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你在谄媚老板
林繁愣了一下，他居然跟她共用一双筷子，这真是太……
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吃了后又把筷子递给她。
林繁拿着他用过的筷子发呆。
“怎么？我都不嫌你，你还嫌我？”心情不好的盛星泽冷哼一声。
她要是敢说嫌，今天就让她出不了这道门！
“没有，不嫌！”林繁忙说，耳根不自觉红了，她赶紧低头，用头发掩饰，一口接着一口继续吃。
她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他，用不着花言巧语，本能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好吃吗？”他问。
林繁猛点头。
盛星泽戏谑地说：“喂我一个吧。”
林繁：“！！！”
“你，你自己吃吧。”她双手递过筷子。
盛星泽抱着双手，大爷地说：“你筷子那么油，我不想把手弄脏。”
林繁只好夹了一只小龙虾过去，被他吃了。
盛星泽一边吃一边说：“林繁，要是被人看见，都以为你在谄媚老板。”
林繁的手顿了一下，问：“你关门了吧？”
盛星泽：“没有。”
林繁欲哭无泪：“是你让我喂的！”
“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说什么，他们只看见你喂我吃东西。”
林繁侧耳听了一下，随后说：“你别想蒙我，没有关门的话，空气流速不是这样的。”
“难得聪明一次。”盛星泽往后靠，就知道这种小事骗不了她。
余欢方才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轻轻把门带上。
“我可不是一般的盲人。”林繁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方才你说有事情要找我帮忙，是什么事？”
林繁立刻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说道：“你能不能再带我进一次容宅？”
“你要进去干什么？”
“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对劲，贝爷爷当年为什么要偷走小谅？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贝爷爷用不着舍弃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隐姓埋名躲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一直在保护小谅，就算他是容家家主的私生子，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容谅的身份不简单，你就更不应该管，这本来就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林繁垂眸，安安静静地坐了片刻，才说：“温阎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要利用什么人，会不择手段，哪怕毁掉那个人也在所不惜，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小谅。”
盛星泽看了她半晌，还是说：“我不希望你去招惹容家的人，你不知道那个黑太子有多丧心病狂。”
虽然来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被他亲口拒绝之后，林繁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以为……不对，她以为什么？这个人只是她老板，没有义务对她有求必应。
“知道了，我不去招惹他们，谢谢老板。”林繁摸索着收拾恒温食盒。
“不用收拾了，去训练吧。”
林繁点点头出去，没有盛星泽帮忙的话，她就要自己想办法潜入那个地方了。
之前去过一次，林繁对地形大概有些熟悉。
那是中式建筑，可是每一处都采取最先进的现代化安保措施。
811、无人察觉的漩涡
甚至第一道大门就需要眼纹识别。
想要进他们的实验室只会更难。
她的双眼有所不便，硬闯成功的几率又降低了不少。
回去和糖糖商量一下能不能利用焦振铭。
林繁提前训练完回家，客厅里只有符飞在打游戏。
“糖糖呢？”
“刚刚有个客人来找老大，老大和他一起出去了。”符飞的游戏正在激烈关头，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样的客人？”
“我没仔细看，不过听声音好像是老大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吧，长得特别像反派的那个。”符飞说。
林繁无语，他自己就很像反派好吧！
但符飞说那个人应该是陆忆羽，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从小欺负糖糖。
林繁担心焦小唐吃亏，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焦小唐很快接起电话来，林繁直接问：“陆忆羽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他关于小谅的事情，是我找他的。”
“把地址给我，我也过去，那个卑鄙的家伙你怎么能和他单独相处？”
焦小唐笑了，有点儿暖心：“小繁，阿金跟我在一起，你还不相信阿金的能力啊？”
谌金这个顶级佣兵，不管身手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
听到谌金也在，林繁便放心了，“那好吧，你早点回来，我也想跟你商量小谅的事情。”
“我知道你也想救小谅出来，但是我们需要一个能去实验室的眼纹，这个交给我。”焦小唐说。
他这番话让今天一直压在林繁心上的大石头落下了，有同伴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你拿到眼纹，我负责去闯实验室！”
“到时候一起计划！”
“嗯！”
林繁挂了电话，深深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去训练了两个小时，然后洗澡睡觉。
她不知道，在如此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些事情却在细微地变化着。
无人察觉的漩涡在逐渐扩大，终究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黑洞。
把他们的生活拉向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市中心碧荷湾公寓
这是陆忆羽的房子，离众恒很近，但这是焦小唐第一次来。
房子很大，装修品味也不错，焦振铭很疼爱这个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什么好东西都给他，这套房子包括昂贵的家具装饰品都是他赠送的。
但陆忆羽显然不太喜欢，除了一开始的装修，没有添过什么自己的东西，住了几年，看起来也很像样板房，到处干干净净。
“我每晚都睡在不同的人家里，男男女女都有，几乎不回这里。”
陆忆羽煮了两杯咖啡出来，放在桌上，坦然地说着自己奇怪的癖好。
“我找不到糖在哪里，你好像不喜欢喝苦咖啡，我下去买一包吧。”
“不用了，我能喝。”焦小唐阻止他。
“不行，你从小就不能吃苦。”陆忆羽执意要下去。
“我说了不用！”焦小唐大声说。
已经走到门边的陆忆羽停下里，双手插在裤袋里，笑容有些苦涩。
“想让你高兴一点，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812、这里不像一个家
“我不想浪费时间。”焦小唐把眼镜取下来，放到一边。
他不近视，戴眼镜不过想伪装一下自己，镜片的光可以隐藏他眼底的戾气。
没有镜片的遮挡，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许多，让人不敢直视。
陆忆羽走回来坐下，说：“好，不去了，你别生气，这么晚了，喝点咖啡提神吧。”
“我不困。”
“年轻就是好啊，我这个年纪不行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看起来还像小时候一样。”
“是吗？”焦小唐的眼睛瞥过来。
陆忆羽心中一凛。
不一样，他和小时候早就不一样了。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焦振铭的话，我和你应该不是这样吧，你小时候那么喜欢我。”
“不要说一些废话，哪有那么多如果？”焦小唐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小时候和陆忆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和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没什么两样。
除了焦振铭和陆忆羽之外，他被太多人欺负过了，心里早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恒羽，你相信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了焦振铭的话，对你……”
“好了，说说容谅的事情吧。”焦小唐不是来这里叙旧的，要是追忆往事，他连一分钟都懒得给陆忆羽。
陆忆羽苦笑，放下咖啡杯后，才说：“容谅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他是源基因，温阎打算把他的基因和泉音由的实力结合在一起。”
“这怎么做得到？”焦小唐大吃一惊，他和尤蓝最疑惑的事情得到了解答！
“怎么做的我不懂，但温阎能做到，所以焦振铭把他当成最大的对手。”
焦小唐马上问：“焦振铭愿意跟我们合作吗？我们可以把小谅救出来，藏起来。”
“焦振铭没有这个胆子，源基因也是黑太子想要的东西，如果他吃里扒外被知道，会死的很惨。”
“那他想怎么办？”
“他想开发一个更厉害的武器。”陆忆羽看了他一眼。
焦小唐心领神会，说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不会跟他合作。”
“他的研究很成熟，但是没有合适的载体，一切都没用。”陆毅笑了一下，看着他的咖啡杯，“冷掉了，你不喜欢咖啡的话，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饮料。这里平时只有钟点工打扫，她每次来会帮我买一些咖啡啤酒之类的。”
说着，陆忆羽要起身去冰箱找饮料。
焦小唐不想被他这么中断话题，端起咖啡来喝，“说了不用，我能喝。”
咖啡入口，又苦又涩，他确实不爱吃苦，从小的生活已经那么苦了，干嘛连嘴巴都要委屈？
所以他以前喜欢和林繁去满世界旅游，找好吃的，好玩的，弥补身心的苦。
“真没办法，连饮料都没有，这里不像一个家，焦振铭给的东西果然都不好。”陆忆羽走回来，“我希望中的家里，最重要的是有我喜欢的人。这几年我存了些钱，在法国买了一座庄园，想带你去看看。”
这种无聊的话让焦小唐想立刻走人，但他动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813、你叫我一声哥哥不好吗？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太大意了！
他不该相信陆忆羽！
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他知道焦振铭的真面目，还是愿意当他的走狗!
“……”一瞬间，焦小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从没喝过这么纯的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喝的时候只想快点吞下去，连味道都不想尝，根本没有注意到咖啡里药物的味道。
“对不起恒羽，我不得不这样做。”陆忆羽走到他面前，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发，“别紧张，我只想让舒舒服服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不会放过……”焦小唐想抬起手，但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像个玩偶一样。
他后悔刚刚没有带着谌金一起来，他自负现在的力量，陆忆羽是一只蚂蚁，可以随手捏死，所以他让谌金随便找个地方去休息。
“没关系，等醒过来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只是现在……”陆忆羽在他身边坐下，把他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恒羽，试验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成功？正因为这样，焦振铭才想要得到。”
焦小唐瞪视着他，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穿透。
哪怕知道他不能动了，陆忆羽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乖，睡一觉就好。”他低下头，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随后他站起来，走到一边打电话。
“我让他吃了一点药，他会睡一觉，我很快就把他送过去，们准备好等我。”
焦小唐心中无比惊骇，陆忆羽要把他送到焦振铭那里！
打完电话，陆忆羽又回来，温柔地摸摸他的脸。
“恒羽，还是这样比较乖，像小时候一样，第一次见到，我真高兴有这样的弟弟，又可爱，又聪明，又漂亮。我从那么偏远落后的地方走出来，从没想过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让我好向往。”
“其实，就算听了焦振铭的话，我恨唐家的人，却从来没有恨过，我一直疯狂的伤害，只是想掩饰我心里对的感情，我不愿意承认我喜欢，那样好像背叛了我妈妈。”
“滚……”焦小唐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陆忆羽笑着说：“我可是哥哥呀，叫我一声哥哥不好吗？总是对我冷言冷语，是不是和我一样，用这种办法掩饰感情？”
焦小唐用力偏过头，掩饰？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一直伤害他，还说他掩饰感情？
“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了，我……”
多年的感情积压之下，陆忆羽有些难以自控。
“恒羽，这么多年，我身边来来去去那些人，每次看到他们我都在想，这个对我笑的人为什么不是恒羽？如果能对我笑一笑，我真的愿意为去死一次。”
焦小唐害怕地瞪大眼睛。
住手！
“变态……！”他的脸迅速变红，年轻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害怕得全身发抖。
陆忆羽捧着他的脸，温柔地笑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为了林繁也可以，现在也一样。”
814、不会在这里久留
不可以！
焦小唐在心中疯狂大叫，恨意，恐惧，痛楚，统统驱使着他，让他眼底渐渐泛红。
他越是生气，血液流速越快，药物的作用也发作的越快。
很快，他彻底失去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这间客厅里，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身上的痛。
眼底幽暗，红血丝布满瞳孔。
动了一下手，可以控制自己了，他慢慢坐起来。
房间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好了，别催了，我这就把人送过去！那个药效很久，足够他睡一天一夜！”
“放心，没有人在他身边，等有人发现他失踪，也找不到他了！”
“嗯，东西准备好，就这样，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带着他过去。”
焦小唐眼底瞬间阴冷，他站起来，往陆忆羽的房间走去。
林繁睡到半夜忽然被轻微的开门声吵醒。
是院子里的大门，多半是糖糖回来了，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关于容谅的事情，随手拿了件外衣披上就出去。
一楼，只开着壁灯，光影有些暗，一个高大的影子轻手轻脚往楼上走。
啪！
灯全部打开，谌金吓了一跳，一脑门的酒都醒了。
“小繁，你吓死我了！”抬头看见林繁，谌金松了口气。
林繁仔细听了一下，才问：“糖糖呢？”
“老大还没回来吗？”谌金看了一眼手表，都半夜两点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林繁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啊，老大让我离开，他一个人去见陆忆羽了。”谌金说。
林繁一把揪住谌金衣领：“你怎么能让他单独见陆忆羽！？”
谌金觉得她小题大做了，以老大现在的力量，捏死陆忆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所以他才会放心。
不过林繁心里老大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子，谌金也不忍心打破她保护者的心态。
“小繁，别担心，我去找老大。”谌金笑着说。
“我也一起去！”林繁觉得不安心，糖糖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对方是陆忆羽那个卑鄙小人，玩阴谋手段，她怕糖糖吃亏。
“你明天五点不到就起床，抓紧时间睡觉吧。”谌金说，大家都心疼林繁为了还债苦苦打拼。
债主还是盛星泽，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没关系，我睡得少。”林繁已经换好鞋，大步往外走。
谌金只好出去开车，陆忆羽的公寓他知道在哪里，今天也是他把老大送过去的。
碧荷湾公寓
深夜两点多，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还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其中顶层的大平层豪宅里，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照着一尘不染的空间，所有家具摆设都仿佛还是设计图上的样子。
整个家里，只有房间里还稍微有些人住的痕迹。
陆忆羽蹲在床边，放在床头抽屉里的东西被他小心翼翼拿出来，放进一个行李袋中。
其他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物品了，一直以来他也没往这个家里添置过什么东西，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不会在这里久留。
815、把他心里的恶魔引出来！
这毕竟不是一个像家的地方。
但是以后他们会有一个完美的家。
想到这里，陆忆羽露出笑容。
只要离开这个地方
一道黑影缓缓从后面接近，一点一点延伸到陆忆羽头顶上方。
陆忆羽背脊一僵，怎么会？他放了加倍药量！
一瞬间，他想回头。
然而
砰!
脑袋上遭受重重一击，他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嗡轰鸣着巨大的声音。
“恒羽”他摇了摇头，努力把那片黑暗摇散，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焦小唐。
他随手把玻璃花瓶扔在地上，铺着地毯，花瓶没有碎，骨碌碌滚到一边。
“你不该再欺辱我，我本来打算原谅你了。”
焦小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蹲下。
少年的双眸血一样鲜红。
那是失控的力量。
挣开了药物的控制，此时的他，是一头真正被基因改造的野兽。
“你想把我送到焦振铭那里去，还想联合他再伤害我，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废物吗？”
一丝发散在他眼睛上方，落下小小的阴影，让他看起来邪恶狰狞。
“不是，我”陆忆羽摇头，想要解释。
焦小唐却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厌恶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很凉，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似乎连鲜血都不再流动，冷得令人绝望。
手指稍稍用力，以他如今的力量，足以让陆忆羽无法喘息。
求生的欲望让陆忆羽抓住他的手，目光透着可怜的哀求。
不要，不是这样的，我没想把你送给焦振铭，不要
“欺负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爽？因为我弱，不用担心被报复，但是面对厉害的人，却瞻前顾后。像焦振铭那样，哪怕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你还是愿意做他的走狗！”
焦小唐的手不断加大力道，不断的..
陆忆羽一张俊脸因为缺氧越来越红。
他抓着焦小唐的手，在他手背和手腕上留下道道伤痕。
然而这时候的焦小唐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充满力量，他再也不是那个弱小的人！
都是这些人，把他心里的恶魔引出来！
“为什么要伤害我？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为什么一直不肯放过我？我已经打算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为什么？我和小繁好不容易有新生活，为什么要来破坏？为什么？为什么！！”
陆忆羽奋力挣扎，求生欲在最后一刻发挥了作用，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量，用膝盖重重撞在焦小唐腰上。
他向旁边歪了一下，手上力道也松开。
陆忆羽趁机爬起来往外跑。
喉咙几乎被掐断，他说不出话来，但知道焦小唐处于癫狂状态，不能招惹，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焦小唐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神仿佛看一只小小的蚂蚁逃跑，满是嘲讽之色。
“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他站起来，一步跨出去，在客厅沙发旁边再一次抓到陆忆羽。
816、哥哥，你长得真高呀！
“恒羽，我不是要送你去”
焦小唐阴沉着，再一次扣住他的脖子。
“恒羽？你知道我有多恨这个名字？”焦小唐把他按在沙发上，越来越用力，“每次听你这么叫我，我都想宰了你！你一次又一次用这个名字羞辱我，我给过你机会改正，也阻止过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陆忆羽四肢挣扎，可是呼吸到的空气不断变少，渐渐的，氧气再也不能支撑他挣扎，手脚渐渐垂下来。
他双眼直直地看着焦小唐，这个失去理智的少年歇斯底里地喊着，双目通红，泪水飞溅。
“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我不想怨恨你们，不想报仇了，小繁能改变，我也能像她一样重新生活，我们会一起活在阳光下，我要送她最耀眼的世界”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陆忆羽的脸上。
陆忆羽瞳孔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他最后看着他喜欢的人，像一片羽毛轻飘飘飞离他的世界。
死亡很痛苦，可是他竟觉得心痛难当，甚至连最后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焦振铭毁掉了他们两个人。
“哥哥！”年幼的男孩欣喜地抬头看着他，圆圆的眼睛，可爱的酒窝，雪白的皮肤。
那一瞬间，击中陆忆羽心脏的正是这样的笑容，毫无防备，单纯干净。
让心思龌龊的他自惭形秽。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哥哥！”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努力仰着头望他，“哥哥在就会保护我！哥哥，你长得真高呀！”
陆忆羽不喜欢小孩，尤其是那种叽叽喳喳烦人的小孩。
但他不讨厌这个新弟弟，他这么聪明，比他厉害多了。
“哥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把他们打跑吗？”
在男孩期待的目光中，陆忆羽点点头：“会，会的。”
“太好啦！”焦小唐欢呼一声，扑到他怀里。
陆忆羽愣了一下，从小跟谁都不亲，他更没有见过父母，突如其来的亲近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但他没有抗拒，他甚至很喜欢。
已经离开那个贫穷落后又愚昧的地方了，再也没人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再也不必忍受那些白眼，再也不用接受别人的施舍怜悯，再也不用为了吃上一口饭低声下气求人，再也不用去偷去抢
真好，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新的生活，新的家人，还有这个可爱聪明的弟弟。
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
回忆变成一场永远回不去的梦。
陆忆羽在最后流着眼泪，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
最后，也没能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灰暗的双眼没有移开，哪怕死了也在看着焦小唐。
过了许久，焦小唐才逐渐找回自己的神智，他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缩回手，身体也向后弹开，坐在地上。
陆忆羽的身体缓缓从沙发背上滑下，倒在地上。
头偏过来，依旧看着他。
心跳如同擂鼓，在耳边疯狂地响着。
他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817、陌生来电
焦小唐看着自己的双手，害怕得发抖。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他惊得跳起来。
不是他的手机响，是陆忆羽的，放在他的房间里。
焦小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进房间，第一眼看见摆在地上的行李袋，他愣了一下。
陆忆羽要出远门吗？
手机放在床上，一直在响，烦得他头痛欲裂。
他把手机拿起来，本来想挂掉，但他忽然想起之前陆忆羽一直在打电话，打给焦振铭吗？
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焦振铭自从离开众恒去实验室之后，不再用之前的手机，每次都是变动的陌生号码联系。
焦小唐鬼使神差滑到接听，他想让焦振铭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
想要跟陆忆羽合伙，把他弄到实验室里当试验品，想都别想！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他说话，那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就急急忙忙开口。
“我说陆大少啊，你不是玩我吧，不是说半个小时吗？现在时间都过了，你在哪里啊？跟机场预约的起飞时间就快过去了，下一次预约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不是还要带着你那个心爱的弟弟跑去法国吗？”
焦小唐心脏一缩，差点儿拿不稳手机。
什么去法国？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没搞定你弟弟吗？那家伙不是吃了药吗？直接扛过来啊！过了这个时间焦振铭发现了你们真的走不了了！”
焦小唐睁大双眼，瞳孔急剧扩大。
“陆忆羽！兄弟我可是豁出性命帮你的忙，你也花光全部积蓄才计划了这次逃跑，法国那个地方焦振铭一辈子都找不到！你耽搁了的话，想要再计划一次绝不可能了！喂？臭小子！说话啊！你要气死我吗？航班真的等不了了！”
焦小唐猛地挂断电话！
“不可能，不是的，他想把我送到焦振铭那里，让我当试验品……”焦小唐不断地自语，安慰自己。
他翻开手机通讯录，看陆忆羽的通话时间，他刚才一直在打电话，说什么准备好了，把他送过去，就是和焦振铭……
今天的通讯记录上只有这一个陌生号码……陆忆羽一直在跟这个人打电话。
手机从手里滑落下去……
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他没有理会，可是电话一直响一直响，他痛苦地大叫一声，一拳砸在手机上，砸得稀巴烂！
烦人的铃声终于停了。
他蹲下来，看着那个行李袋里，装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两本假护照，翻开来，分别是他和陆忆羽的，用了假名。
还有……一个相框，上面是他和陆忆羽小时候的合影。
那时他七岁，陆忆羽已经是个少年的样子了，两人站在一起，他亲热地拉着陆忆羽的手。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泪水滴答，滴答，落在照片上他们的脸上，模糊了两个人的笑脸。
他回过头，看着外面地板上死去的陆忆羽，忽然跑出去，用力摇着他的身体。
818、梦中的家
“你醒过来，说清楚！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陆忆羽再也不能回应他了。
焦小唐扑在他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法国有很多地方虽然偏僻，但是风景特别美！”年幼的时候，他曾经跟陆忆羽讨论过将来想住在什么地方。
对于陆忆羽来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算难得，什么法国他想都不敢想。
“我妈妈在法国有一座庄园，但是太大了，我进去都会迷路，要是有个迷你版就好了！人少一些会更自在。旁边要有一片湖，还有个小葡萄园，有片草地放牧，住在那里一年半载也不和外面联系！只有我和我喜欢的人！不会被打扰。”
陆忆羽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年幼的他捧着涨红的脸说：“我不告诉你！”
陆忆羽好笑地说：“你才几岁，就想将来的事，等长大再说吧！”
“我也想明天就长大，离开这里。”
“这是你的家，多少人羡慕你住在这样的地方，你想离开？”陆忆羽说，这个家漂亮得像宫殿，以前的他做梦都不敢想。
焦小唐悄悄把衣服袖口往下拉，尽量遮住身上的伤痕。
“我如果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尽快离开才行。”他低声说，“带着小繁一起。”
“小繁？”
“是我的好朋友！”
陆忆羽笑了一下，七八岁的孩子就是这么天真。
“哥哥，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家是什么样子？”
“家？”陆忆羽恍惚了一下，他从小不知道什么是家，收养他的亲戚们把他当成累赘，一有不如意的事情，就把他从房子里踢出去。
一家又一家轮换着住，十几年来没有一天是安稳的。
他对家的概念，就是那一张张冷漠厌恶的脸。
所以现在幻想一下他将来的家，竟是一片空白，仿佛他不会有未来似的。
他摇摇头，把这个荒诞悲观的想法甩出去。
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说的那个法国小庄园就不错。”他暂时没有具体的想法，不过觉得焦小唐说那些也令人向往。
“是吧！你也觉得很不错！”焦小唐开心极了，一向难得有人赞同他的想法，“将来我们可以当邻居。”
被他高兴的情绪感染，陆忆羽莫名也开始期待。
与世隔绝的小庄园，在法国那个浪漫的地方，有小湖，有葡萄园，有草地……还有自己喜欢的人。
好像真的很好。
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一切变成这样？
焦小唐不知道哭了多久，门铃一直在响，他恍若未闻。
直到门铃声停了，外面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陆忆羽，开门！你敢对糖糖做什么我今天不会放过你！滚出来！”
焦小唐一愣，这是小繁的声音？
小繁来了，她知道他杀了一个人，会有多失望？
他站起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扶着沙发，慢慢走向门边，双手颤抖得厉害，把门打开。
819、让小繁亲自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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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林繁的手一下子敲空，愣了愣，“糖糖？”
焦小唐刚准备张口说什么，保安从电梯里跑出来，愤怒地说：“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对保安动手跑上来，我们可以告你们……”
“都是朋友，没看到吗？我们找住在这里的陆先生，你看门都开了。”谌金连忙把保安推回电梯里。
保安一看门打开，倒是放心了一半，但还是呵斥：“不要惹事啊！”
“怎么会惹事呢？我们都是良民，放心。”
电梯门关上，谌金才折身回来，看了看焦小唐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发红的眼睛，颤抖的双手，心里沉下去。
“糖糖，你怎么了？”林繁觉得他不对劲，一瞬间火气上涌，“是不是陆忆羽？他对你做什么了？我去收拾他！”
说着，她往家里闯。
焦小唐没有拦她，被她发现陆忆羽的尸体也好，让小繁亲自报警，总比别人好。
他移开身体的时候，谌金也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套房子视野开阔，整个宽阔的客厅一览无余。
陆忆羽倒在沙发后面，可以看见半个身体，在地上一动不动。
谌金感到不妙，他看向焦小唐，后者双眼中一片绝望之色，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不会吧，怎么可能？老大心肠那么软，当时连林天蕊都下不了手……
一瞬间，谌金脑海中已经有无数个念头转过，他前半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处理各种各样的紧急事件也很擅长。
“老大。”他宽大的手握住焦小唐不停发颤的手腕，把声音压得很低，迅速地说：“不能报警，小繁是公众人物，她卷进来就完了！还有你妈妈，你不在的话，焦振铭又会像以前一样，好不容易到今天你不能放弃！”
焦小唐满脸泪痕，他看了看林繁怒气冲冲的背影，她一边喊，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只差几步就要绊到陆忆羽的尸体。
被绊倒的话，她会立刻发现陆忆羽死了。
“陆忆羽！你滚出来，躲着干什么？”林繁大喊。
“小繁。”眼看着她即将走到陆忆羽身边，焦小唐终于出声，“他不在。”
林繁脚步一顿，转身疑惑道：“他怎么会不在？”
“他……”焦小唐思绪混乱，一个完美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谌金连忙说：“来的路上，小繁一直打你的电话，你没听见手机响吗？”
“手机在外套口袋里，设置了静音。”焦小唐顺着他的话说。
“连震动的声音都没听见吗？”林繁问，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我，我……”焦小唐口舌干燥，最后终于说，“我昏过去了。”
“什么？”林繁折回他身边，“你受伤了？他把你打晕了？他做了什么？”
“没事。”焦小唐抓住她的手臂，怕她摸到自己几乎浸湿头发的汗水。
谌金关上门，走到茶几边看了一下，才说：“陆忆羽在咖啡里下了药，是迷药，剂量很大。”
“嗯……”焦小唐点点头。
林繁也走过去，拿起咖啡闻一下，皱起眉，骂了一句脏话。
820、根本不像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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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焦小唐如同机器一样，问什么答什么。
谌金到房间里转了一圈，才说：“看起来，陆忆羽收拾东西跑了。”
路过尸体旁边时，他看也没看一眼。
“他为什么要跑？还下药把糖糖迷晕在这里？”林繁也是满腹疑惑。
她看不见，但觉得这套房子里充满诡异之气，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猜他可能跟焦振铭起了什么冲突，自从他知道焦振铭才是害死他母亲的人，这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信任了。”谌金合理地分析。
“那就是狗咬狗！”林繁对陆忆羽这个人讨厌到极点。
以前要不是他从中使坏，糖糖会少吃很多苦头，那个变态一直缠着糖糖，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跑了也好，少了一个卑鄙小人在身边，将来也少一些麻烦。”谌金笑着说，“老大，先回去吧。”
焦小唐看着陆忆羽的尸体，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一半生命，现在依旧止不住发抖。
谌金怕林繁看出什么来，便说：“陆忆羽下的药量恐怕很大，你的脸色太难看了，回去让尤蓝看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对啊，糖糖，从进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林繁满脸担忧，“反正陆忆羽跑了，不用管他，走吧。”
“哦，我，我去拿一样东西，是以前被他拿走的。”焦小唐走进房间，从行李袋中拿起那张合影。
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倒在地上，双眼依旧盯着他的陆忆羽。
泪水‘唰’一声冲出眼眶，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没有后悔药。
“对不起……”
那边的林繁抬起头，像是没听清：“糖糖，你说什么？”
她双眼空茫，眼珠子空洞地转着，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她能看见的话，会怎么办呢？
会让她去自首还是包庇他？
焦小唐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深吸一口气，才说：“我说，这里好冷清啊。”
“你也感觉到了？”林繁轻声说，“从进来我就觉得很冷，这个房子空荡荡的，一丝烟火气都没有，根本不像一个家。”
“是啊。”眼泪还是忍不住，滚滚落下，沾湿了整张脸。
“糖糖，你怎么了？”林繁对情绪很敏感，她觉得面前的糖糖和以前不一样。
他身上好像有一层冰冷的浓雾包裹着，周围全是黑漆漆的恐惧，悲伤，而她无能为力，一点儿都不能靠近。
陆忆羽那个变态，他用手段把糖糖迷晕了，一定不止这么简单，他……
林繁不敢深想，更不愿意在这里逼问他。
“算了，回去再说吧，我困死了，睡一个小时又要起床，走吧！”她换了轻松地口吻说。
“嗯。”焦小唐点点头，泪水滚过白皙的下巴，他从陆忆羽的尸体边走过。
谌金跟在他们身后，用桌子上放着的钥匙把门锁上。
他要先把他们送回去，再来处理这具尸体。
凌晨三点多的申城，处在万籁俱寂的平静表象下，路灯静静地照着，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
821、就是为了保护你
冬天的路边有积雪，扫雪工人还没出来工作，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一眼看出去像是末日浩劫的空城。
车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默。
林繁很难受，以前的糖糖不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样的事情他总不会让她担心，会想方设法让她轻松。
他和林繁受过很多伤害，每次哭得都是林繁，糖糖总是乐观安慰她的那一个。
“没关系，哭什么，多笑一笑运气就会好！”焦小唐总是这样说。
可是现在，她没办法拿这句话来安慰他。
在她看来，被伤害了，不是笑一笑就可以过去的。
好运气也从来没有降临在他身上。
“糖糖，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挡在你面前。”林繁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着。
焦小唐的手像一块冰，没有任何温度，凉得血液都冻住了。
她两只手同时握上去，把自己的温度传递一些给他。
焦小唐哑声说：“不行，不要你为我去挡，你应该……”
“傻瓜。”林繁笑着说，“我觉的老天让我学习武道，变得很厉害，就是为了保护你！”
焦小唐用力别开头，另一只手臂挡在眼睛上，无声地哭起来。
没错，从她变得很厉害之后，他再也没被人欺负过。
谌金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的发生真是猝不及防。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焦小唐会杀人。
他本性懦弱善良，受过多少伤都会藏在心里，基因改造之后，才在他心里埋了一颗暴戾的种子。
这颗种子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谌金把他们送回去之后，跑去找了尤蓝，拿一些特殊蛊虫。
“你要什么？”尤蓝半梦半醒，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
“尸蛊。”谌金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养了很多，用来消耗你那些实验死亡的动物吗？”
“你要尸蛊干什么？”尤蓝不解，尸蛊恶心得很，先前谌金看见过一次，立刻躲得远远的。
尸蛊是一种奇毒，通过吞噬尸体摄取尸毒，他们吞噬的能力惊人，一头死牛不用半个小时吞噬得干干净净，连血都不剩一滴。
“你别问！”
尤蓝好笑地说：“我也不想问，但是没有我在，尸蛊不会听你的，万一失控，连你都吃了！”
谌金打了个寒颤，只好说：“那你跟我走！”
“到底去哪里？”
“别问，事关老大。”
提起焦小唐，尤蓝倒是没有再问，拍了拍雌雄莫辩的漂亮脸庞，爬起来跟他走了。
到了陆忆羽的公寓，看到地上的尸体，尤蓝吓得不轻。
“老大下的手？”
“失控了。”谌金说。
他们都知道焦小唐失控时的样子，符飞那种速度取胜的高手都制不住。
这两年在尤蓝的调理之下，情况好多，但是他为了加速身体的改造，埋下了许多隐患。
尤蓝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不再多问，专心把尸蛊放出来。
两人都不忍心看那血腥的一幕，躲到卫生间里。
822、爆炸
尤蓝坐在马桶盖上，捂着脸，心情十分复杂。
“这可是犯罪啊。”他说，“我们都是他花钱雇来的，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都发生了，总不好不管吧。”谌金想抽根烟，但怕在这房子里留下什么证据，还是作罢。
“阿金，以前在道上可不是这种烂好人，从当美国大兵开始，就是个危险角色，后来叛逃，成了道上赫赫有名的‘夺命金’，手上沾了多少人血？没有金钱请不动，但给再多的钱，也不管死人。”
谌金裂开嘴巴笑了，黝黑的皮肤让他比同龄人更成熟，也更冷硬。
“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父亲是个混血华人，底层那种，穷困潦倒，他一直很爱喝酒，每次喝醉之后就动手揍我和弟弟。后来我母亲终于受不了和他离婚，嫁给一个美**官，但那个军官不肯同时接受两个孩子，我母亲在我和我弟弟之间选了我。”
谌金顿了一下，像说着别人的事，如果有支烟的话，会更惬意一些。
“我弟弟就留在那个酒鬼父亲身边，饱受凌虐，我只要一有空就坐长途车去看他，每次他都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我和他约好从家里偷一些钱，然后一起逃跑。”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偷了钱出来，在车站等了他一天一夜，他没来，我回到原来的家，才发现他偷钱被发现，活活被我父亲打死了，虽然父亲也因此坐牢，但我弟弟永远回不来。我一直在后悔，如果早点带他走，如果没让他偷钱，如果和他都留在父亲身边，他可能不会死。”
尤蓝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谌金的过去。
“其实老大第一次以黑客T的身份联系我的时候，我根本不愿意理他，他一次一次加码，开出天价我都不心动，这些年我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谌金笑起来。
“那后来怎么来了？”
“后来他自爆身份和目的，我没想到他居然想搞垮自己的父亲！他言语中的恨意让我产生了共鸣，后来我专程到申城见了他一面，第一眼我就决定帮他，那时候他被焦振铭打得进了医院，我站在病房外面偷偷看他，他和我弟弟那么像，就像天注定一样，让我遇到他，是给我弥补的机会。我心里想，我绝不会让他死，哪怕赔上我一条命。”
说完后谌金随意笑了笑，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好了，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了。”尤蓝也起身，去客厅里一看，陆忆羽的尸体被吃得干干净净。
尸蛊顺着房屋的空隙四散离开，他们也锁上门，擦掉一切指纹，离开这套公寓。
他们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忽然一阵惊天的爆炸声响起。
他们两人震惊地回头，看着高楼上烟尘火焰滚滚的方向。
那是陆忆羽的房子！
怎么会？
他们只是处理尸体，没有做任何事情啊！
而在他们正前方，从车上下来，正匆匆准备上楼的焦振铭脚步一顿，眯起眼睛看着爆炸的那层楼。
823、你金主爸爸心情不好
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司机匆匆打开车门，仰头张望了片刻之后，着急地说：“焦先生，那，那好像是忆羽少爷的房子啊！”
因为陆忆羽的房子在顶层，是这座高档住宅里最豪华的一层，那一整层只有两户人家，很好辨认。
“是啊。”焦振铭意味不明地说。
“忆羽少爷还在上面等着和您见面，那岂不是”司机背后发凉，“如果刚才不是实验室出了点问题，耽搁了一会儿，焦先生已经在上面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焦振铭盯着那个爆炸起火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是啊。”
他本来应该提前十分钟出现在上面，陆忆羽说他骗焦小唐喝下迷药，可以把他神不知鬼不觉送去实验室里。
陆忆羽还把焦小唐昏迷的照片拍下来发送给他，他确认无误才会亲自来。
没想到
如果不是晚了十分钟，他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中。
从小给予他最好的一切，甚至想把整个众恒都交给他，最后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这可怎么办？忆羽少爷还在上面，火势这么大，怎么去救他？”司机着急地说。
这栋楼有三十几层，爆炸肯定影响了电梯，现在保安正在紧急疏散住户，等着消防人员来灭火。
“不用去救了，他不在上面。”焦振铭说，那小子怎么可能等在上面爆炸，恐怕早就跑了。
“可是忆羽少爷不是和您约了在上面见面吗？”
“看来他改主意了。”焦振铭坐回车里说，“走吧，不用管了。”
看着他们都离开了，谌金和尤蓝才从大厦一侧走出来。
两人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如果晚几分钟，他们都炸成灰了
“小蓝，你先回去，我要处理一点事情。”谌金说，事情比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警方一定会追查。
“你小心一点。”尤蓝从后面离开。
谌金四下看了看，重新回到居民疯狂逃离的大厦中。
傍晚时，电视上播放着碧荷湾高级公寓发生爆炸的新闻，这里位于市中心，住的都是有钱人，引起极大轰动。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谣言都有。
唯一不知道真相的符飞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玩自制炸弹，真是作死！”
听说警方调查出的爆炸原因是自制炸弹，藏在沙发下面，因为不稳定忽然爆炸，还好房子里没人，爆炸的威力也不大，只是在那一层引起火灾，后来也被及时扑灭。
“小飞，吃饭就吃饭，把电视关了。”谌金说。
“干嘛？我天天吃饭都看电视啊，怎么今天不让看了？”符飞抱怨道。
“你金主爸爸心情不好，没看出来吗？”尤蓝冷哼一声。
符飞扭头一看，焦小唐的表情果然不对，他乖乖关了电视，不能惹金主爸爸生气。
“我吃饱了。”焦小唐放下筷子，起身上楼。
他碗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动过。
谌金连忙跟他上了二楼，回到房间里，把门反锁起来。
824、死人永远不会开口
“你不要担心，一些监控我已经处理掉了，陆忆羽我也用他的假护照伪装成已经逃出国的假象。”
焦小唐蜷成小小一团缩在沙发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场爆炸不是我们弄的。”谌金说，“是陆忆羽，他早就在家里布置了炸弹，爆炸的时间设置成今早。”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准备逃到国外去，炸掉那套房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谌金道：“他今早约了焦振铭在家里见面，但是焦振铭因为实验室的事情迟到了，他在路上应该打过电话给陆忆羽，但没有打通，而陆忆羽死了，不能更改炸弹的爆炸时间，所以……”
焦小唐抬着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这一段话的意思。
“我想，他的计划是昨天晚上带着你用假护照逃到国外，然后再把焦振铭骗来炸死他，这样你们就安全了。”谌金解释，“虽然这个计划不够完美，但对于陆忆羽这样的人来说，算是尽全力了。”
“什么不够完美，分明就很蠢。”焦小唐喃喃地说，“这么多漏洞，也没有留后备方案，不成功的话，自己也失去回头的路，实在够蠢。”
“大概他从没想过要回头吧。”
焦小唐咬着拇指上的指甲盖，一直咬，一直咬，直到指甲磨平了，看见血肉。
谌金拉开他的手，呵斥道：“你这样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要想想怎么脱身！”
“这场爆炸把警察引来了，还能怎么脱身？我应该去自首……”
“不用！”
焦小唐胡乱地说：“太多漏洞了，瞒不过去，尤其是昨天晚上跟着你们上来的两个保安……”
“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焦小唐清秀的脸上满是迷茫之色，瞳孔浅浅的几乎透明，“为什么，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谌金低下头，脸上一片阴影：“死人永远不会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随后焦小唐如同被烫到的猫，猛地缩回自己的手，害怕地说：“你，你……”
“不要怕，事情是我做的，跟你没有关系。就算警察来找你也没事，你被陆忆羽下药迷晕了，他抢了你的东西跑去国外，还打算炸死你。”
“但事实不是这样。”
“如果不这样的话，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去找你的林繁也脱不了干系，她是公众人物，一点点火星都会把她烧死。”
焦小唐缩在沙发上，有些畏惧地看着谌金，“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毁掉。”谌金犹豫了一下，还是揉揉他的头发，真软啊，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
“我已经被毁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到的是那个努力想要改变的你，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光彩的过去，可是你……在别人眼里，你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你就把这一切努力变成真实的吧！”
焦小唐忍不住哭出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