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又一次错过
“诸位,你们可还有诗,要拿出来做对比的,不然,我家兄长的诗,可就当之无愧成为本次诗会的头名了哦?”
嘻嘻,
比起罗文静静坐在一旁的风轻云淡,脸上的温和浅笑显得那般深不可测,
范若若就像是此诗出自她的手中一样,不,犹有甚至,
一脸的激动和潮红,兴奋之情难以自抑!
“这...?”
“哦,郭公子,贺公子,你们可还有佳作?”
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贺宗纬和郭保坤,面对靖王世子的亲口询问,
更是张嘴喏喏,不知该如何回应!
“哇,这诗,是在是太过惊才艳艳,就连书法都是自成一家,有创派开山之实力,范小姐,这是我的涂鸦之作,可否劳烦你代为转交给你家兄长,请他斧正一二,...!”
嘤,
“呀,对对对,这个还请范小姐,帮我也代为转交,哪一日范公子得空,我想在一石居设宴邀请你和你兄长前来一叙!”
...
额...?
剑气,而且还是八品高手的剑气?
罗文没有心思在别人家中,随意动用神念,
万一看到了什么‘火热’画面,窥探到了某些隐私,可就不好了,
不过四维属性带来的五感强化,他有时候却还是有些收敛不住,那道来自本能的直觉感知,特别是隐藏着杀气和恶念的‘高手’。
“藤护卫,你留在这里看好小姐,我去去便来,”
“哦,是,少爷!”
罗文起身,又是引来一片晶莹闪烁的目光,
“世子殿下,我想去方便一下,可否指个路?”
“哦,来啊,快带范公子去后院,小心服侍,千万不可怠慢!”
围在案桌旁边的人群,到现在都还没有谁敢上前,动手去触摸那篇佳作,
就怕玷污了那股仙灵之气,
更是因为,这副出自大家之手的‘墨宝’,它最后的归处定然是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靖王世子,
谁又敢,去抢夺世子殿下的心头之好呢?
“范公子,请随小人这边请,”
呵呵,
一脸笑意的家丁,似乎也是明白此时的范闲,有着超然不同的地位,
可能他不认识字,也听不懂才子佳人口中的意境和美妙,
但是,这位公子的字,却是极为好看,诗听起来也是好听,人,更是长得让人心生向往,莫名想要与之亲近!
“有劳了!”
嗒嗒,嗒嗒,
罗文的身影消失在了会客厅,那些恪守淑女典范,压制的激动之情,此时再也抑制不住,
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不断起来。
...
“陛下,陛下..呵呵,”
一脸喜悦的候公公,一脸的俱有荣焉,
拿着一本宫外密探送来的信件,急匆匆的往御书房小跑而来,
“额,怎么了,这么激动?”
“哎呀,范公子刚刚写了一首绝无仅有的好诗,啧,真是妙极,”
“哦,念念,”
“是,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嘶~
好诗,好深的才情,文采过人,境界高远,
范闲,竟然还有此等天赋,不愧是她的孩子...!
而从候公公念完这首诗,再到宫墙外的世子府,罗文停笔诗成,时间不过才一刻都不到,
这样惊人的情报收集和传递能力,实在是让人惊叹?
要知道,这可是封建社会,
比之刀耕火种,也先进不到哪里去!
“嗯,这诗写得不错,文采斐然,就是..,暮气重了点,”
确实,庆帝也找不到别的缺点了,
换做他自己来,也只怕很难写出同样的佳作,
但是身为至尊,总归是要学会喜形不露于色,心中的满意和喜欢,也不可随意对外人说!
“陛下,范闲公子写完这首诗,就去了后院见了二殿下,二殿下身边有剑客守护,不好靠近,他们说了什么,却无法听见,只是...?”
额...,
“只是什么?”
“据探子回报,那范闲公子不过是一掌,就将谢必安的凌空一剑接下了...,”
“接下?你有话就一口气说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范闲公子赤手接下了谢必安的剑,并且,将其轰成了齑粉,却没有伤到谢必安一丝一毫...!”
啪嗒,
候公公额头上的汗珠,不自觉间就跌落在了明亮的润泽地砖上,
此时更是噤若寒蝉,不敢抬头去看庆帝的表情。
“他...,难道真的是少年宗师?不可能,那日我在庆庙,为何一点感知都...。唉,罢了,太子呢?”
“额,回陛下,太子殿下在广信宫探望长公主!”
“哼,他倒会献殷勤,去,把这首诗送给他,让他好好念念这首诗,顺便再把靖王府的事,说给他听听!”
“是,老奴这就去办!”
伴君如伴虎,候公公可谓是深有体会,
就连自己不知不觉什么时候风干的‘冷汗’,这时走出殿外,他也是才发现摸不到了!
...
罗文在后院,见到了二皇子,
那是一个不拘于俗礼,心性隐藏得格外之深的有趣青年,
起码在罗文一掌震慑住二皇子的贴身高手之后,他除了瞳孔稍微一缩之外,
脸上又是露出了镇定自若,没有半分畏惧的真诚笑容!
这样,罗文和他的交流,就显得格外轻松起来,
因为,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审时度势早已炼成了身体的本能,
而二皇子所求,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和罗文并无冲突,甚至还多有合作双赢的地方!
嗒嗒,嗒嗒,
罗文和二皇子少了那些平常人的试探之后,
初步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用开口的那种,
只是简单几言,在对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两人就此拱手道别。
而在罗文离开后院,转身走进前院的会客厅之后,
一个白衣清秀的绝美女子,小心翼翼的探头,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明明长得清纯犹如下凡的仙女,可是手里却紧紧捏着一只大鸡腿,就像是一个贪吃的...,贪吃的‘小仙女’一样!
此人自然是闻讯赶来的林婉儿,不过是耐不住心中对鸡腿的喜爱和想念,
再加上等得有些无聊了,她才临阵脱逃,跑到了厨房‘偷鸡腿’!
按照原剧中的设定,明明是‘范闲’和‘林婉儿’这对金童玉女的又一次美好邂逅,而且还引发了一连串的误会,
只可惜,此位面的‘范闲’被罗文替换,
他不仅没有对林婉儿念念不忘,打算一切随心,顺其自然,
来到诗会,目的也只是为了单纯的入场‘搅动风云’,
而不是为了去寻找所谓的‘鸡腿姑娘’!
再者,滕梓荆的变化,也是极大的,
他对待罗文的恭敬和感激,更是有一层深深的畏惧加持!
“哎呀,小姐,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害我好找,还有,你怎么又吃上鸡腿了,大夫不是说了,你不能沾染荤腥吗?”
粉绿少女晚秋,每次都看不住小姐,可她却又能每一次在林婉儿得手之后找到她,
真不知道是剧情的安排,还是这个婢女,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开解自家小姐心中的郁结之气?
咯吱,咯吱,
蹲在门廊一角的林婉儿,此时就像是一个偷吃的‘小狐狸’,除了嘴角的油腥,手上也是一片油花,
“嘘,你小点声,怎么样,你在前院看到那范闲没有?”
“哎呀,我这不是来寻你来了吗,哪里还顾得上去找范闲啊!”
“啊,那我们现在就这样出去,岂不是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等等,我先找个位置清洗清洗!”
啪嗒,
林婉儿就像是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小女生,一把将手里的鸡腿骨头丢到了花丛中,
然后嘿嘿的娇憨卖萌傻笑起来!
第501章 王启年的小心思
“哥,我们今天就这么早回去么,可是还有好多大家闺秀和才女,想要与你谈今论古,讨论诗词歌赋呢?”
嘿嘿,一脸揶揄的范若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忽然有些莫名的愁绪,
但是相比于范闲哥哥的终身幸福,觅得人生佳偶,她这点不舍和愁思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扳着手指头,从自己的衣袖里不断掏着五颜六色的丝巾手帕,还有带着花香味的彩色信纸,
一个妥妥的恋兄狂魔,范若若这样的热络和殷切表现,只搞得罗文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你来帮我处理就好了,刚刚的大家闺秀,还有那些才女,虽然千娇百媚,各有特色,但是非与我有缘,我自己的心事我自己会琢磨的,倒是你这个小妮子,还是少操点心吧!”
咯吱,
范若若的表情动作实在可爱,罗文忍不住心中的喜欢,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呀,
“哥,讨厌,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刮人家的鼻子呢?”
一副娇斥不依的模样,脸上却是娇羞无限,甚是欢喜!
嗒嗒,嗒嗒,
哗哗,吁,
“少爷,我们到家了!”
“哦,好,滕护卫,你也陪着我们一上午了,现在滴米未沾,下去吃过午饭休息一个时辰,再到我的院中来担负职责吧!”
“好的少爷!”
唰,
“走了,若若,刚刚在靖王府,你肯定是没有吃饱,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做人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太过循规蹈矩不好。不然,就会和我一样,显得太过老沉,你长得这般纤细,随便一阵大风都能把你刮跑,那让你哥我,到哪里再去找你这么一个可爱讨人喜欢的妹子呢?”
唰,
“嘻嘻,哥,我发现你到京都的这几日,确实多了许多小时候不曾有的活力,就连说话也是让人觉得亲近无比...,对了,我要吃你亲手做的小馄饨,三鲜,虾仁,猪肉的,我都要吃!”
额...,
脸上的娇羞鲜艳欲滴,嘴巴里的要求,
罗文更是无可奈何,这个让人又爱又疼的小丫头,显然是死死抓住了自己‘宠妹狂魔’的软肋,
“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吃什么,哥都帮你做!”
...
晌午时分,
罗文的目的已经达成,扬名立万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静静等着发酵就好,
至于郭保坤和贺宗纬灰溜溜的缩在一边,不敢与自己对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罢了,罗文也没有和他们多做纠缠,
而是在宴席上简单吃了一杯酒,和靖王世子打过招呼,就离开了靖王府!
咕噜,咕噜,
半开放式的灶台上,新添了许多工具,和范府其他厨房明显不同,那些瓶瓶罐罐的调味料,更是不下二三十种之多,
在罗文的院子里,除了没有专门开设一个通往院外的小门以外,
厨房,杂物房,库房,书房,客厅,起居室...,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而那些下人也被罗文交待,只需每日早上来洒扫一番,其余时间不用过来服侍!
“哥,哥,哥,快快,水开了,你那边包好了没有呀?”
娇柔秀丽的千金大小姐,此时穿着端庄的纱裙,却化作了可爱的小厨娘,
一只手拿着锅盖,一只手还像模像样的拿着爪篱,小巧白嫩的琼鼻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还沾染上了面粉痕迹。
额...,
又是让罗文准备各种口味,又是让罗文给她做出各种造型,
也就是罗文这个‘陆地仙人’,而且借着上楼拿馅料的功夫,将储物空间里的一箱食材,也给拿了出来,
不然一时半刻,到哪去满足范若若的各项急切要求啊?
“来了,来了,”
呵,这小妮子,
罗文也没有说让她帮忙,她自己非得跟着瞎忙活,弄得脸上身上都是面粉,
关键是水才刚刚翻涌,她就急不可耐的大喊大叫,
京都第一才女,现在看来,在家里也是一个生活小白痴啊!
哗,
一勺凉白开倒入,让沸腾的水温迅速降温,又撒入了一些细盐...,哗啦啦,
“小吃货,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罗文拿着木托盘,各种花型,好看可爱的馄饨直接倒入了温水之中,
而在范若若一脸崇拜,目光灼灼之时,
他又借着轻轻搅拌的间隙,从袖子里滑出了一个羊脂玉瓶,轻轻滴入了一颗氤氲梦幻之气的灵药精华,
刹那间,异香扑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同时,口齿生津万分期待了起来。
“哇,好香,哥,有这样的佐料,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啊?我不管,从现在开始,每日三餐,你都要负责,我吃定你了!”
额...,
“讨要灵药精华是假,你想蹭吃蹭喝才是真的吧?”
...
呼呼,
骄阳似火,吃饱喝足的范若若虽然精神百倍,但是滋润四肢百骸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
她一个没有习武,也没有修习特殊功法的女孩,如何能轻易承受得住,
浑身如同被温暖包裹,脑海中昏昏沉沉,困意浓烈,最后被她的贴身丫鬟引着回去睡午觉了!
而瞬间安静下来的小院,
少了那个百灵鸟的欢声笑语和大呼小叫,也是恢复了它本来的环境氛围,
罗文收拾好了厨房,又摆上了茶具案桌,静静看着天井水池里的锦鲤活泛生机,一边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按照时间,这个时辰正是王启年翘班偷闲的好时机...?
唰,呼,
滋溜,
“哎哎哎..,”
噗通,
一阵成人摔倒在地的巨大动静传来,堆放在墙边晾晒的一堆陶罐,
正巧就挡在了轻功过人的王启年脚下,等他纵身如入无人之境,想着前来探查探查范闲底细的关键时候,
却是一个恶狗扑食,直接仰面趴倒在了地上,
还好,这沿着院墙,铺着的都是松软的细沙和鹅卵石,并不是坚硬的地砖,
王启年除了咯得生疼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
“王兄,你这来便来了,怎么还行如此五体投地大礼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范某可是受不了你的如此大礼!”
哈哈,
罗文只是嘴里说得好听,但是盘坐在案桌那里的身体,却未见半分起身的意思,
关键是,嘴角更是露出了戏谑的轻笑,
分明就是在说王启年活该,有正门不走,非得做那偷鸡摸狗的行径!
“咳咳,呵呵,见笑见笑,是王某学艺不精,让范公子误会了,我这不是偷偷从鉴查院跑出来的吗,让外人看见了不好,所以...呵呵!”
噗噗,噗噗,
脸丢大了的王启年,一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扭头四顾,发现院子里安安静静,连个下人丫鬟都没有,他这才算悄然松了一口气,
拍打着身上的沙硕和土石,脸上也是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快步往门窗洞开的正屋走了进去,同时,袖子一滑,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卷透露着淡淡新鲜墨汁臭味的卷轴!
哦,
想来,这就是他昨日拖延时间,特意修改之后的丁字五三四号卷宗了?
只是,滕梓荆和他并不相熟,又无故交,这个总是装作憨厚无害的中年男子,
为什么要甘愿冒着得罪自己这个‘提司’大人的风险,去弄虚作假呢,罗文不由有些心生疑惑了起来?
第502章 将计就计
王启年对‘范闲’心生戒备,脸上虽然客客气气,显得很是热络,
从罗文接触他几次的观察看来,这人极为擅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为人圆滑多计谋。
当然了,罗文自己虽然开口亲密,口口称呼其王兄王兄,同样也是在心里疑惑着这个人的异常行径,
突然现身且极为自然的在京都城门外,一口道出他的来历,假意讹诈过往的富家子弟,少有放过者,
只怕...,这只是他的顺势而为罢了?
“呵呵,哎呀,出来得匆忙,午饭都是没有来得及吃,啧...,范公子,您不介意吧?”
不仅仅是轻功了得,寻常的八九品高手只怕都比不上,
王启年的眼疾手快,也是让罗文高看了他一分,就像昨日在一石居后巷的本能反应,
又比如,此时放在案桌上的精致小点心,衣袖一翻,就已经少了一半,
“当然,还是我的缘故才让王兄受累,再次多谢王兄了,来,请用茶,别噎着了!”
咕噜,咕噜,
呼,
嗝~
“嗯嗯嗯,对了,这是范公子交待给王某的任务,我都差点忘记了,”
一边将手里的案卷递给范闲,王启年一边不忘扫除着桌上的糕点和茶水,
而在他不经意的间隙,更是用余光,悄悄扫过少年的俊朗面庞...,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动过的手脚才对?
唰唰,
罗文的目光,专注的阅览着手中的长卷,看到最后几句,‘滕梓荆家小遭郭保坤家中下人暗害,满门灭家’,
忽然察觉到了异样,王启年竟然在偷偷观察自己?
更改了案卷内容,现在又在暗中观察,甚至还故意表现得贪财小气‘雁过拔毛’,
这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哗,
“这个确实是我想要的,多谢王兄了!”
罗文收起手中的案卷,而王启年的眼神也是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
案桌上的糕点,还有那一壶放得温润正好的茶水,也是都到了他的肚中。
“呵呵,哪里哪里,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我还得感谢范大人的款待才是,呵呵!”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或者说,王启年就没有想过,
桌上放着的糕点,为什么一块未动,而茶壶里的水,又为什么正好温热合适?
他看见范闲一脸的温和笑容,一脸的真诚谢意,
心中也是放下了所有的小心思,拱手还礼起来。
...
嗒嗒,
“范兄,我刚刚在长廊上远远看见了王启年,他是否...?”
“你的妻儿已被郭保坤加害,这个是卷宗,你自己看看吧!”
急匆匆赶来的滕梓荆,忽然脸色惨白,抢过罗文手中的卷轴,就开始仔细阅览起来,
而罗文看着身心巨震的滕梓荆,却并没有将自己看到的‘原卷’,还有对王启年的作假动机,直接告诉他。
做戏要做全套,当然是让王启年自己露出马脚才对,将计就计罢了,
罗文不想因为外在因素,暴露自己更多的底牌和实力,
再者,如果不让滕梓荆体会一下‘失去’的痛苦,他又如何甘愿听从自己的提议,携带妻儿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呢?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我妻儿怎么可能会死,郭保坤...郭保坤!”
啪嗒,
卷轴掉落在地,而双眼赤红,鼻息粗重的滕梓荆,此时杀意毕露,显然是心中的恨再也无法控制和收敛。
“公子,我要杀了郭保坤,现在就要去,您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吗?之后我若能活着回来,任打任杀,悉听尊便!”
“你现在的心情很痛苦,我可能体会不到,至亲之人被害,换谁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这点我倒是能理解。只是,你确定你现在去,就能杀得了郭保坤,我父亲知道你还活着,鉴查院,或者其他人也不可能瞒多久,你如此大张旗鼓,只怕还没有找到郭保坤,就被人发现拿去刑部或是鉴查院问罪了!”
额...,
簌簌,
浑身颤抖的滕梓荆,止不住心中的愤怒在翻腾,
可是面前‘范闲’的话,他却不能不听,因为他的性命还有自由,全在这个把自己当做朋友的少年一念之间!
“等等吧,郭保坤既然痛下杀手,坏事做绝,我也会想想办法,来让我们悄悄接近他,并且制造出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到时候对郭保坤是打是杀,全由你来定夺!”
这...,
“范兄,多谢了!”
...
“少爷,少爷,”
喜笑颜开的婢女,挪动着小碎步,从院外跑了进来,
“嗯,怎么了?”
“哥,那我就去给靖王世子传信了,不过先说好,去流晶河畔你必须带上我一起,花船艺馆...,我怕你把持不住!”
范若若小声瞥了自己的范闲哥哥一眼,见他眼神错愕,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反正哥哥的事,就是她的事,范闲哥哥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与范闲哥哥为敌,就是与她为敌,
私底下,这个心思聪慧的小丫头,这几日已经早早就收集了郭保坤的喜好往来,还有有关林家郡主,太子,二皇子,长公主的相关情报,只等关键时候,可以给自己的哥哥出谋划策,提供帮助,没曾想,这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小姐好,”
“嗯,”
沙沙,沙沙,
“少爷,大门外林家郡主来了,她说想要见你一面?”
丫鬟和范若若打过招呼后,这才上前一步开始禀报,
而已经走远的范若若,只怕也不可能从正门出去撞见林婉儿了。
“呃?林家郡主,就是那个与我有婚约在身的...,她自己一个人来的?”
这是什么情况?
封建社会,最重礼教信誉,
更何况林家郡主这样的未出阁少女,而且她的身份更是敏感,
罗文没有主动去好奇这个‘未婚妻’的长相和性格,却没想到,她自己还先找上门来了?
“嗯,除了她还有一个贴身的丫鬟,她们正在大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呢!”
“哦,那就请她们先到会客厅,我马上过来!”
于情于理,既然来了,罗文也没有必要收着藏着,
再者说了,神庙少女他也只是观感不错,以后能碰到就碰到了,没有遇到也只能说今生无缘,
当时虽然有些意动,但是过去了几日,罗文也就淡了那个想法,
还是先去看看这个‘未婚妻’,到底是何来意方是正事?
“滕兄,既然若若主动答应给我们帮忙,你的事很快就能解决,我有客人登门,你就先在院子里休息平复一下心情吧!”
“是,少爷,我的事让您费心了,实在抱歉!”
此时浑身煞气的滕梓荆,自然也知道他不适合和范闲一起行动,
再者说了,每一次出门带着自己,也是范闲为了保护他,而不是由他去保护范闲!
“算了,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如果确认是郭保坤下的命令,他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503章 怎么是你?
“林小姐,请用茶,我们家少爷马上就来,呵呵!”
一脸笑意的范府丫鬟,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女,不由自主的被她身上的高贵气质所折服,
关键是温婉漂亮之外,对待下人也是一脸的和善脾气,
这样的少奶奶,真的和少爷好般配呢..!
“哦,麻烦你了,咳咳,咳咳,晚秋,我的外套...,”
“哎呀,小姐,您为什么总这么逞强,让那范闲去大门外马车边和你叙话不就行了,您何必吹风非要亲自进来见他?”
簌簌,
一身粉绿宮裙的晚秋,长着一双好看的杏眼,有些圆润的鹅蛋脸,此时皱起弯弯柳叶眉,
却没有半点杀伤力,只有无尽的怜惜和一丝娇憨少女的可爱。
“呀,这林家郡主的身子骨,是不是有些太弱了,不过是数十步的距离,这就脸红气喘,又是咳嗽个不停,那她如何和我们家的少爷琴瑟和鸣,相伴一生呢...?”
静静站在一旁听候差遣的丫鬟,不由自主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到回廊附近的罗文,
咦...这个声音?
是她!
咯吱,咯吱,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动静,而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也映入到了林婉儿和晚秋的眼帘,
哇,
范府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身形绰绰,俊朗超凡的少年公子?
嘶...,是他?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是范府的门客,还是来此拜访的亲属家眷?
不管是晚秋也好,又或是林婉儿也好,
虽然心情各异,也诧异于罗文的长相和气质,
可她们,却没有冒出最正确的那个想法,他就是范闲?
“林小姐,看来我们很是有缘,范闲见过郡主!”
什么?
他是范闲,
他就是要与我家小姐成亲的范家私生子?
不不不,不可能,
那日在街上迎面相遇,那个开口轻薄,又在马车上做...那些勾当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林婉儿的心,乱了,她似乎很难把留给自己完美形象的奇俊男子,和那个粗鄙,下流,又恶名远扬的范闲联系在一起。
但是,
能作出‘登高’这样传世佳作的大家,也好像只有面前这种卓尔不凡的公子,才能对应得上?
呼,
想到自己衣袖里,好不容易从世子哥哥那里讨要来的‘原作’,
林婉儿总算是渐渐平复下来激动和热烈的心情,至于那日马车上的‘范闲’,看来必然是有什么误会才对,不然声音都是有些对不上!
“范公子,婉儿贸然前来,打扰了,”
唰,
不好,我是来退亲的呀,这...这现在又该如何开口才是?
...
“哦,原来靖王世子把我写的诗转赠给你了呀,这倒是缘来缘去,甚是巧合。不过,登高一诗虽然极具抱负和意境,却有些不适合林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了,这样吧,等晚些时候,我再让我妹妹重新给你送去一份礼物好了!”
啊?
林婉儿捂着自己的嘴巴,满眼皆是意外之喜,
她刚刚可是好不尴尬,看到了范闲变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来意的时候,
忽然触到了衣袖中的那张‘墨宝’,福至灵犀忽然有了主意,
说自己是特来讨教诗词歌赋的,总算是心中一口紧张万分的气息喘匀了下去。
林婉儿眼神中的慌乱,还有那股芳心萌动的牵引气息,
罗文又如何感受不到,只不过,
两人心中各自有着对方的身影,总是好事一件才对。
至于为什么看见他的第一眼,林婉儿犹自不敢相信,
听到他开口说自己是范闲的时候,又眼神复杂,情绪波动厉害?
罗文也没有紧抓着不放,
毕竟,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心事,没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呢!
“哦,那婉儿就先谢过范公子了,嘻嘻,真是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唰,
自己躲在供桌下偷吃鸡腿,现在又失了身份,贸贸然登门造访...,
林婉儿的俏脸立马飞霞满天,无比娇羞起来,
嘶~
“咳咳,咳咳,”
心情的剧烈波动,虽然是喜悦激动之情,
但是还是牵连到了身体上的隐疾,特别是胸口位置,只感觉利爪撕扯,显得无比疼痛难忍。
“呀,不好了,肯定是吹风太久,病情又开始发作了,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吃药吧,不然...,”
额...,
肺痨之症?
每一个剧情中出现的绝美女子,不是精神错乱,要么就是体弱多病,又或是没心没肺像个‘傻丫头’,
不过还好,范若若是自己的妹妹,有他看护,哪怕系统时间到了,也可以问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如若舍不得这里,也完全可以把星火坊当做她的后盾,护她一生周全。
只是...,
唰,
“额,范公子,你这是?”
罗文之前还和林婉儿恪守礼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现在却跨过对面,直接走到了林婉儿的身边,更是一手握在了她的柔荑之上...!
咚咚,咚咚,
“不,不可,我们现在,嘤...”
明显想歪了的林婉儿,心跳得厉害,只顾埋头害羞,就连胸口喉咙里的难受,都是有些被压制下去,
果真是验证了那句‘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的俗语!
“小姐,范公子好像是在替你诊脉呢?”
啊...,
林婉儿只感觉浑身热气上涌,那股难受疼痛的感觉消失无踪,
她还以为是太过紧张和羞怯,所以顾不上,
实际上,当然是罗文渡入她体内的一丝灵力发挥了作用,世界上,能用爱发出电的怪事,哪有那么容易和常见!
“这颗丹药是我从古方中找到的炼制之法,专门医治五脏六腑相关的先天隐疾,林小姐,可否愿意相信在下一次?”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又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罗文从袖子里拿了一个羊脂玉瓶出来,倒出了里面唯一一颗‘补天丹’,
不是灵药,却胜似灵药,
这可比罗文做给范若若吃的灵药精华,还要更高一级!
也不能说是高一级,这个说法显得罗文好像很偏心一样,
‘补天丸’有着半步灵药的叫法,是因为它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主要的功效是拿来治病救人。
而灵药精华,则是萃取的各种营养物质,
让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渐渐产生灵力感应,强身健体的同时,还可以百病不侵,
而罗文,经过十来年的偷摸行为,范若若已经快达到修炼‘修仙功法’的最基本条件了?
以罗文的实力,当然也可以强行以灵力对她进行引气入体,直接跨过‘入道’这步天堑,
但是,这却是拔苗助长之法,
如果没有罗文的更多帮助,范若若就永远只能停留在那一步,生命就终有尽头,
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信你,”
咕噜,罗文手心的翠绿药丸,看着有些像某种结晶,摸着更是坚硬无比,
但是林婉儿一口吞下之后,它却自动开始分解融化,然后渗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之中!
额...,这个满是仙气的清纯少女,倒是性格果敢之人,而罗文对她的好感和喜欢,也不由又多了一分!
第504章 夜游
呼呼~
空空荡荡的偏街,本该是热闹繁华之所,
咕噜,咕噜,
路边的炉灶上,也正水蒸气翻滚,肉包子的香味四处飘荡。
嘶,呼
咯吱,咯吱,
“好吃,好吃,嗯,这街景的繁华气息,真的是太让人陶醉了,有烟火生机的味道!”
穿金戴玉,一身华服的青年,剑眉星目,气质高贵,
而他正是从靖王府出来的二皇子。
“呵呵,我就喜欢这种与民同乐的感觉,只是,又不是那么喜欢人多的喧嚣,唉...!”
莫可奈何的耸耸肩,二皇子将手中的最后一口肉包皮,也是丢进了口中,
出身高贵,本应该吃包子自由,可是,看他的行为,好像很是爱惜食物一般。
不过,被亲兵远远挡在街口两边,不让平民百姓他们显出身形,
这样大张旗鼓的封街行径,却又显得有些前后矛盾...?
“殿下,范闲那边,我该怎么回他?”
咯吱,咯吱,
一脸无语表情的靖王世子李弘成,似乎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堂兄的做派,
不过两人之间身份有别,他也只当做没看见。
“哦,范闲邀你去夜游流晶河畔,既然是他主动提及的,你直接答应便是!”
二皇子表面的淡定和异于常人的行为,
或许只有他自己心中才明白,上午的范闲,实在是让他太过惊讶,不,是震撼才对?
唯有通过这样的举动,才能安抚自己慌乱不堪的内心!
一掌将谢必安视作生命的贴身宝剑,给轰成了齑粉,
谢必安可是自己视作左膀右臂的‘亲卫’,堂堂八品剑客,竟然不敌范闲一掌之威,
不...,不是一掌,只是随手一挥才对?
那范闲的实力,到底又该有多么深不可测啊,少年宗师?
“只是,地方该定在哪里,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呼,罢了,不管如何,总该再确认一遍才是,
“哦,像他那样的出尘超凡之人,寻花问柳...,有意思?具体去哪里,当然是最好的花船,最好的清倌人,不然,如何配得上我们的范大家呢?”
哈哈,
“是,宏成明白了!”
...
“嘿嘿,哥,这可是流晶河畔最具盛名的艺馆了,旗下有着多条花船,更是手下清倌人数目众多,头牌据说还有着皇室血脉,令得无数风流才子倾心向往,只可惜无一人做那入幕之宾。对了,郭府向来家规甚严,哪怕是风流成性的郭保坤,也是子时之前必然回府!”
醉仙居,
就开在蜿蜒开阔的流晶河畔,
虽然天色才刚刚暗淡,但是门前的客人,已经川流不息逐渐密集起来,
而那些大红色的灯笼,更是映照在那些花枝招展的清秀女子面容上,让那些本就穿着大胆,画着诱人妆容的女子,越发魅惑十足,引得人迈不开脚步了!
一身文人长衫的范若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连胸口位置也是变得不那么突兀起来,
只是腰间缠上好几层腰带,依旧改变不了‘他’身体羸弱的事实,
脸上白皙干净,细细的柳叶眉也被故意加粗加厚,
但是五官秀气,皮肤吹弹可破,嘴唇也是红润有光泽,
只怕‘他’这样的公子走进去,也只能去找特殊癖好的龟公安排面首,哪里像是来找姑娘的!
范若若自以为化妆易容,不会被人看穿‘女扮男装’的事实,
可是罗文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还是觉得她有些小看‘天下人’了。
“若若,你到这里来,就够了,等会儿世子殿下到了,你再跟着一起进去有些不合适,先回去吧,我跟你保证,不会做对不起你未来嫂嫂的事!”
跃跃欲试的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好奇心,
不过,作为她的兄长,罗文当然不可能带她去逛青楼了。
至于林婉儿就是神庙少女的事,罗文也和范若若说明了,
这一下,也算是绝了她继续‘做媒’的念头吧?
“啊,可是我都走到这里来了,关键是,我还一次没有进去过呢,哥~,你就带我进去观摩观摩吧?”
甜得发腻的声音,一边还用小手不断摇晃罗文的胳膊,
范若若自信,这样的撒娇手段,不信范闲他不答应。
“哎哎哎,这个可是原则问题,你一个大姑娘进去有什么好观摩的,而且要是让父亲知道,是我把你带到里面去的,你自己说,他会如何责罚我?”
嘶~
“这...,唉,好吧,那我回家等你,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嫂嫂既是你的意中人,你们的婚约也将近了,到时候,你可以去找她解决...解决那个的!”
额...,
我去,
罗文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给范若若写过的所有小说,还有送来的书册,
不可能会有这样相关的描述啊,那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嘻嘻,是王家小姐,若兰她给我讲的!”
兴许是看出了罗文脸上的错愕,范若若一脸羞红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若若,以后和那个什么若兰保持一下距离,别走得太近,她怎么什么都敢跟你讲呢?”
“哎呀,若兰姐姐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有书上看到的,她可是为人正派的大家闺秀呢!”
得...,范若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罗文算是明白大家闺秀私下里都是在干什么了,同时,她的闺中密友若兰的形象,也被她给卖得一干二净!
难怪戏文,坊间传闻,都是哪家的小姐和人私奔,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世俗礼法,
搞了半天,原来是女孩子,对男欢女爱更加好奇和向往啊?
...
“公子请,呵呵!”
笑得花枝乱颤的老鸨,或许说她老有些不恰当,最多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
只是浓妆艳抹,再加上一身的风尘气息,所以显得她很是老道成熟罢了。
“李公子,让你久等了!”
在老鸨的带领下,经过门楼,走过大厅,穿过后堂,
曲幽通径,眼前豁然一亮,
亭台楼阁,假山奇石之间,
一片静静的浅湾当中,停靠着十几艘超过二十丈长,高达数层的庞大花船,
而在踏上码头必经之路的石拱桥上,一个金丝暗纹的华服青年,正在凭栏眺望河湾之外的秀丽景色!
“不不不,倒是范兄有此雅兴,李某定当舍命相陪才是,走吧,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呵呵,
“谢谢李公子,谢谢这位爷,老身告退!”
得了李弘成一锭银子的老鸨,笑颜如花的躬身告退,
而被靖王世子搭着肩膀的罗文,也只好放松身上的肌肉,免得不小心弄伤了他!
“对了,范兄,我把你的诗送过去了,诺,”
顺着李弘成的眼神,一艘乌蒙小舟正划开水面,往着数十丈开外的小型花船而去,长度不过十丈有余,船身也只有甲板上的一层,但是布置却极为精美,像是某人的专属花船一样。
“呃,那艘花船是?”
“哦,新出现的花魁,司理理姑娘,此人可与其他清倌人大为不同,刚刚成名,却从未主动现身见过客,多少豪客一掷千金,都是徒劳无功,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天定良缘,司理理姑娘独独喜欢诗词歌赋,以你的佳作,必然能打动她的芳心。走,我们先进去喝上两杯,稍等片刻就行!”
哈哈,
李弘成表现得对这里极为熟稔,就像是其中老手一般,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也有些好奇那艘花船上的女子,
而罗文自然是听之任之,今天来此不过是为了找那郭保坤,
其实在谁的‘绣房’春宵一刻,并不那么重要!
但是,这靖王世子李弘成,多此一举把他的诗给送到了这位‘司理理姑娘’,又不惜言辞之间充满赞赏,
只怕,这是意有所图吧?
第505章 司理理
别有洞天,丝弦靡靡撩人心,
不过走进了被铁链连在一起的花船之后,
罗文看到的里面景色,和外面听到,以及在醉仙居大门外看到的艳俗,却是大为不同。
每一个来往的宾客,皆是有礼的谦谦君子,一言一行皆是有礼有度,
那些被划分不同区域,用彩色纸张调和的五彩灯光,更是显示出了这里的巧思和精妙。
哦,对了,
李弘成作为靖王世子,来到这湖中花船都需要预订,
看来,岸上的楼房就是所谓的青楼,而花船则是高档会所了!
身形曼妙,姿容绝色,
罗文入目所见,发现每一个区域的女子,除了手腕上挂着一个手牌之外,
身材容貌,也皆是上上之选,
天然无雕琢,最是动人心,
和范若若和林婉儿相比,也是不差多少,比起白天靖王府诗会上的那些大家闺秀,却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人!
叮咚~
额...,编钟?
“此女善于钟乐古曲,礼部祭祀都曾请教过她,”
嘎,
突然钟声停了下来,那个穿着白衣,一脸轻柔古韵的清丽女子,忽闪着长长的睫毛,
看着罗文愣愣出神,反应过来之后,主动将手中的木牌摘了下来,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
“诺,拿着,这是花船上的规则,不是由男人选择她们,而是由她们选择自己钟意的客人,而递上手牌,就代表她钟意于你!”
唰,
李弘成话音未落,那个垂眉顺目的温柔女子,脸上已经满是娇羞,鲜艳欲滴一片。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我接过了手牌,就得和她...?”
“哈哈,范兄勿怕,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把手牌还给她便是!不过,温若寒可还是处子之身,范兄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呼,罗文多年的坚定道心,差点没在这里松动被心魔入侵,
还好,还好,
“不了,不了,对不住了,温姑娘!”
额...,
“不碍事的,范公子不用心生愧疚,是若寒缘薄罢了!”
不仅仅是长得轻灵出尘,就连声音也像是被音乐洗涤过一般,通透而又悦耳。
...
或是曲艺过人,又或是翩若惊鸿舞姿袭人,再不就是有着极高的书画造诣,比之一般的才子文人,都还要更具书香儒雅之气,
有的精灵可爱,有的成熟稳重,有的大胆挑逗,清冷,美艳,娇媚,高傲,丰满,皆是技艺超凡,
但是无一例外的共同点,那就是她们的容貌和身材,皆是世间少见的上上之选,
或许,她们能出现在这里,手上戴着一块手牌,就是一种‘合格证’。
她们本身就是醉仙居的老板,找来的时候,便是上好的苗子,然后遍寻名师指导她们技艺,
用来招揽客人,结交京都之内的权贵,
手段高明,罗文也是不由心生佩服!
猎奇,新鲜,男人的所有需求,都能在这得到满足,不仅仅是要有钱,还得有着过人的背景和势力,
难怪醉仙居之名,就连范若若都想进来观摩观摩了?
呼...,
罗文发现自己误会了范若若,也是看轻了故人的智慧,不由心生警醒,暗暗思索!
咻,
啾啾~
啪啪,啪啪,
“司理理姑娘的花船动了,司理理姑娘的花船动了...!”
“啊,真的吗,司理理姑娘要出来了吗?”
“快快快,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定然不能错过!”
伴随着璀璨美丽的烟花炸响夜空,
不知不觉,罗文似乎在花船中被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天都完全黑透了,
而整个花船内外,还有前面的门楼之中,此时都是脚步阵阵,或轻巧,或沉重,或急切,大家不分男女,都是找着窗台还有回廊空隙,生怕错过了司理理的绝世容颜!
“哦,我就说嘛,良缘天定,范兄,看来你今日艳福不浅哦?”
一直喜形不露于色,看什么都是风轻云淡的李弘成,这个时候也像是一个楞头小伙子一样,一脸的兴奋和激动,拉着罗文就往外面走,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肯定,司理理就是为了‘范闲’他而来?
罗文也是有些好奇,没想到一首‘登高’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
哗,
啪啪,啪啪,
天上五彩斑斓,水面也是流光溢彩,
而一长串的画舫,就像是红花配绿叶,纷纷跟着当先的一艘画舫而行,就像是追随着头领的鱼群一般!
“哇,那个倩影就是司理理吗,好美啊!”
“是了,是了,画舫破水,夜彩动人,那个定然就是司理理姑娘!”
“她过来,她过来了,我好紧张啊...!”
纷纷扰扰的喧嚣声中,除了伸头够脑,眼神痴迷的红男绿女,
罗文和靖王世子,也是静静站在了花船的船头,
这里少有人驻足,起码没有一定的地位,可不敢来叨扰靖王世子!
整个河湾湖面,都是目光如灼的盯着那艘带头的画舫,
而背对着璀璨焰火的罗文,却少有人发现花船之上,还有他这样一位谪仙人下凡的俊俏公子!
哐当,画舫靠岸,两个清秀的小丫鬟提灯走在了前面,
紧接着,一双小巧的缎面荷花绣鞋,从船舱布帘映入了到了所有人的眼底,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美,实在是太美了!”
“国色生香,宛如天女下凡,此等女子,非我等凡人可以接触也,唉...!”
“身姿卓绝,一颦一笑宛若画中人,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啊,司理理,我要变得和你一样漂亮,司理理...!”
这...,这古代社会的‘死忠粉’,似乎比起现代世界,那也是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啊?
一帮子痴男怨女,看着那道绝美的倩影,无一不是一脸痴狂,有的的更是惊叫连连,手舞足蹈恨不得从花船上跳下去,游到船边一亲芳泽...。
而身穿黑纹纱裙,步步生莲,款款而来的司理理,
一举一动皆是端庄贵气十足,仪态从容,坦然处之,
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般倾泻在挺拔的背后,又正好盖在水蛇一般的纤腰位置,
朦朦胧胧,让人遐想万千。
司理理很美,和林婉儿相比,多了成熟魅惑,还有身材凹凸有致,
范若若的机灵可爱,还有单纯娇憨,在这个艳丽无比的‘御姐’面前,都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说实话,罗文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集冷艳,性感,高贵,浑然天成的绝色美女,
以前的其他位面,都是找不到比她更吸引人目光的对象,
不过,司理理她的身上,除了让人本能的蠢蠢欲动之外,
罗文还看到了一丝黑白交织,混沌不清的颜色,这是...?
望气术!
果然,她那娇艳无比的绝世面庞,高贵冷艳的气质背后,
竟然牵扯着许许多多的黑色煞气,还有白色良善气运...好一个经历复杂的‘绝世妖姬’!
“参见世子殿下,请!”
勾魂夺魄,磁性迷人,
身上的幽香,更是让人心跳加快。
“哦,乌金梅花,司理理,果然是清新脱俗,这位便是范公子了!”
哦,
一个掬手礼,一个眼神流转,
周围就是一片惊呼讶然赞叹之声。
而在司理理看来,诗作得极好,有人想要她亲自露面,这些因素交杂在一起,
她也是心生疑惑,有了一丝好奇,
再走到近处,这位‘范闲’范公子,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心生憧憬,有些情愫不由自主的开始萌动,
只是...,她却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花魁,不然,和这样的俊俏公子相遇,也是一场十分美妙的邂逅才对!
“范公子,奴家有礼了,我一直在想,是谁能写出这样的诗,看到你的这一刻,我想我该是找到了缘由,呵,诗,我很喜欢,人,看着也...,很不错!”
唰,
不是司理理想要表现出娇媚万分的模样,而是她的心绪和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呼吸加重,心跳加速,就连眼神也是柔情似水起来!
“嗯,姑娘言重了!”
“范公子,可想与我一同夜游流晶湖畔?”
罗文收起了那丝涟漪,对于心性复杂的人,他一向就是敬而远之,
只不过是碍于靖王世子,还有周围的其余人等目光注视,
他才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不然,麻烦迟早会找上身!
额...,
“嘿嘿,范兄,诺,司理理姑娘的手牌,才子美人本是佳话,看来范兄今晚注定要在船上渡过了!”
半是揶揄,半是戏谑,还有一丝羡慕,
李弘成将那枚暗香浮动的手牌,递到了罗文的怀中,
这一下...,罗文就是想拒绝,也知道多有不合适了,
不然,别人只怕会猜测,他是不是身体有难言之隐,或是得了某种隐疾?
“姑娘相邀,范闲自当欣然接受,额,李公子,那我便少陪了!”
“哦,这是当然,范兄,司理理姑娘可是第一次,你可得好好验证一番才行哦?”
靖王世子的小声耳语,对面的司理理耳垂都是红润了起来,
你大爷...,你小子怎么这般猥琐,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506章 共处一室
哗,
咔嚓,
“范公子,你似乎有些紧张?不会是生平第一次登上花船,第一次与女人共处一室吧?”
咯咯娇媚发笑的司理理,愈发好奇眼前的俊朗公子,到底是何来历了,
竟然让那些人,对他格外看重?
不过,就凭他的长相,还有他的文采,
确实,要不是职责所在,说不定,我也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呢!
乘坐画舫,从岸边重新登上了司理理的专属花船,
而让所有男人都目露妒意怨气的罗文,这一下被司理理带到了她的卧室之中,也是心中有些没底,
根本就没有他们羡慕当中的那些‘艳遇’享受,只有‘处男’本能的一丝紧张和尴尬!
“司理理姑娘,观你容貌,最多不过大我一岁,难道你与男人共处一室,就不会心生紧张,或者说,不怕我对你行那不轨之举?”
罗文知道这个女人在看见自己第一眼时,就明悟了自己的性格秉性,
而他现在说的这些,也不过是让她更加确认一分罢了,并不会让自己在交流中占据上风或者主动权。
“哦,呵呵,那么范公子,你会对人家行不轨之举,想要做些什么吗?”
呼,
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又继而大胆火热的与之对视,
似乎为了刻意营造暧昧燥热的氛围,司理理回到房间之后,身上披着的纱衣也是轻轻褪去,
傲人的身材,胸前那一抹沟渠,还有处处都释放着魅力的曲线和幽香,
换做一般的血气少年,只怕在侍女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就化身为狼直接扑上去了!
“额,司理理姑娘说笑了,你知道我不会,对了,茫茫人海有缘得见,不如共饮一杯如何?”
“哦,那可真是可惜,人家还想着...咯咯,不过也好,长夜漫漫,我也想和范公子多说些话,谈谈心呢!”
脸上的失落,还有心中的那丝遗憾,
司理理自己都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起码今天来看,她遇到的第一个‘恩客’,算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了,
只是可惜...,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不..,他应该和那些男人一样才对!
咕噜,咕噜,
罗文没有去看司理理那双使人容易沉沦的丹凤眼,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玉露美酒,
同样也是星火坊出品,一升售价10两白银。
“我敬姑娘一杯,请,”
“今晚我便是范公子的人了,还请公子怜惜哦,”
啪,
呼,
杯仰酒尽,罗文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形势所需,他也不好紧守喜好不放了。
嘶~
“嘤...范公子,奴家怎么...?”
唰,司理理身体失去控制,双眼一闭就要往地上倒去,
罗文抢先一步,用念力扶住了她。
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罗文自己或许不知道,原剧中的范闲为了退婚,主动约李弘成来喝花酒,然后夜宿花船,败坏自己的名声,好让范建和长公主一方,收回成命...,
在这里,也是把司理理给放倒在了花船之上,用的也是最为普通的迷药!
当然了,罗文到这里来,完全是误打误撞,
先是范若若说她想办法,让靖王世子来给范闲哥哥做不在场证明,
再到放倒一位青楼女子,偷偷摸摸和滕梓荆去找郭保坤报仇...?
这一切,不过是出了司理理这个意外之人,
还有靖王世子,明显还带着自己的私人目的而来,或许是他背后的二皇子也说不定?
咻咻,
无风自动,司理理的娇躯被罗文用念力控制着,横移到了床上,
隔着屏风,罗文坐在板凳上动都没有动一下,
而且为了演戏演全套,他拿起酒壶,直接就把里面的玉露喝空,桌上的几样精致小菜,也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半。
簌簌,簌簌,
“嘶,这身材,不去参加选美小姐,真的是可惜了,啧啧啧,”
肤若凝脂,喝了一杯酒之后,现在上面还泛起了一层好看的嫣红,
而皱着的眉头,更显得她成熟魅力,有着别样的诱惑。
罗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犹如盲人摸象,
用念力将司理理的发髻弄散,一边将她的鞋子给脱下,然后扔在了床边,
就连她胸口的衣衫,还有下身的裙摆...也是故意撕了几个口子!
噗呲,噗呲,
“司理理姑娘,对不住了,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对你,只怪今天我们在不合适的时间下遇到了,或许,你背后也有着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
又害怕这个御姐感冒着凉,罗文还好心的给她盖上了半边被子,
也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住在水面上,万一得了风湿腿痛啥的,可是不好医治呢!
....
哗,
咔嚓,
额...?
这艘花船附近竟然还有着隐藏的‘高手’,1,2,3...,6个七品的女剑客,还有4个低上两个等级的男武者,
一个醉仙居的花魁,应该用不到这样的护卫阵容吧?
罢了,还是快去快回,
别让人发现了才好!
唰,
一苇渡江,罗文衣袂翩翩,几个纵跃就来到了数十丈开外的岸边,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就摸到了醉仙居外面的小巷子,
“范兄,这里!”
一身夜行衣的滕梓荆,此时正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自然是他特意为‘范闲’量身裁剪的夜行服,
还好,就是长衫长褂,直接当外套穿在身上,然后用一面黒巾蒙住口鼻就好!
咳咳,咳咳,
嘶~
而罗文本意只是迷翻一个普通青楼女子,而且谨守男女有别的信条,他也没有用神念去感知司理理身体内部的不同之处,
明明可以迷倒成年人三个时辰的迷药,
这位娇媚绝色的花魁,竟然前后不过一刻的时间,她就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神迷离的坐了起来?
“来人..!”
哗,咔嚓,
“嗯,人呢?”
“不对,他对我下药,却没有动我,这些明显是他故意留下的痕迹...?”
“那需要我们派人去跟着他吗?”
“不用,我们的身份太过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去吧!”
眉头紧锁的司理理,此时不见丝毫的娇媚和艳丽动人,
有的只有上位者的冰冷,还有语气中的颐气指使。
抚摸着身上那盖到胸口位置的被角,司理理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感动,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一个才见一面的陌生男子,用这样的方式在关心自己吧...?
直到突然现身的男男女女走出房门外,放下所有伪装的司理理,
她才抱着自己纤细笔挺的双腿,两团丰腴被挤压变形,一时屋内春光乍泄,她也是无动于衷,
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美目,看着屋内故意被人弄乱的场景,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回味自己和范闲相处的过程?
或是在思索自己的迷茫未来?
又或是,遐想无限,如果自己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女子,是否会跟范闲这样的翩翩才子,有一段缠绵悱恻的难忘回忆...!
第507章 被考验的王启年
呼呼,
唧唧,唧唧!
月色当空,虫鸣阵阵,
沙沙,沙沙,
喘着均匀的呼吸,脚步不停,
八个短打布衣,手臂双腿粗壮的轿夫,稳稳当当的抬着软轿,正将里面的少爷往家里送。
哗,
啪嗒,
一阵呼啸而过的阴风吹过,身穿蒙面夜行衣的刺客站在当间,
这群抬轿子的不过是最普通的下人,又不是拿钱卖命的护院,
自然是吓得落荒而逃,至于他们家的少爷郭保坤,难道他们就不怕事后被主人追责?
他们可不是逃跑,而是为了保全性命,回家通风报信,对,回家通风报信,
不然,少爷就算是死了,只怕都无人知晓!
“嗯...,怎么啦,这么快就到了吗,嗝!”
簌簌,
落轿的动静,惊醒了眼神迷离,醉气熏天的郭保坤,
本来白天就斗诗输了,引得太子殿下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让人心情很是不痛快,
结果去流晶河畔喝花酒找人解忧,竟然还听说醉仙居的花魁司理理,主动靠岸邀人上了她的花船,
美人没有看见,事业也诸多不顺,那还不喝他个昏天黑地!
额...?
不对啊,
两边就是黑漆漆的街景,地上还有人泼洒未干的洗脚水,
伸手不见五指,这哪里是自己那个灯火通明,下人美婢成群的郭府住处呢?
哗,
不等郭保坤揉完眼睛,也不等他撒开腿往前跑,
一个黑乎乎的口袋从天而降,直接套在了他的头顶,
越是挣扎,反而愈发收紧了起来。
“谁,谁啊?知不知道少爷乃是何人,竟敢偷袭于我,要是让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我定叫你好看...!”
砰,
啪,呼,
“啊,疼疼疼,你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无胆匪类..,遭人唾弃!”
雨点般的拳头,含恨而出的重脚,
滕梓荆虽然按照罗文的交待,没有直接一刀结果了这个‘灭家仇人’,
但是手上脚上,可是劲道十足,只管埋头往死了打!
“谁,啊,谁,你有本事把脸露出来,少爷我...啊!”
前面几息,郭保坤尚且还能呼痛喊疼,嘴里更是不断叫嚣,就差报自己亲爹的姓名了,
再之后,就是一团烂肉,一动都不动,只剩原地哼哼了!
“滕梓荆可还记得?”
额...,呼呼,
“我...我不记得,”
砰,
“记得,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别打了,别打了...!”
“你下令让手下灭了他全家?”
“啊...,那个滕梓荆不是死在儋州了么,他全家的死活与我何干,你到底是谁啊?”
砰砰砰,
“啊...错了,错了,大侠饶命啊!”
“我是谁,你猜?”
罗文负责问话,滕梓荆负责揍他,
当然了,罗文看过真正的丁字五三四号文卷,知道滕梓荆妻小并没有身故,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引那个王启年出来,同时,也是让滕梓荆一报当初蒙冤受屈的旧仇罢了!
哎哟,哎哟,
“别打了,等等,我知道,你是滕梓荆?还是他的家人朋友?可是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你们要报仇,也应该去找范闲才是,是他杀了滕梓荆,不关我的事啊,呜呜呜,好汉,饶命啊!”
...
“我想,这事只怕真的不是他!”
丢在大街中间的郭保坤,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罗文一挥手,滕梓荆也就和他一起,离开了案发现场,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会对我的妻儿痛下杀手呢?”
咯吱,咯吱,
罗文一边解开身上的夜行服,嘴角微微上扬,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鱼儿,看来已经上钩了。
“鉴查院的错漏实在破洞百出,你为何孤身前往儋州刺杀,又为何有人要灭你满门,你不觉得这其中的痕迹有些太多了吗?”
“可是,鉴查院的密卷又如何作假?是...,某些人的手段,不是我能想象,可是,我既然已经身死,他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呢?”
痛苦不堪的滕梓荆,此时已经是声泪俱下,刚刚那一番拳脚发泄,也并没有让他好受半分,
咔哒,
一声瓦片被踩断的声响,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呛,
“谁,是谁站在那里,给我出来!”
滕梓荆压下心中翻涌的无尽悲愤,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刃,本能的档在了罗文的身前,
至于罗文到底需不需要他的保护,这个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呵呵,滕梓荆,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一路上撞鬼了呢!”
咻~
“呵呵,范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王启年,你这是大意了啊,以你的轻功,不应该会有动静发出来才对,说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罗文看着面前一脸恭敬的王启年,一边毫不在意的将夜行服给丢到了一旁的垃圾筐之中,
“呵呵,我这不是被范大人的风姿卓绝,给影响到了心境吗,哦,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告诉滕梓荆一个好消息的!”
王启年没想到范闲会和滕梓荆暗中合作,更没想到,被鉴查院排派去的杀手,竟然和目标成了朋友,
甚至不惜冒险,声称自己杀了滕梓荆,背地里两人却一起在寻找幕后主使之人?
还好,他也算留了一个心眼,虽然伪造了案卷,
但是也偷偷守在了范府的门外,果然,那个偷偷出府的青年,竟然是已然身死的‘滕梓荆’!
而他在流晶河畔和范闲接头,之后一同刑讯逼供郭保坤,
他更是历历在目...!
如若不然,他还真不敢主动现身!
“好消息?你这是什么意思,滕某自问之前和你并无来往,更谈不上交情,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难道...,不可能...,可万一是真的呢?
“呵呵,你妻儿并没有被人灭口,就在城外住着呢,不信?不信我这就带你们去看!”
什么,
“真的,你没有骗我?”
滕梓荆在失去至亲之后,这才懂得自己人生的意义何在,
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活,不再是所谓的‘家国天下’,将国家和天下放在前面!
“呵,所以王兄对我多有戒备,就连给我的案卷都是昨日临时抄写修改之后的版本?”
嘶...?
这...,
“范大人,卑职自问做得很是小心,用的也是陈年空白卷轴,今日在大人府上,也没有发现您看出什么异常,这...,范大人,我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可否告知与我,也好让我勤勉改之!”
好一个勤学上进,知耻而后勇的王启年,
“昨日在鉴查院,我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的案卷,一目了然,顺序清晰,可是你在听到我要调取丁字五三四卷宗的要求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执行命令,而是横加推脱...,就这两点,不知可够?”
这..,
罗文的话并没有说完,自然不会直接告诉他,自己有着神念法术神通在身。
王启年也是听得意犹未尽,但是,他也没想到短短几眼,这范闲会观察到如此细致的地步,
关键是,仅凭一个人的反应,他就能够察觉到异样,
这也太机敏,智慧过人了吧?
“大人才思,卑职佩服,唉,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恐怖...。罢了,我们先去城外,确认过滕梓荆的妻儿安全之后,再详聊,范大人以为如何?”
“这是自然,而且,我也没想到王兄竟然还是一个心存善意的老好人?”
呵呵,
“惭愧,惭愧,王某当不得范大人的盛赞!”
第508章 受人敬仰
京都城外,离着官道不远的小树林之中,这里虽然没有村落,
但是离着城池不远,又紧挨着官道,虽说没有田地可供开垦,但是种上几垄菜,再养上一些鸡鸭,
也算是自给自足,生活环境上也还过得去。
几座错落的小木屋,周围还有着一圈四尺有余的篱笆包围,粮仓里放着几口米缸和麻布袋,地上还有着菜窖,
显然,此处郊外民居,也一定有着人在暗中提供物资保障,不然不会如此安详,门口还挂着两盏黄莹莹的蜡烛灯笼!
笃笃,笃笃,
“谁啊,天色太晚,多有不便,还请明日天亮之后再来吧?”
“娘子...是我!”
扑通,
里面的人似乎是直接光着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咯吱,
一个披着长发,面容清秀的女子,眼神不敢置信的打开了房门,
相对无言,只剩无尽久别重逢的悲喜交加。
“呜呜...他们都说...都说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没死,我没死,我回来了,”
亲人重逢,诉不尽的相思和温存,就连一向稳沉持重的滕梓荆,也是倏然泪下!
...
咯吱,咯吱,
屋内夫妻俩正在细声互道思念,又或许正在一家人团聚分享着喜悦。
而站在小院子里的罗文,只是一脸平静的扫视四周,预估着这处民居怕是建成的时间不短了,
很多位置已经腐朽破败,只是最近两个月才有人重新收拾修整,
看来,滕梓荆的妻儿搬来也是不久,而且王启年应该也时常抽空过来,不然孤儿寡母多有力有不逮,不可能过得这么轻松!
王启年对这里也是很熟悉,
从城内提气纵身疾驰而来,至于范闲为什么面不改色,气不喘?
他不知道,反正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拿起井边的水桶,摇了一桶清水提上来,又从一边的杂物间拿来两个粗陶碗,
随便用水冲洗了两下,对着水桶就是连饮了三碗,
“呼,过瘾,范大人,你要不也来一碗,泉水清凉甘甜,回味滋润,反正也不要钱!”
额...,
钱钱钱,这王启年善心是有的,就是对钱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是故意‘示弱于人’,还是真真切切对钱财痴迷至深?
哦,差点又把自己当成无欲无求的‘神仙中人’了,
罗文一下从高人一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自己不过也是一个贪图感悟和各种力量的凡人,怎么就能看不起曾经的‘自己’呢!
“可以,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既然不要钱,那给我也来一碗好了!”
哦,
呵呵,
此时的罗文,放下了身上的超脱气质,不由让王启年看得更真切了一些,
更是因为他说的这两句话,无形之中彼此的距离都像是拉近了一些一样。
哗,
“同道中人,来来来,范大人不嫌弃便好,哈哈!”
咕噜,咕噜,
嗯,确实,水清透凉,水质也还不错,
罗文这边正喝着的时候,王启年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白纸,
“呵呵,大人,滕梓荆既然现在跟了您,我多此一举把他的妻儿安排在这里...,汗颜汗颜呐,只是这宅子我花了一百二十三两,这是地契,范大人,您看...是不是给我报一下,凑个整给我一百三十两就行?”
嗝,
喝水要是还能被呛着,那罗文的脸可是丢大了,
直接一口喝尽,将碗放到了一旁。
“可以啊王兄,你这还有零有整的,不会是在诓我吧,就这荒郊野外的几间屋子,会花一百二十三两?”
额...?
不对啊,上次在城门口,一张舆图这范闲一百两都给了,怎么这次反而开始较真起来了呢,虽说自己是多报了一半还多....?
“我和滕梓荆乃是朋友,他不喜欢欠人太多,这里是他的妻儿,要还钱给你的自然也是他,你还是去找他要吧!”
罗文摆了摆手,他这人一向公私分明,就算是出手大方,也看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不是?
“啊...,他一个被封存卷宗的死人,怎么可能还有余钱,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日,都是我往这里送东西了?这...唉,赔本了哟!”
买地的钱无人报销,王启年脸上顿时就跟死了人似的,无比难看,
只是眼神中的那一丝狡黠,罗文却看得真真切切,
这王启年哪里是觉得自己做了赔本买卖,而是觉得自己计划成功,正在窃喜才对!
...
扑通,
“范兄,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恩公,今生无以为报,只有来世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子时刚过,滕梓荆总算是安顿好了屋内的妻子,
重新精神抖擞的来到了门外,显然,在他的心中,亏欠自家妻儿太多,但是门外的恩人却也不能不管不顾!
“起来吧,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额...,
“朋友?范兄,是,虽然我和你一直这样兄弟朋友相称,但是你我心里都应该十分清楚,你乃司南伯之子,个人武力更是远在我之上,我滕梓荆不过是一介武夫,一个被人利用且自不量力的刺客罢了,如何当得起你口中的‘朋友’二字?”
哦...,这是自惭形秽,心生魔障了么?
罗文将滕梓荆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神中的真诚却是半分未减,
“没错,有些人生来便不平等,高高在上的皇族权贵,有的只是云泥一般,无人在乎的草芥之民。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里,所有人都是平等,不分男女,不论血脉,社会稳定,处处皆有法治,人人都有追寻梦想,自由,幸福的权力...!”
嘶~
罗文描述的完美世界,就如同是仙境,世外桃源,
不要说滕梓荆听得如痴如醉,就连王启年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来历还有身份,沉迷其中一脸的向往,
“生而平等,人人如龙,王兄,你天天都在鉴查院,难道建院就立下的石碑,你没有仔细看过么?”
这...?
“没错,叶轻眉是我的母亲,我觉得她的理念和我的追求不谋而合,这个天下,早就污秽不堪,被利欲熏天的权势之人把持得太久太久,我想从我自己做起,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和朋友,以一个‘生来平等’的态度,去对待认识的每一个人,比如王兄,又比如滕兄?”
“范兄...,滕某受教了!”
“范大人心存高远,如此大无畏的理想,王某深感钦佩,能认识范大人这样的俊杰,在下此生无憾矣,今后若有差遣,必当效犬马之劳!”
第509章 夜话京都
额...哈~
月朗星疏,此时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分,
伸着懒腰的罗文,没有管黑夜中的那些目光,还有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探子,
从河边大鹏展翅飞跃到了司理理的花船上,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普通人一般。
都不用动用法术神通,也无需灵力加持,
只是仅凭强大无比的直觉,还有被压制压制再压制的身体感知,
罗文当然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落入了许许多多的‘有心人’眼中,
而这个,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如果不把一池潭水搅得天翻地覆,又如何能将那些人老成精的‘大鱼’给逼出来呢?
嗒嗒,嗒嗒,
脚步踩在甲板上,那些隐藏在周围的武者,此时皆已远离了花船,好像之前只是恰巧停靠得太近一般,
而房间里,那个绝美的艳丽女人,此时也是呼吸平缓,就像罗文离开时一样,就连身上的被子都是‘恢复’了原样,
额...原样?
撕裂的衣裙,凌乱的杯盘碗盏,东倒西歪的绣花鞋,就连散乱的发梢也似乎并没有异常?
可这些,无疑就是最大的异常,
迷药又不是‘定身术’,而且没有麻醉药那般效力惊人,
只不过是让人意识陷入昏睡,身体的本能其实并不会受到影响,总而言之,她不应该这么‘表现正常’才对。
睡觉再老实的人,也会潜意识的伸伸手,动动脚,
不老实的,夹被子,趴着,转身,调换方向...一切都有可能,
最不可能的,就是现在这样,什么变化都没有,或者说变化微乎其微,就像是刻意复原,却总有一丝出入!
哗,
咔嚓,
“司理理姑娘,司理理姑娘?”
罗文推开房门,小声的叫唤起了她的名字,
可是她面无表情,就像是依旧还在沉睡当中一样。
只是,咚咚,咚咚,
心跳的节奏却乱了,在罗文的听力下,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如果罗文放开对身体五感的压制,就连人体内的血液流动,骨骼生长,呼吸中的气味分子...,罗文都可以分析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让人不适,罗文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并不想生活在那样的清晰环境之中!
...
“哦,那这样看来,没醒便好,害我火急火燎往回赶,真是瞎操心了!”
咚咚,咚咚,
心跳的节奏又有了变化,就像是悄然松了一口气一般,放缓平静了下去,
云鬓散乱,肌肤粉嫩诱人,那胸前的高耸,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只可惜,却是一个身负诸多秘密的‘带刺玫瑰’,美则美矣,罗文也不想沾染过多,与她发生过多的接触!
“司理理姑娘,虽然知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些俗物,但是也不好白白让你受了今晚的无妄之灾,这些银票聊表心意,还望勿怪!”
这人...,
睫毛微动,司理理能感觉到范闲坐在了屏风之外的桌边,并没有直接走进来,
可是,明明知道我在昏睡之中,他又为何要出声特意说出来?
难道是有这样自呓自语的毛病,或者说,他知道我在装睡!
咚咚,咚咚,
随着情绪的复杂变幻,心跳的节奏又激烈了起来,
“对了,司理理姑娘,今日终归是我利用了你,算我范闲欠你一次,以后若有麻烦,可以持此玉符来找我,我定然会出手帮助你一次,切记!”
罗文放下了两张500两的银票,估计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价,但是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干,
一千两也是不少了,他还有些舍不得呢?
再看了看房间,确实有着笔墨纸砚,
不过,偶然相遇,没有必要再留诗,多做纠缠枉生事端,放下一枚盘龙玉符就此作罢!
哗,咔嚓,
“在下就此告辞,姑娘好生保重!”
从走进房间,稀奇古怪的自言自语留下几句交待,
再到罗文的脚步声从耳旁消失不见,足足过了数十息之后,司理理眼皮一动,眼神流转直接醒了过来,
簌簌,簌簌,
披上一件完好的外衣,又穿好鞋子,司理理这才从床边,走到了屏风外面的圆桌边,
“呵,男人,只是...他留下这枚玉符,又是何意?感激,喜欢,赔罪...?”
看到晶莹剔透的玉符压着的银票,司理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纤纤玉手往前一伸,便是直接拿起了玉符,入手温润触感舒适,
这是水晶,不对,竟然是极品的紫翡翠?
嘶~
一千两的银票,司理理确实看不上,
可是这极为精巧,雕工精湛的玉符,还有那句‘定然出手相助’,特别是指尖还有一丝那人身上的气息,司理理此时却突然心生情愫,脸上变了颜色,娇媚动人起来,只可惜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外人欣赏到如此美景!
...
喔喔喔,
不知是哪一家养着的公鸡,在晨光微亮的时候打起了鸣,接着就是一片回响。
黎明前的黑暗,正在逐渐消散,而大街上的早点摊,还有那些急着送生蔬的农户,
早就轻手轻脚开始在大街上忙活了起来,底层百姓,不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来的么!
哗,
留宿于花船上的李弘成,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看得过眼的清倌人,听了半宿的琴瑟古乐,
而他主要的精力,都是放在了窗外的司理理花船之上。
“殿下,二皇子殿下在街边早点铺等你过去呢!”
额...,
“哦,我这就过去!”
又是一个无人的偏街,那些喧嚣嘈杂似乎都被护卫拦在了街口之外,
李弘成强打精神,穿戴整齐,用清水驱散了脸上的疲惫,脚步匆匆的出了醉仙居。
“额,不错,早上新鲜的肉包,确实比白日的要好吃!”
沙沙,沙沙,
“参加殿下!”
“哎,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多礼,过来坐,这是我给你盛好的豆腐脑,还有肉包,我知你喜甜,给你特意加了两勺糖!”
“呵,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昨夜,范闲可有异动?”
“哦,子时前出去了一趟,直到卯时方才回来,没待多久,就又独自一人离开,我估计他是回府了!也不知道他深夜消失那一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
李弘成一边手上不停,对于范闲的行踪那也是娓娓道来,统统都告诉给了二皇子。
“辛苦你了,这些事交给手下人办就行了,怎么非要自己来,宏成用心为兄知道了!”
啪,
二皇子和李弘成除了君臣这一重身份外,还有着血脉堂兄弟的亲情,
当然了,靖王世子选择了二皇子,平日里甘愿以左膀右臂自居,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以后打算!
直到二皇子用手掌亲昵的拍了拍李弘成的肩膀,靖王世子才心中一动,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范闲深夜出去,乃是为了报仇,”
“额,报仇?”
“呵,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帮人报仇,范闲昨夜与人一起,将郭保坤蒙头打了一顿丢在街边,下手很重,到现在郭保坤都是重伤垂死,郭攸之刚刚在皇宫请了御医回府,也不知道那小子运气够不够好了!”
嘶...这么严重,
郭保坤可是堂堂礼部尚书之子,范闲不过户部侍郎的儿子,而且还是私生子,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这件事...岂不是闹大了?”
“自然,我们接下来,就看他范闲是如何应对的好了!”
第510章 过堂
哗哗哗,
呼,呼,
镣铐哗哗作响,可是从京都府出来的官差,却不敢在这位静静喝着香茗,冷艳高傲的贵妇人面前造次,
他们在平民百姓眼中,自然是耀武扬威,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官爷,
但是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们则只是摇尾乞怜的小人物!
“这...范夫人,我们奉命办差,还请行个方便!”
当先的年轻捕头,毕恭毕敬哈着腰,哪怕面前的美妇人很是养眼,但他也不敢多看,
“这么说,诸位是来找范闲的?”
呼,啪嗒,
一举一动,莫不是当家主母的大家风范,
而柳如玉放下茶杯之后,这才开口回应面前之人,只是语气中的不客气,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只怕不会配合他们!
“呵,夫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实在是有人告他行凶...!”
啧...,
“人不在!”
“这...,夫人,这可是府尹大人亲自下的令”?
“哦,那你们倒是快去找啊!”
“啊,如果夫人方便的话,请让我们到内宅搜,咳...看一眼就行!”
“不方便!”
“不是,夫人,我们真的只是奉命行事...!”
“来人,送客!”
这...,唉,
“夫人,打搅了...,”
话音刚落,心不甘情不愿的青衣衙役们,正准备回去找府尹大人再想办法,
咯吱,咯吱,
“你们这么一大早,是来找我的?”
罗文神清目明,睡不睡觉于他而言没有半分影响,只是回到小院换了一身衣服,
听到有丫鬟禀报,说是二姨娘在大厅打发上门的官差,他这才放下手上的活,自己找了过来。
“你....,他就是范闲,上,抓住他!”
罗文的卓绝不凡,虽然让当班的捕头有些惊异,但是职责所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拿下此人回去向府尹大人回话才是正经。
呼呼,
“哇...呀...呀,我看谁敢,闲人闪开,俺范大将军来也..!”
又是拽词,又是戏腔,手里还挥舞着一条扫院子用的竹扫帚,
范思辙这小子从后堂直接杀了出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傻小子的‘虎劲’,
啪,啪,
“滚!”
一边凌空乱拍,一边就把一群准备上前拿住罗文的官差,给赶得东躲XZ,
倒不是范思辙的威胁有多大,主要是他的身份,乃是户部侍郎范建的嫡子,不是他们这群无阶无品的衙役可以得罪的!
“思辙,住手,我跟他们走一趟便是!”
对于范思辙还有二姨娘柳如玉的拳拳维护之意,罗文心中颇有些感动,只是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只好将这些记在了心里,以后再慢慢回敬给他们好了。
啊?
唰,
“闲儿,你这是干嘛,我们不曾做过的事,你为什么要与他们走一趟?”
嘎,范思辙一脸不可置信的回身看着自己的亲哥,这怎么还有主动想要去京都府过堂的?
而柳如玉更是倏然起身,几个步子就走到了罗文的身前,伸手直接抓住了罗文的手掌,
眼神中的制止和关切,也是发自真心实意。
“多谢姨娘,还有弟弟的仗义出手,此事我心中有数,去去又有何妨,和父亲和若若打声招呼,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便会回来!”
“走吧,我跟你们走,只是这镣铐还是省了吧!”
“哦,这是自然,多谢范公子配合,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还望恕罪!”
走,
年轻班头一挥手,罗文也就被他们围在当间,直接往范府门外走去,
而站在他们身后,还有那些围过来的范府家丁和丫鬟,
则是一脸的担心和紧张,生怕才到范府的范闲少爷会出什么意外?
虽然他自己一脸的轻松平常,可这毕竟是京都,而且都要过堂了,万一挨了板子,把人打坏了可怎么得了?
“娘,我哥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往上面撞啊,有我们在这里拦着,这群小瘪三又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这...,哎呀,闲儿怎么这般糊涂,他莫不是觉得京都府尹,也和老爷一样那般看重他,和他好商好量吧,这要是过了堂,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上一顿板子,就他这细皮嫩肉的,不得先去掉半条命啊?快快快,给我备马车,我要去宫中一趟!”
...
哗,
“这是怎么回事啊,听说范家的公子,把郭家的少爷给打啦?”
“是啊,而且听说打得不轻,刚刚抬进去时,浑身都是缠满了纱布,就连眼睛都肿胀得十分吓人呢!”
熙熙攘攘的京都府门外,此时正围满了百姓,
估计是闲得无聊的无关人员,也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排的‘场外声援’,
要想一件事传得人尽皆知,自然是需要人多嘴杂才行!
“让让,让让,”
“都让让,”
哗哗作响的衙役们,护送着罗文往大堂走了进去,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则是瞬间炸了锅,
“天哪,这么俊俏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如此暴力?”
“是啊,看他也不像是习武之人,身材纤细,倒是很像满腹文才的读书人才对!”
“再说了,就他这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怎么可能像是将人打成那般惨样的凶手?”
闲言碎语当中,罗文也被人领到了青砖红漆的严肃大堂之中,
只是,除了长身而立的贺宗纬,就只有一个躺在木板上的‘木乃伊’,
要不是上面的鼻孔还有气息在呼呲,眼睛位置两个淤黑肿胀的眼球在鼓动,
罗文一眼看过去,都以为这是一个刚做好的‘干尸’模型?
呲,呲,
鲜红的指甲,鲜红的嘴唇,
再配上清艳脱俗的绝美容颜,还有高不可攀的皇族气质,
这样的女子,当得上是世间少有,而她看着也不过才三十左右,
轻轻剥着手中的橘子皮...额?
橘子,不应该是深秋季节才会结果上市吗,为何?
这里又不是罗文所在的主世界,谁知道是不是气候异常,又或是这种类似‘橘子’的植物发生了变异,它就要八月结果,谁又能奈它何?
皇城高墙之内,一向少有外人拜访的广信宫,其主人正是罗文不久之后的丈母娘,也是林婉儿的生母庆国长公主李云睿,按照年纪推算,最少也应该有四十左右了,
可能是天生丽质,又加上后天保养得当,才看起来雍容华贵,皮肤紧致得像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吧?
“太子殿下,郭保坤可是早早就投入你的门下,他和范闲这案子,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额,清艳的嗓音,除了有一些莫名的冰寒气息之外,听起来倒是很让人享受,
“京都府律法森严,我去与不去并无分别!”
哦,是吗,
“太子亲临,差别可是大了许多,若是能给范闲定罪,或许陛下就不会再让婉儿嫁给他,到时候,内库财权依旧是太子助力,你若不去,只怕寒了麾下的心!”
凹凸不平的丑橘,和那双白皙细腻的玉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而看着面前被剥好皮的丑橘,太子眼神的最深处,却有着一丝疯狂的欲念在躁动!
簌簌,
“既然姑姑说了,我去便是!”
太子抬起头,从软垫上起身,一脸平静的微微躬身施礼,转身往宫外而去,表现得极为乖巧懂事!
第511章 过堂2
哎呀...,
呜...,
嘶~
又是吸气,又是低声呻吟,
罗文看着这郭保坤,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不过算他活该,现在还只是重伤动弹不得,要是换罗文自己上手,他现在灰只怕吹得满大街都是了!
生在富贵人家,享用不尽的锦衣玉食,任何事可以使唤家丁美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好的生活,如果懂得珍惜,人生岂不妙哉?
只可惜,人心向来不容易满足,罗文自己也是如此,
可他有着原则和底限,起码不会轻易会和不相关的人产生矛盾,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甚至都不愿意主动出手去惩戒那些‘为非作歹’之人...!
但是郭保坤这样的人,因为被人弄脏了衣服,就要把人往死里打,
有人冒头伸出援手,直接动用关系,给他判了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抄家灭门,
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当真是天理难容!
再者,这且只是滕梓荆与郭保坤之间的恩怨,
罗文就算听滕梓荆亲口吐露,也没有说对那个从未谋面的郭保坤心生愤恨,动身前去杀他泄愤。
而是在一石居门前,被这小子的恶劣表现,给激起了情绪,
再到靖王世子举办的诗会现场,胆敢让他磕头谢罪,当场天雷轰杀,罗文都是一点都不带心软的。
昨夜看着滕梓荆对他拳打脚踢,罗文没有加入进去,就已经高抬贵手了,
那都是因为看到了神庙少女,还有不想事情做绝,这才压住了胸中的‘怒火’,收敛了雷霆手段!
静静站立于大堂之上的罗文,一言不发,看过一眼郭保坤之后,更是闭眼养神,不想去理会贺宗纬的挑衅和周围各处投射来的关注目光,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浓痰咳不出,脚步虚浮无力的动静,从后堂传了出来,
而身穿官服,留着山羊胡的半百老者,一脸严肃穿堂走上了主位安坐!
...
京都府尹梅执礼,为人为官虽不是让人拍手称赞,
但是一向兢兢业业,更不敢有丝毫松懈,
特别是京都城内,各方势力盘踞,皇亲国戚众多,权贵更是不少,平民百姓都是接近百万,
维护治安,缉拿盗匪,他也算得上是造福一方,难得的清廉官员了!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加,左右逢源的心思却多了起来,
办起案来,也少了他年轻时的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反而格外注意背后的牵连,生怕自己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啪,
“威武!”
惊堂木响起,三声威武震慑屑小之后,
梅执礼抬眼看向了堂下站着的两位读书人,又扫了一眼卖相惨烈的‘伤者’,这个不会就是郭尚书家的公子吧,属实有点惨了?
嘶,这两个少年郎,倒是一个比一个生得俊俏,
特别是左边的这位,怎么惊堂木之下,还是一脸的从容,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心性过人,气势超凡,他难道就是ZZ来的‘范闲’?
“堂下所站何人?”
“哦,学生贺宗纬,乃是原告这边的状师!”
额...,
贺宗纬倒是多才多艺嘛,也对,作为家属,郭保坤的亲爹当然是不适合到这里来打官司了,
找一个懂得庆国律法,又一心想要攀上高枝的读书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下范闲,见过大人!”
“范闲,你可知罪啊?”
既然知道了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梅执礼也是按章办事,直接开始了断案。
“不知在下何罪之有?”
呃..,
“来啊,把原告的状纸,让他看一看!”
“是,大人!”
一旁的笔吏上前从案桌上抽出了一张纸,腰挎大刀挺胸收腹的衙役,顺手接过递到了罗文的手上,
一目十行,罗文假意多花了一些时间,
这才把状纸还给了衙役,
“这上面说我打了郭保坤郭公子,可是,上面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只是说我与他多有矛盾,这好像有些太过武断了吧?”
“原告?”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郭公子大难不死,就是为了上堂指证这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你虽然蒙住了郭公子的头,又趁着天黑偷袭,但是他记得你的声音,大人,如此恶徒,还请您用重刑!”
唔唔,呜呜~
“四...是...,就是他...呜,是他!”
这个时候,嘴巴都被纱布包着的郭保坤,竟然声嘶力竭的叫嚷起来,
看来重伤昏迷酒醒之后,他总算是回忆起了那个问话之人的声音?
“哦,郭公子记得是我的声音,可是仅凭你一人之言,又如何证明确实是我动手打你,我和你有仇,当街发生冲突,这事早已传遍京都,你现如今被人殴打,说是我就是我,我说不是我,这样岂不是永远都纠缠不清?”
“你....,”
“郭公子勿恼,一切有我,哼,我们当然知道这些你都可以矢口否认,可是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行踪,没有对郭公子作案行凶的时间?”
额...,
不是应该,谁举证谁报官么?
怎么反而还要我自己来自证清白了?
“被告,昨日子时和丑时之间,你身在何处啊?”
“大人,昨日我在流晶河畔的花船上,或许靖王世子李弘成,还有...醉仙居的司理理姑娘可以帮我作证!”
罢了,罗文总感觉这两人背后一定隐藏着些什么,不如拖他们两个下水,探探路?
“这...这怎么还把靖王世子牵扯进来了呢?”
“大人,请传证人,尚书大人也十分重视,恳请大人用心办案!”
唉,
官大一级压死人,最主要的是礼部尚书门生众多,势力盘根错节不可轻易得罪,
“听见没有,去把证人请来!”
“是!”
一脸苦色的衙役,今天真的是无妄之灾,先是范府就差点被人扫地出门,现在还要去请更尊贵的世子殿下...唉,一入公门深似海啊!
...
‘范闲’在京都府衙之中,现在还算安然无恙,
倒是身在范府的范思辙和范若若,一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召集了小姐妹,在自己的院子里开起了‘读书茶话会’,准备曲线救国,从各个大人的后院家眷着手搭救!
柳如玉进了宫,不知是去找范建,还是去找她的哪个亲戚寻求帮助了,
倒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一点音信都没有传回来!
“大人,人请来了!”
“拜见世子殿下,下官失礼了!”
“参见世子殿下!”
府衙内,主审官梅执礼也不摆官架子了,连忙起身相迎,
而那些衙役,还有贺宗纬,则是躬身行礼,
家国天下,不是说笑而已,庆国现在姓李,那么有着皇室血脉的任何人,都是百姓和臣子的效忠尊敬对象!
唯有罗文,一脸歉意的看着款款而来的司理理,
光线明亮的大白天,她的身上又多了几分真实艳丽,而少了一些魅惑和娇媚,
也对,这是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她身为醉仙居的花魁,也得谨守礼教和国家律法的,怎么可能轻浮狐媚示人呢?
“拜见大人..!”
一脸清冷的司理理,看见了那个面带歉意的俊朗少年,
可她却低下头,装作不屑一顾,只是压制着心中的一丝喜悦。
看来越是心思敏感之人,或者说是绝美,极丑的两个极端,都会有着一种常人不曾有的本能直觉,
对于那些美好的事物或者人,天然有着发自本能的喜欢或是厌恶,
贺宗纬是妒忌得发狂,而司理理却正好相反,真是怪哉矣?
“大人,昨晚范兄和我相约流晶河畔,确实是饮酒畅谈至深夜,后来司理理姑娘邀范兄游湖,后续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弘成又恢复了脸上的平静表现,此时站在公堂之上,也是‘实话实说’,
只是,哪怕他知道范闲和人一起去打了郭保坤,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主动揭发?
“哦,大人,世子殿下的话只是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范闲的行踪,只是前半夜在醉仙居,而后半夜却只有司理理姑娘一个人知晓。而醉仙居离案发地点,不过二百余丈的距离,以范闲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一刻时间内来去数趟,而不被人发现。那么,我想请问司理理姑娘,昨夜你和范闲,是否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片刻都未曾离开?”
贺宗纬还是有着几分急智的,起码在背后有人提供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
直接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还是一脸淡定的‘范闲’身上,这样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是,范公子昨夜一直都在我的房间,并未离开片刻,春宵一刻,如何能轻易错过...,直到天光微亮,卯时他才告辞离开!”
额...?
这司理理为何?
罗文有些诧异,观其一脸的春意韵味,就像自己昨天真的对她做过什么一样,让她现在还意犹未尽,
可是,没有道理呀,难道‘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唉,既然有人证,那么范闲袭击郭公子一案,应该是另有隐情,那这个案子,就到此...!”
“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啊...?
第512章 太子登场
“老爷,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闲儿他还在京都府过堂受审呢?”
柳如玉在宫中没有想到办法,也不奇怪,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认识的亲戚那也只是后宫的嫔妃,
又如何敢后宫干政,直接影响到京都府衙的堂审呢,在朝的庆帝还有后宫的太后,那可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物,谁敢造次,命还要不要了!
不过,
范建也是有些奇怪,今日散朝较早,家中的二夫人火急火燎跑到户部来找他,
竟然是为了和他不相关的‘私生子’范闲,这又是为何?
一脸的担心和焦虑,也是作不得假,
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范思辙被抓走了一样,范闲何时和她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嗯,范闲被郭家指控殴打郭保坤一事,我已知晓,你也先别着急,是非曲直自有京都府尹梅执礼大人去评判,我们这些家属就不要参与其中了。只是,你不是和范闲多有不和,看不得他来到京都吗,为何今日这般为他奔走相告?”
范建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主动问了出来,
而眼神急切的柳如玉,听到范建的问话,脸上也是忽然一愣,
对啊,她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本该被自己讨厌的‘私生子’,这般尽心尽力呢?
是范闲温文尔雅的气度,是他真挚诚恳的态度,还是他来到范府之后,表现的不争不抢,事事为家中和睦考虑的大度和细心...?
这...,
“闲儿是我范府的人,他口口声称我为姨娘,对我们百般孝敬,对待范思辙更是当做亲弟弟一样,这些还不够吗?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以前虽然对他有诸多猜疑和戒备,但是,范闲是一个好孩子,我当然不忍心他在京都受苦受难!”
呵呵,
如此说来,柳如玉心中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范闲,并且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范建很欣慰,同时也为自己的苦心而感到心满意足,
范家的未来,只会落到范思辙的手上,而他聪慧虽有,却阅历甚少,对整个天下的认知和大局观,更是不足以担起范氏一族的未来,就像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还好...范闲可以教他!
“好了,好了,范闲心中的计较,不用我们替他担心,现在京都府衙的情况未明,牵连到的各方势力更是错综复杂,我们暂且先看着,等那些大人物都登场了,我们才好审时度势,替他斡旋不是!”
....
哗哗,轰轰,
铁甲阵阵,脚步沉沉,
华盖掌扇尽显皇族威严,跪倒在地的百姓和小吏,仆从,衙役,
更是从京都府外,直接延伸到了大堂之中。
只是,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太子殿下,唯有罗文一人没有行那跪拜之礼,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唯有他长身而立,一脸的平静,这...显得他格外与众不同和突兀,也格外的大胆!
罗文连自己承认的‘父亲’范建,都没有跪一下,
又怎么可能轻易会给一个太子行那跪拜之礼,
除了远在ZZ的‘奶奶’,罗文从小没有感受过的老人温情,才给她诚心跪拜道别,
不然这天下间,谁敢受得起他的一跪之礼,天降雷霆,必遭气运反噬!
沙沙,沙沙,
龙行虎步,仪态尊贵的俊朗青年走进了大堂之中,
“拜见太子殿下...!”
额...?
好大的胆子,竟敢置若罔闻,如此行径当属大逆不道,
别人都是跪着,范闲却只是拱拱手,一言以蔽之,
哼,虽然其容貌和气质超出了太子的预料之外,心底都是啧啧称奇,
但是对于范闲的大不敬举动,太子却是心生不满!
“哦,你就是范闲?”
“都是自家亲戚,宏成快快请起,哎哟,梅大人,快快请起!”
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罗文只是静静看着,这太子好像是‘有备而来’啊?
而太子却直接转身扶起了靖王世子,又颇显仁义的把梅执礼搀扶了起来,把罗文给晾到了一边。
“哎呀,谢太子殿下,只是...,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我这京都府衙呢?”
“哦,我来看你审案,身为东宫太子,本就有在各府衙行走学习的要求,怎么,梅大人是不想让我来么?”
一国储君,基本可以说是天下间,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为尊贵的几人之一,
更是因为获封册立太子之后,可以开设属于自己的东宫,有着自己的太子诸率私人卫队,手下人才也可以封赏官职,
有如此实权,太子名义上地位虽然没有皇后,太后尊崇,但是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下官岂敢,这..,还请太子殿下上座!”
额...,
太子此人给人第一印象,还算谦虚温和,但是也不失上位者的气魄和威势,
此时闻听梅执礼服软,他也不再计较,就像对待罗文一样,给了一个下马威,又轻轻放下了,并没有要追究他大不敬的意思。
咯吱,咯吱,
太子李承乾,也没有大马金刀的直接坐到主审官的位置,而是自己从一旁搬了一个矮凳,整理着紫金暗纹蟒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主审官的左手边。
“太子殿下...,您这是?”
“坐呀!”
“下官不敢...!”
“梅执礼,你才是京都府尹,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嘶,
“是,是是,太子殿下,下官失礼了!”
哆哆嗦嗦的梅执礼,此时大脑还是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
毕恭毕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如同是如坐针毡,整个人都在被烈火炙烤一般,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外冒。
唉...如此主官,不能秉持自己的为官准则,自以为小心谨慎谁都不好得罪,殊不知他的官途,在这一刻只怕就是终点,
不管是庆帝也好,又或是坐在一旁一脸平静的太子,梅执礼这个京都府尹,只怕都是打上了‘畏惧强权,尸位素餐’的极差印象!
呼,
拿起惊堂木,却不敢拍下,看着面前的状纸,他也似乎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额...,太子殿下,案子审完了,我已洗脱嫌疑!”
“哦?是么,梅大人?”
“啊...,对对对,有人证...!”
“人证,谁呀?”
簌簌,
一边擦汗,一边努力平复着心中惊惧的紧张情绪,
“回太子殿下,是靖王世子,还有醉仙居的司理理姑娘..!”
“哦,宏成乃是我皇家子弟,他说的话,我当然是信的,至于这位女子...醉仙居?”
司理理的美貌,对于高高在上的李承乾而言,或许有吸引力,但是也没有那般无法自拔,
权势,天下,至尊之位,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女人...,只要他继承了大位,什么样的没有,什么样身份的...没有呢!
“回太子殿下,司理理姑娘乃是醉仙居的清倌人...,她...!”
额...!
“梅执礼!”
一声含气而发的低吼,
啊,扑通,
“下官,臣在,臣在!”
“哼,宫中编撰被打,丢的是谁的颜面?”
这...,
砰!
“丢的是皇家的颜面,这些身份低贱的,仅凭一句话,就能辨其真假吗?呼,要我说啊,这事还是得严查,你觉得呢?”
恩威并施,先是击案怒斥,又是冷声发问,
跪在堂下的梅执礼,这一下,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太子殿下前来旁听审案是假,要与范闲为难才是真啊!
“是,是,太子殿下说得极是,极是!”
“那你还不继续?”
骨碌一声,
梅执礼年纪虽大,动作倒也灵活,
从地上爬起来,便是重新坐到了主审官的位置上!
啪,
“司理理,你证词含糊不清,来呀,用刑!”
“是!”
额...,
这?
嘤~
脸色唰然变得惨白,本来以为只是结个善缘的小事而已,
没曾想,这会儿竟然牵扯出来了庆国太子,分明就是来针对他的,
这范闲,究竟是何来历啊?
嗒嗒,嗒嗒,
手拿刑具的衙役,往着司理理而来,虽然脸上有些不忍之色,
但是他们又哪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实力呢?
簌簌,
十只纤纤玉指,被套上了拶指,这种专门针对妇人的刑具,谁看见都是心口发麻,
再想到司理理这位天姿国色的大美人,会被拶指夹得十指血肉模糊,莫不是侧脸不忍直视!
“动刑!”
“等等...!”
突然,一直像是局外人一样的罗文开口了,就像提示梅执礼那一句一样,
而一脸害怕紧张的司理理,除了表面的慌张,心跳却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怎么,范闲,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这公堂之上是由你发号施令吗?”
看见太子李承乾的到来,贺宗纬早就心中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巴结上郭保坤,本就是为了投在太子门下,这下正主到了,他岂有不好好表现的道理?
“哦,我只是想说,外面又有人来了,何不等他坐下再说!”
额...,
“二皇子殿下到...!”
第513章 联袂而至
啪啪啪,
相比于一脸光明伟岸的李承乾,一边拍手一边随性大步而至的二皇子殿下,却无疑要冷峻了几分,气质上也多了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二皇子李承泽,和太子李承乾乃是兄弟,但不是一母所生,
更是因为至尊之位,天然就有着明争暗斗的对立矛盾!
当然了,同为天之骄子,一个只因为是皇后所出,就获封册立太子之位,
另一个明明心系天下,天资聪颖,却只能被人拿来当‘磨刀石’,
二皇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除了殊死相搏以外,别无第二条路可选,
只因为,另外一条路,‘弑君犯上’乃是取死之道!
“哈哈,好啊,还一个屈打成招!”
哗哗,
“拜见二皇子殿下...!”
“都起来吧,太子殿下在此,哪有跪我的道理呢?”
虽然生得冷峻,可是比起色厉内茬的太子李承乾,表里如一的李承泽却有着让人向往结交的直爽性格。
咯吱,咯吱,哐当,身上的玉珏装饰碰撞作响,
“拜见太子殿下!”
说到做到,二皇子长身而立,走到了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子面前,双膝跪下就准备行人臣之礼,
“哎,二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嘴巴上是这样说,语气也是格外情真意切,兄友弟恭好不让人惊羡,
这好像和外界传言,兄弟不合有些对不上啊?
可是二皇子都稽首触地了,太子李承乾才伸手不慌不忙的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表面看上去温和谦让,实质上却是一个眦睚必报的性格!
“你是储君,礼不可废!”
“呵,那你此次前来,又是为何?”
“哦,当然是见识太子之威,太子这么一坐,京都府尹都得听令行事,真是让我好生钦佩!”
“呵呵,梅大人审案,我是旁观,二哥说笑了!”
“哦,是吗?”
额...簌簌,
“是,是,是,呵呵!”
好不容易擦干的汗珠,这个时候又开始往外冒,原本以为揣测到了太子的来意,梅执礼自当今天好好配合一番便行,
谁让这户部侍郎范大人家的野小子,招惹到了庆国储君呢!
可是,这突然出现的二皇子殿下...,来者不善啊?
“可是,刚刚不是已经断案,宣判已成定局了吗,怎么又朝夕令改,又大动干戈对人行起刑来了呢?”
嘶~
果然,二皇子这也是来势汹汹,难道他也是为了‘范闲’?
“这...,这?”
“大胆讲,梅大人,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李承乾虽然生母早已病逝,没有了依托,不过有长公主的照顾,长大成人获封太子之位,
相比于二皇子李承泽背后的母系势力,太子可是一点都不带虚的!
“回二殿下,是下官私自动刑,和太子殿下无关!”
梅执礼如若为人正派,有着自己的为官操守,这个时候应该言辞表明自己的用意,
可惜,他想要两头,不,可能是三头都不得罪...,他的下场已经可想而知了!
“罢了,梅大人自便便是,我今日过来,也只是旁观!”
呼,
啪嗒,
同样的矮凳,李承泽和李承乾做出了一样的行为,搬着板凳坐在了主审官位置的右手边,
一左一右,犹如两大护法,
这下,冰火两重天,加上屁股下的双份如坐针毡,梅执礼愈发表情难受起来!
...
呼,
“用刑!”
“等等...!”
二皇子和太子都已到场,门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是预感事情的严重性,少了许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心情,悄悄转身离去。
而再次被梅执礼下达用刑命令的衙役,那也是心中一狠,就准备上刑具发力了,
没曾想,这个时候的罗文,又一次开口打断了堂审的进程。
额...,
范闲他究竟是哪来这么多的底气,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太子作对?
本来已经认命的司理理,此时跪在公堂之上,心思百转千回,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没来由的下了一个决定,
“范公子,多谢你的怜惜美意,只是理理蒲柳之身,无以为报..!”
簌簌,
一边说着,司理理一边从地上起身,冲着罗文扑了过来,
喂喂喂,
罗文都有些懵了,他开口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司理理怎么突然大受感动,情绪失控的冲了过来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之前说的‘春宵一刻’,
我们彼此之间早已情根深种,相交不浅难舍难离了呢!
扑~
软香在怀,罗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躲过去,
反而是一脸讶然,身体有些僵硬的被司理理扑到了身上,
“你若此时认罪,便是承认我公堂之上作伪,我此时只是为了我自己!”
额...?
为了你自己?
幽香扑鼻,呢喃细语,罗文很是有些不解,美女,你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啊,你刚刚说谎话帮我遮掩也就罢了,现在都要受刑了,还要说是为了她自己,
难道,这大美女司理理是真的对我动了情?
“来人啊,拿下,动刑!”
哗哗,
咯吱,咯吱,
手指被夹入竹条,尖锐的棱角开始挤压白皙细嫩的手指。
嘶,嘤,啊,
只是第一次发力,司理理就已经俏脸惨白,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是,你们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再动刑吗?”
额...!
“等等,范闲,你一再干扰公堂秩序,难道是真的视国家律法于无物吗?”
“呵,太子殿下,你既然找到了实证,又何必通过这个娇弱的女子,来给我制造心理压力,下马威可不是这样用的!”
什么?
罗文的话,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但是太子李承乾的脸色却是铁青一片,
刚刚众人没有发觉二皇子李承泽的到来,他也是这般突然出声提醒,
起码是看到了人,大家半信半疑放过了他,没有追问,只当范闲目光灵敏,先一步看到了人!
可是,这在旁人听来不知所云的话,却分明指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李承乾的脸色,不难看,才是真的有鬼?
“你...,你在这公堂之上,是如何获知我手上有着实证?”
李承乾不信,不信这个范闲有着未卜先知的异术,更不可能相信他有着寻常八九品高手都不曾有的气息感知能力?
“你抓住了滕梓荆!”
嘶~
他竟然真的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
李承乾方寸之间,忽然心境大乱,
他的手段竟然被站在这里的范闲看穿了,不管是通过何种手段,
局面一再失控,显然是超出了太子的预料之外!
“好你个范闲,来啊,既然你知道我抓住了滕梓荆,那我也没有必要和你遮遮掩掩打哑谜了,把他带上来!”
事已至此,不管范闲到底隐藏着何种手段或者实力,
李承乾都决定见招拆招,况且,滕梓荆这个本该死去的鉴查院探子,竟然和范闲裹挟在了一起,
欺君大罪之下,就算是计谋过人,实力非凡又能任何,这里可是庆国都城,范闲必死!
第514章 颇为可惜
哗哗,
“哼!”
被镣铐锁住四肢,还有着银甲铁卫押送,
滕梓荆他可真是时运不济,此时被人绑上了公堂,看见了罗文的第一句,不是眼神惭愧,也不是声称抱歉,而是冷哼,
这是为何?
罗文都提议过了,说是一家人既然团聚,安排他们离开京都,好好过日子便是,
要是这家伙乖乖答应,现在应该被星火坊的‘高手’送往海外岛屿安家才对,
再怎么样,也应该感激涕零,不至于一脸不善如同杀父仇人一般吧?
而罗文又是如何看待滕梓荆这样反常举动的呢?
呵,总为他人考虑,将自己的感受放到最后,
滕梓荆啊滕梓荆,不愧是被我认可的朋友!
自以为被太子拿住,滕梓荆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连累到他,
甘愿装作陌路人,甚至仇敌,
难道滕梓荆以为,我罗文是那个受人摆布和算计的‘范闲’么!
“跪下!”
扑通,
“诸位请看,这位就是身死多日的滕梓荆,鉴查院密探,儋州刺杀任务被范闲所杀。而依照郭保坤陈述的案情,行凶者一直在问他滕梓荆相关的问题,我都误以为是滕梓荆的好友或是亲属在犯案,只可惜,追查下去之后才发现,事情背后真的是让人大吃一惊...!”
看着跪倒在地的滕梓荆,太子李承乾干脆从矮凳上起身,走到了堂下,
指着一脸悲愤的滕梓荆,开始声情并茂的述说起自己的英明和善思。
“滕梓荆的家眷被人送至城外,换了居所,那我当然是派人去寻呐,结果却把死了的滕梓荆给抓了回来,有意思吧,二哥?”
“哦,那这么说,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昨夜行凶者,便是此人!”
二皇子李承泽也同样从堂上,走到了堂下,
看着滕梓荆,又看了一眼罗文,开口就是将罪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哦,他是在想办法,想要保住‘范闲’,哪怕是情况都已经危急到了如此的地步?
“呵,二哥,你不会忘了范闲这个关键人物吧,他可是向上奏报,说他亲手反杀了此人?”
“额,也许是被此人的诡计蒙蔽,不得已而为之呢?”
“二哥,这样的借口可不那么让人信服,据我所知,此人自范闲入京以来,便一直常伴其左右!”
咯吱,咯吱,
“宏成,昨日的诗会,滕梓荆也到了现场吧?”
额...,
诗会之事,到场的人物,
太子李承乾又是如何知之甚深,难道他在靖王世子的府上,也有着耳目吗?
“啊..,确实见过!”
“范闲的贴身护卫?”
“嗯,是!”
李弘成自然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哪怕他背靠二皇子李承泽,
但是睁眼说瞎话,那也得分时候不是?
“哦,那这件事可就更有意思了,鉴查院乃是直属陛下的情报机构,而咱们的这位小范公子,竟然假报死讯,将鉴查院的人收入麾下?啧啧啧,这样的胆大包天,真是实属罕见!”
额...,
整个公堂之上,此时只有太子一个人在大声控诉,
其余人等皆是认真聆听,而二皇子已经转身坐到了台阶地上,显然也是有些预之不及,没有想到滕梓荆,会出现他这么一个意外因素!
“国家律法我就先不说了,范闲哪,你这可是欺君啊!”
啪嗒,
随着李承乾的最后一句定论,本就左右为难的梅执礼,
啊的一声轻呼,这下也是做出了选择,或许他早早就做出了抉择,在这公堂之上不便显露罢了?
二皇子身份本就有些不及太子,背后的势力也是和长公主一方差些火候...!
“嘿嘿,嘿嘿,”
此时早就被众人遗忘的郭保坤,躺在木板之上,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疼痛都是消散一空,心中只觉得暗爽不已!
“是,我承认,是我拿刀胁迫了范闲,逼他就范!”
心中慌乱的滕梓荆,已经被连日来的激荡起伏,弄得有些思绪繁杂,
这个时候,看着对自己有着大恩的范闲,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指控,他直接就是开口应承了下来。
可惜,殊不知他承认也好,担责也罢,
太子李承乾的主要目标,却从来就不在他的身上!
“唉...,据我所知,昨日诗会二哥也去了吧,还在后院见了范闲一面,可有此事啊?”
额...,
“是!”
不仅见了一面,二皇子他还见识到了范闲身上超出常人理解的实力和潜力,
当然了,不然他也不会豁出去一切,想要结交于范闲了,只是...这些想法和信息,他肯定是不会告诉尚且不知情的太子殿下的!
“范闲,你是孤身赴会,若你真是被人挟持,为何不求援于我二哥呀?”
哼,
范闲,这下我看你怎么狡辩!
太子李承乾的心中,已经胜券在握,
至于范闲在他面前表现的平静,还有出人意料,那些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罪名做实,此人就要死了!
“呵,太子殿下计谋无双,在下佩服,二皇子殿下的拳拳相助之意,范闲也是感激不尽!”
额...,
他在笑,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笑?
“我可没有说自己是受到了滕梓荆的威胁,当初在儋州,便是我放了他,来到京都之后,我更是让他帮我去寻找幕后刺杀的主使之人,郭保坤也可以算是我打的,那这些又当如何呢,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到京都,又是谁让我来的呢?”
什么...?
他承认了!
呼哧,呼哧,
“饭闲...,啊,我要杀...杀了...你!”
急赤白脸的郭保坤,还在木板上叫嚣,可是,现在就跟一个木乃伊一样,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现在也只是惹人聒噪罢了!
“范兄...,你!”
大惊之下的滕梓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抬头看去,却只觉得浑身一松,他身上的镣铐竟然断裂成片,哗啦啦的从身上掉落。
“范闲,你想干什么?以下作乱,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嘶~!
他...,他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实力傍身,可是,这非是内力真气可以办到的事,难道是西方魔法,那我...?
司理理跪在堂下角落,此时美目流转,却在心中暗自思索着什么!
罗文要做什么,当然是带着这个自己跳出来的‘太子’,去问问那个在深宫大院之中,
默默关注天下一切的至尊,他不会真的以为,天下之大,所有人都能被他‘任意摆布’吧?
可是还不等罗文踏出脚步,身上渐渐开始释放的庞大威压,
忽然又直接收敛了回去,
只因那日的‘公公’,竟然也来凑热闹了?
“稍等片刻..!”
额...?
候公公从府衙外跑进来,这才发现,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都是一脸的噤若寒蝉,而京都府尹梅执礼,更是脸色惨白,直接瘫软在座椅上...,
这些,不会都是范闲范公子干的吧?
“拜见殿下,传陛下口谕!”
唉,罢了,既然那人插手开始制止,
罗文稍显可惜的把力量重新压制了回去,既然他还想要把戏唱下去,那就接着大家一起看好了!
哗啦啦,
公堂之中,跪倒了一片,唯有罗文一脸平静的负手站立在一旁,
而候公公也只是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不敢有半句训斥!
“滕梓荆未死,乃鉴查院另有安排,范闲不算欺君!司法审案乃是京都府之职责,皇室子弟都各自回府,少管闲事!”
额...,
“我等谨遵圣谕!”
心有不甘的太子,心情极为复杂的二皇子,最后看了一眼罗文,
然后转身离去。
“梅大人,陛下唤你进宫!”
“啊,现在...?”
“怎么,不方便?”
“不不不,方便,方便!”
虎头蛇尾,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公堂,这一下连主审官都被叫走了,
剩下的郭保坤,贺宗纬,司理理,还有滕梓荆,都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对了,郭保坤整个人都被纱布包着,只是眼神落寞,其实是看不到表情的!
“呵呵,范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今天候公公来得可真是凑巧,既然陛下有旨,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范闲还有事,就少陪了!”
一脸尴尬的候公公,不好再说些什么,转身带着侍卫和梅执礼离开。
“司理理姑娘,今日十分感谢你的出堂作证,手上的伤,不要紧吧?”
滕梓荆此时也算是清醒了许多,看着范闲连宫里来的太监都是不放在眼里,显然,他是又低估了范闲的隐藏实力,
而罗文上前扶起了娇柔可怜的司理理,虽然不解她今日的举动,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总归是在好意帮助自己,
自然不可能将其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多谢范公子的关心,理理不敢纠缠,改日醉仙居再见!”
额...,
这大美女是什么意思,放长线钓大鱼?
眼见司理理推辞,然后挪动着脚步,将手掌缩进了袖子之中,背影苦楚的离去..,
罗文也是有些吃不准,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范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呵,算了,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好了,我还是那句话,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带着嫂子和侄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