比谁无耻(京味飘红加更)
洪涛的六艘战舰只留下两艘在刚才发生过战斗的海域里打捞落水的俘虏,剩下四艘以旗舰为头,又排成了一条长龙,慢慢的从码头前面滑过,寻找还有没有敌人,但自始至终一发榴弹也没发射。因为码头附近别说敌人了,连人都没了,只有码头东边那个大院子里有人站在屋顶上,挥舞着两面小白旗,不断向这边打着旗语。其他人全都跑到了几百米外的城门口,但是城门不开,他们进不去,黑压压的堆了一片,能有好几百人。
“文秘书,你说他们是打算投降呢,还是打算继续作战?”洪涛本来设想的画面是对方城门大开,然后那个国王举着白旗来码头投降的,可是既没看到国王,也没看到大臣,白旗更是没有,他真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进行登陆。
“这……这应该是投降了吧?”文南也有点发愣,刚才那顿霹雳火让他的神魂有点出窍,此时他才明白,海战原来如此简单?什么英勇无敌、以一敌万,全是**,这一片铁球炸完,船上有多少上将军都是白扯啊,就算人不死,船都烧成个火球了,除了跳海好像也没啥别的办法。
“可是投降之后咋没看到白旗呢?老麦,你们那边投降会不会举着白旗?”洪涛还是觉得不对,自古以来,用诈降骗人的战例不是没有,自己坚决不能上这个当。船上的水手都是宝贝,死一个都是很大损失,不能让他们去岸上冒险,还是问清楚点为好。
“白、白旗?没有,主人,做为您最忠心的仆人,我觉得他们是投降了,城头上的旗子都落下来了,如果主人不放心,我愿意带着人上去试试!”不得不说的是。麦提尼真是个奸商,他为了更加巩固自己在洪涛心里的地位,甘心冒险代替洪涛上岸,这是很大的投资啊。
“哦?投降不需要举白旗吗?”洪涛有点明白了。自己看电影看得太多了,举白旗这个玩意好像在这时候还不流行,也不是国际通用的投降仪式,把自己的旗帜放倒之后,就代表不打了。投降了,服了!
“举白旗是秦国,他们尚黑,举别的不清楚,所以是白旗,本朝并没有这个规矩,这些化外之民恐怕也不了解秦时的规矩吧?”文南也有点明白洪涛为啥非要看见白旗才确定对方有投降意图,他一直对洪涛的来历非常好奇,在这一年多的接触中,也无数次用各种话去套洪涛。但是收获不大,这家伙非常狡猾,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不过从一些小细节中,文南还是看出了不少端倪,比如说这种秦时的投降规则,如果不是熟读史书的汉人,肯定不会了解。综合洪涛的表现,文南也有点相信他自己所说的祖上是在唐朝时候被迫远遁澳洲的。很明显,他对汉文化很了解,但是又有很多断层。唯一的解释就是祖上传下来的知识,但并不知道唐以后的变化。
“是啊……嘿嘿嘿,那好吧,不如文秘书上去帮我问问。他们国王打算怎么赔偿我的损失。这些霹雳火还是很贵的,我把他的国家救了,他是不是该给我点战争费用啊?我其实也不是钻钱眼里去了,没有钱也成,用土地、人员赔偿都可以。如果他愿意在码头这里按照我的要求建一座石头堡垒,我就不和他要战争经费了。顺便还会帮他把附近的敌人解决掉。对了,问清楚那些人是谁,为什么来攻打他的国家。”洪涛有点尴尬,不过他那个脸皮对于这点小事情基本没啥反应,咧嘴一笑就是最大的回应了。
“可……可我是文官……哦,我是秘书啊,你不是说我只需要用笔记录吗?”文南一听洪涛让他去受降,立马怂了,他能站在远处指点江山,但绝不敢纵马冲锋,跟在最后都不敢,标准的口贩子。
“就是用笔啊,你是去谈判的,我会让人保护你,带着刚才那种霹雳火一起去,放心吧!”洪涛很鄙视文南这点胆子,什么尼玛饱学之士,还不如麦提尼这个奸商呢,他都知道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就需要更多投资、不能空手套白狼的道理。
很快,几艘小船载着文南和30名水手开始登陆了,船上还带着三架独轮小推车。这玩意是洪涛发明出来解决金河湾运输问题的,有了它,一个人可以推着几百斤东西在不太好的土路上自如行走。后世里中国的劳动人民就是推着这种简陋的玩意充当了几百万大军的后勤,非常好用。
不过他把独轮车改装了一下,上面没有驼东西的木架了,而是装上了一个大弹弓子,车架上码放着两溜共十颗榴弹,变成了可以推着走的榴弹发射器。一旦洪涛的战舰不够射程了,需要登陆,他就会让水手推着这个玩意上岸,碰到有反抗,随时都能往地上一放,两个人压住车架,两个人负责发射。自行火炮!这是洪涛给小独轮车起的名字,像不像不管,反正就这么叫了。
这次自行火炮没派上用场,小船刚一靠岸,还没等自行火炮全都运上去呢,城门就开了,呼啦啦出来一群人,非常整齐的在城门口跪了一大片,本来聚在城门口想逃进城的那些溃兵们一看国王都跪了,那也跟着跪吧。文南这时候倒是镇静了下来,带着一群推着车拿着鱼叉的水手向前走了百十米,躲开了正在燃烧的那些破房子,冲着城门那边开始喊话。很快,城门口跪着的人里站起来几位,簇拥着一个大胖子颤颤巍巍的向文南他们走过去,到跟前又跪了。然后双方就这么一方站着、一方跪着开始聊了起来。
“舅父啊,感觉如何,站着说话是不是比跪着说话舒服多了?为了咱们自己舒服点,您会怪我杀了一海面的人吗?后面船上那些海商会怪我吗?”洪涛看到此情景,就知道不会有太多变故的可能了。那些土著人被榴弹吓破了胆子,翻不起浪花。趁着文南和对方谈条件的功夫,还是调戏调戏罗大财吧。
“当初你把我和有德都骗了!我们给大宋招来了祸端……这次你让有德去给官家献马,是不是在打大宋的主意?”罗大财和文南不同,他对洪涛的了解更全面也更多,从头到现在想一想,他得出一个结论,洪涛的图谋很大。在这片海域中,最富饶的就是大宋了,既然他能像小孩子玩游戏一样直接把一个南番港口打下来,那等他这种船再多一些,大宋的港口基本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了。一想到振州、琼州、广州、泉州这些港口会被洪涛烧成一片火海,自己的家人、朋友全都无家可归,他的眼珠子都红了。
“打大宋的主意?我要大宋干嘛用!我不是说了嘛,这些船是用来帮助大宋的,是对付蒙古人的。您还是别瞎猜了吧,咱们相识了四年,我从来没骗过您和罗兄吧?这次也一样,我发誓,只要大宋不先向我发难,我绝对不会去攻击大宋,就算你那个朝廷有点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的理想是以后这片海域都是我们大宋海商的内湖,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想去哪儿做生意就去哪儿做生意,能管住咱们的只有大海和老天爷,其他人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其实在大食国西边,还有万里海疆的,去那边做买卖更赚钱,抓一把茶叶过去,就能换同样一把黄金回来,您说咱们凭什么不去呢?别急,等着我,等我有了更大的海船,我就带着大家去那边赚钱去。老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洪涛扶着激动得都有点哆嗦的罗大财坐在艉楼的台阶上,像哄小孩睡觉一样,给他讲了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未来,最后还嫌说服力不够,要麦提尼出面背书。
“对,大人说得都对!我曾经跟着族里的骆驼队去过那边,他们有很漂亮的玻璃,还有锡器。用丝绸、葡萄酒、茶叶、瓷器都可以和他们换,非常非常便宜。可是途中总在打仗,那条商路很危险,如果主人能从海上过去,就可以带更多的货物。倒时候主人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海商了,应该住在铺满黄金的宫殿里,拥有全世界最美的美女,还有数不过来的战舰!我麦提尼就是主人最忠实的仆人,来帮主人管理他们,嘿嘿……”麦提尼比罗大财听得明白,罗大财不清楚大秦国在哪儿,他可是去过的。如果真能开着大船过去,比用骆驼队贩运货物数量大多了,想到这里,他觉得眼前全是金光闪闪的,最后这句话是他真心话。只要有了足够的财富,他才不管谁是自己的主人呢,只要他能当别人的主人就可以了。
“嘿嘿嘿,你想得美,全给你管,那你不成世界第二富的人了吗?要是让慈禧听见,他肯定会在你饭里偷偷下毒,你信不信?”洪涛有时候对这个黑胖子都无语了,自己就够无耻的了,但和他比起来,真不算什么。更操蛋的是,家里还一个更无耻的人,如果麦提尼和慈禧比无耻,他照样不是对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槟城和普吉岛(1600月票加更)
“啊!对对,主人说的对,让慈禧当您的大管家,我当第二个、第二个!”果然,麦提尼一听慈禧的名号,脸上的肥肉直抽搐。洪涛说的话绝对不是戏言,在谁是洪涛第一狗腿子、谁对洪涛最忠心的问题上,慈禧绝对是当仁不让的,谁敢和他抢,他就和谁拼命。
“可你把沿途的港口都烧光了,大宋的海商还和谁去做生意?谁还敢和我们做生意?以后大家看到我们的船都跑了,难道把货物卖给猴子!”罗大财可不那么好糊弄,他想的问题很现实,做生意要是讲平等的,如果你推着大炮来了,逼着人家和你做生意,人家打不过你不会跑吗?
“哎呀,舅父啊,您这个思想太老套了,合算您还不知道那些蒲家人是怎么在这一片做生意的?来,老麦,再给舅父讲一讲你们的生意经,敢少说一句实话,我就把你送回泉州的蒲家巷去。”洪涛让罗大财说得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这些宋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合算手里有了武器反倒不会做买卖了,难道他们真是天使变的?天使里还有黑天使呢!
这个问题洪涛不打算自己来为他说明,麦提尼就够用了,阿拉伯人很早就在玩一手算盘一手钢刀的把戏,后面还跟着一堆宗教份子,很早就已经把势力范围扩张到马六甲海峡一带了。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冒了出来,再过百十年,南海这边全得让他们占了。后世里确实也是这样,世界上最大的穆斯林国家并不在中东,而是在印尼,东南亚绝大部分海洋国家都信封伊斯兰教,历经欧洲殖民那么多年,都没改过来,这就是他们在13、14、15世纪里打下的坚实基础。
洪涛本人并不信任何宗教,他对任何宗教都没好恶之分,凡是妨碍他的就是敌人。按照世界现有宗教的侵略性来讲。佛教首先就被排除了,道教更老实,根本不提倡扩张,只有伊斯兰和基督教必然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至于最终该如何对付这两个庞然大物。洪涛还没想好,反正最终也跑不掉是那一套,一边是坚船大炮、一边是拉拢分化,挑起它们宗教内部派别的互相攻击就可以了,自己站在一边当裁判。谁弱了就赶紧给谁输血。谁强了过去就一顿揍,谁不想打了就得换个更想打的人当领袖,务必让这个斗争长期化、激烈化的持续下去,一旦他们之间不掐架了,那自己准得倒霉。
岸上的谈判过程很顺利,从旗语里看,文南算是百分百完成了洪涛交给他的任务,并且还帮洪涛争取到了更多,码头边上那座石头堡垒不光要由这里的国王出资盖,以后负责守卫这座堡垒的金河公司职员的补给也都由国王担负了。这位国王还要求大宋船队常驻在马六甲港。不用多,一艘就可以,他愿意把王宫让出一半儿来给船员当宿舍。、
国土都割让了,美酒美女更是没的说,不用吩咐,自己就送出了城。不过这些好意让洪涛给一口回绝了,首先他看不上那些美女,这里的国王口味有点重,送来的美女一律没有低于150斤的。其次他也不愿意分给手下,不是为了什么纪律。而是怕船员们染上什么难言之隐的疾病。
“嗯,告诉他我答应了,我的人不光不会进他的内宫,连城都不会进。让他放心好了。不过有一点,让他赶紧派人手过来,把码头清理干净,我只给他一天时间,如果明天还不能停靠补给,我的人就管不住了啊!”听完文南的汇报。洪涛又加上一条,既然有免费劳动力可以用,那就别劳累自己的水手了,清理码头的事情交给本地人做,让水手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还有战斗呢。
还打仗?没错!洪涛打算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那些进攻马六甲港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那个什么猪猡国,他们在马六甲海峡里有两个据点,一个叫做槟榔屿,这个名字洪涛熟啊,那不是后世里马来西亚的槟城嘛,它就和香港岛似的,是个距离马来半岛很近很近的岛屿。
另一个叫做海盗港,看文南标出来的位置,应该是泰国的普吉岛。这个地方洪涛更熟了,它上面不光有矿产,锡矿!还有一种很特别的资源让洪涛想了起来,就是一个叫做潮人的民族。后世里去过普吉岛仔细游玩的人,都会看到或者听到过这里有一个很类似疍家人的水上民族,按照泰语的发音,他们叫做潮人。这些人也是一辈子都住在船上,没有国籍、没有家乡、甚至没有文字,就靠捕捞海产品和当海盗谋生。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海盗,但在洪涛眼里,他们是天生的水手,如果能利用起来,自己却人手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缓解。这个族群人数不是很少,抓不到上千抓上几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洪涛觉得光靠马六甲一个港口来扼守整个海峡好像单薄了点,既然现在有人送上门来了,那好吧,普吉岛太大了,自己无力占据,但这个槟榔屿丝毫难度都没有,据说猪猡人已经在上面建造了一座码头和修船的作坊,这尼玛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嘛,不要都不太合适。最让洪涛感到意外的是,那座槟榔屿对面的海岸线上,也有一座小城,也是一个小王国,那里的国王和这里的国王是表兄弟,关系还不错,属于战略联盟关系。之所以猪猡人要来攻打马六甲港,就是因为之前马六甲的国王派兵去帮着那边的表兄抵抗猪猡人了,结果不光败了,还被猪猡人记恨上了。
听说大宋神兵要帮助自己的表兄弟收复国土,赶走外来侵略者,马六甲的国王又亲自跑到码头上来下跪磕头了,洪涛也没让他白磕,既然来了,那就上船一起去看看,不到五百公里的路程,算上作战,也就三五天的时间。什么?国王走不开,那没关系,找个最信任的大臣也可以,不是让你去白看的,等把槟榔屿打下来、把猪猡人赶走,正好和那位国王也说说,在槟榔屿也盖一座石头堡垒。这样的话,马六甲海峡里就有了马六甲、槟城两个固定补给点了,以后再派上战舰驻扎,一南一北双星闪耀,相距也就一两日航程,可以互相支援,谁再想轻轻松松的通过这个海峡,就得问问洪涛允许不允许了。
洪涛只带了四艘战舰出征,留下泊蛟带着泊鱼两艘船在马六甲港护着货船挨个靠岸补给。其实四艘船都多余了,槟榔屿上那个猪猡人的水军营寨里基本没啥人了,他们进攻马六甲算是倾巢出动,结果一艘船都没回来,寨子里剩余的百十人正等着自己大军凯旋的消息呢,没想到等来的是四艘巨舰。
这次洪涛没有选择立刻进攻,而是先去对岸把国王的大臣送上了码头,让他去找这里的国王和他的兵将出来。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洪涛不想让自己的水手拿着鱼叉和手弩去满山满树林的搜捕残余敌人,与其直接进攻水寨,把他们打散全跑进槟榔屿的山区,不如先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果然,隔了一夜,那座水寨就人去楼空了,里面的猪猡人全趁夜乘船跑了,估计是看到了四艘大舰从东边来,又和这里的国王有联系,知道大势已去,还是先溜吧。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或者说是低估了战舰的航速,一宿的航程四艘战舰只用了半天就给追了回来,当瞭望手在望远镜里发现了那五艘帆船之后,他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了。这里也没有太浅的滩涂可以利用,洪涛对马六甲海峡已经完成了基本测绘,如果光按数据说,他比这些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还了解这片水域。
洪涛没再下令无差别攻击,只是把打头的那艘双桅小船击沉了,就停止了炮击,逼着其它四艘船上的猪猡人自己投降。投降的方式很特别,先让马六甲国王的大臣喊话,让对方挨个跳到海里去,谁不跳谁倒霉,小铁球马上就会嗖嗖的飞过去。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榴弹,一方面也是节省资源,这些猪猡人都可以抓回去当奴隶,而他们的船则可以留给马六甲港和槟城港的留守人员使用,虽然洪涛看不上这种细长细长的小帆船,但有总比没有强,废物利用嘛。目前光靠金河湾一个造船厂无法兼顾大船小船的建造,一旦真正的双层战舰开始建造,估计一年之内,都生产不了其它船只了。
另外,洪涛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抓翻译官。他船上的人全不懂印度半岛的语言,麦提尼只能凑合说两句,还不是通用语言。要想更有效率的在这里掠夺人才,比如会造船的、会打铁的奴隶,就要找出一个能会三佛齐话和印度半岛语言的家伙,再带上一个马六甲港的通译,这样通过两层翻译,才能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下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海峡公司(1680月票加更)
“泰米尔猛虎啊,就是太瘦小了!”看着那些俘虏被小船一批一批的送上甲板,经过搜身之后又被压进了底舱关押,洪涛嘴里不由得嘟囔起来。
这个注辇国,也就是猪猡国在哪儿呢?印度半岛南部、斯里兰卡岛的上面,这里是印度的泰米尔纳德邦。由于上辈子有过辛格那么一个印度女人,洪涛对印度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邦里的官方语言是泰米尔语,大部分都是泰米尔人,属于印度一个少数民族。后世里曾经有过一个很著名的民族**组织,就叫做泰米尔猛虎组织,他们就是泰米尔人,一部分在印度南部,一部分在斯里兰卡北部生活。洪涛原本以为他们多彪悍呢,可是现在看来,还不如印度人壮呢,不光瘦,还矮、还黑,估计是营养没跟上吧,谁知道呢。
哪个民族里都有麦提尼、慈禧这样的翻译官角色出现,泰米尔人即使自称猛虎也不例外。当马六甲国王那个大臣说翻译官可以免死之后,报名还是很踊跃滴。被挑出来的三个泰米尔人翻译在大臣的看管下,头一个立功表现就是带着洪涛的舰队去抄他们自己人在普吉岛的定居点。
这个定居点在普吉岛东侧,依山傍海,已经建设了好几年,颇具规模,俨然就是一个泰米尔人的小村镇,最让洪涛惊喜的是他们不光建立了码头,还有一座小型的造船厂,岸边堆放着很多从马来半岛上砍伐的树木,还都剥了皮,显然已经阴干很久了。
由于定居点里的青壮大多都已经在马六甲港和槟城港被洪涛抓干净了,现在剩下这两百多人都是妇孺。洪涛的舰队连榴弹都省了,在离岸边几百米的深水抛锚之后,直接用小船开始登陆,在翻译官的规劝下,基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直接受降就可以了。这些妇孺的选择很明智。如果她们不投降,洪涛就会把码头和船厂全都烧毁,她们在这个荒岛上没有了补给和船只,就只能等着当地土人慢慢的把她们全杀光。或者被活活饿死。
“哎呀……这个摊子是越铺越大了啊,上哪儿去找这么多人来驻守呢!”看着另外三艘帆船把这些俘虏塞满了船舱,升帆回航,洪涛带着旗舰依旧留在了这里,他还得看着岸上那百十号人。实在是装不下了,得运两次。可一边是人满为患、一边又急缺人手,洪涛还舍不得把这个定居点毁了,如果能把这里变成金河湾的分基地,条件还是蛮不错的,最大问题就是人、基本可靠的人!
“好地方……山清水秀,还有河流,不缺淡水,把这些林子伐倒,就是好田地啊!”不光洪涛看着这片地方好。罗大财也趴在船舷上忍不住叹息。
“好地方多得是,可惜咱们宋人不知道出来多找找,与其在家乡争田抢地,打得头破血流,不如来这里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外族人不可怕,他们更应该怕咱们,好日子从来都是打出来的,没有谈出来的,你说呢,文秘书?如果我和这些人聊两天圣人教化。他们会把自己的家园让给我们吗?”洪涛现在已经落下了毛病,不挤兑挤兑文南和罗大财就不会说话。
“没有圣人教化,你该如何治理,这里可没有疍家人帮你。”文南也是贱骨头。都当了奴隶了,还过嘴瘾有什么用,可他非不服气,还得顶嘴。
“哦,是吗?好吧,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这两天一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治理这里的。”洪涛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成不成还是需要去试试。
三天后,马六甲港外,洪涛的旗舰广州号甲板上,坐了一圈人,洪涛做为主人,很没摸样的蹲在两只并排摆放的木桶上,其他人稍好,屁股底下好歹有个凳子或者床啥的。这些都是从马六甲港国王皇宫里借出来的,数量不够就只能用木桶代替了。
条件虽然简陋,但聊的事情很高端,洪涛打算和这些南宋海商合资,成立一个海峡发展管理公司,由大家出钱出力,把这条通往大食国的商路管理起来。管理什么呢?就是经营普吉岛、槟榔屿、马六甲这三个补给港,包括建设永久性防御堡垒、派驻人员值守、给过往船只提供补给品和护航、制定部分商品的交换价格和统购统收政策。说白了,就是要把这条海峡、包括海峡两端的所有航运业垄断。你可以从这里过,但必须接受上税!这个税不白上,我保你在海峡里安全无恙,不上也成,被那种大帆船碰到,没有海峡发展管理公司的收据,那就视为走私,扣上一个破坏商贸平衡、影响世界和平的帽子,船、货物和人就被扣押了。你还别反抗,反抗的结果更惨,船、货物和人全消灭,能去矿山挖矿已经是最仁慈的结果了。
这只是第一步,等公司正式运营起来之后,视情况而定,还会在海峡里设立一个或者几个集贸市场。海峡东边的货物和海峡西边的货物都可以直接在这里进行交易,然后大家拿着交换而来的货物或者钱,掉头返航了,节省至少一半的航程。虽然赚取的利润有可能会少一些,但是省时间还安全啊,以前你一年能跑一趟,现在说不定能跑二趟甚至三趟,航程近了,危险性也随之减少,综合起来,还是赚了。
你要非不乐意在这里交换,也没关系,交完了高额过路费之后,你还可以继续上路,不过只要出了海峡,海峡公司就不保证你的安全了。据说这些年海面上不太安全,不管是海峡东边还是海峡西边,都有一些挂着大老鼠脑袋的帆船出来打劫,见人抢人、见船毁船,出了事儿可没人给你负责。什么?你说这些该死的海盗船就在海峡中的港口停靠!我呸!你凭什么说这些是海盗船?都挂着老鼠旗,我再呸!老鼠和老鼠一样吗?这个老鼠是好老鼠,那只老鼠才是坏老鼠。
这个公司有人愿意加入吗?这不是明摆着要强买强卖吗?对啊,如果不是强买强卖,还没人乐意跟你一块儿玩呢。世界上什么玩意利润最高?建立规则!你卖啥都是瞎扯,我一个规则下来,你一半儿的利润都得归我,我啥也不卖,就卖这个规则!但干这个买卖,没有足够的实力做后盾是玩不转的。想完全封锁海峡,海峡两端有那么多国家,人家的商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光靠商人干不过你,就会让国家出兵来讨伐你,任何国家也不会眼看着本该自己收取的利润白白流到别人兜里去。
洪涛扛得住这些国家的进攻吗?说不定还不是一个国家,好几国家联合起来也没准儿。这个问题已经不用洪涛自己来回答了,那些海商的选择就已经帮他做了回答。当天就有九家海商表示要加入海峡公司,大宋律法不让当海盗,但只限在国内,没说不许去外国当海盗。再说了,当海盗的活儿全让洪涛干了,大家只需要在港口里经营那个什么集贸市场就够了,这是做买卖啊,和海盗根本不沾边。他们愿意卖货物给我,我也愿意买,难道这还有错了?至于心里清楚那些商家为啥都愿意在这里卖货,那是心里清楚,能想不能说。如果用要求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商人,世界上就没有商人了。
这些小海商在大宋也吃不上肉,只能跟在大海商屁股后面喝汤,现在终于有了吃肉的机会,还是头一口肥肉。伟大的老马不是说了嘛,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资本就敢践踏世界上一切法律。这第一口肥肉的利益都不止百分之三百了,大宋律法在这些商人眼里算个屁啊,早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会触及到南宋大海商的一部分利益。其实南宋海商的还是小头儿,主要是那些蒲家人的利益,也就是混在广州和泉州港的阿拉伯商人。一旦马六甲海峡被洪涛占领,他们不光是头一口肉吃不到了,恐怕连肉都没了,只能啃肉骨头。对于一帮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你突然让他们啃骨头,他们肯定不干啊,百分百要拼命。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打算分两步走。南宋大海商属于可以团结的一类人,是人民内部矛盾,可以调和,只要他们肯遵守自己的规则,自己可以让利给他们。蒲家人和阿拉伯商人属于必须消灭的一类人,自己和他们是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就算没有这些阿拉伯海商和自己抢地盘,自己的舰队早晚也要和阿拉伯人对上的。这两股大海上的力量必须要分出胜负,不是阿拉伯人继续东扩,就是自己带着南宋海商们杀向阿拉伯海,只能二选一,不可能兼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杀人和救人的关系(保底二)
第一步,洪涛先要把自己的势力范围划定,那就是以金河湾为主基地、马六甲海峡为堡垒、锡兰的卡巴兰港为主战场,先把阿拉伯人的势力逐步往西推,推到锡兰岛以西去。印度洋以东不能再见到阿拉伯势力,做买卖跑商可以,但建立伊斯兰教国家、控制港口绝对不成。
当第一步计划完成时,洪涛就要带着双层或者三层甲板的战列舰集群去阿拉伯海逛一逛了,问问他们有不服的没有?谁不服直说,咱就让你片板不能下海,只要是望远镜里能看到的一切城市、港口、村镇,我全给你炸平喽。到时候再想投降都不好使了,这些地方以后就得交给那些率先选择屈服的部落来管理。
这样做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洪涛要借着这些阿拉伯人把地中海甚至欧洲也搅合搅合。东面不能去了,这些阿拉伯人自然要找一个扩张的方向,北面有蒙古人和他们的后裔占着,想向北很难。南边是一片浩瀚的撒哈拉沙漠,如果没有海船光靠陆地,很难再往南发展了。那就只有西边了,阿拉伯海上不能愉快的玩耍,他们肯定要去地中海上折腾。好了,洪涛会鼓励他们去地中海折腾,送钱、送武器、送技术,使劲折腾,组建新月军团和十字军对喷去吧,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才好。
等自己帮南宋朝廷拖住蒙古人南下的脚步,让双方限于胶着状态之后,反过头来再绕着非洲到欧洲,去充当阿拉伯人和欧洲人的裁判,两边传闲话,让他们在矛盾中让利给自己,敢不让?敢不让我立马加入对方,合起伙来一起揍你,你受得了不?这样的话,便宜也占够了,规矩也立下了。该有的都有了,唯独是欧洲人和阿拉伯人的和平没有了。
一切靠强权维持的和平都是虚假的,一旦自己离开那块地方,两边憋不了多久就还得刀兵相见。这就对了。他们不打架,自己这个裁判不就失业了嘛,打起来自己又能发财了。看着打得差不多了,咱又站出来当合事佬,再左右逢源占一遍便宜。把战争之火暂时盖住……只是盖住,火苗早晚还会冒出来,这场关乎民族命运的战争永远也打不完,就算双方都想停手,也不敢真的停手。人这个玩意吧,一旦打出真火了,互相伤害足够深了,即便知道有人在利用自己、挑拨自己,也无法马上化敌为友。这种仇恨是需要时间、需要大智慧来调解的,除非两边都诞生出来一个有大智慧的领导人。才有可能把战火彻底熄灭。
洪涛不觉得很快会有这种伟人出现,而且一出现还是一对儿,一边一个,怎么就这么巧呢?专门和自己作对?所以说这个情况可以忽略,真要是出现了,那自己认头,点背谁也不怪,咱不当这个裁判了,帮着你们一起建设家园还不成?缺啥说话,我用船队给你们运来。绝对不坑人,价格公道量还足。不过有一点儿,这些买卖都是金河公司和南宋大海商的专营,谁敢驾着小船绕过非洲来走私。别怪咱翻脸不认人。有好望角这个堡垒了,自己的舰队随时都能封锁非洲之角,掐断欧亚之间的唯一通道。
什么?要来攻打好望角?别扯了,你们和阿拉伯人打架的时候,咱早把这里建设好了,你们连条像样的海船都没有。拿尼玛什么来攻打啊。从陆地上过来?那就更不靠谱了,光是非洲大草原上的土人和动物,就够你们爬的了,等你们爬到好望角,洪涛说不定都老死了,你们爱打不打吧。
战略目标,这就是洪涛给自己勾勒的一辈子努力方向,至于说美洲,他有其它打算,不在这个计划之内。只要阿拉伯人被自己挤兑的向西发展了,欧洲人就抽不出功夫来去探索美洲,那块地方不姓宋,也不姓金,那块地方应该姓洪,是洪涛给自己选择的退休养老院。从南美到北美都要,不嫌大,因为自己肯定孩子多,一个孩子分一个巴西那么大的小院子玩,整个美洲都不太够用,说不定还得饶上大洋洲。
当然了,这些只是计划!计划嘛,就允许变化,很多时候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最终能把这个计划完成到一个什么程度,洪涛自己都不清楚。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朝着这个目标走,能不能走到是另一个问题。
海峡发展管理公司,只有洪涛和九个小海商够吗?肯定是不够的,剩下那十几名海商为何不愿意加入呢?他们没说,但洪涛猜出来了,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还有怀疑,怕跟着自己跑了以后,万一自己被打败了,不管是阿拉伯人、附近的国家联盟、还是南宋海商,都会迁怒于他们,到时候已经不是能不能再吃肉喝汤的问题,而是整个家族的生死。这个投资有点大,越是有点身家的人,顾虑就越多,他们还没看清楚想清楚。
“各位,没关系,公司的大门永远向大家开放!我虽然不是宋人,但我是宋人的后代,我的心想着大宋,否则也不会抛家舍业的来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主要是看不下去那些大食商人毫不费力的从大宋把应该咱们赚取的利润全独吞了,一旦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大家想想吧,他们利用这些财富,还能造出更大、更好的船来。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后,这片海域里还有大宋商人容身的地方吗?恐怕到时候他们也会弄个海峡公司出来。所以,为了各位的家族、为了各位的后代,咱们也应该团结起来,为将来保住这片海疆,把它留给自己人。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大家还有时间仔细想、慢慢想,后天我们就该出航了,前面还有几千里海路要走,等到了卡巴兰港,让大家把所带的货物卖出去,买到了合适的货物,然后咱们再聊这件事,怎么样?”洪涛并不急于拉这些人入伙,这个工作光靠嘴说不灵,必须让他们看到切实的利益,还得是巨大的利益,到时候不用自己说,哪头冷哪头热他们自己就会琢磨出来的。
“是是是,洪将军高义!洪纲首高义!”现在洪涛说什么,这些海商都得点头称是,他们生怕在大海上遭了洪涛的毒手。五十多个受伤的猪猡水手和士兵,就那么一个一个的被射杀在水里,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至今码头旁边那个大院子里还关着三百多俘虏呢,每天只给一顿稀粥喝,谁敢得病,立马就会被拉出来,脖子上捅一刀,直接扔进大海。这个姓洪的家伙,简直是冷酷到极点了,根本没把人命当人命,他还当众说了,在他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他会小心保护;一种是别人,所有别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数字,写上就写上,擦掉就擦掉,这个数字最终变成零他也无所谓。
“残暴!兽性!”这是文南对洪涛的评价,那些受伤的水手被处死,他能咬牙忍住,那些得病的人连医治都不医治,就直接处死,还得让各船的水手排队轮流当侩子手,已经突破了他的做人底线,他受不了,即使洪涛要杀他他也得说。
“你如果能给他们治病,我就不杀,一旦起了瘟疫,那几百人全得死,我这是在救活人。装好人耍嘴皮子谁都会,我问你,你能给他们治病吗?国王那几个御医只会举着小草人跳舞,这些病能让他们跳好?你敢保证他们得的不是瘟疫吗?如果能,告诉我你怎么办,如果说不出来,就用脑子把问题想明白再说话,人长着这个脑子不是光为了吟诗作赋的,它还应该考虑考虑别的问题!”洪涛对于文南的鄙视毫无感觉,他不光不怕别人听见,还把嗓门扯得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这些话不光是说给文南听的,也是说给自己的水手、舰长、南宋海商、罗大财、麦提尼听到的,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在诅咒自己呢。
舰队在马六甲港总共停留了七天,最终只留下十名战舰上的水手和十名商船上的水手,负责看管那几百名俘虏,其它人重新登上各自的船,在马六甲国王、大臣和他的宫廷舞蹈团欢送下,再次起锚扬帆,沿着马六甲海峡向西北而去。此行的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路就要来临了,这些船最终有几艘能最终抵达卡巴兰港,连洪涛自己都不敢保证,这全得看印度洋它老人家高兴不高兴。一旦它老人家这几天有点感冒,再打个喷嚏啥的,别说那些南宋货船,就连洪涛的旗舰也不敢保证还能漂在海面上。和大自然比起来,再有本事的人,也是只蝼蚁。
不知道是麦提尼每天的五次祷告真奏效了,还是罗大财他们每天烧香拜佛感动了上天,要不就是那位马六甲国的大臣跳大神把老天爷跳高兴了,这次横渡印度洋的航行比上次洪涛自己带着舰队来时要安稳了许多。风力最大也没到六级,大多时候都是三四级风,更没有暴风雨,顶多是雨水多了点。这并不影响双列纵队的船队航行,只要保证两天之内能出一次太阳和月亮,洪涛就不会把船队带迷航。(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通用语言(保底一)
老天爷给力,货船却不给力,它们一进入大洋,行驶起来就极其不稳定,倾斜得厉害,航速连三节都达不到,1500多公里海路,爬了十三天,总算是爬到了地方。当天空上出现海鸟时,洪涛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这种在大海上慢慢飘荡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就算死也给来个痛快点的啊,这慢刀子割肉,明知道台风就在前面,你就是跑不掉,什么滋味?
“丫丫,给你阿蛟哥哥发信号,让他突前侦查,顺便告诉你嫂子一声,他回来啦,嘿嘿嘿……”远远的看到了锡兰岛,洪涛又开始恶搞人玩了。泊蛟娶了卡巴兰王子的女儿,已经成了金河湾的笑柄,在家里只有长辈才能提这件事。到了船上泊蛟就是舰长,谁敢提他和谁急,但洪涛提了,他没辙。
“咣咣咣……咣咣咣……”洪涛没等到泊蛟的回答,而是等来了警钟声,远处的振州号上挂出了战斗旗,港口里面有情况!
“唉,又得杀人,你姑丈我都快成大魔王啦!战斗准备!问问阿蛟,前面怎么了?”洪涛不太喜欢这种走到哪儿杀到哪儿的生活,但不杀又不成,想讲道理都没机会。这个时代没有通用语言,也没有通用信号,两拨陌生的船队遇上,除非双方都躲着走,否则谁也没法证明自己是无害的,即使对方这么表达,你敢信吗!
“港口里有大批阿拉伯帆船,二十艘以上!”翁丫很快就从瞭望手那里得到了准确信息。
“老麦……你来看看,那些旗子是不是你们部落的?我记不太清楚了。”不用翁丫汇报,洪涛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卡巴兰港里钻出了四五条阿拉伯桨帆船,个头还不小。上面挂的旗子自己好像有点眼熟,又不能确定,只好把望远镜递给了麦提尼。
“是、是我的部落,大人,不要扔铁球!他们只是出来观察的!”麦提尼只看了一眼,胖脸上就全是汗珠。生怕洪涛再玩一次黑吃黑。虽然这个大个子主人一直都和他说是来做买卖的,但一路上的所作所为真让他难以相信洪涛是来做买卖的,他其实一直都在内心祈祷自己的部落别来、别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我像海盗吗?别人不惹我我杀过人吗?我不是一直和你说。要当个文明人嘛?”洪涛很郁闷,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可是到头来,屎盆子全扣他一个人脑袋上了。
“……”艉楼上站着麦提尼、文南、罗大财、翁丫、慈悲、还有一个马六甲国的大臣,但没一个人出言帮洪涛洗清恶名。眼神里还全都是肯定的表情。
“让泊蛟回来,升那面部落旗子……艹!”洪涛没辙了,人家不说话,你总不能挨个捏着脖子让他们承认自己是大善人吧,这种无声的对抗最可恨了,后世里已经把这种情绪定罪为了冷暴力,确实很有道理。
洪涛的旗舰升起了那面黑色的部落旗,对方很快也升起一面老鼠旗,这是双方上次就约定好的海上联系方式。不过当洪涛看到那面老鼠旗之后,气得直在艉楼上转圈。旗子上画得是老鼠吗?怎么尼玛和猫鼬一样啊!难道阿拉伯的老鼠都长那样?两只眼睛溜圆。嘴上还有那么多胡子!
不管画得像不像吧,反正是对上暗号了,大家都停下船,分别派了一艘小艇划到中间来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当麦提尼和他的同胞见面之后,警报才算解除,那几艘阿拉伯桨帆船重新驶进了港口,洪涛的舰队也在港口外面下了锚。不是不想进港,也不是要防备什么,而是港口太小,船太多。不光洪涛的战舰不能进去,那些卸完了货的阿拉伯桨帆船也得开出来,才能让后面六艘南宋大海船停靠卸货。
谁说这个时代没有世界通用语?谁说没有语言就没法沟通?这些阿拉伯商人和南宋海商,自打开始往岸上卸货开始。就凑成几堆儿开始聊天了。也不知道他们互相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为啥还能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晚饭都不吃了,打着灯笼火把站在码头上,一边盯着自己的货物被一件一件卸下来码放好,一边还聊呢。
“文秘书啊。你知道吗?在我的国家里,曾经有一个叫秀水街的地方,和这里很像。那里卖货的都是澳洲人,买东西的大多全是外国人,语言都不通,但依旧可以互相把买卖做得很大,你说除了商人,谁还能玩这么高难度的技术?你也下去转转吧,光盯着我没用,我现在也不杀人了,你那个小本子上没少记我的恶行吧?晚上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洪涛没有上岸,他连坐着小艇和麦提尼的部落首领见面都兴趣,依旧待在自己的船上,只是把泊蛟派了下去。他是卡巴兰港的驸马,难道不应该多为自己的子民谋一些福利吗?顺便也让他去王宫里看看那个仅次于麦提尼的大黑胖子老丈人,还有他的新媳妇,为此洪涛给他放了两天假,大后天早上晨钟敲响时必须归队。
“将军愿看看,岂是我一个俘虏能阻拦的,不过将军未必看得懂,某用的是古法字体和语句,这并不违反你我之间的约定。”文南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奸笑,他可算是找到了难为洪涛的机会。在金河湾待了一年多,和洪涛在教学中也有不少交集,洪涛不太懂繁体字和没有断句的词句这件事儿,他早就知道了,还曾和洪涛就如何教授学生学习汉字发生过不止一次争执。
“……算你狠!”这次洪涛还真没辙了,繁体字他将就着连猜带蒙也能看懂大部分,但是没有断句再加上繁体字,就有点难度了,看也能看,却非常艰难,不如不看。
“哈哈哈哈哈……某去也,去皇宫里看看他们的典籍史书,岂不快哉!”看到洪涛那张呲牙咧嘴的脸,文南觉得无比畅快。虽然身上已经不穿襦裙罩衫了,他还是习惯性的用手虚掸了掸,迈着方步、带着笑声去船舷边上叫船了。
“老麦啊,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释解释。连广州的蒲家人都已经在怀疑是我的船打沉了你们那七艘商船,为何你的族人却还敢来这里和我做生意呢?他们就算之前不知道,到了卡巴兰港也该听说过点什么吧?刚才你去联络的时候,是不是和你的族人约定了一个动手的时间啊?告诉我也无妨,不管你告诉我不告诉我,结果都是一样的。看到了吧,我的战舰都处于备战状态,不到一刻钟就可以进行攻击了。”文南走了,洪涛实在是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开始折磨麦提尼,谁让此时身边只有他和瓮丫了呢。
“主人!无所不知的主人!麦提尼向真主起誓,我真没有谋划什么对主人不利的事情!被主人打沉的七艘船并不属于我的族人,我只是和这些海商一样,想搭船去泉州。他们来自阿尤布王朝的大马士革,是萨拉丁的子民,和我们不是一起的!”麦提尼本来正拿着货仓里的登记簿计算该换多少马匹上船呢,一听洪涛的指责,咕咚一下又跪了,把账簿一扔,抱着洪涛的一条腿开始指天发誓。
“大马士革……他们来自红海!那里不是埃及的地盘吗?走,跟我去船舱里看看地图。”洪涛既没相信这个黑胖子,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倒是对阿拉伯半岛上的格局又产生了兴趣。照例弹了弹腿,把黑胖子拱开,背着手往舰长室走去,麦提尼立马也爬了起来,满脸大汗的跟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照洪涛这么折腾,他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了。
其实不管这些阿拉伯人是否对自己怀有仇恨,洪涛都不会信任他们的。所有的战舰一直都在用旗语和岸上的补给点值守人员联络,只要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舰队就会马上升帆。其实护航舰队的船只连锚都没下,桅杆上的操帆手也都各就各位,时刻准备作战呢,这也是洪涛平时要求的,没有舰队指挥官的命令,就算到了金河湾里,该备战也得备战。谁违反了这些基本规定,没的说,从舰长开始往下数,凡是军官都得受罚。南宋货船上的人死不死,洪涛顾不过来,必须先保证自己和自己的舰队不出事儿,所有人就都是安全的。
码头上的篝火燃烧了多半宿,当第一缕晨光从东边撕破了云层,码头上就重新热闹了起来。他们真是不嫌累啊,做生意和打架一样,口水喷得对方满脸满身都是,唯独是没有动手动刀。不过这次不是瞎聊了,经过一晚上的算计,大家心里都有了确切目标和大概的估价,再聊起来基本都是有的放矢。很快,就已经有达成协议的商人,双方交割好了各自的货物,就开始往自己的船上搬。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双方对这笔生意都很满意,没一个绷着脸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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