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行世界【番外之顾衍2】
零下几十度的极地,一眼望过去,铺天盖地的全是皑皑冰雪。周围没有起风时,整个世界像一张素白的白纸,几乎找不到任何人类留下的痕迹。
然而,只要向雪地下深挖几百米,就会发现一帮人不分昼夜地劳作着。
顾衍穿着笨重而保暖的羽绒服,手上套着橡胶手套,正拿着个精密的仪器在地上探测着什么,而在他旁边不远处,全是与他做着相同工作的工作人员,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
他们轮班做这项枯燥的工作近三年,为的就是寻找某种元素的矿藏,用来研制某种珍稀药物。
这些人抛家舍业,整整在这苦寒之地待了三年,每个人脸上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戴着笨重的氧气设备,因此没有办法交流。
时间静止而安静,他们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每隔两周才能到地面上轮流透透气,看看傻乎乎的北极熊下海摸鱼,除此之外,再见不到其他生物。
顾衍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将电子仪器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极端环境下能源有限,任何一点儿食物或电量都不应该被浪费。
由于氧气面具的寿命有限,摘下来一次就算报废了,顾衍已经记不清他多久没和周围的人说过话。
他们彼此是共同战斗的同事,却并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来历、身份,甚至连话都没说过,每天只得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今日是轮到他出去放风的日子,顾衍刚一站起身,眼前就不自觉一阵阵发黑,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两滴血珠顺着鼻腔流了下来,滴在了地面上。
顾衍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擦了擦,进行这项工作,多多少少都会被辐射一些,短短三年,他已经感觉自己身体的器官在以极快的速度衰竭下去。
他乘坐着破旧的绳索电梯来到地面,狂风卷挟着冰雪砸在他脸上,差点将露在外面的鼻子冻僵。
眸光一转,就见两个医护人员抬着一位工作者走到了冰河旁,然后就将那位因公殉职的无名英雄永远地埋在了雪地底下,只简单地用石头做了个标记。
做不做标记其实都是无用功,轻微的一场小雪就能将整个世界重新变得虚无,找不到任何痕迹。
顾衍在外面的雪地里坐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绣着花儿的流苏荷包,男人清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罕见的温柔。
这只荷包上的绣线已经不再光鲜亮丽,显然被人翻来覆去反复摩挲着。
出任务前,按照规定是不允许佩戴任何个人物品的,但这荷包却被他想办法藏了下来。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独自一人孤独地躺在地下几百米的工作室里,这只荷包是他撑下来的强大信念,让他不至于像许多人一样,耐不住日复一日的寂寞选择跳海。
顾衍怔愣了几秒,一个方向忽然传来了集合的哨声,出来放风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再次重见天日将要等十四天之后。
顾衍小心翼翼地将荷包塞进怀里,再次回到了漆黑幽暗的地下,没过一会儿,周围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的声音。
简陋的墙壁上,高科技的数字控板上显示出他们上级的通话内容,没有声音,只有文字。
【诸位同志们辛苦了,经过三年的探寻,我们终于采集到了足够的目标元素,任务这两天就将圆满完成,十分感谢大家为祖国做出的贡献,你们的身份将于十天后归还,我代表所有人向你们致敬,你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包括顾衍,激荡的情绪退去后,却又涌上了丝丝茫然。
三年前,当他们接到任务时,背井离乡,抹去了所拥有的一切身份,现在完成了使命,要以怎样的面貌回到家人身边?
顾衍来时行李并不多,所以打包也很轻松,所有的东西只装在一个背包里即可,他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证件,恍如隔世。
与众人互相道别,登上了属于自己归途的飞机,飞机轮子滑行在甬道上,某一瞬间,顾衍身体腾空。
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白茫茫的世界逐渐消失,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重新出现了斑斓的色彩。
黑黄的土地,蔚蓝的大海,苍翠的树木,顾衍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竟然又是一个夏天。
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顾衍下了飞机,双脚终于着地,他等不及在传送带上慢悠悠走路,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飞快地逆向奔跑。
出了机场大厅,燥热的空气迎面扑来,顾衍坐在出租车上向外望去。
三年的时间,城市变化很大,路边的烂尾楼变成了高楼大厦,不变的是依旧行色匆匆的人群,和钢筋混凝土的冷灰色调。
他身上早已换下来厚重的羽绒服,白色t恤配牛仔裤,包裹着身上愈发紧实的肌肉,冷峻的侧脸褪去了几分锐气,取而代之的是时光沉淀下来的成熟。
出租车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后排一眼,只觉这乘客腰板坐得笔直,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身上强大的气场和沉稳的气质,与他的年龄似乎不相符。
“小伙子,你要去哪儿啊?”
顾衍喉咙滚了滚,报了顾家别墅的地址。
从机场到城郊大约一个多小时,他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格外亢奋,一点睡意也无。
黝黑深邃的眸子滑过点点星辰,像坠入了万千银河,带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顾衍常年稳定的心跳渐渐乱了。
橘红色的晚霞爬上了夜空,夜幕渐渐降临,出租车停在了顾氏别墅外,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警卫小张依旧在插科打诨,顾衍没有惊动他,双手撑着栏杆一跃,长腿就迈了进来。
夏日的空气带着浓烈的芬芳气息,他沿着鹅卵石小路找到了顾家别墅,一楼顾父顾母的卧室已经黑灯了,二楼顾瑾的卧室却还亮着。
他走到大门前,低垂着眸子看向密码数控板,指尖悬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按下去,顺着消防管道爬了上来,打开了二楼书房的窗户。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顾衍视力却极佳,周围的摆设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他伸手蹭了下桌面,指尖上蹭上了一层尘土。
忽然,鼻腔里又有几滴血涌了出来,顾衍连忙进了配套的卫生间将自己收拾干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顾瑾正躺在大床上和景淮视频通话,对方明显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上的水珠,一边拿着手机来阳台打电话。
“小瑾,你怎么还没睡?”
“想你想得睡不着咯。”顾瑾甜甜地撒着娇。
果然,就见视频里景淮一张清俊的脸红了红,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
“对不起啊,最近学校有个项目,一直在加班加点,不过婚假我已经请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拍婚纱照。”
顾瑾嘟了嘟唇,声音闷闷的:“怎么你考上研究生了还这么忙啊?真是的…”
三年的时间,足够景淮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工程师,一边做着各种前沿的研究,一边读研。
今年年初,小情侣彻底过了家长的明路,景淮被沈父认了回去。
又聊了一会儿,顾瑾挂断了视频,瞥了眼旁边架子上挂着的白色婚纱,心中雀跃不已,却忍不住升起了一抹遗憾。
还记得小时候,她和哥扮家家酒,她哥承诺等她出嫁时会送她一匹白马。
想到顾衍,顾瑾难受得眼眶发红,耳边传来了敲门声,频率相隔相同的三下,极有规律。
这么晚了,爸妈怎么还没睡啊?
来找她是有事吗?
顾瑾疑惑地穿上了拖鞋,打开门的一瞬,整个人就呆愣在了原地,呼吸也在霎那间停止了。
顾衍颀长高大的身形立在那儿,他刚才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还没干,看向顾瑾的目光,沉默而温暖。
还没等说话,就被顾瑾一把拽进了房门,门砰的一声关上,顾瑾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你去哪儿啦?你好没良心啊,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呜呜…其他人都放弃希望了,但我就是能感应到你还活着,呜呜呜…”
顾瑾抽抽噎噎哭了好半天,一边哭一边捶打着顾衍的后背,顾衍紧紧回抱着她,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后脑勺,想安慰几句,却又无从说起,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傻丫头,别哭了啊。”
目光一转,就瞥见衣柜上挂着的那件白色婚纱,顾衍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
顾瑾破涕而笑,一双猫儿似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还没跟爸妈打过招呼?走走走,我现在就拉着你下去,他们见到你得乐疯了!”
下一秒,女孩儿的手腕却被顾衍一把攥住,他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小瑾,替哥保密知道么?别告诉爸妈我回来过,免得他们再伤心一次。”
顾瑾呆了呆,连忙反手握住他的手臂,抓住了就不松手,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这是你家啊,你回来不住家里,你打算去哪儿?”
顾衍低垂着眸子,强行抑制着隐忍的情绪,声音微微更咽:
“傻丫头,爸妈就交给你照顾了,书房的书柜夹层里有一张卡,那是我留给你的嫁妆,你要好好的,嗯?”
说完,顾衍大步流星地来到窗户边,一条长腿刚跨出了窗户框,手指松了紧,紧了又松,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挣扎,声音沙哑:“她……还好么?”
顾瑾眨了眨眼,猛地扑了过来,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颤抖着唇瓣:
“你你你…你早就知道飞机会出事对不对?是你预谋的那场空难,故意让我们以为你死了!对不对?!”
外面的月光倾洒了下来,打在男人清瘦的侧脸上,顾衍低垂着睫羽,沉默地没有说话。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不再去问褚音的近况,让她彻底忘记他,过自己的生活也好。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啊?!你知不知道褚音她…”
果然,男人迈出去的那一条腿又收了回来,顾衍回过头,心底隐隐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怎么了?”
顾瑾冲动地吼了一嗓子,就无比后悔,她再了解她哥不过,他肯定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她不应该说出真相伤害他。
顾瑾正思忖着怎么将这一话茬糊弄过去,手臂忽然被男人攥紧,顾瑾心里一慌,就对上哥哥黑压压的视线,周围的气场骤然变得犀利。
顾瑾咽了咽口水,几年不见,她怎么还是没办法在她哥面前直起腰板儿?
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顾瑾眼底泛上了晶莹的泪花,声音闷闷的,一字一顿道:“褚音她,跳海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顾衍呼吸都停止了,他垂在裤线旁的指尖颤了颤,缓缓攥成了拳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褚音离开后,顾瑾也缓了好一会儿才振作起来,每次想到她,直到现在心里也一抽抽的,揪心得难受。
想到褚音,顾瑾竟然有些怨自己哥哥。
“你坐的那架飞机失联后,我们搜救了大半年,所有人都在努力,包括褚音,那阵子她情绪平静,我本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可那天却接到了电话,褚音…她跳海了…”
“哥,褚音她死了。”
顾衍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的世界从听到这句话时就崩塌了,他没有打车,徒步来到那片大海边。
浪花翻腾咆哮着,像一只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猛兽,顾衍拖着沉重的腿,无力地瘫坐在沙滩上,他的鼻血又流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自知已时日无多。
头顶亘古不变的星辰熠熠生辉,坠在泼墨的夜色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顾衍坐在沙滩上看了会儿大海,手里捏着褚音为他绣的那只荷包,一步步向着汹涌的海水走去。
渐渐,他任由冰冷的水没过他的胸膛,他的头顶…
周围的风安静了下来,一时变得混沌而茫然,身体轻飘飘悬浮在空气中。
某一瞬间,思维汇聚成了无数个细碎的光点,又像是透明的触角向四周延伸,顾衍猛地睁开了眼。
古色古香的民宿里,他站在大床边,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水润的眸子雾蒙蒙的,正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几乎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褚音抬起长睫,斟酌着语气一字一顿道。
“顾衍,你相信我吗?”
下一秒,顾衍鸦黑的长睫一颤,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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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实我有点儿生男主的气…不过还是让他回到她身边了~
今天还是二合一章~宝子们给双双投个票票mua~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猪
顾衍沉默着没有吭声,脑袋埋进女人的颈侧,贪婪地吸取她的味道,他拥抱的力道很大,大到仿佛要将女人完全按压进自己胸膛里。
褚音的心跳漏了半拍,脸被迫压在男人的胸膛上,耳边是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衬衫,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热度透了过来。
良久,顾衍缓缓推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暗涌。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与她交换着呼吸,珍视而爱怜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眼神黑压压的,像带着钩子,要将褚音卷挟进去。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像是被压缩后,一点点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饱满而复杂的情绪。
不等褚音回应,顾衍猛地吮上了她的唇瓣,贪婪地掠夺着她胸腔里的氧气,耳膜上聒噪的心跳声不止。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黏腻,褚音背后生起一层细密的汗水,被亲得大脑有一瞬的恍惚。
“你怎么了?”
刚才她只是很寻常地与他对话,明明上一秒这男人还镇定自若,用审度的目光探寻着她,下一秒却忽然拥她入怀,像是变了个人。
“就是突然很想抱你。”
闻言,褚音心底暗叹了口气,感受一下心底的感觉,一句甜蜜的话听在耳朵里,忽然令她清醒不少。
刚才拿出那张照片时,她无比清楚地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眷恋的,一直是那个倾其所有给予她安定和温暖,同她创造过许多回忆的男人。
明知眼前的这个就是同一个人,她也情不自禁地回应他的吻,可褚音心里就是忍不住地惆怅和失落,兀自陷入了矛盾之中。
不知怎么,空气竟然莫名有些尴尬,褚音挪开了视线。
“嗯…明天还得拍戏,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她竟有些仓皇逃窜地来到大门口,握住门把手,猛地向下一按,门缝渐渐变大,走廊里的光透了进来。
“你的汉语进步很大。”
褚音一怔,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却又收了回来,身后继续传来顾衍低沉沙哑的嗓音:
“怎么不叫郎君了?”
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啪嗒一声搭上了卡扣,褚音僵直着脊背缓缓转身。
室内灯光昏暗,男人颀长玉树地站在那儿,身上的衬衫被外面的雨水打湿,却丝毫影响不了他身上那股矜贵优雅。
褚音眨了眨长睫,目光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变得呆滞,又转换到了不可思议。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顾衍眼眶发红,沉默地拉起她的手来到沙发边上,抱着她一起陷了进去,双臂无比娴熟地环住女人细软的腰肢,看向她的目光笔直而温柔。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滑过褚音的五官,动作缓慢而温柔,原来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的大家闺秀一直叫我郎君。”
话音刚落,小女人潋滟的眸子眨了眨,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流淌了下来,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断开了。
她小嘴瘪了瘪,猛地扑进男人结实有力的怀里,崩溃地嚎啕大哭。
“你——”
褚音疯狂地捶着他的后背,想要将心底积压的那股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顾衍一动不动地任她发泄,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肩膀给予她安慰和力量。
他一点点顺着她的头发,忽然想起顾瑾的话,这傻女人为了接近他,剪去了一头长发,一颗心猛地又揪了起来。
“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这么傻?”
得知她为了他跳海后,顾衍心底的一阵阵剧痛无以复加,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鬓发。
褚音哭得差不多了,小脸红扑扑的,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一错不错地看向他:“你怎么会…”
顾衍松开她,伸手勾过来旁边的纸巾盒,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褚音的眼泪鼻涕,一颗心像沉浸在了温水里,软得一塌糊涂。
褚音顿时有点儿羞窘,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可又完全舍不得挪开视线,目光直勾勾盯着顾衍,完全没有办法将注意力移开。
顾衍重新将人揽进了怀里,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用力弹了下,力道之大,痛得褚音嘶了一声瞪了过来。
顾衍一本正经地训斥道:“那天在摩天轮上,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当耳旁风了?我说,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生命的意义并不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你怎么能去跳海?”
闻言,褚音心虚地垂下眸子,转念想到了什么,忽然僵硬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去跳海了?”
这一世,她可从来没有对他透露过任何跳海的信息。
顾衍一噎。
褚音想了想,就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那架飞机明明…你诈死???”
“音儿你听我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但是…”他没想到这小女人反应这么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轰隆隆——
外面刚下过的一场大雨,天空却忽然像炸开了一道雷,劈在了褚音头顶。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底的一股火噌地窜了上来,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去。
顾衍一时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环住她,讪笑着凑上去亲她的脸颊,却被褚音躲开。
他毫无办法,却本能地知道,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手臂紧紧从后面环着她。
见对方没有反应,顾衍轻晃了晃,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姿态放得很低。
“音儿,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踢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他说着情话还不算,还一点点小心温柔地亲吻着她,动作小心翼翼地带着怜惜,褚音面上冷冰冰的,心底的防线却在一点点崩塌。
她像女王一样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声音不咸不淡:
“你最好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等你说明白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顾衍睫毛颤了颤,支支吾吾的却无从解释,他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说。”
限于职业的特殊性,不对外泄密是他职业信条中最基本的底线,甚至对父母都不能提及,这是他需要承担和背负的责任与罪孽。
褚音不可置信地推开了他,胸腔里的那股火再也压不住,快顶到了嗓子眼,被气得浑身都在打颤。
“不能说?!结婚前一天你已经打算好了,丢下我不管不顾,就那么无声无息消失了,让我一个人承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在无数个黑夜里,我一个人对着窗户哭到天明,你现在告诉我,不能说?!
顾衍,你有没有良心?”
褚音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脚步已经向门口走去,却又还是停了下来,给了对方一次机会: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诈死?”
外面的月光透了进来,打在她娇俏的脸庞上,褚音的目光专注而执着。
对上她的视线,顾衍将那些想要插科打诨的谎话又咽了回去:“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褚音听到自己的理智破碎了一地的声音。
她再也忍不了了,气呼呼推开门,摔门而出,回了程圆圆的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留下一室寂静,顾衍盯着门口呆了呆,无奈地勾起了唇角,想着给她时间静静也好,明天再继续向她道歉吧,于是拿着电话给顾母打过去视频。
视频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顾父顾母都穿着睡衣,显然已经睡去了,顾衍头一次没有吝啬语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和父母聊了好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顾父拍了拍顾母的手背,老怀安慰道:
“儿子这是想咱们了,长大真是懂事了,大半夜的还想着给咱们打视频呢。”
顾父正要关灯,就见妻子一双眼直勾勾看向他,嘿嘿傻笑了起来。
“宝贝儿,大半夜你傻笑什么呢?是不是见我啤酒肚小了不少,被我的男性魅力折服了?”
顾母一头黑线,一把拽住了丈夫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声音里的雀跃像是中了彩票,比吵架吵过许夫人还令她开心。
“老公,你发现没有?咱儿子嘴唇上居然有口红印!”
虽然那印记并不明显,可顾母眼睛毒得很,一眼就捕捉到了关键点。
儿子最近有情况啊…难道是在络云古镇相中了哪个女孩子…
闻言,顾父也沉思起来,微微蹙眉:“儿子找个本地的女孩儿也不是不行,咱们家也不在乎家世,可至少也得上过学,能识文断字才好沟通。”
这话显然说到顾母心坎里了,她一直想找个能陪她谈天说地,一起逛街打牌,品评书画诗词,还能一起做头发美甲的儿媳妇。
儿子要是看上了乡野村姑,那她的完美儿媳梦岂不是要泡汤?
顾母辗转了好几个小时,还是睡不着,偷偷订了飞去络云古镇的机票…
*
褚音回到房间时,程圆圆正从浴室走出来:“褚音你回来啦!哎,你的眼睛怎么肿啦?”
程圆圆正想好奇地再看几眼,就见褚音扑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来是心情不好哦…
“圆圆…”
“嗯?怎么啦?”
褚音抱着枕头在床上翻了个滚,猛地坐起来身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犹犹豫豫地开口问:
“假如,你非常喜欢一个男…嗯…一头猪…
每天就想着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只要看到他,你每天都很开心…
就在你决定要和这头猪长相厮守的时候,他某天忽然失踪了,你以为他被屠夫杀了,你很难过,难过到食不下咽,吃不进去任何东西,然后你就饿死了…
但幸运的是,又有机会重新来过,那头猪又出现在了你面前,你忽然得知他是故意逃走抛下你的,那么你会怎么办?”
程圆圆捧着剧本的手垂落了下来,她想了很久,一双葡萄大眼里满是茫然。
“首先,猪那么丑,我为什么要喜欢一头猪?”
褚音:“这是一头帅猪。”
程圆圆:……
“那这头猪的生活压力很大吧?你每天给他做好吃的,他胖了就担心你会宰了他吃肉,所以跑掉了,总不能是背负着某种使命吧…哈哈哈哈!!!”
“如果是我的话,这只猪这么对我,那还有什么犹豫的?直接宰了做杀猪菜啊!”
闻言,褚音若有所思。
第二天,摄影棚的vip办公区域,乔秘书正拿着行程表给顾总汇报今日的行程。
说完,乔秘书一抬头就见顾总看着自己,眼底还掺杂了一丝隐隐的笑意,看得她忽然头皮有点儿发麻。
“顾总,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顾衍从桌上随便找了份文件,大笔一挥,刷刷写下了几个字,递给了乔秘书,淡淡道:
“把你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将这份文件交给沈氏企业的沈总,嗯…你知道沈总吧?”
沈总?
乔允舒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见过沈氏企业的负责人,沈总也来了络云古镇也没什么新奇的,毕竟影视基地是顾沈两家联合承办的项目,人家过来视察也正常。
乔秘书出去了,走之前心里还有点儿疑惑,顾总交代务必亲自把这份文件送到沈总手上,难道这份文件很重要?
另一边,一上午,褚音都在摄影棚里拍戏。
郭导咔了一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小褚啊,今天状态不错啊,贵妃处于盛怒下的感觉全都演出来了。”
之前的几场戏,郭导还担心褚音驾驭不了贵妃那种跋扈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容易冲淡了女主角身上独有的特质。
今天一看,可不得了,那茶碗花瓶摔的,简直堪比杀猪,非常的符合角色的身份,果然,小褚的进步很快啊。
休息期间,褚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就见一个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的快递小哥向她走了过来。
“褚小姐,这是您的花。”
褚音一怔。
近百朵红玫瑰很沉重,散发着馥郁的芬芳,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上面放了张卡片,一大片道歉的话后面,落款很显眼。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猪】
褚音勾了勾唇角,轻哼一声,憋闷了一晚上的心情却骤然放晴了…
------题外话------
男主你老实点儿,没那么容易放过你~哼~
今天依旧二合一章节,懒得分章了,嘿嘿晚安啦mua~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飞机
“贺执哥,我跟你说啊,登机前喝点水,等到了古镇咱们再吃顿好的,你在飞机上也别摘口罩了,千万别让人认出来啊,现在的粉丝都厉害得很…”
过了安检后,助理小梅就在旁边不放心地碎碎念叨。
这次出发得匆忙,没有订上头等舱,只得和大伙儿一起挤经济舱,好在很幸运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不至于让贺执哥太被动。
但她就没那么好运了,只得挨着后排靠厕所的中间位置,距离贺执的座位很远。
虽说在同一机舱里,她站起来就能看到前面的情况,但到底还是不如紧挨着坐,方便照顾艺人。
说来也奇怪,宫锁幽梦这部小成本网剧,贺执哥本来不屑一顾,可自从听到了是顾家注资后,平时这么难搞的人,居然主动推了好几个通告,大老远跑过来演个什么劳什子皇帝。
小梅急三火四地订了机票,敏感地发现,平时十分挑剔的贺执这次竟然罕见地没有找茬,说坐经济舱也坐了。
难道皇帝这人设这么有魅力吗?
登机后,贺执按照登机牌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周围的乘客们陆续上来。
他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清瘦如竹的身形,还有一看就比旁边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衣品,还是吸引了小姑娘们的注意力,纷纷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只觉这男人神秘又帅气。
贺执将耳机线掏了出来,挂在脖子上,刚想闭眼听歌,余光瞥见一个中年美妇拉着行李箱往他的方向走,贺执脊背一僵,脸色变得不太好。
那中年美妇一身休闲运动服,头发松松垮垮绾在脑后,保养得宜的脸上依旧妆容精致,岁月似乎没有苛待她,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即便穿着普通,也掩盖不住她与旁边人截然不同的优雅气质。
贺执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拉着行李箱在找位置,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空姐正在机舱前方忙碌着,没空帮所有的乘客一个个放行李箱。
那美妇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显然常年养尊处优,没有自己动手搬抬过行李,贺执眸光暗了暗,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顾母热得满头大汗,背心已经粘在了后背上,飞去络云古镇的决定很是匆忙,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张票,根本顾不上挑剔是不是头等舱,顾母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就来了机场。
登机后才察觉周围很不对劲,她一辈子在家里娇生惯养,哪里经历过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周围的人都神色匆匆地找着自己的位置,有人嫌她的行李箱挡在过道里,不耐烦地催促她赶紧放好。
顾母窘迫地向对方道歉,伸手晃晃悠悠地将那箱子往置物架上放,无奈上了岁数,手上没什么力气。
她憋得满脸通红,怎么放都放不进去,正急得满头大汗,眼见手臂要竭力,那箱子就要砸了下来,顾母心里一惊。
下一秒,一双大手从头顶伸了过来,将行李箱一把按了进去。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啦,小伙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少年,顾母连忙道谢,对方却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她上了岁数,对于周边事物的包容性提高了许多,深知现在的年轻人特立独行,就拿她家闺女来说,心情不好时,很会给别人摆脸色呢。
不管怎么说箱子是放上去了,顾母松了口气,连忙按照登机牌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惊讶地发现,那小伙子居然就坐在她旁边。
飞机舱门关闭,慢慢在甬道上滑行,缓缓升空。
窗外,天气没那么好,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城市渐渐汇聚成一个点,消失在了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瑰丽的山水。
贺执安静地闭着眼假寐,手臂忽然被小小地碰了下,他一睁开眼,就见顾母笑眯眯看向他,神色礼貌带着丝慈爱,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伙子,你是明星吧?”
闻言,贺执将口罩向上拉了拉,顾母见他一脸防备,噗嗤笑出声:“哎呀,你不要害怕,阿姨可不是那种私生饭,瞧你这一身冷白皮,一看不是混娱乐圈的,就是混时尚圈的。”
更别提周遭女孩儿狼汪汪的眼神,明里暗里投过来的热情目光,顾母可没这么大脸地认为,她这年过半百的老太婆,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贺执暗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搭理她,态度冷冰冰的,愈发激起了顾母的好奇心。
“刚才真是谢谢你啊,小伙子,现在的年轻人,出手帮人的可不多啊,要不是你,我就被那箱子砸到了,你长这么帅,有对象没啊?”
贺执依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交流的意思。
顾母却眼睛一亮,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八卦的小火苗,嘿嘿笑了起来:
“你岁数和我儿子差不多呢,衣品却比我家那臭小子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啊,从小严肃得跟个小老头似的,穿衣服的品位简直和他爸一模一样,古板的不得了…”
顾母毫不认生地絮絮叨叨,无意识地透露了许多丈夫儿子的信息。
贺执心底划过一丝异样,胸口像是被塞上了一坨棉花,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你们这一行也不容易,恋情要是被挖出来,很容易受到舆论影响的,这偷偷摸摸的压力也很大吧?哎呀,你家里的爸妈一定操心你的婚事吧?”
贺执眸光暗了暗,缓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隔着口罩对顾母说了第一句话:“我没有父母。”
顾母一怔,原来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没想到不小心触碰到人家伤心事了,她笑了笑,没再故意搭话。
飞机很快抵达了络云古镇隶属的城市,乘客们纷纷取行李向外走去。
小地方的机场,设施不完备,下飞机后还要乘坐专门的大巴才能到大厅,中间有几百米的距离。
憋了一路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周围没带伞的人没有办法,只得冒着雨冲向大巴车。
贺执将身后的兜帽向头顶一罩,刚要走下去,手臂忽然被人拉住,手里被塞进了一把迷你的小黑伞。
“这伞你留着吧。”顾母对他笑了笑。
说着,她还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的神色温暖而优雅:“人活着本来就遭罪,哪有完美的人生呢?”
话音刚落,顾母就拉着行李箱,一手遮住头顶,冲进了大雨里,浑身的衣服瞬间被浇透。
贺执看着她的背影,指尖不自觉捏紧了那把伞,低垂着长睫,眸子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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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张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保洁大妈的启迪
机场传送带慢慢向前滚着,小梅拖着行李箱在上面等待,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贺执,登机前心情明明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晴转多云了?
两人一出机场,就有粉丝专门举着大牌子在外面接机,回程途中,贺执不小心被粉丝认了出来,引起了一波不大不小的狂潮。
良久,终于坐着大巴到了络云古镇,两人已身心俱疲。
古镇环境清幽,大片的绿意层叠掩映,古色古香的建筑很有代入感。
两人刚要进民宿大门口,就见草丛里躲着一只浑身湿透了的小黑猫,可怜巴巴地发着微弱的叫声,看着也才两个多月大,再这么淋下去肯定会没命。
小梅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却实在有心无力,毕竟她家艺人这尊大佛最讨厌动物,别说救助流浪猫,心情不好的时候,周围靠近几米的任何生物都得奄奄一息。
果然,小梅就见贺执只瞥了眼那只猫咪,扭头就进了屋里。
房间宽敞而整洁,贺执将背包扔在床上,掏出剧本翻看了没几分钟,外面的雨声吵得他心烦意乱,他下意识瞥了眼窗外,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那只猫在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等小梅进来送行李时,就见贺执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不耐烦道:“把那只猫抱进来吧。”
“啊?”小梅诧异地瞪大了眼,然后就对上了贺执凉飕飕的视线。
她连忙缩了缩脖子,兴奋地撑着伞就要去接外面的小可怜,雨幕里却忽然出现一抹窈窕的身影。
褚音身上还穿着上午拍戏的戏服,大红色的宫装裙摆已经被泥水沾湿,她和程圆圆结伴奔向那只小猫,程圆圆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褚音小心翼翼地将猫咪放在了篮子里的浴巾上,又细心地扒拉了一下草丛,确认只有这一只猫,两人才结伴回去。
雨水打透了她的衣衫,发丝也微微凌乱,却依旧遮掩不住她俏丽的面庞,小梅认出了这就是饰演贵妃的女演员,忍不住啧啧一声:“贵妃这么漂亮,皇帝居然看不上,反而选了那朵小白花?这人设可真够瞎啊。”
话音刚落,小梅后脖颈凉了凉,一扭头就见贺执不知何时也看向窗外,呃…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午休过后,褚音换了件衣服,重新投入到了忙碌的拍摄中,这几天的戏份台词并不多,更多的是强调宫妃们的礼仪。
为了达到良好的视觉效果,剧组花钱请了古代礼仪教导的老师,一遍遍纠正着女演员在戏中的言谈举止。在别人看来繁复的宫规,褚音做起来却十分流畅,往往能够一遍过关,得到了教导老师的认可和赞许。
接下来这场是贵妃与皇帝的对手戏,全剧组上下都在期待的神秘的男一号,也终于在今天空降。
贺执的到来引起了剧组不小的轰动,褚音却没什么感觉,跟谁拍都是拍,踏进剧组的本意是要寻找凤冠霞帔,从而看能否发现顾衍消失的真相。
却不料,人家居然自己回来了,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一想到这儿,褚音心口闷闷的,一股火噌地窜了上来。
今早在大厅吃早餐时,她下意识回避着男人的目光,那男人就不要脸地直勾勾看她。
褚音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的眼神吸了进去,那男人还得意地勾了勾唇,褚音郁闷得挠心抓肝。
秉持着善始善终的做事理念,既然接了这个角色就要配合演好,场记板打完,她一秒进入了状态,进了御书房参见皇帝。
这场戏讲的是皇帝在御书房批奏折,贵妃思念皇帝,端过来亲手制作的银耳莲子汤,皇帝却下意识叫了女主的名字。
贵妃心底无比酸楚,暗暗记恨上了女主。
贺执尽职尽责地摆着皇帝的表情,他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一旦入戏,情绪一般不会轻易被动摇。
然而,他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鼻尖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桃子香气,不动声色地摇摆着他的思绪。
这场戏褚音台词很少,全程只需要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皇帝的侧颜,与镜头进行互动,传达着这个角色对于皇帝的深情爱意即可。
褚音看着贺执的那张脸,心里还是有点儿排斥,上辈子她就想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她至今还记得他腰间那带着血的绷带,和那一大包现金钞票,还有看向她时眼底凉飕飕的目光,以及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褚音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当时让她找的是谁,却又无比庆幸,她现在不在那具躯壳里,危险的使命也就从此与她无关了。
贺执能察觉这女人盯着他的目光,他按照剧本上的台词念出了女主角的名字,终于可以抬起眼看向贵妃的表情。
就见这女人的眸光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眼底划过一丝悲伤和愠怒,随即转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静。
情绪变化诠释得丝丝入微,完美地被摄影机捕捉了下来。
也许是心态上的转变,褚音以自己的面孔面对贺执时,心里就安定了不少,忽然又察觉了他的侧脸和顾衍很像。
想到顾衍,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
此时,顾总刚上完厕所,从隔间里出来,男卫生间的大门忽然闯进来两个拿着抹布的保洁大妈。
两人五十岁上下,完全不羞涩地大大咧咧打量着他,在顾衍呆愣的目光中,进了隔壁的隔间开始刷马桶。
顾衍很是无语,站在外面的洗手池洗着手,里面传来了两个大妈兴奋的聊天声:
“昨天见你老公来接你下班啦,这么快就和好啦?”
“哼,他跟我撒谎还不得主动点儿?再不对我好点儿,我就踹了他!”
“得了吧,踹了他你跟谁过日子啊?”
“大姐,这都什么时代了,格局小了吧?我跟你说啊,嘿嘿嘿…”
接下来的几分钟,那个大妈肆无忌惮地分享着自己的猎艳经验,完全不在乎门外有没有人。
据说,某个ktv的男嫩模十分钟一百块,陪聊还给摸。
不仅半老徐娘们会去光顾,连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耐不住寂寞,常常去找乐子。
外面的水龙头哗啦啦开着,冰凉的水柱浇过男人修长的手指。
顾衍却像是被烫了一样,清俊的眉眼忍不住皱了起来。
女人受到情感打击时,竟然会这样疯狂吗?
嗯,看来他得防患于未然,采取点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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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明天大佬发力撩妹~晚安mua~
第一百七十章 追妻甜蜜火葬场
下午拍摄是最热的时候,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大汗淋漓,拍完了一场戏,褚音和程圆圆来到休息区喝水。
签约了经纪公司的艺人们都配着助理,每个人带了一个小转椅,在休息期间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今天有一场群戏,三十多个出演宫妃的女演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助理们都举着电动小风扇给自家艺人吹着风。
棚内电功率有限,好几台摄影设备同时运转着,负荷不了大功率的空调,四面的角落里放置着四个大电风扇。
然而,吹来的风却像是一股股热浪,约莫这会儿棚里的温度怎么也有三十七八度。
“褚小姐,您的快递请签收。”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快递了。
收到上午的那束花后,褚音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雀跃欢喜,然而不知顾衍抽了什么风,开始一波波往她这儿送东西。
属于她的休息区本来就不大,这会儿被东西塞得满满当当,防紫外线的伞棚,带凉席的躺椅还具有全自动调节功能,三四个冰桶,甚至还派了一个专门扇扇子的临时工。
周围的视线纷纷看了过来,褚音有点儿羞窘,她一个女二号,排场怎么弄得比女主角还大?
好在她的休息区域和程圆圆挨着,那些东西勉强可以放在两个人的地方。
最开心的莫过于程圆圆,在褚音的默许下,她躺在了那张按摩椅上,舒舒服服地耍着手机,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后背透了上来,消灭了体内的燥热。
“褚音,你老实交代,这都是哪个追求者送的啊?也太给力了吧!”
“上面不是写着么,一头猪。”
程圆圆一呆。
她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戏服,头上也戴着假发套,程圆圆掏出小镜子,看着脸上的妆容,叹了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脸上都不出油的吗?”
当别的女演员拼命往脸上擦散粉时,褚音白皙的皮肤透着粉润的光泽,只是额间出了几滴汗,妆面还是清爽干净的,引得旁人羡慕不已,旁敲侧击地询问她用哪种定妆化妆品。
她皮肤底子本来就好,脸上没什么瑕疵,化妆师给她上妆时就选用了轻薄的粉底。
褚音无奈地接受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搪塞寒暄了几句。
她本来就是不爱出汗的体质,这身子以前在那大官家里受了不少罪。
寒冬腊月,她只能穿着单薄的单衣和草鞋,在后院里扫雪,也因此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冬天极其难受,到了夏天才缓解了些。
幸运的是,两次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七八月份的酷暑,慢慢的,身子也在渐渐好转,不像以前一样软绵无力。
打开冰桶一看,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夏季饮品,从桂花酸梅汤到绿豆水,再到保护嗓子的胖大海和金银花,还有补充维生素的猕猴桃汁。
褚音看到这些她平时爱喝的口味,强行压下了即将上扬的唇角,心底的怨气已经消了大半。
与此同时,顾衍正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小李拿着一叠订货单进来找顾总报销。
“顾总,东西都已经送到了,单据都在这里。”
“嗯,她说什么了没有?”
“呃…没有。”
话音刚落,小李就被顾总嫌弃地看了一眼,心里委屈巴巴,对方没有回应,难道是他的错吗?
那什么…他要不要和老板引导一下追求女孩子的方式?
每一份单据上面的寄件人都是同一个昵称: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猪…
额…这么非主流另类的昵称,不会被人家当成神经病吧?
正兀自思索着,小李忽然见老板从抽屉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一脸严肃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确保衬衫领口一点褶皱都没有后,站起来向外走去。
“顾总,您要去哪儿啊?下午的线上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你来主持,我没空。”
说着,顾衍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一张俊脸上就差写着“要你何用”四个大字。
小李呆了呆,傻愣愣地杵在那儿,看着老板俊朗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他跟了顾总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老板因为私事耽误过开大会,刚才顾总一脸严肃,怎么有种要进火葬场的即视感?
顾衍来到了片场,刚好碰到了褚音和许恩竹的对手戏。
这场戏的内容是,女主角欢欢喜喜等待皇帝前来,贵妃得知消息后,却半路截胡,将皇帝迎来了自己的寝宫,女主角黯然神伤,错过了一个侍寝的机会。
贵妃一身水粉色的宽松睡裙,脸上的妆容薄而清透,一捧乌发垂落在肩头,眼波含情地看向皇帝。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抱怨着宫女伺候不周,撒娇的意味很是明显。
贺执对上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惊讶地发现,这女人眼底还掺杂了丝灵动的笑意,冲淡了贵妃独有的气质,平添了点小女人的娇俏。
他罕见地走神了几秒,竟然有些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
褚音面上做着属于贵妃的表情,心里却平静无波,脑海里还在想着顾衍刚才送来的那个饮料。
她只喝了半瓶,另外半瓶放在外面会不会馊了…
余光忽然瞥见工作人员后站着的顾衍,褚音心里咯噔了一下,险些有点儿走神,连忙拉回了思绪。
按理说,剧情走到这里,贵妃和皇帝的戏就告一段落,她本来只需要做一个收尾的眼神,真丝纱帐缓缓落下,做个暗示即可。
然而,褚音心里忽然一动,她勾了勾唇,素白的小手缓缓勾起了皇帝腰带,向前一拉。
贺执一怔,却还是专业地反应过来,配合着她被拉着往纱帐里走。
顾衍眯了眯眼,脸上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
郭导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他早就发现褚音自己加的小动作。
这富有占有欲的举动完全符合贵妃的特质,临场发挥的很出色,于是他没喊咔,这条就这么过了。
“尺度,会不会大了点?”
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郭导愣了愣,连忙放下手边的大蒲扇站了起来,顾总怎么亲自来片场了…
“这个您放心,到时候镜头一转,拍两条鲤鱼纠缠在一起,暗示一下观众他们在帐篷里干什么就行了,不用拍到具体的亲热戏。”
闻言,顾总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他刚才明晃晃地捕捉到,与褚音对戏的那男演员喉结滚动了下,眼底涌动着隐忍的炽热。
都是男人,顾衍哪能不知道他的感觉?那可不像演出来的。
郭导和旁边的副导演对视一眼,见这尊大佛显然有什么要指教,连忙将他请到一边坐下。
然后,两人就见顾总拿起了剧本,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没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问道:“亲密片段多吗?”
郭导思索片刻:“按照剧本,女主角有十二场吻戏,两场床戏,贵妃有三场吻戏。”
三场……
顾衍一脸严肃地盯着监控屏幕的画面,忽然开口:
“影视行业如今抓得严,这样的尺度如果到时候过不了审核,投资商的钱岂不是打水漂?”
闻言,两个导演若有所思,心想顾总当时投资这部网剧,力捧许恩竹演女一号,一定是存着不想自己的小情人拍吻戏的心思。
副导演紧张地点了点头,郭导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男女主的吻戏也算是一种噱头,比较能带动流量。”
顾衍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反驳,目光却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褚音,淡淡道:
“为了收视率,女主角的亲密戏份自然不用动,那就把贵妃的吻戏都删了吧。”
啊?都删啦?
郭导蹙眉,贵妃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情感上面层次很多。
如果没有亲密戏,那这个人物的饱满度可能会欠缺,但金主爸爸既然这么说了,且动的不是女主角的戏份,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褚音一下戏,就被通知未来两天即将要拍的吻戏取消了,想了想,就明白是那男人的小动作,褚音心中窃喜。
今天的戏份到此结束,褚音换下了戏服,美滋滋地去找顾衍,虽说晾着他一天有点短,但也确实有点儿不忍心看他难受。
然而,等她找到了顾衍的办公区,刚路过一个转角,就见许恩竹和顾衍站在走廊里说话。
褚音下意识躲到了柱子后面,暗中观察。
许恩竹时不时拨弄着头发,巧笑颜兮地在顾衍面前卖弄风情,站也不好好站,身子快要贴在他身上。
而那狗男人,居然没有沉下脸来训斥对方,面上虽没什么热络的表情,却还是耐心地听着。
褚音看着那两人靠近的身影,心里一堵,刚缓下来的那股火,又如同浇了一碗滚油,噌地烧得更旺了,想也不想就转身离开。
顾衍一出来就碰上了许恩竹,那女人在他面前罗里吧嗦,说了半天他也没听进去,正心烦得不行,却因为任务的关系不能打草惊蛇,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余光一瞥,就见一抹裙摆消失在转角处,虽然只是个背影,顾衍却十分确定那是褚音,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等顾衍追上来时,褚音已经回了酒店,刚到一楼,他拉住了她的手臂却被甩开。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男人的声音透着焦灼急切,还有点儿喘,显然跑了一路,连车都忘坐了。
褚音冷冷地看向他,目光凉飕飕的,顾衍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连忙开始说好话:“音儿,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话,我什么也没跟她做,你相信我啊。”
“嗯,知道了。”褚音低垂着眸子,掩盖着眼底的一丝狡黠。
对方这么容易地就应承下来,顾衍还有点不可置信,然后就见小女人走进了一楼后厨,他连忙也跟了上去。
台面上摆放着各种肉类,全是备菜使用的材料,褚音征用了厨房,随便挑了块肥肉,几乎没怎么处理,只简单清洗了一下,就丢进了蒸锅里。
顾衍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着。
二十分钟后,油腻的大肥肉被蒸熟了,褚音满意地笑了笑,拿出来后走到调料区,放了一大把白砂糖进去,然后用一个大木勺使劲拌碎了,往顾衍面前一递,挑了挑眉:“你吃了它,我就相信。”
晶莹的白糖融化在了油腻腻的肥肉里,亮晶晶的,顾衍嘴角抽了抽,僵硬地拿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挖了一大口就要往嘴里送。
褚音一惊,没想到他真的肯吃,连忙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却被男人反手攥住,她整个人被他拉进了怀里。
褚音一把推开他,嘴上嘟嘟囔囔的:“你不诚心。”
说完,迈着小碎步噔噔噔上楼了,留下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当晚是程圆圆的夜戏,褚音自己呆在房间里,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她趴在床上玩手机。
门板忽然被敲响,顾衍站在门外,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挂着雨水,顺着漆黑的刘海一滴一滴地滑下来,没入了胸口。
他手里提着个食盒,在她面前晃了晃,态度小心翼翼:“我给你带了夜宵。”
他亲自跑到古镇东边那家老店买的,护着跑了一路,现在还热着。
褚音一怔,见男人一脸狼狈,清黑的眼睛却亮得出奇,褚音心里的那股火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
她脸色缓了缓,伸手接过来夜宵,道了声谢打算关门,门板却被一只大手抵住了,然后,就见那男人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
下一秒,熟悉的清冽冷香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褚音被抵在门板上时,大脑还晕乎乎的,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断开了。
直到唇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她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在干嘛,连忙开始使劲推他。
“你…唔…你不要脸…唔……”
小拳头雨点般地捶下,男人结实的胸膛却一动不动,还反过来将她的手臂抵在门板上。
顾衍的呼吸炽热无比,体温很高,低哑的声音伴随着滚烫的吻急促地落下:
“乖,就给我亲一下,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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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到底还是没忍心使劲儿虐啊,不疼不痒地就想开始甜了,总想亲亲~好久没亲亲了…嘤嘤嘤~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条件反射
桌上除了蛋糕,还摆着一份街边小吃,鸡丝粥。
程圆圆大快朵颐着,一边吃还不忘了吐槽:“你今天走得早,可惜你没看见下午那修罗场,那个姓白的和许恩竹简直针尖对麦芒,飙戏飙得一个比一个猛。
可惜用力过猛,可怜我男神啦,要贺执陪着她们一遍遍重来哈哈哈哈!!唔…这粥味道好正宗啊…”
程圆圆絮絮叨叨说着,褚音心思却根本不在她的话上,紧张地死死按住被子下面那只作怪的大手,感觉浑身都被点着了。
“说到贺执,褚音你下午和他那场戏发挥得真好,郭导说可以剪进预告片里了,头一天晚上咱们对戏时,没有贵妃勾住皇帝腰带的片段吧?
你自己临时加上去的嘛?嘿嘿嘿,勾男神的裤腰带是不是很带感?美好到不真实啊哈哈哈!!”
正分着神呢,褚音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肚子上的软肉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下,褚音一个哆嗦,心虚地连忙开口解释:
“剧本上虽然没有,开拍前郭导临时找我加上去的,我可没有自己发挥啊。”
话音刚落,肚皮上的那只手忽然卸了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揉按了起来,褚音大囧,周围的光线昏暗,程圆圆专注着吃的东西,没有留意她这边的动静。
再这么让顾衍在被子里呆下去肯定会缺氧,褚音已经感觉到他这会儿呼吸的频率变得急促。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了出来,隔着睡衣,褚音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透了过来,心里忍不住一阵慌乱。
“圆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漱休息吧。”赶紧进卫生间,好让这男人从被窝里钻出来。
“褚音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呢。”程圆圆狐疑地看过来,光线太暗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收了外卖盒子,又慢悠悠在镜子面前卸了妆,才拿着浴袍走向了浴室。
直到里面的水流声哗啦啦响了起来,褚音才长长舒了口气,她猛地掀开被子,就对上顾衍黑压压的视线。
男人黑瞳里涌动着浓烈的占有欲,褚音看得小脸一红,连推带拉地将他弄出了她和程圆圆的房间。
走廊里很安静,顾衍磨磨蹭蹭地跟在褚音身后,看着她像做贼一样打量着四周,等她一转身,他双臂一撑,就将她抵在了门板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咚。
大晚上的楼道里并没什么人,褚音却还是吓得心惊肉跳,她被夹在了男人和门板之间动弹不得。
万一有人从客房里出来了可怎么好?
这男人胆子也太大了!
顾衍低笑出声,凑到她耳畔,轻声喃喃:“房卡在我兜里,你帮我拿。”
“你…你怎么又欺负我…”
褚音愠怒地瞪了他一眼,飞快伸进他兜里掏啊掏,掏出房卡后,嘀的一下刷开了房门,也顾不上其他的,一把将这磨磨蹭蹭的男人拉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里的感应灯自动亮起,褚音一回头,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豪华套房内,地上东倒西歪躺着一双夏季的高跟鞋,那根儿虽然看着不高,但一看就是女性穿的。
椅背上,居然也搭着一套女性穿的运动套装,上面甚至还放着件内衣…
褚音猛地瞪向顾衍,眼底的火苗带着燎原之势,眼神恶狠狠的像只小狼,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不然我就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顾衍明显也怔愣了下,没想到屋子里竟会有人,他耳朵动了动,敏感地捕捉到远处的卫生间传来的流水声,随即水流声停止,里面传来了顾母的嗓音:
“儿子啊,你可回来啦?我房间里那个花洒不好用,在你这儿洗个澡啊!!”
屋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褚音显然也辨认出了是顾母,她眼底的愤怒骤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窘迫的慌乱。
眼见着顾母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马上就要绕过那道屏风,褚音想也没想,如法炮制地钻进了男人的被子里,好在她身材娇小,又是平坦的状态,躲在被子下面并不算明显。
顾母穿着浴袍出来,脸上还贴着块黑色的面膜,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嘴张不开,声音瓮声瓮气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几点啦?别跟你表弟学个不着四六的花花肠子啊。”
说完,顾母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她这儿子她再了解不过,从小到大就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她忽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仔细辨别,空气里居然有一种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并不刺鼻。
顾母眼睛一亮,目光像雷达一样扫射着顾衍的脖子和领口处,渴望找寻出蛛丝马迹。
“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看你这话说的,我来这儿旅游不行啊,这是影视基地,有好几个我喜欢的大明星呢,哎呀,说到明星,怪不得飞机上那个帮忙的小伙子也来这个地方,看来是在这儿拍戏的。
行啦行啦,知道你不耐烦我唠叨,我先回去睡觉啦,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啊。”
闻言,顾衍漫不经心地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而被子里的褚音也跟着大大松了口气。
顾母拍了拍脸上的面膜,慢悠悠地向房间门口走去,一开门就见一个女孩站在那儿,显然正要敲门。
白茉儿上下扫视着顾母,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了一抹礼貌的笑容上,因为顾母脸上贴着面膜,她没有辨别出她是谁,却看得顾母浑身不自在。
白茉儿一身柔白的裙子,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肩头,安安静静站在那儿:“不好意思啊,我是来找顾总的。”
谁能告诉她,这个贴着黑色面膜,穿着浴袍从顾总房间里走出来的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葱大蒜?
白茉儿心里崩溃。
顾母挑了挑眉,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这女孩该不会就是儿子看中的那个吧…
emm…
漂亮是漂亮,可这气质…她不是很满意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爱你
褚音心间颤了颤,丧失理智之前,脑子里仅存的印象就是,屋里是不是没开空调,不然怎么这么闷热…
她一双小手抵在了男人的胸口,脑袋微微向后撤开,嘴里轻哼着他的名字:“顾衍…别…”
绵柔的声音像是要滴出水来,娇滴滴的调子完全不像拒绝,倒像是欲拒还迎。
顾衍果然没听出她在拒绝,反而被她这声娇哼弄得口干舌燥,本能地将她往怀里按。
不知怎么,他脑袋忽然埋进她颈窝里,不轻不重地闷哼了一声,褚音被这一声低沉沙哑的哼声闹得从头红到了脚。
“你喜不喜欢?”顾衍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他又亲了一会儿才松开她。
他睁开了黑暗深邃的眸子,目光直勾勾看着她,呼吸和心跳一点点乱了拍子,聒噪不止。
褚音呆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耳垂就被男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喜不喜欢我这么亲你?”
“喜不喜欢…嗯?怎么不说话…”他鸦黑浓密的睫毛缓缓抬起,几乎扫到了褚音的脸上,痒痒的。
褚音脸上烧得厉害,心跳砰砰砰快跳出了嗓子眼,连耳膜都仿佛被震颤得轰鸣,接吻就接吻,怎么还说如此孟浪的话…
为了让他闭嘴,褚音只得主动贴上了他的唇瓣,顾衍果然受了引诱,闭着眼捧起她的脸,尽情地回应着。
“以后不许犯傻,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活着,知不知道?”
男人修长的指尖缓缓落在她的眉宇,一点点勾勒着她的轮廓,最后落在了她粉润的唇间,顾衍此时能清晰地听到胸腔砰砰砰跳跃的声音。
和她分别的三年多,他麻木得感觉不到周边的一切,从没有像那样渴望见到一个人,渴望到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本想拖着那副病恹恹的身子,找个地方潦倒余生,给自己留点体面,却还是忍不住想见到她。
得知她跳海后,他像疯子一样也跟着跳进了海里,冰凉的海水渐渐夺走了所有的氧气,他心底却升起了一丝解脱。
等再睁开眼时,看着她笑意盈盈地对自己说话,顾衍只觉呼吸都停止了。
冰冷的胸腔里,心跳得很快,他想用力回抱住她,狠狠亲吻她,恶狠狠地威胁她以后都要呆在自己身边,再不许干傻事。
然而,他现在只能极尽温柔地倾诉着自己满腔的思念与内疚,他甚至不敢停下来,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褚音的手指插进顾衍的头发里,大脑一片空白,娇软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丝哭腔:“别弄出印子,明天还要拍戏…”
顾衍放过了她脆弱白皙的脖子,额头抵上她的额头,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阴影下是一双漆黑如深夜的眸子,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爱你。”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的心尖都猛地跟着颤抖了一下。
褚音显然有点儿站立不住,心理的满足像是快溢出嗓子眼,一直忐忑漂浮的一颗心忽然就落了地,伴随着巨大的感动扎根在心底,她不自觉地凑过去,小声喃喃:“…我也爱你。”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顾衍低低笑了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拉着她的手来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然后将带来的那份夜宵袋子打开。
褚音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块奶油蛋糕。
“以前你说过阴历生日。”
顾衍拆了包装,将那块蛋糕拿了出来,放在桌上,他赶回来得匆忙,忘记问店家要蜡烛。
顾衍蹙了蹙眉,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酒店提供的香烟,抽出一支后点燃,插在了蛋糕的正中心,罕见地略有点儿局促:“将就一下吧,快点许个愿?”
褚音深深看了他一眼,双手交叠在一起,微笑着闭上眼睛,心里暗暗默念:
愿郎君这一世一切安好,愿我俩长长久久,携手到白头。
几秒钟后,褚音睁开了眼,低头用力吹,然而,那香烟的红色火星却始终吹不灭。
褚音固执地一下下吹着,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吹不灭,愿望就不能实现了。
顾衍一怔,伸手掐灭了烟蒂,将那节烧到一半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帮她切起了蛋糕。
蛋糕的尺寸并不大,总共也就两个巴掌大小,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甜蜜的味道融化在口腔里。
褚音笑眯眯地抿了抿唇,用手指头沾了点奶油,点在了顾衍的下巴上,顾衍眼尾带了丝温柔,也蹭了点奶油点在了她的鼻头,两人笑闹着又滚作一处。
天旋地转间,床垫在一瞬间塌陷,又反弹了回来,褚音刚闭上眼,门口的走廊隐约有动静。
程圆圆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大晚上的,她刻意压低了音量,生怕吵到别人,屋子的隔音不算好,周围又静悄悄的,声音还是顺着门缝传进了屋里。
褚音心里一紧,连忙手忙脚乱地将顾衍塞进被子里,大热的天,酒店配备的又是薄薄的空调毯,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躺在床上怎么也遮不住。
不得已,她只得将床头的灯按灭,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床秋冬的厚重棉被,盖在了自己和顾衍身上,遮挡住了男人的身形。
于是等程圆圆一进屋,就见褚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极其厚重的大被子,那边的灯光已经熄了,像是睡着了。
“褚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程圆圆将包包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褚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她再离近点发现异样,连忙装作被吵醒一样睁开了眼。
“唔…你回来啦…我没事,就是这两天可能有点累,一回来就躺下了。”
“哎,咱们真是太不容易啦,我今晚也是夜戏,ng了好几遍才过呢,怎么感觉屋里有好吃的?”
“哦,我买了夜宵回来,你快吃点吧。”褚音伸手向角落的桌子方向指了指,将程圆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哎呀呀,我又要长胖啦,哈哈哈,真是的,不管啦,明天再减肥吧。”
程圆圆欢天喜地地扑向了桌上的夜宵,看着上面剩下一小半的奶油蛋糕,心想,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大晚上的吃奶油居然也不发胖,嘤嘤嘤…
第一百七十四章 等待
“谁叫你乱讲话。”男人又不解气地在她脖子上咬一下,到底还是舍不得用力太大,只是在她脖子上轻吮了下,种下了一个浅浅的草莓印。
褚音被他吸得这么一下子魂都快没了,身子软成了一滩水,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有气无力地推他:“明天还要拍戏呢。”
联想到剧组里谈论的八卦,褚音使劲推开颈窝上的黑脑袋,在男人欲求不满的表情中,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她这两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们说顾家这次投资这部网剧,是专门为了许恩竹?你认识她?”
顾衍不满意地在她颈间轻哼了一声,才抬起了头,深邃的黑眸还带着未平息的燥热。
他稍微拉开了距离,才勉强抵挡住这股桃子味带来的诱惑:“因为公事的原因,需要让她担演这部剧的女主角,我并不认识她,等回去我再给你量身定做一部戏,这部剧的班底太粗糙,配不上你。”
褚音嘟了嘟粉唇,对于他模模糊糊的解释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试镜么?”
“为什么?”
那天他送她去片场时,当时的自己还不知道,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小女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挚爱,却还是对她产生了某种本能的好奇。
褚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微微摩挲着他后脑勺硬戳戳的发丝,轻轻笑出声:
“我在海报上见到了女二号穿着的那套凤冠霞帔,马上认出了那是你离开前给我看的那个图片,我就想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如果有幸穿上它,也全了我一个心愿。”
空气安静了一瞬,顾衍长睫颤了颤,心疼地将她拢进怀里,愧疚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温柔而怜惜,声音沙哑:“对不起,音儿,真的对不起。”
“我真得回去了。”
哪怕现在就回去,程圆圆也得逼问她的去向,褚音心虚得有点儿发愁,被顾衍不情不愿地送到了门口,对方暗戳戳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才放她离开。
另一边,乔允姝如约来到沈氏设置的办公点,手里拿着顾总交代要亲手送过去的资料。
那份资料她自己看了看,就是一份普通的文件,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总却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亲手交到沈总手里。
沈氏总裁她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国外回来的商界新秀,雷霆手段接管沈氏后,直接让股票升上来百分之二十,在名媛聚餐的酒会上,时不时会听见大家讨论着沈氏总裁。
“有预约么?”前台小姑娘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上依旧陆续忙着。
“你好,顾总派我来送资料。”
前台妹子一听是顾氏的人,态度连忙提上了一大截:“您在这儿稍等,资料我现在就帮您送上去,沈总这会儿应该正在开大会。”
乔允舒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将文件夹递过去,脸上挂着公事公办的笑容:“这份资料我得亲手交给沈总,不好意思。”
前台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大的阵仗,想了想还是打通了总裁办那边的内线,没过几分钟,就被吴秘书接了起来。
吴秘书正整理着一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听闻是顾氏派来的人,他也不敢耽误,一溜烟跑进了沈总办公室。
沈总正在办公桌后闭眼假寐,听见脚步声,睁眼看了过来。
桌上放着几份文件,吴秘书眼尖地辨认出那是之前那几份弄虚作假的鉴定报告,心里叹了口气。
怪不得沈总不开心啦,这换谁能开心得起来啊?
这些年来,沈家找丢失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秘闻,圈子里有些身份的人都知晓,渐渐一传十十传百,总有一些想碰瓷冒充千金大小姐的。
有些人甚至冒着风险去整容,桌上的这三份就是蓄意做假的鉴定报告,现在的女孩为了攀上豪门,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吴秘书叹了口气,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走了过来。
“沈总,顾氏那边派人送资料来了,是位女秘书,您是否要见见?”
沈彻摸索着自己手腕上的袖扣,目光暗了暗:“她姓什么?”
吴秘书努力地回忆一下:“那位秘书姓乔。”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压忽然跟着降了降,沈彻蹙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挥手:“让她回去吧。”
“啊?”吴秘书诧异地瞪大了眼。
虽说在业务上,顾沈两家一直针锋相对,总是因为同一份合同较着劲,但人家特意来送份资料,怎么就不能见一下?
然而老板的决定,做秘书的不敢置喙半句,吴秘书悄悄退了出去,给前台妹子挂了电话。
前台接到消息时,对着乔允姝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乔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沈总这会儿真的没有时间,你要不要先回去?如果这份文件实在重要,改天您再来一次?”
乔允姝蹙眉,脸上的神色有点挂不住:“既然沈总在忙,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什么时候他有空了,我再亲手将这份资料交给他,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乔允姝施施然走到了会客沙发上,抱了一个软皮抱枕,交叠着双腿坐下。
她也不玩手机,安安静静等待着,对这个素未蒙面的沈氏总裁有点儿先入为主。
是不是有点儿不靠谱?
就算他看顾氏不顺眼,也不应该没品地为难下属,更何况耽误了公事。
而楼上的会议厅里,员工们围绕在会议桌旁,就见老板今天似乎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吴秘书察觉沈总已经第三次看手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行程啊…
下一秒就碰上了老板凉飕飕的眼神,吴秘书心里一紧,连忙附耳过去倾听。
“人还在吗?”
吴秘书呆了呆,反应过来了老板在问乔秘书,看这脸色,是希望人在还是不在啊?
眼见着老板头顶的乌云越积越厚,吴秘书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句:“乔小姐还在楼下等着。”
话音刚落,就见沈总的脸色好看了点,吴秘书松了口气。
而沈彻心里却像有一根羽毛在不停地搔弄着他,想起以前一次又一次次不要脸面去找她,在她楼下等着她,这次非得让她也等自己一回。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门心思黏着她的穷小子了,他成了沈氏总裁,再不用忍受对方糟蹋自己的心意。
沈彻不断给自己暗示,心里的烦闷却并未消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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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干嘛咬我?
白茉儿站在门口,心里虽然介意得发狂,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冷冷的高姿态,与顾母擦肩而过时,还对她大度地笑了笑。
仿佛在向对方证明,她完全没有因为看到一个女人从顾总房里出来而介意,眼底满满的优越感。
顾母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显然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女孩隐隐的那种轻视,顾母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她儿子难道是个大直男?这么容易就被这种外表清纯、富有心机的大莲花拿捏住了?
这可怎么是好?!
然而,她现在弄不清楚状况也只能观望着,眼见白茉儿还站在儿子房门口不走,顾母作势回到自己房间,打算等对方一会儿进去,她就偷偷出来趴在门板上偷听!
卧房里,褚音听到大门滴的一声关上的声音,以为顾母彻底走了,就从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然后就见顾衍正背着她脱衣服。
卧室里的光线很昏暗,顾衍慢悠悠解着扣子,没一会儿就露出了一片白皙而精壮的脊背,褚音被那份冷白如玉晃了眼,匆忙挪开视线,又忍不住返回来使劲儿瞧。
顾衍自然能感觉到后背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他勾了勾唇,换衣服的动作故意慢了几分。
周围的空气愈发安静,褚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鼻腔一热,紧接着鼻血就涌了出来。
顾衍蹙眉,连忙伸手抽了张纸巾,按在了她的鼻子上。
“怎么这么没出息?”
修长白皙的手指渐渐划过小女人滚烫的面颊,感受着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被蒸熟了。
褚音被他摸得脸上更热了,将纸塞进鼻孔里,尴尬地挪开视线,心虚地小声喃喃着:“你屋里没开空调吗,太热了…”
她低垂着小脑袋,完全不敢看他,下巴却被对方勾了起来,顾衍低低笑了一声,低沉的音色听在褚音耳里,半边身子都麻了。
顾衍身上穿着睡衣,却松松垮垮的没有系上扣子,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着,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上来了点儿,惹得顾衍忍不住又想做点儿什么,外面的门忽然又被敲响。
“你妈妈怎么又回来了?”褚音心里一慌,连忙躲进了被子里。
顾衍也以为是顾母,将身上的睡袍整理好,对着门口提高了音量:“门没锁,请进。”
门缝越开越大,出现的却是白茉儿,顾衍一怔,这还是这辈子他头一次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明明五官和原来一模一样,可几乎不用花一秒的时间,顾衍就能辨认出那不是他挚爱的人。
原来在他的意识中,他一直倾慕的都是那个善良、敏感,保守到可爱,婉约又娇怯怯的灵魂,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的褚音。
白茉儿刚进来,本来还有点儿紧张,对上男人清冷的目光时,心里却缓缓放松了下来。
慌什么?
她现在是褚音,和他是命定的缘分,他没理由会拒绝她。
顾衍此时斜靠在床头,下半身盖着个被子,一副将要入睡的样子。
白茉儿敏感地捕捉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女性香水味,她没有直接去询问刚才那女人是什么人。
“顾先生,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游轮上,多亏你救了我上来,不然我就没命了。”
说着,白茉儿莞尔一笑,声音轻柔而舒缓,她回忆着褚音的一举一动,对着男人露出了一抹羞答答的表情,然后暗戳戳留意着他的神色。
顾衍心里疑惑,既然这具壳子里面并不是褚音,那现在的人是谁?随即回忆起之前某一次褚音灵魂出走时,那道陌生的目光。
那女人眼神坚定,不带一丝温度,似乎还会些功夫,和现在这副温柔小意的样子迥然不同。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白茉儿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旁边转了转,凸显出自己优美的站姿和玲珑的身段。
随即将头发往旁边拢了拢,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脸上渐渐爬上了一丝红晕:
“昨天在楼下的餐厅隐约见到了你,但只是一个背影,我也并不确定,今天特意去楼下问了,才上来打个招呼,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她态度大大方方的,不卑不亢,很难惹人厌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也不恼,自顾自说着:
“之前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白茉莉,目前在这附近拍戏,顾先生如果有空,改天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啊。”
白茉儿说完了,还羞答答地睨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地隐隐放电,顾衍却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一阵郁闷。
这女人忽然跑过来对他说这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句子,一会儿他又要花功夫哄自家这个小醋桶了。
“上次是举手之劳,白小姐不必介怀,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嗯…明天一起喝咖啡?”
“好啊,那我明天就来找你,顾先生,早点休息啊,晚安喽。”
白茉儿心情愉悦地出了房门,又撞上了敷着黑面膜的顾母,白茉儿嘴角还带着丝放松的笑意回了自己房间,顾母却愁得不行。
刚才她趴在门板上偷听,隔着一道墙,听不太真切,却还是隐约听到了两人约着喝咖啡。
顾母郁闷地回房跟顾父打电话视频,吐槽自己这个笨儿子没眼光。
怎么能看上这种表里不一的大白莲?用脚趾头都应该能想到人家的意图啊!
这要是嫁进他们家了还得了?!
直到走廊里安静了下来,顾衍将褚音身上的被子掀开,挑了挑眉:“你刚才掐我干什么?”
“噗…你反应倒是快。”
刚才就在顾衍准备回绝对方时,大腿忽然被褚音狠狠掐了下,然后就感觉一只小手正一笔一划地在自己腿上写字。
几乎没怎么费劲,顾衍就辨别出了那几个汉字。
居然让他答应对方的邀约?
褚音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刚才那人是白茉儿,而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应该就在白茉儿的身体里,上辈子我替她承接了沈家的关爱,这辈子怎么也要帮她一把,将她本来应得的东西还给她。”
没想到她竟然想得这么通透,顾衍笑着勾了下她的小鼻头:“你倒是无私。”
褚音趴上他的胸膛,哼唧了几下,手指一下下点着男人的下巴,脑子里划过一丝狡黠:“你老实说,刚才见到她这副模样,你有没有心动?”
顾衍静静看了她一秒,目光笔直而温柔,忽然垂下头去,一下咬住了她粉润的脸颊,褚音痛得瞪大了眼推他:“你干嘛咬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浪漫的脑洞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幔照了进来,褚音缓缓睁开眼,今天上午有一场戏份,她得赶紧起来洗漱出门。
周围的空气很安静,只有卫生间传来的滴滴答答的水声,褚音扫向一旁空了的床铺,程圆圆已不见了身影。
“圆圆,你在卫生间吗?”
“我…我在,你不要过来!”程圆圆的声音透着股慌乱的更咽。
褚音蹙眉,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她趿拉上拖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程圆圆背对着她,双手撑在水池旁边,长发遮挡住脸,褚音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见她双手颤抖着摸着自己的面孔,浑身抖得厉害。
“圆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生病了吗?”
褚音悄悄靠了过去,手刚搭上她的肩膀,就被她猛地挥开,因为惯性,褚音跌坐在了地上。
“我都说了!你别过来!”
程圆圆嘶吼一声,脖子咔嚓咔嚓旋转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缓缓看了过来。
褚音心里一惊,只见程圆圆的脸色惨白,那双眼睛已失去了光亮,变成了青灰,很是骇人,而她的牙齿也尖锐的不正常,神情麻木地向她一步步走来。
褚音本能地向后退去,在程圆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砰的一声将卫生间的门关上,然后从外面锁住了大门。
里面渐渐传来程圆圆疯狂拍打门板的声音,一下下的动作缓慢而笨拙,力量之大像是要将门板拍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恐怖得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嗓音。
褚音暗压住心里的慌乱,透过阳台的玻璃窗向下看去。
络云古镇本来人并不算多,但此时是暑假旅游旺季,小楼下扎堆了一群游荡的人,正疯狂地你追我赶。
被追到的人像是被逮到的猎物一样扑倒在地上,等再站起来后,就和扑向他们的那群恐怖怪物一样,僵硬地去扑咬其他人。
场面一片混乱,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对面的小楼跳下来,摔在车辆的棚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世界如同坠入了黑暗地狱。
褚音哆嗦着手拉上了窗帘,掏了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顾衍打电话,手机却没有信号。
耳边传来程圆圆的尖叫声,褚音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走到大门口,拉开一丝门缝向外看去,就猛地关上了门,然后将笨重的沙发抵在了门板上,这才松了口气。
好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网络却忽然断开,电视上也没有信号,电话也拨不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褚音只能节约地吃着客房里的矿泉水和方便面,每到夜晚,程圆圆令人崩溃的嘶吼声绕梁不绝于耳。
当褚音吃完了最后一袋泡面,日子已经过去三天,外面黑漆漆的,窗台忽然出现了一只大手,褚音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那人的脸时,她猛地扑进了顾衍的怀里,小声抽噎着:“你怎么才来啊…”
“别哭啊,乖,没受伤吧?”顾衍伸手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下安慰着,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放下心来。
褚音摇了摇头,走之前她最后去卫生间看了一眼程圆圆,跟着顾衍从窗台的管道爬了下去。
漆黑的夜里,顾衍护在她身前,路上遇见几个龇牙咧嘴的怪物,就一棒子挥了过去。
褚音跟在后面争气地一声不吭,两人没一会儿就上了一辆中型大巴车。
车上坐着五个人,乔允姝,白茉儿,贺执,吴秘书,小李。
他们显然已经在车上呆了好几天了,憔悴狼狈,仅靠着一点矿泉水和巧克力维持生命。
大巴车缓缓向前开去,众人的思绪纷乱,没有人说话,绝望的感觉无声地在车厢里蔓延开来,路上还时不时会冒出几只丧尸。
没有食物和干净的水,根本撑不了几天,大家伙商量着,三个女孩子和负责开车的吴秘书留在车上。
而贺执、小李和顾衍分别到周边寻找物资,几人都戴了手表,两小时后分别回车上汇合。
褚音拉了拉顾衍的袖子,担心却也没办法阻止:“一定要小心啊。”
顾衍点了点头,温柔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下车,分头行事。
超市门口,露天遮阳伞斜支在地上,顾衍躲在后面,微微活动了下双腿,尽量放缓呼吸。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小时了,清黑的眸子静静盯着不远处,神色狼狈却依旧镇定。
落地玻璃窗后,收银台上方,一块斑驳的大屏幕显示着室内实时监控。
通过监控可以看见,三十平米的空间,十多排凌乱的货架,显然早已被人扫荡过,矿泉水,方便面,面包等管饱的食品已被人搬空,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散装饼干和棒棒糖。
货架旁穿行游荡着七八具丧尸,应该都是店员,统一的白短袖写着节日大促几个红字。
物资不多,没必要冒险。
顾衍盯着监控,终于等到丧尸绕到死角处,正打算悄无声息地溜走,余光忽然瞥见靠墙角处玻璃柜里,躺着一只白色急救箱。
褚音昨晚发烧,现在应该还在难受…
顾衍咬了咬牙,又蹲了回去。
空气很安静,只听得见几只丧尸拖沓的脚步声,它们时不时从喉咙发出的闷哼声。
顾衍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五点五十分,距离约定的集合时间还剩四十分钟。
手机屏保上,褚音穿着一身古色古香的衣服,笑颜如花,对着他露出一个娇怯怯的笑。
顾衍长指摩挲着屏幕,眸子里滑过一丝温柔,随即将手机调到外放模式,音量键按到最大,又设置好闹钟。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绕到消防门后,放好手机后,躬身绕回便利店门口黑伞后,动作敏捷,全程没发出一丝声响。
三分钟后,带着鼓点的摇滚乐在寂静中响起。
丧尸们动作齐刷刷僵硬了一瞬,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喉咙里压抑着咕噜咕噜的嘶吼,发现食物令他们兴奋极了,纷纷向声源处靠拢过去。
顾衍压低身子,飞快窜到货架旁,拿了药箱就往外跑。
下一秒,脚下却忽的一坠!
那只手力道很大,他身体不稳砰的一下趴跪在地上,锋利的塑料筐锯齿划破了左腿,留下长长的一道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滴下。
一抬头,就见储物架下层里侧,一只不到一米高的小丧尸正拽着她的左脚,青白色的眼瞳诡异地看着他,作势要咬。
顾衍长腿用力一蹬,那小丧尸力气本来就不大,随着惯性带了出去了好远,撞翻了空荡的铁架子,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空气寂静了一瞬,然后四面八方的丧尸低吼着找了过来,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它们,动作显然也比之前迅速不少。
顾衍踉跄地站了起来,顾不上受伤的小腿,抱紧医药箱便往高速上跑。
另一边,一辆中型巴士上,车厢里的气氛愈发焦灼。
“顾衍怎么还没到?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等他一个。”
驾驶位上,吴秘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顾总也不叫了,脸上透着满满的不耐烦,只想马上逃离这条尸横遍野的高速。
下午六点十五分,距离大家约定的时间仅剩十五分钟,顾衍还没出现。
“顾总是为了大家才冒险找物资的,你说话能不能讲点良心?”
乔允姝瞪了吴秘书一眼,从包包里掏出一块白布,拧开矿泉水打湿了,擦了擦正处于昏迷中的褚音的脸。
“你可省点儿水吧。”吴秘书冷哼一声,心想过会儿逃命跑起来,看你还顾不顾得上别人。
乔允姝一噎,将怀里的褚音紧了紧,褚音无力地蜷缩在她腿上,肩膀处一道黑紫色伤口骇人地翻卷着,长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两颊,双眼紧闭。
褚音素白的一张脸透着青灰,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们在加油站撞见了一窝丧尸群,一只腐烂的手正朝乔允姝后脑伸了过去,旁边的褚音惊呼一声,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两人抱着一齐顺势滚向路旁,才勉强躲过一劫。
乔允姝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踹向那丧尸胸口,逼的它后退了几步,褚音肩膀却被抓出一道口子。
“再等十分钟。”旁边传来了贺执的声音。
他靠坐在车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正观察着车外的动静。
刚才一路上的逃亡他攻击的丧尸最多,自然成为了车上最有话语权的人。
“贺执!”白茉儿气的直跺脚,“我们再不走,难道都要陪着他一起去死啊?!”
“是顾总!他在那里!”小李惊喜的声音响起。
五百来米处,路灯下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顾衍的神情,只隐约见他抱着什么,正朝巴士跑来,后面跟着七八具丧尸,空气中腐臭的味道越来越近。
“他腿受伤了!他是不是被咬了?”白茉儿眼尖地发现,顾衍跑起来姿势很不自然。
乔允姝抓起一个车上的坐垫,用力往她脸上丢过去,却被白茉儿躲过。
“乔允姝你是不是疯了?都这会儿你还作?快开车!他把丧尸引过来了!”白茉儿瞪着眼大声尖叫,也不管这么大声会引来更多丧尸。
乔允姝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也为顾总捏了把汗。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贺执看着越跑越近的顾衍,眼里划过一道暗芒。沉声道:“开车!”
话音刚落,车子便如箭离之弦窜了出去。
此时,顾衍在高速上飞快奔跑着,剧烈的动作无情撕扯着他腿上的伤口,浅色西裤一点点被浸湿,皮鞋上也滴上了小片红色。
脑海里浮现出楮音的样子,他用尽全力向前跑,太阳穴突突狂跳,四肢也跑得渐渐麻木了,每次呼吸都像是撕扯着肺部。
不知过了多久,大巴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顾衍心下一松,脚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速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引擎轰隆隆启动的声音响起,车身渐渐距离他越来越远,不到半分钟便消失在视野。
顾衍一怔,高速奔跑中突然停下,令他眼前眩晕到发黑,身后恐怖狰狞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月亮爬上树梢,褚音迷迷糊糊坐了起来,肩膀上一阵钝痛,耳边充斥着一阵嘈杂的吵架声。
“允姝…你们吵什么……”
车厢里空气一静,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对上乔允姝欲言又止的眸子,褚音扫视了一圈儿都没看见顾衍,一颗心沉了下去。
“没看见他吗?”
乔允姝握了握她的手,犹豫了下还是没办法骗她,声音更咽:“看见他了,顾总他…他没上车……”
褚音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骤然惨白,呆愣愣看着虚空,灵魂像是被抽走了。
白茉儿一见她这副天塌了的表情,心里就是一阵痛快,轻哼一声,语气尖酸刻薄:“你不是很爱他么?他现在被咬成了丧尸,有本事你下去陪着他啊?”
看见褚音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白茉儿心里得意极了,继续往她心口上戳刀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帮蠢人,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就和我吵架,他明明可以上车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你俩双宿双飞!”
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其他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褚音,褚音心里却没有好受半分,她含着泪瞪着白茉儿,眼底卷挟着浓浓的恨意。
又一波丧尸狂潮涌来时,褚音拖着受伤的肩膀,按了大巴上的紧急按钮,门猛地打开,吓了众人一跳。
白茉儿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褚音连拖带拽地弄下了车,车上的人惊得说不出话,吴秘书反应过来赶紧关车门,踩了脚油门,连忙将车开走了。
马路上,白茉儿绝望到崩溃大哭:“你这个贱人是不是疯了?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那些怪物越靠越近,白茉儿拔腿就跑,但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丧尸们,没一会儿就被淹没了。
褚音站在原地,甚至还有闲心地笑了笑,在将要缓缓闭上眼,迎接着死亡到来的一刻,却忽然认出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丧尸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衬衫,裤子已经被染红了,目光无神地向她冲了过来。
褚音愣了愣,忽然破涕而笑,没有任何挣扎躲避,反而张开了双臂迎向了他。
下一秒,脖子上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疼痛,周围的光束渐渐汇拢后消失,褚音陷入了黑暗。
不知何时,她又猛地睁开眼,感受着自己还躺在床上,顾衍那颗大脑袋正往她的脖颈处拱,轻轻吮了一下她的脖子。
褚音眼底涌出泪花,激动地扑进他怀里,顾衍被这小炮弹一样的力道冲得向旁边一倒,然后雨点般的吻就落了下来。
顾衍偏头笑着躲开,摸索着她的脸蛋儿,温柔笑道:“做噩梦了?”
褚音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静静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小声喃喃:“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怪物,我依然爱你。”
顾衍怔愣了几秒,黑眸荡漾着醉人的笑意,一颗心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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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手术费
顾瑾吃了晚饭,牵着肉粽出来遛弯,没一会儿,顾母的视频就打了进来。
“喂,妈,在我哥那儿玩得怎么样啊?”
视频另一头,顾母烦闷地撅了撅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你哥真是太不争气了,眼光居然这么差!你说他活了二十多年,马上奔三十了,咱们等了这么久,他居然给你找了个那样的嫂子,真是气得我胸疼!”
顾瑾听着母亲大人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她妈这是很不满意褚音啊。
“妈,人不可貌相,你再接触两天看看嘛,好好观察一下,没准儿你会喜欢上她呢。”
顾母郁闷地又开始捶胸口,对着顾瑾翻了一个大白眼:“你这死丫头,胳膊肘净往外拐,不对,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女人,和你哥一起瞒着我?”
“啊?你可别冤枉我啊,主动对我哥投怀送抱的可多了,不止一个两个啊。”
“就是那个长得白白净净又瘦又高的,长头发发量很足,笑起来挺温柔的,倒是好看,但是一看那眼神,心眼儿就贼多。”
长头发?
顾瑾蹙眉,正兀自思索着,顾母那边又叹了口气,忽然将苗头对准了顾瑾:“我不在家,你可别给我胡搞瞎搞啊,老实在家呆着,别和那帮狐朋狗友去酒吧跳舞,等我回来,我就给你安排相亲。”
“我自己的事我有数,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您没说腻我都听腻了。”顾瑾无奈地拧了拧眉头,被唠叨的耳朵都生出茧子了。
“你还能有什么数?反正你现在又没有男朋友,这几天你给我早点睡,好好给我养养皮肤,等我一回去就给你介绍优质小伙啊,哎呀,你爸来电话了,挂了啊!”
话音刚落,顾母毫不留恋地挂断了电话,顾瑾嘴角抽了抽,牵着肉粽继续向前溜达。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晚霞渲染了夜幕,缓缓揉进了淡紫色的浪漫里。
别墅区的绿化带做得很好,四处都是大片的绿色,空气清新却闷闷的,像是在憋着一场大暴雨。
肉粽甩着一身肥膘没精打采地向前走着。
大热的天,它一身威风的长毛被剃成了板寸,摸起来手感有点扎人,它最近总是闷闷不乐,还动不动像是要跑出去,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风。
不得已,白天没人在家的时候,保姆只能将它关进笼子里,等人回来再将它放出来,毕竟顾家养了这么多年的狗,要是被她看丢了,可真是交代不过去。
走出顾家别墅区,沿着一条甬道一路向下,周围的绿化带渐渐褪去,路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隔了老远,顾瑾就被一股浓烈的烧烤香味吸引,肉粽本来低垂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一双狗眼开始放光。
顾瑾拍了拍它的大脑袋,笑了笑:“好啦,看你不开心,给你买点串儿?”
烧烤店外面支了个大棚子,棚子下面放着七八张塑料方桌,周围围了一圈小马扎。
许多租住在这边的打工人,下班后都会过来撸点串儿,舒缓一下疲惫了一天的心。
打开手机,扫一扫桌上的二维码,顾瑾点了两斤十三香的秘制小龙虾,又给肉粽点了十几个大串儿,特意备注上不放任何调料,也不用穿签子,烤熟了直接装在一个盘子里端上来。
过了一会儿,一盘子的食物就上了桌,顾瑾先看见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顺着手腕向上看去,就对上了景淮同样错愕的眸子。
“是你啊,你在这儿工作?”
“顾小姐。”景淮对她打了声招呼,尽管一颗心脏莫名地雀跃起来,面上却还是挂着对待客人的分寸感。
他放下托盘后,就转身回了收银台,给另一桌的客人结算。
顾瑾漫不经心地将肉串投进肉粽的嘴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高瘦的男生,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急得肉粽直吐舌头。
烧烤店的灯光并不算很亮,夏季的蝇虫扑打在灯泡上,墙壁常年被油熏得有点儿泛黄。
景淮站在收银台后,只瞥了眼菜单上的二十多串数字,连碰都不用碰计算器,就报出来一个准确的数字。
周围的女客人时不时偷看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顾瑾剥了个小龙虾塞进嘴里,这家的味道很是正宗。
她每次磨着她哥陪她来吃,她哥都嫌弃路边摊不干净,顾瑾总偷偷打包五六斤回去,用家里精致的水晶盘盛放,装作是保姆烹饪出来的,每次就数她哥吃得最欢。
想到她那个别扭的哥哥,顾瑾弯了弯眉眼,褚音动作怎么这么慢,她哥都追去古镇啦,还能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收银台后,景淮一抬头,就被顾瑾脸上挂着的笑晃了下神。
夏日的风吹了进来,将室内的烟火气息吹得更浓烈,顾瑾嘴里咀嚼着龙虾肉,又灌了口冰冰凉凉的啤酒,享受地眯了眯眼。
景淮忙乎了一下午,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然而此时他却没了一点儿烦躁的心绪,呆愣愣看着她吃。
顾瑾吃一会儿就瘫坐在椅背上玩会儿手机,肉粽也吃够了,将肚皮翻上来,盯着棚顶发呆,周围的客人渐渐散去,结伴回了家。
顾瑾也结完账走人,走到半路,却忽然想到包包落在了店里,折返回来后,见包并不在桌上,她刚想去前台询问一下,角落里就传来了景淮的嗓音。
“刘医生,我母亲的手术费正在准备,麻烦您再给我两天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好,一定。”
挂断电话后,景淮对着墙角长长出了口气,他今年才十九岁,刚上大学不久,除了白天的上课时间,每天都要往返好几处兼职打工。
每个学期的学业都是第一名,获得的奖助学金,他从不敢乱花,覆盖了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后,所剩无几。
他从小就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被养母从街边捡回来,一手拉扯大,他一直把对方当成亲生的母亲。
去年,养母被查出了心脏病,家里的经济重担忽然落在了刚成年不久的景淮身上,手术费还需要十万块,凭借他自己的力量,不知猴年马月能攒出来?
景淮咬着牙,攥了攥手里的手机,指甲有点泛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诱他深陷
“不好意思啊,请问你见到我的包包了吗?”顾瑾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景淮一跳,猛地回过头去。
“哦,在这儿,”景淮从前台橱柜里将那个包取出来,双手拿着递了过去,“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顾瑾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刚想牵着肉粽离开,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男人长得实在好看,他甚至称不上一个成熟的男性,只是一个半褪去青涩的大男孩,顾瑾上下打量着他。
嗯,白白净净,肩宽腿长,奶狗一枚…
景淮被看得有些无措,耳根爬上了层潮红,声音闷闷的:“顾小姐,你还有事儿吗?”
因为喝酒的缘故,顾瑾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脑子却无比清醒:“你如果缺钱,我可以帮你。”
景淮怔愣的目光下,顾瑾缓缓上前一步,脑袋距离他极近,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很有神,眼尾上调,带了点儿勾人心魄的魅色。
“只要你当我一星期的男朋友,你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管多少,怎么样?”
话音刚落,景淮本来因为她的靠近而通红的脸颊忽然就没了血色。
店里的空间不算宽敞,为了视觉上看上去大一点,周围贴上了大镜子。
镜子里,女孩儿衣着光鲜,耳朵上的那颗钻石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景淮打工一年也不一定赚到的钱。
而他自己,身上穿着打工兼职服务生的围裙,围裙上还画着一个搞笑的卡通笑脸。
他低垂着眸子,裤腿两侧的拳头攥了起来,脸上划过一丝隐忍的受伤情绪,声音渐渐变得冷硬:“我的事不牢顾小姐费心,店里要打烊了,您慢走。”
景淮去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锁了大门,一扭头,就见顾瑾还牵着那条大狗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他。
见他看过来,顾瑾还没心没肺地对他挥了挥手,景淮挪开了视线,无奈公交车站就在她的方向,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她走过去。
擦肩而过时,那女人居然主动地凑过来跑到他面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眯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考虑一下吗?又不是真让你卖身给我,就是假装一星期啊,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
景淮大步流星地向前踱步而去,身上的白衬衫被夏日的风鼓起,顾瑾就牵着肉粽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景淮心里一紧,一回头,就见那女人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一点事儿都没有。
景淮心里一堵,猛地回过身,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走去,没一会儿,身后又响起了一道哎呀的声音,这次格外的逼真。
他又忍不住回了头,然后就见顾瑾还站在那儿,傻乎乎地对他笑,旁边那条大白狗也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傻,被人耍了一次还不长记性。
这次,不管身后有什么动静,他都不会再回头了。
果然,身后没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响声,路过一个转角,景淮心里却隐隐不安,他想回头看一眼,却还是抿了抿唇忍住了。
没一会儿,砰的一声巨响!
景淮猛地顿住了脚步,他僵硬地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然后路过一个开着的井盖,他心底的不安渐渐放大,还是忍不住折了回去。
这次,顾瑾确实瘫坐在了地上,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脚踝,景淮心里一慌,脚比脑子反应得快,风一样跑了过来,在她身前蹲下。
“你怎么样啊?扭伤了?”
“好像扭到脚了。”顾瑾眉头蹙得紧紧的,揉按着脚踝处的一块皮肤,那里微微泛起一点儿红,景淮想也没想,就将后背对着她,催促道:“快上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顾瑾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笑眯眯爬上去,却忘了手中的狗绳,肉粽趁着两人都没注意,疯狂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江边的风徐徐地送了上来,却吹不散周围闷热的空气,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车,路灯倾洒着柔和的光晕,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眼看着将要坠下一场暴雨。
顾瑾趴在景淮的后背上,竟还能感觉到女孩的心跳,他的脖子被两条软臂勾着,鼻尖萦绕着挥散不去的甜香。
这女人还时不时对着他的耳朵说话,惹得他半边脸都有点儿麻,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
在顾瑾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大费周章地去医院,景淮背着顾瑾回了顾家。
进别墅区大门时,顶着警卫八卦的视线,景淮脊背僵硬地向前走着,站在别墅门口,他刚要将她放下来,顾瑾已经在他耳边报了一串数字。
景淮呆了呆:“你怎么把家里的密码告诉我了?”
“你得陪我进去啊,我不方便伸手开门。”顾瑾说得理直气壮,目光一瞥,就见这大男孩的耳廓红彤彤的,像是要滴血。
景淮下意识向楼上望去,那里黑压压一片,半点灯光也没有。
顾瑾笑了笑,若有似无的气息又漂浮在他耳畔:“我妈和我哥外出了,我爸也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景淮咽了咽口水,本来还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却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干脆输入了密码。
大门滴的一声开了,他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刚要直起身,腰间忽然一沉,两条大白腿勾着他向后倒去。
即将坠落时,景淮本能地用手肘撑住了沙发,没有直接摔在对方身上,却也避免不了地与她的肌肤相贴在一处。
景淮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呼吸都停止了。
顾瑾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笔直而柔软,忽然,轻飘飘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夹杂着啤酒的香味。
她每吐出一个字,温热的气息都在与他的呼吸交缠,无声地诱惑着: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临时当我的男友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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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男朋友的义务
景淮正不知如何作答,猛地就被顾瑾翻身压在了下面,脑袋轰隆隆响了半天,装出来的淡定全部消失了。
他紧绷着身体,脸上的潮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以下,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沙发垫子,憋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顾小姐,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顾瑾骑坐在他腰上,坏坏地笑着,指尖揪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忽然想撕开他这副端着的君子面孔,让这张精致的脸染上生动的神色,变得无法自持。
隔着衬衫布料,顾瑾揉了下他的胸膛,景淮僵硬了一瞬,呼吸猛地变得急促,伸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乱动。
他顶着那张大红脸,将头偏向一侧,完全不敢与她对视。
这女人坐在他身上还不老实,像是要去够沙发上的包包,却总是够不到。
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人不可避免地蹭了下,景淮一手摁住了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连忙伸手将她的包包够了过来,塞进她怀里。
顾瑾挑了挑眉,从包里掏出支票夹。
“你母亲的手术费还差多少?20万够不够?”
闻言,景淮脸上的热气渐渐褪去,他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像是从天堂被打回了现实,又开始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顾瑾看出了他的犹豫,将他往沙发靠背上一推,一个女王的强势姿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钱是借你的,你是要还我的,作为利息,你得假装我一周的男朋友。”
她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一片坦荡:“你难道要因为面子,不顾你母亲的安危了?”
景淮的眉头打成了个结,看着她指尖夹着的那张支票,眸光颤了颤,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塞进了衬衫口袋里,声音沙哑:“谢谢你,我会尽快还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男生问得还真是仔细,她眼珠子转了转,面上忽然挂上了一抹对于未来的惆怅,以及惶恐不安。
“我妈这两天就要给我安排相亲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一个个挺着啤酒肚,口臭还谢顶,那眼神色迷迷的,一看就是商场上的老油条。
我要是嫁过去,指不定有遭不完的罪,所以得赶在母亲安排之前,自己先做好打算。”
景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这张脸好看啊。”顾瑾手指缓缓划过他的脸颊,到了喉结处,毫不掩饰地表达对他美貌的觊觎。
景淮心底莫名不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辨别着她脸上的情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那我给你写一张欠条。”
来的时候,他背了个黑色背包,从里面翻找出纸币,斟酌着句子,还没等落笔,就被顾瑾拉着进了厨房。
“别管那个啦,我快饿死了,我们家阿姨休假了,你会不会做饭啊?”
顾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脸上挤出了搞怪的神情,景淮叹了口气,打开冰箱门,架子上摆着各种新鲜食材。
“你之前不是点了两斤小龙虾?”
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小龙虾全是壳子,又没什么干货,你会做打卤面吗?”
景淮点了点头,洗手戴上了围裙,熟练地在自己身后打了个结,然后将青椒、西红柿、圆葱和香菇洗好,滤水切丁。
景淮低垂着眸子,手上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做惯了的。
头上的小吊灯晕染出彩色的光,穿过他长而密的睫毛,打在眼底。
顾瑾趴在不远处的案台上,托着下巴打量着他,只觉这人长得真好看。
“你在哪个大学读书啊?什么专业哦?”
“xx大学,化学系。”
那是著名学府呢,能考进去的脑子都不差,顾瑾点了点头,继续问:“你住哪个寝室啊?”
景淮抬起眼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我就是问问嘛,万一我妈真问起来了呢,我连男朋友住哪个寝室都不知道。”
景淮嘴角无意识地抽搐了下,却还是诚实地报了寝室的号码牌,心底莫名升起了某种期待。
“你在开学就升大二啦?哇哦,你比我小三岁哦!还是当学生好啊,有寒暑假,嗯…你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做了什么?”
“那个暑假去了酒吧打工。”
说着,景淮打开燃气灶,往平底锅里倒了橄榄油,将切好的各种蔬菜丁一股脑倒了进去,又放了香辣的豆瓣酱,大火翻炒。
“酒吧啊,你在哪家酒吧做兼职啊?”空气里充斥着诱人的香气,顾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馋虫又开始闹了起来。
“夜色。”景淮握着锅铲的手停顿了下,动作随即恢复流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声音却隐隐含着期待。
夜色是市区著名的酒吧,对于兼职服务生的要求也很严格,颜值和仪态缺一不可。
“夜色啊,那里我熟,以前和朋友们经常去那家酒吧玩。”
出国前过的那个生日,令她印象深刻。和朋友们一起去夜色喝酒,第二天却不知怎么从酒店大床上醒来,身旁还躺着一道清瘦白皙的背影,她连人家的脸长什么样也没敢看,就逃跑了。
“我知道。”景淮抿了抿唇,耳廓隐隐泛红。
排烟罩的声音却盖过了他的嗓音,顾瑾并没有听见。
卤子做好了,他找了个白瓷容器,盛了满满一碗,上面撒了层青翠的葱花,漂亮的颜色令人食指大动。
顾瑾双眼亮晶晶的,笑眯眯地捧着那碗,端上了餐桌,然后随手拿了两双筷子。
两双……
景淮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笑意,一闪而过。
接下来并不需要烹炒的步骤,他重新起了锅,倒上水,待水沸后就可以下面条。
顾瑾家的面条都是国外进口的,一捆捆包装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景淮一目十行地扫着成分表,选了款非油炸的绿豆荞麦面。
没有了排烟罩的声音,周围的空气渐渐安静下来,景淮摘了围裙挂在一旁,随手收拾了案板和菜刀,将所有的物品分门别类地归位,一转身,顾瑾就站在他呼吸可闻的地方。
景淮瞳孔震颤了下,向后撑住了操作台的边缘,顾瑾却偏偏向前一步,猫儿似的大眼睛荡漾着醉人的笑意。
“契约已经生效,你是不是该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叫姐姐
“什…什么?”景淮刚刚平静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他飞快地垂下长睫,掩盖住眼底的慌乱,耳廓上的红晕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顾瑾直勾勾看了他好几秒,忽然用力吮上了他的唇瓣,景淮心跳漏了半拍,不知不觉间,也忘记了抵抗,被亲得云里雾里的,甚至还想反客为主。
然而,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初吻,零经验的他完全不是顾瑾的对手,没一会儿,身体的血液就一半向上冲,一半向下涌去。
燃气灶上的水花一点点翻涌了上来,景淮听到了声音,喘着推开了她一点,呼吸凌乱而焦灼:“…水开了。”
“再让它开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
“水要烧干了…”
“唔,你好啰嗦…”
顾瑾不耐烦地将燃气灶的开关关上,又捧着他的头继续啃,甚至还顺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筋,亲得景淮头皮发麻。
“顾小姐…你……”
“男朋友应该叫女朋友什么?”
“小瑾…唔……”
又过了半个小时,面条才终于煮熟出锅,景淮把两人份的面端上桌时,耷拉着脑袋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唇上火辣辣的,脑门上有道视线在打量着自己,可他就是慌乱得不敢抬头。
顾瑾吸溜着面条,吃完了发现碗底还卧着另一个荷包蛋,笑了笑:“你给了我两个蛋,你的呢?”
景淮猛烈地咳了起来,呼吸都有点吃力,顾瑾疑惑,随手将空调调低了几度。
“你怎么这么奶啊?”
顾瑾盯着他红彤彤的俊脸,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他真的好容易害羞啊。
对呀,景淮连忙扳住了面孔,希望能够平添几分威严,效果却显然不是很好,强烈的反差感,像个气鼓鼓的大狗子。
想到狗子,顾瑾这才想起肉粽,这次却不慌不忙。
肉粽聪明得很,哪怕在街上走失了,也能找到回家的路,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只能说它又偷溜去了别的地方。
想了想,顾瑾掏出手机,给云轻发过去一条信息,果然,没一会儿,对方就发过来一张肉粽的照片。
狗子热得满头大汗,躺在云轻家大门口翻着肚皮,额…那眼神似乎在卖萌撒娇?
顾瑾一头黑线,肉粽最近粘上了云轻,总是隔三差五地离家出走。
它也不去别的地方,只蹲在云轻的公寓门口,害得顾瑾也成了那里的常客,有空了两人还能一起约着看个电影,两人约定了明天见面接狗。
大晚上的,外面憋了一天的雨终于浩浩汤汤地下了下来。
一小时后,景淮将厨房收拾干净,就上了二楼,敲门后进了顾瑾的卧室。
顾瑾显然刚洗完澡,换上了夏天的真丝吊带睡裙,盘腿坐在窗户的飘窗上,面前还摆了个黑白棋盘。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屋里没开空调,空气中的那股甜香愈发浓郁,惹得景淮心慌意乱,只想早点离开。
“外面正下雨呢,你怎么走啊?”
窗户没关,雨水像是落了满地的钻石,小风一吹,些许的凉意飘了进来,穿堂风带走了夏季的燥热。
“能借用把伞吗?”
“我家没伞。”顾瑾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她家的伞都堆在仓库里,多得快长毛了。
“你过来陪我下会儿棋吧,没准儿雨一会儿就停了。”
略犹豫,景淮还是走了过去,坐上了飘窗的另一头。
棋盘上黑子白子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像是顾瑾在与她自己对弈。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刮乱了头顶的竹叶风铃,室内一阵幽静。
得知景淮从未下过这种黑白棋,顾瑾便耐心地给他讲了规则,心里却并没有期待他能有什么好的表现。
然而,经过了第一局,景淮就渐渐摸索到了门道,第二局时,已然能下得七七八八,到了第三局,竟然能与顾瑾打个平手。
“对呀,很不错嘛,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顾瑾诧异地瞪大了眼,眼睛里划过一丝赞赏。
要知道,她从小被老爸折磨,对于黑白棋,虽说不至于精通,但各种套路也了解了个大致,这人脑子很好使嘛…
景淮得到了她的赞美,心底升起小小的雀跃,甚至堪比他拿了全校第一,或者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各种比赛,还要令人愉悦。
女孩下棋很是专注,脸上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长发垂落了下来,显得那张脸更加精致,身上的那条吊带也衬得两道锁骨更加纤细。
景淮无意识往下一瞥,就看见了人家的领口,他呼吸都滞涩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床的方向,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内衣,他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对面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我没那么小,不信你看。”说着,她双手一拢,吊带睡衣被夹在了缝隙里。
景淮呆了呆,脸噌的一下涨红了,像是快被煮熟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顾瑾缓缓将棋盘推开,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着景淮露出了一个漂亮的侧脸。
“今晚…看来你走不成了。”女孩儿软糯的嗓音夹杂了丝清魅。
眼见顾瑾又要凑上来,景淮刚想向后躲,手腕却被她一把拽住。
“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哦,原来是客房啊…
景淮松了口气。
二楼的客房好久没人住,家具设施却一应俱全,顾瑾蹲在电视柜下,翻找着里面的一次性用品。
将毛巾、浴袍、床单递了过去,顾瑾看着角落里的男士内裤,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什么尺寸哦?”
景淮也看到了塑料包装的小东西,一张俊脸涨成了茄子紫,憋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我…我…l……”
闻言,顾瑾挑了挑眉,又翻找了半天:“怎么办,这儿最大号的只有m的,你能塞得下不?会不会卡住啊?”
还没等继续问完,手里的东西就被景淮猛地抽走。
随即一道人影一晃,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顾瑾眨了眨眼,跑的也太快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捉奸
景淮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掉了浑身上下的泡沫,偏凉的水打在皮肤上,激起了一层粉红色,却还是压不住他心底的燥热。
他发现自己自从遇到这个女孩,就变得十分爱纠结,人家只是想请他帮个忙,当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仅此而已。
尽管心里这么说服着自己,可他还是抑制不住想起刚才那个吻。顾瑾陶醉的表情,软糯粉润的唇瓣,甜丝丝的呼吸,还有那双似猫儿一样灵动的眼睛。
关了水龙头,他闭着眼去够桌上那块毛巾,却不小心弄在地上打湿了,不能再用。
放在一旁的浴袍叠得方方正正的,密封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那袋子比正常塑料袋显得高档许多,密不透风,看不到里面的样式。
景淮拆开了包装,然后就愣住了。
纯棉的手感很好,吸水性也很强,可问题是,居然是浅粉色的豹纹款式,领口上还绣着一圈圈的蕾丝花边,很明显是女款。
更夸张的是,这浴袍后面居然还坠着一条粉红豹的尾巴…
景淮羞耻到有些手足无措,想丢开那件浴袍,可这却是他手边唯一能够擦干水分的东西。
“顾小姐,你…你在外边吗?”
等了一会儿,外面无人响应,景淮咽了咽口水,百般不情愿地将那身粉红豹的浴袍套在了身上,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尴尬得有点想脚趾抠地砖。
顾家别墅外,顾父砰的一下甩上了车门,一进家门,就发现门踏上摆着一双男士运动鞋,一看那尺码,难道是顾衍出差回来了?
上了二楼,顾父敲了敲顾衍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书房和顾瑾的屋子,里面居然都没有人响应。
仔细听,二楼里侧一间客房里隐隐传来了声音。
顾父心里疑惑,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开了门。
客房里的大灯没有开,只留了台床头灯,声音是从卫生间方向传来的,浴室外的门把手搭着一叠换下来的脏衣服。
居然是男款?!
顾父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死丫头,居然趁着她妈不在,带狐朋狗友回来过夜,胆儿挺肥啊,人都给领到家里来了?!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潮湿温热的水汽骤然涌了出来,还夹杂着沐浴液的清香。
景淮别别扭扭地一走出来就被顾父吓了一跳,还没等开口说话,顾父已经突突突地机关枪似的开始质问:
“你个小白脸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是不是小瑾带你回来的?老实交代,你跟我女儿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
景淮呆愣了几秒,演讲比赛他拿奖拿到手软,这会儿硬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憋红着一张脸,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顾父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修长的身体包裹在了粉红色的豹纹图案里,屁股后面居然还垂着一条粉红色的尾巴,简直辣眼睛!
仔细一看,这男孩倒是生着一副好皮相,只是五官精致得有点太过分了,完全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粗犷模样。
顾父皱了皱眉,见他吭哧瘪肚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心里更是嫌弃。
小瑾怎么找回来一个娘炮?
“算了,把衣服换了再出来回话,像什么样子?!”
顾父刚想出去,兜里的手机却在此时突突突震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老婆大人,顾父头皮有点儿发麻,迟迟不敢接起来。
结婚这么多年,他自然再了解妻子不过,这要是让老婆大人知道,那丫头随便带了个人回家过夜,还是这么个穿着粉红豹纹蕾丝边的男的…那他家宝贝还不得气得犯高血压?
但以老婆的性格,如果自己迟迟不接电话,很可能会被她察觉出端倪,到时候更不好解释,于是顾父只得接通了电话。
“喂,宝贝儿啊,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呢?”顾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你在哪儿呢?周围怎么这么暗呀?”
“哦,正打算睡啦。”
闻言,顾母心里一动,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丈夫几点睡她还能不清楚?总觉得今天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
偏偏这个时候,顾父自己做贼心虚,将前置摄像头远远地偏离了景淮的方向,本以为妻子不会看到,好巧不巧却照在了角落的化妆镜上。
从顾母的角度刚好看得见,镜面处透出了一抹粉红色的浴袍,还有那一小片凝白的雪背。
顾母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火猛地窜了上来!
这死鬼居然趁她不在家偷吃,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竟然…竟然还在和她打视频的时候,让那人在他面前换衣服!
顾母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却没有被顾父注意到,她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尽量将声音绷住了。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闻言,顾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是把媳妇儿糊弄住了。
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并不好改,在临挂断电话之前,顾父本能地亲亲宝贝儿喊了一遍,还对着摄像头熟练地飞了个吻。
奇怪的是,老婆大人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应,或者笑骂他两句不正经。
另一边,顾母挂断电话就像脱了水的咸鱼,瘫软在了大床上,仿佛在一瞬间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她人在络云古镇,就算现在连夜赶回去,人家该办完事早就完事了,根本来不及捉奸在床。
顾母使劲捶了捶胸口,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偏偏这种事实在耻于对儿子开口,想了想,还是给沈夫人打了过去。
沈宅
夜间运动刚结束,沈父就见妻子穿上了睡衣,依靠在床头边闷闷不乐。
“怎么了?”他双手握上了她的肩头轻哄着晃了晃,都一大把岁数了,声音却依旧低沉磁性得很动听,像极了正在演奏的大提琴。
沈夫人脸蛋红扑扑的,如同一朵刚被春雨灌溉后的鲜花,神色却寡淡不快:“你刚才在想谁呢?”
沈父呆了呆,完全不知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疑惑道:“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刚才两人正值紧要关头,沈夫人如有感应一样,察觉到了丈夫的心根本就是在走神,没准儿正想着他那已故的前妻。
“你想谁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不是在想我。”沈夫人撅了撅嘴,避开了他的触碰,继续在那儿生闷气。
十几年过去了,她知道那人一直在丈夫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每到祭日那几天,丈夫都神思恍惚。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安慰着自己,不能和一个死人计较,可现在怎么居然连这种事儿,他都不能专心投入?
沈父并非愚笨之人,妻子心里的那点儿小怨念,他不是不清楚,然而两人的年纪差得毕竟有点儿大,免不了会疏忽了年轻妻子的内心世界。
须臾,沈父下了床,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沈夫人虽然没搭理他,可耳朵却高高地竖着,时刻观察着他的动向。
“你啊…都这么多年了…还醋呢?”沈父低低笑出声,在妻子脸蛋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掐,竟觉得手感还不错。
沈夫人吃软不吃硬,立马被他这宠溺的调子拿捏住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攥紧了拳头,使劲地往他肩膀上捶着,一边捶一边气呼呼地哼唧,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优雅贤惠:“谁让你总对我若即若离?呜呜呜…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良心?你就不能再对我好一点?呜呜呜…”
男人暗叹了口气,将掌心里的小盒子打开,宝蓝色的,丝绒缎面里,躺着一对月牙形状的耳环。
那耳环的样式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款式,上面还缀着繁复笨重的水钻,像是把所有的财富都堆积在一起,可想而知坠在耳垂上有多么像暴发户。
然而,沈夫人就是傻愣愣看着,完全移不开眼。
沈父罕见的有点儿不自在,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有点小小的紧张:“前天路过饰品店,觉得适合你就买了,不好看吗?”
沈夫人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忍不住破涕而笑,心底的那点儿烦闷委屈瞬间一扫而空。
前天是他前妻的忌日,这是不是意味着,十多年过去了,他真的放下她了…
“那你帮我戴上。”沈夫人将耳朵凑了过来,嘴角上的笑意温柔而羞涩。
“这么晚了,戴着睡多难受,明天戴多好啊?”沈父不由好笑,被她这副小女人的娇憨模样晃了下眼。
“偏不,你就说帮不帮忙嘛?”
沈父没办法,拿了床头柜上的老花镜戴上,动作小心翼翼地为妻子佩戴上耳环,生怕弄痛她。
沈夫人竟然觉得这一刻甚至比大婚当晚更令她激动,甚至有点想哭。
两人刚要关灯盖被,沈夫人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顾母打来的电话,这么晚了,这姐妹儿怎么还没睡?
沈夫人接起电话,刚问候了一句,那边就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吓了沈夫人一跳,听了好半天才弄清楚经过。
“他居然趁着我不在家,找了别的女人,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那什么了…那你就拍个视频,也好让我死心…呜呜呜…”
卧室里本来就很安静,顾母嗓门又大,声音一字不漏地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沈夫人虽然没开免提,沈父却听得一清二楚,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与老顾相交多年,深知平时在外面标榜的好好先生一样,怎么可能趁着妻子不在家乱搞,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沈夫人听到半截已经开始换衣服了,一边穿着裙子,一边安慰着顾母:
“你也别着急,小心你的血压,我现在就和老沈过去一趟,没见到事实之前,你不要胡思乱想啊,不就是看见了一截粉红色浴袍吗?要是你家老顾真对不起你,我绝对站你这边,给你找最好的律师!让他离个婚也损失惨重,顾衍顾瑾都鄙视他!”
顾母呜呜哭了半天,直到沈夫人承诺会立即回她消息,她才肯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沈父开车拉着妻子去了顾家,路过别墅门卫室,值班人员一看是大名鼎鼎的沈氏夫妇,连个屁都不敢放,立马让行。
传闻中顾沈两家人关系就是好,果然名不虚传,大半夜的居然还一起聚会。
门铃急促地响起,顾父疑惑地去开门,然后就见这对夫妻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看着他。
“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过来了?有事啊?”
沈父和沈夫人对视了一眼,分头行动,沈夫人去了厨房,沈父则一把拉住了顾父往阳台上带。
“你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老实说清楚!”沈父双手抱肩倚在栏杆上,一本正经地看着顾父,目光冷冷的。
顾父被盯得头皮发麻,毫无由来的一句话说得他有点儿懵:“怎么啦?怎么还气哼哼的?”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严肃点,虽说嫂子脾气大了点,可是人家也一心一意地跟了你这么多年,也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你也不是二三十岁的人了,别到了日落黄昏,还闹得晚节不保!”
顾父眨了眨眼,更听不懂了。
另一边,沈夫人进了客厅的第一眼,并不是查找沙发、茶几这种很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而是直奔厨房。
因为顾瑾也住家里,很有可能会不小心留下什么痕迹,算不得数,但这一家人都不会做饭,保姆阿姨休假回去了,他们也不可能自己动厨房。
果然,沈夫人见垃圾桶里存着厨余垃圾,而操作台的菜板上还挂着水珠,一看就是刚刚做完饭才收拾好。
所谓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狐狸精,居然这么有心机,趁着她姐妹儿不在给顾建国做饭!
沈夫人与顾母相交多年,感情如同姐妹也不为过,她心底噌地窜起了一股火焰,就要往二楼卧室走去,顾父及时地从阳台冲出来,阻拦了她。
“弟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顾父这下真有点儿慌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要是让这两个老友撞见自己女儿带了个男人回家过夜,那他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简直就是教子无方啊!
然而,他这副心虚的样子,落在沈氏夫妇眼底更加可疑。
“老顾啊,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了对不起嫂子的事儿,这次我也没办法帮你说话了,你太过分了!”
下一秒,玄关处传来响动,顾瑾提着便利店的袋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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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接下来能不能猜出来怎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