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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全文阅读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     我真不想当皇上txt下载     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三十四 干爹!他还让我叫他霸霸!

    “你、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黄良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看着那小公子哥笑的直不起腰的样子,只感觉这简直是平生奇耻大辱!

    他黄良纵横这西京城数载,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他又如何能忍下此气,哪怕是河间姬氏又如何,今日定要叫这狂妄小子付出代价!

    “来人!给我将这狂妄小子速速拿下!”

    他怒喝一声,顿时身边的数名仆役亮出武器,竟就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将堂堂姬氏公子直接拿下!

    “大胆!还不速速退下!”

    霍金见状惊怒异常,却也未曾想到这宦官子弟行事竟如此猖狂?!

    竟在明知河间姬氏的情况之下,还敢当众拿人??

    这要是真让九皇子殿下在自己手里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是整个霍氏也承受不住圣皇之怒啊!!

    “黄良!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何人?!休要自误!!”

    情急之下,霍金差点就当众喊出九皇子的真实身份!

    而跟随他的两名随从侍卫,更是锵然一声拔出剑来,就这般将两位公子死死护在正中。

    “哈哈!任他姬氏如何,难道还能取下本公子项上人头不成?”

    谁知这黄良浑然不惧,根本就不管身后洪水滔天,只图今日必须出这一口恶气!

    “你个劣货!当真如此嚣张跋扈?!”

    赵政更是万未想到,这狗东西竟然敢在明知姬氏的情况之下,还敢派人强行索拿自己?

    难道他真就不知姬氏之怒,会令他汝阳黄氏也大感头痛吗?!

    “哈哈哈哈!我既如此,汝之奈何啊?”

    黄良大笑不止,他心知今日与义父相约来此用膳,义父他肯定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估摸时日,怕是很快就要抵达此地,届时自己有义父撑腰,就算他姬氏家主到场,又能如何?

    自己当然要趁此良机,先行拿下这狂妄小子,好出心中一口恶气!

    不然若真等到姬氏来人,恐怕今日之事只会就此不了了之!

    那自己岂不是白白被人,凭空羞辱一番?!

    “放肆!我再警告最后一次!黄良!今日之事,哪怕是你义父也承担不起!你莫要铸下大错!!”

    眼瞅着对方几人也纷纷拔出剑来,霍金更是大急,连忙出声喝道,若是对方再冥顽不灵,自己就只能报出九皇子真正身份了!

    不然刀剑无眼,若是真伤了殿下哪怕一分,自己也难逃其咎!

    “哈哈!尔等真是无知可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子,又怎知东厂厉害?”

    黄良只当是这些小娃子不知东厂名号,又何曾会想到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姬氏姬霸,而是当今圣皇亲子,堂堂九皇子殿下呢?

    否则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万不敢动手拿下皇子!

    霎时间,现场剑拔弩张,形势极其危急!

    霍金眼见这劣货果真不知好歹,万般无奈之下,正欲当众公布殿下身份,哪怕为私自出宫之事受到责罚也罢,也定要维护殿下周全!

    但他刚要开口,却只听门外陡然传来一声高唱!

    “东厂掌班千户——黄大人到!”

    顷刻之间,全场寂然!

    仿若时间停止一般,现场所在的所有人等,任何动作、任何声音全数静止!

    普通民众闻之色变,本还想凑热闹的念头顿时打消,甚至已经有人骇然而退。

    霍金和赵政则是一同松了口气,想来这黄千户到场,倒不至于像他义子这个劣货一样行事无度吧?

    黄良自是大喜过望,却是扔下众人不管不顾,匆忙奔出门外恭迎义父,且在刚一看到义父步出官轿时,就当即如同影帝附身一般,一把扑将过去,当场哭诉起来!

    “干爹!这大乾真是要没天理了啊!”

    黄善本兴致颇佳,今日与自己最疼爱的干儿子一同用膳,增进情感,本是一件快事,却不料这才刚刚下轿,就被干儿子哭着抱住大腿!

    “良儿莫急!何事竟至于此?!”

    眼见得自己干儿子哭的是稀里哗啦,黄善当下心软,不知良儿究竟是受了何等委屈?

    “干爹!竟有人称我为狗奴才!称您为狗主子啊!!”

    黄良噙着眼泪连连大呼,转眼间就将事实扭曲至此!

    此言一出,黄善面色突滞,继而冷笑连连。

    “呵呵……竟有此人?敢视我父子于无物?!”

    “是啊是啊!干爹!此子嚣张至极,绝乃平生罕见啊!”

    黄良半跪在地,忍不住连连附和,那副可怜模样儿,简直是受到了天大委屈!

    “哼!前行带路,咱家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欺我儿至此?!”

    黄善怒甩袖袍,冷哼一声,当即便跟着义子黄良前行而去,身后数名全副武装的东厂缉事手提绣刀,紧跟而上。

    “干爹!就是他!一个什么姬氏的小娃子!他还让我叫他霸霸!!”

    步入正门,黄良当先指认一人,想起自己刚刚所受的那般屈辱,这眼眶不知不觉间竟又通红起来……

    “哦?小娃子?”

    一脸怒容的黄善,刚一踏入正门,顺着自己义子所指的方向当即望去,却看见了一道完全出乎意料的身影!

    ‘什么?是他?!’

    黄善心下大骇,瞬间乱了心神!

    ‘这……怎么会是九皇子殿下?!’

    他万万未曾想到,自己肩负圣命所要誓死守护的对象,此刻竟就这般立在自己身前,还让自己干儿子的仆役举着明晃晃的利剑直指脑袋……

    “干爹!你一定要为儿做主啊!”

    黄良指认完罪魁祸首之后,又装作可怜的当场嚎道!

    “啪!”

    电光石火之间,一声无比清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黄良一脸委屈的捂住已然涨红的脸颊,还以为是不是义父气急之下扇错了人……

    “你个逆子!!”

    黄善豁然暴怒,飞起一脚径直将黄良踹出门外!

    “还不速速给我滚回府去?!”

    ……

    “黄善者,始皇心腹宦官也,官至钦差总督西厂官校办事太监,提督西厂。

    神武初年,始皇微服私访,探察民间,遇宦官子弟当街强抢民女霍氏,怒而止之!

    然宦官猖獗,竟持兵对峙,更要在朗朗乾坤之下,当街行凶杀人!

    逢时任东厂掌班千户黄善途经此地,路遇刀兵相持,大惑不解,近而观之,惊觉乃义子黄良当众持凶,欲行违法之事!

    善怒极,当众掌而掴之,勒令回府,自此禁足,又以千户之尊,向微服之始皇恳切致歉,为霍氏女子赔付百金以表歉意。

    事毕,始皇对左右赞曰:‘此人行事公义,大义灭亲,可予之重任也!’

    后始皇嫉宦如仇,清而洗之,宦官上下无不噤若寒蝉,惟掌班千户黄善幸免于难,未罢反升,擢升西厂提督。”

    ——《后乾书》卷二十一·黄善列传第十二

章三十五 宦官之威!恐怖如斯!

    “干爹!我、我我……”

    黄良被一脚踹出门外,当场以一个狗吃屎的姿态扑倒在地,又以脸刹绝技止住冲势,继而一脸委屈的转过头来,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逆子!还不快滚!!”

    黄善大怒,追上前去却是准备再补一脚!

    “我滚!我立刻就滚!!”

    黄良见势不妙,自知必有隐情,却是当下手脚并用,连跑都不敢去跑,真就当众原地滚了起来!

    而他的一干仆役见此状况,却也纷纷不敢多言,连忙有样学样,跟着自己的主子就这么一齐滚了出去!

    一时间先后数人,整整齐齐,滚成一队。

    滚到之处众人皆退,好让出一条滚道来。

    直到远远滚了百米之后,黄良这才敢站起身来,却是连忙撒腿就跑,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就此仓惶而逃……

    “额,这……”

    赵政一脸呆滞的望着刚刚还意气风发,想要当众拿下自己的黄良,转眼便连滚带爬,却是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下,当众就这般滚了出去!

    如此滑稽场景,却是令他这个原本有恃无恐的皇子,一时间都不由难以置信,只感觉不可思议,却是压根就未曾料到!

    “霸兄,这……”

    呆立一旁的霍金同样目瞪狗呆。

    他艰涩的转过头来,望了望同样不明所以的殿下,又望了望那凶名在外,抄家灭族不下十余起的东厂大太监——黄善!

    一时间这脑瓜子简直嗡嗡的,根本就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有想过黄善到场之后应该更好沟通一番,可却也万万不敢想象,竟会是这番滑稽场景!!

    此时包括一干围观群众,也是完全没看懂这波骚操作究竟是什么状况??

    按理来说东厂这帮太监办事,哪一次不是嚣张至极,动辄灭人满门!

    可目下刚刚所发生之事……却怎的这般离奇而又令人费解!

    这……怎么和以往行事嚣狂的东厂行径,完全大相径庭!!

    “两位公子,咱家教子无方,不意冲撞二位,业已略施惩戒,日后必当严加管教!还望公子大人大量,谅解我那逆子的愚钝之举!”

    可接下来黄善拱手行礼,客气致歉的温和表态,却是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简直匪夷所思!

    “呃……公公客气了,既然公公如此明辨事理,我等小辈自是再无他言!”

    赵政先是一怔,而后又迅速回过神来,同样拱手回礼,非常知机的趁机了结此事。

    不然人家大太监都已经如此作态,还要如何?

    难道还真逼着黄善当众杀了自己义子不成?

    无论如何,如此处置,已然是非常妥当了。

    自己私自出宫之事也不用暴露出去,嚣张跋扈的宦官子弟也得到了应有惩戒,还意外之喜的被叫了几声‘霸霸’……

    事已至此,理应有所满足了!

    “既如此,咱家就替我那逆子,先行谢过两位公子了!”

    说罢黄善却是又行一礼,而后客气一声,自此转身便走,身后一班手持绣刀的东厂缉事紧随其后,所到之处无不礼避退让,竟就这般在人潮之中渐行渐远……

    “两、两位小爷!楼上、楼上雅间请!”

    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小二总算回过神来,却是磕磕绊绊的话都说不利索!

    刚刚那出惊心动魄的大戏,从双方持兵对峙开始,再到东厂掌班千户突然到场,最后又以一种诡异莫名,匪夷所思的结局滑稽结尾……

    这般光怪陆离的震撼大戏,却是惊异的众人无不当场哑火,当场上百人等,竟无一人敢高声喧哗,多言一句!

    所有人尽皆屏气凝神,内心忐忑的围观着这出大戏,直至一切落幕之后,亲眼见得大太监黄善就此远去,远离视线范围之后,这才敢忽的长出一口大气!

    而后直道侥幸,竟有幸亲眼目睹此等较量,日后却是又多了一份难得的趣事谈资!

    不过在亲历此等惊心动魄之后,所有人再望向那两位小公子之时,却都无人再敢多看两眼,生怕触了霉头,被这等连东厂千户都束手无策的超级公子哥给记在心上。

    没看就连之前还活泼有趣的店家小二,此刻却也慎之又慎,绝不敢多说一句无关紧要之语,生怕一个不好,惹怒了这二位小爷,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时之间,却是连之前侥幸所得的赏赐,小二都只觉装在兜中直烫得慌!

    当下心中大乱,不断纠结着是否该如数奉还……

    “呵呵……真是有趣!”

    亲眼看着那大太监黄善带领人马消失在视线之外,赵政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不由摇头轻笑一声,内心中却是已经有了计较。

    “走吧金兄,上去品尝一下这声名在外的班氏烤鸡!”

    眼看着霍金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赵政不由轻笑一声,动手拍了拍他示意一起上楼吃鸡。

    直到这时霍金才魂归入内,只感觉浑身都有些不禁瘫软,他看了看一脸浑不在意的九皇子殿下,却也只能是苦笑一声,摇头叹道。

    “霸兄这份心性……金自愧不如啊!”

    谁能想到在刚刚经历了那般凶险之后,殿下竟还能如此淡若处之,仿若未闻,依旧照常吃鸡呢?

    “这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何须过多在意?还是先享受这口舌之欲为上啊!哈哈哈哈~!”

    赵政哈哈大笑一声,一脸的洒脱恣意,令霍金艳羡万分!

    “好!公子果真乃人中之龙也!”

    谁料两人刚刚言毕,却只听楼上雅间忽然大开一窗,从中露出一张髯须满面的黑脸,正是他方才闻听此言,心下震动之余,不由连声叫好!

    “公子一言,当浮一大白矣!”

    说罢只见这黑脸壮汉手捧一爵,立在窗前,不住豪迈大笑,当众一饮而尽!

    “壮哉!”

    赵政闻此壮举,不由拱手称赞!

    侧立身旁的霍金也连连点头,只感觉今日之事,果真不虚此行!

    “这、这位小爷……”

    不过正当两人准备趁势上楼,前往雅间就坐之时,霍金只觉袖袍被轻轻一扯,顿时颇为奇怪的扭过头去。

    却只见之前那店家小二,此刻正一脸肉痛的拿出那粒碎银,诚惶诚恐的低声怯道。

    “这是您之前的赏赐……小人一时被猪油蒙了眼睛!还望小爷莫要怪罪!”

    霍金与赵政两人,闻言当即愣在当场!

    “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怕什么啊!”

    霍金哭笑之余,却也连连摆手,示意尽可放心收下。

    然而这小二却是死活都不敢装在兜中,硬是塞回霍金袖中,方才长出一口大气,似乎就此便远离了杀身之祸!

    赵政见状更是径直摇头,不禁一声长叹!

    “宦官之威,竟可怖如斯!!”

    ……

    “神武初年,始皇携友出宫私访,考察民情。

    行至永和坊中,始皇闻味而喜,方知乃百年字号——班氏烤鸡也,遂入店欲品,小二热情之至,友人喜而赏之。

    正欲楼上雅座,恰遇宦官子弟黄良欺行霸市,吃干抹净却行霸王之事,始皇怒而斥之,以王霸之气力压宵小,令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公子一言,如拨云见日,令良悔过万分!’

    良良心发现,痛改前非,席地而拜,视若明主!

    ‘良一无所长,惟忠心尔!愿就此誓随左右,唯公子马首是瞻,以效犬马之劳!’

    始皇感其心诚,亲扶起身,自此收入麾下,如臂使指,忠心无二。

    事毕,小二念及被欺过往,捧金而还,泣而诉曰:‘我等贱民苦宦久矣!今公子以凛然正气,臣宦官不轨之心,致其不再为祸乡里,小人无以为报,惟此赏银尔!’

    始皇大叹不止,几番推辞,方才无奈纳入怀中。

    此举众人皆赞,以传佳话,惟友人无故不悦,愤而走之。

    众大惑不解,才知其妒始皇之王霸之气也!

    皆笑而叹曰:‘此等友人,气量何其狭也!’

    遂哄堂大笑,引以为耻。”

    ——《华夏野史》·郝真

章三十六 真香啊……

    “真是奇哉怪哉……今日之事,怎的如此难以琢磨?”

    两人费尽一番周折,总算是如愿落座雅间之后,霍金便敲着桌子,怎么想怎么都觉着今日之事处处透着一股怪异!

    “这还用想?自是那大太监黄善久居宫中,之前跟我打过照面,故而当场认出了我的身份!”

    赵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稍微动点脑子便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我自然知晓肯定如此,唯一顾虑的是,就算如此……也不该这般模样啊?”

    霍金当然也知晓这肯定是黄善亲眼认出了九皇子殿下的身份,但内心中仍旧大为不解。

    “哦?此话怎讲?”

    赵政顿时眉头一挑,心中似有所想,一边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殿下您久居宫中,不知这宦官嚣狂至极!早年宋王殿下游学民间之时,救过一个惨被欺辱的少女,并当众报出自己名号,这才喝退了为非作歹的张骇!”

    霍氏名门大族,这等辛密自然无所不知,比起初次出宫的赵政来说,霍金还真算是‘见多识广’了。

    “那不是了,皇兄既然成功救下此女子,不也是皆大欢喜吗?”

    赵政不知晓张骇是何等人物,却知晓这宋王殿下,正是自己的六皇兄——赵谦!

    赵谦早已成年,早早便获封宋王,封地便在宋泽郡。

    不过他也和赵政一样,母亲出身低微,故在众皇子之中,名声不显。

    “殿下有所不知啊!那宋王殿下当时也是这般想的,故而在留了些许钱财之后便又飘然游学而去,以为此番事了,但谁知、谁知……”

    “谁知怎样?那张骇可是又做了什么手脚?!”

    赵政当即皱眉,却是忍不住打断问道!

    “谁知那张骇竟怀恨在心!暗中派遣死士一夜之间,竟屠尽那女子家中一十三口!!”

    ‘哐当’一声!

    茶杯登时跌落在地,‘砰’的一声四散而裂!

    赵政心下大骇,却是万万未曾想到,这张骇竟行事嚣狂如斯!!

    “这、这这……”

    赵政一时无言,那可是一家十三口人啊!

    竟被一夜之间尽数屠灭!!

    这大乾究竟还有天理王法吗?!

    “此事后来广为流传,宋王殿下得知之后悲痛欲绝,悔不当初……但却竟无力惩治凶手,当地官府也将此案束之高阁!虽说所有人都知道是张骇犯下此案,但却无一人敢为这一家十三口人张目鸣冤!”

    霍金提及此事,也是叹息连连,哀其不幸。

    正是因为宦官子弟行事如此嚣狂酷烈,他之前才会竭力阻拦一二,不希望为九皇子殿下惹下如此大敌。

    “如此之事……当真不可思议!”

    如此惨烈之事,对于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赵政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以致于一时之间,赵政瞠目结舌,竟无力而言!

    古代这种权势人物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简直是刷新了赵政的所有认知,令其毛骨悚然,惊骇欲绝!

    而后回过神来,却是又顿觉后背一凉,仿若今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时之间,竟好似能够理解刚刚那店小二那般做法,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故而我才会闷而不解!不知这黄善今日所为究竟何意?毕竟就算是已经封王的皇子,对于黄善来说其实也是无关痛痒,根本就无法奈何!更何况……”

    赵政听到这里才算终于明白,霍金脸上的担忧神色究竟为何!

    原来人家堂堂东厂掌班千户,根本就不怵你什么皇子!

    哪怕你日后封王赏地,也最多在你的封地之内当个土皇帝罢了,又如何能够影响到位居中央,直达圣听,不受六部挟制的东缉事厂呢?

    除非正面起了什么冲突,东厂感念圣恩不敢过多造次。

    但若是与己无关之事,东厂若要行事,哪怕皇子却也无能为力,不得插手!

    就像那可怜的一家十三口,被随意安上个什么齐燕余孽,预谋造反的罪名,岂不是死了白死,又有谁敢为之张目呢?

    直至此时赵政才恍然明白,此等被堂堂霍氏长子都闻之色变的所谓东厂,究竟有着何等滔天威焰!

    这东厂实力之大……竟可谓只手遮天!!

    “来咯~!二位小爷!您的烤鸡来咯~!”

    正在此时,两人都还在慑于东厂淫威之时,小二在外高唱一声,送来了店内必点特色——班氏烤鸡!

    “额……”

    这小二刚一进入屋内,却只见两位小爷脸色深沉,似为不悦,屋内氛围也如同黑云压城,浓重抑郁……

    “二位爷,请、请慢用!小的、小的先行告退!”

    这番场景,竟吓得他当场嘴巴打颤,说话都结巴起来!

    说完立即逃也似的拔腿就跑,生怕一个不好,沦为小爷发泄怒火的替罪羔羊!

    “这什么烤鸡?却是不过如此!”

    赵政随便扒拉一口,却只觉味同嚼蜡,他看着那油香四溢的烤鸡,不由大皱眉头!

    “殿下也莫要担心……今日之事,虽不知那黄善究竟做何想法,但依我看来,此事应当就此了结才是。”

    霍金并未动手吃鸡,而是看着殿下不住拱起的眉头,出言宽慰道。

    “非也非也,我倒也不是为此心忧……”

    赵政说着不由长叹一声,顺势放下手中木筷。

    他这话当然说的是大实话,毕竟他堂堂大乾皇子,就算给黄善父子俩再吃上十个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动自己一根毫毛的!

    他只是骤然听此惨案,以现代人的视角看来,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没想到在这古代封建社会,人命竟如此贱矣!

    “哦?那殿下是……”

    霍金顿时眼珠一转,却好似瞬间抓住什么。

    但他却并未多言,而是继而转到了其他话题。

    “罢了罢了,不聊此事……不过殿下,我有一言,还望殿下三思。”

    赵政闻言不由好奇,努了努嘴示意霍金继续说道。

    “这宦官如此势大,众多皇子无不大感棘手!虽未曾有人想过获此助力,却也都不愿树之为敌!尤其是胸有大志之皇子,都不会轻易与东厂较量……”

    霍金说的比较隐晦,但赵政自然秒懂他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东厂势大,身为皇子就算不与之交好,也万不能与之树敌,尤其是志在皇位的皇子,若是有了东厂作为敌手,那想要登上皇位的机会……可就大大减小!

    没办法,这就是东厂!

    行事嚣狂也罢,手段酷烈也罢,但实打实的特权在手,却是真的不能再真!

    但这话听在此时的赵政耳中,不仅没有让他感到畏惧,反而因此大喜过望!

    ‘什么?跟东厂做对就注定难以登上皇位?这天下之大,竟还有这般好事?!’

    赵政闻言不禁大喜过望,你要跟我说这个的话,那我可就来劲了啊!

    这对于早就想摆脱什么‘大智若愚’、‘天命之子’、‘胸怀大志‘这种无稽标签的赵政来说。

    无异于久旱逢甘露,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既然跟东厂做对能够大大降低自己夺得皇位的赢面,而且又不会威胁到自身安危,那何乐而不为呢?!

    这根本就是瞌睡了就送枕头过来!

    东厂可真是一帮好人啊!!

    哦不对,是好太监啊!

    “殿下……殿下?”

    然而就在赵政沉浸在终于能够有机会,打破‘世俗偏见’的美梦中不可自拔之时!

    大感不解的霍金不断小声喊道,这才将乐呵呵的赵政终于唤醒,反而却是食欲大增,一把便拽下一根鸡腿来塞入嘴里!

    “金兄还等什么?快吃!快吃!”

    赵政抬眼瞥了眼还在愣神中的霍金,不由催促道,继而更是含糊不清的感叹道。

    “唔唔……真香啊……”

    ……

    “始皇少时微服出宫,察览民生,时霍金跟随在侧。

    行至市中,遇不平之事,乃宦官子弟为非作歹,围观之众慑于东厂淫威,竟无一人敢出言制止!

    始皇愤而不平,欲为民做主,金大急,阻而劝曰:‘宦官之凶威,冠大乾之绝!殿下心怀大志,欲成大事,与之为敌,实属不智也!’

    始皇闻言大笑不止,慨然以对:‘此言大谬矣!’

    ‘何为大志?何为大事?惟天下也!’

    ‘然吾心系之天下,绝非至尊之位,乃是万民之舟!若因这至尊之位,致万民于水火之中!这至尊皇位,却是不要也罢!’

    ‘若至尊皇位与天下万民取其一而择之,则吾必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弃至尊之皇位如同草芥矣!’

    ‘民为天下,即吾之大志矣!’

    说罢,不畏强权,愤而止之!

    金闻之大惭,亦挺身而出!”

    ——《世说新语》上卷·立志篇

章三十七 尼古拉斯……赵四?

    “走吧金兄,我们在这西京城中好好转转!”

    吃饱喝足之后,赵政无比满意的打着饱嗝,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却是兴致颇高,还准备去这西京城中其他地方四处走动。

    “哈哈,霸兄!西京城之大……怕是一日之内是走不完的!”

    霍金也十分知机的连忙改口,知道只要出了这间雅座,那么殿下就需得变为霸兄才是。

    “那我们就下次休沐之日,再来一次!”

    赵政毫不在意的随口说道,反正在他看来,这人满为患的西京城不论怎么说,也要比枯燥乏味的宫内要好太多了!

    “呃……是、是。”

    霍金闻言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要那么多嘴,非得给自己没事找事呢?

    本以为今晚将九皇子殿下送回宫去以后,此番私自出宫也就这般有惊无险的平安度过。

    谁成想这一句话没说好,竟然令殿下兴之所至,还想再来一次!

    ‘不要啊殿下,一次就可以了啊!再来一次我怕我真的承受不住哇……’

    霍金面色发苦,内心连连哀嚎。

    ……

    “两位小爷,我们主家特意叮嘱过了,两位贵人初次到访本店,今日所有菜品一律免单!”

    不成想这才刚刚步出雅座,就被候在门口的小二躬身拦住,竟是要给二人直接免单!

    “这……”

    赵政与霍金两人不禁相视一眼,却是都有些哭笑不得。

    开什么玩笑,人家霍氏堂堂百年世族,难道会缺这一顿饭钱吗?

    “小二,去回禀你们主家,今日我霍金宴请贵客,却也轮不到他来凑这番热闹!免单之说,再莫提起!”

    霍金摆了摆手,笑着回拒了主家好意。

    “两位小爷!小的若是收了你们银子,怕是事后主家反倒要怪罪小人!就请二位小爷,可怜可怜小人吧!这银子小人是实在不敢收啊!”

    谁知这小二‘扑通’一声,竟当场跪了下去!

    尤其更是当场连连作揖,打死都不敢收钱!

    “这……”

    霍金当下没了主意,左顾右盼着看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是无奈说道。

    “罢了罢了……”

    谁知他刚刚开口,就只听赵政突然喝道!

    “大胆!你这小二!视我和金兄为何人?莫非是那只吃霸王餐的宦官子弟不成?!”

    小二见状顿时连连叩首,大呼不敢!

    “金兄!速速将钱给他!我等出身名门,岂能做此小人行径!”

    言罢,赵政拂袖而去。

    只剩下呆若木鸡仍旧跪在地上的小二,以及忽然回过神来,随手扔下银子便匆匆追来的霍金留在原地……

    ‘哼!你这小二!不知这班氏烤鸡是我母族产业吗?’

    赵政快步下楼,一路气哼哼的想到。

    ‘竟想拿我们家的银子给别人免单?哼!痴心妄想!’

    这般想着,赵政已然走出大门,身后匆匆追来的霍金连忙喊道。

    “霸兄!霸兄!等我一下!”

    赵政顿时立住脚步,眼看着霍金一路小跑的身影越来越近,甚至都有些气喘吁吁,不由关心问道。

    “金兄……钱给了么?”

    霍金闻言连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惭愧说道。

    “自然给了!实话实说,当时那小二突然跪在地上,倒还真让我一时失了方寸,差点便准备接受免单……”

    “无妨无妨,给了就好。”

    赵政不禁面露微笑,点头应道。

    “还是多亏了霸兄提醒!我才恍然醒悟过来!若真是免了此单,你我又和那行事嚣狂的宦官子弟有何不同?”

    霍金跑的略微气喘,口中却是大赞不已!

    “我还是太过年轻啊……虽虚长霸兄几岁,但这心智成熟、处置应变却是远远不及啊!”

    赵政闻言不免小脸一红,轻咳几声以掩尴尬。

    却又不好矢口否认,只能是含糊的打着呜啦。

    “嗯嗯……钱给了就行……我们还是再走走转转吧。”

    他又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呢?

    既然霍金兄已经独立完成了自我攻略,那也就随他去吧……

    说罢,两人便带着随从,准备再继续走走逛逛。

    “两位公子!请留步!”

    正在此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留步’,赵政二人听着这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不由好奇的转过头去。

    这一看,却发现是刚刚雅座之中,豪迈饮下一爵的那个黑脸壮汉。

    “嗯?敢问足下何事……”

    霍金率先开口,却是摸不准这黑脸壮汉的来意。

    毕竟双方也不过是在酒楼之中有过一面之缘而已,现在这壮汉又特地寻来,莫非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

    “在下赵四,见过两位公子!”

    壮汉行至跟前,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虽然他儿子都比眼前两位小公子还大,但他知道这两位可都是世家公子,与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有如云泥之别。

    大乾极重尊卑有别,这礼数是如何都少不得的。

    “……赵四?”

    赵政眉头一挑,‘尼古拉斯·赵四’的念头在内心中一闪而过。

    不过他却再未多言,而是等着这黑脸壮汉自己说明来意。

    “刚刚闻听公子所言,大受震动!那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令在下获益匪浅,更是想通了连日以来的心中郁结!”

    赵政、霍金闻言不由面色一松,看来并不是认出了自己的皇子身份。

    不过也是,自己这才第一次出宫而已,宫外之人又如何能够认得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赵四一介俗人,无以为报,在这坊中经营一家铁器铺——赵记铁铺,若是两位公子不嫌弃,可随时到我铺中随意挑选上好兵器一件!或是命我铺中匠人特意定制亦可!”

    赵四继续拱手说道,一张黑脸上,满是诚恳之意。

    霍金闻言恍然大笑,点头应下此事:“如此,我便代我霸兄先行谢过赵掌柜了!”

    “不敢不敢……”

    赵四慌忙摆手,连称不敢。

    “……你是赵国人吗?”

    赵政立在一旁,沉吟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

    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因为赵乃大乾国姓,皇族便是赵姓。

    赵国延绵数百年来,开枝散叶,赵姓自然便成了大姓。

    而后赵国又在赵威王——也就是当今太极圣皇的带领之下,于十国争霸中异军突起,连灭齐、燕两国,而后自立大乾王朝,屹立于中原以西。

    所以一般的赵姓不出意外,理应都是曾经的赵国国人。

    “公子慧眼如炬,在下正是赵国秦川郡人。”

    赵四再度拱手,恭敬答道。

    “秦川郡啊……那可是边郡之地啊。”

    霍金似乎对各国地理颇为熟悉,一听秦川郡就知道是位于西部边陲的边郡之地。

    “正是如此,那里连年刀兵,战乱不止,故此才来到这西京城中开设分铺,希望能够扎根于此……”

    赵政、霍金轻轻点头,却也再并未多言,这赵四一看情况,也非常知机的客气告辞。

    “那赵四就不再叨扰两位公子了,在下先行告退。”

    “赵掌柜,告辞!”

    “告辞!”

    说罢,拱手一礼,继而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走,眨眼间便没入人海之中……

    赵政遥遥望着那恍然消失不见的高大身影,不由轻轻一笑。

    “这赵四……倒也是个趣人。”

    ……

    “尼古拉斯·干将,三国十大神兵之首,乾始皇御用佩剑也!

    干将,出自名匠赵四之手,后献与始皇帝赵政。

    神武初年,始皇微服出访,行至市中,遇宦官子弟当街行凶而止之,宦官虽逃,反出言相胁,左右无不忧惮。

    惟始皇面不改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丈夫堂堂立于世间,何惧之有?’

    恰逢四在其侧,感其豁达,举杯叹曰:‘只此一言!当浮一大白矣!’

    言毕,一饮而尽,解贴身佩剑当众赠与始皇!

    ‘自古美女配俊杰,宝剑配英雄!今得见少年英雄,别无他物,惟神兵干将尔!愿赠与少年英雄,壮我大乾国威!’

    始皇推而不能,无奈受之。

    后持此剑,横扫八荒,登临绝巅,携大一统之神威,赐名‘尼古拉斯·干将!’,是为当世神兵之首!”

    ——《神兵异事录》·慕容六

章三十八 噫吁嚱!

    “这永和坊都如此之大……那什么乾易坊、坤易坊更是如何啊?”

    离开班聚德之后,赵政和霍金两人在坊中四处闲逛,还尝了许多特色小吃,就这般转了两个时辰,却才堪堪从这永和坊中走了出来。

    就这,也只是踏足了永和坊最为繁华的核心地段而已。

    这让赵政不由便在心中好奇起来,不知那大行与大骊的大型坊市……

    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是啊,我也是期待已久啊……若是加冠之后有机会的话,定要前去领略一番!”

    霍金双手一拍,语气中颇为向往。

    毕竟霍氏商行的生意遍及九州各地,这天下之大,他想去哪里都是轻而易举的。

    “金兄自是可以随心所欲,但我就不行咯……”

    赵政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中还颇有羡慕之意。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穿越成九皇子,是不是还不如穿越在霍金这种世家公子身上?

    别的不说,最起码也要自由很多啊……

    “霸兄说笑了……”

    霍金连连摆手,他当然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哪敢再多言刺激殿下。

    毕竟殿下身为皇子,想要随意出宫都必须得等到封王之后,更何况去往敌国境内了,那基本上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赵政终其一生,其实也就只能在这大乾三州之地内,兜兜转转了……

    除非,他扔下自己的封地臣民,一个人化名隐姓,偷偷去各国游历,这才有可能走出这大乾国境。

    “唉……”

    念及至此,赵政不由唉声叹气。

    “霸兄……”

    霍金刚想继续劝慰,却只听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唱!

    “齐王殿下班师回朝!凯旋而归!闲杂人等速速避退!速速避退!”

    其声虽远却亮,响彻长街内外!

    闻听此言,长街之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竟无令自动,纷纷主动向左右退避,硬是让出了一条足够车马通行的宽敞大道!

    “什么?”

    赵政与霍金两人更是齐齐一惊,不由相视一眼,却也被迫在人群中被裹挟向后,退出了长街中央,不得不被人群困守在侧。

    “齐王殿下班师回朝!凯旋而归!闲杂人等速速避退!速速避退!”

    而后那道不断重复的声音越来越近,却是一位先行号官,单手持齐王大旗,驾疾驰烈马,一路快马加鞭,先行开道!

    “齐王殿下班师回朝!凯旋而归!闲杂人等速速避退!速速避退!”

    赵政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号官一边不断高唱,一边策马疾飞,从自己眼前就这般倏然闪过,不由在内心之中,对那还尚未谋面的四皇兄赵拓,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之心!

    谁能想到同为皇子,这四皇兄人还未曾到场,竟也如此威风!

    ‘轰轰隆隆……轰轰隆隆……’

    不过还不等他多做他想,伴随着不远处隆隆的车马行进之声,四皇子齐王赵拓的威武大军,就已经渐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尽头……

    赵政竭力的伸着脖子,想要一睹四皇兄的英姿风采,却无奈人潮涌动,自己又年弱身小,注定是一无所得!

    “快来,背我上去!”

    但他又急于亲眼目睹这支雄壮之师,偶然间瞥到不远处有个孩童骑在大人的脖子之上,当即灵光一动,拉了拉霍金的随从侍卫,却是也准备有样学样,登高临空一番!

    那随从知机的连忙蹲下,而后将赵政扶至身上,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抱住脑袋,登时便眼界大开!

    赵政兴奋的连忙望去,却只见目之所极之处,黄衣黄甲的大军缓缓而行,整齐划一,青铜制成的短戈长矛,如林一般直刺天穹,在日光的映射下反射出粼粼幽光。

    当先一人,骑高头大马,身披铁甲,手持长戟,头顶上将头盔!

    一尺长的盔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径直五寸的两只护耳弧度精美,紧贴在脸颊两侧,矛尖还挂有一尾大红色的盔缨,极为醒目华丽!

    而除过这顶头盔上的华彩盔缨吸人目光以外,身后披散而开的大红披风就更是引人瞩目,光洁垂平,威风凛凛!

    不光如此,脖颈下的披风扣更是镶有两颗大珠,在日光下大放光芒,吸睛夺目,神采异常!

    而后则是一队铁甲骑士手持丈八长矛,护卫其后,组成仪仗,将其拱卫其中。

    其人面色冷峻,紧抿双唇,英武的面庞上隐有一丝沧桑,这却是久征沙场所留下的赫赫勋章。

    在他身后还有甲士步兵列阵相随,军容严整,步履划一。

    再其后则是车阵排列,缓缓行进,滚滚人头,堆砌如山,还有数不胜数的战利品堆积而起,齐齐整整竟堆满了十几大车!

    其中还有囚车在内,里面关押的应当是此次大捷的最大收获——北狄主将突突岩,其人披头散发,被堵住口舌,不能言语。

    虽也是黄色皮肤,但却颧骨突出,下颌厚重,面色粗犷,粗鲁异常,尤其再加上被俘后不修边幅,衣衫褴褛,这般看去,就像是活脱脱一个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在齐王赵拓的当先带领之下,整个队列纪律严明,井然有序,缓缓途经此地,驶向目的地大乾皇宫——太极宫。

    大军所到之处,隆隆马声阵阵,轰轰车声辚辚,侧立一旁的民众不由纷纷下跪,连连叩首,高呼‘大乾万岁!齐王万岁!’。

    ——在大乾,万岁更是一种庆祝胜利时的口号,而并非圣皇一人专属。

    “大乾万岁!齐王万岁!”

    在这先是逐步响起,而后渐渐统一的齐声呐喊之中,赵政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四皇兄就这般英姿勃勃,意气风发的独领大军,渐行渐远……

    直到他本人那无比醒目的大红披风,都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之时,眼前的大军队列竟仍旧未曾中断!

    赵政出神凝望着那背影逐渐消失的方向,沉默无声,不发一语。

    惟有同样骑在另一侍从头上的霍金,在亲眼目睹了齐王殿下的飒爽英姿之后,更是不由长叹一声!

    “噫吁嚱!生子当如赵日乾矣!!”

    ……

    “赵拓(字日乾),太极圣皇四子,神武元年获封齐王,封地齐山郡。

    神武五年,齐王大破北狄,斩首数千,俘敌首将突突岩,后班师回朝,大胜而归!

    逢始皇微服民间,遇凯旋之师,其主将英姿勃发,威风凛然,列队严行有度,军纪整明。

    故有感而发,抚掌叹曰:‘噫吁嚱!生子当如赵日乾矣!’

    时霍金在侧,不置可否,拱手对曰:‘齐王勇武猛烈,战功彪炳,固实情也!’

    ‘然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如若仅有勇武热血,只知沙场搏命,则必将无以为继,国力衰微矣!’

    ‘惟有殿下这般外柔内刚,阴阳相济,文武兼修,德能并进!’

    ‘方能御国之方舟,驶于此大争之世,而不动辄倾覆矣!’

    始皇笑而不语,不以为傲也。”

    ——《后乾书》卷五·齐王赵拓世家第三

章三十九 殿下!我愿与你生死不负!

    入夜,高耸宫墙之下……

    “金兄……今日之行,多有叨扰,政铭记在心!”

    赵政神情肃穆,拱手行礼。

    他这番话自是出于真心,今日自始至终,霍金一直陪伴左右。

    两人谈笑风生,畅想未来,同遇险境,后又化险为夷,虚惊一场。

    再到一同亲眼目睹了四皇子齐王的绝世英姿,双双震撼之余,却也聊了许多更为深入的话题……

    所以今日之行下来,赵政是真的认可了霍金这个朋友。

    他所说的铭记在心,自然也绝非虚言,而是真的将自己穿越至今以来,第一位真心认可的朋友放在了心里。

    “殿下!今日之行,金也收获良多!叨扰之语,却也见外了!”

    霍金此言也绝非虚妄。

    今日相处下来,他只觉九皇子殿下似乎与其他皇族之人大不相同。

    在他接触过的皇族后裔之中,八皇子赵胜颇为自负,爱出风头,七公主赵芸更是自视甚高,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虽然他出身名门,在面对八皇子与七公主时还算勉强得体,但那股从骨子里溢出的皇族气息,似乎在言语之中,就已经高人一等。

    毕竟大乾尊卑有别,等级森严,霍金也早已习惯了这些身份之别。

    但今日一行,却令他从内心之中明显察觉,九皇子殿下似乎从未在意过什么皇族身份,言谈举止之间……

    竟似在和自己平等相交!

    这般平易可亲,亲和待人,却是远远出乎霍金的早先预料!

    尤其九皇子殿下言谈举止间,思维敏锐,常有一针见血之论!

    心性成熟,竟完全不像是仅有五岁的幼稚孩童!

    如此,霍金一时竟忍不住起了自此引为知己,从此同舟共济,相伴一生的念头……

    “金兄!那便就此别过吧!”

    赵政说罢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中,古人在道别时都会握手言欢一番,于是心下一动,有模有样的上前两步,一把握住霍金双手,用力的晃了几晃!

    “今日之行……政,永生难忘!”

    “殿下,我……”

    谁知霍金被陡然握住双手,当即愣神,霎时间回过神来后竟显得激动异常,甚至双眼都开始隐含泪花!

    “金兄,这……”

    赵政见此情形,大惑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甚至一度还以为这霍金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政顿时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遍起,两只手下意识就想缩了回去!

    “殿下!”

    但忽然间霍金隐带哭腔的高喊一声,却是两只手反过来无比有力的反握住赵政不得动弹!

    “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呃?这……”

    赵政简直摸不着头脑,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情况?

    自己不过就是和霍金‘把手言欢’了一下而已,怎么会令他如此这般激动呢?

    还什么以国士报之都出来了?!

    古人是民风淳朴了点,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今日!金愿与殿下引为挚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霍金一脸激动而又期待的望了过来,那一双饱含热泪的双眸,看的赵政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金兄……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突然……”

    如果此刻赵政是名女生的话,他肯定想现在就回问一句!

    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啊?

    这才第一次出去约会啊!

    我也就是随意握了握你的手而已啊,你这就直接向我表白了??

    没错,这就是赵政此时此刻,面对着噙满泪水,一脸深情的霍金时,内心中的真实感受!!

    “不不!殿下今日与我把手言欢!金受宠若惊!此生愿与殿下共进退,同患难!引为知己,惟此愿尔!”

    霍金连连摇头,示意自己绝非冲动之语,而是被殿下如此亲和以待,平等视之,甚至还把手言欢,实在是内心激荡不已,不得不一吐为快也!

    须知,殿下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当今圣皇亲子!!

    就算夺嫡希望渺茫,未来至多也就是个闲散藩王而已,但就算如此,那也是大乾身份最为尊贵的堂堂皇族啊!

    等到他十二岁封王获爵之后,霍金见了他甚至都要行跪拜大礼,以正君臣之礼!

    自己虽身为霍家长子,却并非嫡子,日后可是连家主之位都染指不得的!

    若真是论起身份,霍金与赵政之间差了起码两个档次!

    且在大乾礼仪规制之中,通俗礼仪皆以跪拜礼与拱手礼(揖礼)为主,握手礼除非是故交知己,私交甚密,才会行此亲近之礼!

    而九皇子与自己初次相识,便以如此重礼相交,这又如何令霍金不受宠若惊,感动涕零呢?

    殿下如此看重自己,甚至愿意放下尊崇身段与皇族威严,与自己平等相交,亲和以待!

    这自是令霍金情绪动荡,如波涛汹涌般,一时竟难以自持!

    以致于心神激荡之下,情愿当场与九皇子殿下结为挚友,从此相伴一生!!

    “金兄,此话当真?!”

    赵政闻言不由正色起来,只因他发觉霍金似乎并非说笑,其情真意切,竟溢于言表,令人感同身受!

    “殿下!霍金此心,天地可鉴啊!!”

    霍金立时又情绪激动而起,那模样,恨不得歃血以明心志!

    “好!那我赵政!今日就与金兄结为挚友,生死不负!”

    赵政闻言竟也不由内心激荡,当场与霍金击掌盟誓!

    “我霍金!愿与殿下结为挚友!生死不负!!”

    霍金更是激动莫名,奋声高唱!

    旋即只听‘啪!’的一声!

    两只小手登时紧贴一起,就如同两颗炙热无比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金兄!”

    “殿下!”

    二人情之所至,不由纷纷高喊一声!

    旋即四目相对,竟都从中感受到了对方的真情所在!

    霎时间,两人情难自抑,愈靠愈近,欲诉衷肠……

    “何人在此喧哗?!”

    骤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却是一队戍卫皇城的城外巡逻禁卫,远远听到了有人在宫墙下大呼小叫,无奈来此驱赶!

    “卧槽!快跑!”

    赵政登时大喊一声,连忙拔腿就跑!

    “殿下……”

    霍金一时愣在当场,却只等看到殿下的背影渐行渐远之时,这才恍然间反应过来!

    “殿下!说好的生死不负呢?!”

    霍金哭喊一声,背起木梯,悲愤而逃!

    顷刻之后,那队巡逻禁卫终于来到‘案发现场’,带队头领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漆黑夜色,不由摇头叹曰。

    “啧啧,看来又是一对野鸳鸯啊……”

    ……

    “神武初年,始皇与霍金求学于太学府中。

    两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博古论今,引为知己!

    金虚长几岁,却钦服叹曰:‘殿下年岁尚小,却心怀天下,志在高远,有横扫八方之鸿鹄之志哉!’

    ‘虽身负皇族血脉,位尊贵极,却平易近人,亲和有加,乃至屈尊降贵,与金把手言欢,实以国士待我!’

    ‘殿下如此高看于我,金无以为报!惟以此身报之,愿誓随左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言罢,伏地而拜,行君臣大礼!

    始皇亲扶起身,感而叹曰:‘金兄何以至此!’

    ‘你我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愿与兄结为挚友,生死不惧,福祸共依,惟此生不负尔!’

    言以至此,二人欲当场结义,遂击掌为誓!

    恰处学府桃园之中,故史称——‘桃园二结义’。”

    ——《华夏野史》·郝真

章四十 一定要巴结好九皇子啊!

    “嘶~~应当走远了吧?”

    如墨夜色中,赵政与霍金两人藏身角落,望着当日翻出宫墙之地不断来回探寻,却是等那队巡逻禁卫走了许久之后,这才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

    “应当如此……殿下,天色不早,再迟唯恐有变啊!”

    霍金抬头看了看尚不知何时的夜空,心中猜测着,应当已入亥时(晚上9点-11点)。

    此时再不回宫,若是岚妃娘娘突然着急,主动来学府寻访可该如何是好?

    届时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今日所有努力便付诸东流,最终还是暴露了私自出宫之事!

    因此他望着越来越黑的夜色,内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嗯……即刻便速速回宫吧!”

    赵政自然也晓得厉害,自己休沐之日出去鬼混了一天,结果快到晚上熄灯时分还不回去,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殿下!就在此处!我偷偷做了标记!”

    两人悄悄摸摸的背着木梯,在霍金的带领下摸到了宫墙之下,而后三下五除二的,霍金就顺着事先做好的特殊标记找到了‘作案现场’!

    这标记故意随手而画,画的歪歪扭扭,就像是小孩来到此处无聊调皮一般,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会是一处作案标记。

    赵政见状不由暗暗点头,对于霍金的胆大心细,却是有了一番深入了解。

    “殿下!木梯已经架好!请上爬!”

    但紧接着颇煞风景的一句,却令赵政白眼一翻,只感觉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问题。

    什么叫请上爬?

    听听这话好听吗?

    直接说请爬不就好了呗?

    额……不对。

    请爬……

    好像也不怎么中听啊……

    恍然间晃了晃脑袋,将这些闲杂之事全数抛诸脑后,赵政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看了眼挺拔而立的霍金,不由拱了拱手,却是不敢再发动‘握手言欢’这一超级大招了,否则威力太大,就连自己都有些吃消不了。

    “金兄,我们就此告别!”

    赵政拱手作揖,当场告辞。

    “殿下……就此别过!”

    霍金本还期待有机会再次把手言欢,却发现殿下只是寻常作揖而已,不由面露失望的拱手回应。

    赵政见此情形哪还敢多待片刻,看这失望神色,万一他抢先发动握手言欢这一大招可该如何是好?

    于是当即脚底抹油,连忙开溜!

    “金兄,我先行一步!”

    匆忙扔下一句之后,赵政赶忙手脚并用,顺着木梯一路直上,很快便攀至宫墙之上。

    立于墙下的霍金,仰望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身影,不由一脸担心的喊道!

    “殿下!一路走好啊!”

    赵政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而下!

    内心哭笑不得,却是莫名想起了范伟那句无比经典的动图和台词。

    “我谢谢你啊……”

    ……

    是夜,西京城城西,黄府……

    黄良可怜兮兮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却分毫不敢乱动。

    他引以为傲的义父,也就是当今东厂掌班千户大太监——黄善,此刻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不断原地踱步,内心似有烦闷。

    “干爹……”

    实在是跪的膝盖生疼,黄良不敢动身,只能是轻声试探性的唤道。

    “怎么?这就耐不住了?”

    黄善并未转身,只是步伐稍稍渐缓。

    “干爹,良儿自知有罪,平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以至于今日踢到铁板,却是令干爹如此为难……”

    黄良是没什么脑子,但也并不代表他蠢。

    从今日义父那毫不留情的响亮巴掌,还有那毫不留手的飞起一脚,再到回府之后的种种烦躁之举,无一不都在指向同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今日有眼无珠,踢到铁板上了!

    “唉……”

    黄善闻言不由长叹一声,却也心中一软,当下便转过身来,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

    “为父早让你收锋敛芒,行事需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无度!可你为何偏就不听呢?真以为我这掌班千户,就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周全吗?!”

    黄良耷拉着脑袋,丝毫不敢反驳,但凭义父教诲。

    这幅模样看的黄善更是不由心软,当即摆了摆手,算是揭过此事,但却仍旧忍不住的提了个醒。

    “良儿,你可知今日那位小公子哥……是何身份?”

    黄良顿时抬头,心有所测,但还是有些迟疑的反问道。

    “不是、不是姬氏之人吗?”

    “愚蠢!”

    黄善顿为恼火,而后紧接说道。

    “如果只是姬氏族人,为父至于如此作态吗?”

    黄良歪着脑袋一想……哎,也是啊!

    义父今日之举,实在是反常之极啊!

    难不成那狂妄小子,还真有什么天大的来头不成??

    “你可记清楚了!今日之人,乃当今圣皇亲子!大乾九皇子殿下是也!!”

    黄良大为吃惊,没想到此人竟是皇族之人?!

    怪不得行事猖獗,竟比自己还要狂妄几分!

    如此一想,黄良反而心下大开,瞬间念头通达,甚至并不觉得今日之辱究竟有多么羞耻了。

    毕竟那可是堂堂大乾皇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黄良却是又有些想不开了!

    “可是干爹!不是都传闻那九皇子是天生的‘傻皇子’么!而且出身卑贱,只是一侍女所生,为何要如此惧他?!”

    黄良突然想起来,这九皇子是理应比自己还蠢的傻皇子啊……

    若是四皇子齐王欺负了自己,那倒也就罢了,自己心里倒还能够想开,接受的过去。

    但你一个侍女所生的傻皇子,凭什么这般欺负人呢?!

    还叫人家……

    叫人家喊你霸霸!

    哼!实在欺人太甚!!

    “蠢货!”

    黄善气的真想当场再赏他一巴掌!

    却是不由虚空一指,登时问道。

    “你看那九皇子今日所言所行……像是宫内宫外所传的傻皇子吗?”

    黄良闻言不由一愣,而后歪着脑袋再次一想……

    哎!也是啊!

    那狂妄小子今天将自己等人玩的是团团转,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直至最终自己稀里糊涂的滚出去时,却还不知人家的真实身份!

    如此相较之下,这九皇子似乎是要比自己聪明一些啊……

    “好了好了!我也懒得多言!但你今日必须给我铭记此事!”

    黄善一看干儿子这幅神情,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认了这么一个干儿子啊……

    真是一时糊涂啊!

    “干爹请讲!良儿必将铭记于心!!”

    黄良一看义父口气严肃,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收拢心神,屏息静待!

    “今日九皇子出宫之事……你必须装作不知,永久烂在肚中!”

    黄善再次缓缓踱步,开始思量合适的应对之法。

    “额……好、好的。”

    黄良歪着脑袋想要想清楚义父此番用意,想了半天却发现只是徒劳,于是只好点头应道。

    “还有……九皇子此人非同小可,你日后必须多多亲近一二……”

    黄善缓缓踱步,不由想到当日在大殿之中,圣皇与国师两人的那般失态,自知这九皇子必有过人之处,且目下并不为人所知!

    那么自己既得圣命时刻守护殿下,正该借此机会好好拉近距离,早早结下这份香火情缘才是!

    尤其是自己这脑袋并不灵光的傻儿子,更要为其多多铺路才是!

    念及至此,黄善不由转身望向自己的干儿子,却正好看见他歪着脑袋,又是那番没出息的样子……

    不由心下大叹,担心他仍旧理解不了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便改为用更为直白的语言说道!

    “也不用问个中缘由,你只需记住一点!”

    黄善豁然竖起一根手指来,黄良顿时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盯住那根指头!

    而后只听黄善面色严整,肃而说道!

    “日后若再遇上九皇子殿下!一定要多多巴结!!”

    ……

    “黄良者,乾代初年大太监黄善之义子也。

    其幼年时期年少无知,冲撞始皇帝,黄善怒极,欲要大义灭亲,当街亲斩其子,以明示其昭昭忠心!

    始皇帝仁德宽厚,并不喜欢杀生害命,因此不计前嫌,出言释其一命。

    黄良对此感激涕零,自此愿追随始皇,永生不弃。

    而后又深感始皇帝王霸仁德之气,更是以义父待之,言必称‘霸霸’、‘霸父’。

    后经史书所考,此乃中国将‘父亲’称为‘爸爸’之最早起源。”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章四十一 母妃别说了……能先帮我把衣服穿上么?

    太极皇宫·漪澜殿

    “母妃……真要穿这些衣服么?”

    赵政无语的站在原地,全身光溜溜的任凭人家摆弄。

    他看着那些花样繁复的服饰,只感觉做个皇子怎么就这么麻烦?

    “傻赢儿,这是皇子冠服,日后等你封王获爵之后,这冠服啊……还要更为华美呢!”

    岚妃念及至此,不由目光幽远,却似是在顷刻之间,又想象到了自己皇儿封王赐地的那一日……

    那一天的皇儿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在大殿之中获圣皇赐字,亲手加冠,再封一字藩王,赐一郡之地!

    自此我儿便如鲲鹏入海,大鹰展翅!

    在封地之内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将一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富甲一方!

    而后圣皇终于发现了我儿的治世之能,便决意要传位于我儿继承大统,继任至尊之位!

    那一日,我儿登得大宝,仍不忘其母自幼以来的谆谆教诲,精心谋划,这才有了他今日的至尊皇位……

    “母妃……母妃!你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赵政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的母妃,怎么说着说着这眼神就开始涣散起来,明显又开始发挥自己那奥斯卡最佳导演级别的想象能力了!

    他真是无语之至!

    拜托啊母妃,不要动不动就胡思乱想好吗?!

    就算你要乱想,也麻烦你注意一下场合好吗?

    我这还光着身子站在这呢……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莫非我不要面子的吗?

    霓儿可是一直在一旁,盯着我那里看个不停啊!

    人家也是会羞耻的好不好哇!!

    “啊?哦、哦……”

    在赵政一脸羞愤的注视之下,岚妃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轻咳两声,装作无事一样一边为皇儿穿衣,一边继续叮嘱道。

    “赢儿你可切记,今日晚宴,乃国之大宴!是为四皇子齐王大胜而归所设!”

    “嗯嗯……”

    赵政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指头,轻歪着头,一边虚掏着耳朵,一边浑不在意的点头。

    “届时满朝文武,三公九卿,皆会悉数到场!就连其他几位已经封王的皇子,也特意在这几日连夜赶来!可以说整个大乾最有权势的人物,都将会在今晚全数登场!”

    说到此处,岚妃本还正在动手穿衣的动作,却是没由来忽的一滞。

    因为她口中大乾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中,却并未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也就是说今晚如此重要的国宴,她身为嫔妃是根本没有资格列座入席的!

    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也仅有皇后与四位贵妃,才能够有此殊荣,列坐其中!

    这对于一直以来都苦心钻营,希望成为权势人物的岚妃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颇为严重的打击!

    不过好在,自己还有个身份尊崇的皇儿,能够有幸列坐在内,且还身处前排核心之地,能够一眼直视圣皇。

    不然岚妃这心里啊,绝对会难受至极,今晚也注定将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母妃莫忧!等我来日封王以后,就将你接到我那封地之中,你我母子二人从此不问朝政,悠然自乐……岂不美哉?”

    眼看着自己母妃忽然面露愁容,赵政哪还不知她心中所想?

    于是当即乐呵呵的小手一挥,准备以后将母妃接回封地,共享天伦之乐!

    当然,这也是在提前给母妃打个预防针,意思千万可别再瞎想了,什么夺嫡争斗的,咱母子两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趁早离得远远的吧!

    “荒唐!”

    谁知岚妃闻言不仅并不领情,反而颇为生气的皱起黛眉!

    “我儿身负天命,自当披荆斩棘,所向无前!怎能因娘亲一人便放弃大好宏图伟业?!”

    赵政当下无语望天,深感无力……

    若不是此刻他还赤身裸体,光着两瓣白亮亮的屁股蛋子,他绝对会拔腿便跑,远离此地!

    而岚妃却好似并未看见皇儿这幅作态,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若赢儿果真为了娘亲放弃至尊之位!为娘我就算一辈子逍遥自在,却也内心难安啊!”

    这下却是连侍奉一旁的霓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霓凰觉着自己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皇位并不是属于九皇子殿下的啊,如此又何谈放弃之说呢?

    为何在岚妃娘娘的口中,这皇位就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呢……

    当然,这句话霓凰是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因为她还想多活两年……

    “为娘知道你一片孝心!但成大事者,怎可有此妇人之仁!我儿封王之后,届时你便在封地之中好好治理臣民,为娘就留在这险恶宫中,为我儿至尊之路保驾护航,以作内应!”

    岚妃言及至此,语气愈发激昂!

    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自己!

    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我安危,独自一人留在这险恶宫中,与各方黑暗势力你来我往,斗智斗勇!

    那一刻的岚妃脸上,显现出一股决然的大无畏之感!

    倘若这是在神话电视剧中,其脑后再后期加上一道熠熠生辉的光环,却是就更为贴切了!

    反正不管别人此刻作何感想,岚妃自己已然被自己感动的无以复加,乃至于热泪盈眶……

    “母妃!能不能别做梦了!先帮我穿上衣服好吗!!”

    实在忍耐不住,赵政满脸羞愤的当即喊道!

    难道母妃你在白日做梦之时,就真的不能看一下场合是否合适吗?!

    眼下你眼中的未来圣皇,此时正光着屁股晾着鸟,就这般无比羞耻的被霓凰看来看去好吗!!

    “哦哦……为娘现在就帮你穿。”

    岚妃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然后慌忙动手,却是要亲手帮皇儿穿在身上。

    ——按理来说这本应是贴身侍女霓凰的活计,但岚妃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非要自己亲自动手不可。

    ‘我的妈呀,终于能穿上衣服了……’

    赵政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这种赤身裸体的感觉对于一名五岁幼童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但对于内在灵魂已经二十多岁的赵政来说,光着身子就这么被两个女人看来看去的,这心里怎么都是别扭的很……

    于是他当即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母妃的难得关心……

    “嗯?怎么有些不对?”

    就这般过了许久,闭上双眼的赵政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为何穿了半晌,这身上还是感觉凉飕飕的?

    当即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母妃正手足无措的拿着冠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许久却仍未替自己穿戴上去……

    “……母妃?这是何意?!”

    赵政满含热泪的不解问道!

    “呃,呵呵……母妃昨夜太过忧劳,不知你今日见此阵仗会不会感到紧张……”

    岚妃尴尬的呵呵笑着,用着苍白无力的语言竭力解释道。

    “故而今日突然便有些乏了,你看这精力都无法集中,自然就无法为我儿亲手穿上冠服了……”

    岚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紧接着便喊了霓儿一声。

    “咳咳……霓儿!本宫忽然有些乏了,便由你来替赢儿换上冠服吧……”

    说罢连忙丢下华美冠服,头也不回的一路碎步而逃……

    “母妃!你……”

    赵政气的浑身乱颤,就连身下某个事物也随之颤动不止。

    他真想大声喊道:‘明明就是你自己不会穿吧!还说什么昨晚忧劳过度!’。

    真是将自己当小孩子哄骗!!

    再一看已经走到近前的霓儿,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赵政顿感羞耻的当场喊道!

    “霓儿!你看什么看!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霓儿顿时捂嘴轻笑一声:“殿下害羞了呢……”

    继而又面色娇羞的说道:“可殿下的身子……霓儿不光看过,却是还摸过呢……嘻嘻~”

    赵政当即羞愤不已,两手慌忙护住下体,无比可怜的小声啜泣道!

    “我就是想穿个衣服啊……呜呜……为什么这么难啊……”

    ……

    “天册五年,乾始皇年五岁,与母夜宿长谈。

    其母出身低微,乃八品更衣侍女,后诞皇子方擢升岚妃。

    是故其身在宫中,常被辱之,却只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心有苦闷,无人可诉,惟向儿倾心袒露,但求封王赐地之后,携母同归,母子二人共享天伦之乐。

    然乾始皇志在夺嫡,只求霸业,不应其母,反虑其谋!

    命母独处深宫之中,作其内应,以图至尊圣位!

    其母孤苦伶仃,生性善弱,一人独处这险恶深宫,心无所依,情无所靠。

    惟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四十二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入夜,大乾皇宫今晚灯火通明。

    尤以太和殿为最,这处平日的朝会之地,今夜遍满火烛,满堂大亮!

    偌大的太和殿中,摆满了数十张案几,各摆数鼎,内烹佳肴,更有陈年老酒在案,足以一醉方休。

    案几之间,穿梭其中的侍女数不胜数,一丝不苟的布置着即将到来的国宴现场。

    今日,自四皇子班师回朝,凯旋而归后乃第三日。

    太极圣皇为庆此次大胜,特在此地,大开国宴,大宴群臣!

    酉时时分,太和殿外已经人满为患,文武百官,齐齐整整,排成两列。

    文为一列,武为一列。

    文在右,武在左。

    九州大陆以左为尊,大骊、大行两国皆以文官为左,武官为右。

    唯独大乾与众不同,崇武贬文,独尚武事,却是以武为左,以文为右。

    而这一截然不同的礼制序法,也是其余两国视大乾为边僻野国的缘由之一。

    认为大乾不通礼数,贻笑天下,且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武之一事乃大乾立国之本,正是因为崇尚武力,赵威王才能够连灭齐、燕两国,从而雄踞三州,自立为皇。

    故而,任凭其他两国如何笑之,大乾却依然我行我素,以武为左,以武为尊。

    “雅乐奏礼,百官入座~~~”

    正在此时,只听太和殿内,身穿蓝色宫服的内侍太监高声一唱,随即立在殿外的内侍太监也随之一声高唱!

    “雅乐奏礼,百官入座~~~”

    随之立在阶梯顶端的内侍太监再度高唱,接着是立在阶梯中央的内侍太监传声高唱,再其后则是立在阶梯尾端的内侍太监继续传声高唱。

    这一路经过至少七八位内侍太监的接声传唱之后,这才来到了排成两队的文武百官面前。

    而后文武群臣,皆在武官之首国帅、文官之首国相的带领之下,屏气凝神,不发一语的齐声而动,步入高耸的阶梯之上。

    顷刻之间,黄钟大吕,雅乐齐鸣!

    在这片黄钟大吕声中,文武百官并列两行,依次而行,一步一步,缓缓登上阶梯,而后从容步入殿内,在侍女的引导之下,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案几,而后跪坐位中,肃穆以待。

    “诸位皇子入座~~~”

    百官依次落座之后,则轮到诸位皇子入座。

    今日国之大宴,基本上能来参加的皇子都会尽力前来,连夜兼程,也要从自己的封地之中赶回皇城。

    如此喜事,自己身为皇子,自然是要在父皇面前露露脸的,甚至趁机表现一番。

    不过所有人也都明白,今日晚宴之主角,只会是大胜而归的四皇子齐王!

    任何人在他面前,今晚都如同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

    在钟鼓乐鸣声中,从侧殿之内,首当而出的自是嫡长子之身的大皇子燕王赵括。

    紧随其后的则是二皇子韩王赵轩,以及四皇子齐王赵拓。

    ——只因三皇子与七皇子早年夭折,六皇子宋王赵谦又游学在外,所以今日这几位皇子,却也是如何都凑不齐的。

    不过在韩王赵轩出场之后许久,甚至都已经列坐入席,其余百官也不得其解之时,这齐王赵拓才缓缓踱步而出。

    却是龙行虎步,威风凛凛,一股沙场大将之风,霎时扑鼻而来!

    在座文武百官,无不心神被摄,内心大为震动!

    只觉这齐王赵拓,竟真在隐隐之间,已有了圣皇当年的几分英武神采!

    不过这齐王赵拓虽然霸气出场,却也并未多言,而是谨守礼数,不等侍女指引,便已寻到自己座位,当即跪坐位中,面色冷峻,不发一语。

    紧跟其后,则是颇为憋屈的五皇子鲁王赵焉。

    只因他刚刚步入门口,正准备就此前行,却不料齐王赵拓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不好之间,登时便撞了上去!

    “哎哟!”

    这一下撞的啊,赵焉只感觉鼻子都快酸了!

    偏偏那赵拓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猛然受撞之下,竟也只是晃了晃身子,其体魄强悍,可见一斑!

    打小便受四哥欺负的赵焉,见此情形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委屈的跟在身后等着,眼瞅着二哥都已落座,这四哥才终于肯动身而出!

    不过赵焉却也存了个心思,他并没有紧随四哥一同而出,因为他知道必定会被四哥抢尽风头。

    而是在原地略等片刻,眼看着四哥也快要落座之时,这才轻咳两声,整了整随身冠服,自认为极其潇洒的,学着四哥龙行虎步的样子,迈着八字步踏步而出。

    “想必我这番出场……应当不比四哥逊色几分吧?”

    心下这般想着,赵焉不由四下一扫,希望能够从文武群臣眼中,看到类似于方才四哥出场时的那般惊异神情……

    “咦?怎么……”

    谁知这一扫之下,心下顿觉不妙,为何根本就无人关注自己,而是都纷纷望向自己身后?

    这是什么状况?

    赵焉当下止步,不由也循着目光回头一望,却发现就在自己身后,此刻正紧跟着两名尚未成年的皇弟!

    他们分别是八皇子赵胜,以及九皇子赵政!

    “这……”

    赵焉心中大悔,早知就不要学四哥那般故意压后出场了!

    没想到不仅没出到风头,反而还等来了两位幼小皇弟,就那么紧紧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试问又怎会有四哥那般的潇洒之气呢?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还全部都集中在第一次在百官面前露面的九皇子赵政身上!

    这让赵焉内心失落之余,却也同样对自己这素未蒙面的九皇弟起了兴趣。

    因此在落座之后,赵焉便忍不住小声唤道。

    “九弟!九弟!”

    赵政被一群老头子齐刷刷的目光看的正觉难受,突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名字,不由奇怪的转过头去,却发现是自己的五皇兄——赵焉。

    “嗯?”

    赵政心下奇怪,这么严肃的国宴之上,自己这皇兄突然唤自己做什么?

    “九弟……喏,甜甜的桃桃哦~想吃吗?”

    没想到却只见五皇兄忽然拿起桌上一枚蜜桃,就这般放在眼前晃来晃去,甚至还使出了哄小孩时才会用到的叠音词!

    那模样……那语气……像极了在逗弄自家小孩一般!!

    “五皇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赵政当即大怒,愤而伸出一只手来,张着嫩白的五根指头,一板一眼的大声喊道!

    “……我都五岁了好吗?!”

    ……

    “赵焉(字从心),太极圣皇五子,神武元年获封鲁王,封地鲁南郡。

    神武五年,齐王赵拓大破北狄,凯旋而归,太极圣皇龙颜大悦,遂开国宴,以庆大胜!

    未及宴始,鲁王初见九弟赵政,大感亲近,遂执桃相赠,亲爱有加,呵护之心溢于言表。

    然始皇年虽尚幼,却心智早熟,不喜旁人以孩童视之。

    但心知此乃皇兄一片赤诚,不可言拒,故举杯笑曰:‘皇兄莫以三岁孩童视之,吾以五岁有余!当以酒待之!’

    言罢,捧爵而饮!

    满堂文武百官,见状无不称奇,大赞始皇有圣皇之风,大气磅礴,豪迈不羁!

    鲁王大惭,感其豪壮,当即满饮此爵,举杯相对!

    座中无不称好,叹其兄弟情深,以传佳话。”

    ——《后乾书》卷六·鲁王赵焉世家第四

章四十三 谁让你拿屁股对着我了?

    “哈哈……”

    顷刻之间,一片哄笑!

    却是九皇子赵政这般作态,令周围围坐的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拂须发笑,只觉有趣之极。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哄笑声,却也令稍微远些的其余群臣颇为不解,纷纷好奇的伸着脖子不断张望,不明白此处究竟因何发笑?

    “额……是愚兄莽撞了。”

    赵焉在一片哄笑声中,也是颇觉尴尬,当即便拱手回道,心下却有些暗暗称奇。

    之前这宫内宫外都在盛传,这九皇弟不应是口不能言的‘傻皇子’吗?

    所以自己才会在内心之中,还将九皇弟视为小孩对待,这才有了方才之举。

    怎的刚刚看来,不仅已然开口能言,且与正常孩童寻常无异,甚至言语神情之间,还颇为灵性聪慧!

    啧啧,这可真是奇事啊……

    且不光是鲁王赵焉颇感奇怪,就连之前从未见过九皇子的其他文武百官,见此情形也不由啧啧称奇。

    尤其是个别知晓内情——听到过九皇子赵政之前在学府那番惊世之语的文武大臣,更是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的轻轻点头……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大皇子燕王赵括恍然若失,独自孤愣愣的待在那里,眼神飘忽,思绪早不知飞哪去了。

    二皇子韩王赵轩好奇的往过看了看,在和赵政目光对视之后,和煦而又灿烂的一笑,却是令赵政当场失神。

    “我尼玛……怎么突然有种韩剧男主角的既视感?!”

    第一次和二皇兄相互对视的那一刻,赵政只感觉内心中猛地跳了两下!

    因为这张脸未免也太他妈帅了吧??

    这特么完全就是大乾皇族的颜值担当啊!!

    尤其是刚刚那灿烂一笑,简直就像是后世那些阳光无比的大男孩,站在球场之上单手抱球,在明媚的阳光下灿然一笑,直接将球场旁那些花痴女的魂都给勾了去!

    就连赵政一名男生刚刚骤然之下,都不由自主的内心一跳,更何况是女生呢……

    赵政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这般想着,猛然间感受到两把利剑直刺过来,刹那间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这?”

    他循着那股锋芒刺身之感顿时抬头,却正好与四皇兄齐王赵拓的眼神相互碰撞!

    霎时间,赵政只感觉周身空气都凝滞下来,整个大殿之内仿佛都弥漫起了氤氲雾气!

    他挺直胸膛直视而去,内心中已然做好了目光如剑一般的尖锐碰撞!

    甚至脑海中已经想象到了火花碰闪电的激烈场面!

    那一刻……

    赵拓忽然转过头去,却是导致赵政的目光倏然落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额……呃?”

    赵政怅然若失,这……说好的眼神碰撞呢?

    说好的火花带闪电呢??

    怎么这才刚对上一眼,就忽然撇过头去了?!

    喂,我堂堂九皇子不要面子的吗!!

    “诸位贵妃入座~~~”

    正在此时,内侍太监的一声高唱,却是打断了赵政内心中突如其来的小失落。

    他连忙收起心神抬眼望去,却发现从另外一侧偏殿之中,一人当先而出,披着繁复华丽的朝服,头顶彩冠,遍插金簪,更有金步摇立在顶端,明明晃晃,璀璨异常!

    其后则陆续有三位贵妃依次而出,尽皆华彩朝服,珠饰遍身,彩冠玉笄,步摇金簪,在灯火辉映之下,灿烂夺目,熠熠生辉。

    ‘当先而出的那位……应是姬贵妃吧?’

    赵政跪坐案中,却也在悄然观察。

    结合母妃曾经描述过的细枝末节,以及在学府中偶然听到的捕风捉影,猜测当先而出那名贵妃,应是姬贵妃无疑!

    因为目前这后宫之中,最为风光,最出风头的,也就是这唯一能和皇后一争高下的姬贵妃了!

    应该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在意先后次序,非要抢先而出了!

    “恭请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喊的,登时便不一样了。

    这整个大乾前朝、后宫之中,阶级尊卑的森严尤见一斑!

    文武百官须得提前排列等候,然后依照官职大小排好先后顺序,再依次落座。

    诸位皇子也须得按照年长顺序依次而出,哪怕今晚是特意为齐王赵拓大胜而归所庆,也依旧如此。

    诸位贵妃虽然没有那么严格的排序之分,却也排在了诸位皇子之后入场就坐。

    尤其还有数不清楚的嫔妃之流,却是连踏入这座大殿的资格都没有的!

    而皇后出场那就更不一样了,其余人等皆是入座,到了皇后这里,反而成了娘娘驾到!

    这入座和驾到之别,自然是天壤之别!

    没看这声高唱之后,却是文武百官、皇子贵妃,尽皆起身,躬身行礼,迎候大驾!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儿臣恭迎皇后娘娘……”

    满堂恭喊声中,只见皇后娘娘从正殿而出,一身镶满珠宝的华美朝服,头顶凤冠,遍插凤钗,金光闪闪的凤纹步摇,伴随着皇后的缓缓踱步,而在灯火下轻轻摇曳,闪烁光辉。

    皇后娘娘就这般在满殿文武,躬身作揖之下,轻移莲步,缓缓而行,直至来到龙案之下的凤案旁时,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之下,静坐案中,起手平身。

    “诸位平身……”

    “谢皇后娘娘……”

    齐声谢恩过后,众卿皇子这才陆续落座,赵政位列其中,在如此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下,当然也不敢造次,而是跟随大流,有模有样的起身行礼。

    当然,也正好趁机起身舒缓一下,自己跪坐已久之后的腿部酸麻……

    “恭请太极圣皇驾到~~~”

    顿时之间,太监侍女,满殿文武,包括诸位皇子贵妃,以及方才落座的皇后在内,全数起身伏地而拜,以最高君臣之礼跪迎圣皇驾到!

    “臣等恭迎圣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恭迎父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恭喊声中,所有人伏地而拜,偌大的太和殿内顿时密密麻麻的伏成一片,不见人头,只见身影,跪成一地,连成一片!

    赵政刚刚跪坐下去就又匆忙起身,不料自己年纪尚小,身形虚弱,且是第一次跪坐如此长的时间。

    谁知骤然间大腿一麻,膝盖一酸,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就这般‘砰!’的一声撞倒案几,铜鼎碟盘散乱一地,‘哗啦’一声响彻整个大殿内外!

    “哎呦卧槽!”

    赵政当即失声大叫,身形跌跌撞撞的扑向前去!

    却是一把便趴在大殿中央,头向前脚朝后,撅着一只小屁股正对刚刚步入殿内的太极圣皇!

    登时之间,圣皇面对一只圆滚滚的小肥屁股,茫然若失……

    ……

    “大骊天册五年,时大乾四皇子齐王侥胜北狄,冒用胡狄充作北狄大将突突岩,朝野轻信,大开国宴,以庆侥胜。

    九皇子赵政列坐其中,其人心机晦涩,计谋深沉,知其侍女所生,常被轻视,若无谋计,必不可出!

    遂心生一计,恰逢太极圣皇刚入正殿,当下腿脚酸麻,倾案而出,铜鼎佳肴,散落一地!

    政跌坐正中,嚎啕大哭。

    圣皇当即心软,念及平日过多冷淡,不追其责,反赦其罪,抱于座中,恩宠倍加。

    群臣见此,大为意动,后多投门下,以能成事。

    如此,政方才九子之中,脱颖而出,争得大宝,凌虐天下!

    其人心计智谋,机心胆魄,可见一斑!”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四十四 与寡人同坐一席!

    “那是我人生中所度过的,最缓慢的一秒……”

    若干年后,乾始皇赵政这般回忆道。

    ……

    扑倒在地,屁股撅起,对准圣皇的那一刻,赵政人都傻了。

    那一秒,他只感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以及……自己的屁股上。

    那一刻,他只感觉这一秒怎会过的如此漫长……

    “额,父皇……”

    赵政慌忙间捂住自己的屁股。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

    他竭力组织着语言,正准备解释这一切都是意外,自己绝不是有意拿屁股对着父皇!

    却不料圣皇突然开口,反而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怔在原地。

    “嗯?政儿?可有损伤?”

    张口之间,竟只关心九皇子是否有恙,却丝毫不提在如此国宴之上,行如此荒唐之举!

    这般轻轻放下,对于一贯以来极重礼制的太极圣皇来说,简直闻所未闻,根本匪夷所思!!

    顿时间,满朝文武大臣,尽皆面露异色!

    其中大多数人,都下意识认为圣皇宽厚仁德,念及九皇子年幼尚小,有此逾矩之举也可有所体谅。

    但极少数知晓‘内情’之人,却不由拂须,若有所悟。

    而至于真正知晓内情的大国师卜漓,以及大太监黄善,却是并无异色,丝毫不以为奇。

    当然,相比于满朝文武的默不作声,诸位贵妃及皇子脸上的表情,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不过由于所有人都在伏身跪地,只敢偷偷摸摸的往过瞥上两眼,因此众人神色各异的细微表情,却也就无人察觉了。

    “额,回禀父皇,孩儿并无大碍……”

    赵政慌忙间想要起身,却发现膝盖酸软,一时间起身竟如此无力!

    “莫慌,当心摔倒。”

    圣皇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亲自扶住九皇儿的胳膊,搀扶起身,甚至还用手帮他拍了拍冠服上的尘土……

    “好了,诸位爱卿平身吧。”

    扶起九皇儿后,圣皇伸出一手凌空虚抬几分,示意众卿平身。

    “臣等谢主隆恩!”

    “儿臣谢过父皇!”

    “臣妾谢过陛下……”

    顿时一片整齐的谢恩声中,大殿内跪伏而下的上百人接连起身,而后入座。

    直至此时,所有人才真正看清楚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大殿中央的走道之上,案几倾覆,铜鼎侧翻,其内所盛汤汁、菜肴打翻一地,尽数遍洒,案几之上的瓜果、碟盘散落四处,凌乱不堪!

    整个大殿走道中央,顷刻间竟杂乱至此,混乱一片,简直杯盘狼藉,不堪入目!!

    自大乾开国以来,但凡国宴盛事,何时出过这等岔子!

    没想到太极圣皇刚一入场见到如此狼藉,竟也丝毫不恼,反而对九皇子关心有加,这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毕竟九皇子可不是圣皇最为宠爱的四皇子齐王啊,而是五岁口不能言的‘傻皇子’啊!

    “如此狼藉,只怕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利索,既如此……政儿便和寡人同坐一席吧!”

    但圣皇紧接之语,却是更令群臣大惊失色,万万未曾料到圣皇一时兴起,竟要九皇子与他同坐一席!!

    “政儿,跟父皇来……”

    圣皇说罢竟当即伸出一只手来,牵着一脸迷茫的赵政,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龙案之侧,并让其跪坐一旁,竟还在皇后之上!

    “这……”

    四位贵妃,见状齐齐失语!

    若不是这是九皇子,是由侍女所生,且被称为‘傻皇子’的九皇子!

    但凡是任何哪位皇子坐在此处,几位贵妃都要忍不住思量一番,是否圣皇在太子之位上已然有所决断!

    否则,断无可能让任何皇子坐在龙案之侧啊!!

    ‘父皇他……’

    至于数位皇子,更是心中大惊!

    他们纷纷频繁对视,眼神中充满惊异!

    须知入座龙案之侧,此等行为所蕴藏的深意实在太过可怕!!

    这也就是年纪最小,竞争最弱的九皇子坐了上去,若是其他任何皇子坐了上去,这满朝文武,指不定心中还会作何他想呢!

    但也正因是九皇子坐了上去,众人在最初时的惊异过后,却也都在心中缓缓接受此事。

    毕竟,事出有因嘛……

    包括数位皇子在内,也皆是如此。

    ‘……哼,只要小四子不坐上去,这有何妨?’

    大皇子燕王赵括先是一惊,而后又在心中哼道。

    ‘老大老四没坐上去,反倒是九弟先坐了上去……真有意思。’

    二皇子韩王赵轩先是一怔,随后掩嘴轻笑。

    ‘父皇这是何意……却也无妨,只要不是老大坐上去就好。’

    四皇子齐王赵拓突的一愣,旋即却又很快释然。

    毕竟他内心中的唯一对手,也仅有嫡长子燕王赵括而已!

    ‘嗯……反正终归我也坐不上去,坐就坐呗……’

    五皇子鲁王赵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这才突然想起来,这皇位不论是谁去坐,反正终究轮不到自己坐啊!

    那自己还操这份闲心干嘛?

    算了,吃桃吃桃……

    ‘母妃说的果然没错……九弟果非常人!父皇也如此看重与他,看来若想成事,更要将其拢入麾下啊……’

    八皇子赵胜眼中大亮,有些激动的握紧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他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跟九弟多多亲近,常有走动才是!

    ‘果然……陛下竟如此看重于九皇子!!’

    没有资格入席,只能立在一旁的大太监黄善,见此情形更是瞳孔猛缩,心中大骇!

    内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

    这九皇子,果真极其不凡!!

    ‘对了,回府之后,还要给那傻小子再多叮嘱几遍!九皇子之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一想到自己那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义子,黄善就不免轻声一叹。

    摊上这么一个干儿子,也就只能辛苦自己多费心思了啊……

    “政儿啊,如何?坐上此位,可有何感触?”

    但突然之间,就在满堂之人皆在暗暗猜测揣摩之时,太极圣皇的忽然发问,却是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圣皇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座中文武,妃嫔皇子,太监婢女,所有在场之人的目光,一刹那间竟都聚集在赵政一人身上!

    所有人都不知圣皇为何会有此一问!

    所有人也不知九皇子究竟会如何作答?!

    而太极圣皇在发问之后,却也只是乐呵呵的拂须而笑,静静等待着九皇儿的答复。

    他有此一问,自有深意。

    当然,也是真想听听,自己这天生神异的九皇儿,此番又会有何惊人之语?

    “额,这……”

    赵政当即一怔,却是压根没想到父皇会有此一问!

    他不禁抬眼扫视全场,感受着来自各个方向那灼灼若烫般的炙热目光!

    这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之感……

    难道就是万人之上,九五至尊的圣皇视角吗?

    “这种感觉……真的是……”

    赵政缓缓俯视整个大殿,感受着这种至高无上的至尊心境,内心中不由豪气万丈,忍不住脱口而出!

    “真是太爽了叭!”

    ……

    “神武五年,太极圣皇于太和殿大开国宴,大宴群臣。

    时始皇年只五岁,且自幼病弱,久坐之下,双腿麻痹,不能自持。

    及圣皇入殿,群臣无不行跪拜大礼,始皇匆忙起身,踉跄之下,误倾几案,散乱一地。

    圣皇视之,忙亲扶起身,恐有损伤,后又携至其侧,共入一席。

    然圣皇之侧,罕有人至,见始皇面露异色,圣皇不禁当众问曰:‘入此席位,感之若何?’

    始皇面露不忍,摇首叹曰:‘本以至尊之位,当俯瞰众生,睥睨天下,生杀予夺,不意快哉?’

    ‘然则今亲临其位,才方知父皇不易!’

    ‘此位虽小,却载万民百姓于其上!此位虽高,却日日如立孤仞之巅!此位虽荣,却时时如临泰山倾顶!’

    ‘父皇以一己之身,日日夜夜,坐此方寸之地,系万民于一身,立孤仞之危绝,临泰山之倾顶!’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操一国之舟,横行于大争之河,其间苦楚,唯有自知,岂能与外人道也!!’

    一字一句,如刨己心,圣皇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只此一言,圣皇终有明悟!

    此生之托付,身后之大统,大乾之兴危,惟九皇子而无二也!”

    ——《华夏野史》·郝真

章四十五 这是真的爽!

    “真的太爽了叭!”

    话音刚落,满座无声……

    就连颇为期待的太极圣皇,也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满脸疑惑的扭过头去。

    “额……爽?”

    一个爽字,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直冒问号。

    因为如此形容,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中华文化的精髓就在于此,明明之前从未听说过如此说法,但几乎所有人却都瞬间意会!

    虽然他们也详细描述不出来,爽……究竟是怎样一种具体的感受。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意会到这种感受!

    好像坐上皇位的感觉……就是挺爽的哈?

    “哈哈哈哈!好一个爽字!政儿果真语出惊人!”

    而圣皇在拂须品味良久之后,却也似乎品出了‘爽’这一字的真谛,顿时开怀大笑,连声称赞!

    “呵呵呵呵……是啊,一个爽字,足以令人回味无穷啊……”

    圣皇一经开口,场下群臣自然纷纷附和,一个个若有所悟的连连点头。

    “呃,这……”

    呆坐一旁的赵政在脱口而出的刹那就后悔了,但眼下一看群臣称赞的场面,却又有些无稽荒谬之感……

    喂,你们真的懂爽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个还在那揪着胡子,装模作样的!

    看着场下此等乱象,赵政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大家既然都已经自行攻略完毕,他自然也就乖乖闭嘴了。

    圣皇见此情形只是轻笑,接着向侍立一旁的司礼太监点头示意,太监立刻知机会意,当即高声唱道!

    “雅乐奏礼,国宴开始~~~”

    高唱声中,群臣肃穆,百官整待,而后所有人齐齐举爵而贺!

    “臣等谢主隆恩!”

    “儿臣谢过父皇!”

    “臣妾谢过陛下!”

    群臣恭谢之后,圣皇大手一挥,国宴正式开始!

    “齐王赵拓,面圣述功!”

    一爵之后,司礼太监再声高唱,却是宣齐王赵拓,即刻面圣述功!

    “喏!”

    顷刻间,一声中气十足的喏声响彻整个大殿!

    当齐王赵拓昂然起身的那一刻,群臣皆肃,无一人敢小看这位年方二十的四皇子!

    只因其年仅二十,却屡立奇功,横扫戎狄,百战百胜!

    当真有太极圣皇,当年战无不胜之英姿雄风!!

    “儿臣参见父皇!”

    在满殿目光的注视之下,齐王赵拓挺拔而立,睥睨而出,直至龙案近前,顿时伏地而拜。

    “不必多礼,拓儿平身……”

    圣皇大笑一声,虚抬几分,示意起身回话。

    “儿臣谢过父皇!”

    赵拓叩头谢恩,而后昂然而立,朗声直禀!

    “启禀父皇,儿臣自五月初开赴秦川郡,统领塞外战事,历时三月有余,参与大小征战不下二十余次!皆全战全胜,无一败绩!”

    此言一出,全场俱惊!

    虽然满朝文武,皇子贵妃,早都从前线传来的捷报中知悉了大胜北狄的消息,但真当所有人在这国宴之中,亲耳听到齐王赵拓百战百胜的光辉战绩之后,却是都不由当场失神,内心巨震!

    当然,并不会有人怀疑齐王在故意夸大战功,只因齐王前去边郡参战,只是统兵三万,负责边郡以外的塞外战事。

    真正重要的守卫国门这项重任,则是由朝廷钦定的征北将军赢杰所统,负责守御城池,防止北狄入境劫掠,并向驻扎塞外的齐王大军输运粮草,防护后线。

    因此齐王的一举一动,绝逃不过他在边郡的顶头上司——征北将军赢杰的耳目!

    若真是齐王惨败,却还想冒胜偷功,那征北将军赢杰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齐王敢在捷报之上写的每一个字,都绝对经得起任何考验!

    同样,他敢在这大殿之内,国宴之中,当着满朝文武及当今圣皇之面所道出的战功,也绝非虚妄之语!

    “连番二十余战,尤以最后一站斩获最甚!灭敌九千余,俘虏过万余,生擒北狄大将突突岩,巧夺塞外大城——狄安城!”

    此语一出,满堂皆惊,圣皇大喜!

    “哈哈哈哈!好!好!好!”

    圣皇龙颜大悦,连道三声好字!

    只因与北狄之间,从赵国时期便连年征战数十年,双方互有僵持,难分高下。

    且北狄游牧民族,极善马术,千里奔袭,入境劫掠之事屡禁不穷!

    尤其大乾立国之后,举国生息,休养民力,北狄更是趁机大肆入境,使得边郡民众颠沛流离,堪称艰苦至极!

    正因如此,圣皇才会允诺齐王赵拓的主动请缨,命其亲率三万大军开赴边郡,以保北疆维安。

    谁知齐王赵拓在抵达边郡要塞——秦龙塞后,不仅未与征北将军赢杰合部联军,反而立献奇计,一改大乾以往被迫防守的被动局面,而是主动开出要塞,驻扎塞外,与秦龙塞成犄角之势,互相牵制北狄寇边游兵!

    此计颇得征北将军赢杰赏识,更是全力支持其扎营塞外,没想到却屡建奇功,打得北狄出其不意,甚至还一战大胜,生擒北狄大将突突岩之后,又以奇策连夜奇袭北狄边塞要冲——狄安城!

    任谁都未曾料到,齐王赵拓亲自带队,带领两万铁甲精锐奇袭狄安,竟一战而下,一举夺得北狄边塞重镇!

    使得北狄大肆侵扰的前线基地至此易手,顿时便在根源上,遏制了北狄游牧民族的连年寇边,可谓是大胜而归,毕其功于一役!!

    故而,圣皇才会在已经提前得知消息之后,第二次闻听之下,依然如此放声大笑了!

    而群臣之所以尽皆大惊,则是捷报中并未提及大破狄安要塞之事,所有人都只知齐王殿下生擒北狄大奖突突岩,斩首数千,俘虏过万,但却丝毫不知,竟然将北狄前线重镇——狄安也一战而下!

    此等重磅消息,无异于大乾边郡要塞——秦龙塞被北狄奇袭而下!

    由此,诸位文武大臣,皇子贵妃内心中的巨大震撼,也就可想而知!!

    “好!我儿果真神武!如此大胜,当痛饮一爵!”

    圣皇大笑不止,而后举爵与群臣同贺,随之一饮而尽,酣畅淋漓!

    “刘茫!看赏!”

    圣皇放下铜爵,而后大手一挥,示意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刘茫当众宣旨!

    刘茫即刻动身,立于龙案之侧,展开金黄绢纸,当场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圣皇,诏曰……”

    即刻之下,满座尽起,全数伏身,跪迎圣旨!

    ……

    “神武五年,太极圣皇庆北疆大胜,遂开国宴,群臣共贺!

    时始皇年弱尚幼,体力不济,误倾几案,致使满目狼藉,圣皇遂携始皇列坐于侧,观有异色,不禁问曰。

    ‘入此席位,感之若何?’

    始皇沉吟片刻,而后轻笑以对:‘若论几何,一字足以!爽哉!’

    圣皇若有所思,笑而不语,群臣哄笑,以为年少,不知圣位尊荣!

    惟掌班千户黄善,不以为意,反对左右赞曰:‘今日圣皇一问,看似平奇随意,实则凶险异常!’

    左右大惊,不解其意!

    ‘入此圣位,寻常皇子,早已心神有失,飘然欲仙!圣皇有此一问,实乃暗察心性之举也!’

    ‘若无知无畏,大言圣位如何怎样,则必惹圣皇不喜!’

    ‘若谨小慎言,唯恐避之而不谈,则必被圣皇轻而视之!’

    ‘惟有九皇子这番故意笑谈,将圣位之尊崇,至尊之敏感,轻松化解于谈笑之中!’

    ‘却是看似大愚若智,实则大智若愚矣!’

    此言一出,左右皆叹,纵览大乾,惟善与政,惺惺相惜也!”

    ——《世说新语》中卷·藏拙篇

章四十六 父皇,我想尿尿……

    “奉天承运圣皇,诏曰……”

    大太监刘茫身穿深红宫衣,持诏高唱,场下无一不行跪拜大礼,包括四位贵妃在内。

    整个太和殿内,此刻还未下跪的三人,除过圣皇本人之外,也就是皇后娘娘,与坐于圣皇身侧的九皇子赵政了……

    ‘真爽,还不用下跪!’

    赵政这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极其反感古代动不动就行跪拜大礼,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随波逐流。

    不过眼看着所有人跪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

    还真是蛮爽的诶?

    “齐王赵拓破狄有功,安北疆之民,又久经沙场,多建奇功,为我大乾立下汗马功绩!实乃军之砥柱,国之干城也!”

    大太监刘茫一字一句,直入每个人的心尖!

    “寡人甚慰,为彰我大乾武风,特擢升破乱将军!加封亲王,世袭罔替!赏千金,布百匹,赐王珠一枚!钦~此~~”

    一旨宣毕,竟悄然无声,满堂皆寂!

    就连本该接旨的齐王赵拓,竟也在一时之间怔在原地!

    “呵呵……怎么,拓儿,对此加封还未满意吗?”

    直至太极圣皇笑呵呵的出声问询之后,赵拓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激动莫名的伏地叩首,恩谢父皇如此赏赐!

    “如此厚赏……儿臣惶恐还来之不及,又如何还敢心生不满!”

    赵拓接连叩首,连称不敢!

    实则内心之中,早已被突如其来的狂喜所包围!!

    只因此次封赏,竟远超自己所想!

    不仅擢升为破乱将军,一举荣升大乾最年轻的将军且没有之一!

    更为重要的是,父皇竟直接将自己加封亲王爵位,甚至世袭罔替!!

    须知所有皇子之中,仅有大皇子燕王赵括,因嫡长子身份在早年间被加封亲王,却是在一字王之上更进一步,若是再进一步便是国之储君的东宫太子了!

    其余所有皇子,尽皆未有人加封亲王爵位,也就是注定与太子无缘,自然也就与皇位无缘!

    而现在父皇不仅对自己委以重任,擢升破乱将军,更是亲自加封自己为亲王,这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嘶!

    简直不可想象!!

    而就在赵拓欣喜若狂的接下圣旨之时,全场文武百官,皇子贵妃尽皆失色,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这……自己没有听错吧?

    陛下不仅擢升齐王为破乱将军——这一大乾从未有过的全新将军号!

    更是匪夷所思的,加封亲王爵位!

    这、这这!!

    这背后究竟隐含着何种深意?!

    诸位大臣,文武百官,无一人不慎之又慎,细心揣摩,唯恐出错!

    这相比于方才将九皇子赵政携至身侧之举,却是更为的惊天动地,骇人无比!!

    圣皇之心,究竟有何决断,这对于未来朝堂之迁变,无异于有着至关重要之影响!

    由不得任何一位臣子官员,不对此深思熟虑,警惕有加!

    而至于诸位贵妃,除过四皇子生母淑贵妃还尚且能稳住心神之外,其余人等,姬贵妃、越贵妃、婉贵妃,甚至包括皇后在内,尽皆大为失色,内心巨震不已!

    圣皇如此封赏,这背后所隐藏的深意,实在是令人思之甚怖,不敢深想!

    尤其以往都泰然自若,尽显国母威仪的皇后娘娘,此刻都忍不住连连看向自己的皇儿——大皇子燕王赵括。

    实在由不得她不担心,而是如今被加封亲王,又有实权在握的齐王赵拓,已然对皇儿原本无比稳固的太子之位产生了严重威胁!

    就连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魂飘何处的燕王赵括,此刻在堂下亲眼看着老四接下圣旨,自此便成为大乾王朝第二位获封亲王的皇子之后!

    哪怕他平日里再如何迟钝,却也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父皇所释放而出的这番政治信号!

    他的太子之位,已经从原先的十成把握急剧下滑,在四皇子齐王赵拓的强力挑战下,竟变得仅有六成七成而已!

    这令他一时之间,不由失神,仿佛还未曾从这个巨大冲击中还过神来!

    原本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如今却面临着如此锋芒毕露的直面挑战,这令向来不喜争斗的燕王赵括,在一瞬之间变得无所适从,心神失守……

    “好!为拓儿擢升破乱将军,加封亲王爵位,干此一爵!”

    对于场下所有人的震惊失色,圣皇彷若未闻,而是哈哈大笑着第三次举爵痛饮,与群臣同贺!

    “恭喜齐王殿下,擢升破乱将军,加封亲王爵位!”

    顿时之间,满朝文武,不论是何心思,纷纷举爵满饮,齐声恭贺!

    包括几位皇子贵妃,不论心中是否愿意,此情此景之下,也须得捏着鼻子,一同恭贺。

    三爵之后,国宴正式开始!

    但面对满桌御膳珍馐,绝大多数人却都如味同嚼蜡,根本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思,而是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来回对视眼神,只感觉有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却又默不作声的闷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来回琢磨……

    直至今晚的国宴正式结束之后,整个殿内全无庆贺大胜的热烈氛围,文武百官,皆心事重重,也不过多驻留,纷纷匆匆而走。

    而后在回府之后,却也无心睡眠,又分为一个个小圈子,顶着漆黑夜色聚拢一起,相互探讨着今日国宴上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日后朝廷之中的走向变迁……

    当然,无一例外,所有圈子所探讨话题的中心点,尽皆是加封亲王的齐王赵拓!

    至于首次露面就亲临龙案之侧的九皇子赵政,在奇袭狄安、破乱将军、加封亲王等一连串重磅消息的冲击之下,自然被选择性遗忘,并没有过多引起旁人注意。

    当然,对于赵政来说,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他现在只关心厕所在哪……

    因为他在父皇身侧,憋尿真是憋的太难受了,偏偏又不好意思起身去上厕所!

    他总不能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当着一脸激动,正准备领旨受赏的四皇兄的面,当着一票皇后贵妃的面,对自己父皇突然说道。

    “父皇,我想尿尿……”

    一想到这个画面,赵政无论憋的有多难受都实在不愿开口!

    他可不想自‘傻皇子’这个外号之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屎尿皇子’的滑稽外号……

    ……

    “神武五年,齐王赵拓大破北狄,斩首九千,俘虏过万,生擒北狄大将突突岩,奇袭北狄重镇狄安城。

    其战功赫赫,功勋彪炳,圣皇大悦,特擢升破乱将军,加封亲王爵位,以示圣恩!

    圣旨一出,朝野震动!

    国师卜漓急觐圣皇,忧心颇重:‘陛下今日之举,可曾心有决断?’

    圣皇大笑,颔首对曰:‘自元年惊世之卜,寡人心中便已有决断!’

    漓大惑不解:‘既如此,因何为齐王加爵亲王?’

    圣皇摇首叹曰:‘寡人加封齐王,非欲立太子也!’

    ‘实乃政儿年幼,过早厚爱,恐有性命之危!然燕王乃嫡系长子,又早已成年,朝中早有呼声,欲立燕王为太子!’

    ‘然元年之卜,非同小可,不可为第三人道也!‘

    ‘你我既心仪政儿,欲扶其上位,目下境况,若无齐王牵扯一二,只怕朝野纷纭,群臣震荡,动辄祸国殃民矣!’

    ‘且齐王善战,乃大乾之无双猛将!万不可与政儿相忌,日后须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政为正,拓为辅,可保大乾延绵无忧矣!’

    漓闻言大叹不止,方知圣皇良苦用心。”

    ——《大乾秘史》·甄香

章四十七 九弟!原来你也是性情中人啊!

    “厕所、厕所……奥不,应该是茅房才对!”

    赵政夹着双腿,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位侍女身后,前往厕所而去。

    这偌大的皇宫,若要真是让他自己去找,还不得迷了路去?

    “诶也不对,这宫内的厕所怎么能叫茅房呢?应该叫宫厕才对啊……”

    突然一拍脑袋,赵政这才反应过来,这宫里的厕所叫茅房未免也太掉价了!

    应该叫宫厕才对!

    对,宫厕!

    “殿下,这里便是宫厕了。”

    忽然间前方引路的侍女停下身来,躬身说道。

    赵政这才打消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夹着步子赶紧就往宫厕跑去,他感觉膀胱真的要憋不住了!

    “诶?怎么回事?这宫厕不分男女的么?”

    但眼角余光一瞥之下,赵政顿时大奇,怎么这引路的小侍女也跟着自己一起进了宫厕呢?

    “殿下,奴婢是准备侍候您出恭呢……”

    面容姣好的小侍女满脸娇羞,躬身回道。

    “啊?侍候我出恭?这……”

    赵政顿时大惊,我这就尿个尿啊,还需用你伺候的吗?

    而且这你怎么伺候啊……难不成还端着我吗??

    “不用不用,你且出去,我自己能行!”

    赵政连连摆手,婉言谢绝了这位小侍女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能说不行呢?!

    “殿下、殿下莫非是嫌弃奴婢姿色浅薄吗……”

    满面娇羞的小侍女,闻言不禁大失所望,顿时皱着一张小脸,不断咬着下唇,实在是楚楚可怜。

    “咳咳,这说的哪里话!那个……等我再虚长几岁,到时再由你侍候吧!”

    赵政说完赶紧就跑,生怕这侍女真跟着进来,到时候难不成真要自己当着她的面去脱裤子吗?

    那也太、太羞耻了吧!!

    “殿下~~~”

    身后传来小侍女的娇羞声,却是令赵政步伐骤然加快,连忙逃也似的冲进宫厕之中!

    “我的天,男孩子一个人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好容易逃进宫厕之后,赵政顿时长舒口气,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啧啧感叹道。

    接着便摇摇脑袋,不再去想,赶紧一把脱下裤子来,顿时如泄洪一般喷涌而出!

    “唔…真爽啊……”

    憋了好久之后的突然释放,却是令赵政忍不住暗爽不已,甚至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抖了几抖。

    “谁、谁在那?”

    但突然之间,骤然响起的一道带有浓重鼻音的哭腔,却是令正舒爽无比的赵政猛然一滞,竟是当场又给憋了回去!

    “谁?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赵政顿显慌乱的来回扫视,如果不是刚刚听出来那是一道男声,他还真以为是那小侍女硬闯进来要强行服侍自己呢!

    “可、可是九弟赵政?”

    很明显,能够出现在今晚国宴之上的,如此稚嫩的童音,理应是九皇子赵政无疑了。

    “额……是我没错,不知是哪位皇兄?”

    赵政一听这突兀响起的声音是自己的皇兄,顿时便心里一松,本已戛然而止的水流,却是又下意识的喷涌而出……

    “咳咳,是我……”

    直到角落里逐渐出现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之后,赵政不由愕然惊道!

    “呃?大皇兄?你、你怎么会……”

    由不得他不惊讶,实在是当一位脸上挂满还未干涸的泪痕,眼圈红肿,鼻涕抽搐的燕王赵括,在这种情形之下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自己的皇兄……怎么就哭了呢?

    而且还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跑到这无人的角落里,自己暗暗抹泪呢?

    这……还真是有趣啊!

    赵政大感有趣,连忙提起裤子,快步走到跟前,对着正匆忙整理仪容的大皇兄好奇问道。

    “皇兄?出了何事?可是因今日国宴之中,父皇他……”

    理所应当的,赵政下意识便以为,是因为国宴之中父皇对四皇兄赵拓的赏赐过重,令大皇兄以为父皇是有意立四皇兄为太子,这才不禁偷偷抹泪。

    不然好端端的,一位已经二十出头加封亲王的堂堂燕王,又怎么会偷偷跑到这宫厕之内暗自流泪呢?

    “不不不,并非此事……”

    赵拓连连摇头,示意与此事无关!

    “只是……”

    不过才刚一开口,赵拓却是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这眼眶中的眼泪,竟差点就止不住又一次掉了下来!

    “哦?那还能是……”

    赵政摆出一副‘你不要骗我哦’的表情看着对方,内心中当然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不是因为此事才哭?

    那还能因为什么事了??

    “九弟你有所不知啊……”

    赵拓望着自己九弟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心知他并不相信与今日之事无关。

    再加上他内心烦闷,偏偏又无人可以倾诉,而且九皇弟年纪尚小,看起来又是如此的憨厚老实,诚信可靠……

    于是略微思量之下,却是忍不住对自己的九弟道出实情。

    “为兄今日之所以悲伤落泪,其实是因为……”

    话才刚说完半截,内心中忽然响起母后的连连叮嘱,本来都已经打算和盘托出的赵括却是忽然话锋一转。

    “呃,其实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对,一位私交非常密切的朋友……”

    “哦?一位朋友?”

    赵政狐疑的皱着眉毛,内心中不由有些暗暗怀疑。

    “咳咳,是的,一位朋友,他本与一位姑娘情投意合,私定终生,然而却遭到了家里人的极力反对……”

    赵括言及至此,脸上的落寞神情尤为明显。

    赵政看在眼里,不由神情一呆,内心中简直哭笑不得!

    喂!大皇兄!

    你怕不是在这无中生友呢吧?

    说是什么朋友……实际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但他真的放不下那位姑娘……她,是那么的秀雅绝俗,有一股难言的轻灵之气……”

    赵括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出神,他目视虚空,仿佛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心上爱人,正向着自己蹙颦一笑,动心撩人……

    “她肤色娇嫩,神态婉悠,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之气,柔情绰态,气若幽兰,宛如仙女下凡……”

    “行了行了!皇兄!细节的话……就不必描述的那么清晰了!”

    赵政看着这一副痴情至深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连忙出声打断道!

    “哦,噢噢……”

    赵括这才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此时是在描述自己的朋友!

    于是连忙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辞,万万不能让九弟察觉出什么马脚,以至于联想到自己身上!

    母后可是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此事绝不能对外有丝毫透露!!

    “反正我那位朋友对这名女子可谓是忠贞不二,非她不娶!谁知长辈极力反对,偏偏他现在又面临着巨大压力,不得不从……”

    赵括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所以……我每每想起我这位朋友,就忍不住感同身受,悲从中来,这才动情落泪……”

    看着自己皇兄竟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眼圈红的肿成一片一片,赵政也不由叹了口气,轻声感慨。

    “唉,没想到皇兄你……”

    话未出口,他暗道不妙,却是当即改口!

    “咳咳,没想到皇兄你这位朋友……竟用情至深,实乃性情中人啊!”

    赵括闻言更是忍不住泣涕涟涟,只感觉终于找寻到一位能够理解自己之人,恨不得当场引为知己!

    “九弟!不料你也是性情中人呐!”

    赵括连连摇首,饮泣不止……

    ……

    “赵括者,大乾太极圣皇嫡长子,神武元年获封燕王,实乃大乾第一顺位继承人也。

    燕王自幼风流成性,常出没于烟柳之所。

    一日,燕王玩乐于醉香楼中,偶遇花魁苏小,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后又私定终生,非小不娶。

    然小身染风尘,出于青楼,身份低微,皇后何嫣甚不喜也!

    及神武五年,太极圣皇赐齐王破乱将军,加封亲王,嫣大惊,勒令燕王断绝关系,专心朝政,以谋大事!

    然燕王痴情至深,悲而叹曰:‘天下为我所欲也,小小亦为我所欲也!若择一而取,吾宁弃天下而取小小也!’

    逢九皇子赵政在侧,心中大动,遂上前互缔为盟,助燕王取小小,而自取至尊之位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四十八 今晚全场由赵公子买单!

    “呃,呵呵呵呵……是啊是啊。”

    听到大皇兄哭着说自己是性情中人,甚至还一副终遇知己的表情,赵政也只能是呵呵笑着,连声附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永远不要和一个陷入热恋的人讲道理!

    赵政没那么傻,去徒劳的多费口舌,还去安慰皇兄云云,他在前世每当遇见这种问题时,只会使用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

    大醉一场!

    如果一场还不行,那就两场!

    “好了皇兄!在这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呢?不如一起去喝上一顿!一醉解千愁!”

    赵政无奈摆手,不断劝说着皇兄不要哭了,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能为情所困呢?

    “……什么?喝、喝上一顿?”

    越哭越伤心的燕王赵括,闻言顿时怔了一怔,神情间似乎有些意动。

    “可你年纪还这么小……”

    但他下意识又看了看还不到自己一半高的九弟,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刚刚那番话,竟是自己仅有五岁的九弟所说出来的!

    “我当然不能陪你喝了!不过我们可以叫上其他皇兄啊!我们兄弟几人第一次见面,刚好可以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嘛!”

    赵政猛一摆手,示意自己当然不可能陪他喝了,虽然自己心里倒是也有这种想法,但就这小身子板的……

    还是乖乖喝茶吧。

    而且他猛然间想起来,如果和自己已经成年封王的几位皇兄一起出宫,那自然是一路畅行无阻啊!

    这简直是绝佳的,最名正言顺的出宫机会啊!

    “额,这……”

    赵括看着九皇弟这般仿佛什么都懂的小大人模样,一时间还有些失神,甚至眼泪还挂在眼角却忘了去哭。

    不过他才刚刚张口,门外忽然就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殿下!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这道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却是那位宫内的小侍女慌忙闯了进来,一看眼下这番场景却是又不由愣在当场。

    只因她刚刚隐隐间听到宫厕内传来阵阵啜泣之声,刚开始还不太明显,但随后哭声却越来越大,越发响亮起来!

    这令她顿时心下一慌,还以为九皇子殿下在出恭时遭遇了什么不测!

    心下大急之下,这才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但没想到刚刚闯进来之后,却发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只见年纪幼小的九皇子殿下仿佛小大人一样站在那里,挥斥方遒,不知在讲些什么。

    而年纪最大的大皇子燕王殿下,却站在那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反而像是刚被训斥过,或是受了什么委屈,明显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这……

    任凭这名小侍女如何开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来,究竟这宫厕之中,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张张慌慌的成何体统!快去!出去出去!”

    赵政见状连忙挥手让她退下,不然若是自己的大皇兄恼羞成怒,担心自己哭成狗的样子被侍女传出去坏了名声,却是派人打死这名侍女都是很正常的操作!

    在阶级尊卑极为森严的大乾王朝,堂堂燕王殿下心情不好随意打死一名小侍女,这压根就不算是怎么回事!

    甚至如果真发生了这件事情,反而并没有人大惊小怪,而是会认为一名贱婢而已,死了就死了呗。

    谁让她不长眼睛,冲撞了燕王殿下呢?

    “好、好的,好的……”

    小侍女在这宫中生存,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机灵本领,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打听甚至该看到的情形,闻言慌忙就躬着身子仓惶而退,内心中实在后怕不已!

    但是等出了宫厕之后,哪怕心中已经害怕的战战兢兢,一双小脚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却愣是直直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生怕燕王殿下出来后没有发现自己的人影,反而会勃然大怒,甚至要追查自己!

    于是只能是可怜兮兮的,无比忐忑的立在原地,不断祈求着上天,希望能够保佑自己逃过此劫……

    “好了好了,皇兄!稍微整理一下,我们去找其他几位皇兄一起喝酒吧!”

    也不知是大皇子生性迟钝还是憨厚善良,终究是没有在意此事,反而在自己九皇弟的不断劝说下,开始又一次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准备接受九弟的建议,好好的大醉一场!

    “唔……要不,我们就去醉、呃醉什么楼来着?”

    眼看终于有一次难得的出宫机会,赵政顿时便有些兴奋起来,他想起母妃曾跟自己说过的班氏家族的产业中,除过最有名的班聚德烤鸡之外,却是还有一家叫做醉什么的酒楼!

    赵政便想着,既然要喝酒,那当然得去酒楼啊!

    况且光一听这醉什么楼的名字,就知道绝对是个喝酒的好去处啊!

    而且他存心想要借这次机会,由自己做一次东,然后去自家产业宴请一下自己的诸位皇兄们。

    他打定主意要和每一位皇兄都搞好关系,万一日后哪位皇兄走了大运当了皇上,这不是还能照拂自己一二?

    就算是其他没能当上皇上的便宜皇兄,那最次也是个有封地的藩王啊!

    万一日后自己把封地里的钱财家产都给败光了,实在没钱花了,也还能找自己的几位皇兄借点银子不是!

    反正和几位皇兄搞好关系,对于赵政来说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而且反正也是蹭自己母妃的面子,又不用自己掏钱的……

    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醉香楼?”

    谁知赵政还正冥思苦想着,当初母妃说的那醉什么楼的全名时,自己的大皇兄赵拓就已经非常熟络的主动报了出来!

    “哎对的!就是醉香楼!”

    赵政突然间眼前一亮!

    哎没错,就是这个醉香楼!

    “为什么要去……哦也对,那是班氏的产业……”

    赵括下意识就有些疑惑,不过话才说到半截,就已经恍然大悟的记了起来,这是属于九皇弟母族家里的产业!

    “那是!今晚我初次与诸位皇兄见面!理应做东宴请才是!”

    赵政昂然说道,示意今晚这单必须自己买了,任谁都不能和他去抢!

    甚至已经联想到了,当自己报出自己的名号之时,整个醉香楼上下大喜过望,恭敬相迎自己小主人的场景!

    而且自己只要心情大好,还能够非常任性的大喊一声!

    ‘今晚全场由赵公子买单!’

    一想到这种极其到位的装逼范,赵政就忍不住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皇弟能有这番心自是好事……可、可你知道这醉香楼是处什么地方吗?”

    赵括一脸强忍笑意的表情,却是令赵政心中大为不解!

    “什么地方?醉香楼么!不就是个酒楼吗?”

    赵政极为诧异,难道大皇兄还以为自己请不起这一顿吗?

    开什么玩笑呢,那可是我母妃家里的产业!

    我这个堂堂九皇子过去,明明只需要刷脸就可以的好吗!!

    “谬矣!谬矣!此醉非彼醉啊……”

    赵括连连摇头,提起此处却是一副无比陶醉的神情。

    “这醉香楼,可是、可是……”

    但说到这里时,却实在有些忍不住,差点当场便笑了出来!

    “可是什么?”

    赵政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这西京城中……最大最出名的青楼啊!”

    “啊?!”

    赵政当即愕然,却是在大皇兄的大笑声中,不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原来自己母妃家里,真是做鸡的啊……’

    ……

    “神武五年,适逢国宴,始皇与诸位皇兄初次相见,欣喜交加,遂邀兄往班聚德烤鸡一聚,以全兄弟情谊。

    然燕王赵括在侧,嘿然笑曰:‘烤鸡食之无味矣!惟醉香楼,可醉生梦死也!’

    众兄皆赞,愿往醉香楼而不愿食鸡也。

    始皇无奈,惟有携兄而往醉香楼。

    眼见满楼之中,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爵位高低,尽皆欣然作乐,陶醉悠然矣!

    始皇不由大叹:‘此乃民生安乐之大道也!吾理应常入此地,体味民意,与民同乐也!’

    故而始皇常身入烟柳,不惜己身,为探求民生之安乐,常鞠躬而尽瘁矣!”

    ——《华夏野史》·郝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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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329/ 第一时间欣赏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所写的《我真不想当皇上》为转载作品,我真不想当皇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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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介绍:
【这真的不是一本反套路沙雕文...吗?】
穿越大乾皇子,赵政只想做个闲散藩王。
可什么诸葛暗、关飞、赵龙等谋臣猛将,偏要送上门来?
三国鼎立,本想混吃等死,可为何无人懂我,还有一帮名将谋士疯狂背刺,莫名其妙便一统天下,当那千古一帝?
赵政——‘我真不想当皇上啊!’
乾皇赵政——‘我这个人对钱权根本没有兴趣!’
乾帝赵政——‘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创建大乾帝国...’
岚妃娘娘——‘吾儿有大帝之资!’
太极圣皇——‘九皇儿何时才会造反?’
敌国史官范建——‘乾帝此人,薄情寡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
【这是一本足够正(欢)经(乐)的历(沙)史(雕)小说】
书友群【736835968】我真不想当皇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想当皇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