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葬礼
从滨海至古台岛,再次经过约莫十日的航程后,屈心赤一行人终于是在夜半时分抵达了位于古台岛北部的基隆港。
经过一夜的修整后,此刻基隆港码头处,有军士来报:“湛将军,一应物质皆已准备完毕,请问将军我们何时起行?”
湛谦点了点头,随即向前来相送的屈心赤等人拱手道:“主公,诸位,就此别过!”
屈心赤微笑致意道:“湛将军,一路辛苦你和将士们的护送了!”
“主公,您言重了,能够为您护卫,乃是末将的荣幸!”随即看向曹灿道:“曹将军,军事繁忙,我还得赶回去滨海协助防务,所以便不能久留了,摄政王坟前,还有劳将军代我为摄政王敬上一杯薄酒!”
“嗯!”点了点头,曹灿拱手道:“湛将军,请放心,你的心意,我必定带到!”
“好!”湛谦言罢,正欲转身之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屈心赤道:“对了,主公,那个,我之前听曹将军说......”
屈心赤瞬间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笑道:“湛将军,你且放心,对于当初的承诺,之于你们水师,也是可以的。”
湛谦不由激动道:“真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目前阴阳潭的开发还极为有限,所以能够容纳进去修炼的人数不多,待我去到阴阳潭之后,将其重新开发改造一番,相信之后便能够容纳大批量的将士修炼了!”
“那我就静待主公的好消息了!”
看着已然渐渐驶离视线的海龙营,纣妙菱不由提醒屈心赤道:“师兄,湛将军他们走远了,这里风大,我们也回去吧!”
“走吧!”纣妙菱随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屈心赤,缓缓向基隆港不远处的驿馆行去。
傍晚时分,闻讯而来的千叶冰羽和千叶树铭也匆匆而至,方一进入房间,二人便叩首道:“臣千叶冰羽/千叶树铭拜见陛下,吾皇......”
“冰羽,你们都起来吧,师兄已经不是大楚帝国的皇帝了,今后,你们唤他主公便好!”纣妙菱打断二人后,随即向千叶冰羽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千叶冰羽起身道:“已经为摄政王备好了一个上好的棺木,一应所需的丧葬物品也准备妥当,因为事出紧急,费了些时间,所以才这么晚赶过来!”
“有劳了!”
“主公客气了,一切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近来你处理古台岛的一应事务,还顺利吧?”
千叶冰羽撇了撇一旁的千叶树铭道:“回主公,因为大家的突然离开,最初我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好在有树铭的从旁相助,慢慢的倒算是得心应手了,不过日后还需要主公多加提点才是!”
屈心赤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千叶树铭,后者不知是慑于屈心赤的皇帝身份,亦或是作为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此刻面对屈心赤,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桀骜不驯,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屈心赤淡淡道:“不想要解药吗?”
“啊......”千叶树铭本以为屈心赤会再次震慑自己一番,岂料他却如此疑问,千叶树铭不由倍感讶异,随即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件事,我早已忘记了!”
屈心赤不由笑道:“看来,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千叶树铭再次摇了摇头道:“我这种人,若是你想杀,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了!但你既然留下了我,还让我协助姐姐,说明你确确实实想给我一个机会!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这种小伎俩,你自然是不屑为之,所以,从甘心吃下那所谓的‘毒药’开始,便算是给了曾经自负的我一个台阶,我岂能不识好歹!”
只言片语之中,屈心赤无法断言千叶树铭是否一心臣服,但他知道,有着凰羽来主持心语阁,加上纣妙菱的赤心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古台岛的大局将会愈发的稳固,尤其待司马长风与千叶冰羽成婚之后,千叶树铭则不得不选择向大势低头!点了点头,屈心赤便向千叶冰羽问道:“船只准备妥当了吧?”
“是的,主公!”
“那我们便即刻起行吧!”
纣妙菱闻言,不由诧异道:“师兄,今日天色已晚,夜间行船,恐有不便,不如明日一早再起行吧!”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如今已是半月有余,还是早些让舅父安歇吧!”
千叶冰羽也补充道:“妙菱,你且放心,小冬和小白已经在码头边等我们了,有小白在前领路,我们无需担心行船的安全问题!”
当众人行至码头不远处时,便瞅见一少年正与一条硕大的白鲸在岸边嬉戏,随着白鲸猛地跃出水面,溅起的海水便向着小冬倾洒而来,后者下意识地转身回避,随即便是瞅见了正缓缓而来的屈心赤等人,而后小冬便是一阵狂奔,来到屈心赤面前,看着后者一如从前般一脸和煦的笑容时,屈大哥三个字仅仅一个‘屈’字说出口,小冬便瞅了瞅现如今管理着整个古台岛的站在屈心赤身后千叶冰羽,而后又看了看明显气质非凡的凰羽,还有着冷峻的曹灿及黑白无常等人,又不由得低下了头,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屈心赤自然是看出了小冬的窘境,他知道,小冬出身寒微,对于“大人物”有着天生的惧怕和敬畏,哪怕和自己这些人相处日久,但骨子里的自卑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免流露,这也是大楚帝国千千万万百姓的通病所在,随即宽慰道:“小冬,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我还是你的屈大哥,当初同船前往东樱国的屈大哥!”
小冬闻言,心中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屈大哥!”
屈心赤随即向凰羽道:“这孩子性子纯粹,以后有空了,多教教他!”
“是,主公!”
“小白,好久不见!”当屈心赤来到岸边的时候,早已急不可耐的小白瞬间如乖乖的小绵羊般将硕大的头凑了过来,屈心赤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一边向凰羽、曹灿等人介绍道:“想当初我出于可怜救下了它,没想到,后来助我脱困离开东樱国的,却是它!”
凰羽看着这可爱的大家伙,也不由叹道:“主公心怀仁义,这是一切的因缘!”
曹灿也不由赞叹道:“我听闻,当初的滨海海战,还是这大家伙立的头功,为此沧龙将军还特地给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感谢宴!”
“嗯!”小冬一脸兴奋道:“曹大哥,你别看小白个头这么大,它还处在幼年期呢!”
“哦?”曹灿不由诧异道:“它都这么大了,才幼年期吗?”
屈心赤笑了笑道:“是的,这小家伙若是长到成年期,估计得有个二三十米长!”
叶青也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小白叹道:“难怪古人有云,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虽然太过于夸张,不过亲眼见到小白,还真是令人惊叹啊!”
一旁的木子心打趣着周钦儿道:“钦儿,你不是很喜欢小白吗,怎么不去摸摸?”
回想起从前小白对她的恶作剧,周钦儿心有余悸道:“这小家伙对我一点都不友好,它总爱朝我喷水!”
小冬闻言忙解释道:“周姑娘,不是的,小白它嬉闹时就会这样,它只是单纯喜欢跟你玩,它其实很乖的!”
“是吗?”周钦儿将信将疑地来到岸边,小白也很配合地任她抚摸,就在周钦儿得意地回首看向屈心赤的时候,小白却是一口海水向她喷来,不过小白似乎是懂得了拿捏尺寸一般,只是小小地喷出了一点海水浸湿了周钦儿手臂,但后者却是有些不依不饶道:“臭小白......”
小白灵活地连忙扎入海水之中,而后在数米开外之处露出水面,不停地扑扇着双鳍和尾巴,那得意的笑容,仿佛在炫耀又一次成功戏弄了周钦儿,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模样,一行人也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有着小白的领航,屈心赤一行人此行也极为顺利,及至破晓时分,众人终于登上了此行的目的地——宫古岛。
前往宫古岛中心的路上,屈心赤道:“曹将军,你知道为何我要选择这里作为舅父的陵寝之地吗?”
曹灿不解地摇了摇头,屈心赤随即向众人解释道:“这里曾是东樱国侵略古台岛的据点,当初长风就是在这里击败南云中二的,宫古岛与古台岛相距数个时辰的行船时间,平日里除了渔民会偶尔停靠暂歇外,几乎无人踏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是一个无人岛,选择这里作为舅父的陵寝,一是安静,二是有了舅父的陵寝,便是宣告了大楚帝国对这宫古岛的主权,其三则是往后我们前来祭拜他老人家,也可以多通往来,其四,也是我心所向,让舅父为我们好好守护这大楚帝国的海疆!”众人闻言,无不为屈心赤这赤子之心深深折服!
待将烛蚀葬下之后,屈心赤率先来到墓碑前,撒尽杯中之酒后,屈心赤一脸哀伤道:“舅父,我知道您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所以我们大家就简简单单地给您办了个葬礼,希望您泉下有知,还请莫怪!”
纣妙菱点上香烛,叩首拜祭一番后道:“摄政王,说起来,我算是您仇人之女,但我还是感念您能够原谅家父,希望您就此安歇,若是您泉下有知,也希望您能够保佑师兄尽早康复!”
凰羽凝视着烛蚀墓碑良久后道:“摄政王,您即是我的同僚,也是如父般的存在,在帝都朝堂最为艰难的时候,是您义无反顾的支持,我才能够一直支撑下去......想必您也早已累了,您就在这里好好安息,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的!”
......
待一众人悉数行过祭拜之礼后,跪在一旁良久的曹灿举杯道:
“义父,这是四皇子殿下敬您的!”
“义父,这是五皇子殿下敬您的!”
“义父,这是沧龙将军敬您的!”
“义父,这是王将军敬您的!”
......
待葬礼结束后,曹灿、黑无常、白无常悲泣万分道:“义父,您好好安歇吧......”
返回古台岛的船上,屈心赤不由得向西而望,神色哀伤!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城皇陵,在楚义心的率领下,楚义征、楚义道、沧龙、夏衍晤、齐映月等一众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也正悉数身披孝义,参加着楚礼渊的葬礼......
第三百七十七章 重返阴阳潭
从宫古岛回到古台岛的第一站,屈心赤并没有立刻前往古北城,而是选择了来到了万里溪农场,闻知屈心赤一行人今日将抵达,萨耶族长一早便召集族人开始准备欢迎他们的盛会,及至午时时分,远远地瞅见屈心赤等人的车队,萨耶族长便急不可耐地上前相迎了。
待车马停下后,屈心赤拨开车轿上的窗帘道:“萨耶族长,您老亲自相迎,晚辈愧不敢当啊!”
“诶,义王你如此说话,可是折煞老朽了啊!你重回古台岛第一站便来看我们,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众人客气一番后,屈心赤在纣妙菱和周钦儿的搀扶下随即坐上的轮椅,萨耶族长见状,不由诧异道:“义王,你这是......”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不碍事,只是受了点伤,尚在回复中罢了,萨耶族长不必担心!”
“哦!”萨耶族长显然并未因屈心赤的只言片语而释怀,随即对一旁的两名族人道:“阿泉,你们俩赶紧找个轿子过来抬义王!”
“阿泉兄弟,不忙!”屈心赤摆了摆手阻止阿泉二人,随即道:“萨耶族长,不必劳烦大家了,万里溪农场的路被您和族人修得如此平整,我这轮椅够方便的了!”
“是啊!”一旁的周钦儿道:“萨耶爷爷您放心吧,您看,我都能推着心赤哥哥走呢,所以您老就别忙活了!”
萨耶族长看到此时行动不便的屈心赤,极为心疼,总觉得没能为他做些什么而懊恼不已,一旁的阁老忙上前宽慰道:“老伙计啊,对于心赤来说,能够看到你们生活得如此安逸,便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况且,你还不了解他吗?所以啊,不必介怀!”随即岔开话题道:“老伙计,我们可是从早饭后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呢,你总不能让我们大家一直瞅在这里吧?”
“对对对,哎,看我这,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随即对阿泉道:“阿泉,赶紧通知你婶子他们,贵客到了,赶紧准备上菜了!”
“好嘞!”阿泉回应一声,随即向农场内快速奔去。
用过便饭后,屈心赤一行人便来到了他曾经在万里溪农场的居所,萨耶族长推开院落的大门道:“自从你们离开后,我也一直派人每天来这里打扫,就是等着你们再回来居住!”
“萨耶族长有心了!”
“诶,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进入院落之中,阁老指着纣妙菱曾经摘下的盆栽道:“那些花花草草的,我们也时常浇灌、施肥,我还一直担心养不好,不过好在长势都不错,哈哈!”
纣妙菱闻言不由谢道:“萨耶族长您费心了!”
待众人在会客厅坐定后,萨耶族长吩咐族人送来茶水、水果、点心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义王,你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子心看了看屈心赤,随即歉意道:“萨耶族长,这都是我和钦儿的任性,所以才令得主公涉险千里迢迢前往重川营救我们......”
待木子心讲到纳苏族阿西族长的时候,萨耶族长也不由得为他的大义所折服,讲到一行人四渡哧水曲折的逃亡时,也不由得为众人所经历的艰险感到万分担忧,同时也为万源军一路的表现欣慰不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屈心赤此行所受到的伤势,最是令他担忧和挂怀......
“......后来,主公便带着摄政王的遗体,与我们一同来到了古台岛......”
听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萨耶族长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之中,倒是一旁的周钦儿无比惊讶道:“心赤哥哥,你......你竟然是......竟然是我们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所谓皇帝,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现如今的我,也和大家一样,只是大楚帝国普普通通的一员!”
“可是,一个普通百姓怎么能和皇帝相比较呢,皇帝陛下可是......”周钦儿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木子心向她摇了摇头,周钦儿随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哎!”萨耶族长深深叹了口气,以他对屈心赤的了解,若是他能够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无疑是国家民族之幸,但他也知道屈心赤体内隐疾的存在,也自然是猜到了屈心赤之所以禅让皇位的原因,随即感慨道:“老夫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但也知道些野史杂记,纵观历史,能如陛下这般始终将国家、民族大义置于自己个人得失之上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啊!”
“萨耶族长谬赞了,其实此行前来见您,是有一事相求!”
“你啊,跟我始终还是这般客气!有什么事,派人传话与我就可以了!”
屈心赤看了曹灿一眼,随即道:“是这样的,此次重川之行,众将士见识到了万源军的出类拔萃,所以,诸位将军也向我提出能让他们麾下将士前来阴阳潭训练的请求!”
曹灿也适时道:“萨耶族长,如果我大楚帝国的将士皆能有着万源军将士这般奇特的体质,未来战场之上,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外邦也绝不敢再轻易染指我大楚帝国的领土,所以......”
“哎!”萨耶族长看着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你啊,真是迂腐,我既然说过将阴阳潭交给你,便是仍由你来处置,这种小事,何必还要问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不管怎么说,阴阳潭毕竟是万源族圣地,所以还是跟您说一声为好!”随即看向曹灿道:“曹将军,既然萨耶族长应允了,他们之后遴选将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曹灿难掩激动道:“是,主公!”
“不过,那些将士并非从小接触阴阳潭,我担心,他们或许难以承受阴阳潭那恶劣的环境!”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算是在阴阳潭中修炼最久的存在,倒是揣摩出了一些适宜他们的修炼之法,或许他们达不到从小接触阴阳潭修炼的效果,但也相差无几,而且,阴阳潭除了有锻炼筋骨的奇效,更重要的,是能够锻炼将士们坚强的意志,这一点,很多时候,远比战力更重要!”
点了点头,萨耶族长继续道:“若是想要让更多的将士们在其中修炼,只怕是还需要好好扩建一番才是啊!”
屈心赤淡淡一笑,随即道:“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哦?”
“虽然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阳潭的秘密终究是难以一直隐藏下去,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隐藏多久便算多久,因此,关于扩建一事,我想请您能够帮忙在万源族中招一些族人!”
见萨耶族长陷入沉思,纣妙菱以为他有所不便,随即补充道:“萨耶族长,至于万里溪农场的打理,您可以放心,赤心商会会雇佣一些人前来帮您,另外,万源族族人参与扩建阴阳潭修炼场所的事情,赤心商会也会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的!”
“我并非是考虑这些!我们万源族族人现在能有如此安稳富足的生活,都是你们给予的!”摇了摇头,萨耶族长道:“我所考虑的,是我们族中像我这样的老家伙,毕竟一辈子都待在那里,老了,更是想念的紧,若不是考虑到那些年轻后生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其实我们早就有了想回去的打算,好在如今他们已经适应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想着,到时候那么多将士要来阴阳潭修炼,吃吃喝喝的事情也是麻烦,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到时候还能给他们做做饭,补补衣服什么的!”
曹灿闻言,不由赞同道:“萨耶族长,您老人家考虑得可真是周到啊!”
“呵呵!应该的,能够为那些后生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为咱们大楚帝国尽些绵薄之力了!”
阴阳潭的事情说定后,屈心赤随即道:“萨耶族长,另外,此次帝都一役,万源军也不免有些伤亡,所以,还请萨耶族长能够理解!”
萨耶族长拍了拍屈心赤的手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从让他们跟着你开始,我便知道难免会有牺牲,但是,我觉着,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地埋没在大山之中,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出去闯一闯,我想,即使我现在去问蒙山、大力那般小崽子是否愿意回来,纵使他们知道未来少不得会有牺牲,但也依然是义无反顾!其实,如果我一如他们这般年纪,也会如同他们一般的!”
阁老拍了拍萨耶族长肩膀安慰道:“老伙计,高义啊!”
两日的时间,眨眼便过,临别之时,萨耶族长对屈心赤道:“心赤啊,到时候需要多少人,派人传信来告知我便可,我保证第一时间率人赶回去!”
“多谢萨耶族长了!您老保重!”
“你也保重!”
古北城心语阁总部议事厅内,屈心赤只是简单的提了自己将心语阁阁主之位传给凰羽后便就此离开了,他相信,对于曾经执掌过整个大楚帝国朝廷的凰羽而言,只要花上少许时间熟悉心语阁的一应事务后,便能够很好的执掌心语阁,至于阁众是否能安心臣服于她,他更是毫不担心,且不论有着诸如叶青、千叶冰羽等心语阁核心成员的全力配合,仅凭她曾经在大楚帝国朝堂之上的地位,恐怕就会令得所有人心悦诚服!
安排好古北城的一应事务后,屈心赤等人便一起前往了纣商的坟前祭拜,祭礼结束后,屈心赤便准备起程前往目的地阴阳潭,临别之时,纣妙菱不舍道:“师兄,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阴阳潭吧,赤心商会有彦茹在,也无需我过多参与!”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你啊,毕竟是赤心商会之主,这一次离开太久,恐怕积累了不少事情,彦茹虽然能力奇佳,但毕竟资历尚浅,还需要你从旁予以协助!”
“好吧,不过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我便赶过去!”
屈心赤无奈道:“随你吧!”而后看向千叶冰羽道:“冰羽,凰羽随我多年,处理政务上的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多多向她请教!”
“是,主公!”千叶冰羽看了看凰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屈心赤见状,随即宽慰道:“冰羽,我知你心中所想,管理古台岛,凰羽或许比你更合适,但,未来心语阁的使命,是要协助楚义心匡扶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她的担子,也会愈发沉重!所以,你且放宽心,同时也要相信自己!”
千叶冰羽释怀道:“是,主公!”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阁老,我们起行吧!”
“嗯!”
看着被周钦儿推着向车轿而去的屈心赤背影,纣妙菱道:“刘欣笙,黄奕翔,务必保护好他!”
“是,小姐!”
“子心,师兄,就有劳你多加照顾了!”
木子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纣姐姐,你放心吧!”
“谢谢!”
直到车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纣妙菱仍久久不愿离去,凰羽不由上前安慰道:“纣姑娘,主公从始至终这般的淡定从容,便是不想我们过多的担心他,所以......”
点了点头,纣妙菱有些哽咽道:“你知道吗?自从看到那次师兄他连怀抱摄政王遗体都有些吃力的时候开始,我便夜夜难以入眠,因为,我担心,突然间,某一天,他就会......”
纣妙菱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宽慰她的凰羽,以及一旁的卢彦茹、千叶冰羽等人,也不禁两行清泪,直流而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 姐妹情愫
“曹大哥,你可真够厉害的,第一次阴阳潭修炼便坚持了一个多时辰!”见曹灿从池中修炼完起身,黑无常递上衣袍道。
“与主公相比,我这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听木姑娘说过,主公在这阴阳潭底可是曾坚持达数日之久!”
“我们自然是无法和主公相比,不过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为了修炼筋骨,增强体质,但他,却是因为隐疾之故,不得不借阴阳潭之力压制隐疾!”提及这个话题,三人不禁有些伤感,黑无常随即岔开话题道:“主公进入阴阳潭已近两个时辰,我们一同去看看他吧!”
白无常点了点头道:“走吧!”
三人乘船来到阴阳潭中央之时,阁老、木子心、周钦儿早已在此处等待屈心赤良久,见三人来到,周钦儿忙道:“曹大哥、白大哥、黑姐......姐......”见黑无常俏脸顿时生满黑线,周钦儿也不禁感到一阵尴尬。
便是惯以冷峻示人的曹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黑无常不由地白了他一眼,白无常识趣地止住笑意道:“钦儿啊,从前我和你黑姐姐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常常化名黑玉,不如,你以后便称呼她为玉姐姐吧!”
“嗯嗯!这个好,温香软玉,正适合玉姐姐!”
看见周钦儿这么讨喜的解释,黑无常不禁喜笑颜开道:“钦儿妹妹你可真惹人爱呀!回头姐姐好好送你一份大礼!”
“嘿嘿,那我就提前谢过玉姐姐了!”
众人说话间,平静的阴阳潭水面阵阵涟漪涌动,而后便是见到屈心赤缓缓自潭底而出,曹灿和白无常连忙跃身而起,一左一右将屈心赤抬上小舟,屈心赤致谢道:“有劳两位了!”
曹灿、白无常摇了摇头道:“主公切勿这般客气!”
木子心将准备好的衣袍递给屈心赤道:“主公,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先前有着大家轮流为我输入真气压制隐疾,此次进入其中,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曹灿闻言,不由道:“听主公的意思,若是有我们在你身边随时为你输入真气的话,隐疾是不是就相当于可以彻底压制住了?”
屈心赤笑着摇头道:“隐疾于我,毕竟是内应,外力的输入或可压制一时,但却不可持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效果,也会逐步衰减,何况,愈是往后,你们付出的也会更多,届时,恐怕也会对你们的修为造成致命的损伤,而且,我总不能让你们一大帮人整天围在我身边吧!”
曹灿不由叹气道:“若是管用的话,我等伴随主公一生也无妨!”
屈心赤笑了笑道:“曹大哥,虽然你年长我几岁,但我还是得说,你们啊,也得为自己的未来想想!”
曹灿闻言,不由看了看黑白无常二人,随即道:“我们三人,深受义父的抚养和栽培之恩,此生便是为诛杀周伯言,为屈皇后报仇所生,所以,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杀了周伯言之后呢?”
“这......”曹灿不由摇了摇头惭愧道:“这我们倒是从来未曾想过!”
“以你们的身手和能力,定然能有一番作为的!”瞧见三人眼中的迷茫之色,屈心赤安慰道:“你们从前风里来,雨里去,难得享受此刻的宁静,在阴阳潭这段日子,可以好好想想的!”
“是,主公!”
众人说话间,小舟已是靠近岸边,方一上岸,远远地便瞅见徐曼前来,待后者走近了道:“主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随我来一起用餐吧!”
黑无常不由尴尬道:“有劳徐姑娘了,那个,之后做饭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啊?”
徐曼不由诧异道:“啊?”
白无常看着面色通红的黑无常笑道:“她啊,是想跟你好好学学厨艺呢!”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多事!”
徐曼适时道:“当然可以啊!”
用过晚餐后不久,木子心便带着药箱来到了屈心赤房间,方一进入屋内,便看见周钦儿正端坐案几旁写写画画,不由好奇道:“钦儿,今日可真是稀罕啊,你竟然会这么认真地学习,来,让姐姐瞧瞧你在学什么呢!”
周钦儿白了木子心一眼,随即继续伏案自顾自道:“心赤哥哥可是交代了我一个重要任务,我这会儿可没空搭理你哦!”
木子心一阵无语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笑道:“我打算尽快把扩建修炼场所的方案做出来,实在是有些不便,所以便想到让钦儿代劳了!”
木子心有些无奈道:“还是只有主公你能制服这个淘气鬼!”
“哼!”周钦儿冷哼一声,却是无暇继续搭理她,显然对于屈心赤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是极为认真和投入的!
待为屈心赤检查完毕之后,木子心有些羞赧道:“那个,主公......”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缓缓睁开双目道:“木姑娘,怎么了?”
“阁老说,想要尽快恢复,你除了去阴阳潭修炼之外,还需要配合这些药液按摩身上的筋骨,所以......”
屈心赤瞬间便是明白了木子心的用意,也有些不自在道:“那个,要不让阁老或者曹将军他们来?”
摇了摇头,木子心强作镇定道:“医者仁心,在医者眼里,并无男女之分,所以,还是我自己来为好!”
屈心赤无奈道:“好吧!”
木子心偷偷打量了一番正兀自认真绘图的周钦儿,随即一脸羞意地将药液涂在了屈心赤腿部关节处,感受着木子心柔如无骨的玉手的按摩,屈心赤舒服地同时,也莫名地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木子心见状,不由底首道:“那个,主公,你得放松!”
“哦......好!”
偌大的房间之内,除了周钦儿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一时间显得极为安静,良久之后,待替屈心赤按摩完毕,木子心不由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抬首间猛然看到正仔细凝视着自己的周钦儿,不由得吓了一跳:“啊......”
屈心赤也自昏昏欲睡中醒来,忙道:“木姑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
屈心赤看了看周钦儿,随即不由笑道:“钦儿,是不是你恶作剧了?”
“我才没有呢!是姐姐太认真了!”
木子心不由羞赧道:“哼,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吗?”
“啊?”见木子心将矛头指向自己,周钦儿不服气道:“子心姐姐,刚才我还问你来着,是你太过投入了没有回我好不!”
“哦,是吗!”木子心不由尴尬道:“医者为病人治疗的时候,本身就得需要完全投入精力,刚才,那个,我,确实......”
想着方才因为过于舒适使得自己竟然未曾察觉到周钦儿的过来,屈心赤也不由尴尬地为木子心打圆场道:“额......钦儿啊,确实,从前在东荆河那里的时候,木姑娘为我疗伤的时候也是这般投入!”
“好吧!”周钦儿见屈心赤开口帮木子心解围,也就不再追究,随即道:“子心姐姐,要不你也教教我吧!”
“怎么了?”
“你想啊,平日里你还要为心赤哥哥准备各种汤药,还要制作各种药材,肯定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那你要是教会了我,我就可以代你帮心赤哥哥按摩治疗了不是?”
“额......”从周钦儿的话语中,木子心能够感受到一丝如同自己一般的情愫,木子心姐妹俩出自名门,皆是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自幼家教甚严的她们,极少接触到同龄的异性,尤其如屈心赤这般年少有为、世人敬仰的青年才俊,更是怀春少女的致命毒药,如果说她在身处周家之人追堵的危难之时屈心赤的相救是萌动的开始的话,那么他不顾险阻,千里入重川相救于危难之际的她们,则如一团炽热的火焰般令她初开的芳心彻底的沦陷其中,只是,有着诸如纣妙菱、凰羽、楚玉颜、夏紫曦等等一众出类拔萃的女子,她便将自己的萌动的芳心彻底地禁锢了起来,此刻察觉到周钦儿的异样,木子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察觉到二女异样的屈心赤,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后道:“钦儿,医学上的东西,我虽然懂的不多,但也知道绝非一蹴而就,不过呢,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待木姑娘有空了可以慢慢教你!”
周钦儿仿佛未懂屈心赤话中之意,自顾自道:“嗯!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学得特别快,到时候就让我来给心赤哥哥你治疗,我相信我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木子心不由调侃道:“瞧把你美的,我可提前告诉你,学医可是很累很苦的哦!”
周钦儿拍了拍尚未发育饱满的胸脯道:“子心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屈心赤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否则会令得自己和木子心就这般一直尴尬下去,随即道:“钦儿,图纸绘制好了吗?”
“嗯!”周钦儿将绘制好的图纸递给屈心赤道:“心赤哥哥,你看看!”
“不错,看不出来钦儿你还有这样的天赋,我觉得你向这个方向发展肯定会比学医要更有前途!”
“这个啊,我觉得不冲突的啊,不是有句话叫做艺多不压身吗?”
见周钦儿如此固执,屈心赤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道:“钦儿,你把这份图纸交给徐曼,让她派人给妙菱送过去,让她帮忙准备好施工所需要的材料,同时也转告萨耶族长,他们可以动身了!”
“嗯!”
待一切交代完毕后,在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搀扶下,屈心赤也躺在了床榻之上,临走之际,周钦儿俏皮道:“心赤哥哥,晚安,做个好梦!”
“额......晚安,你也是!”
听着二女缓缓离开的脚步声,屈心赤不由地想起了身在古北城的纣妙菱,还有远在帝都的夏紫月、夏紫曦,以及,那个身为同父异母妹妹的楚玉颜,而后,不由感伤道: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皇权,既是道理
帝都一役无疑是新年以来震撼神州大陆的第一大事件,随着战事的落幕,第一主角屈心赤的隐匿,楚义心无疑成了大楚帝国最为关注的对象,自屈心赤众目睽睽之下传位于他后,大楚帝国的重担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当下之际,除了紧急统筹大楚帝国国内外事务,安定民心外,便是楚礼渊的葬礼一事了。
因为帝都一役,帝都及周边一带多有受到战火的摧残,在禁军、万源军及沧龙水师众将士的紧急驰援下,经过半月时间的紧急修缮,帝都勉强恢复到了大战之前的景象,而楚礼渊的葬礼,也便是在此之后得以提上日程,按照楚义心的意思,他是想为楚礼渊大操大办的,也算是自己给屈心赤的一个交代,但一者当下大战初定,百废待兴,众臣工觉得不宜过于铺张,劳民伤财,同时楚礼渊驾崩已久,当宜早些入土为安,是以其虽然贵为帝王,但也不得不便宜行事,于是乎,在阵阵淅淅沥沥的凄凄冷雨之中,仓促地为楚礼渊举办了一场略显简单但不失庄严的葬礼......
虽然自屈心赤传位楚义心伊始,不管是战后帝都的善后及楚礼渊葬礼一事,无不验证着他已然是大楚帝国实际掌控人这一不争的事实,但毕竟尚未举办过象征正统的登基仪式,故而不曾以大楚帝国新帝之名昭告天下,是以他心里一直为此显得急切而焦躁,但当楚礼渊的葬礼结束后,这般急切之情反而是淡下了许多,因为,为了避免今后受天下臣民的诟病,他还需要塑造自己并非一个急切觊觎皇位的高尚形象,同时,他也趁此时机筛选着一个合适的人选!
楚义心的用心,人精如满朝文武自然也是看得透彻,但政治,从来不是表明看来的那么简单!关于新帝登基仪式这一议题,必然是臣子们主动提及方才合适,但这个最为合适的人选,既不能是出自他北域的心腹,也不能是一向权倾朝野但早已明确表态支持他的左相夏衍晤,且还需要在朝堂之上有着相当的威望,在经过与夏衍晤及齐映月一干人等的商议后,这个人选便落到了此前明确与楚义道唱过反调,又奄有拥立屈心赤而向来以中立态度示人的礼部张大人的身上!
半月时间,为了筹备楚礼渊的葬礼一事,张大人可谓是夙兴夜寐,夜以继日地不曾停歇,虽然情势所迫令得葬礼稍显简陋,但好在一切都已然顺利落幕,然而还未及他好生休憩两日,左相夏衍晤拜访的消息便被管家带到了!
二人皆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张大人自是明白夏衍晤造访之意,夏衍晤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表明了来意,虽然在张大人看来,屈心赤才是大楚帝国最佳的帝王之选,但如今大局已定,他也深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于是答复道:“左相,下官明白了,明日朝堂之上,我自当率先提及陛下加冕仪式之事!”
夏衍晤也不由谢道:“那就有劳张大人了!”
张大人沉吟片刻后有些为难道:“左相,您也是知道的,经帝都一役,诸事繁多,方才举办完先帝的葬礼一事,现下又急需筹备陛下的登基大典,我恐怕仪式上......”
夏衍晤自然是明白张大人言外之意,但他更清楚楚义心的用意,后者需要的只是个仪式罢了,至于有多隆重,则并不关注,甚至于哪怕片刻之间便结束反而更贴合他的心意,但官面上的话还是得说的漂亮些,于是道:“张大人所虑即是,此事我也与陛下想谈过,陛下乃是百年难得的明君,也极为体察我等臣子,所以早已吩咐过我,一切从简便可!”
张大人点了点头道:“陛下如此体恤我等,既如此,那我随后便开始筹备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宜!”
“那就有劳张大人了!”夏衍晤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张大人道:“张大人,这是陛下托我转交给你的,见此令牌,如见陛下,若是需要人力,你也可以凭此令牌往北域七军处调派人手协助,陛下已提前向北域七军诸将下了旨意!”
张大人接过令牌谢旨道:“承蒙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心尽力!”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张大人久居朝堂,对当下大楚帝国的局势也是颇有隐忧,战乱已使得帝都一带臣民人心惶惶,而后楚礼渊的葬礼更是将百姓心中的不安推到了极致,这样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域外势力的推波助澜,无疑将为整个大楚帝国埋下更多更大的隐忧,当下这混乱的局势,急需要一场与天同庆的大事件将其掩盖转移,因此,于国于己,楚义心的登基仪式都显得极其重要!待夏衍晤离开后,张大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连夜赶制楚义心登基的仪式方案,直至卯时初刻,来不及休息的他,便敲响了楚义心的府门!
因为李狩事先的叮嘱,府门外的守卫并没有为难张大人直接将其带入了书房,不消片刻,睡眼惺忪的楚义心便推门而入道:“张大人不愧为我大楚帝国的股肱之臣啊!”
张大人闻言忙起身道:“臣拜见陛下!”
楚义心扶起正欲跪拜的张大人道:“张大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张大人毫不脱泥带水的将方案递于楚义心道:“陛下,这是臣连夜赶制的登基仪式方案,请陛下过目!”
楚义心直接将方案搁置一旁道:“张大人扺掌礼部多年,历来受到父皇的首肯和赞扬,朕自然是放心的,所以看就不必了,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即便是知道楚义心此举多有示好之意,但张大人心中仍旧还是免不了一阵感动,随即道:“谢陛下对臣的信任,但不知陛下有何要求?”
“一切从简,能省则省!”
“明白!”
“另外,登基仪式,愈快愈好,当下的局势,我担心......”
点了点头,张大人道:“微臣明白!”
看着一脸疲态的张大人,楚义心关切道:“张大人兢兢业业,想必是整晚都不曾休息过,如今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张大人不如随朕用些早膳,而后我们同往皇宫而去,张大人你也正好在朕的车轿中稍作休息!”
“陛下,臣......”看着一脸惶恐、讶异以及受宠若惊等复杂表情的张大人,楚义心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即转身向府门外行去。
不论是出于国家大义,亦或是有感于楚义心的示好,张大人如约在今日的朝堂之上率先提出了楚义心登基仪式的事情,以齐映月、孙兴等人为首的北域七军一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楚义征、楚义文、沧龙、司马长风等人虽然心里仍然为屈心赤的决定惋惜不已,但仍旧无条件遵从了屈心赤的命令,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但也并未提出异议,这两大实权势力的态度即以表明,其余文武自然是表明了拥戴之意,于是在张大人的建议下,楚义心的登基大典便定在了三日之后!
三日之期眨眼即过,因为时间太过于仓促,事实上按照张大人的登基仪式方案,准备工作还远远不够,在此期间楚义心虽然从未过问于他,但他有感于责任的重大,屡次主动向楚义心自请他的失职之过,但楚义心每每听闻,却甚不在意,于是乎,一场史无前例的简陋的登基仪式便在张大人的忐忑之中就此结束!
看着忙碌了一天的文武大臣尽皆退下后空寂的大殿,楚义心不由闭目仰躺在了宽大的龙椅上,虽然此时的他已然倍感疲乏,但内心的激动之情,却是令得他内心兴奋的反复摩挲着,这种实实在在坐在龙椅上的心情,不由令得他心情愉悦地慨然道:“终于啊!大楚帝国的皇位,为我所得了啊!”
良久之后,就在龙椅之上的楚义心阵阵倦意袭来即将进入睡梦中之时,齐映月率领着孙兴、开单王和李狩来到了大殿之上,随即齐声道:“臣齐映月/孙兴/开单王/李狩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次听到“万岁万岁万万岁”,楚义心眉宇间终于展露出了他一直有意隐藏的笑意,而后起身负手而立道:“诸位爱卿,请起!”
齐映月四人见状,随即起身,而后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孙兴率先大笑道:“陛下,恭喜恭喜,您终于遂了心愿啊!”
其余三人也附和道:“恭喜陛下!”
楚义心不由感慨道:“料想在今日之前,哪怕朕已是皇兄于众目睽睽之下钦点的皇位继承人,但未曾经此登基仪式,我心中仍旧不免忐忑,直到今日坐上这龙椅,心中才踏实下来!”
齐映月亦不由恭维道:“陛下乃是承天命之人,这大楚帝国的皇位,自当是归属陛下!”
楚义心再次坐于龙椅之上道:“当然,朕能有今日,诸位亦是功不可没啊!诸位放心,朕不日即颁布圣旨,为诸位加官进爵!”
孙兴等人闻言,不由面露喜色,倒是齐映月显得极为冷静,不由给孙兴等人泼了一盆冷水道:“陛下,臣以为,您新近登基,理当先对前朝老臣,尤其是向来忠于义王的司马长风、沧龙及万源军诸将予以赏赐,借以收拢人心,至于我等,容后再行赏赐不迟!”
楚义心点了点头道:“齐爱卿所言甚是,不过你等随朕左右,朕不担心,但斩夜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域,朕如今成功登基,若是不予加官进爵,不免寒了他们的心啊!”
“这件事陛下倒是不必挂怀,随后臣会拟一封书信,届时由我及诸位将军署名后寄给斩夜将军,斩夜将军身为我北域七军的总统领,自然是明白陛下的苦心,毕竟,陛下已是我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日后自然不会怠慢于他们!”
点了点头,楚义心不由道:“齐爱卿所言甚是,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臣领命!”齐映月随后又道:“不过,陛下,关于封赏一事,臣以为,其余文武皆好安排,但有一个人,却是不好为之!”
“你是说,左相?”
“嗯!先帝在时,左相便已是位极人臣,此次陛下能够顺利登基,左相从始至终的拥戴和支持可谓是功不可没,若是再行加官进爵,恐怕是得封王了,诸如四皇子、五皇子,他们乃是陛下的胞弟,封王倒是无人有非议,但大楚帝国历来有异姓不可称王的祖制,所以,关于左相的安排,倒是显得有些棘手了!”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此事,朕早已思虑良久了!”
“不知陛下可有对策?”
“齐爱卿以为,国丈这个身份如何?”
开单王闻言附和道:“陛下,这个可行,左相若是贵为国丈,那这个身份可更是在四皇子、五皇子之上了,末将以为,左相定无异议!”孙兴和李狩也随即出声附和,倒是齐映月看了一眼孙兴后不由得紧锁起了眉头!
楚义心见状,不由得问道:“齐爱卿,你是否认为朕这一决定有所不妥?”
沉默片刻后,齐映月道:“臣不敢!只是,按照我强汉一族的习俗,父母过世后,为人子者,当须守孝三年,陛下身为大楚帝国的皇帝,更应遵守这一习俗,为天下之人做好表率,如今,先帝的葬礼方才举办,陛下若是便纳夏小姐为皇后的话,臣担心,恐怕会令得百姓非议!”
“齐爱卿所言,确实在理,但你可知,朕现今虽然身为大楚帝国的皇帝,但在帝都的根基毕竟浅薄,左相身为百官之首,朕必须加以笼络,借以巩固朕的帝位!你方才也说过,左相从始至终都支持于朕,朕更是不能寒了他的心,况且,百官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左相,若是朕不能先行安抚住左相,其他文武百官又何以安心为朕做事?”
孙兴见楚义心言语之中俨有怒色,不由介入话题道:“是啊,齐先生,陛下所虑,岂是我等企及的!”给了齐映月一个示意道歉的眼神后,粗中有细的他不由道:“陛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若是您要赐封夏小姐为皇后的话,末将以为,您还需一同纳斩夜将军之妹斩月为妃,否则,恐怕您赐封夏小姐为后这一举,恐怕会寒了我远在北域的将士们的心啊!”
楚义心闻言不由赞赏道:“从前只知道孙将军的勇武,没想到你也能想到这些,放心吧,此事朕也考虑到了,而这件事,也正是朕需要齐爱卿一同先行转告于斩夜将军的!”随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映月道:“齐先生,此事,就有劳你来安排了!”
开单王见齐映月不为所动,不知所想,随即隐隐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后者其实也听到了楚义心的话,只是内心之中仍然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他是一个读书人,历来受到圣贤的熏陶,对祖制、习俗有着偏执的信仰,是以才显得不为所动,但面对楚义心咄咄逼人的眼神,齐映月还是说道:“陛下,在此之前,臣等曾假设过义王若是登基为大楚帝国的皇帝,届时我们便以祖制掣肘,使得他在余生来不及拥有子嗣,但如今......”
“哈哈哈”楚义心闻言,不由得一脸嘲弄的大笑出声,随即厉声道:“齐先生,朕知你心中难以说服自己支持朕这一决定,但是,朕有句话要告诉你,皇权,既是道理......”
第三百八十章 障碍
今日的朝会,乃是楚义心登基之后首次正式的朝会,也是楚义心首次以大楚帝国皇帝的身份与群臣议事,其中所涉猎的议题虽然极广,但诸如大楚局势、楚义道如何处置、西南等为楚义道深为耕植的盘根错节的势力如何解决等核心时事却是一笔带过,是以与其说是议事,不如说是一场以表彰为主的笼络人心的封赏盛会!
酉时时分,当楚义心宣布朝会结束之时,一干文臣武将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向大殿之外行去!
“齐先生,哦,不!应该说,是吏部尚书齐大人才是!”
齐映月回首看向身后的夏衍晤,随即拱手道:“左相客气了,承蒙陛下抬爱,封我为吏部尚书,我自知才学浅薄,日后少不得向左相叨扰请教啊!”
“呵呵!”夏衍晤抚了抚胡须,浅笑道:“或许在此之前齐大人不为众人所知,但自今日起,齐大人已然成为了我大楚帝国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毕竟,陛下能有今日,离不开齐大人一路的鼎力扶持!”
“左相言过了,陛下天人之姿,坐拥帝位,乃是天命所归,我不过是略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
两人说话间,不时有其他大臣道喜道:
“恭喜左相!”
“恭喜齐大人!”
二人一一回礼,待人群渐渐散去,齐映月道:“左相,不知您可有空啊?”
“有空!”
“既如此,不如寻个安静之处,我还有诸多事情想要向左相讨教讨教!”
“甚好!甚好!我也正好有些事情与齐大人相商,如今大战初定,市井之地人多眼杂,不如就前去我府上吧!”
“如此甚好,那就叨扰左相了!”
待二人来到夏衍晤书房,齐映月方一坐定后随即说道:“左相,自陛下三年前入帝都以来,您不辞辛劳、不避险阻地鼎力相助,方才有了陛下能够顺利登上帝位的今日,我等北域文武上下皆是看在眼里,更记在心里!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于百官面前下旨中秋之时便与夏小姐成婚,如今您与陛下不仅仅是君臣关系,来日更是我大楚帝国的国丈,所以,此番我希望能与左相您推心置腹,无所不言!”
齐映月不仅仅是楚义心的幕僚,更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得力的助手和谋士,在楚义心的心里,与从前的夏衍晤之于楚礼渊的重要些不相上下,如今齐映月这般唤以自己“国丈”的称谓,不仅仅代表着他对自己的认同,同时也是以他为首的一干北域文臣武将对自己的接受,但夏衍晤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老臣,心里虽然对“国丈”这一称呼极为受用,但面色上却是一脸平静,而后缓缓道:“如今陛下新晋登基,我大楚更是内外交困,正是我等为陛下稳住局势,竭心尽力之时,齐大人与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齐映月点了点头,随即喝了口茶后,眼神坚定道:“左相,您以为,义王该如何处置?”
夏衍晤闻言,内心不由得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良久之后,才一脸凝重地反问道:“不知齐大人所谓的‘处置’,是为何意?”
齐映月抬起右手,在脖颈之处狠狠一挥,一脸的冷厉道:“杀!”
虽然是故作此问,但当从齐映月的言谈举止中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时,夏衍晤还是不免感到一阵窒息的心颤,刹那间后背已是冷汗直流,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回过神来道:“齐大人,我明白你的心意和想法,若是旁人,哪怕是三皇子楚义道,杀了便杀了,但你可知,义王是何许人也?”
“我知道,他是平定燕鲁之乱的大功臣,是稳住大楚帝国江山社稷的义王,是孤身勇闯东樱国的侠之大者,也是收复古台岛的民族英雄......也曾......曾是我大楚帝国的前任皇帝陛下,更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皇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陛下若是要坐稳这个皇位,他的存在,已经成为了陛下心中一道挥之不去,不得不除掉的阻碍!”
夏衍晤摇了摇头道:“齐大人,我知道你对义王做了很多的调查,对他的过往可谓是了然于胸,但你终究还是看轻了他!”
齐映月诚恳道:“不知我有何纰漏,还请左相赐教!”
摆了摆手,夏衍晤淡淡道:“诚如齐大人你方才所言,义王是功臣、是俠者,更是民族英雄!大楚帝国百姓无不对他拥戴有加,这些,都是众所周知,为人所歌颂和乐道的事情!但是,义王的不凡之处,不仅是在于凭自己的能力和功绩赢得了百姓的认可,更在于潜移默化之中悄然改变着大楚帝国百姓的思想和觉悟,而且深入人心!”
看着齐映月有些懵懂的表情,夏衍晤继续道:“你我皆知,自古以来,读书一事虽然是向着天下臣民平等开放,但事实上自始至终多由世家大族所掌控,虽然也不曾缺乏异军突起的平民出身的有才之士,但这些人除了数量极少之外,最终能够走的更远、爬的更高者,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多者,最终还是匍匐在了世家大族的脚下!而那些敢于反抗者,最终的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
齐映月不由点了点头到:“左相,您说的是,赤心学院吧!”
“不错,赤心学院确实是非同一般,其不仅仅是学业上不单单拘礼科举的文试一脉,同时还开设了诸如算学、军事学、经济学、机械学、甚至还有关于家畜、禽类等匪夷所思的学业科目,对于向来专注于应付科举的世家大族子嗣而言,义王牵头办理的赤心学院自然是值得追捧的,但那也仅限于文试、军事等极少科目,相较而言,那些众多杂乱无章的学科,无疑是为广大的平民百姓开启了另一条读书的通道,所以,义王在众多的平民学子心中的声望和地位,可谓是无人企及;而且,他不仅在学员选拔上不拘一格,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了不令的学员们因为钱财的事情耽误了学业,他还专门设立了奖学金和助学金,帮助贫困学子完成学业,还为他们在校期间推荐一些零散的工作挣钱,也为他们未来能够尽快适应社会而提供了众多的实习机会,因此种种,赤心学院现在已然成为了大楚帝国所有有梦想的平民学子们所向往的圣地!”
早在陪同楚义心前往帝都之前,齐映月早已对帝都做过深入的调查和了解,赤心学院自然也在此之列,但那时的他更多的心思在于帝都的势力、派系,一心为楚义心能够顺利登上皇位铺平道路,因此并未对赤心学院进行进一步深入的调查,此时听夏衍晤娓娓道来,一时间也不由得震惊当场,当然,令得他惊讶的不只是他办学不拘一格的方式,而是他潜移默化中“收买人心”的手段,虽然屈心赤至始至终都奉行着强国先数人的理念,但从始至终极度关注皇权的齐映月,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这个层面,好一会儿后,他不由疑惑道:“左相,如您方才所言,不论是奖学金、助学金,还是为学员提供零散的工作挣钱,亦或是为他们提供实习的机会,这些,少不得资金上的支持,据我所知,先帝令户部给予的拨款是有限的,义王平素也未曾听闻有贪财纳贿一说,那这些钱财......”
夏衍晤抿了抿茶水,而后一脸郑重道:“赤心商会!”
“赤心商会?那个号称大楚帝国天下第一的赤心商会?”
“是的,赤心商会,正是义王那个神秘老师的产业!”
“原来如此!”
还不待齐映月消化掉心中的那些震惊,夏衍晤继续道:“赤心学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并不是全部!”
“哦?难道说,义王还有更大的暗子?”
摇了摇头,夏衍晤也有些拿不准道:“自古台岛收复之后,我也是才渐渐了解到,义王的老师在赤心商会之后,还有着一个更神秘的组织——心语阁!”
“心语阁?这个江湖门派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当初以为只是个不知名的江湖组织罢了,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啊!不知左相对心语阁了解有多少呢?”
夏衍晤摇了摇头道:“齐大人可是高看老夫了,老夫久居朝堂,对这江湖之事,所知甚少,若非偶然得知,或许根本就不会知晓他的存在,只是齐大人今日谈及义王之事,突然想起,所以才顺势提及罢了!想着心语阁既为义王老师所创,且有着赤心商会的加持,定然不能小觑,所以提醒齐大人一番!”
“多谢左相提点!”齐映月拱手致谢,而后不由好奇道:“左相,不知道您对义王何以了解的这么深啊?”
夏衍晤老谋深算,自然是察觉到了齐映月言语中的试探之意,后者明显是在揣摩他为何不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早早告知于楚义心和他,但为了避免他的误会引起楚义心对他的芥蒂,随即解释道:“小女夏紫月和义王曾经的关系,想必齐大人也曾了解一二吧!”
楚义心既然已下旨于中秋之时与夏紫月成婚,那屈心赤和夏紫月的过往,自然是一个令人讳莫如深,不敢提及之事,齐映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夏衍晤却似有感而发地叹道:“世间最难是父母心啊!为人父母者,岂能不对他进行一番深入的调查呢?”
齐映月忙致歉道:“左相所言极是啊,您真不愧是个好父亲!是下官唐突了!”
“齐大人过誉了!”话锋一转,夏衍晤道:“所以,齐大人以为,义王,还是这般好除掉的吗?”
齐映月眉头刹那间紧紧地皱了起来,夏衍晤方才所传递的一幕幕信息开始在脑海中汇总,诚如夏衍晤所言,屈心赤确实是难以撼动!且不论他目下身居他们力所不及的古台岛,即便是身处现下的帝都,不仅有着与他患难与共的禁军,还有着沧龙一手训练的水师,加上只忠于他的战力极强的万源军,凭借这些,他们不仅不敢主动去动他,甚至是反而只能处于被动的防御,心中也不禁反复质问着自己:“难道,要放弃这一想法吗?但是,义王不除,陛下这江山,不稳啊......”
内心持续挣扎了良久,待心绪渐渐平复后,齐映月一脸凝重地道:“左相,难道,您不觉得,正是因为义王之于大楚帝国的影响力和牵扯的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才更有必要除掉他妈?”
“哎,此事......齐大人,义王他能够主动禅位于陛下,足见他其实并非一个醉心皇权之人!”夏衍晤当然知道齐映月的用意,事实上以他和楚义心将来的那层翁婿的关系,他也有必要支持齐映月这一想法,但是,兹事体大,若是处理不好,反而是会祸及楚义心皇位的,而且,显然风险更大于收益,心念及此,他不由叹息出声,但看着后者那殷切的目光,夏衍晤还是缓缓道:“早在三年多前,他向陛下请辞,陛下有心杀他,也是犹豫再三而难以下定决心,现如今即便我等想要有所作为,也更需从长计议啊......”
齐映月见状,不由急切道:
“左相,您可曾想过,义王之所以禅位于陛下,或许只是因为他身上的隐疾,但是,若他的身体恢复了呢?”
“即便他的身体不能恢复,但如果他在有生之年留下了一儿半女呢?”
“或许他的禅位是出于真心,哪怕留有子嗣也无意皇位,但谁能确保四皇子、五皇子、凰羽、沧龙、司马长风等人没有其他的想法呢?”
齐映月的三连问无意深深撼动了夏衍晤心中对屈心赤的忌惮之心,前者见状,不由得继续鼓动道:“四皇子是三万禁军的统帅,沧龙的水师对他唯命是从,他一手训练的万源军更不必说,其余军队我们尚且不知,但我想忠于义王的绝不只此,再者,以他在大楚帝国百姓之中的影响力,只要他振臂一呼,我想,哪怕陛下是当今正统,也未必有能力抗衡!再者,您也说过,他的背后还有着财力深不可测的赤心商会,赤心学院更是会为他们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如此之下,若是从长计议,我担心我们会失去对局势控制的主动权啊,左相!”
夏衍晤看着一脸痛心疾首之色的齐映月,古井不波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似乎是被后者的一番游说说动了,但观其神色,却又不尽然,此时此刻,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他还有着另外的权衡......又是好一会儿之后,夏衍晤淡淡道:“此事,若正面交锋,需有理有据,以塞悠悠众口;若暗中刺杀,需假借他人之手,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一旦失败,切不可再做任何尝试!除非……义王和陛下,不得不走到最后的对立面!”
“是......”
看着疾步离去的齐映月,夏衍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也正是他沉思之际,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书房不远之处的廊檐下,目光所至,同是那疾步而去的背影......
第三百八十一章 求解
“小姐,这是从帝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
“八百里加急!”纣妙菱心中不由一阵沉吟,随即赶紧拆开了书信,片刻后,待阅览完书信道:“速速请阁主前来议事!”
“是!”
“慢!算了!准备车轿,还是我亲自前去吧!”
纣妙菱、凰羽二女皆是与屈心赤相伴最久、交心最深之人!凰羽虽未曾如夏紫曦、楚玉颜般表露过对屈心赤的情意,但同为女子,且正值风华正茂、少女怀春的年纪,得遇屈心赤这般优秀的青年才俊,心生情意,在所难免,何况,他们朝夕相伴,尤胜自己!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女子而言,常年相伴于屈心赤左右的她,受到他为人处世风格的影响,令得她更冷静、内敛,更善于掩藏自己的感情!而纣妙菱对于屈心赤的情意,凰羽自然是了然于胸,于是乎,因为屈心赤的缘故,二女之间无形之中多了一层窗户纸!
自帝都一役以来,二女一个主持赤心商会、一个主政心语阁,虽同在古北城,但或许是事务的繁忙,又或许身为天之骄女的孤傲,又或者,是出于对屈心赤感情的缘故,二女为免相互间尴尬,实际上交集并不多,哪怕是每周例行会议的相聚,也是就是论事,随即又匆匆而别......
对于纣妙菱的突然造访,凰羽有过片刻的讶异,但随即明白了前者必然是有要事相商,纣妙菱也毫不拖泥带水的表明了来意,并顺手将书信交给了她。
少倾,待凰羽将书信合上,纣妙菱道:“阁主,我并非朝中之人,官场上的事我也甚少理会,所以,不知你如何看这些事?”
“按照书信中的内容,赤心商会被封为皇商,妙菱你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了!”凰羽淡淡一笑,缓和了一番二女间的气氛,随即皱眉深思一番后继续道:“此次陛下的封赏,虽然看似令我等风光无限,但其中暗含的手段亦是颇多,我觉得,此事还需要与主公商议一番才好!”
点了点头,纣妙菱也复和道:“此时此刻,恐怕远在帝都的两位殿下、沧龙将军和长风他们都在急切地等着师兄的态度吧!”
“是啊!他们在帝都一役的表现虽然令人惊艳,但不论是四皇子殿下扺掌的禁军、还是沧龙的水师,亦或是司马长风节制的万源军,即是陛下当下稳住帝都局势不得不倚仗的力量,但同时也是他内心最为忌惮的存在!”凰羽感慨一番后道:“妙菱,此事关系重大,事不宜迟,我决意亲自去一趟阴阳潭与主公一见!只是这使臣已经在半途,不日便抵达古台岛,这接待的准备事宜还需时日筹备,所以,还劳烦你......”
“我......”想着与屈心赤分开已然有段时间了,心中甚为思念,但诚如凰羽所言,此事事关重大,凰羽定然是比她更为合适,何况,接待使臣之事,不论她心中乐意与否,至少表面功夫得做足,眼下,她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于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嗯!阁主放心吧!”
点了点头,凰羽也不再迟疑道:“事不宜迟,我即刻快马赶去阴阳潭!”
自傍晚出发,经过一夜的马不停蹄,至第二日上午,凰羽及数个心语阁阁众总算是抵达了入山的路口!
“小岩!”
听到凰羽的声音,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忙勒马上前道:“阁主!”
“此去阴阳潭还需多少时辰?”
作为万源族族人,小岩自幼在大山里长大,对这一带的路极为熟悉,后来阴阳潭一役随着族人们迁徙到了万里溪农场居住,自屈心赤等人一举收复古台岛后,他和一众万源族少年本想追随蒙山等人的脚步加入万源军,只是碍于年纪原因被拒绝,原本有些失落的他们,在闻知心语阁在招人之后,便瞒着家中长辈加入了心语阁,此次阴阳潭之行,正好成为了凰羽的向导。小岩看着一路上早早向着山里运送建材的商队,再瞅瞅明显经过修缮之后的道路,随即道:“回阁主,按照族中长辈所说,以前进出一趟山里,脚程快的最起码得一整天一个来回,但现在的道路明显修整过,而且我们还是骑马,我估计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寨子了,再从寨子去阴阳潭,我估摸着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心语阁确实是个非比寻常的组织,如此一个目不识丁的无知少年,经过心语阁一段时间的教育洗礼,便具备了这般的分析能力!”凰羽兀自感慨一番,随即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小岩,你在前边带路,我们即刻出发!”
“是!”
一路行来,看着村寨的变化,小岩不由得感慨道:“阁主,没想到原本已经破败不堪的寨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缮,已经跟当初一模一样,甚至更好了!”
点了点头,凰羽道:“方才招呼我们的是你族中的长辈吧?”
“嗯,那是我二叔和婶娘!”
“小岩,后边的路我大致清楚了,而且从寨子到阴阳潭一路上会有你的族人,你有段时间没见父母了,不如留下来等你父母忙完手上的活计回来聚一聚,待回程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摇了摇头,小岩一脸认真道:“加入心语阁之前,萨耶族长说了,我们既然成为了心语阁的一员,一切都要以心语阁的事情为重,阁主您远道而来,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职责,何况......何况爹妈要是知道我把您撇下后,定然不会轻饶我的!”
凰羽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出发吧!”
“是!”
登上小舟的那一刻,向来心如止水的凰羽,内心不禁如阴阳潭之中的潭水般掀起一阵阵涟漪,自上次一别,不过月余,但彼时彼刻,屈心赤隐疾爆发,命悬一线......
“不知,义王的身体是否已恢复如初!”眼看便要登岸了,凰羽内心的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以至于在岸边等候她的曹灿、黑白无常三人都被她给忽略了!
“阁主,阁主?”
直到小岩的一再提醒,凰羽方才回过神来向着岸边的曹灿三人示意道:“三位,好久不见!”
黑无常忙回复道:“凰羽大人,好久不见!我们方才得到消息便赶过来相迎了,此刻主公正在书房,请随我来!”
“有劳了!”
在黑无常的指引下,凰羽疾步如飞,片刻间便来到了屈心赤书房门外,深知屈心赤习惯的她,并没有出声惊扰,轻轻迈入书房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简朴,房间不大,但极为整洁,书架上的藏书虽远不及帝都义王府和军机处的数量,但因为他的存在,反而给人一种陋室德馨之感!
案几旁的轮椅上,屈心赤头盖书卷,似醒似眠,一如三年前的义王府,清心亭......
“来了!”屈心赤缓缓拿开书卷,随即微微一笑。
凰羽拱了拱手,习惯性地正要说“回义王”,但继而却是淡淡一笑道:“来了!”此时此刻,她知道,他更愿意他们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帝都有消息了吧!”
“果然,他还是他,一如既往的睿智!”凰羽心中不免欣慰,随即答道:“陛......”“陛下”二字来到嘴边,凰羽下意识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深知其意,摇了摇头道:“你了解我的,对这些,我毫不在意,何况,这帝位,是我当着天下人亲口禅让于他的!”
屈心赤言尽于此,凰羽也不再有所顾忌,随即简明扼要道:“陛下封主公您为一字并肩王,并赐您加九锡,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銮仪的权利,另外,古台岛为您的封地,还有......”
“说说其他人吧!”
“四皇子楚义征被封为燕王,五皇子楚义文被封为蜀王,沧龙被封为水师元帅,统领大楚帝国所有水师,司马长风被封为南越大将军,王玄策......”
“燕地,东有句丽国如鲠在喉,北有草原游牧虎视眈眈,西有北域七军时刻防备,有朝一日陛下坐稳江山,义征必然不得不前往这个四战之地的封地,届时,恐怕诸事难料;现如今楚义道虽然是阶下之囚,但重川之地为他经营多年,周伯言定然也是不肯罢休,义文这个蜀王,不过虚名罢了;沧龙虽为水师元帅,但日后只怕是会常驻滨海,看似升迁,实则名正言顺的外放,也好,远离帝都这个政治旋涡,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南越之地,三年前沧龙与狼王达成休战的约定,战事倒是其次,只是那里环境恶劣,物产匮乏,万源军这只战绩彪炳的生力军,只怕是......”
“主公,陛下这是要将您的势力一步步瓦解!”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帝都根基浅薄,也确实需要尽早布局,做这些也无可厚非!只是啊,我担心,他如此这般,可能,会适得其反啊!”
点了点头,凰羽亦是感慨道:“如今帝都局势初定,陛下手上的北域七军不过数万之众,虽然后援在缓缓抵达,但北域不可空虚,所以能够调往帝都一代的,合计不过十万大军而已,而且沿途各处城关险隘还需可靠将领分兵把守,所以,实际上他手上能够随时调用的,不过三万余人,且这些北域将士暂时还不适应帝都的水土;但四皇子执掌的禁军和遵州军、沧龙的水师、司马长风掌管的万源军,不仅数量上远胜于他,战力上更是令他甚为忌惮,虽然主公您对皇位毫不在意,但陛下却未必如此,他作此安排,便是防范于未然,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吧!只是,重川未定,对于是否诛杀三皇子他犹豫不决,诚如您所说,他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急切之间将水师和万源军调离帝都,恐怕于大楚帝国的局势无利......”
似乎二人间,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将话题完全引入国家大事,从前的屈心赤对此倒是乐此不疲,但今时今刻,似乎是感到有些厌倦了,随即话锋转到了凰羽身上:“那你呢?”
“陛下欲下旨赐封我为右相,不过,我知道,他不过是想暂时借我稳住大家罢了!一旦他完全掌控了大楚,届时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了,即便他有意重用于我,但定然也少不得受同僚的孤立和排挤,经历了朝堂上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我也倦了,所以,我届时会选择拒绝!何况,我如今已经接手了心语阁,也分身乏术,最主要的是,心语阁的理念,于我更为相符!”言尽于此,凰羽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主公,不知您,意下如何?”
摇了摇头,屈心赤有感而发道:“你早已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了,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言语之间,凰羽能够感受到屈心赤意欲不再过问政事的心境,但还是问道:“主公,关于陛下敕封赤心商会为皇商一事,您以为如何?”
“或许,更多的是弥补吧!如今赤心商会的支出颇大,未来,随着心语阁的发展、赤心学院的持续扩张,以及武器(装备的迭代更新)......”说到这里,屈心赤不禁陷入一阵恍惚,而后继续道:“总之,想要长治久安,在拥有强大军事力量做保障的前提下,不仅需要足够的金钱和物质保障百姓的生活,还要有足够的储备以便随时应对各种难以预料的天灾人祸,所以,对于赤心商会的发展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点了点头,凰羽又问道:“陛下听闻您正在大力建设阴阳潭的修炼基地,不日也会下旨户部拨款予以支持,同时也有派人前来修行这一打算,主公,您觉得这件事届时该如何答复?”
“陛下既然主动拨款,届时顺势应承下便可!”
“可是......”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塞翁司马,焉知非福!你所虑着,无非是担心为其所渗透和掌控,若是他能够上应天命,下顺民心,你们理当相助于他,如若不然,谁为谁渗透、谁被谁掌控,亦未可知......”
此次阴阳潭之行,凰羽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同时,她又从屈心赤言语间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第三百八十二章 义王有难
关于隐疾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凰羽虽然极为在意,但屈心赤却并不愿过多提及,谈完凰羽此行的核心问题后,屈心赤便让黑无常带着凰羽休息去了,虽然一路上的颠簸着实是令人倍感疲倦,但凰羽又哪里能睡得着,于是她便找到了木子心。
对于凰羽的来意,木子心自然是了然于胸,但并非她有意隐瞒,实则是她对屈心赤隐疾的了解也极为有限,她目下所能做的,也只是在阁老的指导下,力所能及地为屈心赤做一些治标的治疗,至于治本,若是阁老有法子的话,也不至于让屈心赤如此为隐疾所折磨......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凰羽便踏上了返回古北城的路,诸事繁多,好在有纣妙菱的相助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推进着。
十日之后,在阵阵凛冽海风吹拂之下的基隆港内,一艘大船缓缓靠岸,待船停稳之后,一队人马自舷梯而下,凰羽随即上前向为首之人道:“李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李公公忙道:“凰羽大人客气了,承蒙陛下信任,将如此重任委托于我,这是身为奴才的无上荣幸啊!”
“陛下能有李公公相伴左右,实乃我大楚帝国之福啊!”客气一番后,凰羽道:“李公公,这里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馆驿我已命人收拾好,您可先前往驿馆好好休息一番!”
“那就有劳凰羽大人了!”
“应该的!”
此次李公公所宣读旨意的内容皆如此前楚义文来信中所说一般,只不过关于任命凰羽为右相之事,楚义心并未在圣旨中提及,而是通过李公公传口谕的形式以征求凰羽的意见!
良久之后,凰羽轻叹一声,随即道:“李公公,往日我们虽然不曾有太多的交集,但您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当知道我在帝都的一些事情,不瞒您说,此前我能够于朝堂之上身居如此高位,还是以一女子的身份,这些,都是我不曾想过的!但是,也正是有过那些经历,也了解了天子脚下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有那层出不穷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实在是有些累了,也着实倦了,所以......”
点了点头,李公公道:“多谢凰羽大人对老奴的信任,告知这等肺腑之言!关于你出任右相的事情,陛下虽抱有极大的期待,但也并非强求,所以,若你不愿回帝都述职,则可以选择担任这古台岛的布政使一职!”说完便自袖带中拿出了另一份圣旨。
凰羽原本以为自己拒绝接任右相一职或许会经历一段波折,没想到竟然会这般莫名的顺利,不过转念一想,也顿时明白了楚义心的用意,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令自己出任右相一职的打算,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恐怕,他早已料定,自己根本就不会接任右相一职,况且,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留给他自己的心腹,或者用于收买其他朝臣之心,才是最利于他的选择!如今屈心赤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古台岛作为其封地,她顺理成章会助他来打理古台岛的一应事务,而楚义心这份旨意,也算是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
“对了,凰羽大人,不知并肩王现在何处呢?”
“李公公您大概也知道并肩王身患隐疾的事情了吧?”
点了点头,李公公也直言道:“有所耳闻!”
“前番帝都一役,并肩王拼死一战,牵动了隐疾,如今正在数百里外的深山之中闭关,所以,抱歉了,这次您恐怕见不到并肩王了!”
“并肩王吉人天相,相信很快就能恢复的!”李公公一脸的遗憾,而后道:“想必并肩王修行之所,便是那闻名遐迩的阴阳潭吧!”
“嗯!”
“老奴在宫中之时,常听到陛下赞叹万源军那出神入化的一战,也时常念叨着若是我大楚帝国的将士们各个如同万源军一般的话,神州大陆,便任我驰骋了!”李公公一番感叹,踌躇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凰羽大人,不知那阴阳潭......”
凰羽淡淡一笑,随即道:“李公公,您是想问,这阴阳潭规模多大,现在能容纳多少人修行,是否还能够予以扩建,是吗?”
“嘿嘿!凰羽大人果然是女中豪杰,我这心思一下子就被猜中了!”凰羽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李公公也不再遮遮掩掩,随即道:“凰羽大人,不瞒你说,陛下屡次提及此事,虽然未曾明言,但确实有意支持阴阳潭的开发建设,若是可能,希望能够让越来越多的大楚将士进入阴阳潭修行,如此这般,不仅能够增强我大楚帝国将士们的战斗力,造福我大楚帝国百姓,同时更能够佑我大楚帝国万载兴盛啊!”
虽然李公公这番话修饰之意极为明显,但也确实极为在理,凰羽也不禁点头道:“李公公,并肩王为国为民之心您是了解的!”
“是是是!”
“实不相瞒,在此之前,并肩王便早有此意,关于阴阳潭的开发建设,也一直在有条不紊地缓慢进行之中,只是阴阳潭位居深山之中,道阻且长,施工难度大,所以,只怕还需不少的时间......”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公公也不再隐瞒:“凰羽大人,您说的这些,陛下早已料到,所以老奴临行前陛下曾嘱咐,不管是需要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并肩王可以随意开口,虽然现在国库吃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但不管怎样,陛下都会令户部持续拨款用于阴阳潭的开发建设,毕竟,开发阴阳潭,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啊!”
凰羽一脸欣喜地道:“若是能够得到陛下财政上的支持,对于阴阳潭修炼场的改造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相信并肩王知道后也定然是极为高兴,事不宜迟,我这就修书一封给并肩王!”
见凰羽如此真诚的笑容,加之这般果断的行动力,倒是令得李公公一时间有些错愕不已,对方如此配合,无形中也算是促成了自己此行的任务,顿时间对凰羽和屈心赤的好感得到了显著提升!“没想到自己首次的出访便为陛下立下了如此奇功,届时,待我回到帝都,不仅会得到陛下的赞美,更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我呢......”一时间,种种憧憬不禁萦绕于李公公心头!
“李公公,李公公......”
“啊!哦......抱歉了,凰羽大人,老奴方才想着若是阴阳潭修炼场的工程完工之后,未来训练的将士将会是何等雄壮,我大楚帝国大军定然会令得那些宵小之辈纷纷臣服,老奴都不禁想着要与将士一同并肩作战,驰骋沙场了!所以......所以不禁分了神!”
“李公公虽然常年身处内宫,但却有如此报国之心,真是令人叹服啊!”
李公公不禁有些难为情道:“凰羽大人,过奖了,过奖了!”
“李公公,您远道而来,我理应陪您好好逛逛这古台岛的大好河山,只是您也知道,陛下既下旨于我接任布政使一职,政事为大,所以,我可能没时间来陪您了!”
“诶,凰羽大人休要这么说,你能以国家大事为重,乃是我大楚帝国之福,陛下之福,这些事,就不用劳烦你了!”
点了点头,凰羽感激道:“感谢李公公的体谅,不过您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定然会让您不虚此行的!”
“那就有劳凰羽大人了!”
......
帝都北城的郊外,原褚国柱麾下的一处军营,此刻已作为万源军临时的驻扎营地,随着夜幕的降临,除了少数值守的将士们例行值勤外,结束日常训练的将士们已悉数回到了营房内休息。
议事厅内,王大力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埋怨道:“大将军,陛下这旨意都下来这么多天了,我们到底何时开拔啊?”
蒙山看着一直眉头紧皱的司马长风,朝王大力努了努嘴说道:“大力你别给大将军添乱了,这件事大将军已经向陛下提过几次了,但陛下不给答复,大将军也不能擅自行动啊!”
“哎!这个道理我也明白,我就是好奇,陛下将我们调来这帝都北城,明显是防着我们,既然不信任我们,那就放我们走好了!虽说那南越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总比这帝都强,这些天,我们不仅要老老实实窝在这里,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提防着被人抓我们的小辫子!哎,这些钩心斗角的事情,真是比打战难多了!”
听着王大力的牢骚,司马长风心里也是愈发的烦躁,他所烦者,并非是王大力,而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自楚礼渊的葬礼结束后,随着北域七军陆续抵达帝都一带,此前驻防帝都南城的任务便移交给了他们,而后更是被一纸调令安排渡江来到了帝都北城郊外的营地,虽然日常的给养都会按时送达,但除此之外,便鲜有其他消息,似乎被人遗忘了般!直到楚义心的封赏下来,借着调往南越这个由头,他便屡次询问了何时出发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等到楚义心的明确旨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时常会联想到,楚义心之所以这么拖着,是否是在等着北域七军人马到齐后将自己和这些万源军将士一并剪除掉,毕竟,相较于大楚帝国,或者说楚义心,这些万源军将士们,更忠于屈心赤......
司马长风看向蒙山和王大力,随即道:“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我一手从古台岛带出来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大家安然无恙地带离帝都的!”
三人说话间,一道身着黑色夜行服的窈窕身影悄然进入帐中,警惕的王大力第一时间放下鸡腿猛然而至,正欲抬手发动攻击的他突然听到司马长风制止的声音:“大力,住手!”随后便见黑衣人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叶......叶姑娘!”王大力憨憨一笑,挠头道:“抱歉了,叶姑娘,嘿嘿,嘿嘿嘿....”
无暇理会这场误会,司马长风深知叶青此刻如此隐匿而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随即问道:“叶姑娘,你可是探听到了我们何时起行的消息?”
摇了摇头,叶青递上一封书信道:“司马长老,您看看!”
看着言简意赅的“义王有难,切勿疏忽”八个字,司马长风不由皱眉道:“这封信从何而来?”
“这是我们心语阁在帝都一处布庄所得,据掌柜的说,她是在晚上打烊清理柜台时偶然发现的!”司马长风没有怀疑掌柜的可靠性,因为她对叶青有足够的信任!
“只是,这传信之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敌,他此举意欲何为?难道是想借此令我乱了方寸,从而引我入局与陛下交恶,置万源军和我于万劫不复之地?不对,此时此刻,即便陛下有这个心,但也绝对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事!但,若是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消息是真是假,司马长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禁试问道:“叶姑娘,可有找到任何关于传递此消息之人的信息?”
摇了摇头,叶青道:“不管是何人所传,我们也绝不可忽视,何况,即便没有这条消息,我们就会放下戒心吗?我以为,无论此人好意歹意,这封信,起码算是给了我们一个警示!”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道:“万源军如今被盯得紧紧的,所以,这条消息还得劳烦你派心腹之人传给阁主,另外,我会尽量设法在离开帝都前查明此事的!”
待叶青离开,司马长风不由道:“蒙山,派人给孙兴将军传信,就说我病好了,三日之后的聚会,我会如约而至的!”
“那......四皇子殿下和沧龙将军需要我派人知会一声吗?”
“呵呵,不必了,四皇子殿下和沧龙将军是帝都的老人,不像我们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这般生分,不管乐意与否,看在主公和陛下的面子上,他们都会前去赴会的!”
待蒙山和王大力离开后,司马长风兀自把玩着手中琉璃所制的茶杯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掌心一股刚猛的内劲骤然爆发,琉璃茶杯刹那间化为齑粉,一道凌厉的气息自司马长风心中涌出:“不管是何人,若是胆敢对义王不利,哪怕你是当今陛下,我亦绝不宽恕......”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庆端午
今日的阴阳潭上,响彻着疯狂的呐喊声和战鼓的怒吼声!
“水师队加油!水师队加油!”
“万源队加油!万源队加油!”
眼瞅着终点愈来愈近,身为万源队队长的龙毅不由焦急道:“弟兄们,快,再加把劲,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要追上水师队了!”
水师队队长熊昱霖闻言,也不由高声道:“弟兄们,我们是水师中的精锐,水上是我们最得心应手的战场,我们绝对不能输,再加把劲,胜利近在眼前了!加油......”
在响彻天地的声声呐喊中,随着水师队率先冲过终点,熊昱霖及一众队友不由高举船桨兴奋道:“赢了,赢了,我们水师队赢了!”
“哦,哦,哦......”
随着两支队伍悉数登岸,水师将士们兴高采烈地将熊昱霖等一众战友高高抛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反观万源族这些新近加入万源军的族人,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熊昱霖见状,随即让战友们将自己放下,而后向着一脸羞愧的龙毅走去,众人见状,不知熊昱霖何意,反倒是万源军的新战士们各个横眉冷对,显然他们是先入为主地认为熊昱霖是来羞辱他们了,一时间嘈杂起伏的热闹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万源军的新战士正欲发作,熊昱霖却是拍了拍龙毅的肩膀道:“龙毅兄弟,并肩王说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过是一场比赛的输赢罢了,别往心里去!”
“我......”见熊昱霖非但没有趾高气扬,反而一副和善的友好姿态,原本心里极为不痛快的龙毅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熊昱霖见安抚住了龙毅,随即对其他将士道:“兄弟们,好歹我们水师是先你们入伍的,也算是你们的前辈了,你们若是不让我们赢,我们还有何面目回去面见沧龙将军?你们要知道,我们可是水师将士啊,要是在水上输得一败涂地,以后我们在水师兄弟们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啊!”
“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们可就不会让着你们了!”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时间万源军的新战士们无不调侃道:“对,下次我们可不会让你们了!”
龙毅闻言,猛地拍了拍熊昱霖肩膀笑道:“下一次,我们绝对会赢的!”
“哈哈!”熊昱霖大笑出声,随即也是回敬了龙毅一番道:“若是来年端午我们还能在此相聚,我们再好好较量一番!”
“嗯!”龙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昱霖兄放心,即便明年不能在此相聚,往后战场上我们也有机会一较输赢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随着将士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渐渐落下,身为此次端午节龙舟大赛主持人的卢彦茹适时高呼道:“我宣布,此次比赛的胜者是,水师队!”
“哦,哦,哦......”
这次的呼声,不仅有着水师将士们的喝彩,更饱含着万源军新战士和万源族乡亲们由衷的祝贺,是以显得尤为热烈,良久之后,随着卢彦茹将象征着胜者的锦旗交到水师队手中,此次的龙舟比赛圆满结束了,看着水师队对锦旗如获至宝般的珍惜之意,以及万源军对锦旗炙热的艳羡之情,卢彦茹内心不由感慨道:“古往今来,能够令得将士们兴奋和狂热的,不是官爵、就是财富和美女,唯有在主公的手下,一面锦旗,便能令得将士们为之疯狂......”
随着卢彦茹的挥手示意,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后卢彦茹道:“将士们,主公说过,百姓是水,我们是鱼,为了体现我们军民的鱼水之情,接下来我们会开启今日的主打戏——包粽子、庆端午!无论是淘洗糯米、劈柴挑水、还是备制粽叶,亦或是包粽子、生火起锅......这些桩桩件件的事情,将由万源族的乡亲们和大家共同参与进行,此次没有分工、也没有任务,一切,由你们大家自由选择!”看着将士们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卢彦茹也不啰嗦,随即道:“那么,就开始吧!”
虽然包粽子这件事并没有以赛事的形式展开,但因为方才龙舟赛事的缘故,加之本来就属于万源族的族人,这些新加入万源军的将士们心里仿佛是憋了一口气,无不自告奋勇地积极参与各项准备事宜,这无疑也是引起了水师将士们的好胜之心,如此这般,原本简单包粽子的事情,一下子再次成为了双方竞争的赛场,于是乎,此情此景倒是把万源族的长辈们给整不会了——因为方一拿起水桶,阿叔们便发现一下子被族中从前那喜欢偷奸耍滑的小兔崽子们一把抢了过去;阿婆们正要去淘洗糯米,水师将士便一把给接了过去......
阿叔阿婆们见状,不由得一脸欣慰道:“这些小兔崽子们,还真是长大懂事了啊!”
“有并肩王这样的领袖、有彦茹丫头这样的教官,有着他们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带领,这般小家伙,未来可期啊!”
一时间,如此这般和睦的场景,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即便一向性子冷淡的曹灿,也是看得入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黑无常见状,不由调侃道:“曹大哥,怎么样,要不我们也比比?”
曹灿下意识道:“比就比,谁怕谁......”话音未落,曹灿便发现周钦儿、木子心、白无常等人一脸戏谑地看向了自己,饶是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不禁有些脸红吱吱呜呜道:“我......我......我虽然没包过粽子,但好歹也见过,我就不信我会比她差!”说着便看向了黑无常,想起她也并不擅长厨艺,不禁一脸玩味道:“何况,小玉她手艺也不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哼!”黑无常被这般反击,不由得冷哼一声,随即道:“行,那我们就比比,看看究竟是谁更技高一筹!”
......
阁老为萨耶族长添了添茶水,放下茶壶后,看着仍然一脸呆滞的萨耶族长道:“老伙计,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哎!”萨耶族长轻叹一声道:“我啊,是突然想到了从前的日子,我们万源族世世代代居住在这大山之中,虽然说能勉强过活,但很多时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但自从东樱国那些倭寇占领了古台岛后,一直觊觎这阴阳潭,处处打压我们万源族,若非我们借着这大山的地形优势,恐怕早被他们给灭族了也说不定,那时候的日子,可真是惨啊......”
拍了拍萨耶族长的肩膀,阁老安慰道:“老伙计,都过去了!”
“是啊!”萨耶族长感慨一声继续道:“看着这帮后生们这般争先恐后、自由自在地辛勤劳动,而后享受劳动成果的喜悦景象,老头子我真是感慨万千,这才是大家应该有的日子啊!”
“是啊,这样的日子,会是以后的常态,而且,会越来越好!”
“会的!”点了点头,萨耶族长不由看向了不远处的屈心赤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心赤的功劳啊!只是......”阁老顿时明白萨耶族长话中之意,再次拍了拍他的手,后者还是忍不住问道:“阁老,你且说说,心赤这隐疾,到底要如何方才能够彻底治愈?”
“哎!”阁老不由叹了叹气道:“我和老阁主历经二十余载,遍寻各种治疗之法,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压制一时,却无法根治,但唯有一途,是我们所能够断定可以根治隐疾的!”
萨耶族长闻言,不由激动道:“是何法?”
“心赤修炼的功法,乃是我强汉一族先祖初始帝所创的心法,名为‘帝胄诀’!他幼时的经历你是知道的,而他之所以能与隐疾抗争到现在,便是此心法之功,只是,老阁主只有心法上卷,若是不能修行下卷,心赤的身体能坚持多久,我也无法得知,但,这个时间,恐怕离大限不远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放弃皇位呢?若是他承继了皇位,以大楚皇帝之名,不是更容易找到吗?”
摇了摇头,阁老道:“老伙计,你和心赤也算相处良久了,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的,他从来都是以天下为重,你这个想法,我相信他定然也曾经考虑过,但我想,那会儿他所考虑更多的,恐怕是最坏的结果——万一找不到,他若是轰然逝去,那书月前帝都一役的一幕必将会再次重现,而且比之上次,会更为剧烈,届时,大楚帝国将何去何从?所以,他做出了他认为当下最为合适的选择!”
萨耶族长不由黯然神伤:“上天,待他真是太薄情了!”
......
随着夜幕的降临,无数的火把如点点星光般点缀在了阴阳潭岸边宽阔的演训场上,尤其是演训场中央,那极为绚烂的火光,将整个演训场照耀得彷如白昼,令人眩目!
随着具有万源族民族特色的鼓乐之声响起,万源族的男女老少们纷纷手握着手,围绕着场地中央开始载歌载舞,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来庆祝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
“昱霖兄,一起来吧!”对于龙毅的邀请,不善跳舞的熊昱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龙毅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待他拒绝,一把抓着熊昱霖的手臂道:“昱霖兄,你我即是战友,也是相互竞争的对手,这个舞台,就是我们相互竞技的一环,莫非,这次你想就这么认输吗?”
熊昱霖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吧,丢人就丢人吧,总比弃权强!”
随着熊昱霖的加入,其他万源族的战士们也一个个拉着其他水师战士们加入了舞蹈的人群之中,一时间,随着舞蹈人群的壮大,今夜的庆典也达到了高潮......
与此同时,就在大家围着巨大火堆尽情舞蹈的时候,几艘小舟缓缓地向着阴阳潭中心的小岛而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妥协
相较于演训场的热闹,一公里开外的小岛上稍显清静了许多,泊船的码头处,屈心赤、周钦儿、曹灿等人正迎着晚风,悄然而待。
不及轻舟靠岸,一道雪白的倩影一脚踏上船头,随即又在阴阳潭水面上一脚轻点,而后闪现至岸边的屈心赤旁,替他整了整被晚风吹拂的略显凌乱的衣衫,温声道:“师兄,你伤势方才稳定,为何不在房中歇息!”
“无妨!”屈心赤淡淡一笑:“今日乃是端午佳节,难得大家相聚于此,我出来迎一迎,算是尽一番地主之谊!”
“妙菱姐姐,你放心吧,有子心姐姐在,心赤哥哥没事的!”
周妙菱抚了抚周钦儿的秀发,随即向木子心道谢道:“木姑娘,这段时间以来,有劳你费心了!”
“纣姑娘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几人说话间,几艘小舟上的人已悉数登岸,随即纷纷向屈心赤走来,而后齐声道:“见过主公!”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屈心赤内心一时间感慨良多——上一次与大家相见,还是数月前帝都一役之时,但那时候,皇位之争、弑母之仇、烛蚀之死.....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令得他无暇他顾,从出现到离开,连和他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好在,总算是相聚在一起了!随即道:“大家不必拘礼!”
曹灿、黑白无常三人随即上前道:“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往内堂叙话吧!”
片刻之后,待众人入座,凰羽随即道:“在场的诸位,想必不少人都是初次相见,那就让我来给大家相互做个介绍吧!”
“这位是赤心学院院长,大楚帝国蜀王殿下!”楚义文闻言,随即向在场诸人拱手致意!
“这位是禁军副统领,古擒将军,此次是代表燕王殿下!”楚义文适时补充道:“因为四哥执掌皇城禁军,当下之际还无法离开,所以派古将军作为代表前来!”
楚义文补充完,凰羽继续介绍道:“沧龙想必大家都不陌生,我就不多言了!”
沧龙向诸人抱拳,其余人等相互致敬一番后,凰羽继续介绍着:
“这位是南越大将军司马长风!”
“这位是滨海水师王玄策将军!”
“这位是海龙营湛歉将军!”
......
最后,凰羽行至千叶冰羽身边道:“这位,是我心语阁长老,司马将军的未婚妻千叶冰羽姑娘!”
从古北城一路来到阴阳潭,在千叶冰羽的认知里,这无非是屈心赤举办的一场众人齐聚的端午聚会,但从凰羽对参会诸人一一介绍开始,她方才察觉出了这场聚会的不简单,无论是诸如楚义文的蜀王身份,还是诸如沧龙等当下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人物,都是她一个心语阁区区长老万万无法企及的,所以,她下意识地将她自己归纳到了透明人这一角色,但没想到的是,凰羽竟然堂而皇之地介绍起了她,是以,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她,素服之下的娇躯仍旧不禁有些局促的一阵颤抖,不过,她毕竟非寻常女子,也就是起身的那一刻,她便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随即微笑着向在场诸人欠身行礼后道:“千叶冰羽,见过诸位!”。
待千叶冰羽坐下,凰羽随即看向她身侧的千叶树铭道:“这位,便是千叶长老的胞弟,千叶树铭!”
千叶树铭的惊愕尤胜过千叶冰羽,毕竟千叶冰羽至少有着司马长风未婚妻的身份,而他,此番看来更多的是千叶冰羽的附庸,甚至还曾是在场诸人的敌人,那一瞬间他不知作何想,也下意识不知作何反应,直到感觉到千叶冰羽暗中拉扯自己衣服的力道,他才回过神来,不由尴尬地笑了笑,一言未发地向众人施了施礼,而后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显然,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极为清楚的,这种场合,能够让他参与已属于屈心赤对他的宽仁!
凰羽并非一个趋炎附势、目中无人之人,在她看来,今日的聚会,千叶冰羽凭借司马长风未婚妻这一身份参与其中无可厚非,但千叶树铭的存在,她却是有所不解,但她也并未多想,屈心赤能够这般安排,自然有着他更深远的想法,况且,对此时的她而言,不过是相互介绍的一个小小环节罢了,随即向屈心赤道:“主公,蒙山、王大力前去与家人团聚,晚些时候才会过来参会,至于阁老和萨耶族长,他们说这是年轻人的聚会,就不参与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回道:“万源军出征在外良久,所以我特地准允他们去探望探望家人,万源族那么多族人无法回来团聚,乡亲们也记挂着出征在外的儿郎,算是作为将士们的代表借以安抚下长辈们的心!”
屈心赤再次环视一圈,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感慨顿生,随即缓缓起身:“很高兴,能够在此端午佳节之际,与诸位相见于此,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随即举杯,一饮而尽!在场诸人亦是齐齐起身,尽饮此杯!
早在一个月前,屈心赤便开始准备今日的聚会,无论是身在帝都的楚义征、楚义文,还是远在滨海的沧龙、亦或是已然抵达南越的司马长风,当他们收到屈心赤亲笔书信的时候,无不是激动万分,因为这,至少说明屈心赤的情况比之离开帝都之时好了许多,但高兴之余,有一个问题不禁萦绕在众人心头——那便是以他们如今在大楚帝国的身份和地位,任何超出皇权许可的行动,是需要向楚义心请旨准许后方可成行的,但眼下大楚帝国的局势,显然并不适宜!当然,为了应约屈心赤的邀请,即便他们心里觉得楚义心不会答应,但也必然会走出这一步,但他们更多的,则是出于对屈心赤的担忧,身处大楚帝国权力中枢的他们,深刻地明白屈心赤如今身份的敏感程度,他任何一丝一毫的微妙举动,都可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危害,尤其是他们这些心系于他的人,贸然远赴古台岛与他相聚,很难不顾及朝臣们给屈心赤罗列涉嫌党争的罪名,或许他们不在意自身,但却不得不在意屈心赤的安危和名誉!
然而,令楚义征、楚义文、沧龙、司马长风等人诧异的是,当他们上表请示的时候,楚义心不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让礼部为屈心赤准备了极为丰厚的礼品,下旨拜楚义文为钦差大臣代为视察古台岛,同时令他向屈心赤转告节日的问候。
当然,与楚义文堂而皇之的行动不同,因为沧龙和司马长风身份的特殊性,二者则是在得到允许后微服而行;至于楚义征,也并非楚义心有意刁难,实则是当下的帝都城仍然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虽然楚义心有心将禁军大权交给李狩等心腹之将,但时间仓促,且不论临机换帅后禁军的服从性,单论楚义征对于皇宫情况的熟悉和了解这一点,李狩等人就远远不及,楚义征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便令古擒作为他的代表,替他参与了此次的聚会。
看着眉头紧锁有些心不在焉的楚义文,屈心赤不由上前道:“义文,连日以来的舟车劳顿,是不是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摇了摇头,楚义文缓缓起身,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直言道:“大哥,我以为,你此番这般施为,似乎有些不妥!”
屈心赤抬首看了看其他人,顿时察觉到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自己,显然,楚义文的担忧,也正是他们此刻内心的写照,轻轻拍了拍楚义文的肩膀,屈心赤宽慰道:“放心吧,此次邀请大家前来,我已提前向陛下表明了用意,诸位不用忧虑!”
楚义文显然还是不放心,随即道:“大哥,事到如今,你可不能再对我们有所隐瞒了,不然大家这个节也过的不开心了!”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随即看向了司马长风和千叶冰羽,而后道:“其实,此番前来,乃是邀请大家一同参加长风和冰羽的婚礼的!在场诸位都是一同经历过千难万险的战友,所以我才上书陛下,邀请大家一聚的!”
“原来如此!”屈心赤这番邀约的缘由算是说服了众人,在场众人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定了,而后才关注到他这番话的重点,不由惊喜地看向了此刻面面相觑、一脸愕然的司马长风和千叶冰羽,后者身为女子,瞬间的呆滞后便陷入一阵羞涩之中,好一会儿之后,司马长风才回过神来道:“主公,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明白啊?”
屈心赤不由打趣道:“字面意思,你近日就准备当新郎,和冰羽成婚吧!”
“不......不是......这个......”司马长风一时间语无伦次,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后道:“主公,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啊,连我都不知道......何况......何况我还没和家中长辈商议,未曾得到他们的准许呢!”
一旁笑靥如花的卢彦茹适时道:“哥,放心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主公早就帮你安排得妥妥的了!”
“什么......”司马长风再次被震惊当场,卢彦茹既然都这般说了,那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随即下意识看向千叶冰羽道:“冰羽,这件事情,你答应了?”
千叶冰羽早就娇羞的不行,此刻司马长风如此直白的相问,更是感到无地自容,直接趴在了案几之上,不理会他,倒是身为小舅子的千叶树铭顿有所悟道:“近日以来,两家老爷子走得倒是迫近,想来应该是在商议此事了,只是若非今日主公提及,倒是将我们大家都蒙在了鼓里!”
千叶树铭这番说辞,无疑是实锤了二人大婚一事,一时间,恭喜道贺之声不断,端午节的聚会俨然成为了司马长风和千叶冰羽的订婚仪式,觥筹交错之间,不想已渐入深夜,远处演训场的火光,也是渐渐弱了几分......
看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屈心赤也是由衷地感慨道:“想必大家,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吧!”随即缓缓起身,向着室外走去。
“主公!”
看着浑身酒气、满脸通红的司马长风,屈心赤不由笑道:“憋了这么久,也着实难为你了!”
“今天这事......有点太突然......”话刚出口,司马长风又摇了摇头道:“主公,其实我......”
摆了摆手,屈心赤说道:“我虽然有心撮合,但希望是得到你真心的认同,所以事先让彦茹秘而不宣......”
司马长风握住屈心赤的手打断他道:“主公,我是个粗人,想不了那么深远,所以,你觉得这场婚姻,有价值吗?”
“那你,对这门亲事满意吗?”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司马长风返回屋内,纣妙菱和凰羽缓缓向着屈心赤走去,一左一右随他漫步在小岛的夜空之下,屈心赤一脸轻松惬意道:“今晚的人很好,夜色,也很不错!”
纣妙菱没有屈心赤这般的闲情逸致,看了看凰羽,随即道:“师兄,陛下能够答应你这般条件,你,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妥协?”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远大理想
“在场的诸位,要么亲身见识过、要么听说过沧龙的辉煌过往,但你们可知道,在他入朝为官之前的故事吗?”翌日下午小岛之上的树林中,完成训练的将士们和凰羽一众人等或席地而坐、或靠扶于树干之上,只为能够以最近的距离和角度聆听屈心赤的教诲,但他却一改往日的庄重,一脸戏谑地开口道。
凰羽闻言,不由露出一丝充满回忆韵味的笑意,心急口快的周钦儿忙不迭地回应道:“心赤哥哥,是不是沧龙大哥从前的糗事啊,快给我们大家说说!”
“哈哈,钦儿妹妹,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给你们大伙儿说说!”沧龙起身,过往种种不由浮现在眼前:“我就说说我和主公是如何相识的吧!话说当年燕鲁之乱,我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落草为寇,那时候,主公要事在身,正巧路过,所以呢,我一不小心,带弟兄们就把主公给劫了,也就是那时候,我和主公从相识、相知,到后来一路的并肩作战......”说话的前一刻,沧龙想到了自己的家破人亡,想到了失散的妹妹,当然,还有劫持夏紫月的事情,只是,前一段太伤感,后一段太伤情,都不适宜当下的场景,所以他选择了过滤!
屈心赤心中自然是明白沧龙之意,两人心领神会地点头示意后,屈心赤道:“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在成功之后,便费尽心思想要刷洗掉曾经不堪的过往,为自己标榜一个极为完美的人设,但在我看来,人生应该是不设限制的,不论出生、地位,只要能够成为一个利国利民的人,历史和人民,都会记住他!”
当很多人还在惊讶于沧龙竟然是草寇出身的时候,屈心赤再次发声道:“我想,无论是今日在场的诸位,还是无数的帝国百姓,亦或是史官的传记,一定会永远记住滨海之战的沧龙,哪怕他曾是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草寇!”
树干上的熊昱霖高声认同道:“沧龙将军率领水师大败东樱国水师主力,更是诛杀了主帅,乃是我大楚帝国的大英雄,对于沧龙将军的壮举,大楚帝国上下无不拍手称快、钦佩至极!”
邻枝上的龙毅也不甘示弱道:“我虽然没能亲身经历那场战争,但我知道因为滨海之战,主公才能率领我们万源族的族人们一起收复古台岛!所以,沧龙将军无疑是收复古台岛的大英雄,我们万源族的族人们会世世代代记住他!”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你叫龙毅是吧?”
就这般被屈心赤点名相问,龙毅不由得心潮澎湃,但更多的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看着屈心赤温厚的笑容,龙毅的紧张也顿时舒缓了许多,随即自树干之上一跃而下,正欲俯身行礼,屈心赤却是扶起他道:“今日,没有所谓的身份之别!”
“回......回主公,属下,正是龙毅!”
“为什么选择参加万源军?”
“为什么?”对于屈心赤这个简单的问题,若是族人、父母,哪怕是萨耶族长相问,龙毅脱口而出能讲出几十上百种理由,但此刻屈心赤相问,却令得平时向有主见的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几年来,他觉得他所经历的事情,可能比很多族中长辈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他的心思和想法,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不断地变化着......他不清楚屈心赤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但他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于是直言道:“其实......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以前被倭寇欺负的时候,我就想把他们赶走,但那时候也没想过参军,只要能赶走他们就行;后来,蒙山大哥、王大力大哥,还有族中的那些兄长们加入万源军,奋力抗击倭寇,我就想快点长大了参军帮助他们;再后来,我们离开大山,去了万里溪农场,去了古北城,看到了从前没有看过的世界,我就不太想像爷爷和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猎户一辈子被困在大山之中,可以的话,我也想多出去走走看看,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想加入万源军,因为加入了万源军,我才有机会去看更广阔的世界,所以......”
“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这个理想不错!”拍了拍有些局促不安的龙毅,屈心赤赞赏道:“万源族久居深山,如今出世不过短短数年,你能有如此理想,已然很不错了!”随即又看向熊昱霖道:“那么你呢,熊昱霖,为何选择参军?我可听说,你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熊昱霖见识过方才屈心赤的亲和,加之打小就被家族培养出来的心性,相较于龙毅的局促不安,此刻的他明显要淡定许多:“回主公,若是没有您的出现,我可能就遂了父亲的愿,老老实实参加科举谋个一官半职了此一生了!也幸得有了您的出现,我才明白我这辈子该做什么了!”
在场诸人当然不会认为熊昱霖这般直言乃是拍屈心赤马屁,于是纷纷看向他,想要了解其中的缘由,就连屈心赤也有些好奇道:“没想到,还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熊昱霖一脸真诚道:“回主公,诚如您所言,我大小也算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虽然不至于像那些纨绔般不知好歹,但也沾染了一些陋习!那时候的我,年少气盛,少不得惹是生非,尤其是对于那些嚣张跋扈的倭寇,我明里暗里没少和他们起冲突,但父亲为了明哲保身,往往都会让我低头赔罪、息事宁人,以免遭受倭寇的凶残报复,一开始我也反抗过,但慢慢的,当我了解身边人尽皆如此,甚至已成为习惯后,我便就此放弃了!直到,听闻主公孤身一人在东樱国的事迹之后,我心中已然熄灭的火焰重新开始升腾,恰逢沧龙将军在招募新军,我便就此入了沧龙将军麾下!所以,我方才说,您的出现,让我明白了心中所想!”
“如此说来,你的梦想是将倭寇驱逐出我大楚帝国了!”
熊昱霖闻言,不由道:“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错!”
“如今倭寇已然被驱逐,古台岛也被收复,日后你的打算呢?”
“这个......”熊昱霖挠了挠头,有些迷茫道:“我倒是没想那么远,可能,就像父亲所期待的那样,既然走上了军旅一途,那么就在军中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置可否道:“该当如此!”
熊昱霖能够感受到屈心赤话语中的别样意味,那不是认同,更谈不上欣赏,而且,内心莫名出现一丝忧色,他忐忑,自己这番说辞,是否会令得他失望!但在他过往的认知中,当兵吃粮,很多百姓从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诸如他这样出身不错的世家子弟,则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有一个好的前程,自己这般说法,似乎也没太大问题,一时间不由有些不服气道:“主公,不知您的理想是怎样的呢?”
“我啊?”屈心赤不由自语,而后看了看纣妙菱、沧龙、凰羽等人,随即淡淡道:“孩提时,我的梦想是少一些隐疾的折磨,多一些玩耍的时间;总角之年,听恩师那精彩绝伦的故事,梦想有朝一日,成为一名侠客,除暴安良,仗剑天涯;舞勺之年,总算可以追圆儿时之梦想,却奈何卷入这世间的纷争......至如今,我所欲者,不过是天下大同,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罢了!只是,这天下积弊已久,不仅需要沉疴猛药,还需要有无数的仁人志士为之奋斗,甚至,付出生命!所以,如今的我,所愿者,便是在座的诸位,能够继往开来,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用你们的聪明才智,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护我强汉一族万万年不朽!”
“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时此刻,这番话回响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良久之后,一向沉默的曹灿率先出言道:“主公,您说的有点深奥,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有个问题,若是想要做到您所说的这些,该如何做呢?”
屈心赤知道,曹灿或许是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对他们说的那番话,或许,这些天以来,他们也一直在琢磨着屈心赤所说的仇恨之外的打算和理想,他看了看楚义文,随即道:“教化于民!”
“教化于民?”曹灿暗自嘀咕,不解地看向屈心赤。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自古以来,无数仁人志士不断追寻治国之法、兴盛之途,但他们总是过于标榜自己的地位和责任,以致于曲高和寡,难以突破!何也?我以为,乃是他们过于高看了自己,忘记了无数的百姓!但教化于民,则能集思广益,循大道,而至万里!而教化于民,则首先得广设学堂,令百姓开智,潜移默化之中让百姓形成国家民族的荣辱观,那么,无论何时,无论我强汉一族遭逢何等灾难,只要民心尚在,哪怕是一息尚存,只要我们携手共进,则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熊昱霖举了举手,待屈心赤示意后,起身道:“主公,我也曾拜读过一些书籍,遍观历朝历代,王朝的兴衰、更迭乃是历史的必然,我强汉一族也始终未曾脱离这个规律,也正是在这种时期,内战骤起、外族入侵,致使我强汉一族百姓流离失所、惨遭蹂躏,这样的惨景,难道是可以避免的吗?”
“你的这个问题,也是无数先辈们一直在不断追寻的答案,只是,纵观历史,很遗憾,他们都未曾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主公您可找到了?!”
“或许吧!但真理,是需要通过实践来证明的!”
“那您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点了点头,屈心赤示意他坐下,随即道:“其实,在场的诸位都清楚,任何朝代的更迭,都有着相似的规律——开创者往往有过极度艰辛的创业历程,方才开启一个全新的朝代,面对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需要数代人的艰苦努力,方才能够迎来一个开元盛世,往往这一时期,帝王需要极度重视百姓的休养生息,同时也要时刻警惕域外之族的骚扰和侵犯,要维持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少不得数位帝王的励精图治,在此数代人持续的努力下,定然会迎来一个最高光的时刻,但纵观历史,任何朝代一旦跨过这个制高点,则必然会逐步走向衰败!”
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何以如此呢?因为此后出生的帝王,处在一个王朝最好的时代,内政稳定,国富民强,出生便是锦衣玉食,未曾经受过苦难的打磨,哪怕帝王世家会有心安排他们体验生活,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朝代中期的帝王或好高骛远、或荒废政事,为了自己的奇思妙想劳民伤财,致使国力不断消耗,而满朝的达官显贵们,也无不开始争权夺利、肆意敛财,以图家族的长盛不衰......是以,国家开始走下坡路,直到某一天,不断恶化的国家将百姓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最终令得乱世重现人间......”
“主公,那,用您的方法,可是能打破这一桎梏?”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诚如我方才所言,未经实践过,我也不能确保找到的方式能否打破这一桎梏,只是,我觉得这一方式,值得去尝试!”
“愿闻其详!”
“首先,权利不能集中于一族,亦或者说,国家权力,不应该是皇室一族世袭罔替的,毕竟,有此制度,终究是无法避免会将国家交到昏聩之辈身上,届时,国家、人民,将置于何种境地,我想,读过史书的大家,想必并不陌生!”
屈心赤此言一出,顿时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话题,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思维范畴,或者说,这番话,乃是所有人的禁忌,整个大楚帝国,甚至历朝历代,怕都是无人敢说,然而,当众人看着眼前的屈心赤的时候,又觉得从他的嘴中说来,显得理所当然,因为他,在不久之前,也曾是这大楚帝国的皇帝!
“我曾经设想过,国家交由一个组织来管理,这个组织的成员来自于所有的强汉子民,他们的身份不再有所谓的贵族、世家,甚至皇室之分,是真正意义上的众生皆等!”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屈心赤的思想无疑是极具颠覆性的,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尤其众多出生低微的人而言,其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一阵嘈杂的议论之后,凰羽问道:“主公,您的观点我极为认同,但我有个疑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组织会不会如过往的历朝历代一般,权利最终为极少数的家族或联盟所掌控,进而再度演化成少数人维持自身家族利益的工具呢?”
“如果说,官不传代呢?”
“官不传代?”
点了点头,屈心赤解释道:“一个家族有为官者,那么其下一代便不可为官,诸如在场的诸位,若是你等为官,那么,则意味着你们同辈的族人,以及下一代便不可为官,诸如此类,我以为,至少可以降低权贵把持大权的可能性,而且,一个家族倘若有一人犯法,剥夺三代人为官的资格,如此,为家族计,也能够尽量避免为官者滥用权利,以权谋私的行径!”悉数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屈心赤也知道,这一观点或许太过于超前,并非所有人顷刻间都能接受,于是道:“当然,这些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和观点,未曾实践过,我也无法完全笃定她的好坏,而且,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同样的方式方法不一定适合所有的阶段,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一切,还需要时代来予以佐证!”
权利、财富、欲望,历来是世人毕生之追求,无数年来,早已是根深蒂固!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是要打破这千万年来遗留的桎梏,若是旁人说出来,或许会被当做一个笑话,但从屈心赤口中道出,无疑是极具说服力的,毕竟,这世间,能够毫不犹豫舍去皇位之人,恐怕唯有他了!
向来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的沧龙道:“主公,对于官员的贪污腐败,我们又该如何予以杜绝呢?”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这世间,总是两面的,有光明,则有黑暗,有权利的存在,则会有利益相生相伴,贪污腐败,也正是由此而生!历朝历代以来,无数先辈都想发设法欲要将其杜绝,但杜绝,谈何容易,至少我目前无法给出答案,我能做的,只是给予一些想法和建议!”
“还请主公明示!”
“首先,律法必须阐明,凡欲为官者,一旦踏入官场,则其资产便在监管之中,每一个官员,生平至少接受两次调查,其一是上任之初,其二是离任之时!当然,此法是否可行,还需在实践之中不断加以调整和完善,另外,还有一点,则是其家族禁止从商,避免其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
“师兄,你曾说过,土地乃是民生之基础,但土地的数量终归是有限的,一个稳定繁荣的国家,人口会不断增长,但若是人口的数量不断攀升,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一者,鼓励开荒,增加耕地的面积,将更多的荒地开发为适宜种植的良田;二者,发展农耕教育,提高农耕技术,从而提升粮食的产量,这一点,离不开教育的普及和技术的提升;三者,鼓励经商,让更多富足的劳动力投入到商业中来,壮大商业市场规模的同时,也能为他们提供农耕之外的额外收益!”
“可是,历朝历代以来,都极为贬低商人,这,又该如何解决呢?”
“我们这个民族,从来都多灾多难,纵观过往历史,受到过多少外族的入侵,但最终呢?其中大多数都融合进入了我们,他们尚且能够被我们所同化,何况是身为我们强汉一族族人的商人?当各个阶层的百姓成为彼此相互依存的存在,那么,所有的问题,我相信也会迎刃而解,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沉淀!你执掌赤心商会也有数年,你觉得,国家从农耕之中获取的税收,比之经商之中所获取的税收,二者相比如何?”
纣妙菱点了点头,有感而发道:“若是有朝一日商业上能够承担更多的税收责任,对无数从事农耕的百姓而言,无疑是减轻了他们极大的负担,那时候,或许他们便会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甚至尊重我们的存在!”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看向了楚义文:“义文,国之大计,教育为本,只要能够开化我强汉一族所有百姓的智慧,以我千千万万百姓的数量,集众所长,我相信,方法总比问题多,所有前行之路上的问题,总能够一一予以解决!”
今日屈心赤这番话,无疑也是颠覆了楚义文过往的思想和观念,但身为皇子,身份和过往教育的经历,让他的内心一时间多少也会有所挣扎,但不管怎么说,屈心赤一切为民的初衷,他是一如既往极为认同的:“大哥放心,有生之年,我必将将教育育人这一准则无条件贯彻执行下去!”
......
随着话题的不断深入,在场诸人对于屈心赤新锐观点的兴趣也是愈发的浓厚起来,种种或关于教育、或关于军队、或关于商业、或关于农耕,或关于国家局势等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问题悉数提了出来,屈心赤亦是不厌其烦的一一予以解答,但身为医者的木子心却是担心起了他的身体,于是乎,在纣妙菱和周钦儿的进一步劝慰下,虽然心中极为不舍这般大家畅所欲言的轻松氛围,但屈心赤最终还是妥协了!
再次将目光投向沧龙、司马长风、蒙山、王大力、熊昱霖、龙毅及身后那些水师和万源军的新战士们,屈心赤高声道:“诸位将士,你们是国家的利刃,更是守土安邦的屏障,保家卫国需要你们拥有无畏的勇气、强悍的体魄和高超的战斗技巧,但同时,也需要谋略和智慧!所以,未来的你们,不仅要锻炼体魄,同时也要更多地吸取文化知识来武装自己的大脑!而赤心学院,也会为你们培养出众多的工匠,他们会为你们制造更多精良的武器装备,我相信,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之下,你们将会成为神州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威武之师!”
“哦,哦,哦......”
屈心赤这番话,令得在场的将士们群情振奋,但诸如纣妙菱、凰羽、沧龙、司马长风等人,却隐隐地感受到了不安......
转首之际,微不可查地看向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千叶树铭,后者察觉到屈心赤的注视,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情
“冰羽,再有三天就是你和长风的大婚了,你这礼服怎么还没有选好啊!还有好些事情要准备,你可别把时间耽误了诶!”
“哎,娘,您让绸缎庄送来这么多礼服,我这一件件地试,何时是个头啊!您就不能差人提前筛选筛选嘛,这几天就为这事儿把人累得够呛的了!”
“这些啊,其实已经是筛选之后的了!”千叶夫人怜爱地抚了抚千叶冰羽的秀发,宽慰道:“哎,娘知道你也辛苦,不过婚姻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再辛苦也就这几日的时光了,坚持坚持,一下子就过去了!”
感受到母亲浓浓的爱意,千叶冰羽柔声道:“我知道了,娘!”
千叶夫人轻抚着千叶冰羽的玉手,不无感慨道:“你和长风的这门亲事,我和你爹甚为欢喜,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并肩王,若非他主动提及,以长风的性子,还不知何时能走到这一步!如今啊,我和你爹的心愿,总算是要完成了!”
“娘......”千叶冰羽闻言,不由羞赧不已,片刻后不由道:“对了,娘,树铭呢?这几日甚少见到他哦!”
“他啊?谁知道呢!前几日我见到他问他在折腾啥,他说你要出嫁了,得好好帮你张罗张罗,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近来我和你爹也是忙的脱不开身,想起来也是几日未曾见到他了,哎!看着你要出嫁了,我觉着是得帮他也张罗张罗了,日后有个人管着他,也省得我和你爹爹整日为他操心了!”
千叶冰羽闻言,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千叶树铭这个弟弟的心思,从小就难以捉摸,因为古台岛的事,她一直存有隐忧,虽然屈心赤并未追究他的责任,但她仍然放心不下,与司马长风的结合,一者于自己是一场美满的姻缘,另外的,则是为了能够给千叶树铭求一个安全,心念及此,内心不由感慨道:“树铭,姐姐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日后,能够好好做人......”
与此同时,基隆港以南数里外的一处密林中,一身破旧船员打扮的司空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由喜上眉梢道:“原本以为,我此生就此客死于古台岛了!没想到,我竟然就要逃离古台岛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真实啊!”
千叶树铭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看着一脸落寞的千叶树铭,司空寂不由恻隐道:“树铭,不如你就此随我一同返回东樱国吧!大楚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了东樱国,你或许会受到不少的打压和责难,但你毕竟是东樱国人,东樱国也正是用人之际,以你的才能,崛起不过是早晚的事,总比在这古台岛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强吧!”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年轻人,还是气盛的年纪!而且,说起来,与其说我输了,不如说我其实只是输给了他一个人,所以,我只要赢他一次,这就够了!这么久以来,我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在意着我的家人罢了!如今,我姐姐即将与司马长风完婚,我便就此再无后顾之忧了!”
“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我只是有些不幸,正好遇到了相生相克的他!”不愿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千叶树铭于是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你回去后,若是想要在司氏一族立足,甚至掌控司氏一族,你唯有进入东樱国政治权力中心这一途,这一次,我能给予你的不过是投名状,至于走到哪一步,就得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我都记住了,一旦我回到东樱国,我就会迅速将消息传出去,当初古台岛的事情都是我猪油蒙了心,被你蛊惑成了叛国之人,我这次能够从古台岛逃离,也是利用了你从前布下的暗桩,并撺掇你铲除我东樱国最大的敌人!”
“嗯!你越是将责任推给我,他们对我的怀疑就越少,我也就越发的安全!”
点了点头,司空寂随即一脸严肃道:“所有死士听令!”
“在!”
“自即刻起,你们无条件服从千叶树铭的命令!”
“遵命!”
转身之际,司空寂不无遗憾道:“你在古台岛,保重!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你无处可去了,就来找我......”
与千叶冰羽一样,此时此刻的司马长风也因繁琐的婚礼准备事宜忙碌得不可开交,好在有着卢彦茹、纣妙菱、凰羽等人的相助,算是帮他分担了不少事情。
“几位姐姐,过来喝杯茶,吃点点心!”
卢彦茹将一块精致的点心放入樱桃小嘴,随即不禁夸道:“钦儿,你可太贴心了!”
周钦儿害羞道:“彦茹姐姐客气了,其他的我不太懂,只能做些小事情罢了!”
卢彦茹看了看纣妙菱和凰羽道:“我们又哪里懂嘛,礼节、习俗、流程自有长辈们操心,我们不过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怎么好看、怎么热闹怎么来就是了!而且,我们这些女孩子的眼光,总比我哥强多了,不是吗?”
“对对对,没有你们,我啥也不是!”司马长风忙不迭地自顾自投喂,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卢彦茹的嘴,就在他逃也似的准备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自院子外传来。
凰羽看过书信后,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司马长风见状,连忙接过书信,而后递给纣妙菱道:“司空寂竟然在古台岛还藏了这么多的死士!”
纣妙菱眉头紧皱,不由地看向司马长风道:“这些死士虽然不少,但若是想要劫狱,凭他们这些人恐怕还不够,而且,根据信中所说,他们的行动极为迅速,进退有序,显得极有章法,我想,这里面定然是有内鬼相助!”
从纣妙菱的眼神中,卢彦茹看出了别样的意味,但如今司马长风和千叶冰羽大婚在即,若是因为贸然对千叶树铭的怀疑导致这场婚礼无法进行下去,轻则失了颜面,重则可能会相互之间产生嫌隙,破坏古台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于是她看向凰羽道:“若是有内鬼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动手了,毕竟司空寂多在牢里待一天,就多一天被问罪的可能!”
凰羽对于千叶树铭的事情也是了解的,顿时间也明白了卢彦茹的意思,但她并非有意包庇千叶树铭,只是当下之际,追回司空寂才是最为重要的,于是道:“不管其中是何缘由,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重新将司空寂捉拿归案!一旦将他拿回,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是,我担心,司空寂所在的监狱在古北城北郊,那里距离海岸更近,只怕是......”
“我即刻带人前去拿他!”
卢彦茹一把拽住司马长风道:“哥,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交给我们便好!”
司马长风闻言不甘道:“行吧!”
凰羽也不再迟疑:“彦茹,我修书一封,你即刻让沧龙亲自带着去往基隆港,务必将所有的港口船只控制起来,同时你即刻通知心语阁阁众,令他们即刻赶往古台岛北部各处,仔细检查每一处可供停靠的海岸,务必检查所有可疑的船只!”
卢彦茹正欲转身离去,纣妙菱却是阻止了她,看着一脸不解的凰羽,纣妙菱解释道:“司空寂本来是该死的,师兄之所以一直留着他,是因为司汐奈!他欠她的情,而他是她的叔叔,师兄也不知如何处置他,所以,这才让他有机可乘!而且,他们趁此时机行动,也是看准了长风大婚这个机会,虽说古台岛已为我们所收复,但东樱国毕竟经营多年,定然还有不少倭寇藏在暗处,为防止他们以此事为信号大举作乱,我以为此事我们不仅不宜声张,就连我们的行动也得悄然进行,况且,此时此刻,说不准他已经登船了......”
“也罢!”纣妙菱的分析不无道理,凰羽也深知已然来不及,再者,或许这般放他走了,反而是解了屈心赤的一个心结,不过她还是警惕道:“司空寂毕竟是越狱出逃,不会大张旗鼓地走,所以那些劫狱的死士定然还在古台岛,眼下是长风和冰羽的大婚,我们不得不小心,以防不测,届时还需要加强防卫,长风,不知现下古台岛可还有何处兵马能即刻予以调用?”
“婚礼的事情,原本我是没打算过多调用兵力的,眼下发生这样的事,虽说可以急调些人马来支援,但只怕是会将劫狱的消息走漏,反而会适得其反!”
周钦儿虽然不太了解大家所说之事的来龙去脉,但此刻司马长风这番话她算是明白了,于是道:“长风大哥,熊昱霖大哥和龙毅大哥他们不是在阴阳潭修行吗?要是需要人帮忙的话,我觉得可以向心赤哥哥求援!”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周钦儿此话一出,卢彦茹不禁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蛮腰道:“钦儿你可太聪明了!”
司马长风虽然觉得周钦儿这个主意不错,但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主公即将起程前来古北城参加我和冰羽的婚礼,届时少不得人从旁护卫,若是将熊昱霖他们提前调来,我觉得,恐怕不妥!”
“放心吧,长风大哥!曹大哥、玉姐姐,还有刘姐姐他们可厉害着呢,他们一直都在心赤哥哥身边,有他们在,我可不信还有人能够对心赤哥哥不利!”
听到这里,凰羽也不禁恍然大悟道:“古擒将军还在阴阳潭吧?”
“嗯!”卢彦茹道:“原本古擒将军应该是和我们同行前来古北城的,不过他们也想了解了解阴阳潭的修炼效果,所以暂时留在阴阳潭,而后随主公一同前来古北城!”
“那便好,也正好借他们之力护卫主公前来古北城!”
望着传令兵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怎的,凰羽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努力地想要追寻这一丝感觉的真相,却始终不得其解,直到淅淅沥沥的细雨沾湿鬓角,凰羽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愿,一切顺利,愿,主公平安......”
第三百八十七章 走了
“主公,诸事皆已安排妥当,明日一早出发,后天正好参加司马大人的婚礼。”
“曹大哥,你们的行程恐怕要提前了!”
“我们?提前?主公,您,这是何意?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屈心赤将书信递给曹灿道:“古北城出了点状况,需要熊昱霖和龙毅紧急率军前往古北城驰援,此次行动需要秘密进行,曹大哥你和黑白无常两位最善此道,所以我意由你们率领他们行动,先行出发赶往古北城!”
点了点头,曹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主公,若是我们提前开拔了,到时候谁来护卫于您?”
“放心吧,在这古台岛,谁都知道我身边的安全等级是最高的,飞蛾扑火之事,不是谁都有这个能耐和胆识的!何况还有刘欣笙和黄奕翔时刻在我身边!”
“可是......”
屈心赤知道曹灿还是放不下心来,随即道:“你忘了,古擒那一百多号人可还在这里呢!”
曹灿闻言,随即眉头舒展开来:“有古擒将军在,这我就放心了!那我现在便去着手准备,尽快出发赶往古北城!”
“去吧!”
待曹灿离开片刻后,木子心端着熬好的汤药进入房间,服完汤药之后,屈心赤道:“木姑娘,此次去往古北城之后,你可有想过以后的打算?”
“啊!嗯?”木子心正专心地收拾着碗碟,屈心赤冷不丁冒出这番话,她一时间不知何意,随即道:“屈公子,你的意思是?”
“钦儿是个好苗子,正是读书学习的年纪,所以我打算在长风的婚礼之后,让义文带她去赤心学院学习,但她毕竟年纪还小,且家族遭逢剧变,我担心她会有所不适,你和她姐妹情深,所以,我想,你能否去赤心学院任教,不仅可以将你在医生上的造诣发扬光大,同时也能给予她陪伴和照顾,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看着屈心赤一脸真挚的表情,木子心内心刹那间陷入无限挣扎,她明白了屈心赤的言外之意,或者说,他这番话所蕴含的意思,她比谁都懂!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算是除了屈心赤自己和阁老之外最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了,如今的他虽然看似恢复,但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假象,他的生命,已然开始真正的进入倒计时,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
一滴清泪缓缓自眼角而下,木子心满脸哀伤之色地猛然起身,随即直直地扑向屈心赤的怀中哽咽道:“屈大哥,我不想离开你!你知道吗?在重川的时候,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只有你,我想你能够来救我,可我又担心你受我连累陷入险境,当真正脱险的那一刻,我知道定然是你来救我们了,那时候,我所想的唯有见到你!可是,你却独自去了岷王阁......你知道吗?得知你遇难后,我感觉我的整个天都要塌了......我......我......”
屈心赤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他更清楚,情爱于他,已如镜中月、水中花,他岂能令得眼前的女子再为他所困,缓缓将木子心的娇躯扶正,随即道:“回去收拾一下,今夜便随曹大哥他们赶往古北城吧!好好照顾钦儿,若是有朝一日瞒不住她了,你便替我向她道声对不起,没能和她当面话别,甚为遗憾,但这般,也会少了许多离别的感伤......”
回望着屋舍内那道纤瘦的背影,木子心终究是忍不住泪如雨下:“经此一别,不知此生,还能否与公子相见......”
沿着台阶缓缓而下,片刻之后,便看到正于修炼池中静修的古擒,屈心赤寻了一石凳坐下,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好一会儿后,见古擒修炼结束后,起身拿着一条浴巾走上前道:“古将军,这几日的修炼,感觉怎么样了?”
古擒见状,受宠若惊地忙接过浴巾躬身行礼道:“多谢并肩王!这几日的修炼虽然还只是摸到了些许门径,但我能感受到这阴阳潭的不一般,若是能够长期在此修炼,假以时日,我想我能够获得极大的突破!而且,以我自身的体会来说,若是我大楚的将士们都有机会在此修炼的话,那对于将士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来说将会有质的提升,而且,在这里修炼,除了肉体上的淬炼,更是对精神和意志力的极大挑战,战场之上,一支有着极强战斗力,同时有着极为坚强战斗意志的军队,将是战场上所有敌人的噩梦!”
“数日间的短暂修炼,古将军便有如此感悟,不愧是大将之才!”
“并肩王过誉了!”
“不过啊,很遗憾,这次修炼的体验时间要到了!”
古擒不禁有些失落道:“时间着实过的好快!”
“呵呵呵!古将军,你可别光顾着修炼忘记另外一件大事了!”
古擒不由拍了拍脑袋道:“幸得并肩王提醒,不然我真的是差点忘记参加司马将军婚礼这件事情了!对了,并肩王,不知......不知婚礼是哪一天啊?”
“呵呵!明日一早出发,骑马一路急行军的话,后天正好赶上!”
“还好,还好!不然我可真的是误大事了!”
“届时,我与你们同行!”
古擒讶异道:“您,要与我们同行?”
“怎么,不可以吗?”
“不不不!”古擒忙赔罪道:“不知,除了我带来的这些人,可还有其他兄弟同行?”
“曹将军他们有紧急任务,这会儿应该带着熊昱霖和龙毅他们的兄弟赶往古北城了!古将军,你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古擒摇了摇头,眉头不由地紧紧皱了起来:“并肩王,您可知,七星卫!”
“七星卫,是陛下那支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护卫吗?”
“正是!”
“这么说,与你此次同行的一百余将士中,便有着七星卫的存在了!”
古擒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这一百余人,除了我之外,其余之人都是临行前陛下授意孙兴将军安排的,这些人只听命于领头之人,而这个领头之人,便是七星卫之一的蓝开阳,七星卫极为神秘,即便当初的帝都一役,他们也未曾于人前出现,所以,我觉得他们的存在,除了陛下和极为亲信外,怕是无人知晓!所以,在这支百余人的军队中,是否还有其他的七星卫,我也不得而知了!”看着屈心赤一脸平静的表情,古擒一把跪了下来道:“并肩王,末将并无任何隐瞒您的意思,末将只是觉得陛下有这般安排也无可厚非,而且这些人在我看来对您并没有任何威胁,只是......只是如今您要与他们单独同行,末将不禁心生忧虑,所以......所以才如实相告!”
“起来吧!”屈心赤扶起古擒,而后转身道:“一切就这样办吧!”
“啊?”看着屈心赤离去的背影,古擒不由地陷入迷茫——他是无畏、是蔑视,还是......
“阁老,这么晚过来,没打扰您休息吧!”
“你啊!”阁老慈爱道:“还跟我客气上了是吧,坐吧!”
饮下阁老递过来的茶水,屈心赤不由赞叹道:“还是阁老您的手艺精湛,我就泡不出这种醇香浓郁的口感!”
“少拿这些话来诓我,我可不像妙菱那样的小丫头片子好糊弄!”阁老再次替屈心赤斟上茶水后淡淡道:“决定了?”
屈心赤自怀中拿出一个包裹,而后缓缓解开,随即递给阁老道:“这是当初在岷王阁时,朱老给我的帝胄诀地诀的上下两卷!”
“朱重九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了......”想起二十年前的过往,阁老不由感慨道:“帝胄一脉皆知这帝胄诀是能带给人无上荣光的存在,但却忽略了它也是索命的无常!”
点了点,屈心赤道:“我试过修习,这地诀确实是一套无上的外家功法,与我的天诀相辅相成,确实是世间最为匹配的存在,只是想要将其发挥到极致,需要修习完整的天诀心法!不过,这个前提条件虽然有些苛刻,但若是能对这完整的地诀加以简化和改良,再将其普及于将士们身上,想来对增强他们的战力定然是大有裨益!”
“你是想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是吧!”
“阁老您对功法的造诣非凡,以您的博闻强识,这件事非您莫属了!”
“哎!”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阁老不由感慨道:“他人将这帝胄诀奉为至宝,为了它是不择手段,唯有你,却是视若无物,这般坦然地托与他人!放心吧,老头子我不会辜负你的嘱托的!”
“另外这份人诀,便是周伯言一心龃龉却不得的那部分卷,其内容我也看过,确实是一部奇书,只是可惜,另外那部分卷不得其踪!周家一直以来将其束之高阁,甚为可惜!阁老此后可以交给彦茹,她可以辅以案例,将其编辑成系统的课程内容,以培训中高级军事将领的名义,将其中的兵法韬略发扬光大!另外这部天诀上卷的心法,我修行多年,已将修行体会整理成册,只可惜它只适合从小开始修行,否则沧龙、长风他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将来阁老若是寻得有缘人,可托付之!”
阁老细心地将帝胄诀收好,伤感道:“真这般决定了吗?”
“如今阴阳潭对于隐疾而言,已无什么效果了,继续留在这里,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况且......”说到此处,屈心赤不禁有些神伤,但一瞬间之后,便恢复如常继续道:“人,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只是,我不希望大家为我的离去而过分伤心!”
屈心赤刻意隐藏的神伤并未逃过阁老的双眼,阁老有些浑浊的双目顿时间充满了遗憾和无奈,不由叹道:“你这一走,不知道妙菱那丫头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哎!都是纣商太依你的性子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逼着纣商让你们成婚的!”
“阁老,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您没有什么要留给我的吗?”
“你啊,什么都无法瞒过你!”摇了摇头,阁老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他叹息道:“不到万不得已,此法绝不可用!”
点了点头,屈心赤头也不回道:“走了!”
看着那道渐渐消失于黑夜中的消瘦身影,阁老终究是忍不住留下了热泪:“老家伙啊!我有负你的嘱托,辜负了心赤的期待,更对不起妙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