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桶金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一片漆黑的时候,宝琳便被她爸王建党叫醒了,摸索着洗漱精神过后,父女俩吃了个昨天晚上特意留下的红薯,充当早饭。
“爸,反正要去县城,带点前些日子晒的干蘑菇笋子去吧,反正咱家蘑菇笋子最后都是要卖收购站的,提前些日子趁今天去县城卖也是一样的。”宝琳边说边扒拉出客厅角落的两个背篓,等下就用这两个背篓来装干蘑菇笋子。
宝琳是打算到了县城,看能不能忽悠住她爸,要是能就去县城居民楼那地方假装找亲戚送东西,让她爸在外面望风,到时候见机行事,夹带私货,反正宝琳有空间,背篓里的东西用布盖着,除了她爸谁能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要是不能就当县城一日游,逛下收购站废品站之类的地方也是好的。
想到去了县城,自己的第一桶金也许马上就会来临,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没办法,谁让宝琳从来只在自家一亩三分地打转,一个最远只是去过镇上的别人眼中的小孩子,能有什么金钱来源。
这么多年来,宝琳只攒下一块两毛五分钱,这还是她妈每年大年初一一个一毛红包,给了不收回给她买糖吃,家里其他人则是每年一分钱红包,忍着不乱花,攒了这么多年,也才一块多点,想想就莫名有点心酸啊。
这次去县城,以防万一,宝琳还是把自个私房全揣上了,虽然自个没有票。
王家所有的票,都掌握在王老太手上,二房一年到头都从来没有机会从王老太手上拿到过票。
虽然王老太也不会给就是了。
二房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大集上用钱或者东西和别人换的老土布,很是粗糙耐磨,就这,一家人还是缝缝补补又三年,身上衣服打满了补丁。
一家三口每人一件过年过节外出穿的稍微体面一点的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年了,浆洗的发白,但因为三人都很珍惜,没穿破,上面也就没打补丁。
至于宝琳空间里的衣服或者床单被套之类的是好布料,纯棉的,颜色也很素净合适,都是纯白纯黑或者蓝灰格子条纹的,拿出来也不是很打眼,可是宝琳这些东西都没有出处啊,所以至今这些东西都还放在空间柜子里吃空气。
王建党想了想,是这个理,反正那些子干蘑菇过些时候也是要一起卖到收购站去的,现在去还省事:“行,听你的,我去拿东西,你在这等会。”
拿着背篓,王建党回了房间,摸索着打开箱子,小心拿出里面包好的蘑菇笋子就走了。
苏红英今天早就醒了,不过王建党没让她起,起来也没事干,还不如多睡会。
现在乌漆嘛黑的,爷俩个每人后背背个背篓,王建党牵着宝琳就出了门。
宝琳身上的是她平时专用的小背篓,去出村口大路上集合,等人齐了就出发,还好这路是每天走惯的了,不然还真怕不小心摔了。
到了村口,大队长和另外几人已经赶着牛车在那等着了,听见脚步声临近,顿时放下心来,刚好齐了,可以走了。
“宝琳,来徐爷爷车上,咱坐车去,让你爸他们走着。”大队长徐爱国对着脚步声方向,语气慈爱的说道。
王建党昨天报名的时候就跟他说明了情况,不是什么大事。
“哎,徐爷爷,就来。”宝琳笑着应了,先把背篓放牛车上,再接过她爸的背篓也放了上去,在爬上牛车。
“宝琳啊,你这是带了什么?还两背篓。”徐队长疑惑的问道。
“对啊,建党,你们这个带的啥?”
“队长在牛车上带了绳子和扁担了啊!”
“咱不是去挑石灰肥料吗?咋带两个背篓呢?”
“队长爷爷,各位叔叔伯伯,背篓里装的是家里前段时间晒得干蘑菇笋子,这不是想着要去县城,就顺带卖收购站去吗。”宝琳连忙解释,免得他们胡思乱想,费力去猜。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坐稳了,咱们出发了。”队长吆喝一声,手一扬,竹棍轻轻一抽,队里的大黄牛便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村里也都知道王家的事,知道王家几房明面上还是一家,但最紧要的私房钱财是分开了的,也就没再多问。
另外四人则是跟在牛车后面慢悠悠的走动起来。
牛车走的慢,日头彻底高挂,大约早上九点多才从村里走到县城。
徐队长得先去政府大楼开证明,拿提货单,再去供销社付钱提货,反正中间流程有点复杂繁琐费时间,中午一行人再休息个把小时,那至少也得三个多小时吧,这也就给宝琳的计划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就在这分开了,建党啊,这两个饼子拿着,队里出的餐补,中午留着吃,还有记得下午一点半之前来供销社门口等着,到时候就在这里集合。”
徐队长拉着牛绳,把牛车停下,对着旁边的王建党说道:“还有记得不要让宝琳单独走,这第一次出远门,难免要多看顾着点,还有,你们有事要办的也是一样,有什么亲戚要看的,要带点什么回去的,来我这拿两个饼子,就都在这给我散了,办完事就在供销社门口大树底下等着集合。”
“队长,知道了,那我就先带着宝琳走了。”王建党说完便背上背篓,拉着蔫吧的闺女朝着收购站走去。
“队长爷爷,我会乖乖跟着我爸的,等会再见。”宝琳强打着精神道了个别。
这牛车实在是太磨人了,颠来颠去,时间又久,到后面,宝琳都怀疑自个屁股不会颠散架了吧。
慢悠悠的跟着王建党走了好一会儿,宝琳才感觉自个后面好点了,恢复了点知觉了。
感觉好了不少的宝琳,看着拉着她直奔某地的她爸,想着该怎么达到此行的目的,悄无声息的在居民楼卖哦换东西。
宝琳灵机一动,想着去别人家讨口水喝,再不经意说出此行找亲戚换东西的目的,不就行了,上不上钩就看是否有意了,还不用自己开口。
“爸爸,我渴了,想喝水。”宝琳拉着王建党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
第十一章 第一桶金中
“喝水?”王建党放下背后背篓翻了翻,发现没带水葫芦,拍了拍自个脑袋,懊悔的说道:“宝琳,出门太急忘带水了,爸带你去街边找户人家讨口水喝。”
宝琳当然知道这次出门没带水,只不过想着到时候也许是个借口,就没提醒她爸。
这个时候,出门在外,向别人家讨口水喝是一件非常常见正常的事情。
“爸,我自个去吧,就去那个婶子家怎么样?”宝琳手指着旁边一栋青砖大瓦的小院,望着里面正在很珍惜的摘着手中青菜的婶子说道。
这个婶子看上去年纪不过五十,长的不起眼,就一普普通通大妈,脸上皱纹很深,但整体看起来却很清爽,盖因其装扮很是干净整洁。
头发梳的很是齐整,用小梳子别在一边,衣服看起来也很新,洗的更是干干净净,显得很是干净利落。
话说,只看其穿着打扮,便与以往在村里镇子上的那些婶子很是不同,宝琳都觉得她很像宝琳前世村里的那些老大妈。
这时,院里摘菜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着院外,似是想听清楚外面人在说什么。
王建党也察觉到了院里婶子的视线,想了想,他个大男人在外面也好,免得人家误会:“行,喝了就出来,我在外面等着你。”
宝琳脚步轻慢的背着背篓进了院子,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婶子,我忘带水了,能在你家讨口水喝吗?”
秦婶子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菜,开口说道:“这有什么,我这就去给舀瓢水来,你等会儿。”
秦婶子说完便转身进了最左边的小厨房。
等她出来,把瓢递给宝琳,宝琳接过她手中的水,在反手把自个手中抓的一大把干蘑菇塞秦婶子手中。
“婶子,你是个好人,这把蘑菇你拿着,中午给家里添个菜。”宝琳说完便咕嘟咕嘟急切的喝起了水。
“这个,你拿回去,就一口水,婶子还能要你东西。”秦婶子说完,便把手中的东西往宝琳身上推。
“婶子,这蘑菇是山上捡的,不值什么,我家里还有很多呢,这次也是家里我妈生病了,大夫说累坏了,得吃营养品补补,才想着来城里大表叔家里看能不能用这个换点营养品回去给我妈吃。”宝琳没收回来,在说到她妈的时候眼睛还适时红了红。
“对了,婶子,我爸还在外面,他也一早上没喝水了,我能把这剩下的水拿出去给他喝吗?”
“够不够啊?我再去重新舀一瓢吧。”说完,接过水瓢,没一会,便舀了满满一瓢水交给了宝琳。
“哎,谢谢婶子。”宝琳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
“爸,这么久了,你也渴了吧,这是那个婶子家里的水,快喝。”宝琳说着便把水往王建党那递,看着她爸唇角翻起的白皮,隐隐有些后悔没带水,反正卖东西什么的都是没影的事,又何必先让自家人受罪。
“哎,我这就喝。”王建党看着懂事孝顺的闺女,嘴里喝的井水都感觉比糖水还甜。
等王建党喝完,宝琳拿着水瓢重新回了院子。
秦婶子先前看到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女孩子带着瓢出去给她爸送水,心里也是不好受,多好多孝顺的孩子啊。
想了想,自家一大家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是能吃的,家里工资收入什么的都挺不错,就这粮食菜什么的缺啊,现在城里什么都是计划供应,凭票买东西,就分配的那点子哪够啊,一大家子人呢。
看到宝琳回来,秦婶子犹豫了会,还是说道:“女娃,刚刚婶子看你的蘑菇不错,婶子家里一大家子人呢,要不你出去跟你爸爸说说,看这些蘑菇能不能跟婶子换?”
“婶子也不亏你们,就用红糖换。”
闻言,宝琳眼睛亮了亮:“婶子,真的吗?能换能换,不用问我爸了,我就能做主,这次我们父女俩请假来城里就是家里没钱没票想换点营养品回去给我妈补补。”
“对了婶子,我爸背篓里还有点东西,你要吗?”宝琳放下背篓翻开让秦婶子检查。
“要,你一起拿进来吧!”
“哎好,谢谢婶子。”
走出院长,宝琳再次来到她爸身旁,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这事,想瞒也瞒不了。
“爸,刚刚里面的婶子说我家蘑菇不错,想用红糖换呢,我看换红糖比卖收购站好多了,婶子是个好人,咱就跟她换吧。”宝琳捏了捏衣角,踌躇着说道。
王建党闻言,初听没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才明白他闺女说的是什么,不是讨口水喝吗!怎么就换东西了呢。
想了想,背篓里也没带多少东西,就一斤多蘑菇三斤笋子多笋子,卖收购站也就七八毛钱,能换个半斤红糖,姑娘想换就让她换吧,都多久没给她买糖吃了。
蘑菇是冬天烘的冬菇和前些时间晒的松菇之类的,都不多。
“行,换就换吧,反正也没多少,给,我就在这等你。”王建党想好也没磨叽,爽快的把背篓给了宝琳。
当然宝琳看她爸没打算参与进来的时候,就往背篓里夹带了点私货,偷偷往里放了两斤自个空间里的干蘑菇。
“婶子,这些你也都看看。”宝琳把她爸背篓也放下了,好让人检查。
“行,这蘑菇笋子还挺新鲜。”
秦婶子看了看东西,用自家背篓倒过来装好后,转身回屋拿了两包红糖出来给了宝琳:“这两包红糖换你那蘑菇怎么样?一斤一包,拿着,就糖这东西,婶子家有的是。”
秦婶子的大儿子在县城糖厂当主任,糖这玩意她家是真不缺。
刚刚那蘑菇她用手颠了颠,有个三四斤,再加上笋子三四斤,两斤红糖不亏,算是各取所需吧,平时去菜市场买个蘑菇笋子还要副食票,价也高,哪有这个好,抓两把泡一泡,切了一炒,就是一盘菜,有了这些干货,家里一个月的菜都不会紧张。
宝琳看她语气轻松,就知她家是真不缺糖,而且,价也合适,糖这东西,供销社最便宜散装糖都要5毛一斤,还要票,红糖更贵要一块一斤。
那蘑菇笋子卖收购站也就2块钱左右,但这次不是卖收购站,虽说价比不上黑市,但至少要比收购站强,所以说,这价是合适的,双方都得到自个想要的。
当然,宝琳要是自个有票,也不会想着来县城换东西了。
“当然可以,刚刚好我妈要补充营养,谢谢婶子。”宝琳接过红糖拎上背篓,再三感谢后,走出了院子。
太累了,又要装,又要演戏,还得撒谎,成果就两包红糖,还是用那么多蘑菇笋子换的,算了,还是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赚钱换东西吧。
第十二章 第一桶金下
“爸,全部蘑菇和笋干换了一斤红糖。”宝琳在出门的时候就把另外一包红糖收入空间了,因为家里那一斤多蘑菇笋子最多只能换一包红糖。
东西就蘑菇值点钱,笋子只要有竹子的地方都有,多的是,向来卖不上价,基本白搭。
王建党没想到竟然换了一斤红糖,原本他还以为有个半斤就可以了,这家婶子倒是个厚道人。
“我闺女就是能干,红糖放你背篓里,等回家给你娘俩冲红糖水喝。”王建党接过背篓背在身后,带着宝琳就往回走,想着还是去供销社那等队长集合,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买肥料石灰的,现在蘑菇笋子换成红糖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往回走了不过一条街,宝琳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在供销社外面干等。
“爸,我们去废品站看看吧,我听同学说,废品站里面有旧书旧本子,很便宜,我想去哪里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字典本子和课本。”
这个时空的繁体字和原先时空的简体字是不一样的,宝琳原先学认字的时候很是下了一番苦工,才把写字缺胳膊断腿的习惯给改了过来。
不过课本上的字终究有限,有的时候一出新字宝琳还是不认识,要是能有一本字典那就方便多了。
不过字典太贵了,十一块钱一本,差不多是宝琳一家半年的收入,要宝琳直接买字典的那是不可能的,宝琳也不会同意用全家一年的辛苦钱买字典。
所以在学校,宝琳经常会向同学借字典,但自个没有终究不方便,要是能在废品站找到一本哪怕残损的也好。
王建党看了看宝琳,抿了抿嘴唇,终归没有说什么,只小心牵着宝琳的手,向着废品站走去。
宝琳从小就聪明懂事,分明是跟文辉文灿一起上的学,现在文辉文灿还在上小学4年级,她却跳级已经上了初二,马上就能考高中了。
他知道宝琳拼命学习,拿奖学金拿奖状,是为了争口气,是为了他们两口子争气,也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
是他们两口子给她拖了后腿,想想孩子一年到头只要了学费,其它的东西笔本子之类的从来都是用自个发的奖学金买的,在家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是他没用,赚不了钱,养不了家,就连老娘在家里对媳妇孩子明里暗里的冷待也碍于孝道不敢说什么。
宝琳感受到她爸的自责失落,她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宝琳从来没有怨过爸妈,王建党和苏红英两人给了宝琳全部的爱,尽自己能力给了宝琳最好的生活,怎么会怨。
她知道在王建党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和妈妈,就连她爷奶这么多年下来也只在第二阶梯,这就够了,他们一家三口对于彼此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大手,给予无声的安慰:“爸爸,你是最好的。”
王建党侧过身来,对上宝琳满含孺慕的眼神,释然的摸了摸宝琳的小脑袋,笑了笑,终究没再多想。
到了废品站,就见一个小破院子门口端坐着个小老头,穿着破烂,但戴个眼镜,手拿一份报纸正津津有味读着,显的与这个破旧的废品站格格不入。
“大爷,孩子上学读书本子要的多,想来您这找点旧书旧物利用,练练字算算题,麻烦你了。”王建党小心翼翼带点讨好笑容的说道。
宝琳看着这一幕,眼睛突然有些酸涩,胸口涨涨的,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更是坚定宝琳以后出人头地让自个父母挺直腰杆做人的决心。
大爷从报纸中抬起头,看看王建党又看看宝琳,没说什么,挥挥手,让自个去翻。
“谢谢谢谢。”王建党一边道谢一边带着宝琳进了小院。
院子外面露天堆放的是一堆堆的缺胳膊断腿的家具木头书或者废铜烂铁。
宝琳拉着她爸直奔那一堆书,两人一起翻,把一些较为完好的书先挑出来,把用的着还能用的都挑出来。
最后,翻找了小半个小时,还真给找到一本外皮破烂,有些缺页的字典。
宝琳把选出来的书挑挑捡捡,最后就留下来那本字典,还有四本一半能用的本子,高中用的书也都找到不少,挑着不重复更完整书写少的选,这也能省一笔,到时候就买缺的书就行了,
此行最大的收获是找到了一本高中俄文书和俄中对译的字典,一起找到的,看起来还很新,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的书和字典会在废品站。
宝琳在公社上的初中,没有俄语老师,也就还没有学过俄语,但宝琳初中老师说过,县城的初中是有俄语老师的,等到了高中,俄语还是必须要学要考的课目。
前世学的英语,从来不会俄语的宝琳现在已经有点落后于县城学生了,现在有书有字典,宝琳可以自己先在家学,即使不会读,但至少先把单词学了,能把差距缩小一点,到时候也好赶上。
宝琳这一世在学习上一直很刻苦,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前世的经历,能让她比旁人思想更开阔学的更有定力,更何况宝琳前世今生都不是笨孩子,在公社小学初中跳个级,拿个奖学金,还是比较容易的,但高中不同,前世宝琳也只上过高中,自己也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一点就通的天才,更何况还有完全不熟悉的俄语,宝琳实在没有太大信心,但她确实需要奖学金,即使不多,那也是现在的她能凭自己挣的全部。
珍惜的翻着两本俄文书和字典,翻着翻着,宝琳突然发现字典后面页面有些不一样,似是有些凸,又像是夹了什么东西。
宝琳再次仔细的翻着这部大部头书,发现书最后几页竟然夹着三张崭新十元纸币,一时紧张的连忙合上书页,慌张的左右看了看,还好这里除了她爸没有其他人,她爸也正专心的埋首翻着书堆。
小心翼翼摸着纸币,将其收入空间,才放下心来。
宝琳现在不会把钱交给她爸,再说他俩还待在废品站,怕他沉不住,漏了陷。
得了一笔巨款的宝琳没了继续的心思,对着前边还在努力翻找的王建党喊了一声:“爸,差不多可以了,字典找到了,本子和书也都找了不少了,咱们上秤交钱走吧。”
抬起头,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看了看日头,王建党点点头:“行,书我来背,放我背篓里。”
父女俩将乱翻弄出来的破书纸盒之类的重新堆上去,背上书,就往外走。
第十三章 木盒
经过那堆缺胳膊断腿的家具木头的时候,宝琳仔细瞟了一眼,发现很多虽然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很不起眼,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其木料不错质地不凡的家具木头。
更何况仔细找找还是能发现有的拼一拼还是能拼出一套家具来的,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为什么会被打砸成这样,丢在废品站这里。
“闺女,怎么不走了?”王建党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宝琳没跟上来,不由得好奇问道。
宝琳瞬间回过神来:“爸,我没事。”
说完便紧了紧背上背篓,向着她爸走去,在经过那堆质地不错的破烂家具时,突然看到里面有一个两个巴掌大的小巧黑色木盒,四四方方,只边角处有一些花纹,造型古朴看起来很是简洁大方。
宝琳蹲下去捡了起来,盒子边角处有划痕,其中两道特别深,划开了表面黑色的漆,露出了里面的原木色,看起来显得有些磕碜。
拿在手上颠了颠,感觉有点沉,木盒顶部最左边中间位置有两个同质的木环,勾着右边的木环往右轻轻一拉,盒子便开了,里面没有东西是空的,拿起来左右翻看,宝琳是越看越喜欢。
宝琳现在明面上在屋子里还没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储物盒子,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一个,还完完全全是宝琳喜欢的那种类型。
到时候买把小锁,往那两个小环里一扣,往床上一放,明面上的小钱或者重要东西就都能放里面了。
“爸,我在家还没个装东西的盒子呢,我喜欢这个,把它带着吧。”宝琳抓着盒子,眼带哀求渴望的看着王建党。
王建党那受得了这眼神,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行行行,咱把这盒子一起带着。”
到了小院门口,就见原先那大爷还是拿着张报纸坐在那津津有味读着,一副有报万事足的模样,对于其他的事物那叫一个漠不关心。
直到宝琳父女俩走到他桌子面前,大爷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向这俩人。
王建党轻轻的放下背后背篓,拿出书本字典来给大爷过秤。
“一共十四斤七两,每斤三分钱。”大爷看了看宝琳手上拿着的木盒子,想了想,说道:“算上那女娃手里拿的木盒,一共算你们五毛吧!”
“哎,好好。”王建党一边应好,一边从裤兜掏出邹巴巴的毛票,数了五张一毛的出来,付了钱。
走出废品站,就径直往供销社方向走去,父女俩在废品站呆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的俩人,现在一刻不敢耽误,怕迟了误了队里的事。
刚到供销社,就见大树底下乘凉的另外两名村里队员,王春生和徐涛。
另外一个徐子强去县城他妹夫家里,他妹妹长的好,还上了个小学,找了个城里人。
“建党,快来这里坐着,凉快凉快。”王春生看见父女俩招手说道。
王春生长的不高,但为人很是健谈,在村里和谁都能说上两句,是王建党还没出五服的堂兄,据说两人的太爷爷是亲兄弟,自小一起玩闹长大,关系不错。
“哎,好,要得。”王建党边应边拉着宝琳的手朝两人走去。
“哪来这么多书啊?”徐涛看着王建党背篓问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宝琳的呗,怪不得村里说宝琳最聪明爱读书呢。”王春生看着背篓里大大小小的书本,羡慕的看着王建党:“我说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宝琳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是我闺女呢。”
“家里三个臭小子,两个闺女,没一个读书的料,你看你家宝琳小小年纪就跳级拿奖学金,读书争气啊,以后你有的福享喽。”
“哈哈,哪里哪里,宝琳就爱看书,这不是来了县城,就到废品站那里找了几本高中的书,想着提前预习下吗,你家孩子现在也是活泼爱玩了点,等年纪再大点,就懂事开窍了。”王建党一边否认一边笑的嘴都合不拢,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早些年,他就一个闺女的时候,谁见了他不是眼带轻视,农村没儿子就是受人轻视,势小软弱点的还会被人隐隐欺负,但现在,他闺女读书出息,谁不是羡慕他生了个好闺女,谁还敢看不起他。
宝琳就在一旁微笑而不失礼貌的坐着听旁边三个大男人侃大山,偶尔说到自己的时候会笑着应和两句,但并不多话。
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宝琳在外面一直很少跟别人交流说话,特别是男性,只偶尔跟熟悉的两三个同龄人或女性长辈话多点,其他的人一般都是笑着叫个婶子叔,偶尔应和两句,并不多话。
小的时候村里多舌的妇人就这说过不少闲话,什么不讨喜啦,不理人啦,不懂事啦就,不爱说话腼腆点有点社交障碍怎么了,又没吃她家饭。
小时候,苏红英为这没少和别人吵架,有时候吵出火来,打起来的也不是没有。
为这,宝琳很是厌恶村里一些人,平时都不稀和这些人以及她们孩子说话,那更是显得不合群了,说闲话的人更是起劲。
以前,宝琳小时候苏红英脾气是很爆的,为了宝琳没少吵也没少打,就这几年,宝琳读书好,争气,她舒心,外加小家也存了点钱,王家能光明正大存私房,全家都想着怎么增加私房钱,哪有那么多时间在家吵吵闹闹,在家和妯娌摩擦也就少了,苏红英脾气看着才和顺起来,平时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过了好一会,肚子饿的咕咕叫的众人纷纷拿出饼子啃了,王建党分了一个饼子给宝琳。
饼子很硬,吃起来口感粗糙,很是难嚼难下咽,但众人还是就着冷水吃的津津有味。
毕竟这可是干粮。
宝琳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剩下半个让她爸吃了。
刚吃完,队长就拿着条子来供销社买肥料石灰,等买好东西,队员全部集合在一起,歇息好了,牛车装着,四个人挑着,在大中午迎着太阳就往回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村里太阳都快下山了。
第十四章 争吵
等王建党和宝琳两人去过大队仓库,放下队里东西,两人背着背篓刚到家门口,身后不远处王老头也带着几个儿子媳妇刚下工,正往家门口赶。
走在王老头身后,其他人前面的李桃看见前面父女俩背后满满登登的背篓,顿时眼前一亮。
大伯母李桃把家伙什往王建国身上一扔,自个一个助跑,越过王老头,不一会儿便到了父女俩后面。
“二弟啊,带宝琳去县城买什么好东西了。”说完便迫不及待动手去翻两人背篓。
王建党转了个身子,正面对着大嫂李桃,这倒是让李桃不好意思上手了,老二人高马大的,背篓在后面,不好够啊。
毕竟是自个小叔,怎么着也得注意点,要让村里老娘们看见或者知道自个扒拉小叔身子,那村里闲话还不得满天飞啊。
一看大的动不了,李桃立马身子一转,朝着小的下手。
毕竟看着这两个装着城里东西的背篓,实在太让人激动了。
刚刚到近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两人背篓里都装着东西呢,看见东西在眼前不扒拉点下来那还是她雁过拔毛的李桃吗?
“宝琳,快,让大伯母看看你爸给你买啥了,哎呀,全家就属你日子好过,你看你大哥二哥都还在家里上工呢,你个女娃自个跟着你爸去县城玩了,要我说就弟妹他们太宠了,女娃哪用养这么娇啊。”李桃边说边扒拉撕扯宝琳背后背篓。
不想让她大伯母翻东西的宝琳移了一下身子,一个不察,宝琳差点被她大伯母带倒,还是她爸拉了一把才没被带到地上去。
王建党看着他嫂子的行为很是不满,干嘛呢,跟土匪似的,把他闺女扯成这样了,这么对他闺女,要不是看她是女的还是他嫂子,看他会不会一拳头过去打得她满地找牙。
这时,原本着急见闺女的苏红英离的不远,看见李桃这么对她闺女,哪还忍得住。
三两步飞快的跑过来,拿着锄头把子用背部就往李桃背后用力那么一敲。
李桃嗷的一声放开了手,手往后背那么一摸,没摸到什么血迹之类的,往背后一看,就看见苏红英站在她背后拿着锄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顾不上其他了。
看着苏红英手上的家伙什倒也没敢动手,她不傻,自个现在手上没家伙,挡不住,要是干架一激动被开了瓢,吃亏的还是自个,但不能打架,她李桃也不是白吃亏的人,指着苏红英就是一顿骂。
“好你个苏红英啊,这是想着趁机杀人啊,杀千刀的,没用锄头把子,力气还那么大。”
“我告诉你,就这一下,给我伤着了,没个三毛五毛的你别想了。”
苏红英看她大嫂没动手,自个刚刚已经打了一下了,先前还能说怕她伤了宝琳,现在再动手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也就放下锄头,左手撑着,右手掐腰,跟她大嫂对骂。
“我还说你呢,羞不羞,还宝琳大伯母,有你这么扒拉孩子的吗!要不是她爸扶了一把,就摔地上了,你心黑不黑啊。”
“还有,我家买了什么跟你什么关系,一见就往上冲,就你那点心思摆出来恶心谁呢。”
“当初说好的,就只一个锅吃饭,其它的,自个私房爱买什么买什么,你管的着吗?”
李桃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闪躲,没想到刚刚这自个一见背篓太过兴奋没控制住差点把宝琳摔了,这可是老二两口子的逆鳞啊,碰都不能碰的。
宝琳三岁那年王老太看孩子更重孙子,一次意外,文灿调皮爬桌子,眼看要掉下来,王老太一着急就把前面宝琳给撞凳子角上了,额头开了一个口子,流了不少血,顺利接到孙子的王老太也没太在意,就给宝琳随便敷了点草木灰。
等老二两口子回来,一看闺女成这样了,又是自个老娘为了孙子干的,吵的那叫一个厉害,砸柜子砸锁,逼着王老太拿钱去了医院检查包扎拿药。
回来两口子气不过又跟大房两口子吵,吵上头了,还打了一架狠的,就这一次,以后全家都没人再敢磕着碰着宝琳,也不敢在家明目张胆的嚷嚷什么丫头片子重男轻女,说些有的没的。
自那以后,二房两口子很长一段时间不放心,上工都带着孩子,除非实在天气恶劣不适合小孩子出去才会放家里,直到宝琳六岁之后才不那么紧张。
现在一听苏红英说刚刚宝琳差点扯倒了,顿时心中就有点发虚了,平时惹到苏红英老二两口子没事,拿点东西占占小便宜也没事,但一碰到闺女,两口子再小的事都能给你整成大事。
话说,这不是看到父女俩背着满登登的背篓太兴奋了吗!这才没注意,平时是疯了她才会去动那两口子的闺女。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时候,王老太听见两个媳妇的嗓门,拿着锅铲走了出来。
“干什么呢,堵着大门,好看啊,一个个的不省心,都给我回去。”边说还给了两个媳妇一个给了一铲子。
在后边慢吞吞走着的王老头和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两个孙子,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们怂,而是对方太给力,谁都不想招惹家里两个厉害的,他们可不想到门口那左右为难卷进去。
可不就得走慢点等家里最厉害的出来摆平场面再过去吗。
李桃和苏红英无事也不敢公然跟老婆婆作对,还在一个锅里吃饭,那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等一家三口进了二房后屋,宝琳立刻献宝似的拿出这趟县城之旅的成果出来。
“我家闺女就是聪明,随我,出去一趟,这么点钱,就弄了这么些书回来。”苏红英珍惜的摸着带回来书本子字典:“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等宝琳拿出换的那包红糖出来后,那更是喜的苏红英嘴都抿不上了。
苏红英摸着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红糖说道:“闺女,等晚上妈给你冲糖水喝。”
“行,妈,到时候冲三碗,咱一人一碗,都喝,有一斤呢。”
“哎,我闺女就是孝顺。”
王建党也在一边笑成了眯眯眼。
第十五章 晚饭上
“饭都做好了,还不出来,一天天的回来就躲屋里,懒成什么样了都,就等着老婆婆一个人辛辛苦苦做饭给你们吃,也不怕烂了心肝,遭雷劈啊。”王老太的大嗓门从后屋房门外传来,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苏红英连忙麻利收拾东西,把书本红糖这些东西收到带锁的箱子里。
“妈,留两本本子出来吧,大伯母知道咱带了书回来,依她的性子肯定会给变着法为文辉文灿要的,最后吵来争去的,没稀的为了两个本子坏了一家子心情,大不了农闲咱们一家三口再去县城废品站。”宝琳指着那四本还能用的旧本子中最是破旧差的两本说道。
四本本子中,最好的两本就只写了几页,撕掉页面改个名字当新本子也不是不行,剩下两本基本上都写了差不多1/3了,本来宝琳带回来就是为了打发她大伯母的。
“行,你大伯母那性子,一点不给,还不得时时惦念着。”苏红英顺手抽出本子,锁上箱子后,把本子放在箱子顶部,带着爷俩出了后门绕过小厨房就往堂屋而去。
原本起房子的时候左右侧屋和后屋之间都是留了门的,主要是为了方便走动。
但后面王建军娶了媳妇,家里孩子五六岁大了也都跟着搬到了王建国李桃屋子后面,再留着那门走动也就有点尴尬了。
再说那时候每一房都能正大光明存私物私房,再各个屋子窜来窜去的,少点什么东西就说不清了。
后来全家老老少少努力了几天,打好泥砖,便把左右前屋和后屋的门用泥砖给堵了,自那以后后屋就只能从后门进。
房间私密性也更强了,没事绝对不会去别人的房间窜门,免得说不清。
在小厨房门外见粥盆还放在灶台上,没端走,苏红英进屋端着粥盆就往堂屋去。
看着安安稳稳清闲的坐着说话的老老少少,粥做好没人端,碗也没摆,再想到刚刚老太太在二房门口的叫骂,哪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下马威,等着二房谦卑的把饭碗送到跟前,哼。
越想越气的苏红英,双手一放,“砰”的一声,粥盆就被重重的放在了大桌上。
听见声音,众人身子一转,看见二房一家三口,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所以声音立马一停,大人均沉默的看向刚进来的一家三口,只四个小孩还不懂大人的眉眼官司,但也明白当前情况不宜出声吵闹,只左看看又看看的转悠着脑袋。
宝琳掰着手指,看着屋里情形,什么意思!有意思吗?
一天天的不消停,一家子亲亲热热,就二房是外人,这场面,排挤谁呢,不用说也知道谁干的。
就她奶这功力,不去演大戏可惜了,一家子骨肉,天天整的跟宫斗似的。
当她是谁啊,拉一派打一派,最终收拢大权,全家都得捧着她,这不搞笑吗?
要把这聪明劲用在其他地方,王家也不至于还是现在这个情形。
王建党看着家人这个样子也是不好受,他亲生爹娘兄弟,联合起来排挤二房,这滋味谁尝谁知道。
“苏红英,发什么癫,一进门摆脸子给谁看呢,要是把粥洒了,今天晚上你们一家三口就别吃了。”王老太对着苏红英就是一顿喷。
最近老二一家心大了,身子发飘,不敲打敲打,家里谁当家做主都快给忘了。
但王老太忘了,本身自个屁股就是歪的,什么飘了不服管教,只不过是个借口,杀鸡儆猴,不在意或者看不上二房罢了。
日子久了,时不时来上一回,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房三房也乐的配合看戏,反正杀的那只鸡不是自个,时不时看看二房笑话,在这贫瘠的环境下自娱自乐,也能得到些许优越感满足感。
看,家里有人比自个过的还惨,这么一对比,优越感满足感不就出来了吗。
每来一次后呢,大房三房在面对王老太时更为恭敬,平时更为听话,想着讨老太太欢心,让自家不至于沦落到二房那样的境地,这样王老太的目的基本上就达到了。
这不就是冷暴力吗!
宝琳一家三口现在感情这么好,谁都离不了谁,这还得多亏老太太时不时排一回戏啊。
每来一回,一家三口同病相怜,还不得报团取暖啊,这感情一近一疏,可不就更深了吗。
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对我好,在乎我,感受到真诚相待,对方才会回以善意真诚。
就王老太时不时的给你点难堪刁难,来整合大房三房,好用是好用,起码目的确实达到了。
但二房呢?王建党不傻,苏红英和宝琳那更是体察人心,聪明人,再热枕孝顺的心,在一次次伤害偏爱下,都会冷却。
父母自然是父母,这点永远不会变,该给的该承担的自会承担,但其他的,也就面子上那层皮了,毕竟用心和不用心是两回事。
“饭做好了,都懒的端上桌,在这坐着,等着别人端上桌来喂,可不就是妈刚才说的烂了心肝,该遭雷劈的吗!”苏红英倒不接王老太话,也不跟她吵,这时候婆媳关系在身份上天生就带着差距。
要是接了王老太话语吵了起来,明天村里她苏红英不服管教顶撞婆婆不孝顺的流言还不得满天飞,没个十天半月的都消停不了,直到出来新的更劲爆的消息或者事情。
村里那些个爱说人闲话的,平时不就靠那点子事在背后嚼舌根吗。
以前苏红英可没少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毕竟王老太和两个妯娌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巴不得你倒霉,看你笑话。
有时候啊,亲人,最亲的亲人,反而满满的距离感,最想看你笑话,平时更是巴不得你倒霉,衬出自个优越感,还不如个陌生人呢。
苏红英直接拿王老太刚刚在二房门口说的话来刺大房三房,堵王老太的嘴,谁让他们看热闹看得欢快,眼中的戏谑得意都快溢出来了,看得人很是恼火。
第十六章 晚饭下
“苏红英,你说谁呢,我刚刚可是一回家就进厨房帮妈了,哪像你,一回家就和男人钻屋里头,还不知道干什么勾当呢,一把年纪了,不要脸。”李桃一听苏红英指桑骂槐的话,就不乐意了,更何况还有刚刚在门口被苏红英用背锄头把子敲了的事,新仇旧恨,说出来的话那更是难听。
毕竟这时候,拿夫妻俩的事来掰扯呛人对于妇女来说是件很羞耻难堪的事情,很不愿意回答面对的事。
更何况谁不知道刚刚是一家三口都待在屋里头的,说这话,磕碜谁呢,也太难听了。
“是啊,二嫂,刚刚我和大嫂可在厨房烧火洗菜呢,就刚刚才坐下的。”徐晴也连连摆手否认苏红英的话。
徐晴一直是这样,神态表情什么的先不说,就她个人说的话,那是一定漂亮,既软又滑,滑不溜手,抓不住尾巴,不会让人诟病。
现在这话听起来只是轻软的反驳,一点都不尖锐刺耳,但就这几句话,是既反驳了苏红英的话,又随便点明这个刚刚在干活的情况,还让听着的人生不出恶感,两边都不得罪。
但可能吗?就刚进来的时候宝琳一家三口看到徐晴眼中的看戏神态,就足够让人反感了,现在说这些,不过是让人感觉像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恶感更甚,心中防备也更深。
当然,徐晴确实是要比李桃聪明,就每次有事出头冲锋陷阵拉仇恨值最多的是李桃就可以看出,毕竟先出头的椽儿先烂。
徐晴可比李桃那些个刁钻刻薄难搞什么的都摆在明面上的难搞多了。
怪不得王家三个儿媳妇,就她徐晴在外面名声最好,村里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就吃她那一招,就连村里哪些爱说人闲话嚼舌根的都没怎么说过她。
以前,苏红英在外面可没少吃她细言软语软刀子这一招的亏。
不过现在,她苏红英可没空搭理她,李桃那臭嘴一天天的喷粪。
“哎呦,谁放屁了,这么臭,太味了,大嫂啊,不是我说你,做事也得注意场合啊,那么多孩子呢,当着一大家子面,怎么能满嘴喷粪呢。”边说,还装模作样的捏了捏鼻子,扭扭捏捏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看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桃当她面拉了呢。
苏红英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噗呲”声,就连王老太都没忍住,有那笑点低的,那嘴都不知道咧多宽,就李桃两个儿子都笑的直不起腰。
李桃脸色涨的通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右手朝着桌子重重一拍,语气很冲,语无伦次的说道:“苏红英,疯婆子,你才放屁了,放你娘的狗屁,老娘好着呢。”
“哎呀,大嫂别那么激动吗?这不是就是开个玩笑嘛,这有什么,还不是跟大嫂你学的,这要是不好笑,那我再说个好笑的。”
“家里一盆菜粥都要三个人做,还有屁大点地方的厨房堆了柴火,你说三个人进去能转的开吗?哈哈哈哈,大嫂弟妹,你们说好不好笑啊!”
“怎么不能啊,我和三弟妹一回家就在厨房帮妈了,三个人在里面妥妥的,不像某个懒婆娘,是吧,三弟妹。”李桃眼神一闪,语气反而更重,徐晴也在后面连忙应是。
眼看场面就要陷入到互相扯皮阶段了,王老太不得不出来阻止,自个有没有帮忙做饭心里不清楚吗?家里这么多人,扯什么皮,要让孩子不小心说漏嘴了,让我的脸皮往哪搁,蠢货。
“好了,不要闹了,一家子骨肉,成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都别吵了,谁要是再拿这事来说晚饭就别吃了。”王老太边说还边瞪了几个媳妇几眼,老二媳妇平时在家最不听话,撺掇着老二跟她离心,老大媳妇平时要好处倒是积极,关键时候蠢的要死,老三媳妇就会说漂亮话,万事不沾身,滑的跟个泥鳅事的,平时倒还好,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关键时候就会往里缩,不顶用,搞到最后还得老婆子我来收拾场面。
没一个省心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几个儿子娶的媳妇没一个管的住就别说了,还个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别说,王家爷们怕媳妇听媳妇话的传统貌似是老太太婆婆那辈就有的了,现在的王老太和几个儿媳妇也都当着自家爷们的主,就连王建军那有点不着调的都不声不响就给徐晴拿捏的死死的。
哦,这也是现在村里大媳妇小姑娘羡慕王家媳妇的一个原因,毕竟不打老婆的男人已经算是个好男人了,王家男人不止不打老婆还听话,那更是抢手。
王老太端坐在正位,旁边是老伴,向着苏红英吩咐道:“老二媳妇去拿碗筷。”
在三个媳妇中王老太最是看不惯苏红英,今天这出戏自然不能白唱了,直接吩咐她苏红英,要她去拿就得去,明面上敢不听婆婆话吗。
“哦,是,宝琳跟妈来,咱去拿碗筷。”现在在一个屋檐底下吃饭,苏红英可不敢明面上跟王老太呛声,不然吃亏的还是自个,但刚吵了,把闺女留在这也不合适,索性就带着,免得闺女在这不好看。
“哎媳妇闺女,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免得拿不过来,到时候摔了就不好了。”眼见媳妇闺女都出去了,王建党看着今天这一出出的,也不想留这和他们眼对眼,还不如就跟着媳妇呢,至少跟出去媳妇会开心。
王老太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气红了,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一家三口离开的方向。
“老头子,你看看,你看看,这一家三口还有规矩吗?那是我亲孙女亲儿子,我能对他们怎样,就这么跟着那狐狸精出去了,这是要气死我啊。”
王老头没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把旁边的茶缸子递她手上:“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老太接过缸子,沉默了一瞬,咕嘟咕嘟半缸子水下肚,整个人平缓了很多,等碗筷拿来,只平静的分了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后面风平浪静的吃完了晚饭。
第十七章 糖水
晚上,后屋二房,房间只点着小指大的松油蜡烛,豆大点的光晕,使屋子显得很是昏暗。
宝琳来到了她爸妈的房间,把夹杂在字典里的钱拿出来交给了苏红英。
“宝琳,哪来的?”苏红英惊讶的拿着钱,平时过年给宝琳都是几分一毛,考试的奖金也不多啊,平时买书本子笔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应该花的差不多了,现在宝琳手上的钱哪里来的,这么多,都快赶上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存的1/3了。
没错,二房,这么些年在没什么大的支出的情况下,现今一共攒下了96块5毛4分钱的巨款,大房和三房的私房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大房虽然人多也勤快,每年山货挣的不少,但架不住李桃照顾娘家啊,每年侄子一套衣服,逢年过节送的礼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大房李桃当家,每年李桃对她娘家的具体孝敬大房其他人应该不知道,要不然早就闹开了。
苏红英也是偶然见过一次李桃给她妈李老太太准备的寿礼,好家伙,一斤肉两斤白面一包糖三尺布,绝对的大手笔,按李桃对娘家的大方来猜测的话,每年大房最少一半收入基本上都会流入她娘家。
三房虽然有岳家,还是按着村里标准拿礼的,但攒不下钱是因为老三王建军不勤快啊,再加上可以存私房那年徐晴就怀上了文军,等文军长到三四岁了,可以撒开手了,没多久又有怀上了宝珠,徐晴就被孩子拖住了,平时又要上工,哪有时间上山,可不就私房少吗!
前几天上山采蘑菇的时候家里老太太还在叮嘱老三勤快干活,文军过个一两年可就上学了,到时候三房压力更大。
二房苏红英没有娘家,每年岳家过节过寿那一笔省了,一家三口干活勤快,平时生活节俭,上山勤,收获就多,平时节俭,存的就多,再加上吃住都在家里,才能在五六年时间里存下这么一笔钱。
这些钱就算在村里也是很大的一笔钱款了,就村里底子稍微薄一点的家庭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在我拿回来那本中俄对译字典里找到的,当时翻出字典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新,在翻看有没有缺页的时候,发现字典后面部分夹了东西,里面就是这些钱。”宝琳点着唇角状似回忆的说道。
宝琳也没有说谎,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只不过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哎,闺女我怎么不知道字典里还夹了钱啊?当时我不就在后面翻找吗?”王建党看着宝琳拿出的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明明都是一起在废品站,怎么自个一点都不知道。
“哎呀,我当时不是怕爸爸你不镇定,露馅吗?就没告诉你,想着回来跟妈一起说。”
“在你心里你爸我就那么不靠谱吗?”王建党故作伤心的说道。
“哎呀,爸爸,我的好爸爸,不是这样的,我当时紧张死了,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现在心还在砰砰跳呢。”宝琳看出来了,但抱着王建党胳膊一顿撒娇卖痴。
“好了,别耍宝了,你们两个,我闺女运气就是好,出门买书都能捡现钱,改天不忙了,妈一定要再带你去看看。”苏红英这次捡了大便宜,今天还没过呢,就想着下次的事情了。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什么都不用干,坐享其成就好了。
“妈,今天带回来的红糖呢,咱泡红糖水喝吧!”宝琳故做嘴馋的说道,想着翻过这一篇,别再提起钱的事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哦哦,对,红糖,建党,去把堂屋热水壶带过来,顺带去厨房带三个碗,咱们泡糖水喝。”苏红英就着那点光晕,摸索着用钥匙开箱子拿红糖。
“哎,我这就去。”王建党轻车熟路的出了房间去拿东西。
等一家三口喝上热乎乎的糖水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红糖都是糖砖,一块一块的,一斤红糖大概有个三块,这次只掰了小半块下来,再用这小半块红糖掰开,每个碗里都放上一点,加上热水,等个一两分钟就化开成为糖水了。
等宝琳回屋的时候,把本子给带上了,晚上住一个屋给两个哥哥,也方便。
第二天一大早,宝琳喝完菜粥就急急忙忙去挖野菜了,等挖够一天的野菜已经是半中午了。
家里前两天摸的螺蛳小贝已经吐好泥了,用热水焯烫过后,用粗的做鞋子的针把田螺和螺蛳的头挑出来,大半背篓只出了一碗。
小贝则是用手挤出里面的泥沙去掉内脏,河里面的小贝,个小肉也少,小半背篓只出了一小碗肉。
中午主食贴了些玉米饼子,用嫩野菜做了个菜汤。
螺肉贝肉这些,宝琳特意让她奶留了两小勺猪油。
猪油爆香后,加入小半碗去秋剁的辣椒和蒜片,炒热炒熟后,再加入螺肉贝肉,炒至肉质紧实,再加入半碗水,焖煮入味后,开盖,加入适量盐水,出锅之前再撒上葱花。
螺肉紧实,贝肉香甜弹牙,再加上剁椒的独特风味,辛辣刺激的蒜香,再加上最后的葱花葱香扑鼻,简直太好吃啦,最后铁锅和汤碗里留的菜汁都被家里两个小伙子瓜分了,用玉米饼子刮干净了。
下午两小伙子工都没上,叫上宝琳背着两个背篓就去了河滩。
宝琳也乐意跟着去,好玩啊,在宝琳看来,村里最好玩的事情之一就包括摸螺这一项,更何况螺肉还好吃勒,虽然处理麻烦了点。
但人生在世,不就为了个吃喝玩乐吗!
三人忙活了大半个下午,摸了满满两背篓螺贝回去。
“砰沙沙沙沙”两背篓螺贝都给倒家里厨房门口的破缸子里面去了,按规矩,先养个一两天吐吐泥沙。
“后天,咱再吃了它,对了,那天你们两个可得帮着挑肉,就今天那些我都和文军挑了两个小时,坐的腿都麻了,这里更多,你们不帮忙,我可搞不定。”宝琳舀水冲着背篓里的泥沙,这也太脏了,想了想,还是等会拎着去河边刷吧。
“行,到时候你提前跟我们俩说,我们一点留下来帮你。”王文辉边说边抖搂身上的衣服裤子,刚刚没注意,上面都溅上了泥点。
等晚上家里大人回来后,自是三个人都挨了一顿批,毕竟摸螺这种东西,回来衣服基本上都是不太能看的,大人心疼衣服,不挨骂就怪了。
第十八章 李草上
一大早,刚喝完粥,冬梅就来找宝琳,去后山捡蘑菇,挖野菜。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在路旁草垛里跳来跳去,看起来很是欢脱,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飞荡起来。
这个时间,正是外出的好时候。
路上,两个小小的人儿,背着背篓,衣服上打满补丁,黑的褐的蓝的补丁一块接一块,特别是膝盖手肘屁股的部位,特别容易磨损,补丁摞补丁,看起来更是破旧。
这是两人干活穿的衣服,大人衣服改的,弄脏弄破都不心疼,回去补一补洗一洗,下次干活接着穿。
两人手上脸上漏出来的皮肤都是黄澄澄的,在乡下,一年到头在外干活,都晒的黑黄黑黄,就她俩现在这皮肤情况,还算好的了。
身子瘦泠泠的,大人改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袖子裤腿空荡荡的,大风一吹,衣服一动,就跟要被吹倒了似的。
这形象在后世那就是一副活生生的难民样啊,不过在这个时代那是最为普通普遍不过的了。
“宝琳,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大丫李草又被她妈打了,打得还挺重,听说浑身是血,好像今天都没起来。”王冬梅皱着眉头,表情严肃,边走边跟宝琳说道。
“啊,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家没人出去,今天一早你就来了,怎么又打李草了,最近李家不是要指着李草干活挣工分吗?真的打得那么重吗?都起不来了。”宝琳听到李家皱了皱眉,但还是顺着话想问清楚一点。
李草是她大伯母李桃娘家弟媳徐秀英带去李家的那个女儿。
听村里大妈喝茶唠嗑时说,当初徐秀英因为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很是不招夫家待见,再加上之后几年没开怀,直到丈夫死了也就只有一个女儿,婆家恨毒了她,觉得她让自个儿子绝了后,认为她是扫把星,丧事一结束,身无分文连带女儿都给夫家赶出来了。
徐秀英当年回了娘家,很是不招嫂子待见,刚好当年李家逃荒来到上河村,需要立足,徐秀英借机嫁了李强。
徐秀英娘家不肯帮人养孩子,就带去了李家,后来后面孩子取名也跟着混了个名字,就叫李草。
李草虽说有个娘,可是那亲娘却连后娘都不如,苦水里泡大的。
徐秀英因为生了个闺女不受婆家待见,那徐秀英自个本身自私自利重男轻女也不是个好东西,把自个的所以不如意都倾泻在小小的女孩身上。
李草从小就是被徐秀英掐打着长大的,不过四岁,就得洗全家衣服和后面妹妹的尿布,六岁就要踩着板凳做饭打猪草,八岁上工,在李家属于老黄牛一类,吃得少干得多,一个不如意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狠打。
在李家李草地位最低,就连她妈后面生的妹妹一个不顺心也能掐得她青青紫紫。
其中就属徐秀英打得最多最狠,宝琳小时候曾经跟着大伯母李桃去过一次李家,看见李草挨打,那是用竹竿子死命的抽啊,衣服都给抽破了,还隐隐透露出血色,李家其他人在一旁漠然的看着,没有一点反应,仿佛猫猫狗狗在旁边打架一般正常。
只李草亲手洗衣喂饭背着带大的弟弟妹妹在一旁津津有味看着,兴致来了还会在一边喝彩或者拿个土块石头扔上去,听到他们大姐的哀嚎还会兴奋的拍巴掌。
就那一次,冲击感极强,当天画面一直在宝琳脑海中闪现,晚上还做了一宿的恶梦,第二天发了低烧。
之后,苏红英再没让宝琳去过李家,李桃看宝琳这样也不开心,什么意思,那可是她娘家,之后也不愿带宝琳去。
不过,宝琳之后虽没去过李家,但那天冲击实在太过,从此以后视除了李草李桃在外的李家人为洪水猛兽,不敢碰上沾上半点。
李草在李家被打得那么惨,村里也不是没有人说过劝过李家和徐秀英,说什么不好听名声差之类来试图劝说对李草好点。
毕竟,村里出了这么一家说出去实在是难听,就是现在外面说什么毒妇狠窝的都是要在前面加个上河村三字的。
不过名声脸面这种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李家和徐秀英不在乎,饭都要吃不上了,哪管的了名声这种玩意,脸面这东西说丢就能丢,说捡也能捡,现在穷成这副鬼样子,谁在乎呢!
脸面名声这玩意,在乎的人,能用其捆绑限制他,不在乎的人,那就是个屁,还没个馒头来的实在。
徐秀英一句我的孩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就是打死你也管不着,堵回了所有。
现在村里人是把孩子当父母私有物的,即使徐秀英那么对李草,可还是认为这是家事,私事,只能劝说,或者私下里偷偷给孩子点吃的,别人外人是没有立场插手的,也就没办法管,这就是村里的规矩。
贫穷的家庭,不如意的生活,让徐秀英把一切罪魁祸首都归咎于李草,于是她丧心病狂的打骂李草,不肯放过,仿佛打骂李草就能出口恶气,李草这个女儿就是她痛苦的根源,是她的生死仇敌,不看到李草遍体鳞伤躺着哀嚎就不能顺心。
要不是李草小时候还挺能干,有点用处,家里穷忙不过来,早就被打死了,李草大了之后,徐秀英是越打越狠,干活上工的时候还好,一到冬天农闲的时候,那叫一个狠。
也许以后等她有钱了,生活好过了,才会在乎名声脸面这种东西,才会重新披上人皮笑得温和友善,对着其他人言笑晏晏,对着小辈打趣慈爱。
用不了几年,他们以前做过的一切就会翻篇,时间会帮他们洗去一切污垢,到时候又是别人口中的讲究厚道人。
不过现在徐秀英可是上河村第一毒妇,名声那是顶风臭十里。
私下里那些个大娘讲究她的时候可是说她畜生不如,比老虎还毒呢,至少畜生老虎不会这么祸害自个孩子。
当然李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村里谁不知道李家那是一窝子恶狼啊,就后面徐秀英生的几个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第十九章 李草中
“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家吃的早,我妈一吃完就去找秀婶唠嗑了,我妈说才说到一半,秀婶隔壁李家就闹起来了,说是李草偷了家里鸡窝鸡蛋,闹了好一会。”
冬梅她妈徐凤那是上河村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平时最爱东家窜西家走,和那些大婶子小媳妇老太太八卦唠嗑嚼舌根。
按理来说,徐凤这样干活不积极,老是乱窜嚼舌根的媳妇怎么也得给婆婆好好修理,让她改改吧,但徐凤从来没有因为这事被修理过。
其一,肚子争气,冬梅她爹王长康是独子,徐凤当年一过门,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之后接连生子,一共生了四个小子,还个个健康养活了,第五个也是最小的孩子就是冬梅,因为前面小子多了,闺女也显得金贵了点,冬梅在家日子过的还可以。
就为这四五个孙子孙女冬梅她奶王翠花都轻易不会骂徐凤,不就爱嚼舌根不爱干活吗!没事,她家还是有点子家底的,再说,现在孙子都大了,家里不缺她那点工分。
其二,娘家兄弟多啊,和徐凤这个妹妹感情还好,有事出头那是一定的,四个大汉,结婚后又各自生了小子孙子,现在最大侄孙都有个十几岁了,就这,在上河村谁家青壮有徐凤娘家多,轻易惹不得。
这也是当初王翠花给独子王长康挑中爱躲懒嚼舌根的徐凤的原因,当年村里可不是没人看她家孤儿寡母有点家底想占便宜,后来和徐凤定亲后,再没人明里暗里上门打秋风了。
徐凤平时爱八卦探听消息,嘴巴也大,什么消息只要到了她耳朵里,全村那就没有不知道的,守不住话。
李家隔壁的秀婶徐秀秀那和徐凤是一路货色,不过徐秀秀平时要上工,家里平日活也多,日子没有徐凤家好过,故而名声没有徐凤响亮。
“我妈说她偷偷看到李草被徐秀英那女人打得厉害,在地上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回到她那又破又小的柴房。”
“要我说这肯定不关李草什么事啊!谁不知道李草在李家老是被打,她人又老实,平时白天黑夜有干不完的活,她怎么敢去偷鸡蛋吃,我猜,指不定是李家哪个黑心肝的小王八蛋干的呢。”冬梅使劲揉捏着手上的刚摘的小白花,语气愤然道。
都是女孩,李草的在李家遭遇最能得到村里女孩们的同情,以及一丝感同身受,如果假如自己是李草,那自个会怎么样?
对李草照顾最多的不是村里婶子,而是村里女孩,见不得人这样,心还软着,平时给个红薯果子,有时看她忙不过来,帮忙挖个野菜什么的不要太常见。
“嗯嗯,李草怎么可能偷鸡蛋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指不定是李家人不顺心随便找个借口变着法的打人呢。”
宝琳对于李草的遭遇很是愤懑,但却无能为力,大环境太糟糕了,她救不了她也改变不了这里的习俗规矩,能做的也只是偷偷在她马上经过的路上掉几个红薯或者果子。
甚至宝琳有时自己都在胡思乱想,如果自己穿成了李草,我能救出自己逃离李家吗?
宝琳不确定,但只知道,肯定不会放过李家,人不是木头人,任打任骂毫无反应。
宝琳曾经想过接触她,让她逃,可是谁能保证逃了之后比现在好,宝琳她不能,也不敢,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有多乱她知道,再说,逃了能去哪?天大地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到绝境,谁会选择那条前路不明生死不知的未知路。
李草从来没有上过学,自记事起,三不五时就挨一顿打,每天忙忙碌碌的做饭带孩子上工,原以为大了嫁人了,就解脱了,谁知道李家这么狠,脸皮都不要了,硬是拖着她不肯让她出嫁。
她现在都十九了,妥妥的老姑娘,前几年有人看重她勤快能干活,还有人上门说亲,这两年都没人上门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李家要留她当牛做马干一辈子。
离开李家的希望就此破灭,李草整个人麻木的活着,直到昨天的一顿打,让她疼醒了。
昨天明明是李菊撺掇着李宝蛋两人分吃的鸡蛋,她妈徐秀英知道,她爸李强也知道,李老太也知道,但回来挨打的还是李草。
看着昨晚徐秀英在微弱光线下泛着血丝的眼睛,疯狂的眼神,越打越狠,越打也越疼,李草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妈是想打死她的。
没有未来,只有疼痛与折磨,生活在地狱,看不到一丁点光与希望的生活,李草爆发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李草不想就这样直到哪一天被打得再也起不来身,睁不开眼,死的悄无声息。
只不过换来别人一声叹息,一句可怜,尸体就被随意一裹,挖个坑埋了,或者连埋都不埋直接丢到山里喂狼,李家人则是没有任何惩罚,毫不愧疚的继续快活的生活下去。
她不会同意的,她想活着,她要活着,好好活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她要活下去,她要报复,报复徐秀英,报复李家,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不肯放过她。
老实人爆发起来的能量是不可想象的,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否则苦果绝对不是那么好吃的。
定下目标,目光坚毅,李草眼睛是从未有过的明亮,下定了决心的开始一步步的想着计划。
她必须逃离李家,否则绝对会死在徐秀英手上,是徐秀英,不是母亲,那个女人不配当她的母亲,但李家徐秀英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李草曾经听人说过,知道大青岭的背面就是另外一个省的地方了,桂省青山县。
她以前捡柴火蘑菇的时候绕过后山,沿着大青岭走过,还偷偷听过村里朱大婶说回娘家是怎么走的,她是从大青岭背面的清平镇嫁过来的。
从上河村绕过大青岭到达背后的清平镇,朱大婶说过需要走整整一天,从天不亮走到天黑才到娘家,所以朱大婶平时一年或者两年才回一趟娘家。
第二十章 李草下
两天过后,伤口刚刚结疤的李草缩着肩膀被徐秀英安排上工干些埋种子的轻省活计。
一个上午下来,纵使活计轻松,李草也累的不轻。
躺了两天想了两天的李草低下头背地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越发深邃,有时偷偷看向李家人的时候里面翻滚的情绪令人心惊。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伤也还没好,贸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出岔子。
在李家这么多年,李草可以说是最了解李家人的人了。
现在李草就如那暗中的毒蛇,等到时机一到,就会给与李家致命的打击。
宝琳今天在家和两个堂哥奋斗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前两天摸得螺贝清理好,吃了,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可惜在家这样的自在日子是过不了多久了,还有三天,农假一结束,每天就得背着书去镇上中学上课。
吃完饭午睡过后,宝琳一个人带着背篓铲子来到了后山。
今天晚上的野菜还没着落呢!
在路上宝琳看到了前两天据说被打的很惨的李草,原本以为她现在伤还没好,应该还在家干些轻省活才是,怎么现在就出来捡柴火了。
对了,李家是什么人家,哪里会心疼体谅她,只要李草还有一口气,徐秀英就能把她撵出去干活。
李草看见前面是谁,左右看了看,没人,是“宝琳”,虽然两人平时很少遇见,但每一次遇见,眼神一对视,两人便都能读懂对方眼神中表达的意思。
平时两人也没有什么交流,但李草对于这个小妹妹感觉是非常不同的。
缘分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能生生将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牵系在一起,相识相知相惜,谁能说的清楚。
她知道是宝琳经常在她经过的路边“掉”红薯果子果干甚至是板栗之类能生吃的东西。
记得第一次见那个小妹妹的时候,她应该是七岁,跟着姑姑李桃来家里做客。
那一天,李菊打碎个碗,却反手指着李草说是她干的,徐秀英既没问到底谁干的,也没看碎了的碗,反而像似终于找到打人理由一般,一把冲上来,抄起烧火棍就是铺天盖地一顿打。
她端屎端尿伺候长大的弟弟妹妹在旁边看的兴起,还把火越拱越大,巴不得徐秀英下狠手。
当时只有宝琳,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娃娃,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的脸面通红,眼角还含着泪,最后却是她拦下了疯狂徐秀英。
李草一直觉得这个妹妹就是她黑暗生活中的一束光,她是不同的。
她觉得宝琳就是她的妹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亲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
从小就被大人同龄人喊着野种扔着石头长大的她,自小就知道她不是李强的孩子,也见过隔壁陈家庄据说是她奶奶叔叔伯伯哥哥的亲人,不是没有做过有一天,那些亲人从天而降,把她带离李家的梦,可是他们的视而不见,他们眼中赤裸裸的轻蔑刺痛了她的心,从此以后不再做梦。
能靠的只有自己。
宝琳在看见李草的时候就悄悄拿出两个红薯,放在了裤兜里。
不一会儿,两人越走越近,终于,面对面相视而笑。
“宝琳,你来挖野菜啊。”李草满脸笑意的和宝琳打着招呼:“刚刚我在后山林子里摘了的茶泡,熟了,很甜的,给你吃。”
说完,便放下框子,卸下了什么堆的柴火,拿出一把被树叶包裹,被柴火压的有点变形的茶泡。
搓了搓手指头,很是紧张的递了过去。
宝琳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客气,接过她手中的茶泡,捏了一个放嘴里:“嗯嗯,好吃,甜。”
说完,似是嘴馋又吃了两个,把其他的放裤兜里:“我再吃两个,其他的等下路上走着吃。”
“草姐,其他的你带回去吧,我兜里还有,等下还要去挖野菜,要是想吃可以去后山摘的。”说完拍拍刚刚装了茶泡的裤兜,便把框子里的用叶子包整好,把柴火给她捡起来,放到框子里,期间还偷偷往里面塞了两个红薯。
“草姐,我去挖野菜了。”宝琳背上自个背篓,挥了挥手,就往前走了。
李草给的茶泡,宝琳不会不吃,也不会多吃。
现在这么晚回家,李家肯定不会给她留饭,那些茶泡说不定就是她给自己摘的午饭或者晚饭。
至于放进去的两个红薯,也算点粮食省着点,晚上加餐,抵个两三天吧。
宝琳红薯不会多给,一是给不起也解释不了来源,就隔一两个星期给那么一次,一次一到三个,更多的是水果野果子之类的,因为宝琳有空间,总有办法在快成熟的果树哪里弄到几个。
当然这些东西是不能被李家其他三个小王八蛋看见了,看到了东西保不住不说还得挨顿打。
不过李草以前被李家三个小的坑惨了,练就了一番侦查周边环境本领,现在已经很久没被发现过了。
等李草回到李家,卸柴火的时候,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框子里的红薯,眼里闪过一丝温情。
到了柴房,把所以东西全都卸了下来,包括拿回来的茶泡和红薯,都塞到松叶堆里面去了。
去了堂屋,只看见李老太坐在凳子上神情悠哉的纳鞋底。
看到李草回来也只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便不做理会。
李草看这情况,便知道,家里没给她留饭,徐秀英李强和三个小的应该还在睡午觉。
李老太年纪大了,觉少。
见此,李草也不敢做声,只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去了厨房,按例动了水缸舀了瓢水,灌了下去。
眼神闪了闪,快了。
最初李草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闹过,只没人在乎没人心疼最后挨了两巴掌,还是什么都没有,后来她学乖了,不闹了,没吃的就去厨房灌水骗一骗肚子,现在在山上寻摸东西吃了,但回来还是要灌水,免得看出不同。
今天上午上工的时候,旁边大婶子小媳妇聊的热火朝天,过两天放电影的就到了隔壁村陈家庄了。
陈家庄在上河村旁边,和上河村一样靠着大青岭,上河村到陈家庄只需二十来分钟脚程。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二十一章 电影上
今天一大早,上河村村民就都欢快的忙活开了。
村里都传遍了,今天上午电影放映队就会到达陈家庄,好像是说白天先展览图片,晚上放电影,露天电影,这让人心里高兴又稀罕。
电影啊,多稀罕的事,平时只在县城能看到的东西,县城以前也只有露天电影看,还要钱买票,一分钱一张,前两年才建了个电影院。
村里有那心急跳脱的,都打算等中午一下工,就先去陈家庄看看人来了没有,有啥子图片,回来好有个谈资,炫耀炫耀,吹吹牛皮。
李家一大早,家里平时早上根本看不到的李宝蛋早早就在桌上等着了。
李老太抱着李宝蛋正满脸慈爱的给他喂着蒸鸡蛋,上面还撒了点小葱,淋了点香油,光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李菊和李娟两人则是坐在旁边吞咽着口水,眼带渴望的望着李老太手里的蛋羹,李老太眼都不带瞧的,就俩赔钱货还想着吃蒸鸡蛋,做什么美梦呢。
“一边去,瞧你俩那德行,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别在这堵着影响我乖孙的胃口。”
家里精贵东西都是她乖孙的,其次就是她儿子李强和李老太,至于其他人,那算个屁啊。
要不是徐秀英带来的拖油瓶能干,李菊和李娟两个赔钱货总归是亲的,否则早就被她调教着洗衣做饭上工了,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平时做事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货,比那拖油瓶还不如,没用的东西,平时带着宝蛋到处溜,回来还不用干活做饭挨打,谁家女娃能这么惯。
李宝蛋现在才八岁,因为经常在外面疯玩,看起来黑胖黑胖的,长得也比同龄人高,看起来就墩实,李老太最自豪的就是这点了,谁家孩子有她宝蛋结实。
八岁的李宝蛋只比十二岁的李菊矮一点,十岁的李娟那更是比都不能比,姐弟三个站一起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就这个年代,能把家里小孩喂成这样,李家人也算有本事了。
“奶,晚上咱早点去,要坐最前面的位置,免得远了听不清楚还吵。”李宝蛋吃完鸡蛋,嘴一抹,拉着李老太说道。
电影放映队前两年来过一次,也是在陈家庄,陈家庄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大的村子,有好几个生产队呢,晒谷场也大,容下的人多,每次来了放映队,那地点都在陈家庄。
附近村子想看的早早就会去占位置。
两年前那一次,那场面给李宝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那叫一个多啊,挨肩迭背的,可惜那次李家去晚了,前面挤不进去,李宝蛋骑在他爸李强脖子上看得倒是清楚,可惜听不见声音。
回家可把他气的,又吵又闹的,怪这个怪那个,总之这次没好好看电影全是他们的错。
前两天一听说放映队要来了,可把李宝蛋激动的,这不,当天一大早破天荒就起床了,吵嚷的一家人围着他打转转。
“好好,奶的乖孙,别急啊,急坏了可不得把奶心疼死。”
“你两个赔钱货姐姐成天在家吃白饭都不上工,奶奶这就让她们带着小板凳去陈家庄那地占位置,占最前面的。”
李老太说完便指着姐妹俩:“没听到弟弟说的吗,现在还不去陈家庄看看放映队来了没有,拿家里凳子去那占个前面的好位置,还有拿两个红薯中午你俩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在哪等着弟弟晚上去。”
“哦,知道了,奶奶。”姐妹俩乖巧的应承着,刚走出李老太两人的视线,便愤愤不平的踢了踢摆在墙边的玉米杆子野菜杆子。
这两天李草非常勤奋的把留着外面摊在地里的玉米杆子,荒地野地里面长得高大冬天枯死的野草树木通通都背回了家,晾晒干燥过后就用草藤给捆扎起来,堆放在家里墙边,一捆接一捆,前后屋都有,看着就让人高兴。
旁边人家经过或者邻居来串门的时候,可是说了好些酸话。
这可把李老太高兴的,她这人好面子,因此这两天李老太可是对着李草态度好了不少,打粥的时候都往稠了打。
今天中午李草又往家搂了两大框子松针,下午下工回家的时候,把一半晒好的松针往家里厨房灶台旁边一堆,另一半放在了柴房门口,里面除了李草的床,其他地方都已经堆满了柴火。
今天下午下工时间是提前了的,五点就打铃了,平素六点之后才下工,现在春种基本结束,种子都下了地,就剩除草浇水赶鸟之类的散活了。
李宝蛋一吃完饭,嘴一抹,就叫嚷着要去看电影,李家其余众人自是拿他没办法,只能依了他。
三两下吃完,放下碗筷,拉着李宝蛋就往外走。
李草畏畏缩缩的跟在李家人后面,眼带渴望的望着他们,嘴巴动了动,似是回忆起了以前看电影的情况,终于鼓起来勇气,用低若蚊蝇般的声音开了口:“奶,我也想看电影,我能一起去吗?”
李老太没开口,也没理人,脚步都没顿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拉着孙子出家门。
李老太不开口,徐秀英可不会惯她这脾气:“看什么看,家里碗筷衣服这些不用洗吗?电影哪是你能看的东西,好好在家待着,洗碗洗衣服,还有把水烧了,宝蛋回来出了汗要洗澡,要是回来这些事那件没做好,仔细你的皮。”
李草听着这话像是被吓到了似的,面色瞬间僵硬,抖动了下身子,懦懦的应下了。
徐秀英看到李草的反应,扯动嘴角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亲热的跟了上去拉着李宝蛋走出了家门。
看着逐渐走远不一会儿一个转角便消失不见了的李家人,李草低下了头在外人看来似是难过,可先前呈现在徐秀英眼中的懦弱害怕在低头的瞬间早已褪的一干二净,漆黑的眼珠转了转,盯着脚下的鞋子凝神看了好几秒,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勾起了唇角。
李草回到堂屋,把碗筷收拾收到碗盆里,随便用水一冲,表面上看起来就干净了,把碗放碗柜里,用木盆装着衣服就出门往河边洗衣服去了。
到了河边,李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宝琳。
端着盆子就在宝琳旁边找了块石头,一边搓洗李家人的衣服一边和宝琳说话。
第二十二章 电影下
“宝琳,你怎么还不去陈家庄,去晚了,就没有好座了。”
“草姐,我就不去了,电影是好看,可人太多,又吵又挤,我不爱在那呆。”宝琳两年前听说有电影放映队来的时候可是兴奋了好一阵,所谓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强烈。
画质不好就不说了,现在就那技术,可那地方也太吵了,人又多,看到什么稀奇的情节就啊.哇.快看快看的叫,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跟几百子鸭子在你耳边大声的嘎嘎叫似的,那情形那场面,别提有多让人崩溃了。
一块小幕布,一部小放映机,一部电影胶卷,再加上两个放映员,就组成了一个电影放映队。
这个电影是在露天情况下放映的,在外面,露天的,风一吹,整块幕布跟着抖动,看的眼珠子疼。
对于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捧着手机看过中外各种类型影片的宝琳来说,现在放映队即将放映的电影吸引力实在太低。
也就现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村民们才会这么热情。
“草姐,我洗完了,先走了。”宝琳衣服少,只一家三口,还提前用草木灰泡过,洗的也快。
“嗯嗯,你去吧!”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宝琳逐渐走远的身影还是说道:“宝琳,等下我会去后山捡柴火摘茶泡树莓,我会在后山桃花林大石头旁边荆棘丛里给你留些茶泡树莓,明天早上你记得去拿。”
宝琳转过身子应下了,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以前她俩也这样互相留过东西。
李草洗完衣服回李家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却发现村里人已经少了很多了,也是,难得热闹一回,附近几个村子都会去,可不得提前去,占个好位置顺带在场子里找熟人好好唠唠吗!特别是村里年轻人,正是精力旺盛爱凑热闹的年纪,反正今个晚上也没有什么事。
晾好衣服,带着篓子穿过堂屋走到李老太屋子前,要说李家谁最富,那当然得是李老太了,家里家外东西一把抓。
徐秀英平时对着李草有多横有多恶,表面上对着李老太就有多软多孝顺。
没办法,李强虽然平时对她还可以,不打不骂还能说会儿软话,但对上李强他老娘李老太那是分分钟碾成泥啊。
早些年,徐秀英生了两个闺女的时候腰杆子软,自是不敢作妖,安安分分的,隔两年生了李宝蛋后,那是自觉老李家的功臣呐,恩人啊,那全家自是得顺着她。
瞬间感觉腰杆子挺起来了,能当家做主了,结果生了没几天还在坐月子的时候,跟李老太呛了几声,要这要那的,李老太当时没说什么,也给她了,当时徐秀英美的那叫一个冒泡啊,结果等李强回来一进屋就直接给了她好几个大嘴巴子,第二天就给撵着上工去了,还坐什么月子。
李草当时在旁边看得很清楚,李老太就明晃晃的做了一场戏,啪的一下就给徐秀英打趴地下了,还是到现在都没爬起来那种。
李老太等李强快回了,就故意一个人坐厨房角落一边烧火一边抹眼泪,一看到李强就说些什么“儿啊,这么多年你可算有后了,娘高兴,为了你娘什么都能干也愿意干”,“你爹现在要是看到孙子都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当时情况那么难,你爹为了找两口吃的去就了啊,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一想起你爹,心就疼的慌”,“你婆娘是个好的,给你生了个儿子了啊,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脾气大点也是应该的,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行,娘这就烧水给她煮鸡蛋吃”。
这话一连套下来,李强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铁定是他媳妇给他娘脸色看了呗,他娘这是受委屈了啊,这怎么可以,早年逃荒的时候他爹娘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现在爹不在了,他就一个娘了,哪还能让她受委屈。
李强这人在外面风评是不好,平时耍无赖,干活爱偷懒,坑蒙拐骗的缺德事也不是没干过,但他这人是个孝子,平时对自个家人也好,当然仅限自个老娘和儿女,媳妇什么还得差点,要不李菊李娟这个年纪哪里还能成天疯玩。
李强听了他老娘的话,当即就忍不住了。
当即三两下冲进了自个卧房,对着徐秀英啪啪啪重重的抽好几个嘴巴子,李强再怎么样也是个成年男人,有着一把子力气,手上力气一点不收,那打的不是一般的重啊。
当时徐秀英黑黄的脸两边立刻就出现了好几道手印子,当时就给徐秀英扇懵了,脑袋嗡嗡响,好一会儿听力才恢复。
当时徐秀英反应过来,原本是要闹的,结果一看李强瞪着她泛着血丝的眼睛,还有拖拽时的大力,她瞬间怂了,就那以后,徐秀英就彻底把李老太记恨上了,不过面上却挂着无比和顺的笑容。
原本李强还打算把徐秀英拖到地上下狠手的,但李老太在旁边阻止了,给个教训,把她按下去,让徐秀英那女人学个乖就是了。
怕打狠了,徐秀英这女人出不了奶水,到时候饿到她孙子,只第二天就把徐秀英赶出去上工做些轻省活,隔两三个小时就回家喂一趟娃。
之后的几年,徐秀英也闹过几次,但都被李老太一一镇压,没办法,只要李强还孝顺一天,李老太就能靠儿子把徐秀英压的死死的。
现在李老太和孙子亲近,李宝蛋也亲近奶奶胜过徐秀英,不愧是在外面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女人,双重保障。
徐秀英看出来了,但没办法反抗,毕竟现在李家还是老太太当家。
李草走到后屋,看见门上的锁,果然,李家防着她。
不过,要进这屋可不止这一条门,这么多年,李家上上下下哪里她不清楚,防得住吗?
走到厨房,里面有一条小门,是建房子时李老太为了方便开的,推了推,果然里面拴上了,不过这木门,本来就不是很结实,再加上用了十多年了,拴上就跟没拴似的,很容易就能抬开,防得了谁。
以前李草就见过李菊和李娟姐妹俩抬开这门,偷摸进去找吃的。
第二十三章 跑路上
李草把手往门中间凸起处一放,双手用力,一抬,把门往右边移出个能伸把手进去的缝隙后,右手往里一伸,把拴门的木头推进去后,再把门移回原位,这时随便一推,门就开了。
进去一看,李老太屋子,东西位置还是和原来一样,这几天没动过,床在左边,正对后门的是一个大柜子,这柜子是既高又大,李草站在旁边伸直了手臂才能勉强够到顶,双手张开手指才能够到柜子两边。
这柜子李草知道是她八岁那年李家找人花大价钱打的,据说要了好些粮食才给做成的。
之后,李老太贵重点东西就都喜欢藏在柜子里面,比如衣服布料,糖,饼干,钱票还有细粮之类的。
柜子上面挂着一把小铜锁,李草知道柜子的钥匙只有李老太有,跟李老太屋子正门钥匙是串一起的。
李草弄不来衣柜钥匙,现在青天白日的她也不打算动那衣柜,这趟她目的是李老太衣柜旁边放着的东西。
李老太房间很暗,整个屋子就只开一个小窗户,不熟悉房间布置的人是很难找到想要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被里面东西绊倒。
李草熟悉这里是因为每年她都得给李老太换洗床铺,隔一两个月还得给房间来次清扫,每年冬天春天从地窖背回来的红薯也是她背到李老太屋子放好的,这么些年下来能不熟吗!
李草提着背篓径直往衣柜旁边的木箱子走去,拿开上面概的木板子,很是熟悉利索的从里面拿出来一袋子约4斤的黄豆,这是李老太前两天拿出来准备种在屋子后面荒地和自留地的,等自留地里面油菜一收,黄豆立马就种。
一袋玉米面约6斤,这种玉米面是玉米粒和玉米芯混一起磨的,村里磨盘磨的不是很细,吃起来很是卡嗓子,不过在这家家户户闹春荒的时候,这粮也算不错了。
还有就是红薯了,这东西箱子里最多,李草装二十个,背篓快满就停手了,剩下的在李老太屋子里拿了个麻布口袋装了半袋子二十多斤也就没了。
木箱子是用木板和钉子自家打的,不好看也不精细,上面还随便盖着一块木板,主要是用来防老鼠,就放在李老太柜子旁边,里面放着足够李家人吃用大半月的口粮,这箱子三天前李草才去地窖拿了红薯给补了货,所以今天里面粮食才能有这么多。
把板子给箱子重新盖回去,先后把背篓和麻布袋子背出房间,藏在厨房柴火垛的最里面,随后,把李老太屋子的后门重新给她拴上。
李草若无其事的出门转了转,看旁边人家去没去陈家庄,去的人多吗,留在家的是哪些人。
随后出村,去后山拾了点柴火背回了李家。
回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月亮也还没出来,不凑近看都看不清前面五六米处是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在走动。
走到村里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去陈家庄了,绝大部分人家家里都只剩老人或者孩子实在小走不开的妇人。
李家旁边只有一家人,那就是秀婶家,其他的人家离着秀婶家都有个七八米的距离,离着李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毕竟李家是十几年前才来的外来户,当初建房子地基就是在村子外围,中心地带好点地方都给上河村原住民瓜分完了。
毕竟自家旁边的地方,谁不想着占大一点,圈个院子,还能种点东西,再不济,晒东西总能方便的吧,等家里儿女大了,就在旁边给他们起房子,兄弟在一起,好有个帮衬,离老父母也近。
除非是实在跟父母兄弟不和的,才会在离家远的外围地方另起房子,比如秀婶家就是这样,秀婶在没分家的时候因为爱在外面嚼自己叔伯妯娌舌头,干活爱偷懒,回家也爱和妯娌别苗头,相处的那叫一个不愉快,三天两头吵,有时候火气上来了打起来也不是没有过,处的跟斗鸡似的,前两年秀婶公婆分家的时候她房子就起在李家旁边了。
李草从秀婶家经过的时候,发现她家篱笆院子门已经关上了,还是从外面用绳子绑上的,看来秀婶一家是去去隔壁村了。
李草把柴火随手放墙边立着,回厨房烧水,翻出柴火垛里的背篓和袋子,拿了十几个红薯出来,埋在灶里。
把麻布袋子放背篓上,背着背篓直接从李家后院的小路往上走,出了村,随后直接借着月光走小路不经过村里,去了后山桃花林。
放下背篓,把麻布袋子打开,将背篓里的东西倒进去,随后把袋口扎紧,背着袋子来到大石头旁边,小心的用棍子在荆棘丛里挑开一个口子,再把袋子放下去,再推倒,随后将挑开的荆棘复原,还用棍子挑了不少干枯的荆棘铺在上面。
只要不是特意来到桃花林这,绕过大石头,去仔细看荆棘丛,否则是发现不了的。
当然,只要第二天早上及时转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
毕竟这地方也算李草和宝琳的秘密基地,没点安全隐蔽性怎么能行呢。
李草已经决定要跑了,之后基本上不可能再回上河村,这点东西也算她对宝琳和她爸妈走之前的一点心意吧,毕竟要没宝琳爸妈的准许,宝琳哪能拿那些东西来给她。
她不敢跟宝琳说逃的事,宝琳还小,至于其他的,以后且走且看吧!
毕竟她就一双腿,最多也就跑到清平镇或者大青岭背面的其他李家够不到的地方去,好好打听打听,找个好汉子,给人当媳妇,以后要是实在想了,就这一两日的路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心隐蔽回了家的李草先回了厨房,放下背篓后,用烧火棍扒拉出火堆里烤熟的红薯,拾起一个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就连皮带肉的嚼了嚼一起往下吞。
下午回来和李家人喝的那碗红薯稀粥经过这么久的运动后,早就不剩什么了,从后山桃花林回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在叫了。
直到连吃了三个烤红薯后,才止住了手,把剩下的十一个红薯上沾的灰拍干净,放背篓底部,这是留着明后两天赶路的干粮。
第二十四章 跑路中
把放置在旁边的煤油灯拿上,李草走到李老太屋子后门,故计重施,一抬一推,开了门,进了屋子。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晕,李草在门边角放置杂物的位置准确的摸出了一根小铁棒和大木棍。
把小铁棒插入柜子中间铜锁扣里面,再用大木棍插在铁棒和柜子中间,用力往外撬,老旧的锁扣不堪重压,不一会儿,锁扣的一边便被撬了出来,连带着铜锁一起挂在另一边扣子上。
打开柜子,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堆满了衣服帐子布料,下层则是放着用袋子装好的粮食,都是细粮,好东西。
李草快速的把那些摸起来细软看起来新的衣服布料小心叠好,免得占太多空间,其他的看不上的或是不好带的则是没动。
她在收拾衣服的时候没想到还从李老太放最中间那件崭新的靛青衬衣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把钱,5张崭新的拾元大钞,看来是摸到李老太藏的小金库了,接下了李草搜摸东西的时候那更是小心了。
收拾好衣服,李草顺手把针线笸箩里面放着的十来个银元一大把铜钱倒出来,用块小碎布仔细包好,和衣服一起塞包袱里面了。
李草把柜子上层收拾出的一大包衣服,放李老太床上了,等走的时候好拿。
布这玩意现在金贵着呢,既要布票还得要钱,有些料子花色那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现在不趁走之前多顺点,以后想弄这些就难了。
更何况还不知道火会不会烧到这屋里,要是给烧了,那还不如她带走呢,反正这么些年她在李家当牛做马拿这么些东西走不过分。
那一把火就当李家还债了,彻底了断与李家的瓜葛。
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也不会以后老惦念着李家徐秀英。
柜子下面的粮食之类的就少了很多,毕竟上河村山多地少,每年的粮食交了公粮之后分给村民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红薯和玉米棒子,细粮稻米那更是每人只堪堪分到十几斤的样子,很少,能留到这时候的更少。
不像那些地多田好的地方,每年交了粮后,家家户户都能分上不少稻米。
就这柜子里的十几斤大白米还是李老太给她宝贝金孙留的,隔那么一两天就会给李宝蛋熬那么一碗白米粥喝,要不咋能给李宝蛋喂的那么敦实。
把米袋子拎出来,放背篓里,等下带着。
旁边小框子里的是家里大母鸡下的鸡蛋,小小一个,上面还粘着一些干硬的鸡屎,没多少,就八九个,毕竟李宝蛋每天都得吃上那么一个,家里鸡也就这段时间抱窝才下蛋勤快点,要不然就这几个都攒得费劲。
想了想,还是拿着鸡蛋去了厨房锅灶旁边,拿出一把松针,在油灯上点燃,塞了一大把进灶膛,然后把鸡蛋放水里煮着,走的时候带着。
鸡蛋,在她记忆中是最好吃的东西,平时在山里捡的野鸡蛋鸟蛋,生吃很好吃,烧火时偷偷埋火里煨熟也好吃,但还是过年的时候李老太炒的鸡蛋最好吃,可惜她只能尝上一两块。
煮上鸡蛋之后,李草来到屋子继续收拾,柜子里有前不久李桃给李老太过寿拿来的东西,糖、面粉、酥饼等等用油纸包着的从半斤到一两斤都有,通通收到背篓里带走,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挺富。
也是,李桃嫁的好,李老太这人也把得住李桃的心,一点一点的,可不就多了吗,毕竟家里好东西可只李宝蛋一个人吃,其他人都没份,这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吃的。
柜子底部搜刮干净之后,李草点着油灯细细摸看过底部,她以前偶然从后门缝隙中看过李老太把下面粮食拿出来,在柜子里摸了摸就拿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的应该是钱票之类的重要东西,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试试看能不能翻找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点点细细摸过之后,终于,在柜子角落地方摸到一点不寻常,似是凸起,抹黑试着推了推,竟然真的推开了一个小口,从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也没时间一一看过,李草直接把包收起来,放在自个身上穿的衬衣胸口的内兜了。
这时候天气还好,平时穿的也薄,胸口就是左边凸出一个大包,看起来很是不雅观,但这时候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得抓紧时间,现在陈家庄应该已经在放电影了。
再说李草觉得这布包里面东西应该挺重要的,要不然李老太不会藏的这么隐蔽。
把柜子里东西收好的李草,又把视线转向了李老太的床铺,依李老太精明多疑性子应该不会把东西单单放柜子这一个地方。
果然,在李老太枕头里面和草席底下各自找出三十元,收获颇丰的她前面背着包裹后面背着背篓走出屋子,来到了厨房,把铁锅里的鸡蛋捞了出来,装进背篓,带着东西就想往外走。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了东西,拿起厨房里的菜刀,走到后院,抓出一只鸡,拎到堂屋,一刀下去,鸡血喷溅而出,洒的前方一米左右到处都是,随后又往后院鸡圈里抓出另外一只,依法炮制,放出鸡血。
随后把草木灰洒在鸡脖子伤口上,免得放背篓里那血还不停流,暴露了自己。
随后身后背着背篓身前带着包袱从李家后院的小路上山借着月光,去了后山桃花林大石头哪里,把东西放下之后,快速返回了李家。
因从小干活上后山打野菜捡柴火,这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说句夸张一点的,就闭着眼睛都知道走到哪里该转弯,路上又该避开哪些小坑,实在是太熟了。
先在李家院子外面细细观察,仔细聆听,如果传来了动静,有人在李家发现了她干的事,那她转身就会离开,没打算为了放个火把自个搭进去。
之后要是实在有想法,过不去自个心里那道坎,以后有大把机会给李家捣乱,没必要在今天执着这一时之气。
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无,看来,自个运气不错,李家人没回,村里其他人也没来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