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么会来?
“将军!”入夜时分,林峰从外面星程兼备赶了过来。
“此行可查到了公主的消息?”二人见了面,李牧开门见山,林峰一屁股坐在窗下几案旁坐下,先喝了一杯茶,这才抬头道:“有人说公主在代县前面古蔺出现过,我和欧阳公子一路赶过去也没追到,却发现了一些鬼戎的线索。”
“哦?鬼戎,难道公主的失踪和他们有关?”李牧着急的问道。
林峰这才发现,他们出去半个多月,李牧却瘦了不少,想来因为公主的事心力交瘁。
“古蔺人去楼空,并未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我们往前赶了一个地方。也就是在三垟村,偶然听人说起,三垟村旁边的一个村庄闹鬼,有人碰到过穿白衣服的人,我们赶到那,才发现一村的人全部消失。”林峰道。
“看来公主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李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雁门关沿代县北境逶迤绵延40里,蜿蜒于山巅的内长城,犹如玉带联珠,将雁门山、馒头山、草垛山联成一体。
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
北方匈奴势强,屡有内犯,朝廷驻军于雁门山,于制高点铁裹门设关城,让戍卒防守。因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故称雁门关。
已近傍晚,几个人远远就能看到雁门关方向炊烟袅袅,还隐约从营地传来晚饭的号角声。
来到关下,几个站在城墙上的士兵询问他们的来由,怜儿说找李牧将军,一个士兵跑下去为他们通报。
不多会,就有一群人朝城门这边走来,当中一人穿着金丝软甲,戴着头盔,正是李牧。自从他镇守边关以来,诸多磨练使他变得比原来更加沉稳、自信、干练。
“牧哥哥!”他那既英俊又威武,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让安梦洁刹那间恍惚起来,随着这群人越来越近,安梦洁怔怔地望着,如幻似梦,一身戎装的那个人不就是李牧吗?
欧阳禁不住把目光移向李牧,虽然年轻,但眉宇间却现出一种霸气,一股强大的具有压迫感的摄人气场扑面而来,哪怕就这么望着,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心里暗自嘀咕:大名鼎鼎的李牧将军,怎么会和安公子那么熟悉。
无意之中微一侧目,他再也不敢移开目光,贤弟..他..怎么了?为何露出那种复杂的表情?那俊俏的眼眸中,夹杂着惊喜、伤心、无奈、感叹…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
欧阳伸出手来,拍了一下安梦洁的肩膀,故意让自己语气显出轻松的样子:“贤弟,你怎么了?好像傻了似得?不舒服?”
安梦洁没有像以前似得笑着躲开,只是惊吓了一下,错愣地抬头看着他:“哦…欧阳兄,干什么?”
怜儿拽了一下安梦洁的衣服,喊了一声“公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被怜儿拉着手跑了过去。
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见赵公子和书童一起跑过去迎接那群人,欧阳心里想着,接着也走过去,对面的那些人已经相继停下脚步,不知为何?欧阳感觉到那位李牧将军眼底划过一丝异色,微微一动,和赵公子好像四目相交,不语而望,短短数秒,欧阳是何等聪明之人,觉得心口突然难受得紧,这两人怎么如此默契的交流?所有人仿佛是排挤在外,成了陪衬。
“咳!”他清了一下喉咙,拱手一礼,故意问道:“李将军别来无恙?”
李牧也敛去脸上淡淡的笑容,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的欧阳浑身不安,“将军,”他说道:“怎么?见了几次面就不认识了?”
李牧身边的林峰,二话不说便朝欧阳打去。“你这小子,怎么会找到公。。”
欧阳忙不迭地躲避。
李牧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看着他躲避的手段,渐渐地脸上又布满疑惑。
林峰停止了攻击,朝欧阳伸出手来:“开玩笑,欧阳公子不要介意。”
“我们这是待客之道。”李毅开玩笑说道,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们靠的是实力,拼的是拳头,哈哈…”
安梦洁嗔怪地看了李牧一眼,众人笑着的人似乎被噎住了,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直着眼睛,注意到了这奇怪的三人组合:前面书童俊美灵气;这一个虽然是男儿身,却是相貌极美,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把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有欧阳带着宝剑,衣着华贵,长相俊秀,带点男儿气。这三个人的到来,把这个严肃的军营,一下子带入一种旖旎的氛围中。
很快,李牧消除勾起嘴角,两眼含笑地看着安梦洁,那抹浓浓的情思缠绕着他,久远而亘长:心中的小女孩长大了,穿着男儿装,却有一种不同的韵味,长长的衣摆在春风里轻盈漂浮,好像是缠绕着他的思念。这就是刚刚担心,自己连睡梦中都想的她吗,浓密的睫毛下,含着浅浅的笑意,好像给这儿的春天,带了几许清新的温暖。他想起那次花园的分别,安梦洁那种含羞怯怯的表情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里,还有分别时自己心里的那种不忍,故意装作的潇洒表情。唉,她是公主,我是臣子,两人有不可逾越的距离。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而且是自打从小在花园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她时,就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一直想着她。现在,他真想伸出手再揉一揉她的头发,但又克制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克制住了自己,控制住了想要拥抱她的那种冲动。他努力摆出了一种他自认为冷静的面容。
可是眼神里还是掩盖不了揉进些许的光彩,嘴角扯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低低的带有磁性的嗓音,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战场多危险,你怎么会来?”
“报效国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安梦洁的脸红了一下,心里一震,瞪着他。
第三章 近乡情怯
“哦,”李牧突然感觉腼腆起来,脸颊滚烫,不敢去看安梦洁,走上前去想握安梦洁的手,又欲言又止,终于他恢复了镇定:“说的不错,不过你还是回去最好?”
“我不回去,”安梦洁可是为了躲避和亲,她撇了撇小嘴,突然想哭,他说让他回去,不会真把她送回去吧?想到这里,她把眼神委屈的移向欧阳:“报国无门空遗憾,壮志未酬白发生。”
“贤弟太悲观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谁都没有权利干涉贤弟报国的自由!”欧阳说着,瞪了一眼李牧。
“别人?”李牧突然觉得自己喝了一大缸醋,心里酸酸地:“欧阳公子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身临险境好吗?”
“斗是。。”林峰在旁边刚想接话,却被李牧一眼瞪了回去。
“身临险境,我们公子不是没发生过?”怜儿想起路上碰到的危险,不忘补了一嘴道。
“怜儿,不许对牧将军无礼。”看着怜儿的说话态度,安梦洁有些无语。
“是呀,上次我们对你们保护不周,将军自责了好久。”不亏是李牧的心腹,林峰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你们不能再碰到危险。”李牧叹口气,眼光怪异起来。
“李将军?”欧阳看着眼前的李牧:“传说中雷厉风行,镇守一方,为何这样腻歪,婆婆妈妈?”众人从眼前的惊楞中猛一下醒了过来,将军是不是失了魂,你看那叽叽歪歪的性子,和一闪而过的柔情,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欧阳心里也猛然一震,这两人什么情况?紧接着就生出念头:就是有情况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仿佛是感觉到身旁好多灼热的视线,安梦洁也不好意思起来,转过头来望着欧阳,往他身侧挪了一步,:“这是我义兄欧阳空铭,不是外人,我们听说您驻守边关,都想为国立功,所以才投奔这儿,加入军队。”
“哦,知道。”李牧苦笑了一下:“我和欧阳公子见过。”
“是吗?”安梦洁不好意思,自己好像多嘴了。
“公子,我,我也是来投奔李将军。”安院这时跑了过来。
“对,安院也想为国立功。”看到一向端庄有着大家闺秀风度的公主突然像小孩性子一样腼腆起来,怜儿赶紧活跃气氛,公主怎么了?不见面就想,怎么一见面就掐呀。
“呵..”安院傻傻地笑了一下,这个李牧真接地气,早就听闻他是赵国奇才,这次见到真人,还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什么猪队友?怜儿嫌弃的看了一眼,欧阳正好熟读孙子兵法、六韬三略,借机查看赵国这个奇才是否虚有其表?便把自己所遇的疑难问题尽情倾诉,刚开始李牧有点心不在焉,可是听着听着竟然有了兴趣,欧阳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聊着聊着,说起了武器的锻造,战马的配备。没想到李牧什么都懂,对这些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有些理念竟是欧阳心中一直萦绕,想不通的,这次经李牧口中一点,就豁然透彻。欧阳脸上的不屑神色,才逐渐变为佩服和赞赏,不禁拍手赞道:“好,还真是妙!”心中那份芥蒂竟奇迹般消失,对李牧甚是倾倒,深施一礼道:“早听说将军是赵国才子,不光战场上摆兵布阵,就连军需之事,竟也如此熟悉。”
旁边的林峰,一拍欧阳的肩膀道:“小子,将军的才能你还没见到,他会的地方多着呢。”
欧阳不由兴奋地点点头。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李牧有些无奈的看着有些吹起来的林峰。
其实他也在暗暗观察欧阳,听其所知甚多,确实是位人才,心中多了一些赞许。观其动静,也不像是敌方暗探,嘱咐林峰多多关心注意,不要埋没人才。
因为军营开饭比较早,李牧他们早已吃过,便吩咐伙夫给安梦洁他们单独安排了晚饭。
安梦洁心中还想着刚才的对话,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饭毕,吩咐怜儿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帐篷。
一钩清浅的新月,遥遥挂在天际,夜风裹着花香徐徐漂来,把这个夜晚营造得诗意盎然。
走着走着,安梦洁站住了,贸然再去又有点抹不开,总不好总是主动找他。“公主,”有声音发自身后,“战场太过凶险,你若遭遇任何危险,我怎么对得起大王,对得起太子?”
“是他!”安梦洁停住了脚步,心中泛起一泓碧波,在诗意的夜轻柔地荡漾起来。她想扭头找寻说话的人,却僵硬的不敢动,如同悬在惊喜与茫然的云端,害怕刚才听到的那几句不是真切的,却又是实实在在地起自身后。不知怎的,一滴欢喜的泪珠,从安梦洁眼角滑落,她悄悄地用手拭去。
说话人正是李牧,此时已站到离她很近的地方。看着月光照在单薄身上的她,像拢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透过这层薄纱却看清她脸上带着的一丝无望和期盼。白天带着的那种大胆和满身的棱角渐渐消失了,半低着头,娇俏的小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也在轻轻翕动着,多了一份让人说不出来的动人神韵。
你真想让我离开吗?相隔那么久见到就只是为了我的身份,想到此,安梦洁的眼角有点湿润,鼻子感觉酸酸的:“牧哥哥,你…”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看着安梦洁偷偷拭泪和那屈强实则委屈的表情以及吞吐的言语,李牧更是忍不住怜惜心疼,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猛地一步上前把安梦洁搂在怀里:“傻丫头,不是我想让你回去,是这里太过危险,你知道吗?你要是遭遇任何危险,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被他一下子搂在怀里,道出对自己的担心,安梦洁有点心乱,又莫名的欣喜,不由羞涩道:“你..你放开我,我知道自己不对,以后不会让你担心。”
“哦,那就好!”李牧也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慌张地把紧紧围住安梦洁的胳膊放开,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的表情,轻声说道:“好,你,知道就好!”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什么都有:梦儿呀,你在牧哥哥的心中就如九天仙女般,你该生活于瑶台仙境之上才对。既然来到人间,我们遇上了,牧哥哥只能偷偷仰望你,如果没有身份之别,永远和小时候一样多好,不用长大,不知道愁为何物。他想到了安梦洁来时那不经意间一瞬即逝的委屈眼神,知道安梦洁是受了委屈偷跑出来,虽然太子信中没有详细的说明,他也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我不怕危险,我想和你呆在这里。”安梦洁两眼含羞地望着他,两片红晕早就飞上自己的两颊。
“傻丫头,呆上几天牧哥哥就送你回去,好吗?”李牧慢慢伸出胳膊,用手指刮了一下安梦洁俏俏的鼻子:“不许再耍小孩性子。”
“又把人家当小孩子了。”安梦洁斜撇了李牧一眼,心里不由一凉:李牧,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不会刚才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的吗?想到这里惦着脚尖,像个高傲的天鹅一样看着眼前的李牧:“牧哥哥,你看,我都快到你肩膀了,你心系国家安危令世人敬重,边界的安定在牧哥哥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是你与生俱来的职责,可是,在你的心里怎么就没有我?还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了?”说到这里,安梦洁不由地身体微微一颤,差点一个不稳摔倒。
“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你在牧哥哥的心中是最重要的,赶紧站好,别摔倒了,边防风大,有点寒冷,快回去休息吧..”李牧伸出胳膊,早就揽住了她,看着安梦洁垫起的脚尖,有些想笑,心里又莫名的高兴,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温柔地披在了安梦洁身上,随手拉起安梦洁的小手:“看冷了吧,不听话。”
安梦洁偷偷一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是关心我,我不能再小孩子气了。想着自己的小手被李牧宽大的手掌包住,脸色更红,心中莫名的欢跃起来,想到刚才牧哥哥眼中的不舍和呵护。看来牧哥哥心中是有自己,却说不出口
于是,忍起不住嘴角的笑痕渐渐加深,眼光移向李牧,见一抹月光浅浅地映在他的眉宇间,使得他的容色清俊更胜于平日。她本想大胆告白出来:牧哥哥,你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可是当她一抬头,看见李牧直勾勾地望着她的表情,便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神,脱口而出:“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多呆一段时间,可以吗?”
李牧看着安梦洁迷人的嘴巴,露出好看的弧度,他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要求呢?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安梦洁的小手,握手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生以来他无所畏惧,在这一刻,竟然近乡情怯,不由得也转开眼神,点了点头,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
第四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李牧背着手站在夕阳中,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风撩起了他的袍角。
“将军!”站在身后的林峰说道:“我们还要隐藏兵力到什么时候?许多老兵对于匈奴入侵进行掠夺,他们不去抗敌,反而丢下牛羊、物资给敌人,自己退入堡垒固守,已经有所怨言。”
“哦,”李牧神态平和:“为何这样,自有计较,你派出的探子查探的敌情怎样?”
林峰简单地陈述了敌方的情况,突然眼睛一亮,高兴道:“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莫非我们这段时间的布置,是为了等这一步。”
“嗯,”李牧笑了一下:“看来你还不傻,虽然已万事俱备,但我们的步骤还不能打乱,你吩咐下去,有不听命令,擅自逞强捕捉匈奴兵的,一律处斩。”
“是。”林峰低下头去,顿一顿又开口问道:“将军,眼前正是用人之计,据我观察,欧阳公子有勇有谋,倒是个人才,可否一用。”
李牧的目光映着那点点的夕阳:“我的立场始终如一,只要是人才,就可以因人施用。只是上次蔺老相爷的事和他有关?还得注意一下。”
“是,”林峰想起将军刚接到太子飞鸽传书后的紧张,准备让自己挑好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暗中和太子负责保护公主的人接应,并对出现公主周围的人悄悄进行观察,谁知行动时,才发现为时已晚,当时将军的心情,不是一个糟能形容了的:“将军,公主从鬼戎那个地方平安归来?暗中保护她的高手,我们并没有调查出来,到底是谁?知道公主出宫,加以保护,又是谁想暗中加害,并对隐蔽多时的蔺老相爷下毒手?”
“嗯,”李牧是想保护好相爷,为以后的太子所用,谁知道因为太子的传书,公主的到来,自己竟会有点慌乱,布置计划中百密一疏,等到发觉的时候,公主已被奸人掳走,而掳走的那一段,竟调查不出消息:“什么人有此手段?竟能让鬼戎平白消失。”
“林峰,你明天早上,带欧阳过来,先从他的情况上手。”
“是!”
东方还未泛白,片片的花叶上还带着点滴露珠,李牧和林峰已经拆完了一套拳法。洗漱完毕,吃完早饭,鸟儿还在晨风中欢畅啁啾,林峰便带着欧阳,指挥部队练习骑马和射箭。闲暇时,李牧还会亲自指导欧阳,学习一些布阵的本领。尤其是结合队伍操练,更显得妙处无穷,欧阳好像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那些阵势的排列、兵种的配合、武器的运用等等,都能引起他的兴趣,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忘了。照这样下去,如果磨砺几年,欧阳一定会成为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
在雁南郡,朝廷规定,可根据需要自行任用军中官员,还规定,这个地方的税收,可直接送到账下,充作军费。每天,李牧都会派出很多探子,去刺探情报,一旦发现敌情,能迅速得到消息。为厚待战士,他每天吩咐人宰牛杀羊。
李牧还精选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特别是挑选一些战场上得过百金的勇士五万人,能拉弓射箭的士兵十万人,将他们进行单独操练。
在操练中,林峰还组织一些士兵佯装牧民,吸引敌人,每次匈奴小股入侵,林峰便命令士兵败下阵来,并把一些牛羊等物资丢给他们,让他们尝到甜头。久而久之,他们骄横起来,觉的赵兵太弱,不足以抵抗,并把这一消息,报告给了他们的首领单于。
起初,看到安梦洁和李牧,欧阳心里总有点淡淡的酸意,为了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他就紧紧地跟随在李牧身边。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欧阳渐渐转移了注意力,身为一个男子,军事上的事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在军事上,欧阳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悟性极高,慢慢地看出了门道,理解了这场战争。他和李牧走得越来越近,不仅融入到这场战争当中,学会了很多宝贵的战略战术,而且越来越被李牧的文采和谋略所折服,恨不得每天都跟在李牧左右,磨砺自己。
当欧阳一头扎进这场战争,潜心学习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匈奴主力部队转向长城外围的消息,侦察兵来报“已侦查出匈奴主力部队的驻扎位置”。
“好,我们就等着这个消息。”林峰不禁拍着手笑道,“将军,和您预料的时间以及敌军驻扎的位置,几乎是相差无几。”
李牧面上浮出自信的笑容。安梦洁也想象着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冲锋上前多好,可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女儿身,李牧是不会让自己去,因为在他心中,自己是个公主,就不能呆在危险的地方,只适合呆在安全的后方。
“牧哥哥,这次战场杀敌我也要参加。”安梦洁还准备做一次争取。
“不行。”李牧想也没想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您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安梦洁刚才洋溢着笑容的小脸此时暗了下来。
“不行就是不行。”李牧很干脆利索道。
倒是欧阳看着云花懊恼的小脸,有点不忍:“将军,就让赵兄弟和我们一起到前线杀敌吧?”
“是呀,牧哥哥,就让我见识一下,也不枉来雁门关一回。”安梦洁用着祈求的眼神。
“你身体单薄,又没有经验,在后方等着我们胜利归来就行。”李牧不忍看着她生气,只好找着理由,安慰又有点温柔地说道。
“谁单薄?去了不就有经验了,”安梦洁嘟着小嘴,不满的说道。
欧阳眨巴一下眼睛,乐呵呵地朝安梦洁的胸脯拍去:“哎,赵兄弟如此窈窕,确实….”话未落,一个身影飞快地挡在云花的前面,巧妙地握住了欧阳的拳头,冷冷的一笑。
这一笑让欧阳如坠冰窟,直接打了个哆嗦,暗道李牧还真是奇怪,多么危险的战斗,多么苦心的策划落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游戏,怎么和赵公子开个玩笑,却引起他那么大的警惕,莫非..莫非..真是..,“哎,好吧。”欧阳尴尬地收回手来朝安梦洁一笑:“兄弟,等着哥哥凯旋归来。”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安梦洁并不知道:“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安梦洁笑着对欧阳道,又瞪了一眼可恶的李牧,他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好像永世不可攀附的山峰,看得安梦洁有些打怵。
她不禁揉了揉漂亮的双眼,她原就生得美丽,这般小女孩样子更是俏丽动人,让一向严肃认真的李牧不禁破了防,嘴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敢再停留下去,抖一抖袍子,瞬间像换了一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质,两眼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转过身,阔步走了出去,林峰和欧阳紧随其后。
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地远去,安梦洁的心也随着一起飞去,前方战事紧张,虽然也知道李牧的谋略,对这场战斗有足够的信心,可自己还是会莫名担心,不由闭着眼,像个真正的公主一样,两手合十,轻声细语道:“希望李牧能守赵国边境,不为外敌侵犯,保赵国祚长久,平安归来。”
看着安梦洁苍白的小脸,怜儿知道即将到来的大战让公主担心,也不由得紧张:“哎!公主,战场瞬息万变,您一心系在将军身上,也要注意身体,”她轻轻帮安梦洁披上外衣,看着远处,安慰她道:“公主,您放心,李牧将军一定会大获全胜,平安归来。”
第五章 不破匈奴誓不还
“我也希望。”明明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可是安梦洁不知不觉却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此时前方的战斗已经开始。自从布好奇阵,诱敌深入,李牧等的就是这一战。
他命林峰带领的部分人马火速出击,直袭匈奴大营,把没有反应过来的一部分匈奴杀死。另一部分还在负隅顽抗的,他派出了操练好的战车加以阻杀。当战车把匈奴将士包围在中间,像瓮中之鳖,李牧便号令弓箭手,跃上战车搭弓射箭,顿时弦如风、箭如雨射向对方,匈奴将士死伤无数,好不容易冲出包围的匈奴将士也遭到了李牧蓄意安排的欧阳带领的小分队近前搏杀。
战事已接近尾声。清理战场时却没有发现主将,审问俘虏,才知道匈奴主将在被围攻时,早已乘乱逃窜,正打得上瘾的欧阳带着小分队追了上去。
“穷寇勿追,我得去看看。”李牧一边对林峰说道一边跳上战马也追了过去。
虽是初春,山间阴冷地方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李牧远远就望见欧阳带着精干的小分队,迎着猎猎寒风飞驰在崇山峻岭之间,很快就看见了匈奴主将率残兵和欧阳打在了一起。李牧骑在一匹通体俱黑的骏马上,身着银色铠甲,手拿宝剑也向着敌人杀去。
这时,一支流箭向欧阳射来,李牧跳下马来,一个鹤子翻身闪到欧阳前面,用宝剑挡下。
“将军,”欧阳这时也注意到附近埋伏的匈奴。
李牧飞身上马,虽然他知晓顽寇不可穷追的道理,可是为了欧阳的安全,为了赵国的以后安宁,尽快平息战事,他不想再给匈奴喘息的余地。
战事已经到了要紧处,双方的兵力暂时出现胶着。李牧清楚,匈奴已没有抵抗之力。结果,几个回合下来,杀死主将,尽斩匈奴,结束了毫无悬念的战斗。
此战李牧将孙子兵法的智慧发挥到极至,先是连败,以弱示敌,丢弃牛羊牧民,麻痹敌人,将匈奴主力从他们擅长的草原作战引向汉人擅长的长城外围进行决战,接着火速出击,直袭匈奴大营,把那些在马上纵横的匈奴骑士杀死。此战术杀得匈奴主力几乎全军覆没,以后也几年难于恢复元气。更重要的是,此战又是汉代骑兵和战车协同作战的典范,为以后汉代反击匈奴作战提供了借鉴。
远处传来鼎沸之声,安梦洁举目望去,只见旌旗猎猎,又有马蹄得得,千军万马自远处遥遥而来。
怜儿气喘吁吁,高兴地跑过来:“公主!…我们得胜了。”
安梦洁眉色舒展,眼眶一热,终于盼来了得胜的消息。
“来了。”怜儿指着一队缓缓而来的队伍,正前方骑在一匹通体俱黑的骏马上,身着银色铠甲,面容如卯日星君般神武的男子,正是李牧。
安梦洁看着李牧,淡淡的晴丝袅袅,竟然连自己的呼吸都甜蜜起来。李牧下了马来,唇边蕴着笑意,高兴地看着安梦洁。
欧阳在旁边兴奋得眼睛发亮,抢先说道:“我们这次大获全胜。贤弟,你没去前方作战,没看到将军的神勇。在战略上,他注重内线防御和外线突击相结合;在战术上,战车以冲击对方阵形为主,小分队突击骚扰为辅,使匈奴严整的骑兵乱了阵脚。”
安梦洁知道,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所以,之前李牧一定把精锐主力都隐藏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时只能等待,然后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李牧不会做无谓的牺牲,比起当年初带兵时老练了许多。
安梦洁高兴地走上前去,用手拽着李牧的胳膊,“牧哥哥,太好了。”
李牧不由地皱了下眉头。安梦洁心里不由地慌张起来,赶紧把手放下,担心地望着李牧:“你……胳膊怎么回事?”
“没事,”李牧安慰地朝她笑了笑。
欧阳尴尬的挠挠头,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将军为了救我,去追流寇时右臂被敌方弓箭射伤。”
“长年征战在外,身上有伤在所难免。”李牧劝慰道。
安梦洁看着他受伤的胳膊轻而又轻地颤抖了几下,不禁为刚才自己的冒失后悔。
他到底经受了多少伤痛?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好像这些小伤,在他眼中已经习以为常。安梦洁这样想着,不禁鼻子一酸,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悲伤。她轻轻拉起李牧的衣袖,看到被箭羽射伤的地方已做了包扎,但同时又看到旁边还有一处碗大的旧疤,皮肉扭曲,青筋都似乎裸露在外,疤痕里有些黑黑的颜色。
李牧先是有些窘,随即淡然地笑了笑。
当安梦洁带着责怪又担心的语气,闪动着潋滟水光的大眼睛,望着李牧,李牧的心突然一颤。而眼前的安梦洁,因为担心李牧忍不住快要落下眼泪。
看着安梦洁娇俏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李牧真想伸手摸一下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为此,他的心一软,心想:只要有她在,自己怕什么,即使面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敌人,也不会感到疼痛,也从来不会退缩。想到这,他轻咳一声,想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和安梦洁说话,想劝她别为自己担心,但因为莫名其妙的紧张,再没有了先前的那份从容。
边疆的局势依然未稳,在以后的几天里,李牧不顾身上的伤痛,带兵屡次追杀余寇。经过几次战斗,斩杀匈奴十多万人马,接连灭掉(衤詹)褴,攻破东胡,降服林胡,单于落荒而逃,在以后10多年不敢接近赵国边城。由于李牧确保了赵国边境的安全,使赵国解除后顾之忧,君臣们可以游刃有余地对付周边各强国的侵略。
第六章 展我叙离情
战争已经结束,欧阳没有留在军中,准备告辞离去。他沉默地站在安梦洁对面,捏紧了手指,心底是离别的不忍,还有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舍,让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那些和安梦洁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副副画在他眼前回放,伴随着自己的欢悦和惆怅。
他心中不想离开,可是现实还必须不得不让他离开,他此时身体被抽空了一样,就这样呆呆望着安梦洁,眼瞳里泛起惆怅的波澜。
“欧阳兄?”安梦洁感觉他要说什么,却又见他迟迟不开口,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欧阳兄,你真的要走吗?我们什么时候还能相见?”
欧阳眸色中沉浸着一种忧伤,他温柔地看着这个精灵古怪的贤弟,其实他已经猜出了女扮男装的贤弟。如今,看着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却又要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他不忍再细看,眼光匆匆掠过安梦洁白玉无瑕的脸,嘴角浮起一个苍凉的笑意,答非所问道:“贤弟,你要是有个妹妹多好,我一定娶她。”
安梦洁愕然,呆呆地看着他。
欧阳眼中的忧伤一闪而逝,眉宇间又现出卓然爽朗,轻声道:“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说完,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看着这个曾经潇洒相挽的男子背影,安梦洁也无奈一笑,多少有点惆怅:相逢又分离,人的一生要经过多少个离别?回到房里,她忍不住在白色丝帛上写下“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轻轻叹息一声,撂下笔,却再也写不下去。这一段时间和欧阳的朝夕相处,他的体贴,他的关怀,都如他那丰神俊朗的笑容一样,印在心底。还有救助之恩,相随之情,此时想来竟清晰如此。
“欧阳公子也是个好人,公主为什么让他走呀?”怜儿也是个热闹的主,不想让他离开。
安梦洁低头叹了口气:“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们能在此相遇!已经很幸运了。”
苍天爱和她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谈得来的朋友,这下子又分开了。
“人生总有聚散时”,她这样宽慰着自己,想抛掉这些烦心事,不想让心头总萦绕一些伤心的往事。忽然,想到父王已经命令李牧回朝,自己也要一起回去。难道自己又要面临嫁给秦王的命运?想到这里,更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何以解忧愁?安梦洁习惯地拿起以前李牧送给自己的一竹箫,不由地展开眉头。她想起自己刚开始吹箫时,总是手法错乱,调门不准,大家都捂住耳朵,只是那时仗着赵王对安妃的宠爱,人家敢怒不敢言。当时太子看着这个淘气的妹妹,实在受不了了,把箫偷偷地藏起来。安梦洁不愿意,在宫里哭得天翻地覆。最后是李牧亲自做了一把箫,送给了她,还把自己吹箫的老师也推荐给她。安梦洁还算给面子,马上停止了哭闹,像模像样地学起来。从此以后,她每次吹箫,只要李牧在王宫,总是会听到他的合奏。
夜色如银,不如就此舒展一下心情。想到此,安梦洁顽皮的性子又回来了,她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怜儿,把玉箫拿过来。”
安梦洁接过怜儿递过来的玉箫,临窗吹奏一曲。曾有词配曰: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箫调婉转清丽,曲折动人,静夜里听来如思如诉。
忽听远处传来了玉笙的和鸣,笙声渐响,霸气从容,遥相配合,恰似吹笙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笙曲里流淌着诗意: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
帐外的士兵们虽然不懂乐曲,但听得箫笙却是丝丝入扣,百折千回,萦绕不绝。在这样的夜晚,听这样的曲子,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他们心里都有说不出的舒服和宁静。一瞬间,整个营地寂静无声。
安梦洁迅速跑出去,看见李牧已在帐外,唇角勾笑,说了一句:“风骖不驾缨,翼人立中庭。”
“箫管且停吹,展我叙离情。”安梦洁莞尔一笑。
李牧眼神微微一挑,嘴角暖暖地上翘,已然站到安梦洁面前。
月光淡淡地射在安梦洁脸颊上,只见她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趁十分娇美,娇美中略带腼腆,更增风致。她抬头看着李牧,李牧亦瞧着她。李牧的目光出神又入神,迷离又闪烁,真想让人一头扎进去。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李牧的手轻轻抚上安梦洁的发际。
依稀记得五六岁时,也是这样站着,李牧学着小大人的样子,递给她这支玉箫。当她破涕而笑时,李牧也不由地露出高兴的表情,也是用手慢慢地理着她哭乱的发丝,一字一句地说:“梦儿,长大我要像廉颇将军一样,做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等我凯旋归来时,你会做我的新娘吧?”她睁着哭肿的大眼睛,揉着小鼻子,高兴地点了点头。
想到这,安梦洁含羞望一眼李牧,柔声道:“牧哥哥,还记得我们小时说过的话吗?”
李牧的目光也满是温柔,声音这次不再迟疑:“梦儿,你会等着我吗?等到时机成熟,边界稳固,我去向大王提亲。”
安梦洁诧异又惊喜地看着他,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而心底最深处瞬间柔软,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牧。
李牧再次用带着低低的醉人意味的声调道:“自从小时在御林苑中,第一次见你,我便在心中发誓,长大后一定好好保护好你。”话语中带着挚诚,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安梦洁嘴微微一张,想说什么,李牧用指尖轻柔之极地拂过她的嘴唇,接着说道:“这次,我要。。让你明白我的心。”
安梦洁知道李牧生性坚韧,便是遇到重大挫折,也不过一笑置之。而且,对于她,心底划了一条深深的底线。
李牧看着她,他怕触碰心中的底线,碰到便如黄河决提,彻底奔溃,他怕自己遇到她,心底一软,便再也不想离开她。他那么急迫地想彻底打败匈奴,就是想一战立威,向大王提亲的那一天,没有阻碍。这次打败匈奴,他觉的是最佳的时机,他早已不想等待,他怕自己的心再也经受不了时间的煎熬。
此时,暖暖的夜风中,似乎吹来淡淡的伤感。有的人为了身份,会被规矩压一辈子。李牧不再想做守规矩的人,他要做个立规矩的人,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他的梦儿一一辈子。
安梦洁再度把目光灌注到李牧身上,她看到李牧那淡淡的一身春衫,轻灵飘逸,像春日里一抹不胜娇羞的花瓣。李牧的眼神也洒向她,仿佛看到安梦洁身上凝了一池太液春水,那春水泱泱,似乎要透进她的骨髓里去。
安梦洁已两颊滚烫。李牧伸出手突然把她搂在怀中,安梦洁禁不住身子颤了一颤,把红红的小脸贴在李牧的胸口。闻着李牧身上那自小就熟悉的味道,娇嗔道:“牧哥哥,你真的愿意一心待我,以后必目中只有我一个人吗?”她含羞带怯的咬着嘴唇,瞪着那双纯洁无辜的眼睛望着李牧。
“傻丫头,除了国家大事。我心中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说罢,心里有什么地方悄悄发软,一腔爱意再也无法抵挡,就如那喷薄的火山。这不是梦中,他的梦儿是真真切切的拥在他的怀里。李牧不由地用下巴蹭着安梦洁那柔柔的青丝,闻着那特有的发丝清香,心情激荡,只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在李牧火热的怀里,安梦洁轻轻嘤了一声,浑身酥软,动弹不得,面颊上如饮了浓酒一般。
月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在笑看这两个人的痴,也动容于两个人的痴。
第七章 凯旋时论将帅功
公元前265年,李牧大败匈奴,凯旋而归,整个赵国都沸腾起来。
“将军,快看,前面迎接咱们的人,可真不少!”副将林峰指着前方,很是兴奋地说道。
邯郸北门外,旗帜飘扬,人头攒动,显然是迎接他们的。
在迎候的人群里,有太子嘉率领的文武百官,二皇子赵合和王宫总管秋原,大臣郭开自然也在其中。
郭开站在太子身后,心里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他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的,这次他不愿意,但又不能抗旨不遵。看着风光无限的李牧,心中只是忌恨不已。
赵王身为一国之君,是不能出国相迎的,为了表示重视,特别安排了太子和文武百官出面。
邯郸的百姓夹道相迎,人潮如涌,欢声雷动,人人都争相一睹李牧大军的风采。
李牧等人赶紧下马,与太子诸位大臣见礼。
太子和李牧一向交好,礼数完毕后,太子悄悄问起安梦洁,李牧答道已经派人把安梦洁送进宫去,太子才松了口气。要是让太后知道,身位赵国公主离宫出走,那对于安妃来说,是多大的灾难。
觐见赵王,只能是李牧和主要几个将领。赵王自然是心情大悦,他没理由不高兴。当初祖父赵武灵王推行的“胡服骑射”政策,就是为了抵抗匈奴。而李牧的这场雁门之战,斩杀匈奴十几万人马。这可是他当大王以来从未有过的胜利,荣登王座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消息让他振奋。虽然说没有擒住匈奴首领单于,但是这样的战果,也足以震惊秦燕几个大国了。因此除赏赐给李牧大量的金银绸缎之外,还当场封他为武安君,安邦胜敌者均号“武安”,当时获得此项荣誉的除了秦国的白起,便是赵国的李牧。其他副将部下,都论功行赏。
这场胜利,从根本上扭转了赵国的颓势,扫除了当年长平之战带给赵国人民的阴霾,甚至许多当年被辱的人,都开始盘算着怎么找秦国一雪前耻。
安梦洁回到了王宫。
赵王知道安梦洁出走后,雷霆大怒,又怕安妃伤心,斥骂了太子一顿,并派太子暗中寻找。太子知道安梦洁在何处,也知道没办法隐瞒,只好如实禀告,赵王虽然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安梦洁回宫。
安梦洁刚回了宫中,赵王就让她房中思过。
安梦洁知道自己已让赵王丢了面子,只好乖乖地呆在房中看书。出宫以来那一套缓兵之计,也算是没有白费,总算是明白了李牧待她的心意。她拿着本书,脑子里却老是恍恍惚惚,李牧颀长的身影总浮现眼前。神思游弋间,猛地忆起临走的那晚,月下相思,一颗心柔软得如初生的春草般,心中又羞又乱,只觉得双颊滚烫。她用手捂住双眼,心绪渐寂,寂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美好,好得远在她意料之外。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难以适应,如在云端。
“噗嗤”一声轻轻的笑声,从背后传来,“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只见一个弱质纤纤、身姿楚楚的女子从外面走来。身穿淡粉色上衣,逶迤拖地白色古纹长裙,桃红色丝线绣的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腰际一直延伸到裙摆,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她容色娇媚,明眸皓齿,肤色白腻。
“离姐姐?”安梦洁一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变样了?”
“哦,这段时间没见,想不想姐姐呀?我几次宫中拜见太后,都没有见到你。瞧你这样子,是不是因为安娘娘的事情,怕太后责怪?”
“将离姐…”安梦洁欲言又止。
“啊,小丫头有心事!不会在想着你那个牧哥哥吧?我听说他从雁南郡得胜归来?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在这呆呆地看着墙角,不是安娘娘,是思春了吧?”将离嗔怪地点着安梦洁的额头,并送上安梦洁最喜欢吃的福庆楼买的糕点。
“你才思春?”安梦洁害羞的低下头。
将离是平原君赵胜的女儿。平原君是宗室大臣,是赵王的叔辈,也是赵国的宰相,是赵国最为贤德有才的人。他好客养士,宾客投奔他门下的大约有几千人。
将离就是和安梦洁从小一起长大,到处惹祸的那个主子,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倒变得淑女,稳重了很多。
差不多年纪,按照称呼上是安梦洁的姑姑,又是亲戚,所以时常往来。将离这次来看望安梦洁,还是太子提醒的。太子一向疼爱这个妹妹,知道父王不准安梦洁出去,怕安梦洁心里憋闷。正好在宫中碰到将离,便对将离道:“安梦洁这两天一直念叨着郡主呢?”将离以前经常来找安梦洁,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疏忽了安梦洁,现在听得太子一说,心里不由地有点愧疚。
原来那次元宵节,邯郸的夜晚很是热闹,东风仿佛吹开了一夜的鲜花,又如将空中的繁星吹落,点缀在人间。各种彩灯在翻腾飞舞,悦耳的音乐四处回荡。大家都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行走在人群中。对爱情本就带着憧憬的将离,喜欢上了一个传说:揭掉一个人的面具,便可成为自己的意中人。这时将离看见远处那踱步而来的秋原,真的戴着面具,一袭长袍,身姿飘逸;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迎着她走来。近了,将离抬手到了秋原面前,颤抖的手一松,男子的面具随之而落。她猛然一震,只见秋原面如冠玉,却透着琉璃,让人惊为天人,即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就像那光彩照人的王子,瞬间照亮了她寂如长夜的人生。
爱情是神袛降在人间的诱惑,她知道眼前的幸福太突然,却不知道甜蜜中是否暗藏危险。就是这样一位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一个微笑,她却如失了魂一般,本来头上插着的花簪,不知怎的掉在了地上,秋原喊了几声格格,将离才回过神来,脸却像发了烧一样。秋原用那修长的手指,拈起了花簪,含着笑意,若有所思地递给了将离。
将离羞怯怯地接过花簪,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幸福和憧憬。她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美,这不关乎今夜的美景,而是她心里有了爱情。爱情本就可以令最平凡的女子变得美丽,何况是本来就清丽的她。
秋原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弯。其实秋原对她无心,她却认为有意。就这样,对着爱情的期盼,哪怕是一个眼神,她就已满足,已了然,而不必说话。
为了再次能碰着秋原,一有时间,她便会来到王宫,一个人走在花园里,看着满园鲜花,看着澄蓝的天空,芬芳的大地,想着秋原那酷酷的样子,还有那总是摆着的脸,遥不可及的模样,让她深深坠在了自己编织的情网中。
她有了喜欢的人,爱情使她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她希望能看到他,只要能看到他,别的事情她都不放在心上。每一次,她远远望见那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听到声音,灵魂深处都颤抖起来,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被凝固了。她任着风儿吹动自己的裙角,几乎要变成一截无生命的木桩,呆呆地定在那里。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他一定是在等我,看到我忽然来了,一定比什么都高兴。”她心里想着。爱是柔和的温暖的,就像是春日的风,春风中的流水。
秋原并不知道那次元宵灯会遇到的是平原君的女儿,他只是无意之举,凭自己的帅气,迷倒她不成问题?
秋原常想:世间感情的事真是奇妙,越是自己不想去注意、不在意的人,却越是喜欢自己。可是自己这个模样,却迷不倒赵国的安梦洁公主。都说她是赵国最美的女子,可是自己这个天下最帅的男子?不用说话只要出现,也会吸引大片的眼光。而唯独对公主却是无效,多少次他算准时间公主遇难,他故作潇洒地和公主相遇,这应该是才子救佳人的戏码,接下来就是公主有意,一见钟情。但是,对于公主没有用,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大大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太伤自尊了。每次秋原都是高兴而去,扫兴而归。
第八章 还卿一钵无情泪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从春妃居住的宫殿上隐没时,春妃还呆呆地坐在凤座上,对手里的白玉茶盏凝视着,清冽的茶水映着她浮波浩渺的眼神。她望着望着,不禁淡淡地笑了,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她无声地吁了一口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己,一个沦落风尘的女人,为了抓住得来不易的生活,其中付出的艰辛。
当初看到秋原那俊俏中带着一抹邪气的眼眸,心便沉沦下去。曾经在夜深人静时心中勾起微微涟漪,曾经在与他的温柔细谈中牵扯出丝丝柔情,可是,每次就在眼前的幸福,却在秋原那幽深难测的眼神中消失了。从秋原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里,她知道秋原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后来,看着他把自己从贫贱命运解救出来,接着献给了赵王,才知道他是利用自己。有人要利用自己,自己也要利用别人,她要紧紧抓住这种机会,尽管幸福已经不在,却要为了活着而努力。她知道,只要活着,不就是逢场做戏,笼住那个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想着想着,春妃又不由得记起当年那段美好的时光,自己做梁国公主的时候,也是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就因赵国发动的一场战争,侵并了自己的国家,男的发去服劳役,女的全都发往教坊,作为乐妓。因她是金枝玉叶的身份,便被迫迎客卖艺。她有华贵的出身,自幼精通歌舞音律,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因而来往接纳的大都是赵国的高级官员。那些人见她姿色出众,风流媚态,与众不同,问津造访者源源不断。那种悲屈忍辱的日子,不身临其境,谁又能体会呢?多少次她看着黄河之水,想跳下去,可是黄河水能洗净她身上的污垢吗?既然连死都不怕,世上就没有可怕之物。洗不掉,那就活着,哪怕是不择手段地牺牲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我不害人,人必害我,我只是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女子。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带着长指甲的手,不由地深深插进椅子扶手的夹缝里。我恨,命运何以如此待我,为什么我是公主,都饱受摧残,一个出身卑微的村妇,却过上了尊贵无忧的生活,要不是在太后面前造谣安妃,宫中那么多人喜欢她,赵王的宠爱被她牢牢霸占,老天掐断我一个公主的幸福生活,让自己生命里没有圆满,只有残缺,没有快乐,只有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我要使尽各种魅惑手段,来保护自已,迷惑赵王,铲除异己,一步步走向王后的宝座。如今地位巩固,先使出手段对付太子和公主,使自己的儿子以后登上太子之位。
上次公主出宫,她派去追杀公主,失手而归,让她很是恼火:这些笨蛋,平常嘴巴巴滴,一到实战就不行。
眼看着李牧回来,犹如给太子增加了左膀右臂,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能抗衡的,还得需要大人出手。想到这里,她打扮了一下,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把总管请来。
总管秋原不紧不慢地踱步进来,不像别的奴才那样奴颜婢膝,带着一股自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即使施礼也是那么尊贵不可一世。
春妃朝身旁的侍女一使眼色,侍从们退了下去。
秋原大模大样地坐下,冷淡的说道:“什么事?”春妃道:“大人,现如今李牧已经回来,太子如虎添翼,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才能动摇太子的根基,还有…”春妃咬牙切齿道,“安妃那个小贱种,也不能留。”
秋原斜睨她一眼:“那个小丫头不足挂齿,你不要对她下手,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秋原沉声道,“做什么事情不要自己做主,上一次你半路偷偷暗杀她,他们已经起了疑心。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打草惊蛇。”秋原顿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想取代安妃,让你那才出生几天的小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秦王已经重金贿赂了郭开,我们从他身上下手。”秋原带着不快的语气道。
春妃心里觉得委屈,却不敢违抗:“是,我知道错了,求主子原谅。。”春妃的泪已落下,哽咽着。
秋原心里讨厌春妃的这一套,那种哭啼啼的嘴脸。不过他脸上还是装作不忍的神态,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春妃抽动的肩膀:“算了,原谅你这一次,下次发现,定斩不饶。”
春妃听后,身形一滞,强忍着没有再哭出声来。
秋原轻叹一声,歉然一笑:“你放心,很快会让你的儿子如愿以偿。”
春妃一听,有说不出的高兴,抬起头来,故意按了按自己半裸的酥胸,长舒一口气,娇声道:“谢主子。”她的精心装扮,再加上固有的姿色,不相信秋原不被她的风情所吸引。
秋原这才注意到春妃内着一件紧身纱衣,脸上一双长眉神采飞扬,他嘴角逸出一抹妖魅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的手段还是用来对付赵王吧?”说罢,用手指轻弹她那雪白的脸颊,俊美的眸子落在她半合着的眼睑上,柔声道:“你看,豆豆都出来了,还有粉刺,你这样怎么能迷住赵王?”
当春妃听到秋原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说着如此破坏心情的话,禁不住羞愧难当,低头道:“是,我知道了。”
“好了,我不想操太多心,我还要大事要办。”秋原站了起来。
此时春妃心旌摇荡,眼神骤亮,突然抓住秋原的手,原来她手指一粒迷药引诱秋原,反进入自己口中,此时药力发作。
秋原看着手上传来一种微热的感觉,他微笑地抬起头,见春妃娇艳如花的脸红通通的。春妃还以为秋原心有所动,即刻用那美丽可人的脸轻轻地磨蹭着秋原的手背,就像一只迷人的小猫等着主人的召唤。眼见得春妃柔滑细腻的脸蹭着自己,秋原的脸不由一沉,用手轻轻对她脑门一弹,“迷药是用来对付赵王,你自己用了不太合适,做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后在宫中要严加注意,李牧那小子机智而狡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宫里我们虽然安排了很多耳目,还是小心为妙。”
春妃早就知道秋原的手段,她知道他心思通透,胆识见地与自己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心中一凛。这些反应,秋原都看在眼里,此人也好,彼人也罢,在他那里,都是棋子。因此,他毫不隐瞒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光是为了你儿子当上太子,也是为了对赵王展开报复。我不是不让你报仇,你这一生,本就是这样而活着的,我会帮你报仇,只是你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春妃的身子忽然冰冷僵硬起来,她本不是来享乐的,她来赵国的最初目的也是报灭国之仇,夺家之恨!
春妃的心中此刻如明镜一般,随着秋原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她方觉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逾矩了,他竟然放过了她。
第九章 太子府中议决策
那边李牧回朝后处理完军事,就去太子府拜访。走进大堂,平原君赵胜、司马尚将军、梦乐将军早已等候在那里。安坐奉茶,大家礼数过后,谈话立即转到了正题。
太子淡淡一笑,取过一方纷卷,摊开,七国舆图竟然赫然其上,大家露出惊奇的眼光。太子笑道:“这可是李牧费尽心力做好的七国舆图,王叔,各位大人请看。”
大家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李牧一眼,围了上来。舆图之上,仔细看那些颜色不同的各国,每个国家的军队标记和动向箭头都标的明明白白。太子傲然一笑,用手指着:“请看,崤山以东的国家,以我们赵国最强,而在七国当中却以秦国最强,而我们的心腹之患正是秦国。”
李牧道:“各位,治大国若烹小鲜。秦国地处贫苦粗鄙之地,这些年自商鞅变法之后,除了迁都咸阳之外,还主推郡县制,开阡陌,废井田,平度量衡。”
平原君点了一下头,端着一杯茶,用茶盖浮着茶水抿了一口道:“我们安排在秦国的细作传来的消息,这些年秦国经济制度上的改革非常突出,并进行了‘初为赋’和‘初行钱’,导致经济进一步发展。虽然商鞅已死,但是商鞅改革的效果是非常大的。”
气氛凝重起来,大家沉默了一下,不得不佩服这两年秦国的快速崛起。梦乐将军想冲淡一下凝重的氛围,故意咳咳两声说道:“自商鞅死后,秦国初置左右丞相、将军等,军事势力的发展也是非常快速,这说明了秦人政治制度的完善已达到较高的水平。”
李牧道:“这是其他国家尤其是赵国欠缺。秦国现在可以说是最强大的国家,我们想快速赶上它已不可能。当今之际,只有联合其他国家共同抗衡。”
“对,”太子点点头:“秦国这几年扩张疆域,是想时机成熟,称霸天下。”
众人神色震动,沉吟良久,李牧低声说了一句:“太子放心,我们绝不能让秦国的诡计得逞。”
太子听到此言正中心事,点点头,缓声道:“如今强秦争霸,国与国之间竞争激烈,不进则退。赵国在父王手中,这些年的实力也大减。”
李牧挑眉豪爽一笑:“争霸之战必不可免,这些年,秦国虽然偶尔进攻,但也不敢大举来犯,是因为他怕夹在韩魏两国算计。再说韩魏和秦国交界,秦国只要吞并一些土地,就会兵临韩魏的国都,而韩魏不能抵抗秦,也会俯首称臣,秦没韩魏牵制,才会立即殃及赵国,大家请看一下。”
李牧随手抽出身上的宝剑,一指地图:“根据天下分析,各国的土地面积加起来是秦国的五倍,估计各国的兵力应是秦国的十倍,如果六国结成一气,一定可以破秦。所以,我们目前可以先与韩魏两国亲善,再邀约各诸侯联合抗秦。然后进兵到西河一带,堵绝了关中的进出口,并守住崤函一带,接着请魏兵断绝安邑一带的交通,即可使秦国掩闭城关。到时各国攻打秦国,秦国边界不稳,我们正好乘虚而入。”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众人颔首赞同,太子笑了笑:“好计策,明儿我就禀告父王,派使者去韩魏两国。”
四人商议完毕,三人告辞,太子示意李牧留下。待其他二人走后,太子神色凝重地说:“小牧,上次追杀梦儿的凶手,查出来是谁主使的吗。”
李牧低声道:“蛛丝马迹好像春妃。”
太子叹了一口气:“我就猜到是她,这几年父王被她迷惑,我们即使找到真凭实据,父王都可能偏袒她,这件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李牧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我们还须提防一个人,王府总管秋原,我感觉这个人城府深不可测,如果是我们的对手,将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太子嗯了一声:“这个人,长得倒不错,传说整个邯郸的女人都为他疯狂,他做起事来却是四平八稳,竟找不到任何破绽。如果真有另一面,我们还需慢慢想出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李牧神色凝重:“殿下是否还记得蔺老相爷?”
“当然记得,”太子愣住了:“怎么,不是说他有叛国嫌疑,晚年不保吗?”
“殿下,您也相信这样的说辞吗?”
“当然不信!”
“对,这里面还真有内幕,殿下可听过另一说法,还记得‘蔺相如将而攻齐,至平邑而罢’吗?蔺老相爷是一位能文能武的一代名相,可以说对齐军作战特色相当精通和熟悉,可是攻齐之战,却突然换将,'当'时许多人都说老相爷打了败仗,连恋齐情结极深的齐愍王之女赵威后上书劝说赵王都没有阻止成功。是谁在换将中起主导作用,导火索是谁?殿下是否知道,就是我们大王身边的宠臣郭开,因为和相爷素来不和,便一直找机会打击报复,使一代名将烙上了叛国的罪名。其实蔺老相爷根本没有没走',当时他受陷害,我帮助他逃走,后来他心灰意冷,隐藏在赵国的边界的一个小村庄。我知道他在那里,便派人偷偷地暗中保护他们,但是差点功亏一篑,被人杀害。”
太子一惊:“不都说相爷逃到齐国了吗?”。
“那是我们为了保护他暗中传的舆论,另外也是齐国为了给自己网罗人才,不惜将错就错这一说法。”李牧停了停,接着又说道:“郭开利用大王对他的宠爱和信任,大兴土木,搜刮民财。在小人心中,做一桩恶事是恶,做两桩还是恶,所以干脆就坏事做绝。殿下还没有登其王位,所以一定要防着这等奸诈小人,以防其害。”
太子原本对郭开素无好感,如今听李牧这样一说更是义愤填膺,恨得牙痒痒:“我最烦这等奸诈小人,等我登上王位,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处。”
“殿下,这个秋原就和郭开走的很近,我怕他们里外勾结,对赵国不利。不过殿下一定要稳住心神,千万不能在大王面前,对郭开露出一点不快,因为大王最信任的就是郭开。”
太子倒吸一口冷气,点点头,被李牧那双永远微笑平静的眼睛一瞧,心情渐渐稳定下来。二人又说了一番话,李牧'告辞。
第十章 上卿郭开最无义
赵王“最大的忠臣”郭开下了朝,回到郭府。猛然觉的自己的眼皮一跳:是谁在偷偷骂我,这些贱臣,有贼心,没贼胆,既然敢骂,就没有胆子站出来,想到这里,他一反刚才在朝堂对待大王的奴才嘴脸,端的盛气凌人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
想当年赵王还是太子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伴读。那一次,大王生了痔疮,疼痛难忍,是他郭开跑了很多地方,历尽千辛万苦,三天三夜跪在一位专治疑难杂症隐退的老中医门口,请他来府,才治好了赵王的病,而自己马车行驶过快差点死在了寻医的路上,幸好遇到了当时刚出江湖行侠仗义的夫人,自己才幸免于难。当时赵王很受感动,发誓飞黄腾达之时,一定有福共享。如今他成了大王,自己自然成了他的心腹重臣,朝中许多大事都和自己商量。现在自己是春风得意,睚眦必报。
当年曾被那蔺相如老贼训斥过,一直都怀恨在心,早想报复。所以,这几次利用赵王对他的宠信,再加上和秦国的暗中谋划,终于找机会收拾了蔺相如。想到这里,不由得仰天大笑,心中那叫一个痛快呀。
不过也有不足之处,就是秦国利用蔺相如这件事,捏住了他的把柄,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想挣脱这个牢笼已不可能。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自己只好积极配合秦国。就像上次派来一个人伺候他,他知道这个人其实是监视自己,怕自己反水。
话又说回来,走到这一步,为了自己的私欲,已经无法回头。夫人早就看不惯自己,再三劝说,也没法打消自己对权利和金钱的执着。
想到这里,对身边的丫鬟道:“夫人和公子呢?”
“夫人还在佛堂,公子出去了。”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道。
郭开一瞪眼,猛拍桌子:“老子每天那么辛苦,想尽办法赚钱,她就知道吃斋念佛!也不出来迎接自己,生个儿子也不贴心!整天只知道游戏江湖,回到家里就没有让老子开心的事情。你,过来!给老爷捶捶背。”郭开说着指向一个面生的丫鬟。
丫鬟只怕厄运来临,腿发着抖,惊恐的神情望着地面。郭开走过去,抬起丫鬟的下巴,冷冷道:“怎么,伺候老爷也不愿意?一副爹死娘嫁人的模样,来人!”他一声怒喝!
管家郭策走了进来:“老爷。”
“你这招来的什么人?一副晦气模样,把这个贱奴给我拉出去,扔进漳河!”
秋花边哀求边用力磕头:“老爷,奴婢该死,奴婢一定改,请饶过我这一回吧。老爷,老爷...”
“来人,还不赶快拉出去!”
过来两个家人,用力拉起惹祸的秋花,拖向门外。
“是小的做事不周,请老爷恕罪。”郭策讨好道。
“还有谁不愿意见到老爷我的?”郭开阴骘着脸。
“愿意!”丫鬟们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身上,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过来。一个婢女替郭开揉着肩膀,两个婢女替他捶着腿,还有一个托着果盘,一个替他剥开葡萄。郭开嘿嘿冷笑:“算你们识相。”
被拖了出去的秋花远远地、撕心裂肺地喊道:“老爷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啊!”紧接着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屋内的丫鬟心里一紧,唯恐伺候不周,厄运降到自己身上,一个个伺候郭开的动作更加小心谨慎。
内室里一位风韵犹存的夫人,坐在椅子上,听到刚才的吵嚷和凄惨的叫声,不由地紧皱双眉,一边口中连念“造孽呀!”一边用更快的速度拨动着佛珠。
夫人记得以前和郭开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侠义心肠,爱国之心,两个人琴瑟和鸣,何等恩爱。没想到郭开官居上卿以后,性情大变,做了好多奸恶之事,自己劝他多次,他在自己面前屡次答应悔改,可是背后依旧不改。于是她死了心,每日闭门思过,请求佛祖宽恕。
正想到这里,丫鬟玲儿来报:“夫人,公子回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位文雅的公子,施了一礼道:“母亲,我回来了。”
“我儿,这次怎的出去那么久时间,传书信给老相爷了吗?”
“一切都依照母亲的吩咐。”
“那就好,但愿老相爷一切平安。”夫人从地下站起长出了一口气,“此事一定不要让你父亲晓得。”
“儿子谨记在心。”搭话的这人不是别人,便是和云花一起投奔李牧的欧阳公子。欧阳公子和母亲都不喜欢郭开的做派,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和父亲做对。那日夫人在厅中听到郭开的手下报告说发现了蔺相如的居所,郭开吩咐手下,欲对蔺相如下手。于是,先让儿子找到老相爷的藏身之所,提醒相爷逃走。
欧阳虽然和云花去了雁门郡,但是不想让郭开知道,于是胜利之时,便不顾众人的挽留,坚辞而别,改道回府,顺便游历大好河山,结果比李牧、云花晚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