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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全文阅读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     我真不想当皇上txt下载     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四 和霓凰钻小树林...

    太极皇宫-漪澜殿

    突然被霓儿早早拉起来的赵政差点陷入暴走状态,他在撒泼、打滚、尿床等等杀招统统无效之后,只得憋出自己冷却时间长达五年的超级大招……

    哭鼻子!

    “哇啊~!哇啊~!哇啊~!!”

    偌大的漪澜殿内,第一次响起了九皇子的哭喊之声。

    其声洪亮惊人,声传内外,覆盖面达整个漪澜殿之广,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就连岚妃娘娘都被惊动,匆匆踱步而来,风火雷电般闯了进来。

    “我的赢儿……”

    偷偷瞥了一眼刚刚奔进来的母妃,赵政心下得意,于是连忙哭的更带劲起来,其哭声竟隐隐间又嘹亮了几分。

    ——反正他今天已经豁出去了,打死都不可能去那什么太学府中读书习字的!

    若是以后天天这般早起,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我儿哭的...”

    岚妃一脸心疼的连忙将自己的宝贝皇儿捧至怀中,一边轻轻拍打着,一边左右摇摆着,没想到却是越哄声音越大,越哄哭声渐长!

    眼瞅着自己的皇儿哭成这副模样,岚妃情绪起伏不定,内心激荡无比,连忙出声说道:

    “好!我儿哭的好哇!”

    “额...呃?”

    顷刻之间,赵政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以至于连自带节奏的哭声都忍不住开始断档。

    听听,听听,都听听!

    这、这是自己亲生母亲说的话吗?

    “我儿就当如此!哭声也如此异于常人!声音越发嘹亮证明我儿越发英武!”

    岚妃此刻简直大喜过望!

    她转头看向一旁侍奉的霓儿,连忙问道:“霓儿你听,我儿这哭声…是否隐隐间有乐律之风?听着……怎的如此带感?”

    刹那间,哭声戛止!

    赵政瞪着一双哭的稀里哗啦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母妃,万万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般话来!

    汝听之,人言否??

    自己不就是哭的时候感觉无趣,下意识加了点Rap节奏进去吗,怎么就!

    怎么就带感起来了?!

    赵政此刻已经无暇多想,这宫中怎么还会有带感这种词语。

    他此刻的内心之中,早已被一种深深的,称之为悔意的东西所填满……

    “我儿,怎的突然停了?娘亲都还没听够呢……”

    当即之下,赵政猛的一噎,当场羞愤而死!

    全书完。

    ……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赵政差点就做了史上最短命穿越者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不!

    此时赵政对此持严重怀疑态度!

    他真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岚妃娘娘从哪捡回来的,不然哪有这么玩儿子的啊??

    当时他那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还真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活活气死当场,也算是严重拉低了起点穿越大军的最低下限。

    不,这般死法,已经是击穿了最低下限才是!

    “霓儿……还未到吗?”

    赵政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什么太学府未免也太远了些?

    走的人家脚都酸了!

    “回禀殿下,已经快到半程了……”

    霓儿闻言连忙停下脚步,欠身应道。

    虽然霓儿比赵政大了整整十岁,但这宫中尊卑有别,皇子就是皇子,奴才就是奴才,那可是万万逾矩不得的!

    “还是...你抱我前去吧。”

    赵政说着忍不住伸展着自己莲藕状的小胳膊,确实感觉有些乏了。

    “这……”

    没想到霓儿顿时面露难色,看的赵政倒是有些奇怪起来。

    “怎的?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霓儿闻言只感觉心中一轻,却是连忙条件反射般的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非是奴婢不愿,实在是这太学府学规森严,一众学子无论年幼大小,无论出身贵贱,皆只能徒步前行,哪怕、哪怕是皇子也不能例外……”

    一看这霓儿动不动就跪了下来,赵政实在是无语至极,却又对古代这种尊卑贵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捏着鼻子赶紧让霓儿起来,这才眼珠一转,却是心生一计。

    “说是如此……不过,你看那里树木从深,小路崎岖,此时卯时刚过,天色未明,不易被人发觉……”

    说着,赵政虚指了下不远处的小树林,嘻嘻一笑,已然成竹在胸。

    “因此我们不如转行小道,若你我并未被人看到,这又有何妨呢?”

    “可……”

    霓儿闻言纠结不已,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怕被人恰好撞见,自己和九皇子两人在小树林中,干那…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自己一介奴才哪有什么名声可言,但娘娘对殿下托付甚重,如若真出了什么岔子,连累到了殿下的清誉,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好了好了,我实在有些累了,就这般行事吧,真出了事情有我在你怕什么?”

    赵政看她磨磨蹭蹭的,当下也有些不耐,却是直接就动手熟练的爬了上去,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圆滚之中,真是好不惬意~

    “这……”

    霓儿此时哪还有其他办法,却是一咬牙一跺脚,连忙带着九皇子直接就奔着那小树林钻了进去……

    ……

    太极皇宫-太学府

    这大乾皇宫-太极宫几经修整,占地极大,分内外两宫,内宫乃皇上、妃嫔、太监、婢女等后宫之人的住居之所,无御旨特招,任何宫外之人都无法擅入,宫内之人也不得私自出宫。

    而外宫则是早朝、内阁、学府等办公之所,面积比起内宫更大,并由太尉所属的皇城禁卫驻扎在此,守卫内外安宁。

    此刻,赵政却是终于来到了这大名鼎鼎的太学府中,正是由于太学府地处外宫,路途遥远,这才令身强体健的赵政走的都开始气喘吁吁,不得已之下只能偷偷摸摸的让霓儿抱着自己快速前行。

    若是远远瞧见人了,又得赶紧下来装模作样几下,一番来回折腾,可真是把赵政搞得够呛。

    他也就想不明白了,这么远的距离,其他那些皇子难道都能坚持下来?

    ‘哼!必然不可!’

    心下这般想着,遥遥的瞥了眼高悬半空的‘太学府’牌匾,赵政就这般昂首挺胸,坦然步入!

    ……

    “大乾神武五年,逢始皇初次入学,贴身婢女霓儿侍之。

    拂晓,未及卯时,自然而醒,霓睡中惊醒,诧曰:‘辰时入学,殿下何故卯时自醒?’,始皇摇头叹曰:‘天色未明,然我拳拳好学之心已明,大乾今恶敌环绕,我又怎能安心卧榻而眠?’,霓当即拜服。

    行至道中,内宫至外宫路途甚远,始皇仅孩提之龄,行此远程,早已身心俱疲,时霓侍奉在侧,不忍劝曰:‘道阻且长,殿下年幼,不胜脚力,且容我背负前行’。

    始皇大为不喜:‘学府学规森严,明令徒步而行,我既心系天下,当为人楷模,以己效之!怎能因不胜脚力,徒惹天下笑之!’

    霓惑曰:‘虽学府明令禁止,然天下学子,在幼年之时,无不投机行事,见机取巧,此乃常人之举,殿下何苦为之?’

    始皇怒而斥曰:‘荒谬至极!天下人可为之,然我不可为之!此举虽小,却能以小见大!此掩耳盗铃、以叶障目之举,能欺天下人,可欺我心乎?’

    ‘我辈君子,岂能行此小人行径!如此以往,人人以此为荣,视规令如儿戏,视律法如无物,则伦理尽失,国将不国矣!’

    言罢,拂袖而去,霓惭而退之。”

    ——《后乾书》卷一·太宗始皇帝本纪

章五 殿下恕罪!

    太极皇宫-太学府

    “这太学府……可真够大的。”

    踏入学府之中,跟着霓儿走了许久,沿途经过数座大殿,甚至还路过一片跑马场时,赵政忽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哎霓儿,这学府之中……怎会有跑马场呢?”

    在赵政的印象之中,学府不应该都是朗朗的读书声,和蔼可亲的儒师才对吗?

    怎么还有什么马场……哎,前面还有个校场是什么情况??

    “殿下说笑了,正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御马射弓当然乃必修之课了。”

    霓儿只当是自家九皇子故意打趣自己,当即轻笑一声,从容应道。

    ‘卧槽?!’

    一听这话,赵政心中大喊不妙!

    他本以为过来这什么太学府,也就是做做样子看看书,没事趴桌子上睡大觉,听腻了偷偷溜出去玩也就是了。

    但却万万没想到,还要学骑马、射箭??

    喂,拜托!

    我可是堂堂九皇子的啊,我不要面子的吗,跟个莽夫一样整天骑马拉弓,这成何体统?

    我难道一心想当个谦谦君子般的儒雅皇子,这都不许了吗?

    一念及此,赵政心中的悔意更甚。

    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昨天非要嘴贱的开口说话呢?

    就和以前一样,当个什么不会说话的傻蛋皇子岂不美哉?

    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貌美婢女全天24小时贴身伺候……这难道不是那世人所羡的神仙日子?

    为什么非要嘴贱的暴露自己呢,还偏偏被自己那神神叨叨的便宜母妃给当成了什么天命之子,然后就给强行打发到了这什么太学府中,眼看着每天辛苦早起不说,还得骑马拉弓…

    你说这给自己造的什么孽啊……

    说真的...自己几斤几两,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心下这般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总算听到熟悉的读书声时,赵政这才下意识抬起脑袋。

    ‘百味学宫’

    眼帘中刚映出这几个字来,赵政便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啊…原来是九皇子啊……”

    嗯?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呢?

    这人是谁啊,看这样子像是这里的先生模样…不过……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这种像是在看傻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们殿下已开口能言,娘娘想着也该早日入学了,这才……”

    面对这位明显有些身份的先生,霓儿自然是尊敬无比,却也并无任何讨好之意。

    “哦?竟有此事?”

    童艾(字严行)顿时大奇,不住瞧望着站立一旁的九皇子,似乎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傻皇子’竟是突然开窍!

    “你这先生,怎的这般无礼?”

    被这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瞅来瞅去,已经开口说话的赵政当然不会再忍,却是竖着雪白嫩指,当场诘问!

    此言一出,童艾大惊!

    便是早知九皇子乃‘人中之龙’的霓儿,此时此刻也是惊愕非常,没想到九皇子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般话来!

    “殿下恕罪!臣太学府中郎官童艾(yi),无意冲撞殿下,还望殿下谅解!”

    童艾当场拱手致意,以示歉意。

    毕竟是自己有失在先,现在又被九皇子当场诘问,哪怕身担先生之责,也万不可失了尊卑礼数!

    其实这也不能单怪童艾,毕竟‘傻皇子’的大名早已传遍皇宫内外,因此忽闻九皇子已能开口说话,正常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想要明白个中缘由,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也罢,你我毕竟有师生之分,倒也无须在意。”

    赵政见状则是见好就收,毕竟他才刚刚想起来,这家伙以后没准就是自己的‘班主任’了,自己还想靠他以后正大光明的逃课呢,恶了他还能在这太学府中舒舒服服的混水摸鱼吗?

    “多谢殿下。”

    童艾和霓儿顿时一同松了口气,尤其是童艾,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所面对的,竟是一名年仅五岁的幼童皇子!

    刚刚那番诘问,语气虽嫩,但带来的压力与气势,却似是一名成年皇子所能够带来的威压!

    再一想到以后就要同时管教两名皇室学子,童艾只感觉头大如斗。

    “殿下,眼下学子们都在诵经咏文,不如我先带殿下去拜见太傅大人。”

    一听太傅这个名头,赵政顿时神情一肃,他当然明白自己母妃千叮咛万嘱咐,吩咐了许多次的‘太傅大人’究竟身份有多么尊贵,自然不敢在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帝师’面前,摆什么皇子架子。

    “如此甚好。”

    赵政紧绷着小脸,强装镇定,亦步亦趋的跟在‘班主任’身后,去拜见自己以后的直系大佬,也就是这座太学府的主人兼‘校长’,当朝九卿之首的太傅大人!

    也不知这太傅大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一边走着,赵政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抚须轻笑,慈眉善目的大儒形象。

    “大人...”

    来到一座官邸门前,只见童艾在门外躬身行礼,恭声说道。

    “嗯?何事扰我吃鸡?”

    “?”

    赵政闻言面色呆滞,一连串的问号布满面庞。

    刹那之间,德高望重的大儒形象,分崩离析,顷刻崩塌!

    ……

    “年五岁,始皇初入学宫,霓儿从之,路遇马、校二场,乃奇曰:‘学府之中,何来校场?’。

    始皇笑曰:‘君子有六艺,当御马射弓!’,霓不忍:‘殿下千金之体,若有损伤,该当如何?’。

    始皇正色对曰:‘此乃妇人之见!君子当习六艺,以身报国!岂可念些许损伤,因噎废食乎?’,霓当即叹曰:‘有此一言,实乃大乾之幸!’。

    后遇中郎官童艾,欲先谒太傅,始皇不允,直言以对:‘吾心向四书,志在五经,只一心求学,但别无他顾!’,艾大惭,掩面而走。”

    ——《世说新语》上卷·劝学篇

章六 吃货太傅?

    “吃、吃鸡??”

    赵政茫然若失,险些以为自己又穿了回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顿时想起了满载百人的军事飞机,装备遍地的机场重地,厮杀惨烈的P城巷战,布满集装箱的G港港口……

    “启禀大人,九皇子今日入学,故前来叨扰大人...”

    童艾面露苦色,连声解释,这一开口,却是瞬间将深陷在‘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九皇子赵政,给当场惊醒!

    “哦?可是那五岁不能言,人称傻皇子的……九皇子?”

    屋内随即传出的一句回问,却是令赵政面色一黑,险些拂袖而走!

    你瞧瞧,哪有这般当众揭人短的??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咳咳!大人慎言!九皇子亦在此处!”

    童艾闻言顿觉不妙,面色极为尴尬,连忙便出声提醒道。

    虽然刚刚仅有过一面之交,但他内心之中,已然认定这九皇子绝非易于之辈!

    其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岂敢轻而视之?

    赵政压根不知道的是,他刚刚愤愤一言,已经令童艾在心中认定他为心机深厚之辈,乃是故意装傻充愣,借此麻痹世人!

    “呃…这……”

    太傅钟邈显然未曾料到,一时间倒也是尴尬不已,连忙扔下手中之鸡,开门迎客。

    “未曾想到殿下亲身至此,倒是老夫有些孟浪了...”

    大门一开,赵政便眼见着一位身着紫色官服,胡须疏乱,嘴角油腻,明显是刚刚还在吃鸡的太傅大人,就这般立在自己眼前,言语中颇有歉意。

    “不敢不敢,恩师大人亲身相迎,可真是令学生惶恐不安!”

    有了自己母妃的告知在先,赵政哪敢在这位帝师面前托大无礼,连忙躬身致意,口称惶恐。

    只是在他拱手躬身之时,光顾着卖弄自己在古装电视剧中学来的只言片语,却根本未曾察觉到太傅钟邈眼中一闪而过的奇异之色,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下这番言语神态,发生在一名年只五岁的幼童身上时,又会令人如何做想了……

    “不必如此多礼!快些进来便是。”

    钟邈伸出油腻腻的大手,呵呵笑着捋了捋越显油腻的胡须,却是当先进屋而去。

    赵政闻言连忙抬起头来,跟在‘班主任’童艾身后一同进入屋内,下意识的四下一扫,却顿时呆愣当场!

    只见目之所及之处,哪有什么遍地经书、满目典籍的大儒之范,反倒是满目狼藉,净是一些鸡鸭鱼肉等吃食之物!

    这令赵政不由心下愕然,当即便抬头亲眼看着,自己以后的恩师,位列当朝九卿之首的太傅大人,竟然又开始对付起手中的鸡屁股来……

    ‘难不成自己这便宜师傅,实际上是个……吃货??’

    怀着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赵政连忙跟了上去,乖巧的跪坐一旁。

    话说这什么破大乾王朝,怎么连把椅子都没有的,动不动就是跪坐,不知道这种坐姿真的很累人吗??

    可怜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天天却跪来跪去!

    “既然你口称恩师,自然也是知道你我之间的师徒名分,那么以后在这学府之中,可没有什么天皇贵胄的皇子殿下,而只有一心向学的学子而已,这些……你可知晓?”

    等到吃完手中的鸡屁股后,钟邈这才随意抹了把嘴,开口说道。

    “学生自然知晓。”

    赵政还指望着以后拿鸡鸭贿赂这老头,以后好随意出宫玩耍呢,这时候自然是乖乖听话,一副乖宝宝的好学生模样。

    “不过你毕竟出身尊贵,又年幼尚小并无表字,若是直呼其名却也太过失礼,因此学府之中仍称殿下,但你心中需要知晓轻重,切莫因此高傲自满,进而荒废学业…

    当然,除我之外……”

    赵政刚想出言附和,却不料太傅话锋突转,倒是令他当场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当然心中有数,想让太傅亲口叫他殿下,那也只能等封王之后了吧!

    “如此……便正式入学吧!”

    又是连番叮嘱之后,这次拜谒总算正式结束,只见太傅大手一挥……拎起鸡腿,挥手让两人就此退下。

    两人连声称喏,躬身而退。

    ‘不曾想这太傅倒也是个有趣之人?’

    一路跟随向前,赵政忍不住暗暗想到。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不然如果真是个不知变通的腐儒,自己这些年的学业生涯又该如何度过才好?

    既然是个吃货,岂不更好相处?

    赵政一边走着一边用心策划,俨然已经开始思考着,如何用美食‘贿赂’自己这位便宜师傅才好!

    “稍且安静,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新晋同窗——九皇子殿下。”

    轻轻拍了拍手,走进百味学宫之中的童艾,俨然已经恢复为‘班主任’的威严与神采。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一众学子,纷纷侧目!

    毕竟就连他们这些孩提幼童,也早知‘傻皇子’的大名!

    在一众学子的好奇注目下,只见这九皇子昂首挺胸,缓缓步入,傲视而立,负手而语:

    “阿巴阿巴阿巴……”

    ……

    “年五岁,始皇初谒太傅,时中郎官童艾陪行,门前止步,出声相告。

    太傅闻言大奇,弃鸡而迎,遂引入内,寥寥几语,方知此子不凡,待事毕,告之左右:‘吾纵观皇室九子,唯此子最是不凡,其深于城府,竟有圣皇之相!’

    此语一出,众人称赞,左右皆服!”

    ——《华夏野史》·郝真

章七 大乾第一嘴炮?

    “该怎么办才好呢……”

    赵政单手撑脸,嘟着两片小嘴,另一只手无聊的上下拨动,戏耍着自己滑嫩的上下双唇。

    在以一声‘阿巴阿巴’逗得满堂笑声之后,赵政陡然才回过神来,一味的装傻充愣是不行的,毕竟已经在很多人面前暴露了自己,于是又无奈开口,表明自己刚刚只是在逗趣而已,反倒是令堂下有心之人,不免又对他高看几分。

    这番波折下来,以至于他在踱步落座之时,不免便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几乎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亦步亦趋,缓缓落座……

    赵政目不斜视,径直向前,神情丝毫不慌,就好像刚才装傻充愣之语根本就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一样。

    他只是默默的扫视一眼,看了看这个仅有十余人出头的‘小小班’,然后就跪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中郎官童艾轻咳一声之后,所有学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经文之上,过一会太傅大人可是要亲自过来一一考校的!

    只有今日才刚刚入学的赵政,只手遮脸,状似无聊,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在这上面,倒是引得邻座一位女学子频频侧目,秀眉暗蹙。

    这倒不是赵政第一天入学就想偷懒,连做个样子都不肯勉强,而是他最近一直沉迷于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之中,却是压根就没有机会想过,如今入学之后应当如何是好?

    究竟是继续扮傻充愣,抑或是借此恢复正常,行事低调,一直苟……哦不,是从心才对!

    就这样一路混水摸鱼,混到一十二岁封王得地之后,再在自己的封地之中过那般随心所欲的神仙日子?

    按理来说,依照自己出生之后就定下的‘从心之计’,本就应该是这样一直从小到封王之后,再天高任鸟飞,彻底的放飞自我才对。

    对于如此出身的自己,这自然是一条最为安稳不过的富贵之路,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做个闲散藩王,也算是惬意至极了。

    可偏偏老天爷不开眼的是,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也就算了,怎么就非硬塞给自己这样一个热衷权谋,天天想着夺嫡这种掉脑袋事情的便宜母妃呢?

    这特么岂不是地狱开局的难度系数??

    自己是可以一直潜伏下去,一心不二的继续自己的从心大计不假,但实在架不住自己的母妃各种作死啊!

    万一事情败露,自己这点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掰过人家大皇子和四皇子?

    可现在就算自己有心继续从心下去,内心中已经认定自己是什么狗屁‘天命之子’的母妃……

    她会愿意一起怂……呃,从心下去吗?

    ‘不,很难很难!’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早已经摸清楚自己母妃性格的赵政不禁摇了摇头,看的一旁不住瞅她的邻座女学子不由更是皱眉,却是往这边瞥过来的频率越来越高。

    可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样才能够打消母妃那些根本就不切实际,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的痴心妄想呢……

    你说也是奇了怪了,明明眼看着根本就毫无机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母妃就是要相信什么玄之又玄的天命之子呢?

    本是可以选择安安稳稳,富贵一生的,可为什么偏偏要拿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宝贝儿子…Emm……或许是捡来的儿子的脑袋,还有自己娘家数百口人的脑袋和自己九族数千口人的脑袋,去搏那几乎不可能的一线之机呢?

    啧啧,真是令人费解啊……

    ‘哎?对了!或许...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忽然间眼前一亮,赵政却是心生一计!

    既然自己的母妃已经认定自己乃‘人中之龙’,那么自己何不就此趁势,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向外人袒露自己的‘胸有大志’呢?

    这样一来自然是拔高了所有人对自己的期待和眼光,自己的母妃肯定会更加高兴,更加坚定自己内心中的看法!

    可实际上呢?

    自己偏偏就要在放出大话之后,在行事作风上偷奸耍滑,尽耍聪明,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过是一区区沽名钓誉之辈!

    根本就是只会纸上谈兵,空有一心大志,却根本就不愿意脚踏实地去做事的虚伪之人!

    用穿越之前的话来讲,那就是……嘴炮~

    光吹牛,不干事,乃大乾之第一嘴炮是也!

    这样一来,一旦这个名头做实,自己之前说过的豪言壮语越是壮烈,那么光说不练的自己就会在别人眼中显得越是可笑!

    如此这番,一来二去,在这般巨大的反差之下,想必母妃肯定也会心生失望,只怕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从此便彻底绝了夺嫡之心!

    ‘哈哈!此计甚好!甚妙!’

    一念至此,赵政不由心下大喜,以至于脸上都露出笑意,却是看的邻座那女学子越发蹙眉。

    “学生拜见太傅大人……”

    这时,只见刚刚吃鸡的太傅大人,挺着个大肚子缓缓踱步而来,顿时所有学子立即起身,拱手躬身,行师生大礼,就连赵政也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坐起身子,学着其他学子的模样一同行礼。

    “汝等皆坐,今日有九皇子初次入学,老夫却是有感而发,固有一问在此,不知何人能够当众答出?”

    见此情形,心知太傅大人有心考校,所有学子尽皆肃穆,侧耳倾听。

    “我且问你...汝等来此学府,究竟为何读书?”

    一语既出,满堂皆寂,所有学子内心所撼,就连中郎官童艾都不由凛然,正色以对。

    原因无他,这实在是一个非常之大的问题,似乎本不应是这等童学所应该接触的问题。

    “这有何难!自然是勤奋上进,刻苦勉励,以求来日能够以身报国而已!”

    殊不知,十余名学子沉默许久之后,竟是一名女学子挺身而出,声音清脆,却响彻全场!

    所有人不由纷纷侧目,待看清此人身份之后却也都一同恍然,只有赵政一个人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己这位‘同桌’看个不停,实在是不明白这一名弱女子怎能说出这番话来!

    只不过他这番姿态,只是换来对方狠狠瞪了一眼而已。

    ‘这女子究竟是谁?竟然敢瞪我堂堂大乾皇子?’

    赵政见状不由更是称奇,心下却是不住揣摩起来。

    “呵呵……芸儿报国之心虽盛,却并未能解我心中之惑……可还有人作答?”

    太傅钟邈轻笑摇头,却是四下一扫,并没有对此感到满足。

    这下可真是难住了在场所有学子,毕竟刚刚那名女学子的作答应该算是标准答案,苦学报国,沙场裹尸而已,这还不满……又能如何?

    难道要回答为了功名利禄,为了高官厚爵吗??

    可眼下能坐在这太学府中的,哪一个不是皇亲国戚,自生下来便是含着金汤匙的显赫贵人,又怎么可能缺了功名爵位?

    像是赵政这种的正牌皇子,那更是寸功都不需要有,只要能平安成长到一十二岁就可以封王赐地,你说还能缺什么呢?

    “唉……”

    太傅钟邈巡视左右,却发现无一人敢直面自己,目之所及处纷纷低头沉默,不由得轻叹一声,显然是颇为失望,并没有听到令自己眼前一亮的答案。

    只是当太傅失望摇头,正准备就此作罢之时,后排突然伸出的一只小小手臂,却是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哦?九皇子?你可想作答?”

    太傅不由心下一动,当场问道。

    “正是!”

    刹那之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瞬时汇聚而来,有诧异、有失笑、有不解、有期待……

    但不论怎样,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远近闻名的‘傻皇子’身上,十分好奇他究竟有何高见?

    尤其邻座刚刚有所作答的那名女学子,更是神色复杂,默默咬着自己的下唇纠结不语。

    见此场景赵政却是不慌不忙,昂然自立,轻咳一声,朗声作答!

    “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

    “大乾神武五年,始皇年五岁,初入学宫,逢太傅钟邈心有所感,偶有所得,故当众问曰:‘汝等学子,为何读书?’,十余学子皆不能答。

    时芸公主在侧,直面对曰:‘刻苦奋进,只为以身报国,当死无怨!’,众学子皆服,叹其弱女子竟如此勇烈,唯邈摇头不语,静待作答,一时满堂皆寂,无人出声,不敢应答。

    只始皇一人,挺身而出,昂然对曰:‘大丈夫,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顷刻之间,邈大喜,众皆惊!”

    ——《后乾书》卷一·太宗始皇帝本纪

章八 赵...芸?

    “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此言一出,震撼全场,只等今日学业结束之后,却还仍如煌煌大言,盘绕一众学子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殿下今日一言,如拨云见日,暮鼓晨钟!令我等大感钦佩!”

    结业之后,不等赵政见势欲溜,就有两位同窗学子拦在身前,拱手行礼,交口称赞。

    “不敢不敢……些许妄言而已,不足为道。”

    赵政连连摆手,口称谦逊。

    那两名学子见状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刚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料赵政反而一脸奇色的反问道。

    “咦?两位同窗相貌颇为相像,莫非……”

    却是赵政这时才看了出来,眼前这两名约莫八九岁的童生学子,却是相貌相近,顿时心下好奇之余,直接就脱口问道。

    闻听此言两人相视一笑,依旧是之前那人出口答道。

    “不错,我兄弟二人皆为曲阳霍家子弟,蒙贵妃娘娘恩宠,这才有机会来这太学府中求学深造。”

    “噢……”

    赵政闻言连连点头,却是终于记起来母妃曾经提过的曲阳霍氏。

    这曲阳霍氏乃是后宫婉贵妃的娘家,可是延绵百年的真正世家,这霍家的一对兄弟,应该就是霍家当代家主的两位嫡孙就是了。

    也正是因为有婉贵妃这层关系,勉强算作外戚——当然皇后娘家才算是真正外戚,再加上家世显赫,乃曲阳郡最大世家,这才有机会能进入太学府中与皇室子弟一同求学。

    “原来是婉贵妃的外亲-霍家两位同胞兄弟!赵政见过两位兄长……”

    面对这种大乾都数得上号的名门世家,赵政当然也不会托大摆谱,却是拱手致意,礼数十足。

    “岂敢岂敢…殿下过誉了!”

    这一举动连忙吓得霍家两兄弟齐齐躬身,匆忙回礼,却是要比赵政的拱手礼更为正式的躬身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他们是百年世家霍氏的嫡孙,赵政只是一个庶次次次子,但却是当今太极圣皇的亲子,那也要比他们身份尊贵多了!

    赵政可以随性无礼,但他们却是不敢在礼数上有丝毫差池的,不然被定一个以下犯上,顶撞皇子的罪名,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没看就连负责这太学班的中郎官童艾,明明和九皇子有着师生名分,但是见了赵政那也得规规矩矩的行礼,尊称殿下,岂敢直呼其名?

    这偌大一个太学府中,也就仅有身为帝师的太傅钟邈,敢这般随性而为了。

    哦,当然,还有赵政那便宜皇兄,一同在此入学的八皇子赵胜也可以直呼其名。

    “不知……”

    赵政略一迟疑,对面两人自然异常知机,连忙主动报上名讳。

    “此乃我同胞之弟,霍银是也。”

    一听‘霍银’这个名字,赵政当下还没有多想。

    “在下曲阳霍金,见过殿下!”

    但下一刻,当‘霍金’这个名字冒出来时,赵政却是再也无法淡定自若了!

    “咳咳……霍、霍金兄?”

    当下却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反倒是奇怪的霍家兄弟两人互相对视,不明就里。

    “哈哈!不要多想!只是今日能认识两位同窗好友,心下欢喜罢了!”

    说着赵政踮起小脚,勉强够着两人的肩膀,便拉着两人出了学宫大门,准备一路上好好结交一番。

    “喂!前面可是九皇子赵政!”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声清亮女声,却是令赵政骤然止步,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有谁在直呼自己大名?

    当下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发现竟然是刚刚那个不断偷瞄自己,甚至还用眼神回瞪自己的‘同桌’女学子!

    “嗯?这是……”

    眼看着那名女子气势汹汹般越来越近,赵政却还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人家了?

    “殿下,这位是七公主殿下...”

    紧挨一旁的霍金知机的小声说道,却是令赵政当下了然,怪不得此人会如此无礼,原来是越贵妃所生的七公主殿下!

    之前就听母妃说过,这七公主殿下不仅是越贵妃所生,她的外公——也就是越贵妃的生父,更是当朝重臣,兵部尚书-公孙岳!

    这般双重身份加持之下,可以说是宫内宫外都可以横行无忌,也怪不得对上自己这个庶出的皇子,却敢这般不讲礼数了。

    “公主殿下……”

    眼见得七公主殿下越走越近,霍金霍银两兄弟连忙躬身行礼,只不过人家七公主却是压根不鸟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直直的盯着九皇子赵政,看的后者心中不住发毛。

    “呵呵……皇妹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政当然也是不怕她的,哪怕她的娘亲是越贵妃,比自己母妃身份更高,哪怕她的外公是当朝兵部尚书,但那又如何?

    自己可是堂堂大乾皇子!

    “你二人...速速退下!”

    左右各瞥一眼,那霍家兄弟却是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丢下赵政一个人在原地便逃也似的匆匆而去。

    ‘呦呵,来者不善啊……’

    赵政不由得微眯双眼,心下不住奇怪着,自己跟这七公主之前可是从未相见,怎么第一次见面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也没听说母妃跟越贵妃不合啊?

    “赵政,莫说你不知…我是何人?”

    看着他这副样子,七公主当下冷哼一声,傲然问道。

    “自然知晓,刚听霍金兄所言……”

    赵政刚刚开口,却不料被对方突然给强行打断。

    “什么?难道……你之前不知晓我是谁吗?”

    七公主顿时大为不解,这皇宫之内,竟然还有人不认识我七公主殿下?!

    不过又转念一想,想起来对方流传甚广的‘傻皇子’之名,便又心下释然,转而昂然说道。

    “那你今日可要记好了!”

    赵政双眉一挑,却是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我便是立志匡扶大乾,统一乱世的七公主——赵芸是也!”

    ‘噗哧’一声,赵政当场笑出猪叫...

    ……

    “时始皇初入学宫,龙行虎步,王霸之气凛然,逢太傅钟邈当堂对问:‘汝等学子,为何读书?’。

    堂下十余人,无一人能答,惟始皇昂然而立,正色对曰:‘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语出,众皆惊,俱拜服。

    课毕,有霍氏金、银两兄弟,特寻始皇,慷慨激昂,纳头便拜,视为明主!

    又有当朝兵部尚书之孙,七公主殿下赵芸,主动前来,喝退左右,寻僻密谈,以示心意,然始皇不解,身乃庶子,何至加焉?

    芸跪而泣曰:‘今天下板荡,三国鼎立,芸志在匡扶大乾,横扫八荒,苦不能也!今闻皇兄一言,方知大乾之气运,天下之安定,皆系于皇兄之手!芸愿唯兄马首是瞻,侍奉左右,征战沙场,万死不辞!’。

    始皇大叹,遂扶芸妹起身,从此兄妹齐心,以安天下社稷。”

    ——《华夏野史》·郝真

章九 你...你欺负我!

    “嗬嗬嗬嗬嗝~”

    赵政笑出的猪叫声令赵芸根本不明所以,却是当即愣在当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你……”

    但随即当她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笑她自己的时候,她小脸涨红,当即就伸出玉指直指对方!

    “赵政!你!你笑什么啊!我赵芸就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嗬嗬嗝~”

    赵政本来一口气都缓了过来,笑声渐止,没想到闻言更是乐不可支,笑的半躬下腰,差点没把眼泪都给挤出来!

    我的妈呀,赵...赵芸?

    这特么贼老天未免也太搞了吧,先来个霍金也就算了,现在又搞个什么赵芸出来,而且偏偏还是个女儿之身!

    一想到三国演义中的赵云多么勇武,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

    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

    可现在倒好,真有个赵芸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偏偏是自己的妹妹!

    那岂不就是……芸妹?

    “你!赵政!你究竟为何发笑?!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眼看着周围人都因为这夸张笑声而频频侧目,赵芸实在是又羞又愤,恨不得当场教训这个不通礼数的家伙!

    但偏偏这个讨厌之人又是父皇亲子,虽然母亲出身不高,却是实打实的皇子身份,当着旁边这么多人的面,再借赵芸十个胆子,她却也不敢动人家一根手指的!

    “不是…芸妹啊……”

    赵政强撑着身子,勉强直起腰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想要解释,没想到一句‘芸妹’却像是踩在了对方的猫尾巴上!

    “你!谁允许你叫我芸妹的!你我明明同年同月同日生,你为何不叫我一声姐姐,反而要当我哥哥?!”

    赵芸当即炸毛,瞪着一双大眼‘恶狠狠’的盯着赵政,当场诘问道!

    “什么?你我竟然同年同月同日生??”

    一听这话,赵政当即一愣,就连笑意都戛然而止,实在是惊奇异常!

    这种奇事,他之前可真是闻所未闻!!

    “什么?!你竟然不知此事??”

    愤而诘问的赵芸当下便泄了气,却是根本就未曾想过会是这样!

    而且看他眼下这幅神情,似乎也并不像是作伪?

    可这种事情……为何他会不知呢?

    难道他真就这般轻视与我,根本就不曾将我一女子放在眼里??

    “是啊!我从未听闻此事!没想到你我竟然这般有缘...”

    赵政没由来的便升起了几分亲切之感,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还会有这般巧合,难不成芸妹也是穿越而来?

    而且看她这幅英武之姿,莫非还是赵云本人神穿而来吗??

    “哼!谁…谁跟你有缘了!你少在这假态惺惺!”

    赵芸先是皱着小鼻子轻哼一声,旋即却是又想起来什么,忍不住又愤而喊道!

    “你明明就和他们一样,都看不起我一个女子之身!这些也都算了,可你为何偏偏还要每次压我一头,次次都抢我风头?!”

    赵芸一张小脸布满委屈,那神情就像是受尽了赵政的欺负一般,甚至就连眼圈都开始有些发红……

    “啊?我、我抢你风头?”

    赵政顿时满脸问号,根本不明白自己一个人尽皆知的‘傻皇子’,怎么还能抢人家堂堂当朝兵部尚书最疼爱的小孙女-七公主殿下的风头?

    “你、你还装作不知!”

    赵芸见状却是更显气愤,直指赵政如连珠炮一般急促发问。

    “那我问你,大乾元年,你我同月同日出生,我明明与你同时出生,可所有人都只关心你这个元年所生的皇子,甚至视为大乾大兴之兆!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我也是开国元年所生,更没有人认为我这个公主也能够加承国运!”

    被当面诘问,赵政刚想反击,却发现好似辩无可辩,这种时代的重男轻女问题……难道还需要再多赘述吗?

    不过这种事情如何也怪不到自己头上,眼下这七公主赵芸明显是在强词夺理才对。

    但实际年龄有二十多岁的赵政,又怎么会不知这是小女生在耍小性子呢?

    跟眼前这个正在气头上的五岁小萝莉讲道理?

    ……还是算了吧,赵政才懒得多此一举。

    “还有!我们的周岁之礼时,明明我继四皇兄之后也抓了软弓在手!可为什么父皇没有因此而龙颜大悦,反而对于抓了他手的你青睐有加!”

    赵芸愈说愈显气愤!

    “那日宫内宫外都在盛传你的惊人之举,却根本无人在意我这个同样抓了软弓的七公主!!”

    赵政茫然无措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无法辩驳,因为他突然发现对方好像说的都是事实……

    毕竟对于极为尚武的大乾来说,任何一位皇室子弟抓中软弓所代表的意义都是极为不凡的,不然圣皇也不可能会那般宠爱四皇子了。

    如果是任何一名皇子抓中此物,那都是值得大宴群臣的大大喜事!

    但如果抓弓的是一名公主……

    呃,这好像还真就有些尴尬了...

    怪不得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此事,毕竟一介女流之辈,就算抓住软弓又如何,难道还能提枪上马,杀个七进七出吗?

    这是几乎所有人的普遍看法,从常理来看似乎也是无可厚非,毕竟男女确实有别,尤其是在习武厮杀方面。

    可问题是好像眼前这名,高度疑似为赵云魂穿时出了点差错的女版赵芸,虽然身为女儿之身,却偏偏极为尚武,就想学花木兰那样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为国捐躯!

    没看之前在课堂上时,她所对答的那番慷慨激昂的回应吗?

    “还有刚刚!你早不作答晚不作答,非要等我作答之后又再次一语惊人,压我一头!你还说你没有抢我风头之意!你难道真就这么喜欢压我吗?!”

    赵政此时只能尴尬挠头,却无法做任何辩驳。

    因为对方所说的种种案例,貌似还都是事实,自己好像还真在无意之间,每次都恰好压她一头,令她的所有辛苦白费,都只是沦为自己的陪衬而已……

    不过…哎等等!

    怎么脑海中突然出现汪峰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芸妹啊...听我一言,凡此种种,我无可辩驳,但却皆非我意,实乃无意为之……”

    赵政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勉力安抚道。

    “你、你的意思是…我夜以继日的苦读经书、勤练武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压你一头……可你却从来都没有将我视为对手,仅仅是顺手而为就能够令我沦为陪衬吗?!”

    赵芸如遭重击,神情恍惚,只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比拼,唯有可笑二字而已!

    自己一直将赵政视为目标想要奋力追赶,可对方却从来未曾真正的正视过自己!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人无视更令人绝望的吗……

    “不!芸妹!你理解错了,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赵政慌不择言,眼看着对方眼圈越来越红,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他难道要直接反问,你是不是蓝翔戏精学院毕业,好端端给自己强行加这么多戏干吗??

    难道我还要让导演给你加个鸡腿吗?!

    “我、我、我……哇!我要告诉外公你欺负我!!”

    赵芸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却是一个没绷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即掩面而逃...

    顿时间,一旁路过的年长学子,执勤守卫的禁卫甲士,却是都忍不住朝这里望了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九皇子殿下和七公主殿下一番争吵之后,最终公主殿下失声痛哭,捂着小脸一路边哭边跑……

    而赵政更是痴呆般的望着赵芸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抽动,一时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

    “神武元年,太极圣皇定国号大乾,常山王赵芸随始皇帝同日所诞。

    其母夜中梦龙,遂怀身孕,生时龙吟阵阵,异光绕室,体有龙鳞遍布,额上生睛,三日方隐,然始皇紫气充庭,神柱入顶,体有金色,掌生帝纹,更为神异。

    故芸之异像,不为人所知也。

    然芸虽女身,却志在沙场,自幼习武,英武异常。

    自学宫起追随始皇,浴血奋战,横扫八荒,历四十余载,方平定天下,助大乾开疆拓土,助始皇一统天下,终成千古一帝,遂获封常山王。”

    ——《后乾书》卷九·常山王赵芸世家第七

章十 圣皇震动

    太极皇宫-养心殿

    养心殿素来是太极圣皇独断朝政之地,会见私臣、召见公卿等议事之举皆在此殿,至于太和殿则是每十日一次的朝会之地。

    “回禀陛下,太学院的建造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届时将容纳至少五百学子一同入学,对于我大乾开启民智、研读经学有着莫大的教化之功!”

    在太学府中油嘴吃鸡,毫无形象可言的太傅钟邈,此时在太极圣皇面前恭恭敬敬,衣着整洁,一板一眼的禀报自己所负责的太学院督造一事。

    “是啊,我大乾以武立国,勇烈之辈层出不穷,英武之士前赴后继……”

    背手而立的太极圣皇缓缓转过身来,言语之间,曾经沙场上留下的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在脸上不断纠缠。

    “唯独缺少经学底蕴,儒宗凋零……不说比起独尊儒术的大行,却是比起儒法并进的大骊也远有不如啊...”

    而后坐上榻中的太极圣皇摇头不止,显然对于大乾在经学之上的欠缺苦恼已久,但却偏偏又束手无策。

    整个大乾以武为尊,民风剽悍,这也是能够连续灭齐、燕两国,而后自立大乾王朝的根本所在,但治国安邦,稳定社稷,却不是勇武猛烈就能够解决的啊……

    “陛下心忧社稷,实乃大乾之福...”

    钟邈闻言拱手而拜,却借此不由心中一动,进而说道。

    “既如此……为何不广立太学,使大乾三州之地皆沐圣皇教化圣恩呢?”

    太极圣皇顿时失笑摆手,却是忍不住又从榻中坐起,在原地缓缓踱步而行。

    “寡人何尝不想啊...可如今立国不过五载,民生凋零,社稷未稳,我大乾又以一国之力,拒戎狄于中原之外,连年以来敌众寇边,边郡战火不断,致使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提及此事,圣皇不由连连叹气,显然心忧至极。

    如今的大乾虽覆灭齐、燕,得以踞三州之地自立为国,号大乾王朝,摆脱曾经偏远诸侯国的尴尬窘境,但凉、泰、泽三州之地,向来地处偏远,山高地野,本就民生艰苦,果腹不易。

    更是被中原富庶之地视为边僻之地,这才得以夹缝中求生存,于中原七国混战中从边陲崛起,雄踞三州之地。

    但十国混战之后,百姓饱遭战争欺凌,连税赋都难以缴纳齐全,这时的大乾正应该休生养息,囤积国力,偏偏西面的犬戎与北面的胡狄连年侵犯,致使边郡战乱不断,更是令本就维艰的大乾雪上加霜,经济困顿。

    “为此皇宫内的后花园几经翻修,却屡屡意外中断,至今更是彻底停摆,不知何时才能够休整完毕……这种情况之下,又如何有更多余力广开学府呢?”

    闻听太极圣皇因国库空虚,连诸多妃嫔一直都心心念的后花园都彻底停修,钟邈除过长叹一声之外,又能如何呢?

    “是臣思虑不周……”

    钟邈再度拱手,却当即话锋一转,转到了千里之外的边郡战事之上。

    “不过臣最近闻听齐王殿下抗狄有功,大破北狄,俘敌大将突突岩,斩首数千,堪称大功一件,实乃国之幸事!”

    一提起在北面战场大发神威的四皇子,周岁时抓中软弓,如今已经获封齐王的赵拓,太极圣皇终是忍不住面露笑意,甚至拂须而笑。

    “不错,拓儿自幼神武,而今更是能独当一面,已经有了些名将之风!”

    “是啊,齐王殿下…还真已经有了陛下当年的几分英姿……”

    钟邈同样乐呵呵的附和一声,作为当今圣皇年幼之帝师,他却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确实如此啊...”

    太极圣皇拂须不语,眼神恍惚不定,不知在作何他想。

    “如此…老臣告退……”

    闻言圣皇轻轻颔首,示意自且退之,只是自己却还沉浸在某些遐想中不能自拔。

    “哦对了,陛下,还有一件小事…臣想来还是应回禀陛下的……”

    不料钟邈才躬身退了几步,却又忽然记起某件事来,连忙便当即驻足,再次拱手行礼。

    “哦?太傅请讲。”

    仍在思虑中的圣皇闻言不由一怔,不知太傅何意。

    “九皇子殿下…如今已正式入学……”

    陡然听到九皇子之名,圣皇没由来的一愣,就连拂须之举都随之骤停。

    只不过愕然过后,却是心中大奇。

    “哦?这……”

    仿佛明白圣皇的不解之意,钟邈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殿下已能够正常言语,与常人无异…臣观之九皇子口齿伶俐,逻辑清晰,莫说什么愚钝之名,怕是赞上一句聪慧过人也是并不为过的……”

    圣皇此时是真的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早已在心中放弃的‘傻皇儿’,如今竟得太傅如此评论!

    “不过以臣看来,此乃人之常情也,殿下出身低微,年纪轻轻便知藏拙自保,不争名利,实乃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太傅口中的推崇之意,太极圣皇自然听的清楚明白,但当年开国元年之奇事,却仅有自己与国师两人知晓而已……

    因此,此番话语,听在他的心中,却是大为不同!

    更是令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一时激荡之下,以至于连太傅悄然告退都尚不自知...

    原地踱步许久之后,圣皇仍觉心如乱麻,索性一挥衣袖,复又重坐榻中。

    “传寡人口谕,宣国师觐见。”

    ……

    “是夜,太极圣皇急召太傅钟邈入宫觐见,急切问曰:‘寡人停后园之建,立太学之院,惟使我儿厚德修福,得上天护佑,今太学既成,我儿可曾言乎?’。

    邈拂须大笑:‘圣皇之心感天动地,殿下已开口能言,且聪慧异常,实乃人中俊杰矣!’。

    圣皇闻之大喜过望,抚掌笑曰:‘如此甚好!若为我儿之事,莫说一座太学之院,便是倾尽大乾之力,耗尽国库之藏,设立百座太学,寡人亦当为之!’。

    邈不禁潸然泪下,感其父子亲情至深。

    故,自此‘立学百座’一词,代指父母为儿女倾心竭力,舐犊情深。”

    ——《世说新语》中卷·犊情篇

章十一 卜筮之术

    “臣,参见陛下……”

    养心殿中,太极圣皇背身而立,国师卜漓(字玄机)从身后躬身行礼,却并未跪拜。

    ——大乾律法,三公之位,面见圣皇可免行跪拜之礼。

    “玄机啊……你可还记得,当年开国元年之卜?”

    圣皇缓缓转过身来,挥手屏退左右,却是连贴身太监都不留,全部驱赶而出,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中,仅剩下太极圣皇与国师卜漓这一对多年挚友而已。

    卜漓闻言神色微动,却是缓缓站直身躯,面露回忆之色。

    “臣自幼随师习得卜筮(shì)之术,而今五十余载,经手之卜数以千记,其余卜卦或可遗漏、渐忘,唯独开国元年之卜,其形之诡、其卦之异、其预之惊,都乃平生闻所未闻之事!”

    仿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当日卜筮之状,卜漓不由呼吸加重,内心激荡,一时难以自持。

    “试问如此之卜……臣又如何能够忘却呢?”

    圣皇闻言长叹一声,却是缓缓踱步,向着卜漓渐渐走来。

    “是啊……如此异象,寡人此生也是从未得见!从此之后,当日之事便犹如蚀刻心间,永生无法磨灭……”

    两人越走越近,圣皇一边感叹,一边却是从袖中取出一块背露龟裂的龟甲,缓缓放置于卜漓手中。

    看着那块记忆中的龟甲,卜漓霎时间瞳孔微缩,双手轻颤,却是忍不住便回忆起了当日那惊世之卜...

    ……

    “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开国元年,喜得皇子!”

    大乾神武元年,早已在养心殿中等候已久的太极圣皇闻之龙颜大悦,遂加封岚贵人为岚妃,以示恩宠。

    随即便急召国师卜漓入宫觐见,两人独自二人前往易元殿中行卜筮之术,以测大乾之国运走向。

    而所谓卜筮之术,乃‘龟为卜,策为筮’,也就是卜用龟甲,筮用蓍(shì)草,以此来利用一些无生命的自然物呈现出来的形状来预卜吉凶。

    其方法大概为灼龟观兆、摓策定数等等。

    其中灼龟观兆是指先在龟板或兽骨上钻刻,再用火灼,然后看裂纹来定凶吉,这种预示吉凶的裂纹,便称之为‘兆’。

    摓策定数则是执持蓍草确定其数目以定吉凶,摓是指‘执持’之意,策便是指占卜用的蓍草。

    且卜筮之术有着自己的三条卜筮之法:

    一为先筮而后卜,因为万物先有象而后有数,龟为象,筮为数,卜筮时先以蓍草筮,如得吉数则不必再卜,如不吉,再卜其象。

    二为卜筮不过三,有时并不是一卜就能够得到吉兆的,一卜不吉可以再卜,三次卜筮仍不吉就不能再卜,就算第四次得到了吉兆也不会灵验,因此民间才会流传‘事(筮)不过三’。

    三为卜筮不相袭,因为是先筮而后卜,筮之不吉,可以再卜,卜之不吉,却不能再筮,卜为象,筮为数,万物先有象而后有数,象数不能倒置。

    作为鬼卜门当代宗主,师从第三十二代大卜师的国师卜漓,自然深得卜筮三法,先筮而后卜,开始用揲蓍布卦法摆列蓍草,以得吉数。

    “玄机,如何……可得吉数?”

    圣皇侧立一旁,不迭问道。

    “这……”

    卜漓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经过三变之后的卦爻(yáo),不禁喃喃念道:

    “六五,黄裳,元吉……”

    太极圣皇闻言不由一喜,但不知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连忙追问道。

    “玄机,此卦何意?”

    卜漓登时放下手中蓍草,原地缓缓踱步而行,一手拂须,慎之又慎的揣摩卦意。

    这也由不得他不慎重,毕竟开国元年诞下皇子,此乃天赐,谁能保证没有天佑大乾之意呢?

    而这则卦爻:六五,黄裳,元吉。

    六五为爻题,黄裳,元吉为爻辞。

    其中黄裳指黄色的裙裤,恰好与大乾军中黄甲黄裙相对应,黄色乃大乾国色,乾人更是以黄裳为吉祥、尊贵之物。

    元吉是为大吉大利,自然属于吉卦。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卜漓踱步而行,却口出惊人!

    太极圣皇闻言都为之一惊,拂须之举都骤然而停!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言一出,圣皇动容!

    须知神武元年便是甲子年,卜漓的这番解读,岂不正是表明此乃大乾崛起之吉兆?!

    “可……此卦与九皇子何意?”

    圣皇略显迟疑,因为这一卦虽然是吉卦,却不知和刚刚诞生的九皇子究竟有何关联!

    “既如此……容臣再起一卦!”

    卜漓微微点头,却是准备特意为九皇子再起一卦。

    又是一番揲蓍布卦法摆列蓍草,三变之后,卦爻即出!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这次不等圣皇问询,卜漓就已经拂须对答。

    “龙跃深潭,进退有据,潜跃由心,故无灾难……”

    圣皇闻言轻轻颔首,这一卦并不晦涩难懂,他当然知道其中所代表的涵义。

    这表明九皇子如龙跃渊,有所作为而没有灾难。

    这当然也算吉兆,但却并未能令太极圣皇有所满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圣皇不断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如此之佳的卦象,仅仅只应在如龙跃渊,无咎吗?

    仅仅有所作为能够令黄天当立,能够令天下大吉吗?

    需知道天下大吉是何意——等同于一统三国,终成一帝!

    如今三国鼎立,大乾、大行、大骊三国自封王朝,三国至尊自称圣皇,却无一人足以称帝!

    “陛下切勿心急,容臣再卜一卦!”

    作为多年挚友,卜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友此时的内心所想呢?

    而这次,他却改筮为卜,钻刻龟甲,以示吉凶!

    须知卜筮不过三,这便是今日最后一次机会!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噼啪’作响的火灼龟甲中,圣皇和国师两人屏息静待,等待着象征吉凶的裂纹出现……

    许久之后,火势渐息,卜漓面色凝重的熄火取甲,随即两人便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却是当场大吃一惊!

    ——只见那龟裂的龟甲之上,歪歪扭扭,七斜八拐,散乱无序的裂纹组合起来,竟隐隐成一‘帝’字!!

    圣皇与卜漓当即对视一眼,内心振荡,久久无语……

    ……

    “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百家讲坛》,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易上天!

    今天我要讲的是开创了传承近千年的大乾帝国,中国历史上首位实现大一统的千古一帝——乾始皇赵政!

    话说这乾始皇赵政,刚刚出生时紫气充庭,额上有神柱入顶,目光外射,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掌生纹路,是为‘帝’字!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这是后人为了赞颂始皇帝赵政为千古第一帝,实现大一统的丰功伟绩,所描绘的一种带有神话色彩的艺术加工。

    但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始皇帝确实是有着天命加持,最终才能够完成历史上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并彻底的奠定乾文化和华夏文明的基础。

    那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大家请看……图上所示的是收藏在故宫博物院内,堪称镇院之宝的千古奇甲——始皇帝甲!

    大家仔细看清楚,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历史洗礼,但这始皇帝甲上毫无规律的裂纹,是不是隐约间组成了一个‘帝’字?

    要知道这可不是任何人后天加工而成的,而是乾始皇在出生之时,当时的大国师卜漓利用卜筮之术,灼烧龟甲最终得来的天赐神物!

    这件始皇帝甲在乾始皇正式登基称帝之后,就被供奉在宗庙之中,每一任乾帝登基都必须前往参拜,这可是象征着大乾帝国天命所授的神圣之物!

    这件千古奇甲的重要性,甚至比传国玉玺还要更加重要,最后大乾延续至九百九十九年灭亡时,覆灭大乾的政太祖-赵苞,为了证明自己的天命所归,都不敢乱立国号,而是取了乾始皇的名为国号,自称大政帝国,自表为乾始皇夜梦托国之人。

    而且之所以赵苞能够篡乾成功,也是因为他和乾始皇都姓赵,并且提前取得了始皇帝甲,这才能够得到天下人心的支持,由此可见乾始皇横扫八荒,千古一帝的巨大影响力!

    并且赵苞在称帝之后,同样将象征天命的始皇帝甲供奉宗庙,而且还非常心机的在死后将始皇帝甲作为陪葬,担心被别人所得篡位成功。

    但他死后没多久,到他儿子手里就立马灭国,后人盗陵想要找出始皇帝甲,却发现赵苞的陵墓是个假墓,真正的陵墓不知去向!

    从此之后,始皇帝甲便成为了天命的象征所在,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想找到帝甲,以证明自己的天命所授,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

    直到建国前赵苞真正的陵墓被发现,始皇帝甲才终于重见天日,现在被当作史诗国宝收藏在故宫博物馆中……”

    ——《百家讲坛》·易上天

章十二 开卦

    “这……”

    开卦之后,龟甲中隐隐浮现的这个‘帝’字,竟是令大乾王朝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大惊失色,集体失声!

    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哪怕是个傻子都会知晓,更何况太极圣皇和大国师卜漓呢?

    但正是因为如此,两个人的内心才会遭受到无法想像的巨大冲击,甚至一度愣神当场,久久无法言语……

    横扫三国,一统天下,睥睨八荒,自立为帝……

    这是太极圣皇自登基那日起,先以赵威王之姿连灭齐、燕两国,继而又定国号大乾,尊太极圣皇之后,毕生之最大梦想!

    但现实情况却是大乾地处边僻,国力羸弱,又有戎狄连年寇边,在三国之中是公认实力最为弱小的王朝!

    而地处南方富裕之地的大行王朝,占据天下粮仓,富甲一方,堪称国力昌盛,在三国中公认为排名居中的王朝!

    至于地处中原核心之地的大骊王朝,更是自诩中州正统,号称天册大宝,视大乾为边僻野民,十万骊州铁骑横扫千军,地域最广,国力鼎盛,位列三国之首!

    若不是十国混战刚刚结束不久,三大王朝尽皆建国不过数载,都仍在休养生息之中,并且边境都有蛮夷戎狄的连年骚扰,这天下才能够难得安稳几年。

    再加上大乾虽地处边陲,却扼守险要,想要称霸中原自然无力,但军力鼎盛,民风剽悍的大乾想要自保却也是勉强足以。

    毕竟大乾虽然一直都被大行、大骊两国视作边僻野国,可大乾的军力之盛却是独步天下,勇猛虎将层出不穷,独以军力来看,堪称三国之最!

    若是将大行的富裕国力加成在大乾身上,以大乾的绝世武力早已经横扫整个九州大陆,一统天下了!

    但是,大乾因地处边僻所以民风剽悍,所以军力鼎盛,可同样也因此国力羸弱,经济困顿,产粮稀少,比起中原、南方这种富庶之地那可是差太远了。

    因此虽然太极圣皇日思夜想,无一日不想争霸中原,鼎革天下,但偏偏因国力不支,尚且自保都还够呛,又如何有余力征战中原呢?

    可今日就在大乾的开国元年,自己竟然喜得皇子,并且上天还有如此大吉之兆,这又怎么能不令圣皇在大惊之余,又随之大喜呢?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开国元年,喜得皇子!今又有天赐帝甲,以示正统!此实乃上天所授,佑我大乾一统千秋,雄霸天下!”

    而就在太极圣皇还在惊愕发愣之时,国师卜漓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却是当即跪地行礼,口称天赐帝甲!

    “是啊…未曾想到,一统天下,自立为帝之宏图伟业……竟然应在我这最小的九皇儿身上!”

    太极圣皇闻之长叹一声,伸手扶起跪地不起的老友玄机,又忍不住自顾看着那天生帝纹的天赐帝甲,一时间眼神飘忽不定,内心激荡不已...

    “陛下你细想一番…九皇子、九皇子……”

    口中喃喃念着九皇子这几个字,卜漓拂须深思,似乎若有所得。

    “九…乃数之极!正应天命之尊!且九皇子出身低微,不受重视,其实……又何尝不是我大乾如今之处境呢?”

    圣皇顿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玄机此言极是!我这皇儿如今正合今日之大乾,气数不显,却如潜龙跃渊!正当有所作为!”

    一念至此,圣皇又联想到刚刚的第二卦: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现在这般一想,何止是在应自己的皇儿,其实更是在应现今的大乾才对!

    二者都如龙跃渊,进退由心,进可取中原富庶之地,退可据边僻山川之险,这难道不是大一统之吉兆吗?!

    而自己的皇儿…

    岂不就是天命所授的千古……一帝??

    念及至此,二人不由相视一眼,却都从中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异之色!

    今日之卜,太过惊世!

    一筮:黄天当立,天下大吉!

    二筮:潜龙跃渊,进退有据!

    三卜:天赐帝甲,天生帝纹!

    此三卦任一流传而出,都足以震动天下!

    但如今竟然合三为一,尽数应在那刚刚出生的九皇子一人身上!

    这究竟代表着何种意义……

    岂不呼之欲出?

    “唉~~!”

    圣皇骤然大叹一声,却是令卜漓神色微动。

    “自古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如今既有嫡长子在前,这可让寡人该如何是好啊……”

    太极圣皇说罢便拂袖而去,仅剩下若有所悟的国师卜漓一人,依旧伫立原地...

    “哦对了…差点忘了如此神物……”

    不过还没等圣皇走出几步,却又匆匆回返,不动声色间将天生帝纹的龟甲纳入袖中……

    随即又不住长叹几声,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拂袖而去...

    仅剩下国师卜漓不禁呆在原地,眼巴巴的望着昔日老友越走越远的身影,这才陡然间回过神来!

    一看空空如也的桌面,不由心中大悔,连连跺脚,却是急的连颔下白须都失神间措手拔下几根!

    “唉!人心不古哇……”

    ……

    “神武元年,始皇初诞,太极圣皇与国师卜漓急行卜筮之术,凡三卜,皆为千古之异!

    筮一,卦爻即现:六五,黄裳,元吉。时殿外狂风大作,暗无天日,苍穹中一抹黄色闪耀而出,遮天蔽日,举目皆黄,遂黄天代苍天而立!

    筮二,卦爻即现:九四,或跃在渊,无咎。时殿内龙柱活现,厅显深潭,有神龙跃于深潭之上,却不伤人、物,端是神异!

    卜三,灼龟观兆,刹那间天崩地裂,一道神光自天穹映射而下,直入龟甲,而后龟甲自裂,纹路自生,旋即七彩流光徐徐闪过,而后又缓缓凝为一字——是为‘帝’也!

    圣皇大喜,遂赐名为‘政’,以国相托。”

    ——《搜神记》·甄秀

章十三 黄善听令!

    太极皇宫·养心殿

    ……

    “当日之卦,臣自然不敢有丝毫忘却,只是……陛下今日急召入殿,又突然提及此事……”

    养心殿内,国师卜漓侧握拂尘,拱手相答,却已经心有所测。

    “莫非是九皇子殿下……又出了何种变故?”

    卜漓试探性的猜测道,神色间隐隐有些期待,却又不禁有些黯然...

    毕竟当日承接天命,隐隐有千古第一帝之兆的九皇子,在出生之后不仅表现平平,甚至神智不全,竟无法正常言语,却是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更何谈如何如何称霸九州呢?

    对此圣皇与国师自然是大失所望,就算遣尽了宫内有名有姓的太医前往医治,却也在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之后,终于熄了什么问鼎中原,并吞三国之雄图霸业的勃勃野心了。

    可今日圣皇竟突然急召入宫,并且屏退左右,直问当年惊世之卜!

    这又如何不让卜漓那颗已经深藏数载的雄心,忽然间又焕发生机,顿生期待呢?

    “确实如此……寡人已经遣人亲自去详尽调查此事,想必不久便有结果。”

    圣皇负手而立,微微颔首,却是早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后宫之中,开始调查有关九皇子这几年来的所有相关事宜。

    由于就在宫内调查,九皇子也年龄尚小,从未出宫,能够接触九皇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此以东厂那帮太监的侦谍能力,调查应该会进行的非常神速,不出两个时辰便会有所回禀。

    “哦?究竟何事?竟至于惊动东厂吗?”

    卜漓闻言也是微微色变,不用想也知道陛下遣出去的人必然是东厂阉宦无疑。

    但东厂自十国混战设立至今,一直都负责的是刺杀、谍报、侦探、反间等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之事,在神武元年建国之后,更是借着扫荡齐燕余孽的东风,在朝中大兴文字之狱,在国中大搞连坐刑罚,堪称是令人闻风丧胆,遇之色变!

    任何事情一旦和东厂搞上了牵连,那就算不死也得拖上几层皮的,动不动就是通敌卖国之名,或者窝藏齐燕余孽意图谋反……这又怎么会落得了好?

    可现在怎么人尽皆知的‘傻皇子’,究竟干出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以至于惊动了东厂出动吗??

    “玄机切莫多想,非是有何不妥之处,而是事出紧急,寡人又心痒难耐,故特遣东厂督办此事,以求神速而已……”

    太极圣皇见状如何不知,连忙出声宽慰,卜漓这才长舒口气,忙又急切问道。

    “陛下,九皇子殿下究竟……”

    圣皇闻言不禁拂须而笑,连连摆手。

    “我知你是何意,玄机莫要心急…你可知我那九皇儿,如今……已开口能言?”

    卜漓顿时大喜过望,却是连连跟进几步,难以置信的急切问道。

    “陛下!果真如此?!”

    “不仅如此……据太傅所言,我那皇儿不仅开口能言,更是聪慧异禀,堪称奇才!”

    卜漓当即驻足而立,眼神急转,却几乎是刹那间便有所明悟!

    “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顿时间,卜漓神色颇为激动的连连点头,却是终于明白了其中奥妙!

    “九皇子殿下身世低微,恐遭人嫉,所以这才装作不言,蒙蔽视听,实则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圣皇登时放声大笑,却是指着自己的老友强忍笑意勉力说道。

    “哈哈!玄机此言竟与太傅不谋而合!并且几乎连措辞都如出一辙!”

    卜漓闻言也是一甩拂尘,连连点头,拂须而笑,显然也是念头通达至极,却是数年都未曾如此...

    “如此说来,我那皇儿……”

    笑声渐止,圣皇拂须而立,若有所思般继续说道。

    “报~~~”

    骤然间,远处响起的一声高唱却一时打断了圣皇思绪,他索性就此而止,静待回禀。

    “启禀陛下,九皇子赵政一事已全数查清,恭请圣阅。”

    身着蓝色宫服的掌班千户大太监黄善跪地行礼,而后又双手高举竹简卷宗,恭请圣裁。

    “起身免礼,速速回禀吧。”

    圣皇微微摆手,示意直接禀报即可。

    “奴婢谢主隆恩。”

    大太监黄善口称谢恩,继而连忙起身,却是看都不看手中卷宗,不慌不忙的直言回禀。

    “回禀陛下,九皇子赵政出生便从未啼哭,至五岁不发一言,直至三日前未有任何征兆却骤然开口,随后第二日,岚妃娘娘便送往太学府中正式入学……”

    一听‘从未啼哭’、‘未有任何征兆’、‘骤然开口’等字眼,圣皇与国师不禁相视一眼,却都未出声打断。

    “入学后九皇子与寻常学子无异,甚至聪慧有加,先是……”

    “且慢!”

    不料国师卜漓突然开口打断,倒是令回禀如流的黄善和圣皇都不由微微一怔。

    “我且问你,你能发觉九皇子与常人无异此乃常理……可如何能断言他甚至聪慧有加呢?”

    卜漓冷眼相对,敏锐发觉了其中问题所在。

    就连圣皇闻言也是恍然大悟,以往东厂回禀案情从来不会私加妄语,更不会空口断言,在卷宗中参杂自己的私人观念。

    如今怎么会直言聪慧有加,这种明显的修饰比较词语呢?

    九皇子是否聪慧有加,那是你一个太监能妄下断言的吗?

    “国师所言极是……不过可否容奴婢回禀完毕之后,再做回答呢?”

    大太监黄善面对突如其来的诘问倒也不慌,而是轻笑一声,示意可否让自己奏禀完毕之后再做回应。

    “……可。”

    卜漓暂且沉默,旋即又点头应道。

    “九皇子入学府之后,先是直斥中郎官童艾无礼之举,后又随其拜谒太傅,而后正常入学,恰逢太傅出题考问,问:‘汝等学子,为何读书?’,满堂学子,除七公主赵芸对答‘刻苦奋进,以身报国’外,无一人作答。”

    太傅钟邈的这一问却是勾起了圣皇与国师两人的共同好奇,毕竟黄善能够如此回禀,显然是九皇子也参与作答才对。

    不过一来是好奇‘天命所归’的九皇子究竟会如何作答。

    二来更是不解,既然出生后就低调行事,甚至装傻充愣的九皇子,又为何会突然出此风头呢?

    “太傅叹而不满,最终仅有九皇子一人挺身而出,朗声作答!”

    黄善至此陡然停顿,而后慨然高唱!

    “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此言一出,如煌煌大言,震慑殿内,惊的圣皇与国师两人齐齐失色,状若失神!

    “既如此……不知国师大人,可还需要奴婢继续作答呢?”

    虽然对于圣皇与国师的如此失态而暗暗心惊,但黄善还是看了眼大惊失色的国师,不急不缓的呵呵问道。

    不过此时的国师卜漓又哪有心情计较这些?

    那句‘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犹如暮鼓晨钟,惊的他心力勃发,竟好似陡然间年轻十岁一般,早已苍老的身躯之内,竟然都涌起了曾经年少时的激昂热血!

    好一句‘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如此之语,如此之人!

    当得起天命所归,当得起帝甲披身!!

    他恍惚间和自己的老友忍不住再次对视,却从其城府极深的眼眸深处,看出了惊涛骇浪般的巨波激荡!

    对于真正知晓当日惊世之卜的他们二人来说,九皇子无意间的此番之语,却正应天命,正应大乾崛起,称霸九州之帝国伟业!!

    那么试问就算是如此具有治世城府的两人,又如何不会这般骇然失态呢??

    “黄善听令!”

    正犹疑间,突闻圣皇所令,黄善当即席地而拜!

    “从今日起!特遣十人精锐,日夜轮换,连年不休,暗中戍卫漪澜,小心护卫赵政!”

    太极圣皇负手而立,闭目而令。

    “九皇子之性命安危,事关国运!今日之事,更不得有丝毫外泄!”

    言毕,圣皇骤然睁眼,目光如同两道利剑般直刺对方心神!

    “你...可谨记于心?!”

    黄善此时哪还不知深浅轻重,心下大骇之余,更是连连磕头,磕的震天作响,就连额头渗血都尚不自知!

    “奴婢必将戮心竭力!护卫皇子周全!!”

    ……

    “神武五年,掌班千户黄善受命查索九皇子赵政之事,子时夜入漪澜宫内,暗行入室,却见屋内灯火通明,九皇子独坐案前,琅琅读书声响彻内外,勤学奋进,刻苦如斯!

    善大惭,顿生敬意,悄然隐退,后对贴身侍从叹曰:‘九皇子奋勉如斯,实乃国之大幸!虽藏拙于外,却也人之常情!我等需如实以禀,使遗珠自明!’

    后暗访学府,闻煌煌大言——‘当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更心中尤敬,喟然而叹:‘此乃天命之子也,吾等应追随左右,以成大事!’

    此言一出,左右皆服。”

    ——《华夏野史》·郝真

章十四 大乾第一女权斗士!

    “好无聊哇……”

    头昏脑胀的听完一堂课,赵政抬头望天,不由长叹一声。

    这可实在不能怪他想要偷懒,而是对于一名来自于21世纪,接受过良好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青年和祖国花朵来说——这种古代蒙学所学习的知识,未免也太……太简单了吧?

    什么?用一个时辰的时间背诵一首古诗?

    我去,就这四句五言诗还需要两个小时来背??

    还有什么算术题(百僧百馒):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得几丁?

    看着自己同窗学友们面对如此‘高深’的算术题,一个个苦恼的眉头紧皱,暗自挠头,真是像极了当年上大学时被高数折磨的自己……

    赵政也只能是无聊的打着哈欠——就这么简单的数学题还需要算吗?

    一百个馒头一百个僧人,大和尚一人分三个馒头,小和尚三人分一个馒头,然后问大小和尚分别有多少人?

    妈妈呦,这种小学算术题也好意思拿出来?

    当然是大和尚有25个人,小和尚有75个人啊!

    这种在后世小学生都不屑一顾的算术题,对于大学毕业的赵政来说,难道还能有什么难度吗?

    于是看着自己的同窗好友们一个个在那抓耳挠腮,急的乱掰手指头,有的甚至连脚趾头都伸出来了……却还是算不出来,想不明白!

    这种‘高等数学’问题,向来是一众学子最为头痛的难题,但也同样是年考分值最大的压轴大题!

    所以当其他人都在苦思冥想,小手指头掰来掰去都算不明白时,一个人百无聊赖,还在思考‘人为什么要学习’这种最高等哲学问题的赵政,自然就会被自己的‘同桌’——七公主赵芸所嫌弃和看不惯了。

    “哼!赵政!你须知我大乾还有多少子民填不饱肚子!我等皇亲国戚能有这般机会攻读学业,又怎能每日无所事事,空无半点长进呢!”

    没想到赵政刚刚走出学宫,才不过伸了会懒腰的功夫,这颇为烦人的七公主赵芸就屁颠的跟了上来,一开口就是熟悉的教训口气。

    “芸妹啊……”

    赵政也不生气,懒洋洋的刚一开口,却又被赵芸给强行打断。

    “你!我早说过不许你叫我芸妹!我明明才是姐姐!叫我姐姐!!”

    赵政打着哈欠张了张嘴,毫不在意的哦了一声。

    “哦好的芸妹……”

    “你!”

    赵芸气的连连跺脚,却又实在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关心为兄,同时又心系天下,不过愚兄自幼驽钝……真的是学不明白,非是愚兄我天生惫懒哇……”

    赵政伸出一只白净净的小指头来,一边斜歪着头,一边虚掏着自己耳朵。

    “皇兄莫要……我!”

    刚一开口便知失言,竟真叫了这讨人厌的家伙一声兄长!

    “呸呸呸,赵政你莫要欺我!若你真是愚钝惫懒之人,又怎能说出当日那般煌煌大言?能说出那番话来……绝非、绝非池中之物!”

    赵芸连忙嘬着小嘴呸了几声,而后又异常肯定的义正严辞道!

    那日之后她特意回家将当日之事如实告知外公,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外公对此言的评价正是‘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既然能得极为慎言的外公一句如此评价,赵芸又怎么会相信赵政会是天生惫懒之人呢?

    “不敢不敢,当日之言,不过是不知轻重,随口妄言罢了,做不得真的!”

    赵政闻言却是一喜,随口敷衍着,心下暗暗点头,看来自己的计策已然成功一半,现在周围之人都因当日惊世之语而对自己高看几分,甚至隐隐间颇有期待。

    而自己现在却偏偏要亲手打破这种期待,令他们期望越高便失望越大,从此彻底对自己失去任何期许,只将自己当作一名只会耍嘴皮功夫,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闲散藩王,然后让自己赶紧滚回自己的封地去,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京城之中!

    这样自己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

    乖乖的滚回自己的封地作威作福,无灾无难,更无刀兵之险,再娶上十几房小妾,悠哉悠哉的过完此生...岂不美哉?

    至于什么参与夺嫡,争霸天下,甚至一统三国这种过于凶险的事情……自己干嘛要参与进去,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既然出生就有这么高的起点,不赶紧抓紧时机享受,当个无所事事的皇二代,难道还要去学人家拿自己的脑袋拼命吗?

    切,傻子才会那么干呢!

    “你!你无赖!你明明天资聪慧,为何要白白浪费一身绝世天赋?白白浪费了大好男儿之身?!”

    赵芸说着说着却莫名激动起来,直至说到最后的‘大好男儿之身’时,竟眼中泪花涌现,说完便扭身离去,边走边暗暗啜泣...

    “哎……”

    赵政大感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自己还就哭上了?

    我宁愿浪费自己的什么狗屁天赋,我都还没哭呢,这小丫头怎么比我自己还上心呢?

    “啧啧,女人的心思果然难懂啊……”

    摇了摇头,赵政感叹一声,随后便将此事抛诸脑后,而是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第二大计’——逃离太学府!

    没错,赵政实在受够了这种日子,真想跑出去逛逛,顺势再做实自己’大乾第一嘴炮‘的名头,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根本无心学业,而是徒有虚名之辈!

    这般想着,赵政更是脚下带劲,抓紧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来回踩点,寻找着合适的翻墙之地。

    “铛……铛……”

    不一会之后,学宫内的钟声缓缓响起,还在暗自侦查的赵政也只能是无奈回返,继续自己的无聊学业...

    ……

    “今日,我们来朗诵《诗经》……谁来给大家起个头啊?”

    太傅钟邈负手而立,一边说着一边巡视全场,接着便点了一向发言最为活跃的‘课代表’赵芸。

    “嗯...那便芸儿吧,就从昨日所学的第一篇《关雎》开始。”

    赵芸高举右手,闻言不由大喜,却是当即起身而立,轻咳几声后便肃然朗诵道。

    “咳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钟邈本在闭目倾听,听着这字正腔圆的朗诵不住点头,不过在听到后两句时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等到其余学子一齐朗声诵读之后,这才登时反应过来,却是当即大喝一声!

    “且住!芸儿!你且再朗诵一遍!”

    当下一众学子纷纷住口,颇为奇怪的看来望去,不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公主殿下明明朗诵的很好啊,太傅大人怎么会突然发火呢?

    “好、好的大人…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赵芸也是突然间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心慌念了下去。

    这下,却是所有学子都听的清楚明白!

    因为七公主殿下竟然篡改了原文,将原本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改为了‘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顿时间,一众男性学子表情变得极为丰富,若不是太傅大人就在眼前气的吹胡子瞪眼,怕不是早就哄堂大笑起来!

    ‘噗嗤!’

    就连本就心不在焉的赵政,也在此时听出了不对味来,却是不顾太傅大人的通红脸色,‘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

    “赵芸!究竟是何人教你如此朗诵?!”

    钟邈此刻真是气的胡子都要歪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竟然教出这种学生来,岂不是一生名誉就将彻底毁于一旦!

    “这…并未有人教芸儿如此朗诵……”

    面对突然发火的太傅大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芸也不由胆怯,就连语气都莫名软了三分。

    “那你竟……竟!”

    钟邈顿时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赵芸不住颤抖,却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若是那帮小子敢如此大胆,自己非得用戒尺打他们的手心不可!

    可偏偏赵芸身为女儿之身,素来又极得钟邈欢心,若说打板子却是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这下可真是难为了太傅钟邈!

    “芸儿确属私改原文,但何错之有?难道就许君子好逑淑女?而不许淑女好逑君子吗?!”

    但不等太傅如何处置,赵芸却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当场反问道!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傅、一众学子尽皆失语!

    就连深受男女平等思想影响的赵政,此时也是目瞪口呆,望向那昂然而立的身姿竟都忍不住暗生钦佩!

    要知道在古代这种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社会说出这种话来,这简直就是大乾版的武则天啊,彻头彻尾的女权斗士啊!!

    就算大乾国内男女地位并未过分失衡,最起码妻这种身份也是享有极大家庭地位,且女子也可进学、习武。

    但即便如此,这种话也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完全霸气侧漏哇!

    “啪啪啪!”

    不料就在这种诡异般的死寂下,却突然响起了阵阵清脆掌声!

    这下顿时便将所有人奇异般的目光,全数吸引在独自鼓掌的九皇子赵政身上。

    “好!好!好!此言大善!男女本应平等才是!”

    赵政却浑然不惧,而是连道三声好字,力挺‘大乾第一女权斗士’!

    “赵政!赵芸!”

    太傅钟邈终于怒了,却是当即大声喝道!

    “罚你二人!抄写《关雎》一百遍!!”

    “呃?”

    胡须翻抖的怒喝声中,赵政嘴角猛然抽动,掌声逐渐停止,半歪着头,脑袋上顿时缓缓的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出来...

    “?”

    ……

    “人之最贵乃生命也,生命属于人仅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如此度过:

    当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亦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如此,将死之时,足以自豪而叹:‘吾将生命之精华尽献于毕生所愿——为男女之平等而奋斗!’

    ——摘自始皇帝为常山王赵芸亲书墓志铭之节选。”

    ——《世说新语》下卷·奋斗篇

章十五 还能打小爷屁股蛋子不成?

    “哇…手好酸啊……”

    仅有两人的书房内,赵政一把扔下毛笔和厚重竹简,不断摇晃着自己的白嫩小手,实在是抄的有些乏了。

    说实话,赵政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嘴贱了。

    ——但也只是后悔被罚抄写经文,而不是后悔出言相帮这个本来有些烦人的七公主赵芸。

    毕竟他之所以会出言力挺,一方面是认为男女平等本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甚至隐隐对赵芸能够说出那番话来感到钦佩。

    另一方面则是想被罚站,然后趁机偷溜出去继续自己的踩点大计……至于偷溜被太傅发现了怎么办?

    切,管他呢,这种时候自己这便宜皇子身份还是挺管用的,哪怕只是个庶出的次次次次子,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啊!

    难道太傅还会用戒尺打小爷的屁股蛋子不成?

    还不是和现在一样,板子高高举起,随后又轻轻放下,只是罚写几遍经书而已。

    并且还不是抄写《诗经》全文,而是《诗经·国风·周南·关雎》这一篇,还不到百字而已!

    但就算如此,赵政还是懒得抄了!

    哼,真以为在竹简上写字容易啊??

    “你……都是我连累了你,你歇着吧,等会……等会我帮你抄。”

    一旁正一丝不苟,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字慢慢抄写的赵芸闻言悄悄抬了抬眼,却有些心虚的没敢和对方对视。

    “切!抄什么抄?你我大好时光,怎能浪费在如此地方?!”

    赵政却是丝毫不领情的突然起身,一边还强行拉着赵芸和他一起同样起身。

    “走!昨日教的《关雎》你会背了吗?”

    赵芸被突然拉扯之下,心神慌乱,一脸茫然的望着赵政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被突然问到也只能下意识的回答道。

    “会、会背……”

    “那就行了!跟哥走,咱兄妹两今天还就不抄这破经书了!”

    说着赵政便强行拉着茫然失措的赵芸走出书房,却正好与正在吃鸡,满嘴流油的太傅钟邈碰个正着!

    ——由于太傅今天是真的生气,所以让两人在自己的书房内罚抄经书,自己则在门外亲自盯着,一定要让这两个小家伙吃些苦头,有所敬畏才是!

    “嗯?赵政……你二人全都抄写完毕了吗?”

    太傅打眼一看,心下还正奇怪着怎么会如此迅速?

    “回大人,并没有!”

    赵政拱手行礼,一脸理直气壮的朗声回道。

    “?”

    这下却是轮到太傅钟邈深感茫然了,怎么这小子明明没有抄完经书,却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就像是在说自己已经抄完了一样,这般恬不知耻呢?!

    就连身后还不明所以的赵芸心慌之下,都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赵政衣袖,示意他收敛一点...

    “那你!”

    太傅总算回过神来,却是一把放下鸡腿,正准备当场喝斥!

    “敢问大人,政有一言不知可否请教?”

    不料赵政却是不慌不忙,拱手而问。

    “哦?请教?”

    眼看着这混小子这般镇定自若,钟邈却也是生起了几分兴致,索性努了努油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试问大人罚我兄妹二人抄写经书,本意其实并非抄写百遍,而是想让我二人能够熟练背诵此文,这才乃其中真意……不知政所言对否?”

    太傅闻言顿觉不妙,连忙轻拂白须,略微思虑之后却只能点头应道。

    “唔…确实如此……罚写并非本意,但……咦?莫非你已将通篇背诵的滚瓜烂熟?”

    念及至此,太傅不由暗暗心惊,毕竟昨日才刚刚教的此篇《关雎》而已,并且也只是朗诵几遍,勉强让所有学子能够顺利诵读而已,这小子怎么会如此神速,竟然都已经在私下里将全篇偷偷背过?!

    若说一向刻苦的赵芸他倒还有几分相信,但这混小子明明入学以来便心不在焉,表面上看来根本就没有在用功读书啊,怎么也能够在一日之间熟练背诵全篇呢?

    “自然如此!不过一篇《关雎》而已,这有何难?”

    赵政昂然作答,旋即却是不等太傅有所回应,便已经自顾自的朗声背诵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通篇背完,并无任何一个错字,更无任何一个错音!

    那字正腔圆的标准发音,与平时课堂上吊儿郎当的浑水摸鱼,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简直判若两人!

    以至于太傅钟邈和七公主赵芸都忍不住呆愣当场,尤其是后者望着皇兄那挺拔而立的英姿,眼神中更是直冒五颜六色的小星星……

    就连太傅也是不由正色,深深看了眼昂然而立的赵政,就连之前随意般的坐姿也微微坐正。

    “不错…并无任何错字错音……”

    连连拂须之下,太傅也只能这般点头应道。

    “芸妹,你且背来!”

    眼见着太傅大人点头,赵政连忙出声提醒道。

    “好、好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次,赵芸也十分知机的没有乱改篡词,而是磕磕绊绊的勉强背了下来,其中还有几个读音并未读准——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既然我兄妹二人都已经熟练背诵,不知这罚写经书……大人以为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面对赵政如此合乎情理,有理有据的要求,太傅钟邈一时愣神之下,却也只能是摇头笑道。

    “也罢,既如此……自无必要!”

    “赵政多谢大人!”

    赵政闻听此言,都不等对方后话,却是连忙躬身行礼,随后便领着匆忙行礼的赵芸昂首而去,仅剩下太傅钟邈一人独坐榻中,远远的望着赵政越走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

    “逢始皇与常山王赵芸初学《诗经》,及《国风·周南·关雎》。

    芸当众对问:‘古往今来,只见君子好逑淑女,未曾得见淑女好逑君子乎?’。

    太傅钟邈大怒,欲戒尺加身,惟始皇挺身而出,凛然对曰:‘此言大善!男女平等,理应如此也!’。

    邈叹服,遂折戒尺,仅罚《关雎》百遍。

    而后抄写方才数遍,芸掷笔而泣:‘竹简用笔,实费力也!不过数遍,腕竟酸麻至此!’。

    始皇不发一语,拾笔拢卷,代抄百遍,然笔迹一致,仅此一份耳,遂自告太傅,惫懒偷奸,甘愿受罚。

    太傅望字知人,洞悉因果,字里行间,铮铮铁骨,正如其人!

    却又知其护妹心切,不忍直言,遂含泪执戒,不下百次,遍掌通红,却未有半分吃痛之语!

    芸侧立身旁,声声戒尺,如临己身,心痛如绞,泣涕涟涟!

    自此之后,此身上下,皆托付其兄,赴汤蹈火,尤未悔之!”

    ——《华夏野史》·郝真

章十六 中郎将-关飞

    在连续拉了两次肚子,不小心摔伤了小腿,而后又不小心摔伤了大腿,再然后又不小心摔伤了第三条腿后……

    终于,赵政认为自己确实应该去校场学习御马射弓了,便非常自觉的,昂首挺胸的直往校场而去——即便身后还紧跟了个中郎将关飞(字云翼)。

    是的,在中郎将关飞的再三‘恳请’下,赵政也非常自觉的,第一次来到了校场之上!

    而此时他的同窗好友们,都已经纷纷骑在小马上肆意驰骋,显然是经常训练的结果。

    毕竟大乾以武立国,武运昌盛,国中不论男女老少,皆以勇武过人为豪,至于骑马射弓更是如同家常便饭,就像前世的驾照一样,几乎是人手必有,是闯荡天下的必备基础技能。

    因此一众学子们虽然年幼尚小,普遍不过八九岁的均龄,但在长期的辛苦训练下,早已经能够在这种小马驹的身上随意玩耍了。

    就连身为女儿之身的赵芸,也同样如此,不仅没有丝毫落伍之意,反而在校场上展现出了更强一筹的实力,纵马狂奔的英姿极为飒爽,甚至隐隐都压住了一众男学子的风头。

    “殿下,你今日初入校场,初学御马,却也不必担心,我将会贴身随行,护卫殿下安危。”

    关飞面色红润,偏又髯须茂盛,且嗓门极大,一开口就震的赵政耳朵略微有些生疼。

    “Emm...那个,关将军啊……”

    即便有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将军亲口保证,但赵政还是有些心里发虚的说道。

    “殿下说笑了,关飞不过一小将尔,如何敢担将军之名?”

    不过不等赵政说完,关飞就已经连忙解释道,中郎将不过是一官职而已,和真正的将军那是差的十万八千里远了。

    “噢...关……关先生。”

    虽然眼前这个髯须繁茂,身材壮硕,面色发红,嗓门极大,宛如关羽和张飞合体的关飞大哥。

    和彬彬有礼、教书育人的先生按理是怎么都扯不上的,但念在他也算教导自己的份上,赵政也就捏着鼻子叫了声先生。

    “殿下有何吩咐。”

    关飞闻言连忙拱手致意,出声询问。

    “咳咳,内个……非是我有意偷懒,而是我确实生而体弱,以至于一直都口不能言,多亏太医们悉心调理,这才在前几日有幸开口说话,但却依旧每日药汤不断……”

    赵政面露难色的缓缓说道,那表情,一脸的我本心向驰骋沙场,却无奈自幼多病,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不知我能否暂缓御马,而是只学射弓呢?”

    直至最后一句,赵政图穷匕见。

    这还是他已经下了好大决心之后的决定,要说完全不来校场那估计是不可能的,但相比之下,自己可以只选择更为轻松的拉弓射箭嘛!

    “这……”

    这下可真把关飞给难住了,要是这番话是其他学子说的,那管你真假,来到校场之上就必须要遵守章程才行,哪还有和你商量的机会?

    但这不是九皇子殿下嘛!

    而且‘傻皇子’的大名关飞也是早有耳闻的,也知道赵政此时说的这番话有一部分属实,所以谁又能够保证九皇子真的不是体弱多病呢?

    万一真在校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能担得起这种责任吗??

    可话又说回来,若真的给九皇子开了这个先例,那日后又该怎么办?

    须知能入太学府中求学的哪个不是皇亲贵戚,日后又该如何教导这些学子呢?!

    这下可真是把关飞给彻底问住了,简直是左右为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应才好!

    “赵政!你既然来到校场,为何不试学御马?反而在这摆起了皇子架子?”

    不料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女声,却是七公主赵芸在看到赵政之后,连忙就打马前来。

    ‘糟糕!’

    赵政见状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这下坏了,这粘人偏又正气凛然的家伙既然跟了上来,那么今天的骑马估计没跑了!

    “七公主殿下。”

    关飞见状连忙松了口气,和赵芸拱手行礼之后,又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九皇子赵政。

    “我、我这不是才刚到嘛!还在和关先生请教御马的技巧这些……”

    心知这赵芸根本是轻易糊弄不过去的,而且完全就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赵政也只能是无奈接受现实,知道今天的御马课程是没跑了。

    “快!快给九皇子殿下牵一匹好马过来!”

    关飞见状不由长舒口气,连忙对着身旁的侍从呼喊道。

    赵政顿时直翻白眼,却又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那匹白色马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简直一个头快有两个大!

    要知道这可是骑马啊,自己前世什么时候骑过马啊,就连见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好吗?!

    而这时因为他的出现,以及赵芸的突然反应,使得马场上的其他学子也注意到了这边,于是纷纷打马上前,缓缓靠拢而来。

    “我去……”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政被关飞亲手搀扶着,颇为艰难的爬上了这匹小马驹的马背,然后就两腿紧紧夹住马鞍,甚至隐隐间有些轻微颤抖起来。

    说实话骑马可真不是什么容易之事,尤其是对年仅五岁的赵政来说,哪怕是一匹发育不全的小马驹而已,并且经过专人驯服,早已经野性全无,温顺无比,但那也特么是一匹马啊!!

    第一次骑马,连个马蹬都没有的,就手里一根孤伶伶的缰绳,你说赵政这心能不慌,腿能不抖吗??

    随后关飞彻底撒开手,将赵政一人留在马背上时,那腿抖的也就更明显了!

    “诶皇弟,你这腿……怎的抖动如此厉害?”

    旁人都不敢说,只有八皇子赵胜独自出声,却也引起了一片轻声笑语。

    但马背上的赵政哪还顾得上理会他们,全身心都在跟身下这匹马驹做斗争,就连关飞在一旁教导的御马之术,一时紧张之下却是都听不进去!

    “哼!你们只会这般幸灾乐祸吗?赵胜?你初次御马时莫非没有抖腿吗?”

    不料一旁的赵芸却是看不下去,直接就当场怼了回去!

    “我……”

    赵胜一时失言,却也知晓这七公主的脾气,心下并没有和她争吵的意思。

    “你什么你?有本事和我较量一番马术!否则就闭上你的臭嘴!”

    赵芸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连珠炮,炸的赵胜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是灰溜溜的闭嘴。

    马术他还真是没有赵芸精通,偏偏又都是皇家子弟,谁能奈何得了谁,更何况这烦人丫头的外公是堂堂九卿之一,当朝兵部尚书呢?

    再说,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传出去不嫌丢人的吗?

    因此哪怕是贵为八皇子的赵胜,也只能是乖乖闭嘴,即便是被当场诘问,却也并不感到多么羞愤。

    “……”

    其余学子见状更是不敢多言,但却又见怪不怪,显然平日间没少被脾气很冲的七公主这般当场诘问,大家似乎都有些习惯了已经。

    不过就这般看了好一会,赵政和那匹马驹却仍然在原地来回折腾,始终都没能跑出几步,赵芸却是有些急了!

    “真是的!怎么学个御马如此磨磨蹭蹭?”

    说罢赵芸不耐烦的打马上前,却是在靠近赵政的瞬间一个极为华丽的翻身,竟然当场纵身至赵政马上,和赵政共骑一马!

    “这!”

    顷刻间众人皆惊,就连中郎将关飞也是不可思议般的瞪大双眼!

    至于马背上急的满头大汗的赵政更是吓了一跳,生怕胯下这匹白马一个激动,直接把自己二人掀翻在地!

    此时此刻之下,就连背后传来的温润触感都顾及不到,又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驾!”

    紧接着赵芸一把夺过缰绳,一甩马鞭,吃痛之下,马驹嘶鸣一声,当即撒腿狂奔,立马加速而行!

    “卧槽!”

    马匹骤然加速,赵芸怀中的赵政顿时大惊失色,脱口喊道!

    “这……”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赵芸与赵政两人就这般共骑一马,策马狂奔在马场之上,隆隆烟尘中,两人一马的身影却是如此渐行渐远...

    ……

    “神武五年,始皇大病初愈,首入校场,中郎将关飞念其体弱,不忍言道:‘殿下自幼多病,汤药不曾离身,何不只行射弓一事,暂缓御马?’

    始皇不从,直言对曰:‘大乾以武立国,父皇尤敬武事!吾身为皇子,身体力行尚嫌不够,又怎能开此先例,毁我大乾立国之本?!’

    时常山王赵芸在侧,亦出言相劝:‘治国乃文武之道,皇兄文之一道足以俯瞰天下英雄,自古文武不可兼得,何必如此难为己身?’

    始皇摇头而叹:‘虽是如此,然欲行常人所不能为之事,又怎能以常人所能设限己身?!’

    ‘文武之道,如鱼与熊掌,皆我所欲也!若兼而合一,方可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既如此,吾岂能弃鱼而取熊掌乎?’

    言罢,纵身上马,驰骋而行。

    飞遥望而拜,视为明主。

    芸由衷叹曰:‘吾兄有大帝之资也!’”

    ——《世说新语》上卷·奋进篇

章十七 技惊四座!

    “我去……”

    当赵政从马背上被关飞搀扶下来之时,忽然一个腿软,险些瘫倒在地。

    天见可怜,他赵政两世为人加起来快要三十岁,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体验??

    想他穿越之前的时候,可没有机会坐上跑车,体验这种生死时速的感觉!

    恐怕唯一能和这种感觉相提并论的,也就是在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时候了吧?

    但那时候自己多大,现在才刚不过五岁,毛都没有长齐好吧?!

    “……我看你确实毫无经验可言,以后御马上有何不解之处,可随时请教与我。”

    同样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的赵芸,看此情况才明白自己刚刚只顾驰骋,却忘了赵政不过是初次骑马,根本就还没适应,不由有些尴尬的连忙说道。

    “别!别别!有、有关先生教我,就不麻烦芸妹了……”

    直到这时赵政才缓缓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还属于自己,一听这话顿时一惊,连忙摆手推辞道。

    开什么玩笑,还敢找你请教?

    嫌自己命还不够长吗??

    “没错没错,有我关飞在此,绝对能够让九皇子殿下娴熟御马之艺!”

    一旁搀扶着九皇子的关飞也是后怕般连忙说道,刚刚可真是险些没把他吓死,马速如此之快,再加上九皇子刚刚初学御马,要真出了什么意外可该如何是好?

    再敢让七公主这般教导,自己这中郎将估计也快当到头了!

    “这……好吧。”

    赵芸微一怔神,却又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是这般草草了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倒是赵政在关飞的搀扶下,望着赵芸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反而有些奇怪起来。

    “诶?我刚刚叫她芸妹竟然没有反驳我吗...”

    ……

    “君子有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是也。”

    由于九皇子赵政是第一次初入校场,因此在正式开始教授‘射’之一艺之前,中郎将关飞特意又将一些基本的东西再次讲述一遍。

    “由此可见,射、御之术,乃君子必修之课!其中射之一艺,又分五种射技,分别为:白矢、参连、剡(yan)注、襄尺、井仪。”

    正式授课之后,一众学子纷纷肃然以待,并无一人偷溜说笑,赵政自然也只能耐心倾听,却又暗惊竟然会有如此繁复的射技?

    这什么参连、剡注的...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啊,甚至连字都不会写哇!

    “五种射技之中,白矢即指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能够做到如此,即表明发矢准确而又有力!这一技,你们之中目前也就七公主与八皇子两位殿下能够勉强达到……”

    此言一出,赵芸倒还神色如常,反倒是那八皇子赵胜傲然而立,下巴简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至于参连这般连珠之计,剡注这般疾发之矢,你们暂且不用多想,好好打好基本功才是!”

    中郎将关飞也就是简单介绍了白矢之技,至于参连、剡注则是轻描淡写间一带而过,襄尺、井仪更是提都不提,显然这几技并不是他们现在所需要了解的东西。

    “先生此言差矣!我等皇室子弟,来此自然想学惊世之技!为何两任中郎将官,一直只教白矢之法,不曾教导参连、剡注之技?”

    不料人群中突然有人出言相质,这下赵政也都来了兴趣,连忙定睛一看,发现却是自己那便宜皇兄,下巴快要翘到嘴上的八皇子赵胜。

    中郎将关飞闻言也是双眼一眯,正欲开口,却不料八皇子已经抢先补充道。

    “莫非……先生也并不擅参连、剡注之技?”

    说完赵胜轻笑一声,与他交好的几人也不由哄笑起来。

    在此求学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家中不是九卿就是世族,且都多少与皇族联姻,称得上是大乾最顶级的官二代了。

    这偌大的太学府中,也就太傅钟邈一人令他们心存畏惧,对于辅导太傅教学的中郎官、中郎将等人,自然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更何况现在更是有八皇子挑头在前,这中郎将关飞也是初来不久,并无多少威望,其他人也就更加无所畏惧了。

    “哦?殿下既有兴趣,在下自然得显露一番!”

    武人出身的关飞双眼猛睁,却也并不多辩,而是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强弓一把,后又飞脚一踹,将箭壶踢得飞起,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虚空中抽取几支羽箭,张弓而射!

    “嘣!”

    弓弦劲颤,只见先有一矢当先而去!

    而后‘嘣!’‘嘣!’‘嘣!’接连三响,却是又急促间连发三箭!

    “哗!”

    霎时间,全场哗然,无不色变!

    原来众人这才看清,那后三矢并排一线,接连而去,竟与第一箭首尾相连,隐隐连成一线!

    “砰砰砰砰!”

    而后‘砰砰砰砰!’,首尾相连的四矢竟同中靶心,一箭复中一箭,将最远处箭靶的靶心挤得严严实实,几欲破裂!

    整个箭靶因为冲击力道过大,甚至都猛然震颤,差点倾倒在地!

    顷刻间,校场寂静无声,众人张口若呆...

    ……

    “关飞者(字云翼),三国十大名将之一,大乾五虎将之首也!

    其人面色赤红,髯须密布,擅使青龙宝刀,勇武异常,对阵沙场,尝单刀直入,取敌将首级于万军从中,如同探囊取物!

    因甚喜眯眼,故广被赞曰:‘关公不睁眼,睁眼必杀人!’

    神武五年,逢始皇初入校场,御马驰骋,英姿飒爽。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心神驰往,关飞心慕甚矣。

    后八皇子赵胜欲得飞而不能,心生愤懑,当众相质:‘中郎将只言白矢之法,不教参连之技,岂非不擅乎?’

    飞大惭,面红耳赤,弓非所擅,无从辩解。

    众人哄笑,惟始皇一人直指对曰:‘皇兄此言差矣!我等年幼尚小,白矢一技尚未精深,如何擅言参连、剡注之法?’

    胜嗤笑一声,仍不为所动,始皇怒而提弓,连射四矢,首尾相连,并成一线,皆中靶心,技惊四座!

    ‘参连之技,先生早有教我,且更胜我十倍!不教尔等,只怕挫其志气,好高鹜远!’

    ‘汝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可笑至极!’

    言罢,始皇拂袖而走,满座学子,皆紧随其后。

    飞尤感激不尽,几欲落泪,独八皇子一人呆怔原地,心中叹服,羞愧不已。”

    ——《后乾书》卷十二·关飞列传第三

章十八 赵政你欺人太甚!

    “哇!”

    参连之技惊现校场,四矢首尾相连,而后尽皆命中靶心的神技更是神乎其神,令校场内的一众学子目瞪口呆,简直大开眼界!

    “飞不擅射技,但区区参连之法还是手到擒来,如此雕虫小技,不知可还入得殿下法眼?”

    连射四矢之后,关飞却是看都不看,任凭身后‘砰砰砰砰!’四矢中靶,转而面朝八皇子赵胜,持弓拱手而问。

    “这、这这……”

    任凭八皇子出身高贵,但也不过是年只七岁的孩童而已,拉弓也只能拉最轻的软弓,射靶也是射最近的箭靶,何时领略过如此神技?!

    此刻在亲眼目睹刚刚的四矢相连之后,赵胜早已经方寸大乱,心慌不已,一时竟被震慑的有些口不择言!

    且心中隐隐已有悔意,早知这中郎将关飞射技如此惊人,自己早该礼贤下士才对,又怎能出言轻晦呢?

    “哦?听先生所言……如此神技,竟仍非所擅?”

    一旁同样目瞪狗呆的赵政,此时也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刚刚这关飞所言,竟不擅射技?

    这、这家伙不会是在装逼吧?

    不擅射技都能够使出如此神技,那他擅长的武器岂不是都快要逆天了??

    “不错,飞最擅刀法,射技不过略通一二而已。”

    一听是九皇子殿下发问,关飞连忙丢弓弃箭,拱手而答。

    这话让怔在一旁的八皇子赵胜更是心中一惊,眼见得赵政就这般和关飞这等当世猛将亲切攀谈起来,心中的悔意不由更甚。

    ‘早知如此……’

    不过还不等赵胜想出补救之法,中郎将关飞在展露身手、技惊四座之后,却是突然面色一肃,双眼微眯,轻抚髯须,大声喝道!

    “汝等肃静!速取软弓,照常开练!”

    当下,一众学子纷纷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喧哗,蹑手蹑脚的取下软弓,站在自己的靶位前开始苦练射技。

    赵政和赵胜两位皇子也不例外,乖巧的拉弓射箭,没有丝毫逾越之举,只是因为赵政乃初学射技,关飞在四下扫了一眼之后,便又快步走上前来亲自教导。

    “射技虽简,入门虽易,孩童也可搭弓射箭,然则学会虽易,精通却难……”

    关飞走到跟前,手把手的将射箭的各项姿势和步骤一一详细讲道。

    “先是站位,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微向前倾……而后搭箭,箭矢至于箭台之上,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之上……再是扣弦……再是预拉……继而开弓……而后瞄准……最终脱弦而射……”

    赵政呆立原地,学着关飞的模样摆弄着手中软弓,但却怎么都不得要领,动作歪歪扭扭,站位七松八散,比起关飞教科书般的挺拔身姿简直如云泥之别。

    但关飞却也丝毫不急,极有耐心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进行矫正,力求为九皇子赵政打好基础。

    拉了半天弓却一箭未射的赵政只感觉手都有些酸了,却又碰上这么一个丝毫不耐的先生一对一贴身教学,大感无奈之下,却也只能是有气无力的,任由对方摆布……

    “呵呵……”

    靶位紧挨着赵政的八皇子赵胜,见状不禁嗤然一笑,似乎对于关飞与九皇子过于亲密熟络感到心中不忿。

    赵政闻声撇过一眼,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旁的赵芸反而忍不住搭弓直射,‘砰’的一声正中靶心,而后紧咬着下唇狠狠瞪了八皇子赵胜一眼。

    赵胜见状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认真摆弄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先生……许我射上一箭吧?”

    连续摆弄姿势,试拉了不下几十次却依旧没能射出一箭的赵政,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出声言道。

    “……也好。”

    关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修正半晌,却依然歪歪扭扭的花架子,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道。

    ‘虽然姿势尚未摆对,但确实试拉了不少次了,姑且就让他试上一试吧……’

    心下这般想着,关飞便放开手脚,将怀中贴身指导的九皇子释放出来,准他自行试射一次。

    就连一旁正在训练的赵胜、赵芸,见状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纷纷好奇的望了过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射上一箭了!’

    赵政心下大喜,连忙依照着关飞的教导摆正姿势,而后搭箭、扣弦、预拉,一连串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嘣!”

    瞬间只听‘嘣’的一声,赵政终于射了出来!

    ‘卧槽!!’

    但下一秒,弓箭离弦而出的霎那间,赵政却突的手臂一酸,一时没能把持住,反而被箭头所带的势能拉着猛地一拐,只一瞬间弓箭射出的方向就不知拐到哪去了……

    “砰!”

    电光火石间,一道清脆的中靶声传了过来,赵政心下大喜,没想到这都能够侥幸射中,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当下连忙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箭靶上竟然空空如也,根本就未能中靶!!

    “这……”

    赵政顿时大惑不解,刚刚明明听见中靶的声音啊,怎么自己的箭靶上却空无一物??

    “好!皇兄好箭法!!”

    乍然间,骤然响起的叫好声令赵政不知所措,满脸茫然的循声望去,却发现赵芸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正兴高采烈般连连鼓掌,直声喝彩!

    “?”

    赵政的脑袋上不禁浮现出大大一个问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难道是在故意嘲讽自己吗,自己明明没有射中箭靶啊,怎么还如此明目张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在发自内心的给自己鼓掌喝彩??

    “呃……”

    不过当赵政再次转移目光,看到中郎将关飞那一脸欣赏,八皇子赵胜一脸屎样的表情之后,却是更加不明所以!

    喂,关飞大哥!

    我明明没有射中箭靶好吗,你那一脸欣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这便宜皇兄,你那好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赵政!你、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赵胜突然情绪激动的出声喝道,而后一脸羞愤的弃弓而去,掩面而逃...

    “什么?怎么我就欺人太甚了?我什么时候欺你了啊??”

    赵政不住挠头,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欺负人家了,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怪色的尽皆望着自己……

    “这,不会吧……”

    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妙,下意识连忙望向紧挨一旁的八皇子赵胜靶位!

    却是豁然发现自己刚刚射出的那支不知去向的弓箭,此刻正直愣愣的插在赵胜的箭靶之上,偏偏还正中红点,直入靶心!!

    “卧槽?!”

    赵政当场失神,简直目瞪狗呆!

    ……

    “始皇初学射技,只一刻钟,了然于胸,融会贯通。

    时中郎将关飞教导在侧,惊为天人,自愧不如,独对始皇青眼有加。

    然晋王赵胜苦练数年,仍不得重,心中不忿,故当众戏曰:‘吾苦学数载矣,竟不及皇弟一刻之功?何不试之高下?’

    始皇谦然笑曰:‘皇兄苦练数载,自当熟能生巧,无需比试,政自愧不如。”

    然晋王仍觉不满,偏要比试,不等始皇回应,自顾搭弓而射,离弦之箭,正中靶心!

    始皇失笑不已,未作多言,随手搭弓便射,未曾中靶,当众自叹不如。

    晋王自得意满,以为得胜,趾高气扬而去,始皇仍未羞恼,神色如故,依旧苦练射技。

    唯中郎将关飞与常山王赵芸察觉细微,定睛一视,晋王靶心竟有双箭并立!

    众人恍然大悟,知始皇顾及兄弟颜面,不愿当众辱之,甘愿自认不如,以全手足情谊。

    故,后世以‘始皇让箭’代指幼弟主动退让,以保长兄颜面。”

    ——《世说新语》上卷·手足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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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329/ 第一时间欣赏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所写的《我真不想当皇上》为转载作品,我真不想当皇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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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介绍:
【这真的不是一本反套路沙雕文...吗?】
穿越大乾皇子,赵政只想做个闲散藩王。
可什么诸葛暗、关飞、赵龙等谋臣猛将,偏要送上门来?
三国鼎立,本想混吃等死,可为何无人懂我,还有一帮名将谋士疯狂背刺,莫名其妙便一统天下,当那千古一帝?
赵政——‘我真不想当皇上啊!’
乾皇赵政——‘我这个人对钱权根本没有兴趣!’
乾帝赵政——‘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创建大乾帝国...’
岚妃娘娘——‘吾儿有大帝之资!’
太极圣皇——‘九皇儿何时才会造反?’
敌国史官范建——‘乾帝此人,薄情寡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
【这是一本足够正(欢)经(乐)的历(沙)史(雕)小说】
书友群【736835968】我真不想当皇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想当皇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