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叁肆章 相似
漫天飞舞的甲壳虫,带着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快速向着肇裕薪的胸前扑来。
这种场面,一下子就让肇裕薪觉得十分熟悉。
似乎,在哪里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面。而且,还在当时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记忆与印象。
那个地方,好像是叫易家村,村子里面,有一个叫做易男的小姑娘。
那是一个,虽然年纪不算太大,却已经等于是经历了这人间所有阴暗晦涩之处的姑娘。
想起了最后与易男见面时的情形,肇裕薪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这些虫子,跟尊奉易男为女皇的蛊虫是同样的种类?
那么,眼前的这些虫子,是不是也有一个易男那样的主人在操控它们呢?
越想,就越觉得这两次经历十分的相像。
当初,易男那一对被制成蛊人的姐姐,怎么看都跟眼前的这些异形生物有些相像。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易男的两个姐姐,是完整的人形。并不像眼前的这些,多少都有些“残疾”的生灵。
或许,这也就解释了,易家村将易男的姐姐们这样的存在,称之为蛊人的原因。
同时,也很好的解释了,肇裕薪为什么坚信易男的两个姐姐还算是人。而偏偏将眼前的这些生灵,从人的范畴里面排除了出去。
莫非,眼前的这些,其实也是蛊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肇裕薪的脑海里面,而且随着这个念头的挥之不去,肇裕薪越来越觉得这个念头有可能就是真相。
只是,这种大批量出现蛊人的情况,究竟是局限在这个小镇一个地方,还是在整个相柳区都很普遍呢?
想到了这里,肇裕薪猛地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那三个NPC。
就看到,美雅已经因为害怕,死命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虽然很想尖叫,却也知道尖叫会惊扰眼前的存在。所以,她善解人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主动捂住了嘴巴的美雅,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仅凭她的眼神,任谁都不会怀疑她正陷入深沉的恐惧之中。
相比较之下,她身后的二宫与二贤,还算好一些。这两个人脸上不只有惊恐的神色,还带上了一丝浓得化不开的迷惑。
肇裕薪来到了二宫身边,询问道:“这些蛊人,你们以前可曾见过么?”
“蛊人?”二宫明显觉得这个词语很陌生,仔细砸么了一下味道之后,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们的名字,是蛊人么?”二贤冷丁的一句话,透露出了很多让肇裕薪精神一震的信息。
肇裕薪快步走到二贤身边,追问道:“你以前见过他们?”
二贤用力地拍了拍脑袋,就好像思考这个问题,会让他变得十分头痛。
艰难的回忆了一下之后,二贤回答道:“我并不知道他们应该叫什么名字,我只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觉得在什么实验之中,见到过这些东西。”
“实验?”这一次,轮到肇裕薪迷惑了。
仔细回味了一下这个词语的意思,肇裕薪立即取出了之前得到的玉简。
将玉简交给二贤之后,肇裕薪急切地说道:“你来看看,你说的实验跟这个玉简里面的,是不是有相似的地方。”
二贤答应一声,就将精神沉浸到了玉简之中。
要说,这NPC阅读游戏给出的资料,简直就好像是咋利用不限制带宽的网络下载资料。
只是一秒钟之后,二贤就惊讶地喊道:“这里面……为什么会有我?”
肇裕薪一听,全身的汗毛孔都好像张开了。他立即追问:“什么叫有你?你也经历了这里面的试验?”
肇裕薪说话的声音,比二贤还要高。全然没有顾忌,美雅为了降低声音分所贝作的努力。
说实话,肇裕薪虽然看玉简里面的图看得是津津有味,却并没有真的仔细梳理过玉简里面的试验记录。
这会儿,二贤说记录里面有他的照片,肇裕薪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还好,二贤并没有指望肇裕薪给他解惑。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是在哪里的找到的这个玉简?”
肇裕薪将获得玉简的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由于已经讲过一次遇袭的经过,所以讲述玉简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的简单。
“老巫医?”二贤若有所思,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
突然,二贤好像发狂了一般,尖叫着道:“老巫医是个魔鬼?快,快跑!”
说着,二贤转身就要从这里逃离出去。
多亏了肇裕薪眼疾手快,快速上前一步,一把就拉住了二贤的手腕。
肇裕薪用尽可能简略的语言,叙述了一下老巫医的死亡经过。随即,安慰二贤道:“别紧张,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就算老巫医有问题,他也已经不在了,不用怕了。”
二贤十分听话的止住了他逃跑的脚步,却也因此,变得有些反常。
简单形容的话,他的样子,与之前仿佛失去了自己整个人生的二宫,有着十分的相似之处。
看着二贤逐渐向着地上委顿下去,肇裕薪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拉一把。
不想,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
肇裕薪的动作因此有一些凝滞,反而没能抢过随后伸出手的二宫。
伸手揪着胸前的甲胄蹭了蹭,肇裕薪略微有些不自然地对二宫与美雅说道:“照顾好二贤。”
二宫答应了一声,就不在说什么。美雅也忙着查看二贤的情况,顾不上客气。
见到NPC都去忙着自己的事情,肇裕薪也决定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眼前的蛊人大军。
因为,他们好像是受到了之前大声说话的刺激,已经开始亦步亦趋地向着肇裕薪既然的方向聚集过来。
又是一阵麻痒感传来,难受得肇裕薪在魔神龙鳞甲里面诡异的扭动了几下身子。
遗憾的是,这种扭动不仅没有减轻麻痒的感觉,似乎还有些助长麻痒感的滋生与扩散。
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小虫子,正在吸他的血一样。
偏偏,隔着甲胄,还没有办法瘙痒。
第肆叁伍章 麻痒
麻痒的感觉快速扩散,简直就让肇裕薪生出了一种无法继续游戏的痛苦感觉。
这游戏,莫不是做得太逼真了一些?
这种麻痒的感觉,不管是哪一种负面带来的不良感觉,都显得有点太过分了吧?
这样的一种扩散速度以及麻痒程度,已经足以让人直接忽略负面状态。轻易就会认定,这个状态就是为了让人痒痒得不能继续游戏而存在的。
作为一个《大荒》的资深玩家,肇裕薪当然知道,麻痒的感觉一般代表着麻痹的负面状态。
而一般被麻痹了,只需要人格几秒就会过去了。如果连续被麻痹,让自己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最多就是讲感觉设置调整为零,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毕竟,那些麻痹技能的效果,麻才是关键,痒只是附带的技能效果。
可是,今天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肇裕薪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痒才是关键,麻倒成了负面效果。
而且,似乎也没有看到,有关于自己被麻痹的系统提示。
仔细翻看了一下战斗信息,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每秒减血状态,太跳动着扣血信息。
感觉到麻痒的身体,只是因为痒痒得钻心,而有些发抖。并不是被麻痹那种,完全不能活动的感觉。
说真的,自从被困在游戏之中以来,肇裕薪已经开始觉得,游戏里面的这个角色才是自己的真身。
对于身体有恙这种事情,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多上一些心的。
就见,肇裕薪直接脱下魔神龙鳞甲,伸出一只手,向着位于麻痒感中心的胸口摸了过去。
手掌一贴上胸口,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软腻。
那感觉,在不用肉眼去看的情况下,还真的是有几分小爽。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肇裕薪绝不相信,自己进了游戏,就能长出这般**的身子骨。
抓了一把软腻之后,肇裕薪忍着胸口传来的刺痛感,将手掌放在了眼前。
这一看不要紧,差一点就恶心得肇裕薪当场吐出来。
多亏了,他知道这是从他自己的身上抓下来的部分。要不然,就算他再怎么能忍,都不一定能忍得住。
入眼所见,是的一大片墨绿色的腐肉。腐肉里面,是红的发紫甚至发黑的甲壳虫。
不用过多的分析,肇裕薪也能认出,腐肉里面的虫子,就是刚才扑向他的甲壳虫。
此刻,甲壳虫身上携带的毒素已经全部都扩散到了肇裕薪的**里面。而肇裕薪的血液,却被这些甲壳虫给吸饱了。
恶心得将手上的软腻甩脱,肇裕薪尽量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此刻,肇裕薪整个右半边躯干,已经全部都变成了墨绿色。
失去了魔神龙鳞甲的束缚之后,这部分身体还有一种已经融化,即将流向地面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想像了一下,这一大块墨绿色的皮肉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甲壳虫之后,这种不好的感觉,便愈加深切起来。
这游戏,还真是有够恶心,怎么可能让玩家出现这种情况呢?
莫非,是因为肇裕薪既是玩家又是NPC?
一般的NPC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般,肇裕薪也没学过啊。
其实,肇裕薪更加不知道,他这算是幸运的了。若是一般的NPC遇到这个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
就比如易男的两个姐姐,一碰到蛊虫就只有变成蛊人的命。
多亏了肇裕薪在是NPC的同时也是玩家,这才只是缓慢发生着变化。
知道自己就是打算去问,也没有人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咬了咬牙之后,肇裕薪收起了涯角亮银枪,从武器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柄羊叫匕首。
羊角匕首被肇裕薪提在了左手之中,顺便他还将自己的感觉设定调成了没有。
这个设定,能将痛感完全消除,也能让麻痒的感觉变得微乎其微。
但是,它却并不能让肇裕薪做到真正的没有感觉。
失去了痛感与麻痒感的掩盖,肇裕薪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右侧躯干里面,那些不断钻来钻去吸取血液的甲虫的移动。
强忍着这种认人脊背发寒的感觉,羊角匕首一翻,肇裕薪就削掉了自己一大块躯干。
所幸,痛感已经完全消失,近乎融化的躯干也没有任何阻挡匕首的意思。肇裕薪几乎没有太多不好的感觉,便清理掉了自己一大块墨绿色的皮肉。
紧接着,整个右边躯干上面全部墨绿色的区域,似乎因为这一块皮肉的缺失,而变得再也支撑不住自身。
肇裕薪一开始感觉到的**像是要流向地面的感觉,终于变成了现实。
墨绿色的区域消失,躯干上剩下的,只有森森白骨,以及被白骨包裹着的内脏。
肇裕薪收起匕首,用手指仔细地触摸了一下这些骨骼与内脏。还好,没有任何残余的甲虫留下。
肇裕薪并不知道,一个NPC如果半边身子的皮肉消失掉之后,会不会直接死掉。
不过,他既然同时也是玩家,在血条完全空掉之前,自然不会死掉。
看了看自己的战斗信息栏,持续减血的状态终于停止。肇裕薪就好像没事人一般,重新穿上了魔神龙鳞甲,向着眼前的异形蛊人冲了过去。
既然,你们让我这么难受,你们也别想好过。这是肇裕薪此刻,最为真实的心理活动。
来到一个蛊人身边,肇裕薪手起枪突,直接一枪点碎了这个蛊人的头颅。
这个蛊人根本就来不及出手,直接变成了一地墨绿色的虫子,钻进了泥土里面。
一个纵跃离开了被虫子污染的地方,肇裕薪长枪横扫,粗暴的再一次敲碎了一个蛊人的头颅。
与之前如出一辙的一幕一遍遍的上演,肇裕薪很快就弄出了一块面积巨大的不断弥散着毒气的区域。
望着眼前的这一片区域,肇裕薪嘴角邪魅的笑容又一次绽放。他收起涯角亮银枪,直接召唤出了座骑火凤。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火凤横空出世。紧接着,一个流星火雨技能落下,飘散着绿雾的大地,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肇裕薪显然并没有忘记,这些虫子最害怕的,其实是“神火”。
第肆叁陆章 毒蛊之尘
满级的火凤,已经完全配得上它神兽坐骑的称号。
全身涌动着的火焰,也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神火。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火海之中传来,就好像是在烹调什么可口的菜肴。
彷如魔神一般站在火海中心的肇裕薪,清楚的知道,这种声音背后,是多么恶心的一种镜头。
那是蛊虫被大火烤干,随后爆碎成一地粉末的过程所特有的音效。
一想起那些蛊虫刚刚还在喝自己的血,肇裕薪不禁又是一个寒颤。
厌恶地打量了一下脚下的地面,好在,地面已经被大火烤干了。
此刻,这片土地里面的水分,已经全部都变成了漆黑的雾气弥漫在空间之中。
重新跨坐在火凤的背上,借助火凤身上的火焰隔绝了身边的黑雾。
肇裕薪转过头,对身后的高楼残照说道:“当心黑雾可能有毒,一切小心为上。”
高楼残照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双锤抡得好像是风扇一般,自己给自己开起了路。
倒是高楼残照身后的三个NPC,就有些进退两难。
特别是在高楼残照搅动了黑雾之后,不断变换着疆界的黑雾,在他们眼中显然是变得更加狰狞可怖了。
肇裕薪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轻轻催动了一下坐下的火凤。
火凤与肇裕薪心意相通,嘹亮的凤鸣再一次响起,火凤在天上一个盘旋,就将所有的黑雾都聚拢在了一起。
紧接着,火凤眼中红光一闪,神火越烧越旺,直接就将全部黑雾烧成了一缕青烟。
绿得发黑得粉尘飘飘洒洒,向着地面落去。
带着一丝好奇,肇裕薪想要看看,这些神火都不能烧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也顾不得自己有可能中毒,肇裕薪伸手抓了一些粉末在手心中。随后,便将他们送到了眼前仔细观察。
这些看上去十分暗淡得粉尘,其实是一个又一个墨绿色的结晶体。
特殊的结晶结构,让原本颜色就有些灰暗的它们,变得仿佛不透光的顽石一般。
透过最外面一层,好像是被神火煅烧出的光华表面,勉强能看到里面应该是极为不稳定的尘埃。
望着眼前这个好像是畸形沙漏一般的结晶,肇裕薪忽然生出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他尝试着将手心里面的粉尘结晶收进背包之中,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看着背包里面数量为十七个的粉尘结晶,肇裕薪的心情可以说十分激动。
不过,这一大堆问号是什么鬼?
被收进背包里面的粉尘结晶,并没有如一般的道具一般,显现出道具的名字与功能。甚至,就连物品简介都没有一条。
原本应该出现这些文字介绍的地方,全部都变成了一串串整齐排列的问号。
肇裕薪仔细看了半天,才在信息栏最右下角看到了三个汉字,“未鉴定”。
未鉴定?什么情况?这游戏里面的道具,什么时候需要鉴定了?
莫非,是游戏更新之后的新功能?
可是,就算是新功能,至少应该写上去找谁鉴定啊。就这三个莫名其妙的字,有什么用?
肇裕薪也是有点气糊涂了,“未鉴定”这三个字当然有用。它在表明了物品状态之余,也给肇裕薪带来了许多负面情绪。
算了,不管他了。
这般想着,肇裕薪再一次催动火凤贴地绕圈飞行。
这一次,因为背包里面已经有了十七个粉尘结晶打底,肇裕薪并不需要去主动收取,他附近的粉尘结晶便自动来到了背包之中。
一圈飞行下来,居然被他收取了三万多个粉尘结晶,直接占据了背包里面四个格子的位置。
收取完粉尘之后,为了配合步行的NPC,肇裕薪也跳下了坐骑。
刚刚一落地,高楼残照就率先竖起了大拇指,堆肇裕薪说道:“老大就是老大,不光一多半乖都是老大弄死的,还顺便清理了毒雾。”
面对高楼残照的称赞,肇裕薪并没有假惺惺的自谦,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全都当做了,死党好友之间的日常开心对话。
倒是身后的三个NPC,特意推出美雅,正式来到肇裕薪身边道了几句谢。
肇裕薪客气地回答道:“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美雅更加不好意思,也愈发客气地说道:“原本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却帮不上忙,还平白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肇裕薪眼珠一转,心说,你这么不好意思,我这要是在不麻烦麻烦你,就真的是不合适了。
肇裕薪取出了一些粉尘结晶,送到美雅面前说道:“你当然帮得上忙,帮我看看,这东西需要去哪里鉴定。”
美雅一见有自己出手的机会,立即小心接过这些粉尘结晶,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不想,还没观察多久的时间,美雅突然“啊”的一声叫出了声来。
距离美雅最近的肇裕薪,立即就贴近了美雅身边,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美雅尴尬地看了肇裕薪一眼,害羞地说道:“没,没事。”
肇裕薪回到刚才的位置,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事就好。”
美雅松了一口气,心也好像跟着一空。
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美雅说道:“这应该是毒蛊之尘中的一种,具体是哪一种,还需要细致的通过实验分析一下。”
“毒蛊之尘”?
肇裕薪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这个名字。
既然,这东西叫这个名字,自然就与蛊虫以及蛊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不需要做任何实验,肇裕薪都能猜到这东西有什么样的作用。
重新将毒蛊之尘收进了背包之中,肇裕薪惊喜的发现,并没有经过诸如鉴定师这样的NPC的手,毒蛊之尘也已经摘掉了未鉴定的帽子。之前全部都是问号的地方,也都变成了汉字。
看到这些心情大好的肇裕薪,并没有继续纠结毒蛊之尘的事情。反而是问美雅道:“美雅,你师父,就是老巫医,他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美雅以为肇裕薪是要跟她搭讪,俏脸微红,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肆叁柒章 好人
看到美雅这个样子,肇裕薪也有点无奈,只得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了一下美雅。
美雅一脸尴尬,也跟着轻咳两声,回答道:“咳咳,呃,我师傅啊,他是一个好人!”
看着美雅十分用力,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肇裕薪不禁莞尔。
他故意逗弄美雅道:“说说看,都哪里好?对你好这种事,可不能作数哦。”
美雅突然又脸红起来,嗫喏道:“师父他老人家,对我们姐妹也确实很好。自从他的亲生女儿去世之后,他就收养了我们。这些年来,他对我们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
说着,美雅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似乎是打算当场落泪的节奏。
肇裕薪看着美雅的样子,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心疼的感觉。
不过,他却并没有去安慰美雅。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是“亲生女儿”?就是美里那样,夜宿在老巫医的房间里,然后伺候老巫医么?
真是笑话!哪个父亲会跟成年的亲生女儿睡在同一张卧榻上?
看美雅之前一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莫非相柳区一直就有这种风俗?
这究竟是相柳区的游戏设计者疯了,还是相柳区的玩家全都疯了?
接连深呼吸几口,才算是控制住自己即将发作的情绪。
毕竟,真的算得上是疯子与变态的,还是老巫医。肇裕薪总不好,将怒气发作在美雅身上。
肇裕薪再次深呼吸,问美雅道:“老巫医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肇裕薪有些迟疑,他是真的在怕,怕听到老巫医自己弄死了自己的女儿。
美雅想了想才回答道:“好像是一个以外,师傅他老人家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情,似乎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看护好女儿,一直在自责?”肇裕薪接口问道。
“不不不,”美雅连忙否认,“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忙着帮镇上的大家看病,所以才疏忽了照看自己的女儿。”
否认过后,美雅就好像害怕肇裕薪之后会有什么犀利的问题一般。喘了口气,立即再次开口道:“而且,师父的亲生女儿死了之后,镇上就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一定是之前就有了端倪,师傅想要阻止瘟疫爆发,才疏忽了看顾女儿的。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美雅坚定的样子,肇裕薪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肇裕薪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看他焦急想救回依洁的样子,还真的是一个大好人呢。”
美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泣着说道:“师父,师傅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呜呜!”
看到美雅又想起了老巫医的死,肇裕薪只得结束了话题。
搂住美雅的肩膀,肇裕薪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的话才好。
不过,肇裕薪想要结束话题,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一直因为头痛而抱着头没说话的二贤,突然就跳了出来,不屑地说道:“好人?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他要不是装作一副济世救人的样子,怎么掩盖他做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看,他就是缺德事干多了,收养你们最多是用来赎罪!”
二贤的话确实有些过分,甚至都有些伤人。也正是因为如此,美雅的情绪一度有些失控。
“够啦!”美雅大吼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他老人家?不要忘了,师父之前才救了你一命!你能站在这说他坏话,全都仰赖于他老人家的无私!”
“无私?救命?”二贤一副讥讽的口吻,“真是笑话了!”
说到这里,二贤突然一甩手,将什么东西丢向了美雅的方向。
美雅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二贤再次开口说道:“我要是说,我之前那一身伤,都是你师父弄得,你肯定不信。你自己看看这玉简里面的内容,看看他都干过些什么吧!”
美雅不疑有他,直接将精神沉入了玉简之中。
只是一瞬间,美雅得脸色就变得惨白。
很显然,玉简里面记在的信息,有些超过了美雅得心理承受能力。
不过,为了弄清楚二贤说的是真是假,美雅依旧咬牙坚持饭看着那些实验记录。
与此同时,二贤也在侃侃而谈,他之前失去的记忆。
二贤对肇裕薪说道:“多谢这位冒险者朋友,找到了这个玉简。要不然,我还想不起来那充满苦难与痛苦的经历。老巫医?他要是活着,应该觉得自己愧对这个称号!他最该获得的称谓,应该是是以折磨人为乐的魔鬼!”
控诉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持续到了美雅满头大汗地阅读完玉简里面的信息。
死死地咬住嘴唇,美雅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失控。
终于将软弱关进了内心深处之后,美雅冷静地找到了二贤换气的机会,插话说道:“我对你的经历表示同情,但是,你没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证据?”二贤一脸滑稽地神色,“冒险者翻尘从老巫医的工作室找到这个玉简,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美雅用力看向了肇裕薪,却并没有向肇裕薪求证玉简的来源。
冷冷地盯着二贤,美雅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就算,是在药房找到的玉简,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最多……最多……最多能说明,师父他老人家正在调查这件事情。”
看到美雅气得发抖的样子,二贤也有心心疼,却仍旧没能管住嘴巴。
他脱口而出道:“如果不是他,他的院子下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地下室?你忘了刚才那些人的模样了么?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实验记录里面有记载!”
美雅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那又能怎么样!你难道又失忆了么?这里是一个扭曲的空间,鬼只道它真正存在哪个犄角旮旯?!”
叹了口气,二贤对美雅说道:“咱们也不用争了,继续走下去,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二贤有心退让,美雅却步步紧逼似地说道:“如果你错了,我一定要在这件事情结束后,押着你去他老人家坟前道歉!”
第肆叁捌章 不死
肇裕薪万万没有想到,看着十分柔弱的美雅,竟有着这样的气性。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嘴皮子都磨薄了两层,才将差一点掐起来的美雅与二贤分开。
作为一个资深玩家,肇裕薪很清楚,NPC是不会平白无故吵架的。
如果,NPC反复谈笑,或许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为了让游戏里多一些喧闹。那么,吵架这种事情,一定代表着之后即将出现剧情。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像二贤说的,老巫医才是小镇上最坏的坏人。还是说,美雅的据理力争,只是为了衬托出二贤是混入革命队伍之中的卧底。
目前来看,既然老巫医已经死了,肇裕薪还是倾向于美雅说得更可信。
毕竟,美雅大小也是个美女,在印象分上,就要比之前还是个“筛子”的二贤,卖相好多了。
更为重要的是,肇裕薪觉得,老巫医最大的人生污点,应该是养成干女儿,并真的睡了人家。
如果,老巫医再是个喜好做人体实验的变态,这剧情是不是太悲惨了点?
能这么设计剧情的人,不用说,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反倒是二贤是卧底这种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得多。
美雅维护老巫医的心情十分急切,没有找到反驳二贤的重要切入点。
肇裕薪可没有糊涂,在他看来,一切怪事的发生,都是在二贤被送到老巫医家里之后。
如果不是二贤趴在了镇口,老巫医现在应该还搂着美里,睡得正舒服呢。
简单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肇裕薪在更加倾向美雅的同时,仍旧为美雅的坚持感到不值。
算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看着就好了。
摇了摇头,顺便在心里开导了自己一句,肇裕薪便当先向前行去。
虽然经过了之前的小插曲,五人的行进阵型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仍旧是肇裕薪打头阵,高楼残照紧随其后,压阵的是三个NPC。
这样的阵型,可以说是肇裕薪眼下可以调动的人太少。也可以说是他被之前的事情干扰了思绪,出现了排兵布阵上的失误。
身为排头的肇裕薪,在探路时固然可以做到小心谨慎。
可是,压阵的NPC,就显得有些闲散,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此刻,五个人身后刚刚才熄灭火焰的土地上,满布着一条又一条沟壑。
这是大火炙烤之后,土壤里面的水分流失蒸发,所形成的龟裂。
就在这些龟裂下面,一些灵巧的金光正在蠢蠢欲动。
一个又一个金色的甲壳虫钻出了裂缝,他们谨慎的原地转了几圈,才开始快速地追着肇裕薪几人离开的方向爬去。
三对胸足快速移动,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串串细不可闻的沙沙声。
龟裂得大地很好的吸收了这种沙沙声,让这些甲虫仿佛开了静音一般,快速地接近着队伍最末尾的三个NPC。
当NPC发现这种甲虫的时候,他们已经爬到了二贤的身上。
受到惊吓的二贤,不断跳跃拍打着身体。
那模样,活像一个被蟑螂袭击了的小媳妇。
而真正扮演小媳妇形象的,却是不断尖叫着的美雅。
美雅的尖叫声,一下子就吸引了走在前边的肇裕薪与高楼残照的注意。
等他们回过头来,看到引发尖叫与跳跃的,其实是金色的甲虫的时候,都不由得有些泄气。
是的,这甲虫看上去金碧辉煌,颇有甲虫之中的王者的风范。
可是,它仍旧是甲虫啊。
就算,它们在这个时刻出现,很有可能与之前的蛊虫有关。
可是,他们仍旧是甲虫啊。
肇裕薪之前被墨绿色的甲虫差点毒死,也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或许,是觉得因为甲虫闹一个鸡飞狗跳的局面,实在有些丢人。
还没等肇裕薪有所行动,二宫已经率先忍不住吼道:“好啦,不就是几个虫子么?这么大呼小叫的,平白让人家笑话!”
说着,二宫就伸出手去帮二贤拍打身上的甲虫。
哪成想,金色的甲虫不仅行动迅速,而且如墨绿色的甲虫一般会飞。
两只甲虫,透明的金色翅膀一张,就躲开了二宫的拍击,飞到了他的手背上。
随后,在美雅愈发惊恐的尖叫声之中,甲虫直接就钻进了二宫的手背。
还没等二宫采取措施,他的手在金色甲虫钻入的地方,直接开始溃烂。
几个呼吸之后,二宫的右手,就变成了一副光洁的白骨。
与此同时,溃烂的趋势,开始经由手腕,向着二宫的小臂蔓延。
二宫一咬牙,左手从腰后摸出大斧,对着右臂用力一挥,就将自己的右臂从胳膊肘的地方斩断。
古有壮士断腕,今有二宫断臂。
显然,断臂比断腕需要的勇气更大,也更加痛苦。
二宫的果断,在为他带来极大的痛苦的同时,也真的带来了收益。
美雅快速帮二宫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二宫手臂上的溃烂趋势,也终于被控制在了斩断的那条手臂上面。
手忙脚乱的忙了一阵之后,二宫切掉的手臂也早已经烂干净了。
两只金色的甲虫从干净光滑得白骨上飞起,随后一头就扎进了地面上的一条沟壑。
就在大家都在思考,那两只甲虫是不是吃饱了回到了巢穴里面的时候。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传来,如同潮水一般的墨绿色甲虫突然从金色甲虫消失的地裂之中涌出。
密密麻麻的墨绿色甲虫,就像推举着冲浪运动员的海浪一般,推举着两只金色的甲虫浮浮沉沉。
与此同时,两只金色的甲虫却好像是下蛋一般,不断地生出新的墨绿色的甲虫。
这繁殖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就在肇裕薪暗地感叹金色甲虫的繁殖能力的时候。
墨绿色的甲虫突然分成了两个部分,并且,自发的玩起了叠罗汉。
墨绿色的甲虫们叠成了两个形态不同的人形,唯一相同的地方,应该是他们都把金色甲虫顶在了最上面。
一阵金光从金色的甲虫身上闪过,原本是甲虫组成的两个人形,很快就变得好像是血肉之躯一般。
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一个缺了一截小腿,而另一个,整个脑袋就好像是面包圈一般。
“我去,这些怪物是不死的么?”肇裕薪终于也忍不住吐槽出声。
第肆叁玖章 谁是卧底
他们难道是不死的么?
肇裕薪真切的认出了,这个脑袋好像是甜甜圈的家伙,就是之前一直用脸撞石头的家伙。
虽然这个家伙没有了脸,肇裕薪也依然认得这么鲜明的特征。
如果说,是一个巧合,让两个一模一样的环形脑袋出现。肇裕薪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就是之前的那个环形脑袋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点。
更何况,在这两个蛊人重新出现之后。地裂之中就好像种树一般,又“长出来”许许多多的蛊人。
这些蛊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由墨绿色的甲虫组成的。当他们每一群都分到了一只金色甲虫之后,他们集体在一阵耀人眼目的金光之中变成了人形。
肇裕薪点数了一下这些蛊人的数量,比刚才遭遇的那一波还是少了几个的。
这么说来,这些蛊人只是能不断重生,却并非没有办法被杀死?
这么想着,肇裕薪心里忽然一动。
他发现,刚才差点被金色甲虫埋了的二贤,居然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
这不科学啊,肇裕薪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按说,被金色甲虫终点照顾的二贤,就算不死,也得向二宫一样,缺条胳膊断个腿什么的。
就算不受这样的罪,像肇裕薪这样少块肉总是难免的吧。
这全须全尾的样子,不仅不合情理,还让人免不了心生几分妒忌。
或许,是觉得肇裕薪等到目光太过暧昧诡异。
二贤为了摆脱这种目光,决定主动出击。
二贤一把揪住二宫的领子,大声喝道:“说,你是不是卧底!”
二宫用一条胳膊用力推开二贤,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二贤不甘示弱,再度伸手去抓二宫的领子。
一边伸手一边喝问道:“你要不是卧底,你为什么要砍下一条胳膊让这些怪物复活?”
二宫单手想要拦阻二贤,却因为左手不是他的利手而失败了。
被二宫提着领子拎起来的二宫,一脸凛然地说道:“现在,你叫他们怪物了?刚才你不是还说过,你跟他们经历过一样的实验么?怎么?你的实验成功了,就看不起你自己的同类了么?我看,最有可能是卧底的是你才对吧!”
“住口!”二贤恶狠狠地吼道,手上不自觉就加了几分力气。
感觉到脖子被勒住了的二宫,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二贤也不管二宫已经因为缺氧,露出了一副噘嘴突眼的模样,疯狂摇晃着二宫逼问道:“你不是很能说么?你倒是说啊!说啊!”
“呜,呜呜……”这不是哭声,是二宫此刻唯一能发出来的声音。
二宫被迫沉默,却不代表别人也会沉默。
一旁的美雅,原本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此刻,她却突然插话道:“你掐着人家的脖子,却拼命逼人家说话。你这真是好算计啊,他要是不能说话,就算是被你问了个哑口无言。他要真的还能说话,你是不是就要给他直接勒死?”
二贤闻言,猛的松开了二宫,转身逼视美雅道:“幕后黑手的徒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么?”
“呵呵!”美雅讥笑一声,“人家二宫就算再怎么像卧底,也是被袭击之后才断的臂。你身上干净不干净,就看你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没被金甲虫咬吧。”
美雅这句话一出,二贤立即哑口无言。
说实话,二贤自己也不知道,金甲虫为什么不咬他。
憋了个满脸通红的二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又不是虫子,我怎么会知道!”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一个声音突然乱入,让互相争吵的三个人都有些恍惚。
最终,还是美雅第一个反应过来,寻着声音喜欢来的方向看去,并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师父!”
与美雅得激动不同,二贤看到了老巫医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洗脱嫌疑得机会到了。
二贤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美雅说道:“你还说你师父不是幕后黑手?他被二健割喉都死不了,还不能说明他才是设计这些实验的人么?”
美雅心情大起大落之间,导致了思绪的混乱。
被二贤这么冷丁指责,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还是老巫医淡定,嘿嘿一笑,回答道:“你当时重伤昏迷,整个人就好像是个筛子。我一颗丹药给你喂下,你就能如现在这样生龙活虎。我就是脖子上开了个小口子,怎么就不能就着自己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老巫医三言两语,就说得二贤没了话。
见到二贤不说话了,老巫医也不再纠缠卧底的事情,转而对肇裕薪说道:“这些蛊虫,金色的是虫王,必须要在打爆这些虫子变成的人的同时,恰好打爆虫王,才能阻止他们不断复活。”
肇裕薪对着老巫医行礼,回答道:“小子受教了。”
说完,回想了一下“甜甜圈”的虫王在什么位置。
紧接着,涯角亮银枪快速出击,直接挑飞了甜甜圈的头盖骨。
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随着甜甜圈头顶被掀飞一闪而过。
随即,肇裕薪快速靠近甜甜圈,伸手凌空一抓,果然抓到了一丝金色的粉末。
遗憾的是,这些金色的粉末,并不是一种可以使用的道具,并不能被肇裕薪收进背包。
既然找到了灭杀这些蛊人的办法,肇裕薪也不着急继续出手。
他转过身再次向着老巫医行礼,说道:“请恕在下冒昧,在下想问一下,老巫医是如何自救,还有自救之后是如何寻来这里的过程。”
老巫医玩味地看着肇裕薪,不置可否反问道:“不知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请你解释下为什么要这么问?”
肇裕薪憨厚地一笑,说道:“看您对这些很是熟悉,在下想知道,您之前来没来过这个空间。”
“你多虑了。”老巫医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只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在追查这个事情,所以对蛊虫有些研究。对了,你不是看到了我书房里面的玉简了么?”
第肆肆零章 早有预谋
老巫医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肇裕薪即便有心观察,也没能找到任何刻意的地方。
思考了一下,肇裕薪追问老巫医,道:“既然如此,不知道您是否查出了什么线索?”
老巫医显得有些不耐,回答道:“此时,岂是聊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我看来,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比任何所谓的真相都要重要。”
“非也!”肇裕薪不依不饶,“此刻的事件,已经将所有人都卷入了其中。我们只是过路的冒险者,尚且难以脱身。若是放任不管,本就人口稀少的小镇,恐怕再难留下任何一个活人。”
有些时候,人越是上了年纪,就越会忌讳与人谈论生死。老巫医年事已高,偏偏还就是一个这样的老人。
他神色十分不悦,就好像是打算要用目光撕碎眼前的肇裕薪一般。
肇裕薪怡然不惧,睁大双眼,不屈地回瞪着老巫医。
此刻,在这一老一少之间,什么不死的蛊人以及这地下空间的秘密,都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最重要的,似乎是这两个人之间的观念的对错。
最终,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巫医,不再适合这种长时间固定不动的姿势,率先败下阵来。
“也罢!”老巫医叹息一声,对肇裕薪说道:“既然你执着于追寻真相,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来面对真相。”
说到这里,老巫医转过身来面对着二宫说道:“二宫,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老巫医这样一说,众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二宫的身上。
这个刚刚恢复活力不久的年轻NPC,完全处在懵逼的状态之中。
他喃喃自语似的对老巫医说道:“您说的是哪里话?我哪有装什么?”
老巫医向前迈出半步,逼视着二宫,诘问道:“反复袭击冒险者的白袍人,你敢说不是你引来的?”
“不是……”二宫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先不要急着辩解!”老巫医拦住了二宫的话头,接着说,“你父亲一来到我这里,就趁乱挟持住了依洁。眼下,你又主动引着大家来到了地下。你敢说,这一切不是提前就计划好的?”
老巫医说到这里,二宫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变。他是觉得,老巫医这是早有预谋,准备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可是,这样的变脸,在其他人眼中,就读出了一些不好的意思。
众人全都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得不说,二宫的嫌疑真的很大。
第一个发现阶梯的是二宫,第一个表态要下到楼梯下面找父亲的,仍旧是二宫。
然而,这还不算完。老巫医见到二宫不再说话,又上前半步。
几乎贴到了二宫身上的老巫医,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父亲借着挟持依洁的机会想要杀掉我,你敢说,这不是你们早有预谋,准备夺取话语权的行为?”
说到这里,老巫医转过头看了一眼肇裕薪,才接着说道:“多亏了又两个冒险者恰好在这里,要不然,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被你们父子找理由支出去害死了?”
“没有!不是这样的!你撒谎!”二宫显得更加崩溃,他已经顾不上对老巫医应有的基本礼貌了。
“呵呵!”老巫医讥讽地一笑,“我撒谎?我倒想听听看,你有什么不同的说辞。”
老巫医摆出一副,“给你一个机会辩解,我好好看看你如何狡辩”的姿态。重新将话语权,交还到了二宫的手里。
突然得回了话语权的二宫,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颓然地坐倒在了地面上。全然没有顾忌,那块地方,之前才被密密麻麻的甲虫潮淹没过。
老巫医低着头,不屑地看向了二宫。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二宫此刻的样子,低声催促道:“怎么?又要装疯卖傻?这招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就难免显得有些弱智了。”
二宫依然用他那好似喃喃自语的声音叙述着什么,那样子,既像是在绝望之中为自己辩解,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讲着故事。
好在,肇裕薪拥有玩家的身份,他可以随意调整任何一个NPC的语音音量大小。是以,就算二宫说话的声音再怎么小,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在二宫的叙述之中,那些白袍人来自于一个邪教组织。
并没有入教的二宫,并不清楚这个邪教组织的名字叫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母亲与姐妹,全部都加入了这个邪教组织。
作为家中的独子,母亲不知一次想要发展二宫一起加入这个邪教。遗憾的是,一惯受宠的二宫,根本就不想进入任何组织被人束缚。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与姐妹们没能将二宫吸纳进邪教,触怒了邪教的首领。邪教的首领决定,要对二宫的母亲与一双姐妹施以惩戒。
原本,这种宗教内部的地下法庭,虽然并不符合法理与道义。只要参与其中的人缄口不提,再加上没有产生什么恶劣的影响,一般都不会太引人注目。
偏偏,这一次的活动,被突然回到家中的二宫看到了。
那一天,二宫推开家门,就见到自己家中全部三名女性亲人,赤着身子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周围,是一圈身穿白色长袍的男性。从他们套头的兜帽上面的五芒星徽记上,二宫可以轻易的推理出,他们出身于同一个邪教组织。
之前就曾经听母亲提起过这些事情的二宫,一下子就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幕代表着什么。
二宫从房门后面抄起了一把斧子,一斧子就将正趴在自己妹妹身上耕耘的白袍人劈翻在地。
此刻的二宫,还并不知道,这些白袍人今天的行动是早有预谋的。
白袍人们默契地将二宫包围在了中间,轻而易举地就缴下了他手中的斧头。
他们先是让二宫眼看着被斧子劈翻的白袍人,在没有获得任何医治的前提下自己愈合伤口。
随后,就当着二宫的面,一点一点撕碎了二宫的母亲、姐姐、还有妹妹。
第肆肆壹章 自证清白
从二宫的叙述之中,肇裕薪感受到了一丝无奈与绝望。
这是一种,仅仅通过当事人的叙述,便能让本不相干的人产生共鸣的绝望。
他并不清楚,身为当事人的二宫,需要经历怎样的绝望,才能产生这样的感染力。
或许,是被绝望的气氛降服了,在二宫的叙述结束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出言打断二宫的叙述。
二宫却显得有些心灰意冷,简单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用一种有气无力地声音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能猜到了,我父亲及时赶回家救下了我。随后,在与白袍人交手的时候,那个被我砍翻一次的白袍人,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怪物。父亲怕继续跟怪物对抗下去,我们也要被杀掉,就跑来投奔老巫医了。”
说到这里,二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总结道:“我与这些白袍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与他们是一伙的?”
“是投奔,还是蓄谋杀人?是逃难,还是设计入侵?”美雅突然开口,成为了第一个质疑二宫的人。
二宫颤抖着看着美雅,哆嗦着说道:“你怎么可以,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美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主动反问道:“你回到家的时候,可给了那些白袍人解释的机会?”
“那不同!他们全部都是狂热的邪教分子!”二宫激动地说道。
美雅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暖花开,话语却如寒冬的冷风:“没有什么不一样,每一个人都只会相信他亲眼所见的事实。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一个凄惨的故事并不足够。我们要看到的,是更多的事实。”
没有人站出来质疑美雅,很显然,他们也在等待着二宫亮出足以自证清白的实锤。
遗憾的是,二宫并非没有实锤,只是没有办法轻易的拿出。
要想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只需要让众人看到仍旧留在家里还来不急处理的家人尸体,没有比这些再实在的实锤了。
可是,既然是“来不及处理”的尸体,二宫又怎么可能能随时拿出来呢?
这样的矛盾与悖论,就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咳咳!”老巫医清了清喉咙,“眼下,你并不能证明自己所言属实。更何况,就算你能证明,你母亲、你姐姐、你妹妹,她们三个都死了。谁又能证明,不是你加入了邪教,勾结邪教的教魁,杀死了自己的家人?”
面对老巫医的质问,二宫的眼中,闪现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人言可畏,却没有多少人真正领教过被舌头根子压到窒息的感觉。此刻的二宫,显然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众人见二宫不再辩解,便更加倾向于老巫医说的才是真相。完全没有人去考虑,老巫医所说的话,虽然听上去有道理,却完全只是停留咋在了推理的层面上。
支持老巫医的结论正确的,只是老巫医自己引导到逻辑。以及,二宫暂时还无法辩驳老巫医逻辑的表现。
实际上,唯一能支持老巫医的观点的论据,只是二宫的父亲二健,曾经试图杀死老巫医。
偏偏,老巫医还并没有死,仍旧硬硬朗朗地站在这里,正在就二宫的身份侃侃而谈。
“你们……”二宫的表情有些苦涩,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欲言又止,“这是不愿意相信我么?”
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句毫无杀伤力的反问。
没有人在意这样的一句反问,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只是二宫在穷途末路之时,最后的挣扎。
二宫的表现,在肇裕薪严重看来,也有着十足的的困兽之斗的感觉。
但是,肇裕薪并没有急于参与进这一切之中。他始终抱定理智,冷眼旁观着NPC之间的爱恨情仇。
只要没人指责他或者高楼残照是卧底,这些NPC是不是被冤枉了,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可是,身为当事者的二宫,显然不能这般轻松与平静。
“好……很好……”,二宫大口的喘着粗气,“既然,你们不愿意相信我,我只有一死以自证清白了!”
说着,二宫悲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那是他之前偷生的证明,更是他此刻被人诟病的污点。
也许,之前的偷生就是一个错误吧!
二宫这般想着,左手的斧头掉转攻击方向,直接就割到了他的咽喉上。
鲜血,如长虹,又似飞瀑。
人的潜能到底有多深厚,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特别,是在能坦然面对死亡之后。
赤红的热血,如同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引得如饿死鬼一般的蛊人疯了一般向这边涌来。
这些蛊人就好像抢食的野狗一般,快速将二宫的血液舔舐干净。
随后,意犹未尽的他们,便将不甘心的目光,直接投向了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二宫的尸体。
一死已证清白,说得轻巧,做得激愤,也当真是有效。
老巫医之前就说过,蛊人是可以复活的。只要没人将他们脑中的金色蛊虫之王杀死,他们只需要一些血肉,几乎就是可以无限复活的。
此刻,二宫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身体里没有金色的蛊虫之王。甚至,他的血肉,还是蛊虫们争先恐后抢食的美味。
这样的一幕,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已经可以证明,二宫与这些蛊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了。
可是,二宫的死,却有些惨淡与凄凉的味道。
每个人关心的,都是二宫与老巫医谁说的才是真的。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二宫的死究竟是不是真的值得。
就这样为了在人间时的清白去死,就算能换来人间清白,可他这个人却与人间没有了任何关系。
二宫死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死了。围观的人们,便将目光都集中到了老巫医的身上。
老巫医活到了如今这把年纪,可以说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面对眼前这种局面,仍旧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老巫医试探着说道:“他不是蛊人,弄不好是邪教成员,不能这样草率……”
老巫医的话最终没有说完,他从旁边的人眼中,清楚地看到了不信任。
“咳咳”,老巫医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我有办法救活他。”
第肆肆贰章 永生结界
能救活?肇裕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何等的骚操作,居然能把死人救活。
这要不是看在老巫医是个NPC的面子上,肇裕薪绝对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冷冷地看着老巫医,肇裕薪心里话:你能救活二宫,我就算你这巫医没白当。
在场的几人,不只是肇裕薪有这样的想法。
绝大多数人,都在等着看老巫医要怎样做。
有道是,人老成精。
老巫医自然已经看出了,自己不是随便空口白话,就能取得众人信任的。
眼下,就连最信任老巫医的美雅,都不敢保证自己内心没有任何动摇。
老巫医搓了搓手,似乎是在做施术之前的准备。
少倾,老巫医粗糙的双手之间,居然真的揉搓出了阵阵绿色的光芒。
不过,这些绿光,并不是老巫医准备救人的法术。
老巫医双手交叠画圈,随即掌心向下一推。
绿色的光芒喷吐,直接被逼进了地面之下。
随后,一片灌木很快破土而出。
破土而出的灌木,快速将二宫的尸骸包围在了中间,顺便还隔离了对二宫虎视眈眈地蛊人。
老巫医微微侧头,对着身后说道:“还请各位帮我控制一下这些蛊人,不要让他们惊扰了仪式。”
“这个好办!”肇裕薪满口答应,顺便也递给了高楼残照一个眼神。
高楼残照会意,抄起两柄大锤,如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扑进了蛊人中间。
有了老巫医的指点,高楼残照双锤搞搞举起,纯粹而坚定地采用了的“金瓜击顶”的攻击方式。
擂鼓瓮金锤被高楼残照舞动得虎虎生风,每一次落下,都会有一名蛊人的脑袋好像烂西瓜一般爆碎。
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头颅都被打成了“血泥”,金色的蛊虫之王自然也被打成了一滩金粉。
相比之下,肇裕薪出手时就显得优雅许多。冷静的面孔,配合上妙到毫巅的枪法,虽然气势上不如高楼残照宏大,却一样显得十分夺人眼球。
另一边,老巫医已经抱起了几乎成为一具白骨的二宫的尸体。
似乎是为了让复活的二宫可以有个完整的身体,老巫医还特地捡回了二宫之前自断的手臂,将骨头拼成了一副完整的样子。
接下来,也不知道老巫医用了什么秘术。
就看他伸手轻轻拂过二宫的身体,随着他手掌的移动,二宫从头顶开始逐渐生出皮肉。
等到老巫医的双手在二宫身体上滑动过一个来回之后,二宫已经重新变成了一副全须全尾的样子。
此刻的二宫,与活着时相比,或许就只是皮肤发白。
很显然,肉身虽然恢复如初,二宫的气血却一样显得十分虚弱。
老巫医微微侧过身,看上去,实在寻找最适合用力的角度。
接下来,老巫医右臂从二宫颈后穿过,反手捏开了二宫的嘴巴。左手紧接着一晃,一颗丹药就被老巫医喂到了二宫的嘴里。
就在肇裕薪与高楼残照将周围的蛊人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原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的二宫,突然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由于,许久没有呼吸过的关系,刚刚恢复呼吸的二宫,一个喘息不匀,直接就咳嗽了起来。
没有人在意二宫是不是呛到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全部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眼前这一幕。
这二宫,莫非是活过来了?
这也太扯了吧。肇裕薪腹诽了一句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在他手下丧命的蛊人也有不少了,可也没见过哪一个,是会咳嗽的。
尽管二宫的呼吸还不算太顺畅,不过,他至少是恢复了呼吸。
看到了这一幕的老巫医,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幸不辱命,总算是把人抢了回来。”
听到老巫医说话,二宫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死么?”二宫“再世为人”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自己的生死。
老巫医眼含笑意地看着二宫,回答道:“你当然没有死,在我的永生结界里面,我不同意你死,你怎么能随便去死。”
“永生结界?”二宫迷惑地问,“那是什么?”
老巫医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就是一个能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随便死掉的结界。之前我对你的态度比较极端,我现在向你道歉。之所以这样表现,是因为我早已布下了永生结界,不怕你真的因为气愤做了傻事。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吧?”
“……”二宫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说不怪老巫医?他还真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老巫医的步步紧逼,二宫也不会傻到用自杀来证明清白。
可是,真的说怪他?又似乎不大合适。
人家既然说一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二宫现在如果表现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不定会被唾沫星子直接淹死。
所以,二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假装没有听懂。
“这老巫医够牛啊!”高楼残照向肇裕薪发来了私聊。
肇裕薪想了想回答道:“局势还不明朗,咱们静静看戏就是了。”
与此同时,老巫医似乎也注意到了肇裕薪眼神之中的不信任。
他转过身来,面向肇裕薪说道:“小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出来吧。”
肇裕薪打了个哈哈,说道:“没,哈哈,没有什么问题。小子只是觉得,前辈这个永生结界,实在是是来得太及时也太实用。有了这个,咱们就跟那些蛊人拉平了起跑线,再也不用因为他们的重生而烦恼了。”
老巫医也陪了一个哈哈,说道:“老夫一早就在研究这些蛊人的事情,为了对抗他们教派的邪术,特地开发了这个法术。”
“前辈真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肇裕薪现实卖力赞美,随后解开魔神龙鳞甲,露出右半边身子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问道,“不知道,这个伤势,前辈可能医治?”
看着肇裕薪那白骨与内脏一同暴露在空气中的样子,就算是一生见过无数病患的老巫医,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肆肆叁章 再见依洁
“嘶~~”老巫医倒抽一口冷气,问道,“你这个伤是怎么弄得?”
肇裕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刚才对战墨绿色的甲虫,不小心染上了一些毒素。这不是听说前辈已经研究这些恶毒的小东西很久了,想要找一个医治的法子么。”
老巫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回答道:“按说,一般人中了毒,断然不会像你这样。如果不能如二宫那般果断斩断肢体,多半是免不了一个骨肉化作脓血的下场。你这个情况,也算是老夫升平所仅见了。”
二宫听到老巫医提到他断臂的事情,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哪成想,这一摸,二宫才发现,自己断掉的胳膊已经重生长好了。随意的挥舞了一下,还真的不存在任何窒碍的感觉。
没有理会二宫那痴傻的样子,肇裕薪继续向老巫医追问道:“这么说,我这个伤就没救了么?”
“也不是完全没有,”老巫医沉思了一下,谨慎地说道:“你这个伤,弄不好,只有传说之中的神药,栾鱼丹,有可能能治愈。”
“栾鱼丹?”肇裕薪疑惑出声。
他不是疑惑治疗一个中毒,为什么需要什么传说中的神药。他只是想要确认,老巫医所说的神药,是不是自己背包里面那张配方所能制作出来的成品。
老巫医捻须微笑,回答一声:“是的,就是栾鱼丹。”
肇裕薪仿佛瞬间就放松了,一面穿回魔神龙鳞甲,一面回答道:“那就不着急了。”
“小友莫要灰心,”老巫医开解肇裕薪,“这东西虽然是神药,也不会永远也找不到。在找到之前,若是小友突然有什么不舒服,只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小友缓解痛苦。”
肇裕薪摆了摆手,说道:“痛苦倒是不痛苦,况且,栾鱼丹这种东西,我有点头绪。”
“哦?”老巫医十分诧异地惊疑出声。
肇裕薪没有给老巫医追问的机会,抢话似的说道:“眼下,我最揪心的,还是依洁她们的安危。”
这一次,轮到了老巫医哈哈大笑。他快意地把玩着胡须,对肇裕薪说道:“你说依洁啊,跟我来吧。”
老巫医能这么说,至少证明依洁还好好地活着。
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集体都松了一口气。
跟随着老巫医移动的路途上,一路连个蛊人的毛都没有看到。
显然,这条路线已经被老巫医梳理过,可以看做是一条安全且安静地路线。
众人一直跟随着老巫医,来到了一间密闭的地下室,才算是勉强停住脚步。
刚刚用特殊的手法推开门户的老巫医,一进门就吆喝上了:“依洁,快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随后,便当先走了进去。
肇裕薪紧随其后进入地下室,用目光左右打量了一下地下室的布局。
门后边的过道几乎是空的,却对阵地摆放着很多石床。
石床上面一个个人形轮库记得物体,被白色的毯子遮盖住了全身。
肇裕薪忍不住问老巫医道:“周围这些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人?”
老巫医一马当先的身影突然一滞,随即回答道:“就是人,而且,是为了我关于永生结界的实验,而最终献出了一切的人。”
肇裕薪从老巫医的话语之中,快速提取了两个有用的消息。
第一,就是这些白色的毯子下面盖着的是尸体,而且与老巫医的实验有关。
第二,老巫医应该是经常过来这里做实验。这与他一开始说,自己也是地第一次见到地下的情景,是有出入的。
肇裕薪试探着问道:“前辈,您看起来来过这里很多次的样子。”
老巫医都什么岁数了,眼睫毛都空了,一下子就看穿了肇裕薪的小伎俩。
他向肇裕薪解释道:“这里,是我的地下实验室,我当然会经常来。刚才你们进来的那个门户,其实是一座高效传送阵。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启动。这样做,可以在方便我随时回实验室的同时,兼顾一下防盗。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
肇裕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恭维道:“前辈这种随时随地开展工作的习惯,真的是值得我学习的。就是不知道,前辈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这些蛊人才建立的地下实验室么?”
老巫医微微仰头,双眼斜斜望向那根本就看不到的天空。
许久之后,老巫医才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动作。
整理了一下情绪,老巫医有些伤感地说道:“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很久了?”
肇裕薪眼珠一动,谨慎回答道:“略有耳闻。”
老巫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尝试着,想要找到办法复活我的女儿。原本的实验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这些白袍人与蛊人的事情,只是永生结界最终成型的催化剂。”
正说着话,忽然从地下室深处传来一声近似于惨叫的呻吟声。
老巫医大叫一声:“不好!”便当先向着里面跑去。
肇裕薪紧随其后,也赶了上去,想要看看发出这声惨嚎的人究竟是谁。
好在,地下室的面积并不大,只是十几个呼吸之后,众人便一起来到了最深处。
原来,是大着肚子的依洁,已经到了即将临盆的时刻。那凄厉的叫声,不过是他耐守不住撕裂般的痛苦,不禁呻吟出声。
老巫医比起美雅,在医道上面的功力自然要精深许多。
只是打眼一看,老巫医就看出了依洁在自然分娩上有困难。
左右看了看,老巫医发现,依洁此刻已经没有了亲人。周围的人,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依洁来拿主意。
此刻的依洁,却恰好因为太过难受,而有些意识不清晰了。
“看来,还是要老夫来拿主意了!”老巫医感叹一句,手上便开始了动作。
就听,老巫医对着美雅大喝一声:“傻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随后,便并指如刀,手掌上笼罩上了一层白亮的光泽,迅速一掌切向了依洁的肚皮。
第肆肆肆章 剖宫产
老巫医这套动作十分简洁干脆,肇裕薪虽然不懂医术,却也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是的,老巫医要给依洁进行“剖宫产”手术了。
暗地里赞叹了一声,这游戏世界里的科技还真是发达。随后,肇裕薪便扭过头去,不准备再继续围观下去。
毕竟,作为一个有文化的成年人,他还是知道非礼勿视的。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剖宫产,总归也是能猜到接下来会看见多么尴尬的一幕的。
哪成想,刚刚转过头来的肇裕薪,虽然避开了尴尬的“这一幕”,却看到了尴尬的“另一慕”。
二贤因为之前主动指责过二宫,在二宫以死自证了清白之后,众人虽然没说他什么,却有些不自觉的孤立了他。
此刻,游离在人群之外的二贤,正满脸扭曲的神色,似乎在经历着比依洁更加痛苦的挣扎。
肇裕薪左右没事干,连忙快步跑到了二贤的身边,询问道:“你看上去不太舒服,需要帮忙么?”
“你……我……在哪……”二贤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没有听清楚二贤话语内容的肇裕薪,低下头,耳朵几乎贴到了二贤的嘴巴上。
“你知不知道,我的脸在哪?”二贤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之中传来一般。
而且,这话语的内容,似乎很是熟悉。
肇裕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变成怪物的美里,她在变身之前,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莫非,这二贤真的是卧底?此刻,他这是要变身!
想到了这里,肇裕薪不敢怠慢,猛地松开搀扶着二贤的手,向着旁边闪了出去。
多亏了肇裕薪闪得及时,二贤原本英俊的面庞,此刻已经变成了八爪鱼一般。
七八条触手从二贤脸上伸出,迅猛地钻进了肇裕薪刚才站立的地面。
这边的动静十分大,甚至都已经影响了老巫医的手术。
刚刚将依洁的肚皮切开的老巫医,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二贤。就更不要说,只是围观,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其他人了。
刚刚才高调指责过二宫是卧底的二贤,此刻居然主动变成了怪物。也不知道,二贤自己会不会觉得尴尬。
或许,在怪物的字典里面,是没有尴尬这两个字的。二贤也便沾了怪物的光,不会觉得面皮发烧。
当然,这件事情更有可能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二贤的面皮,早就已经被他脸上的触手全部都撕碎了。
看着何其熟悉的一幕,众人都免不了有些沉默。
此刻,再纠结谁是卧底,或许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大家的情绪空前团结,都在痛恨在这个节骨眼变身的二贤。
老巫医叹了一口气,对肇裕薪说道:“冒险者,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请你帮我拦住他一小会可以么?我需要一点时间,帮助依洁施术。”
肇裕薪面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原来,老巫医的这句话,代表着一个任务的发布。
肇裕薪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名为“阻拦怪物”的任务。
看着三十分钟的倒计时,肇裕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真的需要三十分钟么?或许吧!
这样想着,肇裕薪招呼了高楼残照一声,就当先冲了上去。
高楼惨嚎打了一声唿哨作为回应,斜着插上前去,双锤交叠,就搭了一个云台。
肇裕薪左脚踏地,轻轻跃起。右脚在双锤上借力再跳,差一点就将后背贴上了地下室的天花板。
高高跃起地肇裕薪,手中长枪如惊雷一般,呼啸而出,刺入了二贤的额头。
长枪命中目标的同时,肇裕薪手腕轻轻一抖,就将二贤的整颗头颅都搅碎了。
“好!”第一次仔细观看肇裕薪出手的二宫,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在所有人的眼中看来,头颅基本上已经碎成西瓜瓤子的二贤,就要随着这一枪化成一地的脓血了。
遗憾的是,二贤的生命力,显然胜过了一般的蛊人。他只是呆滞了一瞬间,随后就像是焕发了新春的枯木一般,快速递出了无数根粗壮的触手。
老巫医给的法子,怎么不管用了呢?
肇裕薪心中虽然迷惑,脚下的步伐却坚定且灵活。
穿插式走位的方式再次出现,交替往复的运动,让触手差一点将二贤绑成了一颗粽子。
失去了头颅的二贤,从颈项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
随即,触手发狂了一般,漫无目标地打了出来。
饶是肇裕薪身法了得,也被打得连连倒退。
多亏了高楼残照及时杀到,大锤连连挥出,将多半触手都打成了血泥,才算是救下了肇裕薪。
心知满级的精英怪与小BOSS都是不好惹的存在,自己此刻却是有些轻敌了。肇裕薪收起长枪,召唤出了坐骑火凤。
召唤倒是召唤,但是肇裕薪并没有骑乘到火风身上。而是指挥着火凤,孤零零地飞上了半空。
扭过头,对着高楼残照说道:“掩护我!”肇裕薪重新取出长枪,就向着眼前的“触手怪”杀了过去。
之前美里经历过的一切,再一次在二贤身上上演。
肇裕薪不断地用长枪纠缠住一片又一片的触手,火凤配合的张口吐出一串串火花,让这些触手全部都焚烧了起来。
一旁的二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好!”
这时,施术到一个段落的老巫医,借着擦汗地功夫转过头来,也称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老巫医原本是希望肇裕薪抵挡住二贤半小时,此刻肇裕薪直接将二贤击杀,自然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老巫医微微一笑,将奖励发放给肇裕薪,便继续去处理依洁的事情了。
最终确认二贤被烧成了一地的黑灰之后,肇裕薪才转回到老巫医的身边。
此刻,老巫医的手术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奇怪的是,老巫医只是小心的剖开了依洁的肚子,却并没有缝合,更加没有取出婴儿的意思。
这个时候,肇裕薪也顾不得“非礼勿视”,主动问老巫医道:“前辈,这是何意?”
第肆肆伍章 重生
老巫医的眼神之中,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狂热神采。
老巫医对肇裕薪说道:“小友,你可知道什么是重生?”
“我……”肇裕薪迟疑了。
说起“重生”这个词,肇裕薪自然不会感到陌生。因为,游戏玩家,论坛里面的玩家,几乎是天天将这个词挂在嘴边上。
毕竟,每天都有玩家不小心耗尽了死亡次数,自然也就每天都有人在讨论着这个问题。
可是,肇裕薪知道,自己脑海之中最先闪过的重生这个词的含义,显然与老巫医所言不同。
重生这个词的字面意思,肇裕薪虽然文化不高,却也能完全认清。
这个词,一共有两重含义。
第一重,自然就是平时用的最多的,代表再生与复活的意义。
第二重,“重”这个字,读重量的重的音。来自于先秦时期的道教词汇,意思是重视身体。
由于,这两重意思,在表述这个词的时候,读音是不同的。所以,肇裕薪很容易判断出了,老巫医用的是第一重意思。
肇裕薪试探着对老巫医说道:“不知道,前辈说得可是前辈的重生结界?”
嘴上最让说得客气,肇裕薪心里却早就已经生出了不满。
就算重生结界再怎么厉害,老巫医这样草菅人命的做法,还是让肇裕薪觉得有些不爽。
在游戏世界之中,有NPC喜欢杀人,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他杀的都是有取死之道的人,他就能算是游戏世界里面的执法者。
“非也。”老巫医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肇裕薪紧跟着追问道:“莫非,治疗依洁,需要让她重生一次?”
老巫医捻须:“也不是。”
肇裕薪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他趟这趟浑水,除了想要体验游戏的剧情以外,就是因为依洁掌握着自己一个没完成的任务。
万一依洁就这么被老巫医杀了,自己好不容易碰到的任务,找谁去还去?
肇裕薪不悦地说道:“究竟是何意,您给个痛快话吧!”
“哈哈哈”老巫医大声笑了起来,“接下来,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你是一个幸运的人,有机会跟我一起见证我女儿的重生。”
我去,你没干巫医之前,不是变魔术的吧?
肇裕薪腹诽了一句,便没有任何话想说了。
他是真的无语了,不知道老巫医是不是疯了。
如果说,老巫医布下了重生结界,可以让在结界布下之后死掉的人,在一段时间之内重生,就已经是极为bug的能力了。
那么,老巫医说自己能救活已经死了多年的女儿,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梦话了。
游戏里面要是有了这个设定,老巫医哪还用当什么NPC。他就算是自称系统,真正的系统也绝对不敢吭声。
见到肇裕薪不说话,老巫医自顾自地手舞足蹈了起来。
知道的人,知道老巫医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与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巫医是在举行什么巫祭仪式呢。
随着老巫医不断扭曲舞动得身体,依洁的被剖开的肚子里面,那个婴儿也在跟着扭曲挣扎。
眼前这一幕,无疑是十分诡异的。可是,比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更加令肇裕薪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依洁脸上那充满兴奋与期待的神色。
莫非,她此刻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的?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的肇裕薪,果断的选择了沉默。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可插手的呢?
随着睁着扭曲的继续,依洁肚子里面你的胎儿,居然站立了起来。
纤弱的手脚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却能让人一下子就看明白,婴儿在学着老巫医的样子扭动身体。
老巫医的舞蹈,似乎有着极其诡异的魔力。婴儿学着老巫医的样子,在不断扭动之间,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长大。
这孩子,不会是哪吒吧?下生就会走,迎风就长个。
看着如此妖孽的婴儿,肇裕薪有些稳不住了。他想要制止眼前诡异的一老一小,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是直接下杀手么?说实话,肇裕薪还真的下不去这个手。
一晃的功夫,婴儿已经长大到平常孩子三岁多的大小。到了这个时候,老巫医也停止了扭动,放任孩子自己去动作。
不变的是,老巫医依然一脸狂热的看着这个孩子,口中喃喃自语道:“雪儿,雪儿,快快长大。”
被老巫医唤作“雪儿”的孩童,也真的就随着这种呼唤,不断地长大。
不多时,已经长大到了十几岁小姑娘的大小。
或许,老巫医的女儿,死的时候就是这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年级吧。少女形态的孩子,终于停止了生长。
肇裕薪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上去,这个孩子除了没穿衣服以外,与一般的小女孩并没有任何不同。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着老巫医。随即,又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肇裕薪身上,
似乎,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比剖腹生下她的母亲,还要更重要一些。
老巫医冲着小女孩招了招手:“雪儿,过来。”
小女孩甜甜一笑,迈步就要想着老巫医的位置走去。却忽然身子一晃,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了。
原来,小女孩虽然长大了,一双脚丫子却还在依洁的肚子里。
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母亲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一个兴奋得笑容。随后,她便蹲下了身体。
“不要,雪儿不要!”依洁大声地呼喊起来,“住手,依雪住手!”
从“雪儿”到“依雪”,称呼上的转变,完美的表明了依洁的恐惧与惊慌。
因为,被她生下的“亲生女儿”依雪,此刻正在啃食着她的血肉。
就好像,一只在出生之后会将自己母亲吸干的蟹蛛一般。
而依洁,显然不是那种在分娩之后就会死去的蜘蛛中的一员。即便有人希望她,能变成那个样子。
大声地呼救,却并没有换来任何怜悯。
一旁的老巫医,除了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打算做出任何阻拦的举动。
第肆肆陆章 翻脸
老巫医不作为,肇裕薪可看不下去了。这依洁要是真死了,自己那任务还做不做了?
肇裕薪上前两步,大喝一声:“这孩子怎么能吃人?”
喝罢,手中涯角亮银枪快速前突,直奔那少女的额头刺去。
老巫医好不容易复活了女儿,怎么肯让肇裕薪就这样杀死依雪。
就见,老巫医双掌一错,平地生出无数藤蔓,一个画地为牢技能,就挡在了肇裕薪身前。
肇裕薪回头逼视老巫医,恨铁不成钢地说:“糊涂啊,这就是个小恶魔,现在不除了她,还留着过年么?”
老巫医一脸地不以为意,手中灰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回道:“不管怎么样,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
“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肇裕薪咬牙说道,“你现在保护她,与保护那些蛊人有什么不同?”
灰色的光芒化作了万千的风刃,老巫医一个“千刀”技能打出,眼看着就要将肇裕薪切成碎片。
肇裕薪长枪舞动,拼命从风刃合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
不想,迎头看到的,就是老巫医升起的土墙。
老巫医双目之中充斥着疯狂的神色,他大声说道:“那些蛊人怎么能跟我家依雪相比,他们不过就是实验的半成品跟边脚料罢了。”
“疯了,真是疯了。”肇裕薪摇头叹息,直接将攻击目标锁定为了老巫医。
挺枪上前与老巫医缠斗在一起之后,肇裕薪吩咐高楼残照道:“高楼兄,麻烦你去看看NPC的情况。”
高楼残照双锤对撞,洪亮地回答道:“交给我了!”
说罢,直接拉开马步,沉身运气,一锤就丢向了正在啃噬依洁的依雪后颈的位置。
依雪一个不查,哀鸣一声,直接就被高楼残照打翻在地。
到了这个时候高楼残照才抢上前两步,抄起之前丢出的大锤。
顺便,看了看被开膛破肚的依洁,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高楼残照也当真是个耿直的汉子,依洁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没问题。
当然,多数耿直汉子,通常都是被多情女子打败的。
此刻的依洁,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老巫医,似乎在等待老巫医有可能送上的一个关切的眼神。
老巫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依洁的目光,他抽出一个空当,手上印决一变,火流星技能发动,直接砸向了依洁躺倒的位置。
高楼残照一看,心说,这还了得?双锤收进背包,一弯腰就抱起了地上的依洁。
也顾不得依洁此刻肠子还耷拉在身体外面,一个前扑就带她来到了老巫医的攻击范围之外。
此刻的依洁,刚刚才感受到老巫医的绝情。只是,她依然不愿意翻脸。
依洁虚弱的跟高楼按照说了一声:“谢谢。”
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在等死一样。
高楼残照心说,我老大叫我来救你,你别自暴自弃啊。
刚想叫醒依洁,就感觉到身后劲风袭来。
高楼残照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神奇般的多出了两柄大锤。双锤向着眼前一架,一个白影恰好扑到锤子上面。
“噹”的一声响,白影倒翻而回。高楼残照这才看清,白影是没穿衣服的依雪。
依雪就好像是一只发情的猫儿,弓着背却用尽全力仰着头,口中还不断发出惨嚎一般的尖叫声。
高楼残照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依雪,防备着她随时有可能爆起发动的攻击。
这一次的依雪,身体并没有动作。
她维持着如同猫儿一般怪异的姿势,十根仿佛削尖了的竹笋一般的手指,猛地插到了地面之中。
随后,十根狰狞的触手,从高楼残照脚下的地面下电射而出。
高楼残照接连做了好几个侧空翻,才算是躲开了这一次的攻击。
依雪的目标,却并非是他。
高楼残照一回头的功夫,就看见十根触手将依洁捆了个结结实实,正向着依雪的方向运去。
双锤猛地出击,直接将十根触手以及地面砸了一个粉碎。高楼残照总算是将一身脓血的依洁,重新抢了回来。
看到依洁的伤口已经被脓血完全污染,高楼按照无奈地对肇裕薪说道:“老大,这个NPC要完。”
还没等肇裕薪回话,依雪已经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夜枭般尖利,完全不似人声。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被依雪吸引了过去。
依雪浑然不觉,就地一个翻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之后,双手双脚一齐向着地面一击。
二十根触手破地而出,不仅将攻击目标锁定为了高楼残照,还分出了一半去攻击了肇裕薪。
肇裕薪一看这个局面,一枪逼退了老巫医之后,长枪翻卷,直接缠住了攻向自己的十根触手。
狠命将触手向怀里一拉,肇裕薪直接就将依雪的两条长腿拉得凌空蹬直了。
肇裕薪对依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大人之间处理问题,你跟着掺和什么?”
另一边的高楼残照回答道:“老大,这孩子护食。你安排我抢走了她的吃的,她能不急么?”
“哈哈,有道理!”肇裕薪打了个哈哈,指挥着火凤,烧掉了被自己揪住的十根触手。
这样的举动,顿时就惹恼了老巫医。
老巫医双手在胸前结印,随后向前一送,一根石柱凭空出现,直接就撞向了背后空门大开的肇裕薪。
“老大,当心……”高楼残照只来得及说出了这半句话。
肇裕薪听到喊声一回头的功夫,石柱直接就钉在了肇裕薪的后心上。
饶是有魔神龙鳞甲护体,肇裕薪一样摔了一个狗吃屎。
顺便,还交代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血量。
心说,老巫医要是个boss,这攻击力一定足够逆天。
却不想,再看向老巫医的时候,老巫医的名字就已经从橙黄,变成了血红色。
不是吧,这货真的变成boss了?
想到了这里,肇裕薪急忙招呼高楼残照:“高楼兄,一级战备,来大家伙了!”
“哪呢?”高楼残照也慌了神,仔细找了半天才看见老巫医,“我去,不是吧!”
没敢多说什么,高楼残照也学着依雪的样子,就地一滚,就来到了肇裕薪身边站定。
第肆肆柒章 真相的一小部分
说真的,肇裕薪还真是没将变成怪物的依雪放在眼里。
毕竟,只要是火凤在场上,有多少个依雪,都不过就是想办法烧死的事情。
说到底,肇裕薪最介意的,还是好想怎么都杀不死的老巫医。
见到老巫医的名字变了颜色,肇裕薪也不含糊,直接就对着老巫医刺出一枪。
可是,老巫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左手在身前一圈,一个石头盾牌便凭空出现。
长枪如电钻一般钻进了盾牌之中,却也仅仅是钻进了盾牌之中。
老巫医面前的盾牌,既不碎裂,也不崩飞,就好像是量身为涯角亮银枪打造的归宿一般,遮挡住了涯角亮银枪全部的锋芒,
肇裕薪手肘向后一沉,就想夺回自己的愛枪。
遗憾的是,肇裕薪涌出的力道,就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
老巫抬起左手,将面前的盾牌向着旁边一拨。一边走向肇裕薪,一边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复活雪儿,准备了多少年?”
肇裕薪心里一动,心说,莫非,最后的boss,真的就是老巫医?
戒备地向后撤了半步,肇裕薪回答道:“不管你准备了多少时间,如果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打算复活一个怪物的话,我就不得不阻止你。”
“作为一个冒险者,你是不是管得也有点太宽了?”老巫医满脸揶揄的神色。
肇裕薪也不恼怒,淡定回答道:“冒险者,就是接了任务之后一定要完成的人。我接了依洁的任务,要查明小镇的真相,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真相?”老巫医笑得更开心了,“你可知道什么是真相?”
说到这里,老巫医顿了一下。不过,他不是在等肇裕薪的回答。他是转过身,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依洁。
老巫医吩咐依洁道:“依洁,帮这个冒险者结束任务!”
老巫医话音刚落,肇裕薪就接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您完成任务“查明真相”,获得奖励……
不是吧?还能这么玩?
肇裕薪玩这个游戏的时间,真的不算短了。
今天,却也真的是突破了他对游戏的认知。
居然,可以仅凭NPC一句话,就能提前完成任务,还能收到奖励?
就算这奖励只是一些技能点与金币,掌握了这个bug的话,还不就等于是可以刷出用不完的金币了么?
老巫医,并没有给肇裕薪多少做梦的时间。
他讥讽地看着肇裕薪,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么?冒险者!”
老巫医特意将冒险者三个字加上了重音,就是在提醒肇裕薪,他此刻对于整个事件来说,已经是一个外人了。
可是,老巫医毕竟不是玩家。他并不知道,NPC在游戏里面虽然你看上去强势,却当真是不着不扣的弱势群体。
玩家是什么人?玩家就是来游戏里面虐各种NPC的人。
不要说,任务需要的时候去打怪了。就算仅仅是为了升级,他们也会不停的去刷怪。
那些怪跟玩家之间,也不会存在什么联系。唯一构建起这种联系的,是玩家看他们不爽,就想通过刷它们来换经验值。
此刻,肇裕薪看向老巫医的眼神之中,就充满了不爽。
肇裕薪将被控制住的涯角亮银枪丢到一旁,盯着老巫医的眼睛说道:“看你不爽,就想打你行不行?”
“哈哈哈!”老巫医大笑,“行,当然行!”
说着,直接抬起早已经红的发黑的手掌,直接一掌印向了肇裕薪肩头。
肇裕薪顺手从兵器空间里面取出一面盾牌,贴着肩膀上挡住了老巫医的偷袭。
后退两步化解了冲击力之后,肇裕薪看到盾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印。手印的内部,还好像融化了一般,有一些赤红色的痕迹。
看起来,老巫医这个掌法,是附带毁伤效果的技能。
这种能力,在游戏之中,是很少见的。自从操纵了翻尘这个角色,肇裕薪也不过就是见过三四次罢了。
其中,还要算上眼前的这一次。
“高楼兄,保护好美雅跟二宫,这个boss交给我了。”肇裕薪没有回头,直接安排道。
高楼残照答应一声:“放心吧!”随即,就将两个NPC拉到了身后护了起来。
老巫医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高楼残照挡在身后的两个NPC。随即,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就向着肇裕薪发动了攻击。
肇裕薪穿插式走位再次出现,接连避开了老巫医三次攻击,随即一个遁隐,来到了老巫医身后。
老巫医感觉背后有异,猛地回头,迎接他的,是一杆锋利的战戟。
故技重施之中,老巫医又拦住了肇裕薪的画杆描金戟。
肇裕薪果断丢弃战戟,手中御兵术印决掐动,兵器空间门户大开,无数兵器像雨点一般袭击向老巫医。
老巫医没有料到肇裕薪还有这样的神技,一个不小心就被钉在了地下室的墙壁上。
从来没有用御兵术集火攻击同一个目标的肇裕薪,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恍惚。
这一招下去,居然打掉了老巫医接近一半的血量。
每一个与玩家等级一样的boss,血量都会是玩家血量的几何倍数。
这种一招打掉半管血的情况,通常只能出现在玩家之间的pk里面。
血量瞬间减半的老巫医,咳嗽了两声说道:“还真有你的,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还真的打不过你了。”
说完,老巫医勉力掐动了几个印决。
就看到,老巫医的皮肤一寸一寸的裂开。随后,皮肤下面的肌肉跟骨骼,就好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般,绕过了墙壁上插着的各种兵器。
当老巫医离开墙壁之后,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皮肤的筋肉人一般,站在了肇裕薪的面前
肇裕薪没有觉得害怕,他冷冷一笑,说道:“看来,我距离真正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就凭老巫医现在的样子,肇裕薪绝对有理由相信他是此地一系列事件的主谋。
“近了?”老巫医也冷冷一笑,“其实,这只是一小部分真相罢了。”
第肆肆捌章 同归
什么是真相的一小部分,肇裕薪已经没有功夫去细想。
此刻,他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于御兵术的操纵之中。
手上印决连连变换,几乎可以填塞满整个地下室的各种兵器,再一次向着老巫医化身的“筋肉人”冲去。
这一次,老巫医并没有兴起任何防御。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指着肇裕薪身后的方向,说道:“你不想管一下你的朋友的死活么?我听说,你们冒险者都是十分重视友情的,难道不是这样么?”
肇裕薪手上印决一凝,立即收束住兵器,不让它们随便移动。
小心谨慎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高楼按照被两个“触手怪”绑缚住,正悬吊在半空之中。
肇裕薪钢牙紧咬,就想要扑上去救援高楼残照。老巫医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不要这么激动,”老巫医淡淡的说道,“他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你……”肇裕薪是真的恨的牙痒痒,已经不想跟老巫医说任何话了。
若是还在应龙区的时候,肇裕薪自然不会这般不冷静。可是,眼下是在相柳区。
高楼残照那是什么人?那是唯一一个,铁了心,敢跟着失势的肇裕薪来相柳区混的人。
对于肇裕薪来讲,高楼残照的重要程度,仅次于在游戏里面与他结婚的小狐狸盼儿。
虽然说,玩家如果死亡,是可以扣减一次重生次数复活的。但是,在肇裕薪眼中看来,高楼残照的任何一次重生次数,都是无比珍贵的。
他没有能让高楼残照跟着自己占什么便宜,自然也绝不肯轻易连累高楼残照吃这么大的亏。
老巫医见肇裕薪怒目瞪着自己不说话,只好自说自话起来。
“怎么样?”老巫医嬉皮笑脸,“自己最重视的朋友,被自己要求他保护的人从背后攻击。这个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肇裕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的。
如果,老巫医所说的那“一大部分真相”,是这个小镇上所有的NPC都是随时能变成怪物的蛊人的话。
肇裕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失败的小丑一般,丑态百出,却只是娱乐老巫医这样的人。
“你卑鄙!”这是肇裕薪眼下唯一愿意跟老巫医说的话。
“卑鄙?哈哈!”老巫医开怀大笑,“我给过你置身事外的机会,可是你偏偏不肯抽身离开。”
说到这里,老巫医忽然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安排道:“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离开这里,将你同伴的命留下。另一个,是你跟你同伴一起死。怎么样,选一个吧?”
肇裕薪冷冷地看着老巫医,对于他这样的玩家来说。NPC的这种威胁,本来仅仅是一个笑话。
随便听听就好,根本就不需要当真。
毕竟,没有哪个玩家,出现过只是死了一次,就直接被系统强制删号的情况。
如果只考虑自己,肇裕薪大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等到高楼残照复活之后,他们再一并杀回来报仇。
眼下的肇裕薪,却对于这种选择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的出现,归结到根子上,还是因为高楼残照义无反顾的追随,让肇裕薪无法生出丢下他的想法。
肇裕薪咬牙切齿的对老巫医说道:“这两条路,我全都不选。我要选的那条路,终点处,一定是你的灭亡!”
“有志气!”老巫医不以为意,“不过,你的这条路,第一站就是自己好朋友的死。”
说到这里,老巫医吩咐抓着高楼按照的美雅与二宫道:“给我杀了他!”
没有人出声回答,美亚与二宫回应老巫医的,是不断收紧触手的行动。
伴随着触手的收紧,高楼残照身上,也不断跃出一个又一个跳跃而出的减血数字。
数字虽然不大,却十分的密集。
肇裕薪当即就想扑向高楼残照,却被老巫医一道土墙拦阻了回来。
心怀不甘的肇裕薪,质问老巫医道:“你忙活了这么多年,就复活这样几只怪物,你觉得有意思么?”
老巫医不受激将,淡淡说道:“就是因为我研究了这么多年,我才更加了解。生命这个东西,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当人比当蛊人幸福?”
“幸福?”肇裕薪嗤之以鼻,“你心心念念重生而来的女儿,还有她之前的记忆么?”
老巫医一听肇裕薪提起他的女儿依雪,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肇裕薪趁势追击,说道:“她现在与一只蝼蚁有什么不同?她只有身为一只怪兽的本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闭嘴!”老巫医愤怒的咆哮,“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作品?”
“作品?”肇裕薪失笑,“你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作品么?那你究竟是为了满足自己做这些变态实验的**,还是要复活你的女儿?”
“够了!”老巫医高声喝道,“我这就让你体会一下失去挚友的感觉,到时候,你一定就能理解我的做法了!”
说着,老巫医就想重复他之前的命令,却不想被肇裕薪打断了。
肇裕薪“提醒”老巫医道:“看看你的女儿吧,你要是再不管她,就要再失去她一次了。”
老巫医连忙转头去看,就看到火凤与依雪之间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此刻的依雪,全身都披着一层火焰。火焰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依雪原本雪白的肌肤,并借此壮大自身的火苗。
“不!”老巫医悲鸣一声,快速冲到了依雪的旁边。几个印决出手,就扑灭了依雪身上的火焰。
“雪儿!雪儿!”老巫医关切的呼唤,却没有换回依雪的回应,“不要着急,爸爸这就带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
说罢,老巫医抬起头,用怨恨的眼神看向肇裕薪。恨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掺和进这里面来,我就成全你吧。”
说道这里,老巫医对着半空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
一个灰白色的五芒星凭空出现,随即,五芒星快速旋转,五个顶点连成一个圆环。
一个传送阵,便在半空之中搭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