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五十五章 一触即发
夜雨倾盆,乌云蔽月,诸多战船极速行驶在高空之上,船头飘扬着牧北联军鲜红的旗帜。
众星环卫的天灵船舱室内,牧北第一军团第四、第五、第六纵队高层聚于一堂。
主位上端坐着一名狮鼻阔口的魁梧中年男子,下方众人皆是正襟端坐。
后方石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形图册,一名俊美男子指着其上图册道:“此次本部奉命进取千源城,据探子回报得知,千源城只有青州联军一个纵队兵力,驻守其城的乃是青州联军第一军团第四纵队。”
“可能是由于兵力不足之故,千源城驻守的纵队没有再前线亭城布置任何防线,仅在千源城建立了一座大阵,据悉此阵乃是七阶中品法阵,名为六星渊乾阵,威能远不如奉化城的护城大阵。”
“自我们攻下奉化城后,青州联军大规模撤走了元贤县境内的宗派和世家势力,连同幽冥海组织和商会也一并撤离了,因此现在整个千源城除了驻守的第四纵队,已无其他势力。”
“本部从奉化城出发的消息,想必一定会被青州联军得知,他们身后亭城的驻军会不会因此派兵增援暂未可知。”
“目前派出的探子还没有回禀最新消息。”
主位狮鼻阔口中年男子声音洪亮:“此次本部奉命进攻千源城前,我已在几位大人面前许下承诺,如不能按期拿下此城,本部自我以下所有人都要接受惩处,是以诸位必须竭心尽力,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阳奉阴违,偷奸耍滑,休怪顾某翻脸不认人。”
……
千源城,联队议事殿中,联队众管事和各大队队长,齐岳端坐主位,神色凝重:“据最新情报消息,牧北妖魔已决定进取元贤县,目今奉化城已有大批牧北妖魔出动,据悉,前往本城的妖魔兵力不下三个纵队,目前已在向本城开赴而来。”
“纵队已向联军通报,并请求驰援,联军要求纵队坚守待命,并已派邺霆城、轩堂城的驻军增援。目今大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一部分高阶修士会更快一步来到本城。”
“纵队决定,在千源城外部另外开辟两座阵营,以分担本城进攻压力,本部和第八联队以及第十联队将前往左侧的朝阳谷驻守。”
“第五、第六、第七联队则前往右侧的凤台山驻守。”
“你等立刻集结各部,一个时辰出发,前往朝阳谷。”
“是。”各大队长皆纷纷应声答道,转身除了殿内。
千源城虽然只有第四纵队驻守,但近来纵队经过扩招,实际上已发展到了十六个联队。
盖因上个月安排千源城各个宗派和世家撤离时,并非所有人都撤到东莱郡。
考虑到千源城和奉化城接壤,担心牧北妖魔随时可能对此城发动进攻,因此军团决定征调本土各宗派和世家留下了一部分人就地加入联军防卫中,加强千源城的防卫力量。
再加上幽冥海组织撤离的修士也有一部分加入了城廓防卫,加起来合计有六千余人,故纵队扩张组建了十一到十六联队。
“齐道友,能确定牧北妖魔只有三个纵队兵力吗?”待下属各大队长离了大殿后,唐宁开口问道。
不知为何,听到牧北妖魔即将进攻的消息,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或许是这些天对于牧北妖魔将要进攻的言论压力太大了,整个纵队到处都在讨论此事,搞得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就好像一块重石压在心头。
现在听到牧北妖魔真的发动进攻后,却没想象中那么紧张,反而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轻松。
好似行刑的犯人,最恐怖紧张时候总是在等候铡刀落下之前,真等铡刀落下,反而轻快了。
“纵队是这么说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牧北妖魔四面出击,其部第一军团分为三队。其中第四、第五、第六纵队向千源城而来,第一、第二、第三纵队往隆化城而去,另外一只队伍领着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纵队赴往米烁城。”
“牧北妖魔高层的动向呢?孔雀王可有随军出动?”姜成皱眉问道。
“纵队并没有告知其高层动向信息,诸位不必太担心,联军已有全盘部署,咱们只需听令行事便好。”见众人皆惴惴不安,齐岳出言宽慰道,只是这话说得毫无底气,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若仅是牧北军团三个纵队兵力,我们人数虽少,倚仗大阵尚可守一守。万一牧北高层随军出动,就不是兵力多寡的问题了。”
“以孔雀王傲性,他若亲自率军出征,肯定会大张旗鼓,王旗飘扬,绝不会悄悄摸摸的隐藏在队列里,再者区区一个千源城,只有咱们一个纵队兵力驻守,牧北妖魔高层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他们若出动,必然是直奔元贤县而去。但牧北妖魔一个军团兵力分作三部,保守估计,对方至少有三名军团管事级别修士随军,凭咱们手头这点兵力,也实难守备此城。”
“联军高层既下命令让咱们坚守,想必应该会派军团高层支援守备,不然没有意义。曾道友能算到对方至少有三名合体级别修士,联军肯定也想得到。”
几人议论纷纷。
……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殿外,各大队已全部集结,齐岳一声令下,联队诸多战船向着南面而去,在千源城南与第八、第十联队兵合一处后,又一齐赴往朝阳谷。
纵队派出了副队长庄秋生、管事莫鸣和蒋乾共同守备此地,在庄秋生指挥下,众人马不停蹄的着手建造阵坛阵枢,忙活了整整三日,大阵终于建好,随着数道光芒冲天而起,汇于一点,一个光幕缓缓凝成,将整座山谷千余里地都包裹在内。
………
天光晴朗,万里无云,飘扬着牧北鲜红旗帜的战船遮天蔽日,环卫中央的天灵船上,牧北第一军团副队长顾渊负手而立,眺望着蜿蜒曲折的山脉。
“过了此山,就进入千源城了,传我的命令,让第四纵队选出精锐队伍,在前开道探查。”
“是。”身旁一人应声而去。
诸多战船依旧保持不急不缓的速度前行,不多时,只见前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径直到了天灵船甲板上,行礼道:“晚辈拜见顾前辈。”
“什么事?”
“据探子传回的最新消息,已知千源城共有十六只联队驻守,在获得本部将要进攻千源城情报后,其内又分派出了两只队伍一左一右分别在朝阳谷和凤台山扎下营阵,并派有三个联队驻守。”
“千源城怎么会有十六个联队兵力?是后方城池驻兵支援的人吗?”
“据悉,新编建的六只联队都是千源城又本地修士新组建,前月,青州联军大规模组织元贤县各城宗派和世家人员撤离,千源城各宗派和世家以及幽冥海成员一部分就地加入了驻守的联军中,组建了第四纵队十一到十六军团。”
“千源城驻军中有没有军团管事级别修士坐镇?”
“千源城往日最高指挥乃是其联军第一军团第四纵队长,至于近日有没有派遣军团高阶修士赴援暂时还不得而知。据说,敌军后续增援兵力正在路上。”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继续打探消息。”
“是。”男子应声而去。
“顾道友,敌军既知晓本部将要攻打千源城,想来定会派遣高阶修士驰援,而且千源城内驻守兵力不少,需得谨慎行事。”顾渊身后一名清瘦老者开口说道。
“青州联军必定沿途安排了不少探子监视本部动向,传我命,让第四纵队开道探路的精锐修士注意沿途可疑之人,最好活捉几名探子,问问城内情况。”
………
朝阳谷,议事殿内,所有联队副队长级别以上人员齐聚一堂,主座上庄秋生正在训话,鼓舞士气,外间一名男子快步而入,行礼道:“禀前辈,据大营传来的消息,约莫有五个联队兵力从敌军大部队分出,向朝阳谷方向驶来,大营要本部坚守待命,不得妄动。”
“你回复大营,本部领命。伱等时刻与大营保持联系,有新消息立刻汇报。”
“是。”男子应声而去。
庄秋生道:“诸位都听到了,牧北妖魔已分派了五个联队兵力,想来很快就会到达朝阳谷,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我等唯有齐心协力才能守住此阵。”
“我在出发前,已得到军团高层的亲口许诺,只要我们此次坚守住千源城,除了重赏本部外,军团还会将本部安排调至后方歇养。”
“目今邺霆城和轩堂城派遣的援军已在赶来的路上,敌军人数虽多过我们,但只要诸位齐心协力,凭我等之力,倚仗大阵防守绝对绰绰有余。”
“待邺霆城和轩堂城大部援军赶到之日,就是敌军命丧之时。”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名男子匆忙而入,行礼道:“禀庄前辈,西北面方向发现敌军战船,据此不足三千里。”
“你等立刻去集结所部队伍,听候我的指令。”
“是。”众人起身应道,出了大殿,各自化遁光而去。
第一千两百五十六章 攻阵
朝阳谷外,诸多战船迤逦而来,为首的天灵船上,牧北第一军团第六纵队长江太轩神色飞扬:“楚道友,依你之见,攻破此阵需要多长时间?”
其身后一名鹰钩鼻男子道:“破阵当然不难,但内里还有敌军驻扎的三个联队兵力,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破阵而无动于衷。”
江太轩高声笑道:“区区三个联队兵力,何足为道,敌军若是龟缩不出也就罢了,若敢出阵,正是插标卖首,徒送死耳,楚道友尽管专心破阵,其他的不必多虑。”
“且我让先勘测一番,再做计较。”楚姓男子身形一闪,越过众多行驶的战船来到光幕前,手中翻出一个赤红如血的宝珠,其口中念念有词,宝珠越长越大,绽放耀眼的血色光芒,沿着大阵外围光幕运转。
被血色光芒笼罩光幕区域好似水中涟漪一般荡漾,其上一个个符文显现。
血珠绕着大阵外围行了一圈,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男子复回到天灵船上。
江太轩负手问道:“楚道友,怎么样?可勘测清楚了,需多长时间才能破阵?”
“此阵属六阶下品大阵,名为坤乾三转一体阵,内有三座阵坛及三十三处阵脚,若要尽快此阵,需得三名炼虚级别修士和三十三名化神修士。”
“这没问题,我立刻就可以调拨人手给你,你只说多长时间就行了。”
“照我估计,进展顺利的话,半个时辰内便可破此防卫光幕。”
“传我命,将所有联队管事以上级别的修士全部召来。”
“是。”身旁一人立时应声而去。
江太轩身后一细眼长髯男子问道:“楚道友,你要三名炼虚级别修士和三十三名化神修士是不是得分三部攻打?”
“不错,其阵三处阵坛和三十三处阵法,每处在防卫光幕上都有相对应的位置,我们照其薄弱处攻打,效果事半功倍。”
“这三部相距有多远?”
“一处东南,一处西北,一处正南,相距有数百里。”
“相距这么远,那岂不是给阵内敌军逐个击破的机会?我们破阵之时,彼若集中全部精锐从内杀出,我们支援不及,恐怕难以阻挡。我看不妨兵合一处,集中一个薄弱点猛攻,虽然效率比不上分兵攻其薄弱点,但能保障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只攻其一点的话,要破此阵防卫可能需两三个时辰。”
江太轩双眉斜飞:“两三个时辰,要这么久?”
“这毕竟是六阶下品大阵,只有分兵攻其薄弱处可能使事半功倍,若无头苍蝇一般攻打,当然需多费些气力,何况两三个时辰也并不太久。”
细眼长髯男子道:“江道友,为稳妥起见,我意还是合兵一处攻打安全些,没必要冒险。楚道友,你的意思呢?”
“楚某只负责提供破阵方案,该如何做还是江道友自己做决定吧!反正利弊之处楚某已经说的清楚了。”
江太轩道:“关道友太谨小慎微了,对方只有区区三个联队兵力,内里有无炼虚修士坐镇都不知晓,何况区区数百里之距,并不算远,顶多数百息就能支援,敌军若敢轻出,正可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我意还是按照楚道友先前部署,分兵三部攻之,让大家稍微警惕小心点便是。”
见其下了决定,细眼长髯男子也不再多言,此时一大群遁光纷纷激射而来,很快,数十名联队管事级别的化神修士皆来到天灵船上。
楚姓男子随即从众人中选出了三十三人,连同另外三名纵队管事,来到指定位置,随着其一声令下,众人各展神通术法,各类法宝其出,整个天地霎时被各色光芒交织笼罩。
………
朝阳谷内,议事殿中,一名男子快步而入,躬身行礼道:“禀前辈,敌军已在猛烈攻击大阵。”
“我知晓,你去吧!”庄秋生挥了挥手,其手中阵盘画面流转,将阵外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轰隆阵响不断传来,好似天崩地裂一般,整间大殿都在微微颤抖。
“庄道友,敌军已在进行破阵,你可有良策破敌否?”管事莫鸣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不知道敌军兵力配置,亦不知对方有几名炼虚修士,不应冒然轻出。”
“可若这般龟缩不出,大阵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庄秋生道:“对方兵力在我们之上,我们若外出求战,没有任何优势,反而会自陷险境,若是被对方抓住了一两名活口,得知了咱们具体人员,那对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们现在坚守不出,他们不知我们内部究竟有多少炼虚修士指挥,反而不敢妄动。防卫光幕并不打紧,我们就算外出阻扰,顶多也就拖延点时间,迟早还是会被攻破,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要和他们决胜负,就一定要充分利用大阵威能,待他们攻入阵中后,再视情况而定。”
……
光幕外,数十名修士分散在东南、西北、正南三处方位不断攻打,其上一个个斗大的符文相继破灭,随着时间推移,光幕扭曲变形越发严重,某一刻,光幕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随即如水幕般的碎散。
内里滚滚黑气雾气从各阵坛阵脚处喷发而出,很快便将方圆千里之地笼罩在内。
众人遁光腾起,回到天灵船上,江太轩面带微笑看向细眼长髯男子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敌军根本不敢外出应战,我等攻打了大阵这么长时间,他们都龟缩不出,由此可见,内里驻守的敌军并没有太多炼虚修士,我猜想敌军最多只有两名炼虚修士,至多不过三名。”
楚姓男子接话道:“敌军在千源城只有一个纵队驻守,现在分出三只联队来守备朝阳谷,为的是分担千源城的进攻压力,他们应该不会派多少炼虚修士来坐镇,毕竟千源城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江道友看法一直,敌军最多最多只有三、四名炼虚修士。”
“楚道友,如今外围的防卫光幕已破,只剩下内里被黑雾笼罩大阵,依你之见,需多少人才能破此阵。”
“和其他攻防兼备的阵法一样,坤乾三转一体阵内里亦是一个独立空间,我等需进入内部才能攻破此阵,人员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最低不少于方才的人数。”
细眼长髯男子道:“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假设对方有四名炼虚修士坐镇,再加上阵法的加持,本部须得倾巢出动才行。”
“我同意关道友的说法,大阵内部是一个独立空间,一入里间就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关联,兵力不够的话,很可能会被他们瓮中捉鳖。”另一名豹头环眼的纵队管事说道。
江太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那就按两位道友说的办吧!咱们一同入阵中,先破了此阵,再追杀敌军。诸位攻破大阵防卫光幕辛苦了,且先休整一下,将耗损灵力恢复到饱满状态再同我一齐入阵破敌。”
……
朝阳谷中央的宽阔空地上,一艘艘战船整齐排列,停靠在地面。
第九联队风灵船舱室内,联队众管事皆聚于一间屋室中,各人正襟端坐,面上皆是一脸肃容。
外间的轰隆阵响已经停歇,众人在船室上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能料到轰隆阵响定然是叛军攻阵所致,如今停歇,也不知是庄秋生等人阻扰了其攻大阵之势,还是外围防卫光幕已被攻破。
众人皆一言不语,屋室内死一般的沉默。
这种状态是最令人忧心的,盖因众人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络通道,不知阵外究竟发生了何事,第九联队接庄秋生之命,全部人员集结在战船随时待命,如今已过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命令传来。
短短几个时辰,在众人内心仿佛过了几个春秋,时间流逝显得无比漫长。
除了再敌军攻阵之时,轰隆阵响不断传来之际,众人一言一语讨论了一阵后,这几个时辰众人一句话也没有,都闭目而坐仿佛入定修炼状态,气氛沉重而压抑。
第一千两百五十七章 迎敌
“我去看看情况。”唐宁不愿呆在这死寂沉闷的屋室,起身出门而去,外间控制室内,或矗立或盘坐共有七八名修士,皆向他稽首行礼。
“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几人皆摇头。
唐宁遂来到战船甲板上,举目望去,全是第九联队战船,一列列横停。
就在此时,远处有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径直来到战船上,现出一名清瘦男子身形来,唐宁识得他乃是庄秋生身边的传令兵,因而迎了上去:“可是庄前辈有命令传来?”
“是,庄前辈令贵部所有联队管事立刻前往议事殿集结。”
“外间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叛军已攻破了外围光幕,先已悉数攻入阵中,正在破阵。”
“全部吗?所有人都入了阵中?”
“是。”
“敌军攻击防卫光幕时,庄前辈有没有率部阻敌?”
“没有。”
“好,你去吧!齐道友和其他道友都在舱室内。”
男子大步入了舱室,唐宁矗立原地,脑海中思绪电转,庄秋生没有率部袭扰牧北敌军,现在又急忙召集众人,那么肯定是要与借助阵法威能,在阵内与敌军一较高下了。
看来他守阵的意愿并不强烈,不然定会千方百计阻敌破阵,拖延时间,早在敌军攻打防卫光幕时,就会组织人手反击,现如今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阵防卫上,想要一战定乾坤,意图很明显。
若能重创阵内敌军,则此阵能守,若战事不利,则干脆让出此阵,把敌军困于阵内,方便自己安全撤离。
这个决策虽然稍显不顾大局,但无疑是最明智的,可极大减少伤亡。
真要不顾一切死守此阵的话,伤亡定然很大,而且援军什么时候到达都没有确定日期,面对几乎两倍的敌军,死守显然并不明智。
真要打的死伤过半,也没意义。
千源城分兵让众人驻守朝阳谷,为了就是吸引敌军兵力,说白了,是以众人为炮灰,去减轻千源城的压力。
……
身后舱门咯吱转开,齐岳等人自内而出,众人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议事殿,内里庄秋生高坐主位,下方第九、第十两只联队众管事已矗立殿中,唐宁等人上前稽首行了一礼,也退入众人之列。
庄秋生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敌军已攻破了阵法的外围防卫光幕,现已悉数进入阵中,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唯有凭借大阵之力,才有一线胜机,当此存亡之际,诸位必须齐心协力,才可重创敌军。”
“晚辈愿效死力。”
“晚辈愿效死力。”
“晚辈愿效死力。”
殿内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声,随后声音此起彼伏。
“很好,先前我一直按兵不动,是为收敛锋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到了你们大显身手,扬名逞威之际。”
“敌军人数虽众,但我们倚仗大阵,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我说此话绝非宽慰虚言。”
“诸位都知晓,敌军此次出动了五个联队兵力来攻,此刻悉数入了阵中,据我在阵盘观察所知,敌军只有五名炼虚修士。”
“凭借此阵之力,可以拖住一两名炼虚修士,靠着风灵船战斗力,亦可周旋一人。如此算来,敌军真正能施展开手脚的最多也就两三名炼虚修士,凭我和莫道友、蒋道友三人完全可以力敌。”
“总之你们不用担心敌军炼虚修士会对你们不利,只要全力攻击敌军大部便可,有阵法相助,我相信只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定能击溃敌军。”
“我以联军和个人名义向你们保证,无论是谁,只要能在此战中战将立功,我会立刻向联军提议,提拔他职务并加以重赏。”
“你们现在立刻各归本部,集结队伍,来殿前候命,稍候随我一道杀入阵中。”
“是。”众人齐声领命,转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灰色的雾气笼罩着天地,战船行驶之间,突然,前方黑色的熔浆铺天盖地涌来,浩浩荡荡的熔浆宛如一条长河,奔流而来,气势极为惊人。
十几道遁光身形一闪,挡在了诸多战船跟前,众人各施神通手段,有人碾碎符卷,有人双手结印,有人翻出法宝,各色光芒交织,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护罩。
铺天盖地的黑色熔浆奔涌向各色护罩前,纷纷被护罩所阻挡或吸收。
黑色熔浆前仆后继,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几人施展的护盾坚持不住,已扭曲变形,濒临破碎,眼看快要支撑不住,后续一行十几人又接连而上,替换了第一批修士。
随着时间推移,黑色熔浆亦逐渐消失。
战船众星环卫的中央处,楚姓男子头顶着血色宝珠光芒大绽,缓缓旋转,其上诸多晦涩的符文符字流转。
男子身边,江太轩等几名纵队管事都如临大敌般的矗立左右,为血色宝珠保驾护航。
众多战船亦是跟随着血珠行进之速缓缓而动,行不多时,血色珠子突然定格不动。
楚姓男子手中一招,血珠立时回到他手中,其上一幅幅似图画般的符字流转,男子看了好一阵儿,手中结了个印式,血珠上符字一个个涌出,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周边盘旋飞舞,最后皆聚集在一处地面,好似被牢牢吸附住一般,上百个微小的符字前仆后继的涌向那地点。
“已经确定了一处阵脚。”楚姓男子上前,在彼处做了各红色标记。
话音方落,忽然,一阵轰隆大响传来,只见数百道黑色的雷电如龙蛇一般击下,瞬间就将一艘玄灵船淹没,玄灵船上的防卫光幕眨眼就被击碎,其他众人连同玄灵船皆在黑色雷电汪洋粉身碎骨。
黑色雷电出现不到十几息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幻象,未曾存在过一般,唯有彼处四分五裂的玄灵船屑沫和血肉残骸证明了这转眼即逝的真实。
江太轩眉头微皱:“楚道友,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破阵?到现在咱们已经损失了好些战船,可连一座阵坛位置都没确定。”
楚姓男子心下鄙夷,面上不动声色:“这可是六阶大阵,如果那么容易就被破,就不叫六阶阵法了。”
细眼长髯男子问道:“楚道友,这大阵禁制有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是否能尽量避免?”
“有些大阵禁制属于随发性的,有些则属于指定性,像方才那黑色雷电就属于指定性,只有到了其特定区域才能激发。”
“这么说,像这样的禁制打击后续仍将不可避免?”
“不错,除非我们能够破解此阵法,否则禁制攻击将会不断出现,但每一次禁制攻击,都会使阵法产生一定的能量耗损。”
“既然有些禁制攻击是到了特定区域才能激发,楚道友,你看能不能这样做,把低阶战船和修士转移到安全位置,让他们呆在彼处不动,会不会安全点。”
“没有用的,操纵阵法的人能够随时在每个地点发动随即禁制,就像方才那种黑色熔浆攻击,若无高阶修士保护,元婴级别修士根本挡不住。”
“那是否可以派遣一部分化神修士留在原地负责护卫?”
“我不建议这么做,六阶大阵全力攻击下,化神修士也无法阻挡,一旦我们远离了这里,操纵阵法的人很可能会发动大规模禁制攻击,到时候留守的低阶战船和修士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实际上,他们只有跟着我们,才能保证安全,所以我说让低阶修士全部进入阵法中并不是一个明智选择。”
……
议事殿外,诸多战船悬浮,随着庄秋生一声令下,众多战船鱼贯向着主阵坛方位驶去,彼处一座巨大的光门浮现。
众人鱼贯穿过光门,天地立时一变,周遭全是灰蒙蒙的雾气弥漫。
战船向前行驶了好一阵,隐约可见前方微弱的光芒。
第九联队风灵船舱室内,操控台前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第九联队听令,你部从左边绕过去,攻击敌军侧翼,听到请回复。
“第九联队领命。”齐岳立刻回禀道:“命令各大队,立刻转舵,从左侧绕去。”
“是。”旁边一人应道,又连接了各大队战船通话器,将命令传达。
诸多战船很快便与大部队分道扬镳,朝着左翼而去。
敌军显然也已发现了联军动向,只见对方阵营中一道道光芒朝这边迎来,双方越来越近。
第一千两百五十八章 交战
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敌军主动发起了攻击,诸多炮弹激射而来,在前方爆裂,一朵朵小型的气流云肉眼可见的升腾而起,波纹涟漪一圈圈向外荡漾。
齐岳立刻下令反击,战船发射的炮弹你来我往,不时有战船被摧毁,双方战斗很快便进入白热化。
风灵船在辗转腾挪着躲避着对方炮弹攻击,也不时进行反击,击落对方战船。
“东南方有两颗炮弹袭来。”
“正南方位有三发炮弹。”
“朝西北方向转舵,逼向对方‘驰远号’玄灵船。”
“离‘驰远号’已不到三十里。进入有效打击范围。”
“驰远号要逃了。”
“发射炮弹。”
“有两枚击中了,玄灵船被击毁了。”
“九号炮管堵塞,需要立即处理。”
………
舱室内众人话语接连不断响起。
此时,随着一阵巨响,整个风灵船猛烈颤抖了几下,却是有数发炮弹命中了战船,炮弹爆裂,造成的空间波纹如惊涛骇浪一般扑涌向防卫光幕,其上一个个金色符文被瞬间融合。
战船很快驶出了炮弹爆裂区域,一面腾挪尽量躲闪,一面抓住适合机会反击。
“炮弹已消耗过半,存量不足三十发了。”
“防卫光幕能量不足三成。”
“西南方有敌军炮弹逼近。”
……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各有不少战船被击毁,整个战场都已分割开来,敌军几艘战船一直如跗骨之蛆般跟着风灵船,炮弹频频落下,看情形是誓要将联队这艘主战船摧毁。
“齐道友,该是咱们出马的时候了。”舱室内,唐宁冷眼观着控制台前流转的画面开口说道。
面对敌军步步紧逼攻击和显然不利的局势,他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对方没有炼虚修士坐镇,凭他实力,无惧任何人,说句有些狂妄的话,对方的战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坨破铜烂铁。
眼见风灵船炮弹即将见底,防卫光幕也快支撑不住,齐岳于是果断下了命令,让风灵船往后撤去,领着众人出了舱室,来到甲板上。
“目今已无退路,诸位需得齐心协力才能破敌致胜,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之际,除了攻破敌军已别无选择,诸位且随我攻杀妖魔。”齐岳慨然言道,只见他左手高举,风灵船防卫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其身形一闪,率先而出。
众人紧跟其后,离了风灵船,朝敌军战船逼去。
齐岳领着众人,直逼敌军主战船,除了联队几名管事外,还有一部精锐弟子,是他平日亲手训练的队伍,一共三十人,以三三制分为十个小组,皆跟在众人之后。
敌军眼见风灵船上如此多修士杀来,立时往后方撤去,与此同时,诸多炮弹如雨一般激射而来。
“大家散开。”齐岳一声轻喝,跟着众人后面的元婴修士被他调教数年,早已有了默契,化为十个小组纷纷四散而开。
炮弹落至众人跟前,波纹涟漪一浪接着一浪,但众人早已四散而开,并没有受到炮弹冲击伤害。
修士的灵活度要远远高于战船,这里都是联队的精锐,躲避远距离的炮弹攻击自然不成问题。
众人各自散开后,除了齐岳亲手调教的三十名精锐队元婴修士及两名管事,又转而集结到其身后,其他几名联队管事都自顾自而行。
唐宁遁光穿行,掠过己方诸多战船,一马当前,从左侧向着敌军风灵船逼近而去,他身后是管事庞云和章敞二人。
正行之间,又是几发炮弹在身前爆裂开来,唐宁不闪不避,径直穿过前方区域。
空间波纹一浪浪向他拍打而去,仿佛一锤锤砸在他身体上,没有任何碰撞声响,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眨眼之间,他就穿过了炮弹爆裂的区域。
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四阶玄灵船的炮弹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几乎可以无视。
见敌军左侧玄灵船发射了炮弹攻击就立马往后撤去,他一声冷哼,双手结印,身形霎时变如薄纸,随即眨眼消失不见,下一瞬间就出现在几里之外。
他施展开大虚空步,身形一个闪烁就穿梭几里之远,连续几个闪烁间,短短十几息便出现在了玄灵船上头。
敌军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拳头便已砸在了战船上,仿佛天塌地陷般的一声巨响,整个玄灵船防卫光幕全部凹陷,剧烈颤抖。
他全力一击之下,玄灵船防卫光幕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其上流转符文纷纷碎裂。
内里众人已震怖失色,诸多道遁光一时化鸟兽向后方疯狂逃窜。
唐宁也没理会他们,又是一拳直接将玄灵船干裂,直坠而下。
摧毁了此艘玄灵船后,也着实起了到杀鸡儆猴之效,敌军哪还敢来找他麻烦,纷纷如畏蛇蝎般避之不及,他所过之处,牧北联军大小战船皆疯狂逃窜。
很快,他就已逼近对方风灵船,只见其船底一只巨大机械臂手延展而出,一颗紫色炮弹迎面激射而来。
此乃风灵船压箱底的六阶天乾炮,威力巨大。
紫色飞弹在他跟前爆裂。
霎时间,空间似被定格,随后极速的扭曲,而在此前,他早已施展大虚空步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数里外。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头顶凝成一个巨大的玄色掌印,其间五指纹理线条分明,一条条沟壑纵横,十分清晰。
随着他一声轻喝,右掌拍出玄天大掌印如臂使指,击向风灵船。
嘭的一声仿佛震天动地的巨响,暗金色巨大手掌击在风灵船上,整个防卫光幕立时大面积凹陷扭曲,其上一片区域符文纷纷碎裂。
……
风灵船舱室内,众人眼见其一掌之力就将风灵船防卫光幕打的几近崩碎,皆大惊失色。
“哼!诸位,咱们且去会会此人。”为首身高膀阔男子一声冷哼,领着众人出了舱室。
“休得猖狂,我来会你。”唐宁正施玄天大掌印攻击着风灵船,忽听一声大喝,只见光幕里间,几道身影一闪而出,朝他逼来。
为首一人身高膀阔,化神后期修为,双手合十,身后一尊巨大金身佛陀凝成,宝相庄严,伸手一掌迎向玄天大掌印。
两者相击,轰隆一阵大响,佛陀手掌裂纹密布,眼看就要碎裂,男子心下一惊,方知此大掌印之不凡,他口中念念有词,身后佛陀金光大绽,碎裂的手掌又眨眼又恢复如初。
唐宁眼见敌军人多势众,也不敢托大,身形一闪,立时退了好几里远,与敌军拉开了距离。
此时,齐岳亦已赶到,随着他双手结印,身前凝成一个青色光幕,在半空中越涨越大,向着敌军众人笼罩而去。
牧北联军中,一名虬髯满腮男子左手化圆,一面光镜凝成,镜中玄色光芒闪耀,一个巨大的玄色栩栩如生凤凰展翅而出,一声轻鸣迎向青色光幕。
玄色光芒与青色光芒交织,一时间不相伯仲。
另一边,唐宁身形飞退,敌军中为首身高膀阔男子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遁光朝他逼近,其身后还紧紧跟着两人。
男子身后佛陀突然张口,一声声梵音嘹亮,一个个‘嗡’字从其空中吐出,如同密密麻麻的萤火之虫,铺天盖地朝他压来。
‘嗡’字真言一出,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震,唐宁顿时感到周围空间一紧,他心头一凛,知晓这是遇到了佛派梵天宗高手。
佛家教派起于牧北,在彼地颇为兴盛,其中又以梵天宗最是知名,而六字真言正是梵天宗最广人所知的一门强大秘术。
此人背展佛陀,口吐梵音,一出手便是六字真言决,如不出所料,应是梵天宗弟子无疑。
密密麻麻的金色嗡字符文联结一块,遮天蔽日,宛如佛陀的一只巨手,自上压下。
轰隆一声巨响,玄天大掌印与嗡字真言相击。
整片天地都仿佛剧烈震动了一下,两者相击使得周围空间扭曲,一圈圈涟漪般的空间波纹向四周荡漾。
第一千两百五十九章 交战(中)
唐宁右掌频频击下,短短几息内,玄天大掌印与成百上千嗡字真言连成的巨掌相拼了十几记,每一击都打的周围天地震荡,引起如海浪般的空间波纹四散,声势十分骇人。
在他连番猛击之下,那嗡字真言一个个破碎,最终消散于半空。
就在两人交手之际,男子身后两名化神修士亦一左一右包夹了过来,左侧是一名丹凤眼面如重枣的中年男子,化神中期修为,只见其双手结印,一根根颜色各异的石柱凭空浮现在唐宁周边,一共十六根石柱,每一根颜色各异,流转着光芒。
其一声轻喝,十六根石柱光芒大绽,各自激射出一道巨大光柱交汇于高空,宛如银河垂下的瀑布,巨大光柱将方圆数百丈之地淹没,内里不断传出霹雳轰隆之响,仿佛风雷交击。
“小心。”此时,为首的身高膀阔男子突然一声大喝。
面如重枣男子脸色霎时一变,唐宁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原来就在石柱光芒交汇之时,他已施展大虚空步离了彼处,来到男子身后。
正当他一拳击出,要将眼前男子脑袋打成西瓜烂红时,一件玄色铜铃挡在了其身后。
“嘭”的一声,唐宁拳头砸在玄色铜铃上,铜铃光芒骤缩,剧烈晃动,摇摇欲坠。
而男子亦飞速与他拉开了距离。
可惜,唐宁暗道一声,彼时男子心神全在施展的术法上,他借助石柱绽放光芒为掩护,施展大虚空步,悄无声息来到其身后,本来出其不意,一击便可将其拿下,不料敌军为首之人却看破了他的行迹。
电光火石之间,男子反应过来,法宝挡住了他这一拳。
此刻男子背部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瞳孔扩大,连呼吸也都急促了起来,他双手快速结印,周围血色翻涌,在他周身凝了个血色护罩。
正当唐宁一巴掌将眼前赤色铜铃法宝打的支离破碎时,诸多巨大玄色锁链已缠了过来,却是右侧肥头大耳男子施展的术法。
一根根玄色锁链符文密布,纵横交错,将这方空间化作一个巨大笼罩,锁链缠缚到他身上,其上符文如嗜血蚂蚁般涌向他身体。
唐宁以手化刀,锁链纷纷应声而碎,他身形一闪,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瞬间,已出现在离肥头大耳男子五百丈之远所在,仅仅两个闪烁之间,便来到其跟前,泛着金黄的拳头朝其击去。
肥头男子在他身形消失一瞬间就早有防备,周身已被一顶玄色大钟笼罩在内,见他果不其然出现在身前,面色仍‘刷’的一下有些惊慌失措。
轰隆一声大响,其护卫周身的玄色大钟在唐宁全力一击之下,亦剧烈晃动不已。
男子双手合十,掌间缓缓凝成一个水色光球激射而出,随即越涨越大,眨眼就已涨至数丈大小。
唐宁双手结印,一个光幕凝成,其间五色流转,正是颠倒五行一体大法。
没想水色光球却毫无阻碍穿过光幕,眼见此法不奏效,他一拳击下,与水色光球相击,却好似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手已陷入了水球之内。
水球穿过他的身体,并急速涨至百丈大小。
唐宁身处其间,一身气力无法使出,水球一直跟着他移动,无论他向前或向后,巨大的水球如附骨之疽般粘附。
他尝试着想要施展大虚空步离开此片空间,可水笼之内四周无形的压力一直挤压着他,整个空间如流云一般,结构一直处在不断变动之中,他根本无法找到稳定的空间缝隙点。
肥头大耳男子见他不施展空间纵横术躲开水球,反而接招,面上一喜。
这招“葵水真乙术”专为困敌之用,葵水无形无相,随心变幻,至柔至弱,却能以柔克刚,以弱胜强,无论多么坚硬的肉身,一旦接触水球,便无力施展。
牧北不乏有肉身十分强大的妖兽,却从无一能破此招,皆为葵水慢慢炼化为了尸骨。
就在其心下自喜之时,只见水笼中一道金色光芒腾起,化作一轮巨大金色圆日,金光照耀之下,方圆数百丈空间已被笼罩在内,唐宁手中轻轻旋转,水球肉眼可见的扭曲,随即破碎,化作虚无。
那肥头大耳男子倒也机警,见金色光芒腾起,迅速飞身而退,远离了此处。
水笼一破,金色圆日迅速化作光芒回归唐宁体内,日月神通全力施展的话,灵力消耗太大,叛军人多势众,足有五个联队,随时可能会有增援而来的修士,因此他不敢冒然全力施展,以防陷入灵力枯竭的地步。
在这种乱局中,一旦灵力不继,那就几乎只能等死,不可能有人会来救你。
此不比空旷野外,这里是阵法的独立空间,如果阵旗队不开通外出的连接通道,连逃都没的地方逃,是以必须保持体内足够的灵力量,以防不测。
这时,高空中成千上百密密麻麻的佛号‘嘛’字真言,遮天蔽日而来,已欺近面前,却是敌军为首身高膀阔男子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唐宁耳边梵音阵阵,不断入侵着神识海。
佛派六字真言“嗡嘛呢呗咪吽”,每字真言都附带不同的攻击效果。
嗡字真言即力量攻击,嘛字真言属神识攻击。
而神识又恰恰是他目今的短板,他自修炼神游二转决,分裂出第二元婴后,神识便进入虚弱期,一直没有恢复到巅峰。
此时受到梵音神识攻击,只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渐渐出现诸多佛陀幻影围在他身边讲道。
唐宁双目涌入灵力,绽放耀目光芒,周身佛陀立时烟消云散,而耳边梵音却是阵阵袭来,没一刻停歇,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般,整个人亦昏昏欲睡,泥丸宫中三寸元婴盘坐之所,一个个仿若‘嘛’的符音正如风暴般攻击席卷着三寸小人,似要将其撕成碎片。
正此之际,所有梵音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唐宁瞬间恢复清明,泥丸宫中风暴亦消失不见。
原来却是庞云和章敞二人赶到,击碎了密密麻麻的‘嘛’字真言。
两人先前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只因修为差距,再加上唐宁施展大虚空步一马当先,因此与其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庞云乃化神中期修士,章敞乃化神初期,二人皆是太玄宗弟子,在联队内与他关系较近,因此众人遭炮弹攻击,四散而开后,两人选择了与他一道而行。
“唐师兄,你没事吧!”庞云遁光落至他左侧,开口问道。
“好在二位师弟及时赶到,方才我中了彼梵音神识攻击,差点万劫不复。你们要小心点,对方为首的化神后期修士乃疑是佛派梵天宗弟子,而那化神初期的肥胖男子有一找水笼神通颇为精妙,不能接碰,一旦身体接触就会困于其间,全身有力使不出,即难脱困。”
唐宁简略将对方三人的神通术法讲了一通,好让两人有所防备。
他就是吃了没有防备的亏,才酿成方才险境,此刻知晓了敌人水笼和‘嘛’字真言的攻击手段和特性,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敌军三人见唐宁帮手赶到,也没有再着急发动进攻,那丹凤眼面如重枣男子和肥头大耳男子皆身形一闪,退回敌军为首化神后期修士身旁。
几人遥相矗立,形成了三对三的局面。
非但人数相当,连修为也一模一样,都是一名化神后期,一名化神中期,一名化神初期。
三人方才联手之下也没能拿下唐宁,甚至还差点折损一人,因此心下对他都有些忌惮。
第一千两百六十章 交战(下)
另一边,齐岳率领着几名联队管事亦与敌军交上了手,只见各类术法神通笼罩一方,声势颇大,整个战场被分割成无数小块。
至于联军主力和敌军主力的交锋,由于离的太远,只能看到不时闪烁的光芒照耀天际。
“那名化神后期修士交给我,庞师弟,章师弟,你们牵制另外两人。”唐宁开口说道,身形一闪,率先向着敌方逼去,敌军人多势众,随时都可能有增援到来,不可久战,需速战速决才行。
眼见他已动手,庞元和章敞二人亦紧跟其后,向着敌军三人逼去。
唐宁双手结印,再次施展出玄天大掌印,数百丈的玄色巨大掌印遮天蔽日向着敌方三人拍下。
为首化神后期男子见此,双手合十,身后佛陀再现,只听其口中轻吐梵音,一个个嗡字真言从佛口吐出,连接成一片,迎向大掌印。
嘭的一声巨响,两者相击,天地为之一震,周边波纹震荡。
男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佛口中梵音阵阵,一个个‘呢’字真言如锁链一般从佛吐而出。
其身侧面如重枣和肥头大耳男子见两人交上了手,也没有闲着。
面若重枣男子双手结印,身前凝成一条条紫色的巨蟒,朝着唐宁嘶吼咆哮而去。
肥头男子双手合十,掌间一个水色光球凝成,他双掌一推,水色光球激射而去,在半空越涨越大,很快便涨至数十丈大小。
唐宁吃过这水球的亏,身形一闪,向后退了数百丈,避过激射而来笼罩的水球,那玄天大掌印与嗡字真言对拼了几掌后,打的周边空间扭曲变形,一层层涟漪如浪潮般向外涌动。
‘嗡’字真言凝成的巨掌显然已快支持不住,金色真言相继碎裂。
此时,那一个个‘呢’字真言凝成的金色锁链如龙蛇一般缠上了巨大的玄天大掌印,金色锁链纵横交错,将半空中的玄色大掌绕了个结结实实,一个个呢字真言如嗜血蚂蚁般爬上了巨大掌印之上。
玄天大掌印剧烈晃动,似在挣扎,不少‘呢’字真言在其晃动间纷纷破碎,但随着越来越多真言涌入,玄天大掌印逐渐不再晃动挣扎,随即整个掌印都布满了金色‘呢’字真言。
只听佛口一声轻喝,‘呢’字真言光芒大绽,霎时巨大玄色掌印四分五裂,消散半空。
另一边,庞元和章敞二人见对方攻击已至,也纷纷出手。
左侧庞元双手结印,只见全身金色光华流转,眨眼之间,他整个人不仅皮肤毛发变成金色,连双目都化作了金色。
金色瞳孔如同魔主降世,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看上去有些骇人。
其身形一闪,迎向紫色巨蟒,手持金剑,所向披靡,紫色巨蟒被他斩的七零八散,然巨蟒被斩之后,身体却释放了大量紫色雾气。
海量紫雾凝结一团,将方圆数十丈之地都笼罩在了其内,里间已听不见任何响动。
右侧章敞也没有作壁上观,其双手合十,缓缓张开,只见一个六边形白色晶体凝成。
其双掌一推,白色晶体激射而出,在半空中越涨越大,化作数百丈大小,与水色光球相击,没有任何碰撞声响,两者仿若云雾一般,相互交叠融合,直至白色晶体与水色光球重叠为一点。
章昌双手合十,口中一声清喝,白色晶体轰然爆裂,白光从内透出,霎时淹没了一切,水色光球如水幕般一阵剧烈晃动后,随即消失不见。
此时,那紫雾突然一阵翻涌,内里一团玄金色火焰冲破紫雾而出,金色火焰熊熊冲天而起,很快便将方圆数十丈紫雾涤荡的干干净净,庞元手持金剑一挥,金色火焰凝结一处,化作一条巨龙形状,环伺在他周围。
庞元手持金剑冲向面如重枣男子,其身边环伺的金龙已伺候着超其而去。
该男子身形飞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其全身血肉迅速凋零,整个人暴涨十丈,全身上下只剩一副墨色枯骨,其背部生出墨骨双翼,眼眶只剩两点红色光芒。
眨眼之间,其就已变成了一副墨色巨大尸魔,模样看上去十分骇人。
庞原手持金剑斩下,那尸骨两臂交错相支,只听一声金石相击的巨响,尸魔两臂稳稳架住了金剑,其张口一声长啸,宛如实质的冲击波纹如同海浪一般涌向庞原,瞬间将其淹没。
那金色巨龙一声咆哮,径直冲向尸魔,化作金色火焰,将石魔身躯吞噬。
……
且不提两人交战之凶险激烈,唐宁面前,一个个‘呢’字真言凝成的金色锁链已朝他涌来。
他心念一动,青玉灯自储物袋中而来,迎风大涨,一圈圈青色涟漪般的光芒从其内而出,迎向激射而来的金色锁链。
青色光芒与金色光芒相交,青玉灯散发的涟漪一圈圈荡漾而出,如同青灯的光晕,绚丽而美丽。
青色涟漪的光圈层层叠嶂,相持未久,金色锁链遂漱漱作响,一个个‘呢’字真言被泯灭。
光圈继续扩散,一层一层如浪涌一般扑向佛陀。
作为五阶中品兽魂觉醒的灵宝,青玉灯内部空间十分广袤,足有万丈大小,其积蓄的能量可化作不同形态,能攻能守,既能凝成青色护罩,亦能散发波纹形态的攻击,威力十分强大。
敌军为首身高膀阔男子见青色光圈涟漪铺天盖地袭来,眼神一凝,其身形飞退,双手合十,但见整个人腹部及胸膛迅速干瘪,脖颈及脑袋又急速膨胀,像气球一般直涨至约莫有平日两倍大小,腮边鼓鼓的,好似憋着什么东西。
猛然间,男子张口一声巨吼,其身后佛陀轻亦同时喝出一声佛号,霎时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崩腾而来。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他口中喷吐而出,如惊涛骇浪席卷而去,层层叠嶂的冲击波纹铺天盖地如汪洋大海一般迎向一圈圈荡漾的青色涟漪。
两者相持未及,汪洋大海般的冲击波纹如摧枯拉朽一般的淹没了层层荡漾的青色涟漪。
远远望去,方圆千余丈整个天地都被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覆盖,如海啸一般一浪涌过一浪的扑来,气势极为骇人,所过之处,四周空间都扭曲变形,乱成一团。
此一式名为大明王之怒,乃佛派顶级神通,由体内灵气而发,配合以借身显形的大明王之喝,能够发挥远超自身灵力上限的攻击力。
唐宁见其一吼之力威势竟如此强大,也是面色微变,他心神一动,头顶悬浮的青玉灯不再扩散涟漪,而是凝成了一个青色护罩将他笼罩在其内。
海啸般的冲击波纹眨眼便到了眼前,瞬间将他整个人连同青玉灯一同淹没。
波纹发出的震荡使得整个空间都在极度的扭曲,一浪又一浪宛若实质的波纹扑涌之下,青玉灯光芒愈来愈弱,开始微微颤抖,连周身的青色光幕亦发出的不稳定波动,似乎随时有可能碎裂。
……
两人右侧数十里外,章敞与那肥头大耳男子的交战业已进入白热化,只见方圆数百丈皆被魔云所笼罩,内里鬼哭狼嚎,电闪雷鸣之声大作。
章敞被困于魔云之内,无论他往何处移动,魔云都如跗骨之蛆的跟着他,内里不时有面目狰狞的魔人杀出。
章敞头顶着一金色圆环,垂下宝光护住己身,四周血腥之气环伺,凝成肉眼可见的一缕缕血色烟雾飘荡在周边。
魔云中鬼哭狼嚎之声又再度响起,只见片片巨大魔云之内一个个双目赤红,头生犄角,背生双翼面目挣扎的魔人从中涌出,足有十几人之多。
魔人四面环伺,口中发出尖叫,张口喷吐出黑色血液,那些血色血液化作一只只血色蝙蝠,数百只血蝠成群结队涌来。
章敞双手结印,身前凝成一面光镜,内里诸多金色光柱激射而出,瞬间就将周围血蝠及魔人洞穿。
魔人之体四分五裂,化作一缕缕血色烟雾凝结,无数道光柱朝四面八方魔云激射而去,没入魔云中,便如同泥牛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魔云吸收了光柱,内里传出阵阵电闪雷鸣之响,随着时间消息,突然间光芒一闪,诸多光柱又从魔云中激射而出,朝着章敞击来。
这魔云非但吸收了光柱攻击,还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同样手段反击,章敞面色不变,早有所料般,双手合十,周身一面面光镜凝成,将激射而来的光柱全部吸收。
斩杀了十余名魔人后,周围血腥之气更浓,血色烟雾已布满了整个空间,悬于头顶金色圆环光芒愈来愈弱,已在微微颤抖。
这些弥漫的血色烟雾仿佛一只只吸血蝙蝠一般,能够吸收内里灵力。
章敞心知对方是想将他困在在这方魔云之中,奈何他诸多神通也未能摆脱魔云缠绕,只能静观其变,再寻良机,好在魔云的攻击力不是很强,一时半会儿并无性命之虞。
第一千两百六十一章 斩杀
青玉灯在铺天盖地的声波攻击中光芒大减,剧烈晃动,已是摇摇欲坠。
周边空间已扭曲成了麻花状,似乎随时可能崩裂,而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攻击仍是一浪接着一浪,没有丝毫消散迹象。
佛陀梵音嘹亮,敌军身高膀阔男子脖颈和脑袋仍然鼓的像个气球,大口张开,滚滚声波从其体内源源不断涌出。
眼看青玉灯已然快坚持不住,唐宁体内诸多光芒升腾而起,化作金色圆日和漫天星辰悬于头顶,金色的光芒照耀四方,将方圆十里的空间都化作了金色,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藏拙。
金色空间凝成后,铺天盖地的冲击波纹立时一顿,定格于原地,随着金色圆日和漫天星辰一齐下坠,海啸似的空间波纹便如同海水般沸腾震荡,逐渐化于无形,与此同时,男子也感受到了金色空间的巨大压力,其身后佛陀已有些摇摇欲坠。
男子终于变了颜色,只见其口中一连喷出三口精血,洒于佛陀头顶。
那佛陀吸收了精血,双目中精光一闪,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其周身散发耀眼的光晕,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而彼处扭曲的空间亦已被定格,佛光普照之下,竟与金色空间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男子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佛陀一声声梵音清亮,一个个金色真言从它口中吐出,正是佛家六字真言秘法。
“嗡嘛呢呗咪吽”,六字真言纵横交错,连接在一起,化作一面遮天蔽日的金色巨墙,仿若佛陀五指并拢的巨掌,击向唐宁。
金色空间剧烈颤抖不已,头顶的金色圆日和漫天星辰一时齐震。
六字真言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力量,连金色空间都有些压制不住。
金色巨掌缓缓拍下,受金色空间影响,速度极为缓慢。
唐宁此刻亦是脸色微白,梵音一声声在耳边环绕,神识受到真言攻击,泥丸宫中刮起了风暴,元婴正在苦苦支撑。
佛陀光晕正在一步步减缩,但六字真言的攻击却让唐宁苦不堪言,到了此刻,双方已是刺刀见白,谁坚持的久就能取得最后胜利。
金色圆日和九十九颗星辰随着慢慢下坠,渐渐稳住了金色空间,而那六字真言联结的五指巨掌却随着金色空间之力越发稳固而剧烈颤动不已。
及至金色圆日和九十九颗星辰将要落地之际,六字真言终于承受不住金色空间的压力,寸寸崩碎。
与其同时,佛陀散发的佛光已被金色光芒完全压缩至不足数丈大小,随着金色空间如金布一般缩卷到其身前时,其佛光亦彻底消失。
男子额头已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面色薄如白纸,其双目赤红,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吼,眼看金色空间缩卷至跟前,身后巨大佛陀已如水渍般被抹去,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其头顶一个三寸小人儿浮现,正是其元婴。
那元婴一离体,便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想要施展婴遁术离开这片空间,其身形一闪,却只仅仅移动了三四丈距离,再次出现的方位乃是金色空间边缘,随着金色空间卷起,整个元婴从头到脚肉眼可见的干瘪消失。
唐宁手一招,将男子腰间储物袋摄至掌中,举目望去,只见右侧厚重魔云层层叠叠,将方圆数里之地笼罩,内里看不清虚实。
而左侧庞云和那化神中期面如重枣男子的交手却是十分激烈,庞云双手结印,一个赤红色光幕凝成,将尸魔笼罩其内,随着他一声庆贺,光幕爆裂,无数赤红色光芒从内里涌出,淹没了方圆数百丈之地。
尸魔狼狈从内里冲出,庞云手中金色光华流转,一根金色长矛凝成,嘭的一声巨响,金色长矛击在尸魔身上,将其击飞数十丈之远,长矛上的符文光芒大绽,涌向尸魔之身。
庞云则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有词,一个个玄色枷锁凝成,其上符字流转,将尸魔庞大的身躯锁住。
此刻的尸魔身形已十分狼狈,胸腹中空了一个大洞。
眼看玄色枷锁加身,将脖颈,双腿,腰身紧紧束缚,其上符字已快要爬满全身。
尸魔一声怒吼,喷出一口黑色血液,黑血化作一团瞬间涨至数丈大小将周身包裹。
见庞云已占据上风,唐宁身形一闪,朝右侧而去。
他双目涌入灵力,神光流转,不可直视,那层层叠嶂的魔云在他眼中立时化作虚无,目光直接锁定了肥头大耳男子所在。
此时男子身形已与周围密密层层的魔云几乎化为一体。
唐宁双手结印,玄天大掌印在再次凝成。
没有任何交击声响,玄天大掌印自上拍下,竟直接穿过了魔云,仿佛层层叠叠的魔云是透明一般。
唐宁心下微惊,抬眼望去,见肥头男子身形又出现在另一方位。
果然有点门道,难怪章敞被困其内这么久都不能突围而出。
他口中一声冷哼,身形一个闪烁,径直穿过魔云,来到内部。
里间血腥之气扑鼻,四周血色雾气连成一片。
章敞周身凝成一个玄色光盾,将其护在里间,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想来是灵力消耗太多所致。
“章师弟,你没事吧!”
章敞见到他,目光一亮,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唐师兄,这神通很是古怪,魔云能吸收术法攻击,并能以其人之道反击。其中又能产生魔人,被诛杀后,会化作周边的血雾,并吸收灵力。我一时间也看不破这神通的奥妙,只能坚守待变。”
唐宁一入此间,便已感觉到了这些血雾诡异,好似吸收虫一般的粘附在身上,体内灵力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源源不断向外流失。
他手中一翻,一纸玄色卷轴缓缓展开,其上符文密布,唐宁双手结印,右掌按在卷轴上,其上符字光芒大绽,一个个脱离卷轴而出,如一条条锁链,纵横交错向着魔云而去。
无形无相的魔云一遇到这符字凝结的卷宗就像是遇到了克星般,被锁链紧紧缠缚,拖入三尺卷轴之中。
此正是御鬼封印卷轴,唐宁一听章敞所言之状,心下料想这神通或与鬼神有关,因此拿出卷轴施展御鬼封印术,果有奇效。
成片魔云被符字凝成的锁链缠缚,如龙吸水一般向着卷轴涌去,随着越来越多魔云被吸收入卷轴中,那肥头男子终于呆不住了,只见一道光芒从魔云中脱出,朝西北方疾驰而去。
唐宁自不会这般轻易放他逃离,施展起大虚空步,身形几个闪烁间,便追上了那道身影。
玄天大掌印再度出手,向其拍去。
肥头男子见他追来,骇的面无人色,其双手合十,掌间一个水色光球凝成,迎向玄天大掌印。
两者交织,没有任何碰撞之响,巨大掌印慢慢陷入水球之中,被其包裹。
唐宁却是身形一闪,掠过了巨大水球,下一瞬间来到肥头男子身后,一拳砸向了他。
肥头男子早有防备,一件玄钟悬于头顶,将他护在了里间。
“嘭”的一声巨响,玄钟在唐宁一击之下已是光芒骤缩,摇摇欲坠。
只两三击便将玄钟打的寸寸崩碎,男子神情震怖,双手结印,周身凝成一个玄黑色圆盾,将他整个人包裹其内。
与其同时,他双掌合十,手中水色光球再度凝结而成。
唐宁已一拳击碎了其周身凝结的玄黑色圆盾,及至见那水色光球激射而来,他身形一闪,施展大虚空步避过了水色光球,下一瞬间出现在其右侧,一拳击下将其脑袋打了个稀烂。
不得不说,此人还是有点能耐,无论是施展的水色光球还是魔云神通都有独到之处,十分难缠。
只可惜碰上了唐宁,以他目今的战力,不敢说傲视同阶,至少也是一流,强悍的肉身实力加上大虚空步提供的高机动性,对付一个化神初期修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男子身形直挺挺的坠下,他手一招,将其腰间储物袋摄至手中,转目望去,只见左侧交战之所,庞云与那尸魔男子亦已分出胜负。
彼时尸魔已是遍体鳞伤,甚至不能再保持尸魔形态,只见其身形一阵变化,又复回到面如重枣男子身形。
庞元双手结印,一座玄色牢笼凝成,将男子困在其内,牢笼四周,一面面石板矗立,石板之上各色光芒闪耀,连成一团,霎时间整间石牢迸发出耀眼各色光芒,将四周淹没。
及至光芒消退,内里面如重枣男子却仍然安然无恙,他头顶着一副金色卷轴,其上符文流转,将石板爆裂的攻击尽数吸收,其收起卷轴,双手结印,只见肚子一团肉球鼓起,然而破腹而出,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来。
男子面现痛苦之色,一连喷吐了数口精血,那鬼头张口一吸,将精血吸入腹中,猩红的长舌还舔了舔嘴唇,似乎颇为享受。
男子厉声叱喝了几句,那鬼头猛然吐出一团污血,扩散开口便将男子包裹在了其间。
随后男子身形一闪,竟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已跨越了十里之遥,遁术之远,竟不下与婴遁。
几个闪烁间,男子很快就远去了数十里,头也不回的逃了。
第一千两百六十二章 残酷战争
庞云眼见对方去的如此之快,显然已追不及,不禁紧皱了眉头,不一会儿,唐宁便遁光来到了他身旁。
“庞师弟,你没受伤吧!”
庞云摇了摇头:“可惜,让贼人逃了。”
“对方重伤而逃,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庞师弟既未受伤,咱们且先去支援齐道友他们。”
“好。”庞云点了点头,话音方落,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二人跟前,正是章敞。
三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朝着齐岳等人交战的方向而去。
此刻,整个战场都已完全铺展开来,双方打的不可开交,混乱之极。
化神修士各自战于一团,元婴修士也各自有各自的战线,唐宁此刻灵力量其实已消耗了大半,所剩不到四成,若是在野外混战,他肯定会选择先撤一步,躲到安全位置恢复灵力。
以他目今状态,若再遇强敌,情况就不那么妙了。
这一番激战下来,他已斩杀了敌军两名化神修士,包括一名和他修为相当的化神后期,任谁也不能说他没尽心御敌。
然身处这阵法的独立空间中,就是想逃也没有地方能逃,阵旗队不打开连接外部的空间通道,谁也逃不脱。
因此只能选择死战,要么击溃敌军,要么被击溃。
三人正往齐岳几人方向遁行之间,身后突然传来震天金鼓之响。
所有战船都发出了呜呜的巨响,此乃撤退的讯号。
三人立刻停了下来,相对视了一眼。
“走。”没有任何犹豫,唐宁方位一转,向后飞遁而去,各部慌忙逃窜,一时间颇有兵败山倒的架势。
牧北联军趁机反攻,喊声震地,局面陷入一片混乱,诸多未来得及后撤的联军修士纷纷被叛军围攻。
只见忽的只听一阵雷鸣巨响,高空之上无数巨大雷柱激射而下,瞬间就将彼处方圆数十里淹没,众多追击的叛军陷入雷海中,眨眼被击的粉身碎骨。
想是阵旗队发动了阵法禁制攻击,阻止敌军追击。
众人慌忙夺路而逃,唐宁一路飞遁越过众人,行了好一阵,只见前方一扇光门矗立,他心下一喜,一头扎入里间。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传来,当光线再入眼帘时,他已回到朝阳谷内,抬眼望去,只见庄秋生面色苍白,发髻散乱,身形略有几分狼狈的矗立阵坛前。
蒋鸣矗立其身旁,受伤匪浅,其左臂已被利器齐根斩断,胸腹只见一颗血淋淋碗口大小的空洞有些骇人,整个人面如薄纸,额头上细汗密布,气喘吁吁,眼神中透着惊惧。
见此情境,唐宁心下亦是一紧,立马望向阵坛前那处光门,生怕敌军会从内里追出。
光门内部不断有修士和战船从中涌出,一个个争先恐后。
“庄前辈,敌军已经追近光门了。”不一会儿,阵坛下一名修士急声高喊道。
“快,关闭光门。”庄秋生当机立断说道。
“是。”男子应道,只见十余人一齐结印施法,周围数十支阵旗光芒立刻消失,悬浮于阵坛前的光门一阵剧烈晃动后,眨眼消失不见。
在场众人相对视了一眼,都暗自庆幸先一步逃了出来,此刻联通内里阵法的光门关闭,那些没有逃出来的联军众人,后果可想而知。
唐宁眼看着光门如水幕一般剧烈波动后消失,心中五味陈杂,在暗自庆幸后又涌起兔死狐悲的怜悯之心。
要知道,内里还有大量的联军修士没有逃出,他们被关在里间,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屠宰的命运。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庄秋生的决定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不论是谁,换到那个位置,都会这么做。
此刻逃出来的联军,人数还不到原来的一半。
“你等操控阵法,多利用禁制攻击杀伤敌军,其余人等各归其部,统计伤亡。”庄秋生面无表情说道,话音清晰落至众人耳中,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和蒋鸣遁光相继离去。
眼看两人远去,众人彼此相对视了一眼,也相继离去。
“庞师弟,章师弟,咱们且回本部吧!”唐宁和身旁两人打了个招呼,身形一闪,来到第九联队的风灵船上。
甲板上躺着不少受伤严重,肢残体破,断手断脚的修士。
“陈师弟,你怎么样?”唐宁一眼就看到了横躺在甲板左侧的陈达,连忙上前问道。
此刻陈达已彻底昏迷了过去,只见其小腹之间一个拳头大小血洞贯穿了身体,鲜血止不住外流,气息已极为微弱,更要命的是,其体内五脏六腑皆已损伤极重。
“来人,快把陈达师弟抬进舱内屋室歇养。”他立马招呼来两名修士,将其抬入了舱内。
“唐道友,庞道友,章道友。”身后齐岳声音传来,他回头望去,只见齐岳与孟尝遁光落下,大步走来:“陈达道友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方才刚登上船,就见他横躺在这里,气息微弱,已昏迷了。”
齐岳面色如常,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孟尝面色有些苍白,两人都没受什么明显外伤。
“三位道友都没事,那就太好了。”
唐宁看向他身后:“纪道友呢?”
纪云飞和孟尝在与敌军战乱中一直跟着他一起行动,现在却不见了人。
齐岳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其意不言而明:“除了陈达道友外,本部还有哪位管事受了伤吗?”
“这我就不知晓了,咱们散开之后,我一直与庞师弟,章师弟一起行动,并不见其他人。”
“我都看到了,唐道友一马当先,率先向敌军主战船发动了攻击,将其吓退,我本想与你汇合共抗敌军联队一众化神修士,却被敌军几名化神修士阻拦,不得不与他们周旋。”
两人话说之间,又见两道遁光激射而来,乃是副队长姜成和管事卓涛。
第九联队因是受命从侧翼进攻敌军,没有正面对抗牧北联军大部,因此压力较小,敌军仅只派了一个联队在侧翼拦截,双方兵力差距不大,是以伤亡较小,再加上撤的比较及时,比起其他两个联队,反倒是伤亡最小的了。
几人简单讲述了各自遭遇,随后一同入了舱室。
……
灰雾笼罩的天地内,牧北联军的一众高层齐聚,放眼望去,四周遍地战船残骸与尸体。
“禀江前辈,敌军所有困在阵内的修士都被清剿诛杀。”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稽首行礼道。
江太轩一声冷哼:“不自量力,算他们跑得快。”
其身旁另一名管事问道:“楚道友,方才你为何阻止我等冲杀出去?”
“我只是担心中了诱敌深入之计,因而出言阻止。你和楚道友若随敌军冲出光门,离了此间,他们将连接阵法的通道一关闭,咱们两边人手被隔离,会有被各个击破风险。”
“楚道友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敌将仓皇而逃,所部溃不成军,显然已是穷途末路,凭我和江道友之力,方才若随敌将离了此阵,便如猛虎入羊群,敌军乌合之众岂能奈何我们?可惜煮熟的鸭子飞了,坐失了将朝阳谷守军一网打尽的大好良机。”
楚姓男子听其话语又责备之意,面露不悦:“方道友是责备楚某故意放走了敌军吗?”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方才若非道友出言相阻,此刻说不定我等已然破了大阵。战机往往转瞬即逝,若都顾首顾尾,纵千载良机也会被迟误,方才明明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可惜……请恕我直言,楚道友,研习阵法是你所长,但行军对阵之策就不是你精通的了,今后与敌对阵,还请你不要扰乱我等。”
孟姓男子毫不退让针锋相对的反驳,两人平素就有些各自看不上眼,孟姓男子本就不满其一名炼虚初期修士,仗着略通阵法之道就高高在上模样,如今眼看因其之故走了敌军,心中怨气更甚,也顾不得场合,当着众人面就讽刺挖苦起来。
楚姓男子冷冷道:“如今我等已悉入阵中,孟道友就算不为自己性命着想,也得考虑考虑这里几千人的生死吧!在这大阵之中,进退无路,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我们必须做最坏情况打算。”
“方才孟道友和江道友若不管不顾冲了出去,中了敌军埋伏,我们损失两员大将。敌军再杀回头入阵中,我等又如何抵抗?置这数千人生死于何地?”
“我宁愿放敌军残兵败将而逃,也不愿拿几千人性命当赌注去冒险,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江道友,我想请问,先前你是否有言,入了阵中后,一切行动都听我指挥安排?这话还算不算数?”
“如若诸位中有谁觉得自己有能力破阵,不需要楚某的话,楚某愿意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若有人在阵中不听号令,私自行动,江道友,你还是另请高人破阵,楚某当不了这个此任。”
第一千两百六十三章 论功行赏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江太轩连忙打起了圆场,摆手制止了孟姓男子接下来的话语。
“两位道友所言皆是为本部着想,此事不必再争议了。楚道友,咱们在这阵中自然是听你的吩咐调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来人,将那些活捉的敌军修士押来。”
“是。”一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只见十余道遁光激射而至,各人手中皆提着一名联军修士。
“姓名,职务?”江太玄望去其中一名元婴后期修士问道。
“晚辈廖渊,目今暂任青州联军第二军团第四纵队第九联队第七大队长。”男子战战兢兢低着脑袋道。
“朝阳谷有多少名炼虚修士坐镇。”
“只有三名,此次已倾巢而出,求前辈饶命,晚辈只是迫于无奈才与贵军为敌,今后愿加入贵军,给前辈当牛做马。”生死之际,男子也顾不得体面和尊严,当下便府伏求饶,连连磕头道。
江太轩缓步上前,一只手抓着他脑袋。
只听一声凄厉的大吼,男子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身体猛然剧烈抽搐,面容极度扭曲,江太轩双目微闭,好一会儿,放下手掌,男子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体还在不断抽搐中。
“他说的是真话,朝阳谷的确只有三名炼虚修士,方才已全部出动。”江太轩缓缓睁开双目淡淡说道。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朝阳谷仅有敌军三个联队兵力,怎么可能派多名炼虚修士坐镇,何况方才敌军三个联队兵力已经尽出,必然是全军而动,想要凭阵法之力和我们一较高下,可惜,我们坐失了将其一网打尽的良机。”闻得此言,孟姓男子语带讥讽,目光还望向楚姓男子。
江太轩道:“事已至此不必再多言了,对方如今折了一名炼虚修士,所部损失近半,想来应该不会再入阵了,楚道友,现在你可以安心破阵了。需要多长时间能破此阵?”
“这可不好说,目今仅仅只找了几处阵脚,我想再快也得几个时辰吧!”
“江前辈,这些人如何处置?”一人指着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联军众人开口问道。
“先留着吧!说不定会有点用处,把他们押下去。”
“是。”男子应道,指挥其他人押着联军俘虏的活口遁光离去。
“楚道友,咱们开始吧!”
楚姓男子点了点头,手中翻出赤红宝珠,迎风而涨,光芒大绽,众人跟在其身侧而行。
不多时,只听轰隆一阵巨响,左侧高空之中,数百道黑色的雷电如龙蛇一般击下,瞬间就将一艘风灵船淹没。
江太轩眉头一皱:“传令所有人舍弃其部战船,都集中到各联队风灵船上,让各联队管事注意防备阵法禁制攻击。”
……
朝阳谷内,第九联队风灵船舱室内,众人齐聚一堂。
“这是本部共计死亡人数共计三百六十七人,又有九十六受伤,四艘玄灵船、五十二艘元灵船被毁。斩敌三百二十九人,这是所有人员明细。”下方一名面色白皙男子将一份卷宗和一只储物袋双手奉上。
卷宗是伤亡和斩获人员名单,储物袋中则是斩获敌军的各人身份令牌,齐岳将其放在一旁,开口说道:“此次伤亡虽不轻,但斩获也不少,相比与其他两只联队,本部应该算是伤亡最少的,这都靠诸位齐心勠力。先前庄前辈已有言,无论是谁,只要能在此战中战将立功,会立刻向联军提议,提拔职务并加以重赏。”
“待我将伤亡和斩获上报庄前辈后,再商议职务提拔人选。目今当务之急,是重整本部那些伤亡惨重的队伍。”
“我意各部伤亡近半的队伍,需立刻合并为一队,以保持战斗力。由于第三、第七大队伤亡严重,由我决定将其二部整合为一,由第七大队长统领其事。”
“第一、第五大队整合为一,由第一大队长统领其事。”
“第二、第九大队整合为一,由第二大队长统领其一。”
“至于各个小队的整合,你们自己决定。”
“整合之后,各人职务不变,待联军补充了兵力,可各回所部任原职。”
……
待各大队主事之人离开后,齐岳又将各大队上交的卷宗递给各人:“诸位都看看,本部现有三个大队长、四个大队督查、三个大队副队长以及二十二个大队管事和二十六个小队队长职务空缺,这么多人,该如何安排?”
唐宁道:“各小队可以通过整合的方式,由两队或三队合一方式存在,至于大队管事暂时不用着急任命,关键是大队长、督查和副队长的职务,我觉得要马上安排。
姜成点头道:“我同意唐道友提议,就由各大队中斩获功勋最高的修士中提拔职务,先把大队长、督查、管事等职务安排了,这样有利于稳定人心。”
几人商量了一阵,从各大队勋功佼佼者中提拔了十名副队长以上职务,刚确定完人选,外间敲门声就传来了。
一名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诸位前辈,庄前辈请贵部所有联队管事到议事殿去。”
齐岳点头道好,起身道:“庄前辈找我等,定是有要事,咱们先去议事。”
几人鱼贯而出,不一时来到议事殿,内里第八、第十两只联队管事已在等候。
比起这两个联队,第九联队伤亡最小,原有管事十人,现如今只剩七人,两死一伤,陈达目今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第十联队伤亡最为严重,盖因他们和庄秋生几人直面牧北联军大部,是以伤亡最多,整个联队如今矗立在殿内只剩三人。
第八联队负责从右翼进攻,伤亡也比第九联队稍多,殿内只有五人。
三个联队管事数量加起来,伤亡过半。
几人朝主位上庄秋生行礼后,便退回了众人之列。
“都到齐了,先说说你们所部的伤亡情况吧!”庄秋生端坐主位开口说道。
“禀前辈,本部联队六名管事失踪,包括本部联队长黄新道友和副队长于泉道友,还有一名管事重伤。”
“除此之外,本部失踪六百三十七人,受伤一百二十三人,损失风灵船一艘,玄灵船七艘,元灵船八十二艘,共计斩获敌军首级一百七十八人。”第十联队督查段志平率先说道,并递交了一叠卷宗和储物袋。
其话音方落,齐岳接话道:“本部两名管事失踪,一名管事重伤。死亡人数共计三百六十七人,又有九十六受伤,四艘玄灵船、五十二艘元灵船被毁,斩敌三百二十九人。”
接着便是第八联队长:“本部三名管事失踪,两名管事受伤。死亡人数共计四百一十二人,又有一百零七人受伤,五艘玄灵船、六十三艘元灵船被毁,斩敌三百一十八人。”
“好。”庄秋生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方才我已通过传送阵向千源城大本营禀报了本部情况,军团已派了增援往千源城,并让我们再坚持一阵。”
“据阵旗队预估,敌军要攻破此阵,最快也还要好个时辰。你等各自整合所部人员,放弃掉所有元灵船,将人员全部集中到玄灵船和风灵船后,等待我的下一步命令。”
“此次出击不利,我们已失去了与叛军争锋的实力,但大阵犹在,仍能坚守,我意待大阵将破之际,再撤不迟。”
“你等将所有受伤人员安置到第八联队玄灵船上,外间已无敌军围阵,待会儿我会让阵旗队开启一个通道,受伤人员可先行撤离本部,往邺霆城方向而去,其余人等听候我指令再相继撤离。”
“是。”众人听闻此言,心下皆松了口气,纷纷应道。
“唐宁何在?”庄秋生翻开各联队上交的卷宗,一一打开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弟子在。”唐宁听他喊话,立时应声而出。
“第九联队战表中,你一人独自斩杀了敌军两名化神修士,此事属实?”
“是,弟子侥幸诛杀敌军两人,一人化神后期修士,姓杜名宣,乃第一军团第六纵队第一联队长。一人化神初期修士,姓宁名立仁,乃第一军团第六纵队管事。两人身份令牌弟子已上交。”
庄秋生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开战前我已有言在先,无论何人,只要立了战功,必有重赏。你一举击杀敌军两名化神修士,还包括一名联队长,战功排本部第一,我定向联军推举,任命你为联队长。”
“多谢庄师叔。”
“邱福何在?”
“晚辈在。”
“第八联队战表中,你亦击杀敌军一名化神修士,乃敌军第六纵队第二联队副队长,是否?”
“是,此人姓任名青,化神中期修为,任职敌军第六纵队第二联队副队长,其身份令牌弟子已上交。”
“好,我当向联军保举你任联队督查。”
“谢前辈。”
“崔源何在?”
“晚辈在。”
“第十联队战表中,你亦击杀敌军一名化神修士,乃敌军第六纵队第四联队督查,是否?”
“是,此人姓祝名梁,化神中期修为,任职敌军第六纵队第四联队督查,身份令牌弟子已上交。”
“好,我当向联军保举你为联队副队长…………”
庄秋生将联队管事以上所有立功斩获之人挨个唤了个遍,功劳足够升迁的,当即便许了诺言,说要保举,功劳不够升迁的,也好言鼓励了一番,随后便吩咐众人各自回去准备撤离事宜。
第一千两百六十四掌 抱撼陈达
第九联队众人回到所属风灵船,方入舱室,一名男子便迎上来行礼道:“禀唐前辈,陈前辈已转醒。”
唐宁先前命人在陈达处守着,让其一有情况便知会自己,听闻此言,转头和齐岳道:“齐道友,我先去陈师弟处看看他伤势如何。”
说罢,便随那男子来到舱内一间石室中,陈达横躺在里间,气若游丝,双目半睁半闭,没有焦距。
小腹间贯穿身体的伤口流血虽已止住,然无济于事,他受的伤太重,小腹之伤还是其次,关键五脏六腑都已震碎。
除非有唐宁这般强大的自愈力,否则任何药物都回天乏力。
“陈师弟,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陈达听到这句话,目光转动了一下,好似回光返照般,他浑浊的眼神突然一下变得明亮,微微颤颤的伸出了手,断断续续道:“唐……唐宁,我…我的…孩儿陈乾,在…在玉关县,拜…拜托你。”
唐宁见他恳求的目光,灵光一闪,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达是个自立要强的人,两人之前交谈时,提起家事,他只说顺口说了句有个星月宗的妻子,已经遇难,并没有提到孩子。
现如今突然提起,无疑是有托孤之意。
“陈师弟,你放心,此战结束后,我马上去玉关县到你任职之所把他接来好好照顾。”
“多…多谢。”陈达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陈师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陈达双目圆睁,用尽最后一口气力猛然大呼:“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手持三尺剑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今壮志未遂,奈何死乎!”
言罢吐血三口,手臂无力垂下,立时便断了气息。
“陈师弟,陈师弟。”唐宁见他命丧九泉,悲凉心起,连呼了两声,脑海中往事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闪过。
两人初次小比交手,陈达意气风发,比试场地内,各显神通。
后与魔宗交战,联手袭击魔宗资源辖地,他目光炯炯,赤胆忠心,提议将所获战利品上交宗门。
及至在风灵船上与牧北联军交战前,他还雄心万丈。
岂料世事无常,转眼间竟一命呜呼。
“陈师弟,你放心,你的孩儿我会好好照顾,你安息吧!”唐宁深呼了口气,将他圆睁不肯瞑目的眼睛闭上。
陈达身受重创,还强行续着一口气逃回了风灵船上,想来就是为了遗命,将孩儿拜托他照管。
由此可见,其孩儿境遇并不太好,甚至可能都没有加入镜月宗。
陈达是星月宗旧人,他妻子亦是星月宗修士,星月宗被连根拔起,镜月宗吸收了一部分星月宗精锐修士,他凭修为被镜月宗吸纳,他孩儿就未必了。
唐宁在他跟前矗立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将他腰间储物袋取下了,准备将来交给他孩儿用。
“陈师弟重伤而亡,你们把他尸体搬下去烧了,身上衣服和烧尽的骨灰方到盒子里,我将来要拿给他孩儿。”
“是。”一旁矗立听命的修士应声道。
“唐道友,陈道友伤势怎么样?”舱室内,齐岳正在安排伤员转移的事宜,见他入内,开口问道。
“陈达师弟五脏惧裂,重伤不治,已没了气息。”
“诶!”齐岳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其他几人也都沉默不语,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
“我已命人将他遗体烧了,衣服和烧化的骨灰收好,还有他的储物袋,我也代其收了,日后再交给其子。”
“这是应该的。陈道友既是为联军牺牲,想其宗派也会给予其子嗣相应补偿。”聊了几句后,齐岳又转入正题:“咱们继续方才的任命,经本部决议,拟任第四大队副队长田坚任职第五大队督查职务。”
“第四大队管事崔济任职第四大队副队长。”
………
一晃眼,几个时辰眨眼便过,各部接到命令,已开始有序撤离,阵坛前方,一道光门耸立,众战船鱼贯驶入光门,下一瞬间便到了朝阳谷外。
放眼望去,整个朝阳谷被层层密布的浓郁黑雾所遮掩,内里黑雾不断翻涌,如巨兽在扑腾。
直至驶离了大阵,众人一直紧绷的心才算彻底松了口气,风灵船甲板上,诸多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神色轻松的一言一语闲话。
唐宁矗立在船舷,手中拿着一个石盒,正是陈达烧化的骨灰和衣冠。
好一会儿,他转身回了舱内石室中盘腿坐下,手中一翻,拿出两个储物袋,正是在阵法空间内斩杀敌军那两名化神男子的遗物。
其中那化神后期男子的储物袋中,不仅有几百颗极品灵石,还有五六瓶丹药化神后期所用的丹药,总价值不下五六亿灵石。
除此之外,又有两个精美的石盒,其内盛放着颗鸡蛋大小的丹药,正是炼虚丹,想来是其用于来日突破炼虚期准备的。
这可以算得上唐宁自斩杀敌军以来所收获价值最高的战利品,可惜他早已准备好了炼虚所需之物,不然这炼虚丹就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另一个储物袋中也是盛放着一些灵石和化神初期所需的丹药,总价值约莫不到一个亿,远远比不上那化神修后期男子,但其内还有一本神通秘籍,名为葵水真乙法。
便是其施展的那水色光球神通,唐宁一翻之下,渐渐入迷,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微笑。
这葵水真乙法果然精妙的很,它首先要求修炼者必须先炼成葵水真阴之气,再配合法诀神通方能发挥其威能。
葵水真阴乃天地乃至阴至柔之气,需得到极阴之地每日吸收天地至阴之精华,直到体内出现真气方算小成。
此法讲究以柔克刚,以弱胜强,水至柔而无坚不摧,至弱而无物不克,炼之大成后,万般术法神通皆能被其吸收。
难怪他的颠倒五行一体打法没能吸收水色光球,原来此术乃是葵水真阴之气凝成,并非单纯水属性术法。
唐宁仔细看了几遍,才意犹未尽的收起,不禁有些感慨世间神通妙法之多。
以葵水真阴法之妙,并不弱于太玄宗任何一项甲级下品神通术法,可见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极多,太玄宗虽数百万年底蕴,藏经阁中各类功法神通浩如烟海,也不能尽收天下奇功异法。
譬如这葵水真阴法就是一名为李丹阳的散修所开创的,术法的最后一页有其个人生平自述,此人生于牧北,是一万多年前的人物,虽是散修,然对水系功法天赋异禀,一共开创了六种水系独有术法,每种都有其独特妙用,葵水真乙法只是其中之一。
修炼葵水真阴之气需到极阴之地,这可不大好找,不过可以用盛有极阴之气的宝物,譬如阴魄珠,阴魂晶等等替代帮助修行。
此法虽妙,唐宁却不打算修炼,至少暂时没这个打算,他的玄天转体术还未修炼到家,连玄天大罗身都没炼成。
大虚空步也还未至大成。
再加上小斩传授的天衍剑决连门槛都没摸到,哪还有功夫去修炼此法。
………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朝阳谷黑雾突然剧烈翻腾涌动,整个天地传来巨大的轰隆阵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内里数道颜色各异的巨大光柱突破黑雾直冲云霄,光柱涟漪一层层向外荡漾,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般被尽数融化。
整个朝阳谷地底一条条巨大裂缝蔓延,大地崩裂,形成一道道沟壑。
内里,阵坛崩碎,阵旗折裂。
“禀前辈,敌军所有人都已撤离,方圆千里之堤并不见敌军身影,只留下一部分战船,亦已被损毁状态。”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一名男子向江太轩行礼道。
“我就说嘛!战机转瞬即逝,错过了将其一网打尽的良机,他们肯定会逃窜。”孟姓男子道。
楚姓男子冷冷道:“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拿下朝阳谷,并没有要求全歼他们,如今朝阳谷拿下,本部已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江太轩道:“楚道友说的没错,本部只要完成任务足矣!虽则让他们逃了有点可惜,但敌军亦是死伤了近半修士才狼狈逃窜,这份战功也足以向联军交差了。”
“江道友,下一步咱们该如何?”
江太轩沉吟了一会儿:“敌军慌忙逃窜,连战船都丢下,又带着大部队,我想他们不会走的太远,咱们或许能追上,命令队伍集结出发,追杀敌军。”
“可是敌军连往哪个方向逃窜都不知晓,咱们向何处去追?”
“千源城有本部重兵包围,他们一群残兵败将肯定不敢回去,一定是往元贤县方向撤离,咱们朝彼处追去便是。”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明白了他的意图,如今朝阳谷敌军已逃窜,众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追杀敌军,要么帮助大部队围攻千源城。
谁都知晓千源城是块难啃的骨头,众人已完成了任务,没有必要再去淌那浑水,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追击敌军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至于能不能追上,已经不重要了。
“江道友所言甚是,敌军必往元贤县方向逃离,咱们现在去追,可能还能追得上。”
“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操控阵法攻击我等,照此推断,他们逃窜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追的话或许来得及。”
几人纷纷附和道。
第一千两百六十五章 布置
众人一路平安无事行了十余日终于到达邺霆城,在经过了一番检索后,诸多战船鱼贯驶入了里间,并在此暂驻了下来,加入了邺霆城守备队伍之中。
之后一段时日过得相对太平,有关千源城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因有后方兵力补给和高阶修士的驰援,千源城至今还未被牧北妖魔攻破,仍在坚守之中。
牧北主攻的三个纵队兵力,更是损失惨重,伤亡近半。
牧北妖魔在第一次攻阵失败,损失大量精锐后,就一直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如今千源城已有数名合体级别修士坐镇,凭借大阵之力,虽不能言胜,防守牧北妖魔进攻却绰绰有余。
一晃眼,两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千源城前线,仍在和牧北第四、第五、第六纵队僵持着。
这日,唐宁正在屋室中闭目修行,脚步声突然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
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屋室,外间矗立着一名男子,稽首行礼道:“唐前辈,齐前辈请您立刻去议事殿。”
“好。”唐宁应了一声,随即来到联队的议事殿,由于第十联队损失惨重,只剩下三名管事,因此庄秋生决定,将第十联队和第九联队暂时整合为一个联队,以保持联队的战斗力。
虽然庄秋生先前说要保举他担任联队长,但目今并无职务空缺,因此现仍任着第九联队督查之职,总不能把他派去第十联队当光杆司令的联队长吧!
殿内,齐岳端坐主位,下方并无一人。
“齐道友,怎么突然召开议事?出了什么事?”
“本部要准备撤离了。”
“撤离?为什么?”
“千源城的驻军已经弃守,向轩堂城转移去了。”
听闻此言,唐宁眉头一皱,千源城与牧北妖魔僵持了两个月,怎么突然就弃守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牧北妖魔派兵支援了?”除了这个理由外,似乎没有其他理由能让千源城主动弃守。
“不错,据联军得到的情报消息,由于牧北妖魔在前线战事不利,迟迟未能攻下其他城池,牧北驻扎奉化城的第二军团已经出动,孔雀王亲自率部动身,因此千源城主动弃守,咱们也要准备撤离。”
“孔雀王又要亲临前线了?难道联军就真的没有能够阻挡他的人吗?”唐宁微微叹了口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因为孔雀王这个妖王的存在,又得弃守诸多城池。
联军内部亦是高手如云,不乏顶尖大乘修士,却没有一人敢与之交锋对阵,孔雀王敢冒险孤军深入,亲临前线,联军那些大修士们却只能下令后撤,其兵锋所至,竟无人敢抵挡。
今日撤离千源城,明日撤离元贤县,这样下去,整个东莱郡怕都要拱手让人了。
“联军高层自有他们的打算,咱们只需听命行事就是了。”齐岳亦是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两人交谈之际,外间第十联队仅存的三名管事自外而入,几人聊起前线战事,听闻孔雀王又再度亲率所部出动,众人皆有些惴惴不安,又忿忿不平。
东莱郡明明是青州联军的主战场,孔雀王却好似如入无人之境,频频亲临前线,身先士卒,视联军众人为无物,偏偏联军高层竟无一人敢临前线,与其对阵。
随着时间推移,联队各管事以及下属各大队长纷纷到来,齐岳复述了联军要求撤离的命令,口若悬河讲了一大堆事项,众人领命而去后不到三个时辰,各队已集结在殿外。
众队依次离了邺霆城,向元贤县而去。
……
天光晴朗,万里无云,巍峨雄阔的元贤城,所处可见巨大的法柱一根根遮天蔽日,整座城池几乎都笼罩在巨大的阵法光幕覆盖之下,城廓之上,巨炮陈列,诸多修士一队队矗立。
远处,一列列战船迤逦而来,乃是隆化城撤离的守军,随着战船入了城廓,至此,元贤县下属十二座亭城所有兵力都已集结完毕。
巍峨雄阔的议事大殿内,各军团高层齐聚一堂,主座上,原青武营管事,现元贤县军团总指挥孙荣轩高据其位开口道:“如今各部皆已进驻本城,咱们凭阵自守,虽不敢言胜,防备却绰绰有余,诸位不必担心牧北妖魔。孔雀王号称牧北三大妖王,自以为纵横天下,所向无敌,我倒要会会他,看他有多少能耐。”
“其若敢孤身攻阵,是自取死在,元贤县就是他丧身之所。”
“目今东莱郡的援军已在奔赴的路上,我们只要守住此城,待其他几县及东莱郡援军赶到,就能一举收复元贤县所有失地,并给与牧北妖魔重创。”
“先前下令各部弃守城池,也是为了集中力量,目今万事俱备,只等牧北乌合之众前来送死。”
“我以个人名誉向诸位保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绝不做叛逃之将。你等各需用命,我们要在元贤县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之仗,给与牧北妖魔以重创。”
众人见他神色坚定,话语铿锵,甚至许下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重诺,皆一扫阴郁忧心,神情一振,也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弟子愿与师叔一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话语。
众人于是纷纷表态,皆言愿与元贤县共存亡。
霎时间,与元贤县共存亡的呼声此起彼伏响起,将先前阴霾凝重之气一扫而空。
“很好。”孙荣轩点头道:“诸位肯齐心用命,此城便是孔雀王陨身之所,据情报消息所知,孔雀王协同天魔宗和幽灵宗精锐尽出,现已到达轩堂城,以其大军行进之速,约莫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到达本城。”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要在城内建起三道防线,除此之外,我计划在元贤城左右两侧,安下两座大营,与元贤呈掎角之势互守。”
“我们只需尽量拖延时日,等驻守其他县及东莱郡援兵到来后,便可里应外合,将牧北妖魔一网打尽。”
……
一番慷慨陈词的激励鼓舞,孙荣轩紧接给各部安排了相应任务,宣布议事结束,遣散众人后,随即也离了大殿,来到一座孤僻的山峰。
此峰四周皆有人巡视,严禁外人擅闯,其上山腰间一座巍峨洞府矗立,孙荣轩遁光落下,径直入了里间,来到一石室前,敲了敲厚重的石门。
很快,石门转开,只见内里盘坐的一位两鬓斑白老者,正是青武营主事莫心亭。
“莫师兄。”孙荣轩向其稽首行了一礼,便在其身前落座。
“孙师弟来了,现在外间情况怎么样?”
孙荣轩道:“元贤县各部守军皆已到齐,除了驻守千源城第二军团第四纵队,米烁城第六纵队以及隆化城第八纵队受到牧北妖魔进攻,有些许伤亡,其他几个城池纵队都建制完整,再加上各宗派和世家以及幽冥海组织撤退后留下的一部分人员,如今城内已集结了两个多军团兵力。”
“据悉,孔雀王亲率精锐而出,已到达轩堂城,照他们行进之速,三四个月内,就会来到元贤县。”
“我已命人在城内建造三道防线,又在外间另安两座大营。”
莫心亭点了点头:“我等悄然至此的消息,除了你和姜一心外,还有谁人知晓?”
“目今元贤县内除了我和姜道友,只有袁全玉和姜卫知晓,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我让他们负责此峰防卫,不与外人接触。”
“绝不能走漏消息,孔雀王自负其能,不待牧北大军到来,就孤军深入,凭他狂傲之性,很有可能以身犯险,入内破阵,那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若能在阵中一举斩杀孔雀王,对整个战局都有莫大影响,咱们与牧北的战争天平将会由此而倾斜,冯唐和黄裕二人有没有随他同行?”
“都来了,牧北先锋军四个顶阶战力此次倾巢而出,包括一直坐镇后方大军的金龟妖族族长鱼仙亦一同奔赴而来。”
“这不是坏事,他们倾巢而出,必然做好了攻阵准备,正可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我计划待他们兵临城下之际,主动出战,让他们有机会多抓几个活口,透漏出本城内部防卫情况,这样能让他们心里更加松懈。”
“如此甚好,朱至清他们何时能到?”
“想来就在这几日。”
“孔雀王向来自负,纵使知晓城内有四名大乘坐镇,也不会放在眼里,我料他一定会入内破阵,到时我们一齐杀出,将他拿下,牧北折一擎天之柱,定然震恐,如此则青州无虞。”
第一千两百六十六章 混战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牧北战船旌旗蔽日,远看如同一座行走的山脉,连绵数百里,战船两侧,又有各种狼豺虎豹、蟒雀象鼠铺天盖地,迤逦而行。
众星环拱的雷滋船上,牧北一众高层齐聚,为首者正是孔雀王云天。
“禀大人,本部已进入元贤县县域,预计六个时辰后,就能到达元贤城脚下。”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
“看来青州联军是要在元贤县和我等一决生死了,此战过后,元贤县内再无敌军,诸位和我都可安歇一段时日了。”孔雀王微笑道。
“敌军应已知晓我们是倾巢而出,他们将所有兵力尽数缩回元贤县,既不逃窜,必然已有所准备,我等不得不防。”下方两鬓斑白老者开口道。
“冯道友此言何意?”
“我们从攻取奉化城至今已有半年之久,而青州联军却一直没有太大动作,乃至知晓我们倾巢而出,才派了两名大乘和一部分军团高阶修士驰援,我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可能有诈。”
“冯道友未免太多虑了,他们倚仗元贤县大阵,又有四名大乘修士坐镇,自然是以为守备元贤县绰绰有余,有什么不对?”
冯姓老者皱眉道:“敌军知晓咱们精锐尽出,居然只派四名大乘守备元贤县,不太符合他们一贯谨慎的行事风格。云天道友请试想,先前梅玉林坐镇奉化城时,你孤身一人闯阵将其斩杀,此事必然引得青州联军内部震恐。”
“如今咱们四人皆出,青州联军却也只派四人守城,他们难道不担心重蹈奉化城覆辙吗?”
“冯道友之言不无道理。”下方天魔宗黄姓男子点头道:“青州联军这一向表现的谨小慎微,既知晓我等已倾巢出动,其坐镇东莱郡的几名大乘修士既不火速支援,又不撤退,可能有诈,我等需小心行事。”
孔雀王一挥手:“事已至此,已不容多虑,到时见机行事便是,就算他们有埋伏,我也不惧。”
……
元贤城内,各部早已准备就绪,蓄势待发,风灵船舱室内,第九联队众人齐聚一堂,各人皆神色肃穆,气氛十分凝重,早就数个时辰前,联队就已接到纵队指令,牧北妖魔将至城下,要求各部集结待命,是以此刻联队众人都已集中在风灵船内等候命令。
“齐前辈,纵队发来命令,要求本部立即出发,跟随纵队外出迎敌。”一名男子推门而入,开口说道。
众人听闻此言,皆心下一紧,像这种城廓防卫战,外出迎敌是最危险的任务,盖因一旦外出,就失去了阵法的庇护。
牧北妖族的战斗力有目共睹,何况在城外牧北大军必然兵力优势。
“出发。”齐岳也是面色一黑,又不得不执行命令,一声令下,便领着众人起身而出。
舱室操控台内,各副画面如走马观花般流转,只见周围诸多大小战船纷纷腾空而起,铺天盖地向着城廓而去。
城外,乌泱泱的牧北大军如黑色洪流般遮天蔽日而来,除了旌旗飘扬光芒闪烁的战船,又有各路妖兽伴于战船左右,气势极为骇人。
“出击。”舱室内,只听操控台内一声话语传来,众战船鱼贯驶出城廓,迎向乌泱泱一片的牧北大军,此次军团共出动了五只纵队,分别是第一军团第一到第五纵队。
第四纵队位列大军右侧,左边是第三纵队,右边是第五纵队。
唐宁来到战船甲板上,放眼望去,只见战船如一艘艘悬浮的岛屿,延绵有数百里,而目之所及的远处,牧北的大军如一条黑线,像是浪头般奔涌而来。
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已能看清牧北大军的先锋队伍模样,只见一只只赤色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嘶吼的前赴后继而来。
只听“轰隆”一阵巨响,前方战船已和牧北大军交上了手,炮弹如雨一般激射而下,落至奔腾的兽潮中,巨大的气流云升腾而起,空间被大片的撕裂,波纹如海浪般翻腾涌动。
赤色巨狼妖兽作为先锋军悍不畏死的冲向己方,尽管有众多妖兽在炮弹攻击下血洒半空,肢残体碎,但还是又更多妖兽冲出炮弹爆裂的区域,奔向了己方战船。
牧北大军正面以妖兽为主力发动悍不畏死的死亡冲锋,左右两翼却是牧北人族修士的战船包围而来。
右侧第五纵队已与牧北战船交上了火,双方炮弹激射,你来往来。
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正面战场的妖兽已经越过重重炮弹攻击,淹没了一批前方战船。
嘶吼声与呐喊声震天动地,半空中血雨漱漱而下,巨大的妖兽尸体和战船残骸漫山遍野。
眼看着妖兽大军越逼越近,纵队又再次下达了指令,要求所有战船主力修士出船迎敌。
甲板上,齐岳手中握拳高举,防卫光幕消融出一角。
“跟我来。”只见他一声高喊,带着几分悲凉,身形一闪,便出了战船,众人紧跟着鱼贯而出,迎向奔来的妖兽大军。
各艘战船众修士一时齐出,与妖兽战成了一团,战船则飞速后撤,炮弹越过众人,击向后方的妖兽大军。
数百头银色豪猪越过了前方人群,直奔而来,眨眼间就到了众人跟前,唐宁眼见几头身躯巨大,约莫百丈大小的银色豪猪嘶吼就冲来,倒是丝毫不惧,他手中结印,半空玄天大掌印凝成,一掌拍向,霎时间就将一头银色豪猪打的血色崩碎。
几头银色豪猪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纷纷在他巨掌之下血肉崩碎。
他的身影在妖兽群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妖兽是他一合之敌,这些都是低阶妖兽,哪是他的对手,不多时,身边十几头银色豪猪便在他手中丧命偶有一两只豪猪自爆妖丹,也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以他如今肉身强度,三阶四阶妖兽的妖丹自爆冲击力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低阶妖兽灵智底下,只有几岁孩子的灵智,在同族高阶妖兽命令下,只会悍不畏死重逢,哪知道趋吉避凶。
他心神一动,一道白光从灵兽袋中钻出,现出小白那白白嫩嫩身形模样。
与天元界妖兽不同,小白虽已化形,却仍能随意变幻身形,呆在灵兽袋中。
眼见附近全是妖兽,小白双目一亮,未等唐宁吩咐,便张口吐出一团灰色雾气。
灰雾散布开来,将两头银色豪猪包裹,一阵翻涌后,小白复张口一吸,灰雾立时涌入他口中,被他吞下腹内。
小白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唐宁本来就想着趁着乱战之际,让它饱食一顿,好看看它吃了妖兽或人后会有什么变化。
“好吃,好吃。”小白蛇砸了砸嘴,奶声奶气的说道。
“跟在我身边,千万别乱跑。”
“好。”小白蛇肥嘟嘟的小脸立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唐宁身形穿梭在妖兽群中,往来纵横,诸多妖兽纷纷毙命,小白蛇则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旁,灰色雾气一喷一吐之间,不少妖兽纷纷化为它腹中之食。
此时,整个战场都已被悍不畏死冲锋的妖兽大军给搅乱,场面极其混乱,唐宁左冲右突,周围早已不见第九联队的修士,只有小白一直跟在他身边。
“吼!”就在他一掌又将一只金色螳螂毙命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吼。
只见一名颧骨吐出,骨瘦如柴,双目圆睁的中年男子目光死死盯着他,却是妖族中一名已化形的强者。
其身边还有另外两名人类模样修士,一名面目狰狞身形魁梧的壮妇,另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目光锐利鹰钩鼻的少年。
三人目光紧盯着唐宁,嘴唇微动,正在交谈着什么。
只听那少年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霎时间,前方奔涌而来的所有妖兽全部一哄而散,如一条溪流遇到了拐角般,往左侧蜿蜒而去。
三人化作遁光朝他激射而来,神识已锁定在他身上。
第一千两百六十七章 较量
三人转眼间已到了近前,唐宁这才发现这三人中只有中年男子完全化形,褪去了妖身,另外两人还都残留着妖兽之躯。
那面目狰狞身形魁梧的壮妇后面还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而那十七八岁的少年双手竟是爪子模样。
三人又以中年男子修为最高,类别人族,已至化神后期之境,壮妇化神中期,少年化神初期。
中年男子率先动手,他手指一点,只见一圈一圈的金色光团如涟漪一般形成,越扩越大,宛如一只巨大喇叭,足有百丈之大。
“吼。”男子口中一声巨吼,一股巨大肉眼可见的金色浪潮从喇叭喷涌而出,唐宁周边空间都在剧烈颤动一般,仿佛随时可能崩碎。
“小白,你对付那一个。”唐宁指向右侧少年说道。
见声波浪潮已铺天盖地涌来,他心神一动,青玉灯自储物袋内而出,光芒大绽,一圈圈青色涟漪朝四面扩散而出,与铺天盖地而来的金色浪潮迎面相击。
青光与金光交织,浪潮与涟漪相击,没有任何声响,双方交织的所在空间在肉眼可见的塌陷,向着四方延伸。
另一边,丑妇也没有闲着,只见她飞身欺来,一拳击出,一个巨大散发着青色光芒的拳头砸下。
而右侧那少年也发动了攻击,但见他一张口,吐出一道白色丝网,铺天盖地袭来。
小白蛇听到唐宁话语,身形一闪,便朝着那少年而去,见白色丝网盖下,只见它肥嘟嘟的脑袋一晃,脖颈之上,两个肉团凸起,竟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来。
它左右两边的脑袋皆是闭着,此时右边脑袋双目睁开,但见目中有光芒一闪,一大口气吐出,霎时间天地变色,一时间天昏地暗,无数金色的罡风在他身前凝成,形成巨大金色龙卷,向着少年而去。
那金色龙卷有百丈大小,直冲云霄,所过之处,周围空间无不扭曲变形。
白色丝网覆盖而下,与其交织,不断传出金石相击的响动,卡茨卡茨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另一边,唐宁眼见巨大绽放着青色光芒的拳头击来,当下亦回身向击,玄天大掌印迎向青色巨拳。
“嘭”的一声巨响,两者如山河对撞,整个天地都在颤抖,周围空间涟漪层层荡漾。
玄色巨掌和青色巨拳一连拼了好几记,每一击都打的天地震动,那青色巨拳晃动的越发厉害,最终被玄色巨掌一巴掌打的裂纹密布,消散于空。
丑妇眼见巨掌威力这么强大,亦是面露惊容,唐宁可没管她如何做想,操纵着玄天大掌印向她拍去。
丑妇身形飞退,一声厉喝,竟现出了原形,乃是一只巨大的青色蝎子。
但见它尾巴一甩,青色的长尾便如同绳子一般缠绕上了巨掌,长尾光芒大绽,如同针管一般纷纷竖起,扎向巨掌,霎时间,玄天大掌印变得一遍漆黑,好似身染剧毒一般。
巨大掌印随着黑色纹路密布,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及至整只巨大手掌被黑色纹路覆盖后,突然四分五裂消散于空。
青蝎又是一声尖锐大吼,周身凝成一团青色的火焰,向着他涌来。
妖兽的战斗本领大多凭其低阶本命神通,低阶妖兽尤甚,眼前三只妖兽虽然已步入化形之境,但从貌容上看,其中两只连身形都未能彻底蜕化妖兽之躯,就更别提掌握和研习神通功法了。
方才丑妇施展的青色巨拳倒像是某种功法神通,是以见青色巨拳被轻而易举击破后,其便立刻恢复了原身。
妖族的等级制度十分森严,化形在其内部是一个重要标志,未化形的妖兽甚至不会被同族认可,像这种化形一半,但又未完全蜕化妖身之兽,在妖族内地位并不会太高,纵有高阶神通功法,亦不会被族内长老传授。
方才的那一式青色巨拳,或许是其唯一掌握修习的功法。
眼见青色火焰铺天盖地般涌来,唐宁双手结印,周身一个巨型光幕出现,其内赤、白、青、黄、黑五色不断流转,此正是颠倒五行一体大法。
火焰涌入光幕中,被其吸收,五色光幕越转越快,最终赤色吞没了其他几色,他双掌一推,源源不断的青色火焰激射而出,扑向青色蝎子。
为首的中年大汉眼见金色浪潮与青玉灯散发的涟漪相持不下,又是一声大吼,巨大的金色喇叭一阵颤动,金色浪潮好似被注入了某种力量,霎时间便压过了青色涟漪,扑涌而来。
青玉灯微微颤动,还在苦苦支撑,青色涟漪如败阵的士兵一样节节后退,地盘很快被蚕食。
唐宁见此,唯恐青玉灯受损,将其收起。
金色浪潮瞬间就将他淹没,一波又一波的金色浪潮涌来,他身形魏然不动。
金色浪潮的冲击就如同一柄柄重锤般从四面八方击打着他的肉身,不断发出金石相击的声响。
左侧的青蝎眼见青色火焰铺天盖地涌来,其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周身凝成了一个巨大青色屏障,挡住了青色火焰的攻击。
火焰扑涌至屏障上,就像是被吸附住了一般,随着屏障逐渐淡化消失,漫天火焰也全消失不见。
……
另一边,小白蛇与那少年的战斗亦已白热化,金色龙卷罡风与白色丝网相持未久,白色丝网便剧烈颤抖,乃至崩裂,尽数便金色罡风带入龙卷中摧毁,龙卷朝着少年涌去。
其身形飞退,舍去了化形之态,变化为一直只巨大金色螳螂,其两只金色前爪交叉化划下,一个十字交叉的血色架子凝成,挡在了身前。
当金色罡风席卷而来时,血色十字架散发出一个交叉的血色区域,光芒照射之间将金色罡风定格在了内里。
血色区域不停震动,金色罡风似乎要脱困而出,但最终还是稳定住了罡风,随即巨大罡风被吸收到了血色十字架内消失不见。
小白身形一个闪烁间,跨越数百丈之距,来到金色螳螂上空,肉乎乎的小手,就要向其砸下。
那血色十字架再次激射出一个交差的血色区域,将它定在里间,小白左侧脑袋眼睛霍然睁开,只见两道金色光芒从其眼中透射而出,霎时间,整个血色光芒定格的区域剧烈颤动不已。
两道金色光芒从小白左边脑袋双目中射出,仿若两道激光,当其冲破血色区域笼罩的区域时,整个天地都仿佛剧烈颤动了一下,金色螳螂身前血色十字架被震碎,其口中发出一声嘶鸣,身前血色涌动,又凝成一个血色光幕。
两道金色光芒激射向血色光幕,两者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
此刻的唐宁正被金色浪潮淹没,他的身体在一波波金色浪潮冲击之下,表面肌肤逐渐破裂,及至金色浪潮消失,他也不过受了些皮外之伤,看上去虽然骇人,实际并未伤筋动骨,随着他体内绿色灵力流转,撕裂的肌肤转瞬便愈合如初。
中年男子见他在铺天盖地浪潮攻击中竟安然无恙,也不禁露出了震惊之色。
此时,青色蝎子的攻击亦已到了近前,但见它巨大的尾巴如螺旋状一般缠了上来,唐宁先前亲眼所见玄天大掌印在这尾巴缠绕之下碎裂,知晓其尾有古怪,虽自负肉身强韧,也不敢硬接此招。
他身体一阵扁平化,仿如一张薄纸,施展出大虚空步,身形一闪,越过了直刺而来的尾巴,下一瞬间便出现在青歇身侧,一拳砸下,青色蝎子急忙以双钳相迎,嘭的一声大响,青歇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巨大钳子在他一击之下更是剧烈颤动。
青歇一声尖锐嘶鸣,张开喷吐出一道黑色光柱直冲他面门。
唐宁身形一闪,躲开黑色光柱的袭击,一眨眼,出现在青歇头顶,一拳砸下了它脑袋,咚的一声巨响,青色蝎子脑袋受此一击,发出了声痛苦嚎叫,身体往下坠下,其针尖似的长尾从后面刺来。
唐宁再次身形一闪,避开长尾攻击,出现在它左侧,一拳砸向其腰部,青歇一声尖叫,周围凝成一个青色屏障,他一拳击下,屏障立时便扭曲便行,几圈下去,屏障便已碎裂。
青蝎巨大的身体在他面前就好像一个行走的靶子,其攻击手段根本挨不着他衣角,每当青歇长尾袭来时,他身形一个闪烁,便已出现在了另一侧,短短几息之间,他便已打出了几十记重拳,拳拳命中巨蝎身体,打的它嗷嗷直叫。
好在妖兽毕竟皮糙肉厚,特别是其身上覆盖的青色外壳十分坚韧,但即便如此,也有些扛不住唐宁铁拳的攻击。
其背后的外壳已经出现了裂隙,有崩裂的迹象。
第一千两百六十八章 负伤
就在唐宁暴揍青蝎之际,其右侧,小白蛇与已然分出了金色螳螂的大战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小白化身成了原来模样,硕大的身体已将缠上螳螂胸腹,血盆打开张口,两颗毒牙咬在了其背部。
一行行玄色符字如蚂蚁一般在金色螳螂身上蔓延,只见它全身不住颤抖,好似痉挛一般。
很快玄色的符字便已爬满了它全身,金色螳螂仿佛石雕般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小白蛇张开喷吐出灰雾,瞬间将其身包裹。
灰雾翻腾涌动,好似咀嚼食物,随即被它吸入腹中。
为首的中年男子此时也现出了真身,乃是一只巨大的玄色蜈蚣,两只妖兽一左一右夹击着唐宁,他身影在两只妖兽攻击中辗转腾挪,利用大虚空步的机动性,屡屡躲过两妖兽致命攻击,三方激斗你来我往,每一击皆打的地动山摇。
小白蛇眼见两只妖兽在夹击着他,朝此疾驰而来,身形一闪,倏忽出现在青蝎左侧,长尾一甩,青蝎巨大身躯受此重击,急坠而下。
那青蝎恼怒,一声尖叫,张口喷吐出一团青色火焰,铺天盖地涌向它。
小白蛇右侧脑袋双眼睁开,巨大的金色罡风凝成,呼啸着扑涌而去,青色火焰与金色罡风相交织,相持未久,皆被金色罡风所卷入,渐渐化为了无形。
罡风去势不减,青歇急啸,周围青色光幕凝成,挡住金色罡风。
少了青歇的围攻,唐宁顿时压力骤减,青歇那毒尾刺让他十分忌惮,在其二妖合攻之下,有些放不开手脚,如今青歇已被小白蛇引走,他没了顾忌,遂可以好好施展拳脚了。
蜈蚣身躯直挺挺撞击而来,他双拳相对,金石相击之响不绝于耳。
很快,两人便对拼了上百拳,唐宁手臂微震,但玄色蜈蚣也不好受,头部甲壳已有裂痕。
妖兽最强悍的便是其肉身能力,然唐宁肉身经圣血洗礼,纵比之天地顶尖妖兽亦相差无几,岂会俱这无名蜈蚣,更兼他有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拥有极强自愈能力,迄今为止,单纯拼搏肉身力量,他还没怕过谁。
一人一妖你来我往,激斗的十分激烈,双方都不服气,相碰撞的每一击,都打的山河崩碎,附近空间扭曲成一团,涟漪不断扩散。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玄色蜈蚣腹部连续几拳击下,终于扛不住,口中发出痛苦吼叫,身躯直坠而下,撞向下方一座高峰,将山体撞的崩碎。
此刻的它全身多处躯甲碎裂,鲜血流出。
玄色蜈蚣一声大吼,再次袭来,两只前须如同刺刀,唐宁右掌拍向,玄天大掌印迎上其巨大身躯,两者相击,其前须肉眼可见的弯曲,随即碎裂,玄天大掌印拍向它脑袋,直将它打的血花四溅,包裹脑袋的壳加咔嚓一声碎裂。
蜈蚣吃痛之下一声悲吼,见肉身敌不过,口中喷出一团赤色雾体,将玄天大掌印包裹在内,唐宁立刻就失去了与玄天大掌印的心神联系。
见那团巨大赤色雾气涌来,他不知底细,不敢轻易接招,体内光芒升腾而起,金色圆日和漫天星辰高悬于顶,光芒洒下将整个空间定格。
那团赤色雾气还在不停扭动,内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一般,随着金色圆日与星辰缓缓落下,赤色雾气颤动的越发厉害,不多时便渐渐崩散,内里竟是无数挪动的赤色小蜈蚣,诸多赤色小蜈蚣在金色空间内纷纷肉身崩碎。
另一侧,玄色大蜈蚣亦被笼罩在金色空间内,不断悲鸣大吼朝着他扑来。
四周的金色空间已渐渐收缩,玄色蜈蚣周身金色空间挤压着它,让它寸步难行,随着圆日和星辰坠落越来越低,金色空间越发紧缩,玄色蜈蚣身上壳甲亦渐渐碎裂。
眼看着金色空间已收缩到了近前,其尾部已血肉崩碎,只听其一声巨吼,随即身躯开始剧烈膨胀,猛然炸裂开来,却是使出了妖兽独有的妖丹自爆。
化神后期妖兽的妖丹自爆威力自是不同凡响,只见周围金色空间如破碎的画面般被撕裂,金色圆日与星辰俱剧烈颤动,纷纷碎散,化作光芒回到唐宁体内,巨大蜈蚣在半空中化作碎肉血雨簌簌而下,其爆裂的所在,空间肉眼可见的被撕裂,并向着四方延伸而去。
无数白光迸射而出,空间波纹如巨浪一般扑通。
金色空间神通一破,灵海穴中灵力反扑翻涌,使他面白霎时一白,紧接着便被迸发的白光笼罩,仿佛无数尖刀利刃刺来,而后如巨浪般的空间波纹铺天盖地涌来,将他淹没。
唐宁身处其间,整个人如同大海上一叶浮萍,随波逐流。
又如深陷万丈泥沼之中,他想逃离,却寸步难行。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周身压力渐渐变小,他才缓步行出这片区域,每一步都如同负重了一座万钧大山般艰难,直至彻底脱离彼处区域,他才重重呼了口气,此刻他全身都已不同程度的凹陷,体内灵力更是所剩无几。
化神后期妖丹自爆,威力自然不凡,但他仍然凭着肉身坚韧硬生生扛过了自爆的冲击。
唐宁放眼望去,整个战场都已乱成一团。
左侧,小白蛇已然将那青色蝎子制服,只见灰色雾气一阵翻腾涌动,被它张口一吸,又归于其腹中。
灰雾吞噬了青歇后,它身形一闪,来到唐宁身侧,摇头摆尾的显得很兴奋,一眨眼,身形又变幻成了胖嘟嘟白嫩嫩的孩童模样,一双清澈的眼神人畜无害望着他:“大哥,这些食物好吃。”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唐宁心下其实有很不少话想问它个明白,但现在显然不是时机。
小白身形一闪,钻入了灵兽袋中。
唐宁遁光向后方而去,避过多处小战团,顺利回到城内,到了安全地带,便盘腿坐下,翻出丹药吞入腹中,恢复耗损灵力。
从日中到日暮,双方厮杀了约莫半日,只听得一阵巨大的金鸣之响,战船发出了撤退讯息,各部陆续撤回城内。
一艘艘战船越过城廓,各艘战船旁,都有不少跟着飞遁的修士伴随左右。
城廓外轰隆之声大响,乃是陈列的巨炮在阻敌追击。
元贤县一共布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乃是城廓外围,第二道防线位处于城内,离城廓有数万里之遥。
唐宁跟着撤回城内的大部一路往南而行,联队的战船不见踪影,想来早已损毁,好在纵队所属的天灵船还在,他便跟着天灵船周边,一直行了大半日,见前方赤色雾气弥漫之所,便是元贤县第二道防线所在。
入了里间后,逃散的众人纷纷来到天灵船上。
唐宁留了一手,压制着体内绿色灵力运转,装出一副受伤严重的模样,半靠半倚在甲板船舷处。
“唐道友,你没事吧!”第四纵队直属联队一名负责统计伤员的管事眼看他全身不同程度凹陷,有气无力的半躺着,一看就是重伤模样,连忙上前问道。
“一个化神后期妖兽自爆,把我击伤了。”唐宁一副气息不畅的模样。
他之所以这么做,自是希望能以伤员身份撤离这处战场。
“贵部的风灵船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坠毁了,本部收到命令,齐岳道友率领我们外出与妖兽搏杀,我被妖兽大军包围,左冲右突与联队众人渐渐失散,及至被妖兽自爆所伤,才逃回城廓,并不见齐道友等人。”
“唐道友,你先撑着些。待纵队下了指令,我再命人将你送去专门照顾伤员的战船。”
“没关系,我还能行,要不了命。”
“那我先去了。”男子说罢,转身而去,又去统计天灵船上的其他伤员了。
没一会儿,只见两名男子来到其身旁稽首道:“唐前辈,鉴于您伤情严重,纵队下令,需要将伤员统一送到专门照料伤员的战船上。”
“好。”唐宁挣扎着起身,随后被送往一艘专门救治伤员的风灵船。
第一千两百六十九章 反哺
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诸多伤员,断肢残臂,身残体破者不计其数,痛苦的呻吟与哀嚎声不绝于耳,到处鲜血横流,完全一副人间炼狱惨象。
“这位是第四纵队第九联队的督查唐宁前辈。”送他前往的修士向风灵船上负责人员介绍道。
“唐前辈,请随我到舱内屋室歇息。”一名元婴修士领着他往舱内而去,以他如今修为和职务,自然享有一定特权,不至于像那些低阶弟子一样,横躺在甲板上。
“唐前辈,得罪了,晚辈需要查验一下您的具体伤情。”来到屋室后,那人将手掌覆于他胸膛上,几道灵力通过手掌入他体内。
唐宁知晓他在查验伤势,任他施为,并不抵抗。
灵力顺着经脉过五脏六腑,行了几个周天最后又回到其掌间。
男子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唐宁知晓其发现了骨骼经脉呈金色的秘密,当下解释道:“我修炼的功法很特殊,炼至大成,非但骨骼筋脉蜕变为金色,就连肤色血液也会变化。”
男子点了点头,并未多疑:“前辈五脏六腑无碍,只是外伤严重,骨骼经脉有些损裂,歇养一阵就能恢复,稍候晚辈会派专人来负责照顾您的伤情,您不用担心。没别的事儿,晚辈打扰您歇息想,先告辞了。”
待其走后,唐宁轻呼了口气,他一直忍着身体疼痛,压制绿色灵力运转,不让身体自愈,就是为了被送到专门救治伤员的战船,避免再上前线与牧北妖魔对战。
这次大战下来,他虽诛灭了三名化形妖类,却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连功勋奖赏也一点都没有,盖因他没法自证杀了那三名妖族。
联军修士要领功勋奖赏,必要有斩杀对面的凭证,即对方身份令牌,其内有个人神魂残留信息,造不了假。
妖族在牧北联军中当然也有属于自己的身份令牌,但要取得此物却不容易,盖因妖族能够自爆妖丹。
妖丹一旦自爆,威能足以摧毁身边一切物品,没有了灵力保护,储物袋又是随身携带之物,自然不可能完好。
那玄色蜈蚣的储物袋就是因妖丹自爆被毁,别说身份令牌了,连它自己那么强韧的肉身也碎裂成了血雨,空间都撕裂了十几丈的黑洞,毫无防御力的储物袋又岂能幸免。
要想获得妖族身份令牌,除非在它决定妖丹自爆前就将其斩杀,否则根本没有机会。
除了自爆的蜈蚣外,那金色螳螂和青蝎皆是被小白所吞噬,储物袋和身份令牌也不知去了何处。
是以这一场忙碌下来,辛苦斩杀了三只妖兽,他却一点收益也没得到,让他心中甚是郁闷。
他正想将小白蛇出来问问情况,外间敲门声已传来,石门被推开,一尖嘴猴腮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唐前辈,晚辈奉命来替您敷药。”
“麻烦你了。”
男子行至他身前,手中一翻,拿出一瓶玄色药瓶,从内到处墨色的浓稠,涂抹在他凹陷的身体处。
“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把药物放下吧!”
“这九天化元膏是外敷之药,每七日一换。健骨强筋丸内服之用,一日一颗。”男子将两瓶丹药放下:“前辈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晚辈段翼,是联队指派负责前辈伤情的。”
“好,我知晓了。”
“晚辈先告辞。”段翼转身出了屋室,唐宁将九天化元膏涂抹身上,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伤员,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涂抹完膏药后,他神识往灵兽袋内一探,随即白光一闪,小白出现在他跟前。
“大哥,这是什么?”望着他身上涂抹的赤色药膏,小白偏着脑袋好奇问道,肥嘟嘟的小手指还沾上了一点,伸进口中尝了尝。
“这是帮助恢复伤势的药物。”唐宁见它口尝药膏也没阻止,反而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他对于小白所说的好吃一直很感兴趣,想要搞明白,它所谓的好吃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味道鲜美,还是对修行有帮助?亦或天性使然?
之前它说人好吃,想要吃人,唐宁自不可能让它去平白吃人,这场大战下来,它吞噬了好几只妖兽,正可问明情况。
“不好吃。”小白摇头,还吐了吐舌头,似乎想要药膏吐出。
“那些妖兽呢?”
“好吃。”
“是味道好吃还是吃了它们之后能够有助你修行?”
这些日子,唐宁教了它不少识文断句的知识,包括修行吐纳之法,它已经能理解修行的意思了,不像刚化为化形那会儿,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根本不知人族所指的修行具体之意。
“嗯。”小白偏着脑袋,咬着手指,似在回味:“对修行有用。”
听了这肯定的答复,唐宁虽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其所谓的好吃绝不仅仅是味道鲜美或天性使然,极有可能和修行相关。
小白蛇来历神秘,连颜敏一这种专门研究妖兽的太玄宗弟子都不知其具体来历,天元界所有妖兽种类中亦不到和它同族妖兽,足见它的特别,可能性有两种,要么其是上古绝脉的妖兽之种,要么非天元界的妖种。
是以它身上出现一些异于其他妖兽的能力也说得过去,目今天元界已知的所有妖兽种类中,并没有哪种妖兽可以通过吞噬修士或者其他种类妖兽增强自己修行。
妖兽修行和人族大同小异,靠的是日积月累灵气炼化,虽然炼化方法因体质诧异各有不同,本质还是一样的,不存在靠吞噬其他物种方式增强修行。
哪怕人族热衷猎杀妖兽,也只是贪图它们的血肉和妖丹,能够炼制成丹药、灵食和法宝等物。
这和直接吞噬对方提升修为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小白蛇既能通过吞噬修士或妖兽增强自身修为,想来应该和它那喷吐的灰雾有关,盖因它在吞噬妖兽时,都是用灰雾包裹,再将灰雾吞入腹中。
如果说这灰雾拥有能够吸食提纯灵力并反哺的功效,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唐宁想起之前种种,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小白蛇当初并无灵力气息,是吞食了一头炼气初期的探灵鼠后,才晋阶灵兽。
包括它每次晋阶时,灰雾都会包裹它的身体,而周身灵力也会在它吞吐间越发精纯。
如此看来,它的确有吸食对方灵力反哺自身的能力,而关键就是那团灰雾。
这是小白蛇自娘胎就带来的天赋神通,它第一次与敌搏斗时,就能使用这种神通。
唐宁自觉离真相越来越近,进一步问道:“你吞食了那几只妖兽后,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白蛇想了想后,拍了拍肚子道:“肚子饱饱的。”
“灵力是不是有增长?”
“嗯,好像有点。”
“那吃人呢?是什么感觉?”
“也是肚子饱饱的。”
“你方才吃的几只妖兽中,有三阶、四阶银色豪猪,有五阶下品金色螳螂,五阶中品青歇,哪个最好吃最饱腹?”
“最后一个。”小白蛇不假思索道。
“平时吃的丹药,和刚才吃的妖兽,哪个更能饱腹。”
“妖兽。”
………
两人一问一答,唐宁事无巨细皆询问了个遍,得出的结果与他预料相差无几,小白虽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但已经能听懂问题的含义,除了一些比较高深繁杂的问题,其他都能清晰表述。
首先它吞吐的灰雾确实能够帮助它吸收灵力并提纯反哺,但这并非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消化,速度肯定比吃兽丹要快得多,且对方修为越高,能吸收的就越多,反哺的自然也就越多。
其次,吸食妖兽比吞噬修士效果更好,大概是妖兽精血旺盛之缘故,那灰雾除了有吸收提纯灵力之效外,还会吸收对方血肉以哺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