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血脉的牵引
在她沉默的时候，独眼老头继续说：“不要以为我老了，什么都不懂，这个世道这么发达，有什么能瞒得过人？”
普通人或许只是诧异她的变化，但这老头子，可是进入神的境界的人，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我是不是林繁很重要吗？我甚至没有说过我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林繁？”
独眼老头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隔了半晌，他指了指一旁的柜子说，“里面有个笔记本，你拿出来。”
林繁依言拿出一本破旧的塑料外皮笔记本，递到他手里。
独眼老头珍惜地摸了摸，随后打开，翻了两页，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床边。
林繁低头一看，照片上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辫子，看着镜头笑得快乐又羞怯。
大大的眼睛闪着清澈的光，雪白粉嫩的小脸，五官精致秀丽，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心里一动，这是年幼的林繁，这时候她妈妈还没有离开，是她童年最后一段开心的日子。
她看看照片，再看看那老得干瘪枯瘦的老头，血脉的牵引让她鼻子一酸。
“您是……”
“我盼着终有一天能见她一面，或许在我去世之前，我拼着死也要从这里离开，去看看她，我没想到……”独眼老头说着，眼中忽然泛起泪光，顷刻间，泪水落下。
“那你为什么……”林繁哽咽，“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我不能离开。”
“你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她死了！”林繁扬声，“你聪明，冷静，一眼看穿我，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厉害的本事又怎么样？能进入神的境界这世间能有几人？我以为像你这么厉害，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
独眼老头长久地沉默着。
“替她报仇了吗？”
“废话！”
独眼老头情绪激动了片刻，呼哧呼哧喘着气，随后，缓缓平息。
“你师从温阎。”
神的境界究竟有多厉害，林繁不知道，但他能一语说中她是的师承来路，她也不觉得奇怪。
“没错。”
“你想成神，为什么不跟着温阎？他并非没有这样的能力。”
“其一，温阎于我有血海深仇，我不会再认他为师。其二，温阎心术不正，我不愿意用他的方法成神。”
“他的方法？”独眼老头笑得如同坏掉的风箱，“你知道我的方法和他的不一样吗？”
“温阎的方法无非是逼疯我，让我杀尽无辜，手上占满鲜血，从而堕落，先为魔，再成神。”
“你怎知我不是这样的方法成神？”
“如果你是的话……”林繁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轻笑，“如果你是的话，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自己的外孙女都死了，你也不能出去？”
独眼老头不再说话了。
林繁道：“收我为徒你考虑一下，你这么大把年纪培养一个年轻徒弟已经来不及了，可是我，你知道我的实力，我可以把你一生的荣耀发扬光大。”
690、永远保护你
“不必。”独眼老头摇摇头，“我不求这个，只想有个人能照顾小谅。”
“他是你的亲孙子？”
“不是。”
不知道为何，听到容谅不是老头亲孙子，林繁还有点儿失望，她以为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我可以照顾他，我说过了，我至少是个好人。”
“这是一条无比痛苦的路，你想好了？”独眼老头看向她，“会让你生不如死，或许最后都会失败，会死。”
“当然想好了，就算前方是十八层地狱，我也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只是为了在竞技台上胜利，你连死都愿意？”独眼老头吃惊地问。
林繁抿唇一笑，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黑眸。
“我对竞技台没有执念，我只是……”她捏着手指，想到一个人心里涨满了酸涩，“我只是想回到一个人身边。”
“好，你明天来这里见我。”独眼老头一口答应。
“多谢师父！”林繁鞠躬，“拜见师父，不知师父尊姓大名？”
“我姓贝，至于名字，不知道也罢。”
“那我叫您贝爷爷！”林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看的贝爷爷一阵恍惚。
“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林繁退出去，一转身看见焦小唐等在走廊尽头，冲他一笑：“成了！我拜了个师父！”
“这位老爷爷真的很厉害吗？”
“厉害着呢，反正我打不过他！”
“当真？”焦小唐吃惊，在竞技台上，他看着林繁已经很厉害了，“那他岂不是和泉音由差不多？”
“比泉音由厉害吧。”林繁四处张望，“小谅呢？”
“在楼下吃东西。”焦小唐还是不免有一丝担心，“林繁，你真的相信那个老爷爷吗？”
林繁淡淡一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就算是悬崖，我也只能跳下去，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龟缩在这里吧。”
“你可以不急着跟他学，先观察几个月再说，何况我这里也有技术手段在开发……”
“糖糖。”林繁郑重地按住他的肩膀，“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过的都很煎熬，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
“盛星泽知道了他也会理解你的！他也不希望你去冒险！”
“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跟他在一起，是我主动放弃了他，他被我伤了心，不一定会在原地等我。但我还是想回去，不管是竞技台还是他，我都不想放弃。”
焦小唐低下头，一时默然不语。
林繁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糖糖，我们一起回去，我也不想让你陪着我留在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你可是众恒的太子爷！TANG的继承人！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羡慕你！多少女孩子用饿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你，你不能让他们饿死了！”
焦小唐‘扑哧’一声，“不要说傻话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我保护，我就来保护你，等你不需要我了，我就去找那些饿狼。”
林繁看着他充满少年气的眉眼，清秀俊逸，永远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691、等上个十年二十年
她扶了一下他稍微有些歪的眼镜，认真地说：“我也一样，只要你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来保护你。！”
她离得这么近，焦小唐忽然想伸手抱抱她，手刚刚抬起，又放下，他笑出两个单纯的酒窝：“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
“贝爷爷身体不好，我怕他晚上有什么事……”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谌金了，他马上过来守夜，反正平时最闲的也是他。”焦小唐推着他下楼。
容谅早就吃饱了呼呼大睡，他们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回去。
拜了贝爷爷为师，可以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林繁来到这里第一次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拿上早饭便骑车赶去山顶，叫醒容谅吃早餐，过了一会儿，贝爷爷扶着楼梯颤颤巍巍走下来。
“师父，吃早餐了！”林繁上前搀扶着他到餐桌前坐下。
贝爷爷坐下后，随便吃了一小碗粥，便起身，对她招了下手，“你跟我来。”
“我也要去！”容谅抓起两个包子跟出去。
这山庄修建在整个地区的最高处，后院的门打开，迎面炽热的风毫无阻挡地吹来，举目看去，山川秀丽，林嶂深渊。
往前走一步，崎岖的山坡让林繁顿足，几颗石头哗啦啦滚下去，似乎没有头，半晌都听不到声音。
容谅咬着肉包子，却缩在门口，不敢过来，一边吃一边说：“爷爷，害怕，这里害怕！”
贝爷爷不理会他，双手背在身后，风吹起他下颚的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贝爷爷问。
林繁点头。
贝爷爷道：“这下面是无人罕至的瘴气林，蛇蚁毒虫数不胜数，若不小心掉下去，几乎是死路一条。”
没等林繁说话，贝爷爷又接着道：“我之所以会选择带着小谅住在这里，便是因为有这最后一层保障。”
林繁静静地听着，一双明眸微微转动，眸底升起淡淡的雾霭，她想起昨天贝爷爷说的话。
要想进入那个神的境界，或许会生不如死，或许会失败，甚至会死。
“你还愿意吗？”贝爷爷问，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懂了。
林繁几乎没有犹豫：“愿意。”
风吹着，贝爷爷没有说话，长久才听到他叹息一声：“你知道这世上亿万人，能成功的或许就那么一两个，你如此笃定你就会成功吗？”
林繁淡淡一笑，看起来明眸皓齿，清冷绝色。
“贝爷爷，我不是笃定一定能成功，只是现在我无后路可走了。”
“不去拼，你好歹能留一条命！”
林繁轻轻摇头：“人活着，也不是为了喘一口气。我像现在这样龟缩一隅，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外面的人还在污蔑我，我喜欢的人我也不得不放手，整天后悔，怨恨，和死了又什么区别？”
“你等上个十年二十年，一切便会不一样，到时候再离开，像我老头子一样，谁还记得你是谁？”
692、小繁在哪里？
“十年二十年……”林繁喃喃念着，更加坚决地摇头，“太久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有些时候，你也要学会放弃！”贝爷爷喝到。
“为什么要放弃？被别人逼着放弃我更做不到！”
她态度坚决，面对悬崖也一往无前，根本劝不住。
贝爷爷长长叹息一声：“该说的我也说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
说着，他一伸手，林繁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力量推着自己的背往前。
她踉跄着跌倒，什么都来不及说，便从那陡峭的山坡边缘滚下去。
“啊——”
缩在门边吃着肉包子的容谅：“……”
“爷爷，爷爷，师妹……”容谅年纪小不懂事，这情况着实让他惊吓，慌乱又害怕，“师妹是不是死了？呜呜呜呜呜……”
贝爷爷道：“哭什么？这世上谁都会死，有一天我也会死！”
傍晚，霞光满天
饭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晚饭，今天符飞不用陪着林繁练招，身上轻松了不少，早早便等着吃饭。
“天都快黑了，林繁怎么还不回来？”符飞抱怨，林繁不回来，老大肯定不让他先吃。
“老大和尤蓝也没过来，他们在实验室里干什么？”谌金问。
“不知道。”符飞的肚子咕咕叫，馋得抓了一个鸡肉夹心卷饼，三口两口吞下去。
“小繁还没回来吗？”焦小唐和尤蓝走进来，看看餐桌上没人，不禁皱眉。
“跟着老头修炼，不知道干什么，第一天拜师可能有点忙吧，要不我们先吃，反正索菲给她留着菜。”
林繁的实力走到哪儿都不需要担心，那一老一小也不能把她怎样。
焦小唐坐下来吃了点东西，没吃两口便说：“我去接小繁。”
谌金也跟着起来，和他一起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越野车开在山路上，车灯探出去，远远延伸到黑夜中。
焦小唐看着聚在黑暗中的光，莫名有些心慌。
很快，车子到山庄外，焦小唐下车来敲门。
半晌，容谅跑出来开门，探出一颗小脑袋，慌慌张张地说：“你要干什么？”
“小繁呢？我来接她回家。”焦小唐语气温和。
容谅眨了眨眼睛，随即瘪着小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傻子不会说话一看他这态度，焦小唐推开他，大步走进山庄。
“小繁！小繁！”他一连声喊进去，到客厅也只看见贝爷爷一个人坐在那里。
“小繁呢？”
贝爷爷若无其事地喝着茶，说道：“等十五天，如果她回不来的话，就不用等了。”
“你什么意思？”焦小唐一把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不管多方是多大年纪的老人。
贝爷爷浑浊的老眼一瞥他，抬手一挡，动作虽换，却灵巧而沉重。
焦小唐手腕一麻，就这么被挡开，但很快他又不管不顾的攻过去。
“小繁在哪里？”他虽然没有技巧可言，但力量却着实恐怖，速度更是可怕。
贝爷爷眼中精光一闪，不得已起身，后退，枯瘦的老脸上满是惊讶。
693、邪门歪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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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修的是什么歪门邪道？”贝爷爷指着焦小唐问。
一开始看他出手，贝爷爷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武道这种东西，除了天赋之外，还有日夜苦修。
焦小唐毫无武道根基，招式虚浮，凌乱，毫无章法，贝爷爷本以为可以一招拿下他，谁知道交手之间竟被他震住了。
他的力量突兀的存在于他身体中，和他的招式却格格不入，这绝不是修炼所得的力量！
“少废话，你把小繁弄哪里去了？”焦小唐不理会贝爷爷的质问，他只想找到林繁。
贝爷爷退开一段距离，打量着焦小唐，眉头紧紧锁着。
“她自愿修炼，怪不得任何人。”贝爷爷平静地说，“如今她已经在修炼之地，无法回头，你回去静静等消息吧。”
“她在哪里修炼？”焦小唐大声问。
“你无需知道。”贝爷爷抬起干柴一样的手，颤巍巍指着他，“你现在不应该担心林繁，应该担心你自己，你这一身邪门的力量，迟早要反噬你，你……”
“不要管我！”焦小唐不耐烦地打断他，“她到底在哪里？”
贝爷爷闭上眼睛，打定了主意不会透漏。
“我说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权干涉。”
“你……”焦小唐关心则乱，根本控制不住情绪，还是谌金拉住他。
“老爷爷，那能否告诉一声，林繁是否安全？”
“我也不知。”贝爷爷摇头，“神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领会，是生是死也全靠她，十五天之后，你们自然会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要十五天？”谌金问。
贝爷爷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十五天是她能求生的最大极限。神的境界里，不是杀死别人，便是逼死自己了，回去吧。”
“小繁……”
焦小唐还想说什么，贝爷爷眼中精光一闪，超乎常人的强大气息散发开来，身上衣袍也在微微晃动。
“若是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焦小唐捏住拳头，不知道林繁的下落怎么都不甘心，眼角余光瞥到进来的容谅，他忽然一闪身过去。
抓住容谅，不愁老头不说实话。
“无知小子！”贝爷爷一声冷哼。
焦小唐的手还没碰到容谅，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头顶上一片阴影笼罩而下，胸口被重重一击，一口血喷出来。
“老大！”谌金接住他倒飞过来的身体，没有武道根基，不懂调理内息，他已经晕过去了。
贝爷爷按住容谅的肩膀，转身冷冷看着他们。
“我虽然老了，但想在我手里抢人，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只是担心林繁。”谌金说。
“担心也没用，她的生死不是我说了算，回去吧，还有，”贝爷爷顿了一下，单独的那只眼睛盯着焦小唐，“回去劝劝他，不要修那邪门歪道的力量了，对他无益。”
“多谢老先生提醒。”谌金扶起焦小唐，慢慢走出去。
“爷爷。”容谅泪眼汪汪抬起头，害怕地问：“师妹会死吗？”
694、鲜艳到靡丽
“你那么担心她做什么？”贝爷爷问。
“我只有一个师妹啊。”
贝爷爷沉默一瞬，才说：“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是不该活着的人。”
眼睛睁开，除了混沌一片，什么都没有。
瞳孔剧痛，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物质，强烈侵害着最脆弱的瞳孔，林繁瞬间闭上眼睛。
好在她从小就训练过闭着眼睛行动，现在也毫无障碍。
只是身上仿佛被细小的虫子咬着，让她极度不舒服起来。
用外套紧紧把自己裹起来，林繁慢慢站起来，摔下来的时候没有防备，全身都疼。
她受伤了，必须要先找点儿药材才行，否则伤口恶化，撑不过三天。
闭着眼睛，其他感官越发敏锐，她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带着毒性的瘴气中，有什么东西窥伺着她。
她一边走，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
手掌抬起，在空气中感受着风的流动，顺着风，往高处走。
一些细小的东西已经按捺不住，偷偷摸摸过来，咬在她身上。
她抓住，扯开，竟然摸得一手血糊糊的，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虫子的。
有了血腥味，更多的东西过来了！
她挥舞起树枝，听着振翅，或爬动，跳跃的声音，把靠近自己的东西都一一打开。
终于，风速的流动快了一些，她也感觉呼吸中腥臭刺鼻的味道减弱了不少，加快脚步。
那些跟着她的东西越来越少，终于，风吹着头发，呼吸一松，她脚下也一软，跌倒在地上，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呼吸。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股热流从眼眶淌下来，她双手捂住，再打开掌心一看，热泪中带着猩红。
她举目四望，自己此时在一座小小的山头，四周还是密集的山林藤蔓，高大古树连绵成一片海洋。
头顶上树木稍微稀疏一点点，隐约露出几寸阳光，风也是从上面吹进来的。
往下看去，尽是奇形怪状的植物顶端，颜色也各种各样，鲜艳到靡丽，沉浸在一片浑浊的瘴气中。
瘴气仿佛凝滞沉淀，并不流通。
这地方罕无人烟，数百年没有人进来过，那瘴气中不知道有多少毒性，生活在里面的东西也必定不好对付。
林繁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视线有些模糊，但也不难看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有虫子咬的，有摔下来伤到的，最严重的一处在腰侧，滚下来时被山坡上尖锐的石头刺中，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她不能长久留在这里，一来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二来她真的要搞一些药材才行。
最重要的是，她要尽快找到出路才行。
下来的地方那么陡峭，想爬上去很难，但贝爷爷把她推下来，至少表示附近有路。
林繁坐着大约休息了三分钟，便站起来，扯了一些树叶下来，一片一片用树皮织在一起，覆盖三层，披在身上，用来阻挡瘴气，再用一部分覆住口鼻。
最后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再次跳入瘴气中。
695、我只追求力量
月亮明晃晃挂在正当空，热风从树梢拂过，风力减轻，缓缓送入窗内。
焦小唐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一下，恍惚间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
“哥，你终于醒了！”符飞在旁边抽泣。
他看了一眼，便问：“小繁回来没有？”
符飞摇摇头，不等他说话，焦小唐已经赤着脚下床，还没走出一步，腿一软，倒在地上。
“哥，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符飞过去扶他。
“我要去找小繁。”
“小繁……”符飞欲言又止，但他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想了想还是说：“阿金他们天天在找，这附近山林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小繁的踪迹。”
焦小唐迅速抓住他话里的关键：“找了几天？”
“是啊哥，你都昏迷三天了！那个老头真是下黑手！”符飞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打不过老头，他肯定要去讨个公道。
焦小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胸口里升上来一股浊气，逼得他‘呕’了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小繁失踪三天了？”
“哥，你别急啊，老头不是说等十五天吗？”符飞被他吐血吓了一跳。
“你懂什么？十五天，她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怎么可能白白在这里等？我要去找那老头子。”焦小唐站起来。
走了两步，谌金和尤蓝便进来了。
谌金摇了摇头，说：“老大，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小繁她一个人……”
“如果你冷静不了，恐怕你也要死！”尤蓝忽然说，他的脸白净妩媚，比女人还生的好看，现在却是满脸苦涩，喃喃道：“或者比死还惨……”
“你说什么啊尤蓝？”符飞转头问，“我哥这么年轻，他才十八岁呢！”
尤蓝直视着焦小唐说：“你有感觉吗？这两天你昏迷，我做了不少检查，之前在实验室里的基因锁计划根本没有成功！我做了推算，如果你还要继续开启基因锁，到最后你肯定会被反噬严重，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止了。”
“你纠结这些干什么？我只追求力量。”焦小唐一点儿都不吃惊，说的很平静，“你也不要管这些。”
“不能继续下去了，现在这个状态我都不一定有把握能控制住，我以前太自信了，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基因锁真的成熟了，这是个天方夜谭，这根本实现不了！”
“说了不要管！”焦小唐拔高的音调里忽然有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们拿了我的钱，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其他一概不用管！”
尤蓝摇摇头：“我做不到，我不想害你，这，这个后果太可怕了……”
焦小唐道：“你别忘了，你泄露众恒的很多机密，证据都在我手里，我设置了自动发送程序，你如果不帮我，不管我是死是活，这些证据都会被发送出去，众恒的律师有多厉害？你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就听我的！”
“哥！你怎么能这样？”符飞大声说。
696、十五天后
“老大，不要激动，休息一会儿。”谌金打圆场说。
焦小唐看着他们，目光是冷的：“你们都有把柄在我手里，其他事情我不管，但我要求的时候，你们不能拒绝。”
“这是当然，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谌金笑着说，“我是个佣兵，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小飞，尤蓝，你们也不要固执，听老大的。”
“我可不想杀人！”尤蓝赌气出去。
焦小唐垂了一下眼眸，随即抬起，又恢复了冷静，“没有小繁的消息吗？”
谌金摇摇头，现在已经是午夜，在这种深山，找人的工作根本持续不下去。
焦小唐低下头，捂着嘴巴狠狠咳了几声，嘴角苍白无血色。
“老大，如果……”谌金看了看他，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
焦小唐却出乎意料的豁达和轻松，嘴角微扬：“你是说，如果她回不来了，会怎样？”
谌金点点头。
“如果她回不来，我就去帮她报仇，帮她打败了泉音由，杀死温阎。”
“老大，温阎和泉音由背后的人不好惹，你何必……”
“是啊，我何必？”焦小唐自嘲地笑笑，“我本不用做什么，就算为她豁出性命，她也不属于我，如果她死了，我为她而死，她也不会知道，我何必？”
他站在那里，形销骨立，头发软软垂在额头上，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看去，他也不过是个还在学校读书的中学生。
“是啊，哥，何必呢？”符飞也小声说，“这个世界上，女人多得是……”
“可是我答应过她，要送她一个光芒耀眼的世界。”焦小唐说。
谌金和符飞都无言了。
光芒耀眼的世界……他们现在躲避在这个荒凉落后的地方，哪有什么光芒可言？
“明天我接着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谌金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那我也去吧。”符飞见状，只能附和。
焦小唐笑了一下，说：“我去找尤蓝。”
第二天，焦小唐又出现在山顶的山庄里，容谅一见他便躲到二楼去。
贝爷爷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打着扇子一摇一摇的。
焦小唐走进来，他也只是稍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瞥，便重新闭上。
焦小唐一言不发，在他旁边坐下，道：“我也在这里等等小繁吧。”
“你要等便等吧。”贝爷爷道，“你身上的力量……”
“我自己的事，不劳费心了。”
贝爷爷于是不再说。
焦小唐每天在这里等林繁，天不亮就来，半夜才走，食物都是符飞送上来，正好让贝爷爷和容谅也沾了光。
十五天后
这一天，焦小唐头一天也没有回去，在院子里等着，可是等到天亮，日落，月亮升起，又落下，天空出现薄薄的曦光，林繁都没有出现。
“哎……”贝爷爷站在院子里，一身晨光，摇头叹息，“命该如此吧。”
“您说什么？她到底在哪里？”焦小唐急了，这两天亲眼看着这祖孙俩，看起来并不是恶人。
697、小繁回来了
“不要问了，回去吧，十五天已是极限，就算本事再大，也熬不过十五天。”贝爷爷站起来，拿着扇子，摇头叹息着回到屋子里。
“什么十五天，她到底在哪里熬十五天？”焦小唐追上去，条件反射要抓贝爷爷的手，后者遽然回身，身上一股威压。
焦小唐的手顿在半空。
贝爷爷道：“世上大半之事不可强求，你还年轻，我劝你也不要太强求，否则最后自伤的是你。”
“难道让她好好活着也算是强求吗？”
“哎……”贝爷爷闻言，又叹息一声，“她命该如此，别强求了。”
贝爷爷关上门。
“什么命该如此？什么不要强求？我不信！”焦小唐大步走下山，一路上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念头。
小繁回不来了，他接下来能做什么？
林天蕊死了，梁冰橙在昏迷，可是她迟早会醒，她醒了以后，他就逃不脱了。
他从没想过要逃，所以，所以……
他回到家，直奔实验室。
尤蓝在一堆仪器中抬头看着他，苗疆人脸上神情莫测。
“听说林繁没回来。”
“我们继续之前的计划。”焦小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走过去。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没有办法，可是，如果林繁回来了呢？”
“结果也不会变，我没有未来。”
“林天蕊和梁冰橙的事情我听谌金说了，她们一个死人一个植物人，你何须担心？更何况那件事不是你故意为之！”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故意的？林天蕊那些人，我早就想让他们死了！我让阿金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就是我故意的！那个地方，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尤蓝愣住了，“老大，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信不信错都犯下了，你不用顾虑，开始吧，让我成为能打败泉音由的人。”
尤蓝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自嘲一笑：“我在担心什么？我只不过是拿你的钱做事，况且我也相信我的实力，这世上没有别人比我更精通基因锁了。一开始基因锁在你身上能被打开便是一个奇迹，我现在更加期待你能发展到哪一步，作为基因锁的研究人员，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你继续下去。”
“那就好。”焦小唐在实验床上躺下，“不要有任何顾虑。”
天高云阔，艳阳万里。
符飞照例来山顶的庄园里送一些点心给容谅吃。
距离林繁失踪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尽管谌金寻找林繁的行动从来没有中断过，但他们隐约觉得她还是不可能回来了。
“那个小唐怎么样了？”贝爷爷悠闲地在院子里浇菜，看见他，随口一问。
“还是老样子。”符飞把点心放下，陪着容谅玩了一会儿。
手机响起来，他一边喂容谅吃东西，一边接听，随后，手里一块豆沙糕掉在地上。
“浪费可耻！浪费可耻！”容谅把沾了泥巴的豆沙糕捡起来，放进嘴巴里。
贝爷爷刚过来阻止，便听符飞喃喃地说：“小繁，小繁回来了……”
698、为什么她不能走进那个境界？
“这怎么可能？”贝爷爷吃惊到顾不上孙子吃了脏东西，“那个地方，人最大的极限也不过是十五天而已，她已经去了一个月，必死无疑啊！”
“可是她真的回来了！阿金说在村子附近发现的她。”符飞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哈哈哈，这下我的金主算是保住了！”
“这怎么可能，带我去看看……”贝爷爷急忙说。
“您能走吗？”符飞看他实在太老了，寻思着去找辆车。
“废话！”贝爷爷一甩衣袖迈步便走，脚下生风，龙行虎步。
符飞只好拉上傻乎乎只知道吃东西的容谅跟上去。
在林繁的梦里，只有亡命奔逃的恐慌紧迫，尖锐的破风之声惊涛骇浪一般滚过耳边，伴随着阵阵诡异的吼声，湮灭在浓郁的瘴气中。
砰！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坚硬的石头上，顿时，一片黑影从头顶扑下来，搅得瘴气翻涌。
林繁的身体猛地蜷缩成一团，双手和双脚借力在石头上一撑，如同离弦的箭瞬间弹开，侥幸躲过那片黑影当头甩下来的巨尾！
她方才所在的巨石轰然爆裂开来，碎石如同战场上无情扫射的弹片，狠狠地打在林繁身上！
她尽力躲避，身上还是被尖锐的石头留下道道血痕。
如果刚刚反应稍慢一步，早被那巨尾拍成一滩烂泥！
林繁来不及查看一下伤口，便开始疯狂的逃命。
她从始至终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逃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而那黑影更是在瘴气中发出沙哑的嘶吼，不死不休地追着她。
林繁心头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在瘴气中历经生死的第几天，每当她好不容易逃过一个危险之后，迅速又会陷入另一个危险中。
原先探好的路，又会迅速失去方向！
看不见，又无法判断对方是什么，这强悍的攻击也躲避不了，应该怎么办？
她无能为力，但如果是进入神的境界的贝爷爷，或者是泉音由会怎么样呢？
神的境界……可以无我，无物，可以主宰一切，宇宙万物，恒河沙数，全都任由调遣……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为什么她不能走进那个境界？
砰！
又是一声巨响，那看不见的黑影居然从瘴气中激越而出，横扫一切，将林繁也纳入其中！
仿佛从云霄飞车上被甩下去，林繁天旋地转，这下更加没办法分辨目前的情况！
无奈之下，林繁只得睁开眼睛，四下一扫，顿时，瘴气涌入脆弱的眼眶，疼得火辣辣。
眼中迅速流下混着血水的热泪。
但她还是看清楚那瘴气中的东西长了一张布满鳞片的狰狞的脸，体型如魔鬼鱼，两只巨大的肉翼铺展开来，有四五米长！
通体呈现诡异的青白色，在他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块一块宛如瓦片的鳞甲！
最让她惊骇的，是这东西根本没有眼睛！只有两只凸出脑袋的大耳朵，以及一张獠牙凌乱的血盆大口！
他贴着地面游走，仿佛鱼在水中。
699、为了成神付出的代价
这是什么东西？
心中惊骇，林繁的眼睛很快支撑不住，迅速闭上。
这里的瘴气对眼睛刺激很大，相信那东西也是因此经年累月，竟连眼睛一并都进化消失了。
在她完全找不到任何办法睁开这怪物的束缚之时，后方的巨口张开，连着无数瘴气一起，把她吞入口中。
“啊——”林繁尖叫着，身体在不断翻滚，下坠……勉强睁开眼睛，正看见那凌乱而锋利的獠牙迅猛地咬下来！
林繁忽然坐起来，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汗液让身体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剧痛不已，她瞬间变了脸色，痛得弯下腰去。
手指触摸在干净的床单上，耳边也不再有日日夜夜响彻不休的嘶吼和簌簌之声。
空气中传来消毒水混合着药物的味道，四周不再是黏腻腥臭的风，轻轻松松，宛如在天堂之上。
林繁低头喘息着，好半天都无法脱离那个恐怖的梦境。
那不是梦……
如果以外人的眼光来看，此时的林繁几乎说不上是个完好的人，白色的绷带缠绕着全身，因为她剧烈的坐起来，裂开的伤口把绷带染红，又透出了薄薄的棉质T恤。
“小繁……”
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林繁缓缓抬起头，双眼上蒙着纱布，让她什么都看不见，好像在瘴气中一片昏暗。
“……”张了张口，声音沙哑，也没能完整说出一句话。
忽然之间，她被轻轻抱进怀中，对方的动作小心翼翼，害怕碰到她的伤口。
“没事了，回来就好。”
“真的回来了……”贝爷爷站在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繁，“一个月，你在里面整整一个月。”
林繁从焦小唐怀里抬起头，双眼蒙着纱布，却准确地看向贝爷爷的方向。
脸颊伤痕累累，她毫无表情，就那么看着。
焦小唐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这种时候，一切只要她活着便好，他不好多说什么。
“贝爷爷，先让她休息吧。”焦小唐说，“您也看到了，她伤成这样。”
“我有句话想问问她。”贝爷爷走进来，直视着林繁问：“十五天是极限，后面十五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繁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见，半晌也不言语。
“你做了什么？”贝爷爷又问。
“别问她了！”焦小唐挡在林繁面前。
贝爷爷看着她毫无动静，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只得作罢，叹息一声说：“好吧，你好好休息。”
他颤颤巍巍走到门口，又转身看了看，林繁被焦小唐扶着躺下去，盖着被子。
片刻之后，焦小唐也走出来，轻轻把门关上，走下楼梯，看着站在客厅中的贝爷爷，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这一个月她去了哪里？”
贝爷爷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去地狱里走了一遭罢了。”
“什么地狱里？”
“为了成神付出的代价，凡人不能体会，每个人都会失去一些东西，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700、麻木
焦小唐更是一头雾水：“代价？”
“你应该知道泉音由，那个跟林繁对战过的孩子，虽然我不认识他，但也知道他跟在温阎身边，想要进入成神的境界，恐怕手上占满了鲜血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一个人没有善念，会变得凶残暴戾，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焦小唐脑海中浮现出泉音由的样子，那个少年确实有种怪怪的感觉。
“那您呢？”他问。
“我？”贝爷爷摇摇头，“我不值一提，多说也无益，让她好好修养吧，等她恢复之后，再让她来见我。”
贝爷爷拉着容谅的手一起离开。
焦小唐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尤蓝，问道：“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我的医术你可以放心，不过，我很担心她的眼睛。”
尤蓝话音刚落，焦小唐便追问：“她的眼睛怎么了？”
情绪过于激动，忽然让他身上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皮肤底下肉眼可见骨骼和肌肉都在异动！
焦小唐俊秀的面庞忽然扭曲，控制不住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抓住木质的茶几，竟一下子抓掉一块边角！
符飞惊得张大嘴巴！
那，那桌子可是上等的金丝楠木啊！
质地坚硬，那锯子来都要费一些功夫才能锯断！
尤蓝倒没有太震惊，而是大声说：“你要学会控制情绪，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失控！”
焦小唐低头喘息着，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终于咽了一口口水，平复了情绪。
“我，我知道……”
看着他皮肤地下的异动趋于平静，尤蓝才似松了一口气，说道：“眼睛本来就是极其脆弱的地方，她的眼睛看样子受过很大的伤害，没有及时医治，这个需要时间。”
“能治好？”
“我尽量吧。”
“一定要治好。”焦小唐说。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没什么关系。”焦小唐站起来，缓缓松了一口气，走上楼梯，“我去看看她。”
林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焦小唐推门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不敢碰一下。
天色渐渐黑下去，林繁终于动了一下，唇角干裂地张了张，焦小唐连忙端过温水，一勺一勺喂她喝了些。
“糖糖……”有了水的滋润，她终于艰难地开口说话了。
“我在这里，你嗓子也受伤了，不要说话。”
林繁点点头，还是慢慢地呢喃了一句：“有你在真好。”
焦小唐笑着趴在她床边，语气轻松地说：“谁让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你真是太走运了，像我这样，有钱又有情有义的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偏偏叫你遇上了，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林繁有些发愣，迟钝地‘嗯’了一声。
她的反应让他很不安，她以前可是他贫一句，她一定会贫三句的，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是受了伤，不好说话吗？
可是她的表情也很麻木。
701、就像和时间为敌
“小繁，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跟我说一声，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幸福吗？我要是找不到你，怎么让你幸福啊？”
林繁还是毫无表情，近乎于麻木地听着。
焦小唐的内心又被揪紧了，惶惶不安，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你哭什么？”林繁忽然问，她双眼上缠着纱布，完全看不见，而他也不过是眼中有泪光，她怎么知道？
“谁说我哭了？”他好笑地说。
林繁轻描淡写又笃定地说：“你无法欺骗神。”
焦小唐又诧异，又难过，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抓住她缠着纱布的手，“小繁，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呀。”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含着一把沙子，还透着虚弱无力之感，可是听起来却仿佛有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涌动。
焦小唐的额头小心翼翼抵在她手背上，泪水落在床单上。
“我，我就是担心你……你知道我从小就没出息，有点儿什么事就爱哭，常常被人笑话。”
“不用担心，我没事。”林繁动了动手指，虽然剧痛，但还是触了一下他的脸，给他些许安慰。
“嗯，你说没事就好了，慢慢修养，有好多话还是等你康复一些再说。”
“嗯。”
焦小唐给她拉了拉被子，她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靠营养针维持生命，所以他也没准备什么吃的给她，只留下来一直陪着他。
林繁养伤的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寸步不离，看着她身上的伤一点一点好起来才放心。
这期间贝爷爷也来过好几次，但问林繁怎么活下来的，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自从回来之后，变得比以前沉默许多，大家只当她是嗓子受伤，不愿意多说，只有焦小唐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
过了两个多月，她才算是康复了，身上的纱布全都拆掉，受伤的地方还剩下几个淡淡的印子，恢复良好。
除了眼睛，一直蒙着纱布，没有要好的意思。
但是，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一点儿都不影响她行动，她像是习以为常了，根本不用眼睛去看，一切和正常人无异。
伤好后她开始正常进食，慢慢恢复锻炼，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贝爷爷又亲自下来，看了看她的状态，满意地点头：“看来，你果然是千千万万人中，最幸运的那一个。”
林繁隔着纱布，看向他的方向，说道：“可惜伤成这样，不知道多久才能康复。”
“这都是小事。”贝爷爷看着她，“你真的不肯说，那一个月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林繁弯起唇角，只是一个淡淡的弧度，毫无笑容的痕迹，些许冰凉。
“那个过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贝爷爷若有所觉，不再强求她，说：“也罢。”
“臭小子，不准碰我的电脑！”符飞大吼一声。
容谅已经抱着他的平板跑出来，点着上面的视频，一下子有熟悉的歌声传来。
“全世界的风景在我眼前，
惟独你是遥不可及。
到你身边是多远的距离？
就像和时间为敌。”
702、给我看看漂亮哥哥！
林繁不禁转头去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歌声。
符飞追出来，想起焦小唐说过不许给林繁看关于盛星泽的东西，连忙把平板抢过去，把视频关掉。
“给我看看漂亮哥哥”容谅跳起来抢平板，奈何身高不够，体重拖累，符飞把手抬起来，他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什么漂亮哥哥看我就行了”
“你一点儿都不好看你长得还没我姐姐好看”容谅气愤又嫌弃地说。
“嘿嘿嘿，拿我跟你姐姐比，你这是在夸我。”符飞摸着自己的脸，自我陶醉，“原来我已经英俊到能跟女人比美了吗”
“才不是呢我姐姐是鸡”
符飞更是得意，甚至还怜爱地捏捏容谅的脸“这小嘴真会夸长得好看才能从事那个行业吧”
容谅“”
这边小小的插曲林繁也只是驻足看了片刻，便若无其事转头和贝爷爷说“今后的修炼，还请师父多指点。”
贝爷爷轻轻颔首答应，内心实则有些激动，如此天资的徒弟，怎么能不激动
原以为自己一生要在这荒僻偏远的地方度过了，死了之后也不过化成一片黄土，随时间远去。
谁能想到在这个年纪，还能叫他遇上林繁这样的天才。
实在是此生最幸运的事。
符飞和容谅抢着平板电脑，吵吵闹闹回到客厅，焦小唐刚好从二楼下来，问道“刚刚小繁是不是听到盛星泽唱歌了”
符飞身子一僵，以为自己犯了错，忙讨好地说“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小子”
他手指着容谅，而容谅犯傻，丝毫不知道这个大人要让自己背锅，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大喊着“让我看看漂亮哥哥”
符飞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指，哼了一声，转向焦小唐说“哥，她就听了那么一两句而已，我很快就关掉啦”
焦小唐不理会他这些说辞，只是问“小繁有什么反应”
“反应”符飞回想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反应啊。”
“什么反应都没有”焦小唐又确认了一遍。
“是啊”符飞心虚，这是几个意思呢
焦小唐没再问他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日夜照顾林繁，他消瘦了一大圈，脸颊轮廓更加立体分明，似乎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沉稳而冷峻。
有时候，符飞连和他说话都感觉到有些紧张，他再也不像从前那个样是个笑容清澈内心温柔的少年。
“老大，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绝对不让小繁看到或者听到关于盛星泽的一切。”符飞信誓旦旦地保证。
“没关系，让她看吧。”焦小唐忽然又说。
“可是”之前不让看，不是吃醋很厉害吗怕想起盛星泽，又勾起林繁的感情。
“顺其自然最好。”焦小唐说。
“哦”符飞点点头，那就是再也不用避着林繁看电视了。
“给我看看漂亮哥哥”容谅人傻，傻人又特别执着，这么半天还只惦记着没有看完的漂亮哥哥。
703、这照片上的女孩是……
既然老大都开口了，那看谁不是看？符飞也不用特意防着容谅，直接把平板递给他。
容谅一拿到平板，倒是完全不像个傻子，熟练地解锁，点开视频。
盛星泽那首歌又继续响起来，容谅把平板放在茶几上，双手捧着脸，一脸花痴地看着。
符飞心想：得亏他的情敌不是盛星泽，不然怎么争得过？
那是盛星泽的演唱会，这首歌是边弹钢琴边唱，和之前几场演唱会对比，这一场在舞台细节上改动很大，灯光形成神秘璀璨的星河，照着舞台上很明亮。
偌大的舞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身黑色礼服，黑色钢琴，在舞台的中央，光幕的底下。
“一生所愿是走向你，
曾经在我心里的你，
现在在我眼中的你。
是梦里沉溺，
还是你愿意？”
随着他般的歌声流动，舞台四面渲染场景的屏幕上，开始出现一张张照片和视频。
演唱会上的粉丝们尖叫起来，沸腾的声音几乎淹没了他的歌声。
“啊啊啊！不要叫！”容谅暴躁地跳起来，因为镜头转向粉丝而让他不满，“我要看漂亮哥哥！”
看他使劲儿戳着平板，符飞赶紧过去抓住他的小胖手，“这么小就是颜控，长大怎么得了？”
容谅大叫：“我就要看漂亮哥哥！”
“这不来了吗？”符飞指着屏幕。
镜头又转到盛星泽脸上，这一次是大特写，怼着他的脸拍。
容谅瞬间花痴到不行，满眼小星星闪烁，捧着脸又坐回去，差点儿没流出口水。
盛星泽不愧是当代演艺圈中靠脸便登顶的男爱豆，颜值完美到没有一处能挑剔，舞台优秀的打光更让他的五官宛如天神一般。
这是演唱会的最后一场表演，他脸上已经有薄薄一层汗，汗珠折射着灯光，透过纤长漆黑的睫毛，在他眼底投映出一片星光。
手指流畅地滑过钢琴键盘，随着他的歌声一起进入尾音。
舞台四周滚动的一张张照片，巨大屏幕上投影的视频，身姿纤细却坚韧的少女每一个干净利落，潇洒矫捷的经典动作被定格。
无数的照片，无数的动作，缓缓汇聚起来，融成耀眼的星辰，再由星辰转变，最终变成一张少女的照片，停留在三面巨大的屏幕上。
他钢琴的尾音也在同一时间敲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盛星泽抬起头，目光看着屏幕上的少女。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叫声。
这个画面有点儿美好，连符飞都忍不住看呆了。
擦，这就是靠脸吃饭的男人。
心不要乱跳！
林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也站在他身后看着。
这是演唱会的官方直播，盛星泽的演唱会基本都会直播，照顾一些买不到票的粉丝。
几个镜头一起切换，一会儿是尖叫的粉丝，一会儿是刚表演完的盛星泽，一会儿是屏幕上投影的少女照片。
转到那少女照片上时，林繁的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眯了一下眼眸，有些迷惑。
贝爷爷‘咦’了一声，说道：“这照片上的女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