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穷人的游戏
第八章穷人的游戏
痨病鬼从铁心源手上的钱串子解下四十枚铜钱笑道:“积攒了三个月,给乡下的婆娘和孩子托人带去了一贯钱,手头就剩下十文钱。
既然是我想喝茶,自然是由我补足五十文钱去买茶。”
想喝酒的仁兄苦笑道:“五十文钱买酒确实差了些,不过这还难不倒小弟。”
最后一个家伙把剩下的五十文钱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揣大笑道:“从未有这般富裕的时候,五十文?嘿嘿,买来的肉足够我们十二个人吃了。”
铁心源大笑道:“河狸兄,我家就是开汤饼铺子卖肉的,五十文能买来多少肉食我可是清楚的,你千万莫要买来腐肉,那样的话大家饶不了你。”
河狸兄大笑道:“放心吧,保证是最新鲜的肉食,还是城外那个小茶铺子汇合吧?”
见铁心源笑着点头就拱拱手气昂昂的离开了众人,转瞬间就不见了。
痨病兄笑道:“跑的这样快,莫非是带着钱跑路了?”
众人无不捧腹,痨病兄指指铁心源道:“汝素有神童之名,太学里也是大名鼎鼎之辈,既然你强于我等。
那么……”
铁心源笑道:“鼓乐妓子自然是我去找来,岩叟兄到时候可要多作几首曲子词,送给人家当缠头。”
岩叟兄笑道:“曲子词换取鼓乐歌伎有什么稀奇的,我是说啊,既然你是神童,我们不作曲子词,也要能有美人入怀的享受,”
说到这里面色一变尽是厌恶之色,把手里的铜钱掂量着哗哗作响恶狠狠地道:“哪怕你找来的是无盐嫫母一般的妓子,我都没话说,唯独不许要倭人。”
铁心源笑嘻嘻的点头答应,朝剩下的诸人拱拱手道:“小弟这就去寻找合适的妓子去了。诸兄可去城外的茶棚等候。”
告别了士子之后,铁心源就直接去了枣冢巷子,母亲还在那里呢。
昨晚就答应母亲陪她走一遭金玉楼的,给死去的父亲打造的白银空棺应该已经制作好了。
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打造这东西。费钱倒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东西埋地下会被盗墓贼挖出来的。
亲人故去之后,活着的亲人心田才是最好的坟墓,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表现的这么具象化。
“这棺椁啊,重九斤九两九钱。如果算上上面的玉饰,总重应该在十二斤二两左右,偏差不能大于五钱。”
王柔花坐在马车里笑眯眯的对儿子说着棺椁的模样。
“您打算在里面放什么?”
“我的一绺头发,你的一绺头发,这样的话,你爹爹在那边也能知道我们在想着他,不至于太寂寞。”
“孩儿觉得像我爹爹这样的好汉子,阎罗王不会把他留在阴间多久的,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一个投胎转世的名额,就该是我爹爹这样的好人的。”
“胡说八道。你爹爹会等我的。”
“那我爹爹惨了,还要再等百十年,孩儿在相国寺问过佛爷了,佛爷说您最少还有一百八十年的阳寿。”
王柔花探手在铁心源的脑袋上抽了一巴掌道:“别拿佛爷胡说八道,会遭天谴的。
娘没打算活那么久,看着你长大成人娶亲之后就死,对,那时候就死!”
铁心源笑道:“您舍得离开孩儿?难道就不想看看您孙子长什么模样?”
王柔花有些踌躇,不过,孙子对她的吸引力太大。咬咬牙道:“那就等看了孙子再说。”
铁心源又笑道:“一个孙子您就满足了?孩儿可是打算儿孙满堂的。
您不是一直羡慕杨家老太君儿孙绕膝的模样吗?
等以后啊,您怀里抱着一个,身后背着一个,膝盖上还爬着一个。全都张着小嘴叫您祖母,您还舍得离开他们吗?
我爹爹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为人了,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富贵人家享福呢,将来您要是万一去了找不到我爹,那可就亏大了。”
王柔花挠挠头发道:“你爹爹说会等我的。”
“难说!我爹爹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汉子,可是您看看东京城的官府。就知道阴间的官差是个什么样子了。
我爹爹就是一个铁匠,人家官府要他去投胎,他不去恐怕不行啊!”
王柔花咬咬牙道:“那就去买些纸钱,多买些,让你爹爹用钱来搪塞那些阴差。”
铁心源笑了,母亲这样说就表示投降了,这是王柔花式的投降,平时很难见到。
金玉楼和纸钱铺子都在枣冢巷子,也都是熟人,不论是母亲一再要求的银棺椁,还是需要的海量纸钱,都已经办的妥妥帖帖。
银棺椁多少有些犯禁,是不能放在人面前的,所以,只有等到十月一送寒衣的时候才好捎给死去的老爹。
听说需要找高僧念经,才能把这尊贵重的棺椁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到时候估计也是虚拟的,是在精神上送走,如果银棺椁咻的一下就不见了,铁心源会立刻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研究这一现象中去,如果有所成,那将改写人类史。
小花抱着琵琶执拗的站在屋檐底下,任凭铁心源说破了嘴唇,也不肯答应去城门口的草棚子里去唱歌。
一个煮馄饨已经煮的很好的小娘子在消失了五年之后,硬是变成了一个抱着琵琶到处卖唱的妓子,这是铁心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第一次在酒楼看见小花抱着琵琶到处询问客人要不要听曲子的时候,铁心源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而小花根本就不在意班头的呵斥,抱着琵琶就跑,追了半里地,铁心源才追上跑不动的小花。
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不管铁心源怎么问,小花都说自己喜欢琵琶,才不愿意去继续煮馄饨的。
这就见鬼了,喜欢琵琶还把曲子弹得跟弹棉花差不多,小花是铁心源见过手艺最差的妓子。
从此之后,之要有空,他都会邀请巧哥去听小花弹琵琶,哪怕巧哥儿的脸都抽成包子了,也不许说一个不字,还要换上一副迷醉的模样,大声叫好,并且给多多的银钱。 其余的客人如果胆敢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已经混成东京泼皮中佼佼者的巧哥儿会立刻饱以老拳。
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让小花靠近一下巧庄,如果有机会就把她弄进庄子去,整天在外面抱着一个破琵琶吃不饱穿不暖的让人看着来气。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爽快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今天我已经倒霉透顶了,在皇宫外面瞪眼睛瞪了一上午,最主要的是还被别人嘲笑,我连还嘴都做不到。
我娘一心想着去陪我爹,我刚才哄骗她已经哄骗的我口干舌燥。
现在没心情考虑你的想法,就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去?”
铁心源使劲的摇着扇子扇风,最见不得这种肉不拉几的人,不管干什么给个痛快话,即便是要杀人,掏刀子直接上就好。
这样一言不发,可怜兮兮看着你,就像你欠她八百贯钱似得肉模样,谁看见谁都想踢两脚解恨。
见小花还是不作声,铁心源扭身就走,自己原本就不欠她的。
好在小花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过来了,铁心源也就松了一口气,刚才自己举步离开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
“明明就是一个煮馄饨卖馄饨的人,好好地去学什么琵琶,抡惯勺子的手去弹琵琶,谁给你出的这个臭主意?”
“舅舅。”
没打算听到回音的铁心源忽然转过头来,瞅了小花一眼道:“你舅舅让你去你就去?你爹不是挺疼你的吗?”
“爹爹死了……”
剩下的话铁心源就没有问,也用不着问了,在东京城像小花这样的悲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是一座不断制造奇迹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无休止制造悲剧的城市,古板的如同城外的黄河,暴虐而源远流长。
来到茶棚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很是热闹了。
痨病兄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红泥炉子,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不断地将壶盖子顶开。
他正在分茶,模样恬淡而安详,脸上的蜡黄色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一个士子赤着脚从麦田里走了出来,很自然的甩掉脚上的泥巴,在水渠里面洗洗脚,就把手里的一大把已经清洗干净的荠菜放在桌子上笑道:“刚才看麦田,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大从鲜嫩的荠菜,就随手采摘来,一会多一个绿菜。”
铁心源把荠菜放进盆子里,比量一下惋惜的道:“好东西啊,就是数量少了,多醋多蒜的拌一下,再用热油淋了,那滋味啧啧,还不够我一个人吃。”
采摘荠菜的士子笑道:“学弟家境殷实,也吃这样的粗野之物?”
铁心源嘿嘿笑道:“粗野?等一会你看我吃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粗野。
小花!小花?你在干什么?还不把你的破琵琶丢掉,把这些荠菜弄好吃了才是正经。”
小花看看铁心源又看看自己怀里的琵琶,最终还是放下了那个比她稍微矮一点的琵琶,接过木盆去找水珠儿要调料拌菜去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九章不同人,不同命
第九章不同人,不同命。
小花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琵琶,端着盆子去边上洗菜,烫菜,干的很是熟练。
痨病鬼学长凑过来小声道:“怜香惜玉还是金屋藏娇?”
铁心源接过学长手里的茶杯道:“她就不是一个当歌伎的料子,再继续做下去只会活活的饿死。”
痨病鬼轻笑一声道:“那就是救人了,不过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直接断了她唯一的活路,以后怎么办?”
铁心源笑道:“你可小看这女子了,人家有一手包馄饨,煮馄饨的好手艺,只是卖早饭,赚的不一定比你我在太学里的钱粮少。”
“学弟既然胸有成竹,做哥哥的也就不多说话了,我辈士人最重有始有终,希望学弟和愚兄在此道上共勉。”
痨病鬼只是随意的一笑,竟然有些沧桑意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看样子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学兄勿恼,小弟只是很好奇,学兄为何不直接参加秋试却要来太学蹉跎岁月?”
痨病鬼笑道:“能走阳关道,谁愿意走羊肠小路?都是不得已罢了。
你可知道柳三的死讯?”
“那个柳三?哦,你说的是柳永柳三变?我记得当初他临走前,他对我说打算回武夷山老家去看稻花,也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
痨病鬼笑道:“回去了,说来有趣,一个以诗词闻名天下的人在回到武夷山之后,面对青山秀水,竟然再无片纸流出。
别人问他的时候,他总是指指胸口道,全部在心里,俗世人无缘于听。
他是去年稻花开的时候淹死在水田里的,听说他死的时候,稻田里的胭脂鱼聚集一起想要托他起来。终不能成……”
听到柳永的死讯,铁心源放下手里的茶,换了一杯酒,独自一人坐在水渠边上将脚泡在冰凉的水里。把酒杯向南方遥敬一下,一口饮尽杯中酒。
倒在杨柳岸,还是倒在稻花香中,区别不大,只要是倒在自家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用一肚子的绝妙诗词来做陪葬也算是雅事,别人不晓得柳永曾经吟唱出来的那些词,铁心源如何会不知晓?
“昨宵里、恁和衣睡。
今宵里、又恁和衣睡。
小饮归来,初更过、醺醺醉。
中夜后、何事还惊起。
霜天冷,风细细。
触疏窗、闪闪灯摇曳。
空床展转重追想,**梦、任敧枕难继。
寸心万绪,咫尺千里。
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
未有相怜计。”
想到柳永故去,这首《婆罗门令》就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相比柳永别的诗词,这首《婆罗门令》最是招铁心源喜欢。写得太飞扬灵动,层次太清晰。
只要上口,愁绪顿生,以前的时候只是因为需要才诵读了很多诗词,谁知道这东西念多了,也就停不下来了,最后变成一种习惯,烙进了灵魂,即便是历经两世,也挥之不去。
铁心源不喜欢哀愁。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一种负面情绪,因此才把脚没进冰水里面,希望流水能带走心中的愁绪。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痨病鬼兄正在嘴里捻毛笔。衣服的下摆上全是字迹,其余的学兄也都围在边上,指着痨病鬼的衣服下摆指指点点甚是兴奋。
铁心源不由得惊叫道:“你做什么?”
满嘴黑墨的痨病鬼笑道:“刚才看你一副文思泉涌的模样,就知道你想吟诗,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一首词,呜。这首《婆罗门令》不比柳三的词差多少,某些地方甚至犹有过之。
今日方见神童风采,愚兄佩服。”
铁心源正要说话分辨一下,就听河狸兄吼道:“闭嘴,论诗词你可能高过我们一筹,不过啊,论到音律,还是听刘靖兄的。
琵琶一道,李龟年之下,就要数刘靖,刘长风了。”
刘靖笑道:“还以为柳三去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我谱曲的曲子词了,没想到大柳过后还有小铁,妙哉。
河狸,给我拿琵琶来。”
河狸兄赶紧把小花的琵琶拿了过来,刘靖只是拨动了一下,就皱起眉头,回头瞅瞅不放心的看着自己琵琶的小花道:“没有一个音是准的,你是怎么弹的?”
说完不等小花回答,自己就动手调音,片刻之后,一声脆响就在草棚中弥漫开来,而后就有无数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绝妙的音乐让所有的人陶醉,唯独不能把铁心源算进去,他的神经如同钢丝一般坚韧,人间的声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卷冗长的画卷而已。
暗暗看过众人的表情,尤其是在看到小花痴迷的模样,铁心源就叹了一口气,自己想要让小花去农庄的打算恐怕要落空了。
河狸听曲子听得潸然泪下,而火塘边上正在烤制的肥鱼都已经快要焦了。
铁心源就蹲在火堆边上,轻轻地转动着肥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棚边上已经停满了过路的马车和行人。
当刘靖五指按在琵琶上的时候,满场尽是落泪抽泣之声。
刘靖意外的瞅了一眼正在吃鱼的铁心源叹了口气道:“许久未曾动琵琶,想不到技艺已经滑退到如此地步了。”
铁心源笑道:“我和常人是不同的,没心没肺,没肝肠,你的音律再美,如何能够打动的了我?”
说完拿拳头敲敲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声音。
“听见了没有?这里面是空的!”
刘靖哑然失笑道:“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有这样大志向的人如果连五迷声色都无法抵抗的话,这句话就是一句空话。”
河狸看着铁心源脚下的一地鱼刺,跺着脚道:“你一个人就吃掉了三条?怎么没把你撑死?”
铁心源笑道:“我才说完要你们看看我吃起东西来是何等的粗野,你们刚才都不信,现在埋怨什么。
对了,河狸,五十文钱可买不来十多条鲜鱼,最多能买两条啊。”
河狸夺过铁心源手里的第四条鱼放在刘靖的手里怒道:“傻子一样的题目为难谁呢?我用五十文钱租用了一条船,一张网,自己在河里撒网,一个时辰就有了这些鱼。
然后又把自己发现的鱼窝子指给了租船给我的船夫,船夫又给了我一百文钱。
买了调料之后,我还多买了一只鸡。”
铁心源又把目光转向刘靖,五十文钱想买小龙凤团茶根本就是在做梦。
刘靖摊摊手道:“我去茶庄拿茶叶一般是不要钱的,所以我也落下了四十文钱。
你也不要看钱穆,他家在剑门,剑南烧春从前唐时期就风靡天下,据他自己说,剑南烧春的酒窖就在他家后面的山上。
看酒窖的人是他爹。你觉得他弄来一些酒有什么好稀奇的?”
铁心源看看桌子上精美的剑南烧春瓶子,吞了一口口水道:“原来我们这里才是藏龙卧虎之地。”
刘靖仰天大笑一声道:“东京人的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了,自以为是京城人士,就小觑了天下英雄,何其的可笑!
你且看看,东京城除了盛产无用的勋贵,还盛产什么?
就连殿堂上的官员都是黄河两岸,大江南北的好汉,可笑李玮等人以为自己领走的那些人才是大宋英才。
我辈即便在身在荒村,粗茶淡酒,破衣烂衫也一样是人间良才。”
“说得好!”只听一声暴喝从亭子外面传进来,一个蓝衫大汉大笑着走进棚子,朝刘靖等人抱拳道:“京城杨怀玉见过诸位,特来讨一杯水酒喝。”
刘靖笑道:“五十骑逐羌人,立马关山阵斩胡人一十三骑,喝问还有谁的将军来了,刘靖为刚才失言赔罪。”
杨怀玉大笑道:“胡混军功而已,当不得大家赞叹,某家只是听闻有剑南烧春,馋涎难忍,这才冒昧一见。
至于大家刚才的言语,杨怀玉大为赞同,否则某家也不会去边地了。”
河狸从火堆边上取过一条鱼递给杨怀玉道:“将军放马血战,河狸佩服之至,唯有请将军食一条鱼聊表心意。”
杨怀玉笑着接过烤鱼,咬了一口之后挑起了大拇指,嘴里忙不迭的吃鱼,眼睛却已经盯上剑南烧春了。
钱穆微微一笑,打开了一坛酒,倒在茶碗里也不端起,肃手邀请杨怀玉饮用。
杨怀玉大喜,一手鱼,一手酒碗,等手里的鱼吃完,桌上的十几碗酒,也被他喝的精光。
吃完鱼,喝完酒,抹抹胡须上的鱼油,酒渍朝铁心源笑一下,就朝刘靖等人拱手道:“某家进京,还未去兵部报备,待某家了结了俗事,定邀诸位大家一醉。”
在诸人的欢送声中,杨怀玉跨上战马,带着一群部属一溜烟的向城门跑去了。
钱穆看看桌上的空碗笑道:“这样的武人恐怕才是真正的武人吧!
却不知他匆匆回京所谓何事,难道说边关狼烟又起了?”
铁心源闷哼一声道:“这家伙是来东京和老婆生孩子的,七年间,他回来了三趟,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两男一女,这一次回来,说不得杨家又要添丁进口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还有一章,就是有点晚
第十章蹩脚的说客
第十章蹩脚的说客
杨怀玉之所以会专门来巧庄,其实就是专门来找铁心源的。
他不用经过南熏门,而是应该直接从西面的新郑直奔兵部,不但距离近,道路也不拥挤。
他是军兵,直接走军马驿道一柱香时间就到兵部衙门。
前三次他回家的时候,回家里拜见过那个已经将要百岁的老太君之后,就会带着苏眉来巧庄做客一段时间。
这一次直接过来,还硬着头皮钻进最让他头痛的文人圈子,这非常的反常,不是他杨怀玉一贯的作风。
刘靖笑道:“本想为他弹奏一曲《将军令》的,人家看不上,不过啊,这样的将军才是杀敌的将军不是吗?”
铁心源狐疑的看看刘靖道:“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你这人一向狷介,很少会这样推崇一个人的。”
刘靖笑道:“我想去龟兹!那里才是舞乐的故乡,写时文我不如你,钻故纸堆我不如钱穆,机变一道我不如河狸,唯有舞乐一道可以聊以**而已。”
河狸摇头道:“出了青涧城,外面皆是番邦,就算杨怀玉能够帮你出了兰州城,遇到西夏擒生军,你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西夏人的乐奴。”
刘靖摇头道:“景祐四年,龟兹国遣使者向我皇进贡,我在晏相府上有幸看过龟兹歌舞,那真是名不虚传啊,那时候就动过去龟兹的心。
只是那时候刚刚成亲,拙荆有孕在身不能轻离,现在我孩儿已经长大了,又听闻龟兹使者已经到了西京,我以为机会已经成熟了,我可以随龟兹使者一起离开东京。”
钱穆皱眉道:“这中间一定困难重重,我从不信没有根据的猜想。”
河狸瞅着远处的麦田烦躁的挥挥手道:“这个世上已经何其的无趣了,既然刘兄想要过的精彩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为可以离开。”
铁心源俯身施礼道:“我曾经听一个人说过。人如果没有理想,就和咸鱼没有什么区别,铁心源在此恭祝刘兄一路顺风。”
刘靖笑着还礼,取了一碗酒慢慢喝完之后。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小瓶的剑南烧春,俯身从火塘边上取了一条鱼,就一面吃鱼,一边喝酒的向远处的麦田走去了。
小花看看铁心源,好像有些内疚。最后把拌好的荠菜递给了他,
见铁心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反倒笑了起来,抱着琵琶匆匆的去追刘靖了。
钱穆忽然大声的朝小花吼道:“刘靖此人面皮最薄,你只需死死纠缠,断无不成之理!”
铁心源摇摇头,端着菜盆子钻进喝酒吃鱼的同窗群里,开始大声吆喝着疯抢……
小花是自由的,自己没有任何权利替她去做任何的主张,前番之所以会想着让她去巧庄。就是为了帮她一把,希望能给这个苦命的女子一个暂时休憩的地方。
现在,她随着一心想去龟兹的刘靖走了,天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同窗们酒足饭饱之后就一一离去了,铁心源被水珠儿搀扶着来到巧庄,躺在巧哥的床上破口大骂,也不知道在骂谁,反正他精彩的骂词里面,有好多话巧哥根本就听不懂,也不理解。
第二天酒醒之后。铁心源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直到巧哥问他“傻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才对自己昨日放浪形骸的举动有些后悔。
“没什么意思,就是被一个傻子逼着去做事。”铁心源小心的用柳树枝子捅着牙齿。在这个没有口腔保健的年代里,保证自己有一口好牙非常的重要。
昨晚没有洗漱就睡了,以至于牙缝里还有些鸡肉丝,吐掉之后才觉得清晨是如此的明媚。
巧哥知道铁心源是在敷衍自己,他和铁心源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管他嘴里说什么。只在乎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这两样东西所表达的情感要比他说的话准确得多,也真挚的多。
“你今天打算干什么?不去太学上课吗?我记得你从不逃课的。”
铁心源打了一个哈欠道:“昨晚就没睡好,我洗漱完毕之后吃点东西准备接着睡觉,杨怀玉可能要来。”
巧哥儿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道:“不光是杨怀玉会来,曹芳也会来,既然这两个家伙都来了,高延赞和呼延寿也一定会来的,这几年他们四个人算是绑在一起了。”
“什么目的?”
“估计是想要我们那种带偏心轮的省力强弓,这玩意你给杨怀玉弄了一把,想要保密那是不可能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告诉他们原理,你就说这是自己无意中制造出来的,说不清楚里面的道理,如果他们想用,那就去复制好了,我们不管。”
巧哥笑道:“你想躲清闲恐怕不可能,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硬生生的从三槐堂提溜到太学的?
你大舅公就是太学的祭酒,满朝文武包括那些最喜欢没事找事的言官从不拿这件事来攻击你舅公……”
“好了,朝里的事情我比你清楚,不管了,我现在就去草垛那里睡觉,你和王婆惜幽会的时候没占用我的草洞吧?”
巧哥摇头道:“没有,你的那个草洞太小,老子施展不开。”
铁心源满意的点点头,面对着初升的朝阳扭动扭动酸涩的身体,然后抱着一床薄被子就直接去了谷仓位置。
巧庄不算大,地理位置却是极好的,这座庄子本来是汝南王家的,被王渐弄给铁心源当酬劳了。
三年前汝南王全家骨瘦如柴的从通天观里出来的时候想要回这座庄子,还专门上了奏折。
结果,又被皇帝关进通天观三个月,从此,汝南王就绝口不提自己以前那些庞大的产业到底去那里的事情了。
因为汝南王的事情,无数的朝臣都在批评皇帝把事情做得太绝,以至于伤了情分,结果皇帝不为所动。
只要有人提出从皇族中遴选一两位皇族子弟进宫充当皇储的事情,皇帝就会毫不客气的拿汝南王开刀。
几次三番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这几年,皇帝的意图似乎无人能够猜测,他的权威也变得愈发不可挑战了。
草洞里面睡觉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铁心源只是喜欢那里的绝对安静。
躺在柔软的干草上,隐隐有一股子腐烂发霉的甜腥味,不知为何,铁心源就是喜欢闻这股子味道,每当自己躺进草洞的时候,心里就安静的如同半夜的坟场一般。
狐狸从外面钻了进来,熟练地卧在铁心源的身边,居然还懂得用嘴巴叼着薄被给自己盖上。
狐狸进来了,铁心源就只好出来了,这家伙现在身上的味道非常的浓郁,天气越热,味道就越是让人无法忍受。
杨怀玉就盘腿坐在草垛上,见铁心源冒头了,就笑道:“我就不信你能和狐狸待在一个被窝里。”
“苏眉怎么会准许你大清早的就爬出被窝?”
杨怀玉恬不知耻的道:“我起床的时候她还在酣睡,自然无法阻拦我,小铁,我想把麾下的三千精卒全部按照我身上的装备武装一遍,你觉得如何?”
铁心源冷哼一声道:“这主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第一,你是穷鬼,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
第二,兵部清吏司会认为你是在图谋不轨,把你全家拿去砍头。
第三,我不觉得你能说服你家老封君以及你爹娘,老婆跟着你一起冒险。
第四,你凭什么拉着我和巧哥陪你一起冒险?冒的还是砍头的危险?”
杨怀玉摇头道:“边关情形不容乐观,横山防线已经后退了一百四十里,再退下去西夏人就要兵临城下了。
青塘的吐蕃人也坐拥河湟,居高临下窥视我河东故地。
我还听闻交趾贼寇进了我大宋柳州,烧杀抢掠半月有余而后从容而返。
我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唯有精兵强卒等待陛下召唤,期望有一日可以痛痛快快的与贼寇血战一场。”
铁心源苦笑道:“你明知我没有能力帮你,你为何还要强人所难?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们一个个图谋甚大,动不动就家国天下的挂在嘴边,既然说了那就去做啊。
铠甲你有实物,加装了偏心轮子的强弓你也有,自己找匠人去制作就是,我和巧哥没有不允许你制作啊。”
杨怀玉敲敲脑袋道:“我这次进京,目的就是要编练悍卒,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钱,没地位,没人手,干这些事情极难。
昨日的时候我见了兵部左侍郎南魣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被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通,严令我不许再提此事。
我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了,昨日眉儿却说你应该有办法,所以我就直接来了。”
铁心源打了一个哈欠道:“让你用家国大义来说动我的大概是曹芳吧?
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认为我会被这些东西打动。
你难道不觉得你刚才的把那些话说的干巴巴的毫无煽动力吗?
我昨天才在宫门口用眼睛威胁了一位高官,现在啊,什么都不想做。”(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一章顾此失彼
第十一章顾此失彼
做事之前一定要选好队友的,尤其是在干大事的时候队友更加的重要了。
范仲淹就是因为没有选好队友,才导致他的庆历新政完全失败了。
自己在老家一遍又一遍的吟诵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郁郁而终。
岳阳楼上倒是有这两句话刻成的牌匾,只是滕子京的下场不太妙,先是监察御史梁坚弹劾他浪费公使钱十六万贯,贬知凤翔,后又贬虢州。
御史中丞王拱辰上奏,以为滕子京“盗用公使钱止削一官,所坐太轻”。庆历四年春贬岳州巴陵郡。
后谪守岳州三年,庆历七年病死于苏州任上……
从滕子京的命运轨迹中铁心源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人才这东西是最不靠谱的,得用的时候你就是人才,不得用的时候你就是一块劈柴。
有节气的人当劈柴都不是一块好劈柴,因为有数不清的节,斧头不太好劈。
混在士大夫中间风花雪月的那就轻松愉快了,今天用我家的马换你家的小妾用用,明天把你家的金器藏在怀里偷走花花,都是风流雅事。
不至于像那些一心为国的人一样,被人家贬斥的像狗一样的东奔西跑,临死都回不到故乡。
杨怀玉拙劣的说辞那里可以打动一心想着快活一生的铁心源?对他来说,这一辈子的命是捡来的,怎么快活怎么过!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皇帝给自己母子的庇护之恩,他根本就不可能无原则的将自己和巧哥的各种发明白白送给皇帝。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他根本就不会进三槐堂,努力的为这个岌岌可危的大家族争脸面。早就和巧哥一起成为大宋著名的汪洋大盗了。
“你就打算这么胡混着活下去吗?”杨怀玉见说不动铁心源叹了口气道。
“谁胡混了?我在三槐堂的时候就是品学兼优的学生,被人提溜进太学更是太学生中的佼佼者,就连祭酒都夸我,说算学一道我已经登堂入室了。
你这个连粮草都算不清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在胡混?”
杨怀玉见铁心源心意已定,就拍拍袍子下摆不存在的尘土道:“去我府上,眉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铁心源恨恨的道:“她这是不毒死我不打算罢休了是?”
杨怀玉笑道:“好歹是一番心意。你就将就着,她难得下厨一次,我都没吃过几次她做的饭食。”
铁心源也抖抖袍子站起来,无奈的道:“你好歹是她的枕边人,她怎么舍得弄死你?没见每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要我先吃,我吃过之后才会给你家的大小虎以及丫头吃,这是拿我当药人来用的。”
杨怀玉皱眉道:“你爱吃不吃,就问你一句话。去不去?”
“去!”
杨怀玉转身就走,铁心源哀叹一声跟在后面出了谷场。
一个女子蹲在谷场外面的水塘边浣洗手帕,宽大的麻布裙子紧绷在身上,根本就掩盖不住她肥硕的臀。
铁心源四处看看,果然在谷场的草垛上看见了慵懒的瞅着自己和杨怀玉的巧哥。
杨怀玉见铁心源盯着妇人的**看,没好气的在的肩膀上抽了一巴掌道:“非礼勿视啊,你好歹是一个太学生。”
铁心源苦笑一声,一个是恋奸情热。一个是食髓知味,大道理谁都懂。想要克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别说巧哥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外人拿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除非吃到了苦头,才会幡然醒悟过来。
“哦,你已经十四岁了。如果喜欢女人,哥哥带你去鸳鸯楼,那里的女子都是千里挑一的俊俏……”
铁心源鄙视的白了一眼杨怀玉道:“鸳鸯楼三年前就被一个疯子一把火给烧掉了,你多久没有去过风月场所了?”
杨怀玉一愣,惊愕的道:“烧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烧了。现在那地方重新起了一座楼,是一家饭馆,很大,里面的烧鹅味道实在是不错,那天带你去吃。”
杨怀玉摇摇头惋惜的道:“可惜了。”
来到庄子口,却看不见杨怀玉带来的马,杨家的家将指指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无奈的摇摇头。
这已经不奇怪了,也不是第一次了,牛犊子一般的玲儿,福儿,火儿,他们现在就喜欢骑马,最喜欢骑军中的战马,庄子里的挽马,已经引不起他们骑乘的**了。
杨怀玉眯缝着眼睛瞅着在官道上纵马狂奔的三个人,缓缓地道:“论骑术,这三个家伙比军中一般的骑士都要强上好多,轮身手,我三五下还拿不下他们。
他们天生就是当兵的,你没考虑把他们送进军伍里?三五年下来,一个承信郎我还是有办法给他们谋到的。”
杨怀玉说的三五下,那已经是高看那三个家伙了。
如今的杨怀玉和七年前被铁狮子揍得吐血的杨怀玉有了很大的不同。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和已经是带御器械的铁狮子狠狠地交战了一场,凭借手中一条马槊硬是在马上逼得铁狮子不得不跳下战马,借助自己无双的神力才堪堪和杨怀玉斗成一个平手。
后来听铁狮子说,如果杨怀玉还是像武举场上那般无耻,他可能打不过。
“好端端的把他们送去边关送命,这事不用想。”铁心源断然拒绝。
杨怀玉瞅着逐渐跑近的玲儿等人道:“这是你说了不算,你以为你和巧哥把他们养大就能替他们做主?
这都是人,不是猪,不会因为两口吃的就没有自己的主意,人家真要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拦。”
铁心源笑道:“你可以问他们试试。”
杨怀玉给了铁心源一个诡异的笑容,从玲儿手里接过缰绳,在马屁股上按了一把飞身上了战马,缓缓前行,中间不过拍拍玲儿的肩膀罢了。
铁心源上马的动作没有杨怀玉那么粗野,按部就班的踩着马镫上去坐稳,然后才催动战马跟了上去。
杨府就坐落在东角楼大街上,既没有戏曲里传说的上马牌坊,自然也没有什么下马牌坊,门口有的只是密密匝匝的麻条石制作的拴马桩子,桩子上蹲着各种各样的猴子,取马上封侯的含义。
屋宇古老却没有丝毫破败的意思,倒是门口的两颗翠柏,枝干皴裂,盎显古意。
“老祖宗去了庄子里避暑,今年天热,去的比较早,你不用去请安了。”
听杨怀玉这样说,铁心源送了一口气,每次去给老太君请安,眼神不好的老太君都喜欢用手摸摸他的脸,被一双满是老人斑的手摸,铁心源很不习惯。
“我娘也不太管事了,如今家里做主的人就是眉儿,所以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来。”
铁心源挑挑大拇指道:“苏眉是巾帼英豪我知道,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小破庄子里硬是被你家老祖宗给请回去掌家,这本事一般人没有。”
杨怀玉得意的笑道:“大家族里的事情多,不过眉儿处理的极好,这次从家里抬出去四千贯银钱为我二弟谋取了左藏库皂司这个职位,即便是我母亲都赞不绝口,也绝了再掌家的心思。”
铁心源点点头道:“你老婆和巧哥合伙卖八音盒赚的钱确实不少,一个烂玉石雕刻的八音盒就卖六百贯,这样的价钱一般人根本就说不出口。”
杨怀玉忽然停下脚步,狐疑的瞅着铁心源道:“我老婆赚钱不少,铺子里赚到的钱足够支撑我们这么大的一家子人。
我很想知道你和巧哥儿这几年赚到的钱都去哪里了?
眉儿虽然贪财一些,绝对不会,也不可能贪墨你们的钱,看你和巧哥儿的吃穿用度,也不像是富人,你们的钱都去哪里了?”
“我说要购置铺面,买地盖房子然后再卖掉,巧儿不答应,全埋地下去了,说什么都不听。
你还没见他每半年把银子从地里取出来涂药水的恶心样子,要是看到了,就情不自禁的想揍他。”
杨怀玉哈哈大笑一声,就不再问了,领着铁心源穿堂过院子的走过庞大的杨府前院,径直到了后花园。
“我家小妹在偷偷的看你。”
在花厅坐定之后,杨怀玉就小声的对铁心源叨咕。
“这没什么,每次来她们都偷看,其实就是站在我面前看,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你家怎么有这么多的妹子啊?
简直比巧庄还要多。”
“我爹爹麾下战死的部将家眷都靠我家养活,男孩子长大了会去军中,女孩子长大了一副嫁妆就打发掉了。
每年都有妹子出嫁,每年也都有新的妹子进来,这是惨事,不说也罢。”
铁心源听不得这种事,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苏眉哪里去了,怎么连大小虎和虎妞也不见踪影?”
这一说,杨怀玉也奇怪起来,匆匆进了内宅,不一会就匆匆的走出来道:“快走,孩子被老祖宗带走了,苏眉去孙羊正店了!苏家这一次可能有大麻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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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恐怖的小舅子
第十二章恐怖的小舅子
两人带着家将匆匆的骑马到了孙羊正店之后,杨怀玉的一张脸就变得铁青。
而铁心源则拍着前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直到现在这个时候,铁心源才深深的领悟到一个道理。
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就是小舅子。
比一个小舅子还要恐怖的事情是两个被宠坏了的小舅子!
苏家门风向来清正,不管是苏眉的大哥苏越还是苏眉自己在东京士人圈子中都是被人竖大拇指的标杆。
可是,当苏眉的那一对双胞胎弟弟长大之后,人们对苏家清正的门风就有了怀疑。
苏越现在是监察御史,自然不好帮弟弟出面来料理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所以这些事情只好由将门大妇的苏眉出面来料理了,这几年苏眉也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回像眼前这样的事情了。
眼看着自己两个弟弟被人家扒的一丝不挂的挂在旗杆上,像鱼一样的扭来扭去,苏眉干着急没办法。
孙羊正店本来就很高,旗杆更是在高台上斜斜的向外探出,向下三五丈的地方就是青石铺就的地面,碗口粗的旗杆上颤微微的挂着两个十五岁的少年人,已经微微的有些弯曲了,铁心源很怀疑只要风大一点旗杆就会从中折断。
被人扒掉衣裤挂在旗杆上的事情铁心源也经历过,不过,自己那时候只有七岁,即便是曝光了,人们也只会当做笑谈。
对付皮猴子,这种法子是东京市井上最常用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至少铁心源当初就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允许别人扒掉自己的衣裤。
杨怀玉阴沉着脸,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脚在孙羊正店的栏杆上踩一下,三两步就上了高台。
一个双手抱在胸口的倭国武士守在旗杆下面。地上倒着四个想要救援苏童,苏荷的杨家家将。
倭国武士眼看杨怀玉上来了,眼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的意味,微微的向后退开两步警惕的看着杨怀玉,嘴里唔理哇啦的讲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倭国话。
面色铁青的杨怀玉探手就要把绳子松开,好吧自己的两个小舅子放下来,那个倭国武士却挥拳砸向杨怀玉。
杨怀玉一手按着旗杆,身子微微的前倾。左腿如同毒蟒一般的卷向倭国武士的脖子,如果被他这一腿给卷个正着,只要杨怀玉再发一次力道,就会生生的将倭国武士的脖子拗断。
倭国武士侧身避开要害,这一腿和他竖起来的双臂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道传来,倭国武士登登登的向后退出三步。
随着杨怀玉发力,旗杆顿时就摇晃起来,顶上的苏童,苏荷不由得尖叫起来。底下的苏眉更是吓得身子都酥软了。
“姐夫,您小心点啊,要是掉下去你就没小舅子了。”
杨怀玉怒哼一声。单手抱住旗杆,原本剧烈摇晃的旗杆立刻就不太抖动了。
杨怀玉露出的这一手护旗功夫立刻让看热闹的东京百姓轰然喝彩reads;总裁宠妾叫元芳。
倭国武士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又扑了上来,杨怀玉松开旗杆迎着倭人跳了起来重重的一拳擂了下去,倭人再次竖起双臂护住胸口,全身前倾,牯牛一般的横冲过来。
杨怀玉的重拳擂在倭人的手臂上,砰的一声响,倭人武士的左臂从中间突兀的向外弯曲。不等倭人武士惨叫出声,杨怀玉的单臂乘势揽住他的脖颈。借助向前冲击的力道,杨怀玉生生的将倭人倒着举了起来。随手就抛下高台。
直到此刻,才有一个娇媚的声音喊“住手!”
高台下面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杨怀玉看都没看高台下的状况,解开绳索缓缓地将自己的两个小舅子放了下来。
才爬起来的家将给站都站不稳的苏童和苏荷披上衣衫。
杨怀玉瞅瞅自己蔫了吧唧的两个小舅子道:“去你姐姐那里,有什么对她说。”
苏童嘴皮子动了几下,嗫喏着道:“姐夫,我们回去吧!”
杨怀玉冷笑道:“等姐夫砸了孙羊正店就回去。”
苏荷猛地插话道:“不砸了吧,要不然以后不好再来!”
杨怀玉恨铁不成钢的瞅着两个没立场的小舅子,挥手让家将把这两个家伙带走。
他自己狠狠地一脚踢在旗杆上,只听蹦的一声响,绑缚旗杆的绳子纷纷断裂,他再用力的一板,旗杆就从带孔的石头上断裂开来。
杨怀玉在众人的惊叫声里,挥舞着大腿粗的旗杆转身就向身后的孙羊正店横扫了过去。
这一击,不论是雕花的门窗命还是镶金的屏风,全都在吱呀声中碎裂开来,屋子里面的看热闹的客人,以及那些倭女,全部都抱头鼠窜。
杨怀玉抱着旗杆左右不停地横扫,旗杆所到之处,杯盘碗盏全都爆裂,矮几和各色软凳子四处飞舞。
诺大的厅堂里不论是名人的字画,还是珍贵的金石玉器在旗杆之下顿成飞灰。
只是几个呼吸间,金兵辉煌的孙羊正店的大厅就变得惨不忍睹。
杨怀玉怒吼一声,将手里的旗杆如同短矛一般脱手掷出,轰隆一声响,旗杆刺破后面的照壁,深深的刺进了墙壁。
事情闹大了,看热闹的东京市民都一哄而散,铁心源冲着脸色发白的苏眉轻轻一笑,就摇着扇子缓步上了高台。
地上全是木屑和瓷器渣子,所以铁心源走的很小心,看到一个裂成两瓣的天青釉大碗,俯身捡了起来,瞅着那上面淡雅隽永的雨过天青色,惋惜的对杨怀玉道:“下回你要砸东西,好歹也让我把这种好东**起来,你看看,裂了。”
杨怀玉瞅着狼奔豕突的客人和倭女笑道:“你觉得我这样做合适不?”
铁心源点点头道:“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你要是闹得小了,当然会有人来找你的晦气。
可是现在闹得这么大,御史言官会弹劾你,开封府会通过兵部找你,陛下会扣你的俸禄,你的长官也会呵斥你。”
杨怀玉笑道:“你认为这就完了?”
铁心源丢掉手里的破瓷器道:“不完还能怎样?
异族人将士子的衣衫剥光挂在旗杆上,还不许别人解救,你怒而出手维护士子颜面有什么不对?
如果说有错的地方,那就是那两个家伙不该是你小舅子reads;在启人生重回。”
杨怀玉笑道:“我根本就不信陛下会因为几个契丹人就降罪于我。”
“错了,是几个倭人!”
“倭人?杨怀玉仔细打量了一下走过来的一位带着幕离的女子笑道:“果然是倭人,哈哈,咱们回家吧,我刚才问过了,眉儿是把饭做好之后才出门的。”
铁心源愉快的点点头,两人就打算离开,会杨家继续准备开饭。
“杨将军一怒之下砸了孙羊正店,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吗?”
杨怀玉转过身笑吟吟的道:“你待怎的?”
“藤原氏大女藤原一味香见过杨将军,区区小店原本不足挂齿,能以这小小的店面为代价见识上国猛将的威风,也是小店的荣幸。
只是,妾身素闻上国乃是礼仪之邦,行事自有法度约束,不像我日出之国那样纷乱,妾身只是好奇,难道说将军在怒而兴兵之时,就不问问青红皂白吗?”
杨怀玉笑道:“某家本来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只是一看到宋人被异族人绑在旗杆上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再考虑什么道理了,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能不能把自己的族人解救下来。”
藤原一味香盈盈下拜道:“妾身受教了,在将军眼中,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是也不是?”
杨怀玉正要说话,铁心源忽然插嘴了,摇着折扇道:“你来自浅草寺?”
藤原一味香立刻将目光盯在铁心源的脸上,过了片刻才到:“公子去过浅草寺?”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金龙山浅草寺可是风神,雷神镇守的佛门净地,雷门中容不下女子,你却把雷门背在身上,难道就不怕遭受雷神的惩罚吗?”
杨怀玉见藤原一味香说不出话来了,就好奇的来到藤原一味香的背后,果然在她的背后,看到了风雷神门四个大字。
“公子去过浅草寺?”藤原一味香继续问道。
“只是无缘得见金佛。”
听见铁心源这样说,藤原一味香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倭国话,语速很快,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铁心源笑而不语,朝藤原一味香拱拱手道:“在下告辞。”
杨怀玉满腹狐疑的和铁心源从高台上走下来,回头瞅瞅僵在高台上的藤原一味香,小声的问道:“你真的去过倭国?”
铁心源笑道:“我在襁褓中就被你拿枪挑着玩,你说我去过倭国吗?”
杨怀玉点点头道:“就是奇怪才会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鬼女人是出自什么浅草寺的?”
“她背后写着那么大的四个墨字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这和浅草寺有什么关系?”
“那四个字和浅草寺大门上的四个字一模一样,所以她一定是来自浅草寺。”
“你还说你没去过倭国?”
“我的生平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漂洋过海的去倭国……”(未完待续。)
ps:第二章
第十三章倭国浪人?
第十三章倭国浪人?
杨怀玉陷入悖论不能自拔,铁心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硬着头皮说谎话这不是对待朋友的做法。
因此,让杨怀玉继续混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倭国金龙山浅草寺,铁心源只有一个走马观花的印象,当时去浅草寺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山门前的风雷神门。
这四个字是被写在一个巨大的灯笼上的,想不看见都不行。
在倭国,先有浅草寺后有东京城这是一个常识,不过啊,按照历史进程,现在的东京城应该还是一片荒芜才对。
此时的浅草寺,也应该是一座荒僻的小寺庙罢了。
能在大宋东京城看到一个身背风雷神门的女子,铁心源很想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就要不耻下问,铁心源准备回王家问问正在鸿胪寺当官的三舅公,倭国最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苏眉做了很多的吃食,模样看起来还不错,在小心的尝过之后,铁心源就开始大口吃饭。
饭桌上鸦雀无声,这绝对不是在遵从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老规矩。
而是因为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苏眉那双灵巧的大眼睛总是带着火星子在两个双胞胎弟弟的脑袋上转来转去。
苏童苏荷则把脑袋埋在饭盘里面,宁愿不断地往嘴里刨白饭,也不愿意抬头去盘子找菜吃。
杨怀玉的模样就很轻松了,一口菜一口酒的吃的惬意,除了不说话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头来。
一粒米一粒米的吃了百十粒的苏眉终于爆发了。
砰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样子要发作了。
铁心源对苏童,苏荷投过的求救眼神视若无睹,和杨怀玉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苏眉做的饭菜口味一般,可是她陪嫁过来的米酒味道很好,琥珀色的酒浆凝而不散,兑上新酒一起喝滋味醇正无比。
苏眉根本就没有说话,舀汤的勺子直接就飞出去了,砸在苏∴style_txt;童的脑门上,眼看就要落地了,被坐在苏童身边的杨怀玉随手捞住重新放进汤碗里。
杨怀玉见铁心源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拎起酒壶邀请铁心源一起去花园里坐坐,这里已经待不成了。
“说。今天又是什么原因被人家吊在旗杆上了?”
刚出门,就听见苏眉的怒吼声。
铁心源看看杨怀玉道:“你老婆年龄越大怎么脾气反倒暴躁起来了?”
杨怀玉把酒壶放石桌上笑道:“你将来要是有那么两个小舅子,你的脾气也会暴躁起来的。
回来的路上家将已经给我说过事情的经过了,他们两个其实活该被人家挂在旗杆上,算起来那些倭人没有做的太过份。”
铁心源奇怪的道:“他们两个胆小如鼠,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事情倒不大,主要是偷窥人家女子洗澡,被发现之后不但不跑,反而闯进屋子里去了。
然后被一群赤身**的女子围住群殴。最后就给剥光了衣衫挂旗杆上了。”
“跑孙羊正店去偷窥,胆子不小啊。”
杨怀玉摇摇头道:“这里面有一个典故,典故也是前两天才传出来。
故去的李妃有个侄儿叫做李玮的你认识吧?他是你太学的同窗。”
铁心源点点头,他很奇怪李玮这样的人居然能闹出典故来。
“因为他的来头大。那个倭女,就是那个自称藤原一味香的女子亲自出面来招待。
结果,李玮就陷入美色不可自拔了,当场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包括一枚陛下赏赐的走盘珠要求与那位倭女结一夕之欢。
结果,未能如愿,李玮就放出话来。谁要是能促成他与倭女的露水姻缘,他就再拿出一颗走盘珠相赠。
我两个没脑子的小舅子认为这事简单,就自告奋勇的去做这件事,想着只要自己让孙羊正店没了安宁之日,那个倭女就会乖乖地投降……”
听了杨怀玉的诉说之后铁心源倒吸着凉气道:“苏家怎么会出这种二百五?”
杨怀玉给铁心源倒了一杯酒,两人对饮之后,杨怀玉苦笑道:“你以为苏家严厉的门风是针对每一个人的吗?
苏家的老大苏越,小时候吃饭掉了米粒不捡都会挨板子,苏眉如此的男人性子,硬是被逼着学会了一手好女红,你现在去看苏眉的食指,上面被绣花针刺出来的伤疤还在。
至于小的这两个,我岳母大人根本就是在放纵,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加以约束。
告诉你,他们就是故意的,苏家诺大的家产是要交给苏越的,苏童,苏荷只要长大成人帮着苏家开枝散叶就好。
那两个越是无能,将来就越是没有兄弟阋墙的危险。”
杨怀玉看见铁心源愣愣的看着他,叹口气又道:“我家也一样,当初我娘觉得我不能挑起杨家的大梁,立刻就跑去重新培育我弟弟,着实是半点的犹豫都没有啊。”
看样子是说到了杨怀玉的痛处,一壶酒很快就被他一个人给喝光了。
“姐夫,你陪我们再去一趟孙羊正店吧,那个倭国婆娘挺害怕你……”
苏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站在杨怀玉的背后使劲的央求。
“滚!”
暴怒的如同狮子一样的苏眉提着裙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苏童嗷的一声,话都没说完扭头就跑。
追了几步,眼看着追不上了,苏眉就跌坐在草地上,拍着青草哭的呜呜的。
杨怀玉是驻守塔城的武官,凡是身在战略要地的武官其实都在处在风口浪尖上。
如果不是因为通过铁心源杨怀玉和王渐的关系不错,天知道塔城的宦官监军使会给杨怀玉穿什么样的小鞋子。
这次回京述职,兵部职方司给杨怀玉的评价是上上,如果不出意外,官进武职第十三阶的左武大夫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现在这么一闹之后,官家不降罪下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左武大夫的官职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杨怀玉拉起苏眉道:“我七年间官职自九品擢升到了正七品,这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殊遇了,从六品的左武大夫不做也罢。
我还舍不得离开塔城。”
铁心源走到苏眉的身边道:“既然你弟弟你没办法管,不如交给我如何?
巧哥那人你是知道的,调教不听话的半大小子极有一套……”
苏眉止住眼泪歉疚的看了杨怀玉一眼,又揪住铁心源的衣袖道:“可是他们已经跑了。”
铁心源大笑道:“放心,只要他还在东京城,巧哥儿一定会找到他的。
只是伯母那里,就需要你去解释了。”
苏眉拿手掌擦拭一把眼泪恨恨的道:“我娘这时候恐怕没脸见我才对。”
“那就好。”
铁心源说完话就朝杨怀玉拱拱手离开了杨家,摇着扇子径直的去了三槐堂。
老门子将表少爷恭敬的迎进大门,也不做声就自顾自的去看门了。
铁心源回来了自然不用他去禀报。
王家庭院里种植的槐树极多,此时正是槐花败落的时节,微风轻轻一吹,就掉落下来无数的残花。
铁心源施施然的走过这道槐花长廊,觉得不太过瘾,就走回来重新走了一遍。
顺势从一颗一抱搂不过来的槐树背后揪出来一个圆脑袋的小子。
“庆哥儿,见了我躲什么?”
十岁大的庆哥儿结结巴巴的道:“没有躲,是怕坏了哥哥的心境。”
铁心源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告诉我三爷爷在那里?”
庆哥儿被铁心源搂着脑门上的汗水都涔涔的渗出来了,指着北面的月亮门道:“三爷爷正在和阁渊爷爷坐在清槐庄喝茶。
源哥,我真的没有躲你。”
铁心源从怀里掏出一颗琉璃球放在庆哥儿的手中道:“以后见了我不要跑,我又不吃人。”
庆哥儿手里拿着琉璃球都快要哭出来了,他当然知道源哥儿不吃人,可是他会揍人,而且还揍得很重。
铁心源松开了这个无趣的傻孩子,拍拍他的圆脑袋就进了北面的月亮门。
清槐庄是王家最大的一座院落,因为三舅公是家主的关系,这座院落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三舅公的住处。
为了表示对大哥和二哥的尊敬,三舅公特意把这座院子整修成农庄的模样。
铁心源一跨进北门,面前就是一片不大的稻田,青蛙呱呱的叫着,极有野趣。
王家的地势低,挂不了出水兽头,所以只能像农庄一样从后花园的水池子里引出一道流水,水渠在院子里蜿蜒盘旋,既是灌溉庄稼的水源,也是玩曲水流觞的好地方。
站在三舅公的背后看他和阁渊先生下棋,两人的棋术都不算是很高明,他们却乐此不疲,但凡有空闲就会来几手。
阁渊先生将一颗白子放在一处气眼处,抬头看看铁心源道:“杨怀玉怎么会去招惹倭国浪人?
你当时就在那里?”
眼看三舅公的大龙就要完蛋了,铁心源似乎被阁渊先生的诘问下了一跳,准备给两位老人倒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杯顿时就掉了下来,砸乱了棋局。(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第十四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倭国人
第十四章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倭国人
阁渊先生叹了口气道:“老夫就要赢了,好端端的胜利却毁在了鬼蜮伎俩之下。”
王素捡起茶杯,将棋子复原笑着道:“孩子被你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你看看,只乱了少许,我们继续下。”
阁渊先生一把拂乱了棋局苦笑道:“为了不让世人知晓你的卑鄙手段,老夫还是乱了棋局为妙。”
王素嘿嘿笑道:“本来就有两个气眼,刚才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阁渊先生笑道:“有子万事足?这是你外孙,不是家孙。”
王素笑而不语。
阁渊先生挥挥衣袖道:“去休,老夫这头老驴都被陛下牵出来重新上磨,年轻人夫复何言?”
不管两个老头笑骂,铁心源仔细的将棋子分成两色装进篓子里面,重新给两个老头斟满了茶水。
阁渊先生喝了一口茶道:“小子,今天你又想知道什么?先说好,朝堂内部的事情老夫不会告诉你的。”
铁心源笑道:“小子今日只想知道倭国和我大宋的关系。”
阁渊先生皱眉道:“撮尔小国罢了,近年常有岁贡,多为多为银铁之物,不值一提啊。”
王素沉思一阵张嘴道:“自遣唐使开始以来,倭国与中原交往甚多,鉴真东渡之后,僧俗两道来往更加频繁。
倭人多善学,多礼而忠诚,侍立于大家门下多执下人礼,虽遭受诸多羞辱却不改向学之心,其心可悯,其行可叹啊。”
铁心源拱手道:“两位老祖可知倭国近况?”
阁渊先生皱眉道:“只知道倭国如今外戚把持朝政,各地纷争不休,余者不知。”
王素笑道:“外戚乃是藤原氏,藤原氏以外戚干政,为所欲为。二后并立,四女三妃,与汉末曹阿瞒并无二致。
东宫立妃,幼小天皇常住其家。摄政、关白、太政大臣、左右大臣之职为藤原氏一族独霸。
以老夫之见。既然藤原氏已经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那么倭国皇权更迭就在眼前。”
铁心源笑道:“孙儿今日见杨怀玉怒砸孙羊正店,出来一位女主事,却是叫做什么藤原一味香的。
孙儿就想知道,在倭国。藤原这个姓氏很普遍吗?
就像我朝陛下姓赵,而百姓中亦有诸多姓赵者,藤原氏可否一样?”
王素笑着拍了铁心源的脑袋一巴掌道:“尽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据老夫所知,在倭国并非是谁都能自称藤原氏的。
倭国又有四大贵族之说,那便是平源藤橘。
即平氏,源氏,藤原氏,橘氏。
平、源两家实际上都是天皇宗族的分家,如最有名的清河源氏即是起源于清河天皇的庶子。
藤原氏,起源于天皇赐姓藤原。
至于橘氏。老夫就无从得知了。”
铁心源继续道:“既然如此,孙儿是不是可以认为如今主持孙羊正店的那个叫做藤原一味香的女子,就是倭国藤原氏的贵女呢?”
王素看了一眼阁渊先生不再说话了,他执掌鸿胪寺仪宾事,倭国重要人物到了大宋却不来鸿胪寺报备,这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忽略掉的小事。
也可以说这是鸿胪寺的失职,也是王素的失职。
阁渊先生冲着铁心源叹口气道:“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去干自己的事情去吧,你舅公还不用你操心。”
老头已经下了逐客令,铁心源即便是再受宠。也不能继续留在清槐庄了,帮两个老头的茶杯续满水,就离开了清槐庄。
铁心源刚走,王素那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不见了。得意的朝阁渊先生笑一下,就开始抿自己的茶水,颜面上看不到丝毫的担忧。
“这小子既然已经开始为三槐堂担忧了,这说明你这几年的教化是有效的。”
王素笑道:“就算是把一块石头捂在胸口七年,也会多少有些热度的。”
“这小子其实有些杞人忧天了,我大宋如今正值万国来朝之时。国内有的是各国的王子,贵女栈恋不去,即便是有些阴谋诡计,他们如今身在我大宋疆域,又能如何?”
王素笑道:“终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莫要冷却了,明日早朝老夫就上奏此事。”
阁渊先生指着王素笑道:“你呀,你呀……”
王素兴致勃勃的将棋篓子拿上来,把黑棋推给阁渊先生道:“上一局我输了,我们重新来过……”
庆哥儿手里捧着铁心源给的那颗琉璃珠子眼巴巴的站在月亮门边,见铁心源出来了连忙捧着琉璃珠问道:“源哥儿,你真的把这颗珠子给我了?”
铁心源怒道:“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怎么还问?”
庆哥儿带着哭腔道:“上回麒麟儿拿了你的东西,你揍的他好惨!”
铁心源把庆哥儿的身子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上回麒麟儿拿的是我的午饭,你知道午饭是干什么用的?”
“吃的。”
“对啊,既然是吃的,如果麒麟儿因为肚子饿把我的午饭吃掉了,而不是丢给狗,你觉得我会揍他吗?”
庆哥儿摇摇头道:“不会,糖糖经常偷吃你的饭食,你从来没有揍过她。”
铁心源笑道:“你看看,这就对了,饭食是人吃的,不是丢给狗的,更不是指着饭食说猪肉只配喂狗,我娘就是卖猪肉把我养大的。
这样的情形底下,我不揍他揍谁?”
庆哥儿笑道:“谁骂我娘,我也揍他。”
铁心源笑道:“虽然你理解的有点偏差,不过这么说也对,谁要是敢骂你娘,你就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庆哥儿朝铁心源嘿嘿一笑就快速的把琉璃珠子揣进怀里,跑去给自己的小伙伴显摆去了。
铁心源留在三槐堂看书直到傍晚,这才离开三槐堂回到家中。
狐狸现在不是很活泼,春天才换的新毛现在就开始脱落了,估计是得了病,总是卧在自己的窝里不愿意出来。
铁心源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正在给狐狸喂肉糜,那家伙好像胃口不好的样子,吧嗒几口就重新卧倒了。
“狐狸是不是不行了?”王柔花把肉糜盆子放在狐狸的嘴边,站起来忧虑的对铁心源说道。
铁心源蹲下身子掰开狐狸的嘴巴,拿手碰碰这家伙的牙齿,又提起狐狸的爪子仔细看了之后摇头道:“牙齿坚固,爪子锋利,全身的本事都在,狐狸就还是狐狸。
可能是住在城里太闷了,明天带他去巧庄住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
王柔花点点头就和铁心源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临睡前,发现自己的枕头上放着一份湿哒哒的信,信上还有狐狸的牙齿印子。
打开信函之后,铁心源就懊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
信是公主写的,铁心源就弄不明白了,一个在尔虞我诈的皇宫环境下长大的公主,竟然能在一封做不到任何保密的信里,第一句就问李玮倒霉了没有。
这封信要是落进有心人的手里,自己绝对会被发配三千里,估计还是遇赦不赦的那种重罪。
如果不是因为和公主一起长大,对她实在是太熟悉,铁心源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在准备陷害自己了。
三两眼看完了这封傻透顶的信,铁心源就把它放在烛火上点燃,直到全部成了灰烬这才放心。
明天,明天一定要告诉公主一个道理,如果想要害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在嘴上说出来,更不要把那些话变成文字。
至于李玮,铁心源并不着急对付他,就目前而言,他先要把藤原一味香的妖孽身形从他的心里赶出去才行。
铁心源觉得这很难,就在自己见到藤原一味香的第二天晚上,自己可耻的做了一夜的春梦,早上起来的时候狠狠地洗了一个凉水澡,才把那个女人的样子从自己的心里撵了出去。
除了杨怀玉那种只认为苏眉是女人的人,可以不受妖孽的影响之外,世上能像自己一般斩断**的人并不多啊。
李玮应该没有自己这样的毅力,此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思念着藤原一味香。
巧哥之所以会急不可耐的去找王婆惜,估计也是心火难耐造成的后果。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这种女人铁心源是不敢碰的,两辈子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在某些时候,美色真的可以祸国殃民。
男子自诩的智慧和城府,在她们面前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铁心源知道,地上的水汽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才会变成云彩,当水汽形成并且升腾的那一刻起,到底是成为乌云还是白云,就不再由地面说了算了。
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屋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它的两颗眼珠子发出幽幽的绿光,用力的抖抖身上的毛,弄得满屋子毛发飞扬之后,就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铁心源的脚上,再次一动不动。
铁心源低下头抚摸着狐狸的脑袋道:“你终究还是感到寂寞了是也不是?”
狐狸习惯性的扬起脑袋,享受着铁心源的爱抚,黑黑的鼻子喷着潮湿的气息,嘤嘤的叫唤两声,像是在回答铁心源的问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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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人间五月天
第十五章人间五月天
今年天气炎热,刚刚进入五月的时候,城外的油菜就已经开始收割了。
大片的油菜田虽然没了三月金黄的外装,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乡间的小路蜿蜒曲折,行人大多背着刚刚收获的油菜准备送到谷场上晒干。
空气中飘荡着清炒油菜籽的清香,不论是远方来的商贾,还是农田里的老农,都会长长的吸一口这清香的气息。
收获的时节是最让人的欣喜的。
田野上有一只奇怪的动物在刚刚收割完的油菜地里撒欢,不论是正在搬家的兔子,还是胡乱蹦跶的青蛙都是它追逐的目标。
一身农家少年打扮的铁心源站在巨大的灶台上,用木锹翻炒着大锅里的油菜籽,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从额头掉下来,落进大锅里准瞬就不见了。
大锅里的油菜籽噼里啪啦的爆响着,他一面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刁滑的农户,一面把木锹挥动的更加勤奋了。
油菜籽如果晒得不是很干,炒的时候就会爆开,乱飞的油菜籽瓤子会让出油率减低很多的。
对农户来说,晒得太干的油菜籽送到巧庄的榨油坊里不划算,湿一点才能卖更多的钱。
这段时间算是庄子里的大忙时节,巧哥就穿着一条犊鼻裤,油光发亮的肌肉沾染了油气之后随着他每一次发力,肌肉都如同老鼠一般的上下乱窜。
六七个同样打扮的壮硕少年,正奋力的将撞锤砸向楔子,每撞一下,被麦草包围着的油袋就会渗出大量的油脂,最后掉在下面的木盆里。
旁边的干草堆上躺着两个白皙粉嫩的少年,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展现自己贵族的优雅了。
死狗一样的躺在那里,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除了流泪之外,他们连腿脚动一下都做不到,整个人就像旁边的油渣一样被榨干了所有的精华。
只不过一个被榨干的是油脂。一个被榨干的是力气。
巧哥知道怎么才能让懒驴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最多的活计。
巨大的撞锤再一次摇摆了起来,巧哥和玲儿他们奋力的将撞锤推到最高点,然后猛地改换力道,随着快速摇摆下来的撞锤紧走两步。轰的一声就把粗大的木楔子就砸进去了半尺多。
铁心源已经开始把锅里面炒好的油菜籽往外倒腾了,黑色的菜籽随着铁锅上的一个缺口被打开,哗的一下就滑进了旁边的木槽里。
福儿用木锹把滚烫的菜籽装进袋子里,捆好草绳之后就丢进了刚刚空出来的压榨槽子里。
于是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榨油是男人们的活计,女人们一般是不进油坊的。因此,在这个难得的晴天里,她们坐在谷场边上,悠闲地做着女红,顺便看着正在晾晒的油菜籽不要被鸟雀偷吃了。
狐狸再一次叼来了一只小小的兔子放在苏眉的身边。
苏眉拍拍狐狸的脑袋以示夸奖,然后就让丫鬟把野兔子偷偷的丢掉,大热天的吃野味会吃出病来的。
剃掉全身毛发,涂抹着白色药膏的狐狸难看到了极点,它自己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个劲的往苏眉身上凑。
苏眉推开狐狸。又取出药膏把狐狸刚才弄花的地方重新涂抹一遍,就让它乖乖地趴在她的身边不许动弹。
看到苏荷苏童艰难的从油坊里出来,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苏眉硬着心肠别过头去,不想理会这两个弟弟。
巧哥从油坊里走了出来,一手提一个又把这哥俩拎进油坊里去了。
精赤着脊梁的杨怀玉从庄子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长长的一串太平车,上面全是刚刚收获的菜籽。
苏眉迎上去给杨怀玉擦擦汗水道:“今年庄子上的产出可好?”
杨怀玉笑道:“不错,总共收了六万四千斤菜籽,虽说对诺大的杨家来说于事无补。却也让人欢喜。”
苏眉笑道:“杨家要是靠庄子才能吃上饭,早就饿死了。
不过啊,农桑大于天,你这个大将军亲亲农桑也是好事情。”
苏眉之所以会称呼大将军。是因为杨怀玉的左武大夫并未丢失。御史言官的弹劾折子毕竟还是递上去了,不知为何,向来很重视言官弹劾的皇帝,这一次保持了缄默。
那些奏折如同泥牛入水一般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
负有纠察,提醒皇帝的给事中和黄门侍郎也好像忘记了这件事。
只有兵部行文斥责了杨怀玉,罚铜三百斤就算完事了。
铁心源汗流浃背的从榨油坊走了出来。短短的半个时辰,就把他所有的精力似乎都给抽干了。
农家辛苦,没想到会这样辛苦,两辈子都没干过农活,现在尝试了一下果然不想再干下去了。
自己之所以来巧庄不去太学上学,打的就是亲农桑这个借口,才两天功夫,他就把农桑亲的够够的了。
自己不算是娇生惯养,都受不住这样的高强度劳动,苏童,苏荷两个长在女人堆里弱少爷,短短几天时间,已然昏厥过去三次了。
巧哥儿就没有什么治理人的手段,先是让苏家兄弟代替大牲口推磨,然后就是去田里踩翻车浇灌高处的田地。
菜籽收割之后,自然就带着这哥俩来油坊榨油了。
巧哥给苏眉保证过,半年时间,一定还她两个听话乖巧的弟弟。
按照目前的进度,铁心源觉得用不了两个月就能调教好。
本来好好地日子过得很不错,今天却看见了汝南王的傻儿子赵宗谊,在从人的保护下沿着巧庄转了一圈。
听那些下人讲,他家王子是被吓傻的,如果经常来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场景,说不定会清醒过来。
这样的便利不论是谁都会给的,赵宗谊绕着庄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了一圈之后就回去了。
如今的汝阳王借住在驿站,至今还没有去修整自己的王府,事实上他上表请辞大宗正,被皇帝拒绝了,回不了封地,只好留在东京等待皇帝的安排。
狐狸见铁心源远远地躺在树荫下,迈着碎步跑了过来光秃秃的尾巴扫着铁心源的胳膊像是在诉苦。
铁心源叹口气把狐狸按倒,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药膏,还是自己粗心大意了,狐狸长了很重的皮癣,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还以为它长出硬毛是健康的表现呢。
杨怀玉丢过来一个水壶,拔出塞子尝了一口才发现是果子露。
于是就把加了冰的果子露倒在掌心,眼看着狐狸吞吐着粉色的舌头一点点的把它舔舐干净。
人一旦累得狠了,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铁心源很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借口,又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油坊,先生说的很对,欺天欺地不能欺骗自己。
既然是自己说出来的话,那就爬着把他完成吧。
重新站在灶台上,热浪顷刻间就笼罩了全身,多过苏童手里的木锹,快速的翻炒起来,锅里面已经出现糊味了。
外面还有十余万斤菜籽等着榨油呢,巧哥儿他们会从这个夏天一直忙碌到深秋,除非等田地里活计全部干完了,他才能雇佣到足够的人手接替自己榨油。
东京城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周边的百姓生产出多少粮油,都不够它吞噬的。
铁心源眼看着这座大城一年年的繁华起来,即便是最没有人去的西水门附近,如今也变成了热闹的所在。
那里看不见猪场,自然也看不见危楼,不论是粗俗的,还是高雅的,都因为是不合时宜的存在,最终灰飞烟灭。
巧哥他们开始喊号子了,这说明他们也已经很累了,想依靠整齐的号子声榨油一样的榨干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
这样的劳作实在是要人命,铁心源在打开铁锅边上的口子,看着炒熟的菜籽进了木槽,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后世的榨油机来。
机械是解放劳力,提高效率的最佳手段,就像大宋的活字印刷一样,能把人从简单,枯燥,辛苦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这一锅菜籽榨完之后,今日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每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等他们从榨油坊出来之后,家里的女子们才匆匆的走了进去,将散装的菜油装进大瓮里,最后等待晚上马车过来把它们全部运走。
“今天晚上是杨家自己榨油,咱们不用出力,不过,这么下去还是不成的,我觉得要把咱家榨油的费用提高一成才好,否则十里八乡的菜籽都来咱家,我们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这么多的活计。”
巧哥儿终于明白自己擅自降价会造成什么后果了。
“你还是想办法赶紧弄出一个不费力气的榨油机关出来才是正经。
你要是把价钱再升回去,你李大官人今后说的话休想有一个人当真。”
巧哥儿听铁心源这样说,摇摇头道:“不成的,时间来不及了,既然不能涨价,我们就花大价钱雇人吧。
包子这家伙最近在干什么?我发现榨油这活计最适合他了。
只要按时把这些油榨出来,我宁愿管他一日三餐再加工钱。”
铁心源有些黯然,好一阵子才道:“包子的娘过世了,那个傻家伙正在红泥岗给他老娘守墓呢,也不知道是那个杀才骗他说守孝一守就是三年,他信了,这才去了三个月,想回来,三年以后吧。”(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十六章南方起狼烟了
第十六章南方起狼烟了
眼看四下无人,铁心源小声问道:“李玮怎么样了?”
巧哥瞅了铁心源一眼道:“那人根本就是一个坏胚子,不用人引诱,他也会把自己送进死路上去的。”
铁心源点点头道:“我知道,主要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看他把自己弄死,必须把这个漫长的过程加快一下。”
巧哥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他已经去了袄庙斜街,过不了多久,整个人就会完蛋的。“
“袄庙我自然是知道的,斜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只知道袄庙中的西域人最擅长炮制香料,却不知还有毁人的本事。”
巧哥儿笑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哥哥我也不方便给你说,等你再长大一些,哥哥就带你去那里沐浴。
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铁心源狐疑的道:“洗澡?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东京城的汤池子多了去了,那里还不能洗浴,非要跑袄庙那么远的地方。”
巧哥儿笑道:“你如果自己去,袄庙里自然有清水池子供你洗澡。
如果哥哥我带你去,那就不仅仅是洗澡那么简单了。
灰头发的女子我们欣赏不来就不要了,那里的香药推拿,不可不试。
尤其是在全身点上香火,微微的有些痛痒,半个时辰之后,再萎靡的汉子也能变得龙精虎猛,端是神奇,就是玩耍几次,需要休养半年才能把身子调养过来。”
铁心源皱眉道:“你说他们有用香料**的手段?”
巧哥儿摇头道:“不仅仅是**,我试验了一次只觉得身体轻松如燕,几欲漂浮起来,下回带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李玮那种人根本就不知道节制,一旦入迷之后。通宵达旦的肆意胡为是很有可能的,多来几次,他想不死都难。”
铁心源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这事无论如何说起来都有些亏心,事情或许能做得,却说不得。
在巧哥面前,铁心源是没有伪装的,也没有那个必要,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对方了,即便是伪装也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东京城的规矩很多。白日里不许太平车进出就是其中的一条。
东京太平的日子久了,城关也就不那么严格了,会在晚上的时候打开侧门专门供这些给东京送粮米的人进出。
傍晚的时候拉运新油的太平车来了,水珠儿拿着账本负责记录,太平车把式负责装车,白日里刚刚榨好的菜籽油一罐罐的被运走了。
新油,尤其是用这根巨大的树干做成的榨油机榨出来的炒制后的新油,总能在东京城卖上一个好价钱。
杨家虽然不靠这些过活,却也不敢怠慢农时。把菜籽藏起来等到秋冬才开始动手的都是傻瓜。
这东西最容易招惹老鼠,也最容易发霉,生虫,储存的越久。菜油的清香味就损耗的越多。
因此,杨怀玉身为贵人,也必须身先士卒的参与到榨油的行列中去。
这样的行为不丢人,哪怕是苏眉在外面帮忙。也不会有人说她的行为不符合仕女的要求。
皇帝春秋还要参与农耕呢,地方官员会在身上绑上布条子,挑着祈求丰收的舞蹈。然后去抢春牛。
挺着轰轰的撞锤敲击楔子的声音铁心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狐狸忽然从床下跳**,用两只前爪疯狂的踩踏铁心源的脸。
迷迷糊糊地铁心源刚刚坐起来,就翻身滚到了床下,竖起两只耳朵仔细的听外面的动静。
此时已经听不见杨怀玉他们砸楔子的声音,只有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
“列阵!”杨怀玉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了,铁心源这才悄悄地打开门,抱着狐狸滚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才知晓狐狸为何会这样惊惶了,大地都在颤抖,密如暴雨般的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发出闷雷一样的声音。
这该是大批骑兵在周围奔驰的模样,听急促的马蹄声,这绝对不是有禁军路过这里,更像是急行军。
只是一瞬间,就看见杨怀玉手里已经握着一杆大枪,骑在一匹光背马上,甩开苏眉的手,两个家将打开巧庄的大门,他就驱使着战马冲进了重重地黑暗之中。
“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眉焦急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亢。
“骑兵,大队的骑兵,这不是大宋的骑兵,大宋骑兵在东京城十里之内不得奔驰,这是军法!”
巧哥提着一把刀子从屋子后面转了出来,回答了苏眉的问话之后,就要水珠儿带着苏眉和一众女子去后院的地窖里躲避。
铁心源攀上院墙,只见黑漆漆的原野里,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官道上更是有一条火龙在滚滚流动。
这不光是只有骑兵,还有大队的步兵才对,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东京城头直到现在都没有狼烟和警钟?
“巧哥开门,我是婆惜,快开门啊,强盗就要来了!”
听到砸门的声音,巧哥咬咬牙,上前打开了大门,只听轰的一声,一股人流就冲了进来。
铁心源手里的手弩都要发射了,才看清跑进来的都是附近的乡邻。一个个衣冠不整,好多人干脆就光着身子。
等所有的人都进来了,巧哥郁闷的重新关上门,指着一个光屁股汉子吼道:“你他娘的就不知道穿条裤子啊。”
汉子哆嗦着道:“逃命的时候谁还顾得上穿裤子。给条毯子,我老婆也光着呢。”
铁心源挥手要这群人闭嘴,仔细的打量着外面的状况,终于,当他在忽隐忽现的火光中看到了一面宋字大旗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头对巧哥道:“是王师。”
巧哥大声道:“你可看仔细了?别被人家的一面旗子给骗了。”
“错不了,杨大郎回来了。”铁心源说着话从院墙上跳下来,打开了大门,把一脸阴沉的杨怀玉给迎了进来。
跳下马的杨怀玉一言不发提着长枪就进了厅堂,把躲在这里的闲杂人等都吼出去之后,冷冷的对铁心源道:“岭南头人侬智高反了,如今攻打广州甚急,岭南之地已经泰半陷落。
这些骑兵和步兵都是陛下匆匆调遣来的,大半都是西军。“
铁心源道:”侬智高造反了,西军直接去岭南就好,为何绕道来东京?还嫌浪费的时间不够多?”
杨怀玉摇头道:“边军调遣,是必须要检阅抚慰一番的,不进京城是不可能的。
碰见了我父亲的一位属下,听他说,凤翔府的兵力已经抽调了四成,看样子,我必须尽快的赶往塔城才行。”
铁心源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侬智高这人是谁,当初去大瑶山游玩的时候似乎见过这人的雕像,那里的人都把这人奉为英雄。
不过他的存在感这么弱,就说明他的这次造反是不成功的。
既然不成功,杨怀玉还不赶快跟着大军去捞战功,回什么塔城啊。
铁心源摆摆手道:“塔城重要,还是扑灭侬智高造反重要?”
杨怀玉道:“塔城即便是丢失也不过是疥癣之疾,侬智高绝对是心腹大患。”
铁心源又笑着道:“是塔城的敌人危险,还是岭南的敌人危险?”
杨怀玉有点不耐烦的道:“自然是塔城的西夏人危险,南方军卒不耐苦战,和北兵,西军相比差的太远。”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去参与剿灭侬智高,回塔城干什么?”
“兵部不会允许我去的。”
“那就写血书啊,请战啊,跪在皇宫门口要求去南方剿灭侬智高。
你杨家乃是将门,将门虎子要求出战,这是多么振奋军心的事情啊。
再加上那个这次出战的都是大宋的悍卒,一群悍卒去对付一群野人,你觉得会有多少难度?
恐怕陛下是打着以泰山压顶之势火速剿灭侬智高,然后平定岭南的打算,才把最精锐的西军给调集回来。
这样的军功你不去抢,难道还要去丢失了也问题不大的塔城?”
杨怀玉怔怔的看着铁心源道:“你想不想去?太学生是可以随军的。”
铁心源摇摇头道:“我不去岭南,那地方敌人杀不死你,蚊子会把你干掉,我不想上吐下泻的最后弄成人干死在那里。”
“那你还让我去?自古以来北兵南征一旦陷入苦战,如你所说的,敌人杀不死我们,荒蛮之地的毒虫猛兽也会杀死我们。”
铁心源笑道:“我有药啊,不过数量不多,原本是给我自己准备的,那时候生怕我得疟疾长不大,每年都制作一些,这些年断断续续的给了好多人。
证明效果不错,我只是吃不了去南方的苦头,你皮糙肉厚的去没大碍。”
“我怎么不知道?”刚刚赶过来的苏眉正好听见铁心源怂恿杨怀玉去岭南,不由得张嘴问道。
铁心源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一枚小瓷瓶道:“你大儿子吃我的药吃的还少了?你以为真是你找来的那个御医治好了大虎的疟疾?不是我夸口,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月初求票
最近过的极为艰难,不论是家事,还是外事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衷心的感谢兄弟们为小侄女祈福,孑与在这里拜谢了,至于打赏什么的就请兄弟们不必做了。
小侄女现在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需要一个好运气,另外,孑与今天嘴贱,说了一些心里话,结果造成的后果不太好,导致更新延迟,对不住大家了。
最后还是老话,月初求票,有票的就请支持一下孑与,孑与不胜感激。
孑与拜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太平年间的小事
第十七章太平年间的小事
铁心源看看沉默不语的苏眉道:“刚才那些话都是冷冰冰的利弊裁决。
如果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怀玉兄这一生都不要上战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和我们在一起过一生算了。”
苏眉哀叹一声道:“杨家是将门,是仅存不多的还能打仗的将门。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安慰我,陛下这时候将他抽调回京师,就是准备把他派去南疆的。
孙羊正店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连契丹人都在诘问我大宋,陛下为何会轻而易举的放过我夫郎,不就是打算派他去打仗吗?”
铁心源扭过头去不忍心看珠泪涟涟的苏眉,她刚才说的话没错。
一点错都没有,对有用的人皇帝才会格外的大度。
杨怀玉拍拍苏眉的肩膀,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笑着对铁心源道:“我身在军中,岂能不知这件事的古怪?
既然是避不开的,不如就像你说的,写了血书,去皇宫门前等候陛下调遣,还能落一个忠心为国的名声。
哈哈哈,老子是将军,将军就是要打仗的,在那里打仗又有什么区别?
兄弟,帮哥哥照顾好眉儿,我走一趟南疆就回来,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怎能当得起哥哥雷霆万钧的一击!”
铁心源点点头。杨怀玉就极为干脆的跳上战马,提着铁枪,重新钻进了黑夜之中。
“我该怎么办啊?”
苏眉撒气一般的坐在地上两只手胡乱的挥舞。
“怎么办?接着榨油啊!”铁心源的脾气好像也变得很坏。
“榨油?”苏眉被铁心源的样子吓着了。
“该打仗的去打仗,该害人的去害人,该睡觉的去睡觉,该榨油的就去榨油。
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该过日子的还是要过日子的……”
说到最后,铁心源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脱掉身上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胸膛,第一个走…∝style_txt;进了榨油坊。
巧哥把手里的刀子给了水珠儿,然后跟着铁心源进来油坊。
院子里那些跑来避难的乡邻。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么多的大军过来了,也不知道会在东京停留多少天,只是衣食住行就是好大一笔开销。
这些粮秣都要从开封县抽调的,既然自己还没有缴纳夏赋,趁这个机会把夏赋抹平是最好的法子。
于是,不论身上有没有穿衣衫的,都匆匆的离开了巧庄,回去盘算一下。到底给官府缴纳粮食划算还是缴纳银钱划算,至于自己老婆刚才被不知道那个混蛋摸了一两把的事情以后再说。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
黑漆漆的原野上站立着无数的军卒,火把逐渐熄灭之后,大地就重新归于平静。
巧庄再一次响起了轰隆,轰隆的榨油声,这巨响如同战鼓的声音狂野的在原野上回荡。
全身披挂的杨怀玉坐在马上,猩红色的披风挡住了晨露。身后的杨字大旗也被晨露打湿,软塌塌的垂落下来。需要旗手不断地把它抖开人们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大字。
十个亲兵,一个将军,一个旗手,形成一个小小的楔形阵势立在皇宫门前。
清晨的皇宫大门口自然是匆忙的,当沉重的宫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杨怀玉左手抽出宝剑从自己的右手心划过。
两个亲兵展开了白色的绢帛。杨怀玉用鲜血淋漓的右手在绢帛上写下“求战”两个血字,然后抽出手帕缠住受伤的右手,命亲兵将刚刚写好的血书呈递给门下官。
门下官不敢怠慢,捧着血渍未干的绢帛匆匆的跑进了皇宫。
赵祯昨夜一夜未眠,坐在文德殿里与重臣商讨了一夜的南疆战事。
赵祯揉揉酸涩的眼睛道:“只是右江有战事。为何岭南奏报侬贼围攻广州甚急?
广州知府田元义,邕州知州陈珙的奏报两相矛盾。
一个说侬贼已经叩关广州,岭南之地陷落泰半,另一个说横山寨只是受到了轻微的骚扰,被广南西路钤辖司击退,岭南并无战事。
朕相信田元义和陈珙都没有胆子蒙骗朝廷,那么,围攻广州的人是谁?
真的是侬智高吗?”
陈执中拱手道:“岭南地域偏远,一份奏报在路上耽搁一半个月乃是常事。
田元义的奏报是一月六日发出的,而陈珙的奏报却是三月初十,这两封奏报相差了足足两月有余。
田元义的奏报走的是海路,一月间海上风浪甚急,阻绝了交通,而走陆路的邕州奏报,因为时间更近,老臣以为也更加的可信。”
枢密使夏竦毫不客气的道:“那就是说天下无战事了?
城外那些从边疆赶回来的大宋悍卒怎么办?按照陈相的看法,老夫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再回去?
这样一来陈相置陛下于何地?难道说陛下就是那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不成?”
陈执中并不因为夏竦的话语难听就发火,而是老神在在的道:“没有战事就是最好的结果,让四海安宁,国富民强才是老夫这个平章事该做的事情。
至于城外的将士们,他们自然是忠勇体国的,陛下出面校阅一番,再赏赐一些金银以酬将士们这些年戌边的辛苦。
诸事安排妥当,如何会置陛下于周幽王的地步。
我大宋没有褒姒,也出不了周幽王。
枢密使,有一事老夫至今不解,中枢发给你的不过是一封《喝蛮书》,因何就会有两万四千名大宋的悍卒进京?”
赵祯皱眉道:“这是朕同意的,岭南之地如今已然成了我大宋的财富之地。不容他人窥伺。
在朕看来,想要对付西夏戎狄,首先就要保证我大宋周边无事。
先是交趾侵柳州,后是侬智高蚕食广源州,这些鼠辈让朕烦不甚烦,早日剿灭朕心无忧矣。”
陈执中惊讶地看着皇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一向懦弱的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
自己身为宰执,竟然对这个变化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后背上的汗水涔涔的就渗出来了,耳朵里轰轰的响着不知道从哪来来的声音。
回头四望,身后的重臣似乎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然不语。
勉强稳定一下心神拱手道:“老臣昏悖。”
赵祯抚慰他道:“爱卿不必自责,这些年来爱卿为我大宋江山殚精竭虑,眼看爱卿华发早生,朕甚为歉疚。”
此话一出陈执中心中一片冰凉,这分明是要罢相的意思。
“陛下说的极是,老臣自觉齿长,早就不堪陛下驱驰,还请陛下早日另选贤能替代老臣,免得老臣昏悖坏了国事。”
陈执中说完这些话之后,竟然不准备留在大殿上,宣请告辞,跨出宫门的那一刻,正好有宦官捧着求战血书踏进了大殿。
陈执中把那两个血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长叹一声,拍着文德殿的廊柱道:“狼烟起了,却不知何时才能熄灭啊。”
广州一定是平安无事的,这一点陈执中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仔细算起来,田元义的奏章还在海上随船颠簸的时候,皇帝的调兵旨意已经发出了,也一定给了大军路过的那些州府封口令,否则那有边军到了京城自己才知晓的道理。
陈执中苦笑一声,从执政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过渡。
现在成为现实之后,心里面的失落之意还是掩盖不住。
站在宫门里面,看着出现在宫门外面的朝阳,敲敲酸涩的腰背,仿佛没有看见侍立一侧的杨怀玉,一步步的挨出皇宫。
朝廷罢相了,铁心源的腰也要断掉了,任何时候当领头人都不太容易。
身先士卒的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劳心劳力……
狐狸卖力的在铁心源的背上跳来跳去的帮他按摩,铁心源却一门心思的想睡觉。
不论是南疆的动乱,还是朝廷里的纷争,这时候都离他很远。
照顾身边人都照顾不过来呢,那里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遥远的边疆。
对这个国家,或者说对这个朝代的不认可是导致铁心源提不起任何精神去做事的原因。
他可以为母亲出生入死,也可以为巧哥他们两肋插刀,至于为国为民的话,还是不要提了,老老实实地把这一生不亏不欠的过完就算是自己的福气。
巧哥推开门走了进来,轰走了还在铁心源身上跳弹的狐狸,抱着铁心源的脑袋嘿嘿笑道:“累坏了吧?哥哥今天就带你去袄庙斜街松松筋骨,再美美的吃上一顿烤肉,喝上一顿葡萄酿,睡上一阵子保你精神百倍。”
铁心源有气无力的道:“我爬不起来。”
巧哥哈哈笑道:“谁进袄庙斜街的时候不是一副快死的样子?你该看看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精神的可以打死一头牛!”
巧庄里面自然是有福齐享,有难同当的,八条汉子挤在一辆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就准备进城了。
推开死乞白赖想跟着去的水珠儿,才出门,巧哥就发现自家的庄子已经被大军给包围了。
除了进城的道路之外,其余的道路都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ps:第一章恭祝兄弟姐妹们小年愉快,阖家幸福。
第十八章原来是土耳其浴啊
第十八章原来是土耳其浴啊
看到路边正在垒土灶做饭的西军,巧哥就让水珠儿送两袋子白米,一坛子菜油,一方猪肉给他们。
为首的队正看了巧哥一眼,拱拱手就算是致谢了。
一个披着披风的军官走了过来,嘶哑着嗓子问巧哥:“这位兄弟,沟渠里的水可能饮用?”
巧哥从马车上跳下来,趴在水渠边上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笑道:“尽管饮用,这是水车从黄河里取上来的水,沙土都已经澄清了,我家喝的水也是它。
如果军爷不喜欢,我家门口还有一口水井,夏日里喝井水也是使得的。”
军官笑道:“一口水井哪里够这么多人马嚼用的,吃军粮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能喝就足够了,多谢兄弟指点。”
说罢就匍匐在水渠边上咕咚咕咚的痛饮起来,别的军士见军官开始喝水了,他们也纷纷趴在水渠边上饮水,如同牛马一般。
军官喝饱了水,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一个穿着澜衫的少年士子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两颗眼珠子却乌黑发亮,脸上带着笑意,却绝对不是嘲讽,似乎有点欣赏,又似乎有点怜惜,军官承认,自己还第一次见到让他感觉如此舒坦的士子。
“我知道你们要去南疆!如果你们在南疆还这样喝水,那就不必去了。”
铁心源叹口气轻轻地道。
军官不敢怠慢铁心源这位士子,拱手问道:“公子此言何意?还请明言。”
铁心源指指水渠里的水道:“南方的水和北方的水是有差别的。
北方的水大部分来自冰川雪原,又有寒冷的天气保护,因此,你在这里随意的喝水问题不大。
可是南方的水就不一样了,虽说江河里面的水可以引用,你们去南疆,饮用江河里面的水机会不大。
更多的是要从水洼,水塘,泉眼。沟壑中找水喝。
南方天气炎热,瘴疠丛生,水中有很多微小的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乃是致病之源。
如果你真的在意你的部卒下属,那么,就千万,千万,不要喝生水。
即便是再渴。也必须喝烧的滚开的水,切记,切记!”
军官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铁心源已经上了马车直奔袄庙斜街去了。
军官回头瞅瞅水渠边上爬满的部下,再看看远去的马车,挥手把火头军叫了过来。
他决定从此以后,全军喝水必须喝开水,虽然麻烦一些,却能保命,在保命的前提下。什么麻烦都不叫麻烦。
那个年轻的士子没必要欺骗自己,有学问的人知道的总会多一些,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家不可能骗自己这些人专门去和开水,这样做没意义。
他不知道当他真正到了南疆之后,他是多么的庆幸自己听从了那个士子的话,当别的军营的兄弟纷纷生病的时候,自己的军营中除了受伤的兄弟,很少有人生病,即便是水兔不服者。也很快就会习惯,不像别的军营还没有开战,就折损了好多……
铁心源之所以会告诉军官喝水的细节,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们喝水的模样。
既然看到了再不说。那就是心地不地道了,人类之所以能繁衍生息百万年,最大的优势是他们懂得接受经验教训,并且口口相传,这样就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袄庙斜街地处东京城的东北面,就因为有一座袄教的庙宇。还有一座一赐乐业人的绿色圆顶寺庙。
也是东京城里的色目人的聚居区,人们但凡是要购买有异域风情的东西,都会来袄庙斜街。
铁心源曾经无数次的陪着母亲来过这里购买一些有趣的小东西,比如银盒子,玛瑙,香料,或者精油。
母亲最喜欢一种叫做“古”的精油,铁心源闻过之后认为这可能是玫瑰精油,色目人把这些精油卖的非常贵,以至于母亲没有家族重要聚会,是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滴一滴的,即便是涂抹了,也会鬼叫半天。
并且严厉警告过铁心源和狐狸,敢动她的精油,那就死定了。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从一赐乐业寺庙里出来的女人,她们和别的色目人完全不同,来自西域的胡女在这个大夏天里恨不得不穿衣服。一赐乐业女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绣着花色的面纱把脸庞也给遮住,绝不给登徒子半点可趁之机。
巧哥吹着口哨走过斜街,引来无数的胡女的尖叫,她们一拥而上围住了马车,用自己的大胸脯蹭着巧哥的胳膊,一面用花言巧语诱惑巧哥买她们的东西。
也不知道巧哥买了些什么,反正铁心源嘴里忽然就多了一颗蜜枣,那东西甜的齁嗓子,在嘴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吐出来了,不过他还是不想起来。
躺在马车的底板往上看,眼中全是一对对的浑圆……
连肚皮上都印满胡女的口媒印子之后,巧哥才哈哈大笑着继续向前走,至于别的兄弟都没有巧哥那样的性情,只是怀里抱满了刚刚买下来的东西。
看到巧哥一再向自己推荐的神秘地方,铁心源就完全没了兴致。
只要看看那个标志性的门窗,他就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座后世叫做土耳其浴室的一个破地方。
不过还好,过来洗个澡,请人家帮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擦洗一遍,然后在热气里面好好的蒸一下,出出汗,最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不失为一个解除疲乏的好办法。
穿过一座高大的拱门,铁心源就看到了李玮。
那里有一处喷泉,巨大的水柱喷起足足有一丈高,然后就砸落在一座青石平台上,那块石头像是用一整块巨石雕刻出来的一般,巨大而平滑。
水柱溅开,水雾蒙蒙,让人暑气顿消。
李玮就懒洋洋的躺在一张很大的吊床上,床上堆满了各色美食和这个季节能见到的所有果子。
两个脸上带着珠帘,浑身上下就绑着两条布片的,丰腴的波斯美人伺候在身边,一个正在用嘴给他度酒,另外一个却用手指轻轻地捻着他胸前的毛发。
不论是李玮,还是波斯美人都不时地发出一阵大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能不能听懂彼此说的情话。
一个侍女轻轻地拉上了帘子……
巧哥陪着铁心源一边走一边道:“李玮的母亲已经找了他六天了,太学也派人找过他,不过,都没有找到。”
铁心源走进了一间格子间,开始换衣服,小声的对隔壁的巧哥道:“一定要把自己摘出来,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与我们无关。”
巧哥笑道:“本来就和我们无关啊,是李玮自己找的闲汉,带他来这里的,我们只是给了这里的掌柜的一笔钱,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李玮伺候好,不管李玮要什么都要满足。
掌柜的以为我们是要拍李玮的马屁,满口答应了。”
“别限制李玮,只要他想走就千万不要拦着,随他去。”
巧哥笑道:“吃惯了肉的野狗,你让他回家去过清汤寡水的日子?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巧哥看到铁心源熟门熟路的穿过一座天井来到一个热浪逼人的大厅,非常习惯的舀了一瓢凉水放在边上,自己躺在一个中间微微鼓起的一个石台子上,倒头就睡。
“这不对啊,难道说你来过这地方?你怎么好像比我换要熟练的样子,至少我第一次来就不知道弄一瓢凉水用来冰眼睛。”
铁心源不愿意理睬巧哥随口敷衍道:“热水池子吗,不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巧哥也已经习惯了种遭遇,所以当他看到铁心源被侍者搓洗干净之后,竟然自己拿起那块绿了吧唧的东西开始洗头的时候,也就不再惊讶了,在他看来,铁心源天生就该知道这些才对。
铁心源自己也在吃惊,能在大宋见到肥皂这也实在是不容易,平常在家里都是用澡豆的,那东西涩了吧唧的很不好用。
这些色目人为何不多制造些肥皂售卖呢?应该是一条发财的生意。
侍者使劲的用手捋一条沾满了肥皂的毛巾,把上面的沫子全部堆在铁心源的身上,泡沫堆在身上的感觉太舒服,而铁心源的身体又过于疲惫。
于是,在带着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终于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铁心源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女子叫声给惊醒了。
睁开眼睛才发现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布袍子,巧哥就睡在对面的床上,鼾声四起。
房子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子在歇斯底里的喊叫。
巧哥睁开眼睛瞅瞅铁心源笑道:“睡吧,这里经常有这种事,说不定又死了一个。家里家里人正在闹。”
说着话拿脚在墙上踹了两下,示意小玲儿他们安心。
巧哥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外面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铁心源喝了一口水,精神好了很多,低头看看自己油渍麻花的身体,看样子刚才在肚石侍者没少往身上涂抹橄榄油。(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九章突如其来的杀戮
第十九章突如其来的杀戮
一股温热的水流从一丈高的地方落下,铁心源盘腿坐在一张石头雕刻的椅子上仰着头接受水流的冲刷。
高大的穹顶上面有细碎的阳光从上面散落下来,忽隐忽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是乌云的缘故,还是外面那颗不断摇晃的槐树遮挡了阳光。
等到身上的油脂全部除掉之后,他就包裹着一条很大的毯子走过了肚石,这一次他没有躺到上面去,因为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三具尸体。
不是自家杀的,当然没必要去仔细的探究,在官府到来之前,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巧哥一口一个的吃着椰枣,也不担心齁着,见铁心源洗完澡了,就指指肚石上的三具尸体道:“全是色目人,刚才帮你擦背的那个色目人也在其中。
全是一刀断喉,下手非常的利索。”
铁心源苦笑道:“我们被陷在这里了,官府的人应该已经来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看我们的动静呢。”
巧哥点点头道:“大门已经关死了,出不去了,我没爬墙,担心被人家一箭给射死,不是我们做的,就不信他们能够陷害我们?不过啊,你是怎么控制着自己不叫出来安静的洗完澡的?”
铁心源看看巧哥苦笑道:“如果大喊大叫有用的话,我早就叫唤了。”
“不愧是我大宋太学中的佼佼者,就这一份沉稳就足以傲视同辈了。
你之所以不走,是在等老夫出来吗?”一个身着绿袍带着貂蝉冠的五十余岁的枯瘦官员出现在肚石边上。
刚才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一角绿衫子,铁心源才咬着牙硬是坚持着在死人边上洗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澡,现在,这人出来了,铁心源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的貂蝉冠上有一丝淡黄色的流苏,这就说明他来自于提刑司。
那人轻轻地挥挥手,穹顶上就不再有光线洒落下来,透过穹顶上的小洞。甚至能够看到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事情不是我们做的。”铁心源来到小格子里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郑重的对那个官员说道。
“每个杀了人的贼囚都这么说。”绿衣官员幽幽的道。
“你不是正途官员吧?”铁心源看看官员并不以为意。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你是正途官员,就不会直呼我这个太学生为贼囚。
也只有你这种依靠功劳积累一步步上来的官员才会从骨子里厌恶。并且看不起太学里的士子。
你大概连自己的上官都看不起吧?”铁心源让小福儿帮自己把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巾子擦干,随口应答道。
“牙尖嘴利,老夫不信你到了提刑司衙门也能笑的出来。”
绿袍官员明显的有些生气了,巧儿轻轻地拉拉铁心源的衣衫,示意他不要激怒这个家伙。
铁心源走到肚石前面。瞅着那三具仰面朝天的尸体皱着眉头问道:“死了多少人?有我大宋人吗?
如果没有,我会立刻去向太学山长控诉你的无耻行径。”
绿袍官员嘿嘿笑道:“《刑统》读得不错,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几个色目人死了,还劳动不了我提刑司出马,但是我宋人死掉了七人,中间还有皇亲国戚,你认为本官该如何对待你?”
铁心源骇然朝巧哥对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在东京。不论是大食人,还是色目人,亦或是西域人,他们之间虽说纷争不休,却从来不敢把宋人牵扯进来。
大宋的律法极度自私,一旦异域人的争斗伤害了宋人,那么朝廷只会惩罚所有的异域人,不会问任何情由,直到异域人交出来了罪魁祸首,才会停止这种大规模无差别的惩罚。
现在宋人死了。还有一位皇亲,这让铁心源顿时觉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那个死掉的皇亲不会是李玮吧?
铁心源用力的搓搓面颊道:“别的尸体在那里,我能看看吗?”
绿袍官员笑道:“你在太学中学的并非制科,也敢看那些破碎的尸体吗?”
“侥幸逃过一劫。自然是要看看尸体,看看自己是何等的侥幸,请提刑行个方便,我想找点不是我们这几个人干的证据。也好早点洗清嫌疑,回家去榨油。”
绿袍官员拍拍手,四周竟然涌出十几位差役。最夸张的是还有两个用青布包着头发,腰间勒着皮腰带,手里提着一根铁链子的肥壮妇人。
铁心源看到那两个妇人顿时大怒指着绿袍官员道:“刚才我洗澡的时候,这两个贱妇也在场吗?”
绿袍官员第一次拱手道:“你长得过于清秀,色目人不能分辨男女,因此,找女牢子也是有备无患。
放心,本官已经警告过她们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杖死!”
铁心源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满脸横肉的女牢子一眼,对官员道:“放他们回去吧,我留下来就足够了。”
绿袍官员笑道:“这里有三具男尸,每个人都是膘肥体壮之辈,而他们却被利刃断喉而死,说实话,本官不信你这个文弱太学生能有这样的身手。
倒是巧庄的巧大官人是有这个本事的,三年前,长松桥一战,巧大官人一根哨棒撵的十余个泼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能跪地求饶,每人乖乖地挨了十哨棒,从此再无泼皮胆敢在笸箩巷子停留,真是威风,好威风啊!”
巧哥长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某家留下,让我的弟弟们离开如何?”
绿袍官员摇头道:“案子一日不破,尔等一日不得离开。
铁心源你不是要看那些破碎的尸体吗?那就去看,只是别吐出来就好。”
铁心源制止了暴怒的巧哥,取出手帕绑在鼻子上,朝绿袍官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随着他走出了蒸房。
来到天井的时候,外面果然漆黑一片,不过七八个灯笼加上十几把火球,将诺大的天井跨院照耀的如同白日。
自己洗澡的时候从穹顶上漏下来的光芒,就该是这些灯笼发出来的才是。
铁心源强忍着去看李玮当初居留的那边,而是随着绿袍官员的脚步,走进了一座花厅门前。
花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具尸体,看面目都是宋人,轰走了落在纱门上的苍蝇,铁心源随着绿袍官员走了进去。
绿袍官员将手缩进袖子里笑道:“你看看,这刀法是何等的凌厉,一刀断喉干净利落,只是不明白为何贼囚要在他们已经死掉之后,又在他们的身上切割五刀,露出心肝脾肺肾。”
铁心源瞅了一眼尸体抬步出了花厅,摘下手帕问道:“这些人和孙羊正店没有关系吗?”
绿袍官员哈哈大笑道:“铁公子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嘛,邓八就是这种死法,那个案子也是我孙泽接手的,久久不破,上官已经有微词传出。”
“既然如此,你就破案子啊,拉上我们几个劳累了一夜贪睡的少年人做什么?”
孙泽摇头笑道:“上一次邓八之死乃是无头公案,只有那么一具尸体,再加上邓八仇家满天下,你要我如何去破案?
这次不同,老夫初次进来的时候,不但在这里发现了十几个死人,还发现了八个大活人,虽然一个个都睡的恨死,毕竟案发之地有了活人。
老夫自然要封锁这里,慢慢的等你们醒过来,看看你们会如何面对死尸。
结果,真是出人预料之外啊,你们八个人中间,其中一个竟然会慢条斯理的洗澡,洗的很是认真,别的居然嘻嘻啊哈哈的跑去围观尸体。
你让本官如何去想?一般人该有的慌乱和惊恐你们根本就不在意,那个胖子居然撩起尸体的短裙看人家的下体,比量家伙的大小,这实在是让本官觉得荒谬。”
孙泽说完了一长串话之后,把眼睛盯在铁心源的眼睛上一字一句的道:“本官很想知道你们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铁心源张嘴道:“我是太学……”
“住嘴!”
孙泽怒吼一声,指着花厅里的尸体问道:“周围尸体环伺能面不改色的人会是好人吗?”
“我们是傻大胆……”
“住口,你若是再敢搪塞本官,你是士子老夫拿你不住,难道你以为老夫那那些小泼皮也没有办法吗?
三木之下,予取予求,早点说清楚,免得将来后悔莫急。”
铁心源叹口气,指着隔壁的房间道:“既然是死了一群人,隔壁想必也有,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话就推开了纱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道:“契丹人?”
“辽国贺岁副使崔燕,身中三刀,刀刀碎心,四名胡姬,全部是颈骨折断而死。”
铁心源笑道:“难怪你会发狂,崔燕的侍卫也死了吧?”
孙泽阴沉着脸道:“四个辽国侍卫,颈骨折断而亡,无一例外。”
铁心源苦笑道:“这么一来,我都觉得我们这群人嫌疑甚重啊。”
孙泽推开最后一扇门指着里面的那具可怜的尸体道:“李玮,陛下生母的侄儿,身中一刀,这一刀割破双眼,刀锋入脑……”
铁心源没有听孙泽的唠叨,而是俯下身子仔细的确认了李玮的身份,叹口气道:“这烦人的家伙终于死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二十章铁心源的判断
第二十章铁心源的判断
旁边听了铁心源喃喃自语的孙泽立刻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怀疑的瞅着铁心源指指死鬼李玮道:“你和这家伙有仇?”
铁心源摇头道:“没有,就是整天看见一个能把郁郁乎文哉念成都都平丈我的草包混在太学里,有些烦。”
孙泽看着铁心源冷冷的道:“我的先生也把这句话念错了,我学的也是都都平丈我,还有比这更加骇人听闻的,你要不要听听?”
铁心源看着孙泽那张严肃的脸拱手道:“令师高寿?”
“八十有三,四月里先生过寿才给送去一只羊,
大山里面能有一个识字的先生教学生已经不易了,还敢要求他像太学里的先生一般高妙?
小子,告诉你,谁都知道先生把好多圣人话都教错了,但是,就因为有先生的存在,大山里面多了许多识文断字之人,即便是山间砍柴的樵夫,也能念上一两句《诗经》,连陛下都赞许的人你敢小看不成?”
这几句话说的铁心源羞愧无地,只能指着李玮的尸体呐呐的道:“我是在说他。”
孙泽叹一口气道:“李家这才富贵了几年啊,这就全部断送在这里了。
哼哼,他既然敢来袄庙,这条小命迟早会断送在这里,被人家一刀毙命,还少了一些纠缠。”
铁心源奇怪的道:“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就该知道这些人不是我们兄弟杀的,你拖着我们不许回家是何道理?
如果因为案子破不了,就想找替罪羊的话,我们兄弟并不合适。”
孙泽随意的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李玮,帮着袒胸露腹的色目女子掩好衣衫,站起来道:“本官就想知道贼人为何不杀你们?这是本官唯一能够找到的蛛丝马迹。”
“或许是我们当时都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人家手下留情?”
孙泽长叹一口气道:“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幼子也被活活的掼死了。
这样穷凶极恶的贼子能因为你们睡觉就放过你们?
除非是你们和贼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人家才放你一马。
现在。告诉本官,到底是什么纠葛,说清楚了你们就回家。”
铁心源苦笑道:“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我觉得我要是把什么都说了,会是我说的第二种结果。”
孙泽笑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那就跟我回衙门去吧。”
铁心源笑道:“不成啊,你得先找太学的山长,也就是我大舅公剥夺了我的学籍,然后,去吏部消掉我吏部待察的资格,最后才能把我捉到牢里去。”
孙泽笑道:“既然动不了你我就……”
铁心源笑着截断孙泽的话道:“别,我就了,你拿李巧他们也没办法。
我的兄弟全部都在将作监有差事,拿他们还要将作监的大匠发话。
曾公亮那个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和不讲理。你要把他专门研究铠甲和器械的匠师拿走,你问问他同意不?”
孙泽笑道:“这就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心洗澡的原因?”
铁心源黑着脸道:“我要是不表现的坦荡无私,你如何会认为我们没杀人?
如果这里就我一个,我说不定会破口大骂着冲出去,至少你还不敢对我无理。
因为有兄弟在,只好向你表明我内心一片坦荡了。”
孙泽再次拍拍手,那群衙役,女牢头一类的人物再一次齐聚天井,就听孙泽对自己的属下道:“我们的事情没有了,准备离开吧。这里的一切该交给开封府了。”
大门开了,孙泽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铁心源带着巧哥他们也想混着离开,却被一群拿着水火棍的人给拦住了,看样子如果铁心源硬闯的话。他们就会拿水火棍子开砸。
孙泽看着被拦在门里面的铁心源笑道:“你运气不好,包拯前日里坐定了开封府尹的位置,你猜他会不会在意你的太学生身份,会不会在意曾公亮的阻拦?”
铁心源皱着眉头不再向外走,而是带着巧哥一群人回到了天井。
巧哥看看天井里的喷泉,小声道:“如果把水从上面掐断。喷泉的管道里面应该能钻过去人。”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就赶紧,不能落在包拯手里,我从小就和这个人八字不合,落他手里大事不妙。”
巧哥点点头,然后就如同猴子一般的爬上了房顶,用一个木板堵住了连接水池的粗陶管子,外面的水依旧源源不断的涌进水池,迅速灌满水池之后,里面的水如同瀑布一般的从屋顶垂落。
天井里的喷泉立刻就停止了喷水,玲儿和福儿用力的卸开了往下漏水的兽头,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巧哥儿趴在洞口静静地听管子里面的动静,听了片刻就拔了一根头发放在洞口,当头发微微向上拂动的时候,他就第一个钻进了管道,不大工夫,听见管子里面传来巧哥的声音。
“下来吧,出口在阴沟里,只有三十余步。”
铁心源指挥着玲儿,福儿一群人全部进去之后,就用尽全身力气把兽头重新放回原处,不理睬巧哥大吼大叫。
都离开自然是不现实的,没见到罪魁祸首,包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自己留下来顶缸,巧哥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爬上屋顶取开木板,让水池里面的水重新灌进了陶管,那个巨大的喷泉再一次欢快的开始喷水,也堵死了巧哥他们想要进来的道路。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铁心源就觉得有些无聊,背着手在天井里漫步,或许是死人太多的缘故,诺大的天井里面,竟然不断地出现一个个小的旋风,旋风席卷着纱幔,将纱幔扭成麻花之后,又猛地松开,一开一合极有韵律。
李玮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庞似乎正在盯着铁心源看,被刀子划得稀烂的眼球就垂在眼眶外面,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似乎有话要说。
他活着的时候,铁心源就看不起他,成了鬼之后自然更加的不害怕了。
撕下来半截帷幕盖在他的脑袋上,这样他就没办法瞪着自己看了。
大门依旧锁的紧紧地。
这是开封府在吓唬自己,想要自己崩溃掉之后,再轻而易举的问案子。
白日里睡了一整天,铁心源此时精神健旺至极,一一的检查过那些尸体之后,就坐在天井里,就着孙泽没有带走的气死风灯开始将描述自己见到的每一具死尸。
写完之后,瞅瞅依旧紧闭的大门,就重新研好了墨,提笔把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录了下来,等包拯前来的时候交给他。
和那个人一定要少说话,多说多错这是一定的,只要被他抓到尾巴,再想要脱身,不掉层皮根本就没有可能。
每一个字都要斟酌,每一段话都要玩味许久,当天边开始发亮的时候,铁心源就停下笔。
找来了一壶酒,吞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把心一横,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给灌了下去。
这壶酒喝完,他相信包拯来的时候只能看见醉的不省人事的铁心源。
提刑司之所以先过来,这是包拯在告诉自己事情很麻烦,后果很严重。
那个家伙从见到自己的第一刻起,就一句实话都没说,什么总会念错字八十三岁的老圣人,什么帮着女尸收拾衣服的举动,全是骗人的。
就是想告诉铁心源他是一个好人,天啊,提刑司里会有好人?
在这个口供靠逼,破案靠猜的时代里,那个断案子的主官手里没有几桩冤案?
孙泽之所以会轻易地走掉,这是要湮灭自己刚刚升起来的那一丝丝希望。
老套的白脸黑脸的游戏,哪里能够骗得过见多识广的铁心源。
论到心志,铁心源不认为土生土长的大宋人有自己坚韧。
巧哥他们是不成的,只有把他们全部弄走了,自己才能安心的对付将要到来的包拯,他不但没有恐惧,反倒有一丝丝的兴奋。
进了将作监的巧哥,即便是包拯,也至少需要七八天的交涉才能把人从将作监里弄出来,到时候,自己应该能够想到脱身的办法。
事情出了偏差,一壶酒下去之后,铁心源好像只是有些面红耳赤,打了两个酒嗝之后,脚步依旧稳健,没有醉倒的意思。
该死的色目人,竟然在酒里面掺水,铁心源咒骂了一声,又找来一壶酒,拍拍自己的肚子,又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回差不多了,铁心源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晃了两下,吧唧一声就摔倒在早就准备好的软榻上。
临近失去知觉之前,他努力的翻了一个身,他忽然想起喝醉酒仰面朝天睡觉,很容易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天色大亮的时候,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十二个差役冲了进来,很自然的分成两排,手中的水火棍点着地面发出脆响,嘴里吼着令罪人魂飞魄散的“威武”。
走在差役后面的包拯,黑脸如墨,不怒而威,即便是脚步声,也带着一股子杀伐气。(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二十一章忙碌的巧哥
第二十一章忙碌的巧哥
官威,顾名思义,即为官者的威严与威望。为官者,无不希望自己都能够得到“官威”,一言九鼎,令行禁止,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众望所归。
官威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只存在于我们的外在感觉中。
别人看到包拯虎步龙行的姿态,不怒而威的面容,即便是心有顽抗到底的想法,此时就如同小兔子见到老虎一般,任有千般手段也无力施展。
当然,像铁心源这种烂醉如泥,嘴里不断往外喷吐呕吐物的人自然是不会在乎什么官威的。
包拯在看到铁心源之后,急匆匆的脚步就戛然而止了。
抬头四处望望,只看到萧瑟的院落满地的尸体,以及一个烂醉如泥的少年……
“其他人等呢?”
包拯张嘴问道,黑色的面庞即便是在和煦的晨光中也散发着阵阵寒意。
搜检完澡堂子的衙役躬身道:“里面空无一人。”
包拯怒哼一声道:“昨夜看守可曾懈怠?值令者为何人?”
一个绿衣官员恭声道:“回令尹的话,昨夜值令者为下官,自夜半时分提刑官孙泽离去之后,这里绝无一人走出。”
包拯指指院落沉声道:“既然如此,你来告诉老夫,其余人等哪里去了?”
绿衣官员低头抱拳道:“下官委实不知,夜半时分孙泽离去之时,那些人尚在。”
包拯不再诘问部属,只是挥挥手道:“搜!”
那些衙役和军兵们再一次冲进了大堂,包拯却站在铁心源的身边,看着嘴角不断有呕吐物流出的铁心源道:“大醉一场终究不是办法。你迟早都会醒过来的。
这里还有一十九条人命等你给个结果呢,拖延时间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来人,带他醒酒只是莫要弄伤了他。”
两个衙役走过来。抬着铁心源就再一次走进了大堂,最快的醒酒法子莫过于给他灌醒酒汤和洗澡了。
巧哥把玲儿一群人送进了将作监在东城的秘密作坊之后。就独自一人来到了袄庙斜街。
多年的兄弟了,他岂能不知道铁心源是个什么想法,只是要自己也躲进将作监,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蹲在一个卖椰枣的摊子边上,用胡女宽大的裙子遮住自己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对面澡堂子里的动静。
先是抬出来十九具尸体,而后,浑身*却烂醉如泥的铁心源也被抬了出来。跟尸体一个待遇,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十九具尸体享用五辆太平车,铁心源独自一人享用一辆罢了。
眼看着铁心源被人拉走,巧哥推开胡女快要探进自己裤裆的手,抓过一顶斗笠扣在头上不急不缓的跟在太平车的后面。
在确定太平车是在赶往开封府之后,他就快速的穿过狭窄的巷道,赶往太平车的必经之路土市子竹竿市。
随手揪住一个两条胳膊上刺满了青龙的汉子急急地道:“能帮我拦住开封府马车盏茶的功夫吗?”
汉子回头见是巧哥,露出少了好几颗牙齿的嘴巴笑道:“大官人的吩咐小弟自然尊从,您这是要劫囚车,还是劫杀事主?”
巧哥黑着脸道:“少废话。我兄弟被人家拉在太平车上运往开封府,老子要把他捞出来。”
“够义气!”
刺青汉子拍拍*的胸膛,打了一声唿哨。立刻就从四面八方钻出十几个胳膊。
刺青汉子嘿嘿笑道:“人都在这了,大官人请吩咐。”
巧哥随手把自己的钱袋丢给刺青汉子道:“这是酒钱,回头再给你们孝敬老母的钱,老子不管你们怎么做,只要给我拦住车队,把衙役们给我引走,其余的老子自己来。”
刺青汉子嘿嘿笑道:“小事一桩,兰门那里地势最是曲折,最合适大官人动手。小弟这就去安排。”
巧哥点点头,就随着一个胳膊进了小巷子。三绕两绕之后就来到了竹竿市上最有名的兰门。
竹竿市顾名思义就是东京城贩卖房屋梁柱木料以及粗细不同的竹子的所在地,街道两边各种梁柱。竹竿林里,但凡是有建房,搭棚子的东京人都会来这里购买所需。
十六个衙役押送着六辆太平车进了竹竿市,为首的绿衣官员安步当车,稳稳地走在最前面。
他到现在都在回忆昨晚到底出了什么疏漏,让那几个小子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澡堂子。
袄庙斜街发生了凶杀,还是非常严重的凶杀,此事虽然被官府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对他们这些吃公门饭的人来说,什么都是透明的。
死掉的人里面,其余十八个死了也就死了,色目人死了,也就是挖个坑的事情,那些个去袄庙斜街寻欢的**子,死了也不过是按上一个争风吃醋互殴而死的下场就什么都说过去了。
唯独李玮是个大麻烦,李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却是官家极为看重的一门亲眷。
当年狸猫换太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些老公门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太后刘娥故去之后,皇帝坚持要立死去的李妃为太后,被朝中大臣所阻止,皇帝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厚待李家已经是常事了,如今李玮一死,李家绝嗣,官家暴怒可以预期,自己刚才出了差错,后果难料啊。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才能打消掉上官对自己的不满,就看见前面几个汉子努力撑住的一根巨大的梁柱轰然倒地,横在大街上。
或许是刚才梁柱倒的时候触碰到了立在街边的粗大竹竿,那些竹竿从墙壁上滑动一下就散落开来,长长短短的竹竿全部砸在太平车上,看护太平车的衙役发一声喊就跑开了。
才躲避完对面散落的竹竿,右边的立在墙上的竹竿也开始滑落,乒乒乓乓的砸在前面的几辆太平车上,气势惊人,等到尘埃落定之后,绿衣官员怒吼着要那些蠢货赶紧把竹竿移开时,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后瞟了一眼,心中一片冰凉,最后一辆马车上的那个醉鬼不见了踪影……
巧哥扛着铁心源在小巷子里狂奔,每到绝路处总有一个汉子打开一扇门,他并不在那户人家多做停留,而是穿堂而过。
绕过七八条街之后,才将铁心源放在一处阴凉处,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
“把我放到路边上去,让我睡一觉,酒醒之后我会去开封府。”
听到铁心源说话,巧哥吃了一惊,低头就看见铁心源正在朝他眨眼睛。
“你没喝醉?”
“醉了,以我的酒量喝了两壶掺了水的酒,一定会醉的。”
铁心源说着话张嘴又吐出一潭清水,撕心裂肺的让人皱眉头。
巧哥连忙把水壶放在他嘴边,要他漱口,要不然他的嘴巴就看不成。
铁心源吐掉了一些酒水,脑子似乎更加清醒了,摇着发痛的脑袋道:“我走不成的,一旦我走了,人家就真的认为我们是凶手了,一旦海捕文书一出,我们不是凶手都成凶手了。
所以啊,你现在把我丢在刚才车队路过的某一个舒适点的地方,让我睡一会。”
巧哥道:“这场灾祸来的莫名其妙,有人在陷害我们?”
铁心源艰难的道:“可能是临时起意,我们去袄庙斜街,是昨日早上才有的想法,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我们不是凶手的目标,李玮也不是凶手的目标,昨夜我仔细地看过了,凶手的目标八成是那些色目人,其余的死人不过是些倒霉鬼。
不过啊,凶手认识我们这是肯定的,想找到凶手,最明显的线索就是清查凶手为什么会把人杀死之后再割五刀。露出心肝脾肺肾,这定然是一种仪式。
巧哥,你应该从契丹人那里,或者那个倭国婆娘那里查起才对。
千万小心,宁愿查不出来,也不要冒险。”
巧哥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可是你去了开封府,后果难料啊,万一那个狗官对你用刑,你撑不住的。
你最怕疼了,到时候疼急眼了,你什么口供都会编造出来的。”
铁心源痛苦地嘎嘎笑道:“我有一样本事你可能不知道。”
巧哥奇怪的看着铁心源道:“你身上长了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记得我那回被门夹了手指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你居然昏过去了。”
“废话,那么疼我当然那会昏过去,我的本事就是想昏迷就昏迷,所以说,只要包拯对我用刑,我一定会昏过去的,昏死过去的人能说什么?
我不信包拯会趁着我昏迷在我的手指涂上印泥在假口供上按手印。”
巧哥连连点头道:“包黑子虽然可恶,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铁心源笑道:“你在外面,包拯想要秘密审讯我都做不到,最多两天,他就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我娘就会知道,我舅公他们就会出面。
到时候即便是包拯都没办法给他们交代的。
记住了,两天之内一定要瞒住我娘。”
巧哥点点头,就重新扛起铁心源向来路走去。
回到竹竿市的时候,那里的太平车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竹竿留给那些商贾收拾。
在胳膊的指引下,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将他放下之后,拜托胳膊好生看着,自己就去了三条街外的孙羊正店。(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