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另一个小斩
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下。
“你察觉到有人吗?”
“应该没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走吧!”
两人再度遁光腾起,一直往岛外而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半空中,一道人影渐渐浮现,望着两人远遁岛外的背景,微微皱了皱眉头。
…………………
日轮高挂,碧空如洗,海面风平浪静。
两道遁光从高空激射而过,落至下方一石礁之上,盘腿而坐,各自吞下丹药,恢复灵力。
自离仙灵岛一路昼夜兼行了半个多月,目之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今日终于望见了一处凸起的巨大石礁,两人一番商议,决定在此先恢复耗损灵力再行。
月如圆磨,繁星密布,平静的海面上,星月倒悬。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体内灵力已经恢复饱和。
“从这里到海牛岛还有多久?”
“应该不远了。”丁建阳手中翻出一纸图册:“从地图比例上看,仙灵岛距海牛岛也就二三十万里而已。”
“走吧!”
海牛岛,方圆不过数千里大小,类似牛形,故而得名。
整座岛屿几乎没有任何修行资源,是以没有宗派驻守,之前有少量的原住民,在幽冥海组织进驻清海后,岛上的原住民被接引到仙灵岛,这座岛便变成了孤岛。
幽冥海组织将其圈禁起来用以养殖一些低阶灵兽。
整座岛屿随处可见全身赤红的烈火兔在奔走疾驰,岛屿四面用城廓围绕,其上有修士驻守,都是一些炼气筑基期的低阶修士,主要是为防圈养的烈火兔逃向清海。
之所以没用阵法将岛屿笼罩起来,盖因这样的大阵消耗太高,收益上划不来。
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两人身影,正是唐宁和丁建阳。
二人是悄悄潜入进来的。
以二人修为,要瞒过城廓守卫的低阶修士自然不难。
“确定是这里吗?”两人遁光落下,山林附近烈火兔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喊之声,唐宁双手连弹,数道灵力激射而出,诸多烈火兔应声倒地毙命。
丁建阳翻出地形图册:“应该是此地,方圆不会超过三百里,仔细找一找。”
“有什么特征没有。”
“我只知晓底下是一座窑洞,其上是一处水潭。”
两人神识远放,逐步搜索,约莫一炷香时间,果然发现一个数丈大小的水潭,水质十分浑,隐隐呈幽绿之色。
“就是这里了。”丁建阳面色一喜,身形一跃,直接入了水潭之中,唐宁紧跟其后。
这水潭看着不大,却是极深,两人一直向下潜去,下沉了约莫有数百丈。
一个宽广的地底通道现于眼前,沿着通道一直往前,一面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石墙已被人打破,内里是一个巨大的窑洞,水流从通道涌入窑洞,渐渐消失。
四周皆是耸立的锥形石柱,从顶上石壁凸起倒悬下来,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窑洞看上去很有些年头,四周石壁好些都已风化。
两人入了窑洞内,沿着笔直的通道一直往前,行了约莫百丈,只见一座天然石室,底下是一座方圆丈大的温泉池。
池中铺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浓郁的灵力逼人。
滴滴哒哒的声响不绝于耳,石室上方一根根乳白色倒悬的锥形石柱矗立,一滴滴乳白色液体从石柱上滴落而下,落至下方池水中。
而池水中央矗立着一根玄色圆木。
此木平平无奇,矗立在水池中央,仿若一根定海神针般。
“这是…灵乳?”唐宁眼望着那一池乳白色液体,感受到其内蕴含澎湃精纯的灵力,不可置信道。
“没错,就是灵乳。”丁建阳双目一亮:“当年朱明轩就是为此而身受重伤。”
灵乳乃是天地间至精至纯的灵力凝聚而成,在某种特定的状态下,灵力会从气体升华为液体,覆于石壁石柱之上。
日积月累之下,当石壁石柱的液态气体注满之后,形成一个内循环,液体灵力会自我净化,越来越精纯,成为乳白色灵液,即为灵乳。
石室上方石壁上倒悬的那些乳白色石柱,便是灵力液化之后覆盖的容器。
经悠长岁月的沉浸,石柱本身也发生了同化,成为了乳白色。
灵乳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直接食用,无需炼化,和灵酒一般,但它蕴藏的灵力要比人工炼制的灵酒精纯浓郁的多。
因此修行界有人称灵乳是天然上等灵酒。
“没想到这么容易。”丁建阳满心欢喜,此时不禁有些后悔将这个秘密告知唐宁,不然这一池的灵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一路行来,他神识远放,整个窑洞都在其神识笼罩之下,可以确定此地没有他人的存在。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一道白色身影飘然浮现,从灵木中钻出,现出一名白衣少女身形。
但见其斜插玉簪,背负长剑,白衣飘飘,遗世独立。
“斩仙大人。”唐宁眼见此女模样,心下大惊,脱口而出。
眼前斜插玉簪的少女,不是小斩又是何人。
她不是一直在储物袋玄藤之中吗?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钻入玄木内的?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唐宁脑海中念头如雪花片一般闪过。
白女少女看向两人,拔剑而出,眼神清冷,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霎时间,强大的剑意弥漫了周边天地。
不对,不是小斩。
唐宁与她四目相对,见到她毫无波动的眼神,全身一个激灵,立时反应过来,瞳孔猛然骤缩,未及多想,强大的剑意已经将他笼罩。
唐宁只觉周遭空间疯狂挤压而来,好似有千重大山挤压在头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一个白色通道现于眼前,始端便是白衣少女身处之地,而彼端则连接着自己,内里空间呈麻花之状。
唐宁一声大喝,周身灵力疯狂运转,身后一道虚影浮现,化作无数暗金色光华涌入他体内。
通道内的白色光芒越来越亮,他眼前只剩一片白色茫然,如同漂浮在白色汪洋之中。
就在此时,天地倏然一暗,白光迅速褪去,唐宁好似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眼中又重新浮现了色彩,只见相隔不远处,两名白衣少女隔着数十丈之地,遥相对峙。
两人妆容样貌一模一样,皆是斜插玉簪,背负长剑,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眼神清冷,没有一丝烟火之气。
而另外一个则人性化了许多,双目清澈纯真,充满了好奇。
强大的剑意笼罩了方圆数百丈之地,杂乱的剑气无差别的攻击着四周,唐宁身上不断发出金石交击的乒乓之响,无形的剑气比尖锐的刀刃还要锋利。
但以他肉身的坚韧程度而言,这种级别的攻击根本不值一提。
他左侧不远处,丁建阳头顶着白玉瓶,垂下宝光护住自己,身形飞退,满面骇然之色,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方才的一瞬间,白衣少女拔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和唐宁的遭遇一般,但他修为不及唐宁,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万重大山压在肩上,周身灵力停止运转,身体和神魂好像被抽离,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两名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在对峙。
他并不知晓小斩和唐宁的关系,也来不及多想,此刻的他整个人心房都被恐惧所填满,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丁建阳满面骇然,强烈的求生欲望淹没了一切,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以法宝护着身形,周身灵力疯狂运转,一溜烟的逃离了此地,很快便没了踪影。
两名白衣少女四目相对,小斩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不断打量着对方,而对面白衣女子神色中亦出现了一丝迷茫。
眼看两人遥相对峙,唐宁也是一头雾水,脑海之中思绪纷涌。
眼前的白衣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和小斩有什么样关系?这里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唐宁自然不会像丁建阳一样不顾一切的逃亡,他有太多的疑问要弄明白。
小斩是他手中最大的底牌,而且来历神秘,现在是弄清其身份的最佳时机。
且不说这些疑团,就当前形势而言,对面的白衣少女已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而小斩只有金丹中期。
硬碰硬的话,肯定不是对手,唯有两人联手,才有一战之力。
第八百五十六章 融合?吞噬?
未等他理清思绪,对面白衣女子动了。
只见一点白光闪耀,白衣少女身与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剑光,朝着小斩攻来。
那剑光纯粹而明亮,如同黑暗世界中的一抹光芒。
唐宁曾数次见小斩施展此招,深知剑光的恐怖,此刻直面剑光的来袭,不禁全身寒毛竖起。
虽然剑光不是直冲他而来,但身处一旁的他亦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周身空间越锁越紧,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
他双手缓缓抽出,周遭扭曲的空间一点点向外张开,依靠着强大的肉身强度,他从封锁的空间抽身而出,手中一翻,一座黄金宝塔迎风而涨,未等他有所动作。
只见小斩亦化作一道剑光,向对方斩去,两道剑光交汇于一点,霎时间,整个窑洞被白色光芒所笼罩。
唐宁只见一片白色汪洋从两个交汇点爆发,向四面八方扑涌而去。
他眼前一片白茫,强大的剑气惊涛骇浪般一浪浪涌来,顶上金色宝塔剧烈晃动不已,光芒骤缩。
唐宁身形飞退,一直退了数百丈,才逃离出剑气的笼罩范围。
整个窑洞在无差别的剑气攻击之下早已崩塌,石壁粉末簌簌而下,周遭一片残垣废墟。
白色光芒持续了约莫有百余息时间,而后渐渐消失,天地有重新恢复清明,唐宁凝目望去,只见两个白光交汇的中心点,白衣少女的身形翩然矗立,斜插玉簪,背负长剑,遗世独立。
怎么只有一个人?眼见此景,唐宁心下大惊,脑海中思绪电转,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具身影,是吞噬,还是融合了?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小斩?还是玄木中的白衣少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思绪电转之际,那白衣少女缓缓转过身来,一瞬间,唐宁只觉全身汗毛都竖起,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两人四目相对,白女少女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迷茫。
是小斩,见她这双清澈明亮的双目,唐宁立马做出了判断,心下一块石头落地,不禁轻呼了口气。
“斩仙大人。”他尝试着呼喊了一声。
小斩仍是呆呆矗立原地,视若未闻,颇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斩仙大人,您没事吧!”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心下一沉。
“我头好痛。”白衣少女扶额揉了一揉,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小宁子,我好困,要回去歇息了。”
说罢,便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储物袋之中。
唐宁连忙分化了一道神识入内,但见玄色滕树中,白衣少女盘坐在内,双目紧闭。
“斩仙大人,斩仙大人。”他一连呼唤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唐宁眉头皱起,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毫无疑问,镇守此地的白衣少女与小斩一定有很深厚的渊源,两人一番交手之后,白衣少女消失不见,最大的可能是两人已融为一体。
这也不对,白衣少女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小斩只有金丹中期修为,若是两人融为一体的话,单以修为来说,肯定是白衣少女占上风。
若两人共占一具身体,必然是修为高者占主导地位,就好像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元神夺舍一般,留下的只能是修为高的那个。
而方才之人明显就是小斩,她甚至还能认得出自己,知晓回储物袋中的玄藤中歇息。
如果不是融合的话,那镇守此处的白衣少女到哪里去了?被小斩消灭了?
这也不大可能,两人修为差距毕竟摆在那里,而且招式都一模一样,要被消灭,也只有小斩会被消灭。
或者说,白衣少女其实是小斩的分身?小斩将她给吸收了?
但小斩本身就是一缕剑魂,连实身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产生分身。
还是说两人都是分身?所以融合到了一起。
可融合在一起,也不该小斩占主导地位啊。
唐宁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或许等小斩恢复过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此刻四周早已是一片废墟,唐宁把堆积的石壁清理,将池子内灵乳全部收入储物袋中,包括矗立池中央的那根玄色圆木。
那白衣少女既然能寄生于此木内,想必一定有它的功效。
他遁光腾起,沿着原路返还,一路离了水潭。
方腾空而起,就见不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很快就到了眼前,现出丁建阳的身形。
原来,丁建阳在心神骇惧之下一溜烟逃离了窑洞,直到远离了水潭数里之远,才稍稍定下心来,见唐宁并没有跟来,又有些惊疑不定。
他好不容易费了偌大心力才得到的这个秘宝消息,更花费数百万灵石从轩堂城赶来这里,就这么无功而返实在不甘心。
在窑洞时,他心中被恐惧填满是以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此刻远离窑洞,安定下来后,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他早就知晓此地可能会有守卫力量,但在他的设想之中,这个守卫应该不会太强,介于金丹中期与金丹后期之间。
他这么推论不是没有根据,当初朱明轩和老港一名金丹中期散修一同前来此处,结果一死一伤,那名金丹散修身死,朱明轩负重伤而逃。
以朱明轩金丹初期的修为,都能顺利逃走,可想而知,此地的守卫力量绝对达不到元婴级别,顶多金丹后期水准。
为了以防万一,保险起见,他甚至将这个来之不易费了诺大心力得到的秘密主动分享给了唐宁,为的就是能一帆风顺取走灵乳,哪怕被分走一份。
而在赶赴彼地之前,他一直都是成竹在胸信心满满,以两人的实力对付此地的守卫力量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此地灵乳秘密被别人发觉,那就白跑一趟了,白白浪费数百万灵石。
因此在初入窑洞时,望见满池的灵乳,他心下已有几分后悔不该告诉唐宁这个秘密。
他将唐宁带来,主要就是为了对付此地的守卫力量。
而他神识扫视之下,窑洞内并没有任何守卫,早知如此,他一个人孤身前来,可独占满池灵乳,又何必分一份与别人。
哪知就在此时,玄木会钻出一名白衣少女,虽然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但其表现出的实力却是压倒性的。
在其出手的一刹那,丁建阳心下就做出了判断,这绝不是两人能够匹敌对抗的,死亡的气息将他包裹,他的心神被恐惧填满。
恢复自由的一刹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逃离此地。
而当他顺利逃出后,心下冷静下来,才察觉到这件事情透着处处诡异和不寻常。
首先是白衣少女的存在,她是怎么躲过自己神识的查探并从那只木头里钻出来的?
如果这白衣少女就是此地灵乳守备力量的话,以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朱明轩当年又是怎么从她手中逃生的?
另一名白衣少女又是从哪里来的?当时他认为这两名白衣少女都是灵乳的守卫修士,可冷静之下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大对。
如果不是另一名白衣少女的出现,他可能已经身首异处,正是因为其突然出现,周遭天地的白光,扭曲的空间,强大的剑意才消失。
他也得以逃出空间束缚,恢复体内灵力的运转。
这么说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敌对的。
再加上唐宁并没有和他一道逃出窑洞,诸多疑点环绕之下,几经思虑,丁建阳于是去而复返,他不敢再入窑洞之中,而是守在水潭的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没想到仅仅不到盏茶时间,就见唐宁身影自内而出,他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内里情况如何?”
丁建阳仓皇逃窜,惊骇失色,狼狈不堪的模样唐宁自然都看在眼里,心下对其不禁看低了几分。
之前两人交谈时,丁建阳一直掌握着主动,甚至让他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可经此一事,他对丁建阳为人有了更深透的了解,所谓患难见真性,这一次突然遭遇的危急毫无预兆,关键时候,丁建阳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这是个色厉胆薄之徒,唐宁心下对他如是评价。
连具体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不顾一切的逃命,此等人难堪大用。
第八百五十七章 归路
新港,吴国,青阳宗大营。
夜黑风高,乌云蔽月,木屋之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推门而入,正是戒密院院主赵恭。
内里,一名方面大耳,身材挺拔男子正盘腿而坐闭目炼气,听到脚步声响,他睁开双目,见赵恭亲自到来,赶忙起身行礼:“师傅,您回来了。”
赵恭微微点头。
“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便是。”男子开口道,心中有些疑惑,这么多年,有事儿向来都是师傅唤自己前往吩咐,何曾来过自己屋室。
赵恭说道:“此次我外出,查到一件不寻常的事,很可能是与我们宗门潜伏的细作有关,我不想别人知晓,是以单独来找你。”
男子心下一禀,开口道:“请师傅吩咐。”
赵恭道:“我抓到一名血骨门修士,是专门负责宗门渗透这方面的弟子,根据他交代的情况,事情涉及到宗门高层。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此事,走漏风声,只能派你去办。”
“是,师傅需要徒儿做些什么?”
“据此人交代,三日后,在断脊山坊市宝兴客栈,潜伏咱们宗门的细作会与魔宗会面交换情报,你现在立刻去宝兴客栈,查明这个人究竟是谁,我另有更重要的事分不开身,只能将这件事交给你。”
“是,徒儿明白。”
“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一切前功尽弃,你悄悄的出大阵,前往断脊山坊市,。”
“是,徒儿立刻去。”男子说道,手中一翻,将阵盘中枢交给赵恭。
赵恭接过中枢阵盘道:“为师在西北方开一个豁口,你悄然离开,注意别被任何人发现。”
“徒儿告辞。”男子应道,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来到大营西北角,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出了大阵朝断脊山坊市方位而去。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道遁光自下方山林间升起,朝着他急速追来。
被跟踪了。男子见此一惊,体力灵力狂涌,全速遁行。
下方那道遁光却速度更快,眨眼之间,两人相距已不过数百丈。
金丹修士,男子心中大骇,这般遁速只有金丹修为才能达到。
只不过数息之间,那道遁光便已追上,现出一个须发皆白,慈眉善目老者身形,正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
他手中一翻,一面金光镜迎风而涨,镜片光芒一闪,男子一声惨叫,身上自内而外燃起熊熊烈焰。
片刻功夫间,男子化作一具焦尸坠落山林间。
吴正平遁光一闪,落至其身侧,手一挥,男子白骨血肉寸寸崩散,化作齑粉。
青阳宗大营内,警钟大响。众多遁光腾空而起,一时之间各色光芒交织,大营内乱作一团,惊呼大喝声不断。
………………
唐宁自出元明商会,一路昼夜不停,赶了七八日路,来到一座巨大的青色光幕前。
他手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光幕之中,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内里,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延绵不断,半空之中,人来人往。
此是天府岛西南部一个大型修士聚集地,每座山峰之上,酒楼、商铺、赌坊应有尽有。
这是西南部修行世家共同创立的一个集娱乐、商业、修行为一体场所,名为天府之家,实际上就是一个超大型坊市。
唐宁来此自不是为了买卖物品,而是要离开此岛。
此处有一个大型的传送阵,能够直达宣义岛。
他在看过清海地图后,为自己设计了一条回新港的路线图。
即从天府岛乘传送阵到宣义岛,再从宣义岛出发前往火猿岛,从火猿岛到老港,再从老港转回新港,这是最快的一条途径。
入了大阵后,唐宁找来往的修士询问了传送阵所在,行不到半刻钟时间,他来到一间宏伟的宫殿前,正要进入里间,两名黑衣男子将他拦住,其中一人道:“干什么的?”
唐宁道:“两位道友,在下需要借用贵处传送阵前往宣义岛,还望行个方便。”
另一名男子笑了笑:“看你修为也不算低,怎么如此没见识,是第一次来此?还是第一次用传送阵?这传送阵是你说用就能用的吗?”
唐宁还真不知晓这里面的规矩,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用传送阵,但也差不多,上一次是从青阳宗大营传送到蛇岛,那相当于自家的传送阵,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在下孤陋寡闻,还请两位道友指教,怎么才能使用贵处传送阵。”
那男子道:“你先去管理处,他们自然会告诉你。”
“未知管理处在何地?”
“你朝着东南方,行二三十里就到了。”
“多谢相告。”唐宁道了声谢,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巍峨的殿阁前,牌匾上写着天府之家管理处数个大字,阁楼外有数名贯甲男子守卫,阁楼内外人来人往。
他走了进去,内里装饰雅致,门梁雕梁画栋,水晶宫灯高挂,四处香炉炊烟袅袅,透着一股子清香气息,众多黑衣男子端坐在高大的案桌之前,每个案桌前都有几人等候着。
唐宁来到一处案桌前,等着先前几人都处理事务离去,他上前开口道:“道友,在下欲借用贵处传送阵前往宣义岛,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那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姓甚名谁?想要什么时候去宣义岛?”
“在下唐茹,去宣义岛的时间当然越快越好。”
“交三千灵石,五日后辰时,传送阵会开启。”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十颗中品灵石递给他。
男子接过灵石,左手掏出一块玄黑色号牌交给他,右手翻出一帐薄。
唐宁在帐薄上签字画了押,接过号牌,出了大殿,来到客栈入住。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他来到那座宏伟宫殿前,和上次一样,殿前守卫的两名弟子将他拦下。
还没等他们开口发问,唐宁掏出令牌递了他们,两人看了一眼,纷纷退出。
宫殿内中央处,有一座巨大法阵,数十根紫蓝色玉柱高高耸立。
画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符字,玉柱中间,有数十根各色阵旗飘舞。
此处传送阵规模比之青阳宗大营十倍有余。
第八百五十八章 结婴四大件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面风平浪静。
“舍离号”风灵船疾驰在一望无际的清海上空,唐宁倚靠在船舷旁,望着一望无际的碧海,心驰神想。
这一次往返清海,虽然花费了数百万灵石,但总算是物超所值。
半池的灵乳,料来应够他修到金丹大圆满,是时候该准备结婴的相应修行材料了。
这些年,他在联队也攒下了不少勋功,一共一千六百五十点,但要兑换结婴之物还远远不够,冲击元婴之境非比寻常,必要尽量做好万全准备。
要冲击元婴,至少得有四件宝物。
第一件便是融元丹,此乃结婴必不可少之物,效果与筑基丹异曲同工之妙。
融元丹主药取自千年雪莲,加之以五百年药效的还神草及双元花,还有四阶妖兽的妖丹炼制而成,内蕴庞大纯粹的灵力。
修士需要靠这股庞大灵力,冲破自身容器的瓶颈,才有机会冲击结婴。
第二件乃是人婴丹。
人婴丹顾名思义,乃婴儿之喻,意指修士的第二生命。
元婴与筑基、结丹不同,可以说它是修行界的一道分水岭,其具体表现为结婴之后,修士能够凝成元婴,即第二元神。
通俗的来说,就是自身的第二生命。
元婴寄生于修士泥丸宫中,主宰修士神魂。
或许说,它本身就是修士神魂凝聚的生命体,元婴越强大,修士神魂就越强。
在凝成元婴之前,修士肉身与神魂共存一体。
而凝成元婴后,修士肉身和神魂可以剥离,独立存在。
假使修士肉身被毁,元婴可自行逃离,进行夺舍,换一副身躯重新寄生,等同于修士换了一具躯体重生。
元婴代表着修士的神魂,有原肉身主人的所有记忆及情感,但它不能长期脱离肉身存在,元婴脱离肉身之后会渐渐消亡。
因此它必须在相应时间之内找到宿主,进行夺舍,否则就会消失,而夺舍也是有条件的。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夺舍,元婴夺舍的条件有四。
第一,必须是与自己相同命格的人。
何为命格,通俗的讲,就是两人的八字四柱都相对应的上。
如若命格不对,八字四柱对应不上而强行夺舍的话,会造成被夺舍的身体自爆而亡。
盖因身体和神魂不相匹配,两者自然水火不容。
第二,必须修为远高于对方,换句话说,就是神魂力量要远高于被夺舍人的神魂力量。
因元婴脱离肉身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假使原修士神魂力量为十分,那么脱离肉身之后,强行进入他人身体对他人神魂进行夺舍,能挥发出来的力量可能只有一分。
因此要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修士进行夺舍,才可能成功,否则夺舍不成,反会被对方吞噬消灭。
修行界根据无数夺舍的案例总结出一条,夺舍要想成功,必须跨一到二个大境界才行,最好是两个大境界。
譬如说,你是元婴修士,那么就对筑基进行夺舍,若是化神修士,则对金丹进行夺舍。
当然了,这得因人而异,有些修士生前修炼秘法,神魂异常强大,元婴夺舍金丹,化神夺舍元婴的案例,在修行界也不是没有。
但至少也得垮一个大境界,譬如生前元婴中期修士,可以尝试对金丹初期修士进行夺舍,生前是化神中期修士,可以尝试对元婴初期修士进行夺舍。
若是元婴中期,强行夺舍金丹后期。
化神中期,强行夺舍元婴后期,基本不可能成功。
总之,境界差的越大,神魂力量差距越大,则成功概率就越高。
第三,所有修士一生只能进行一次夺舍,无论你是大乘级别的修士,还是元婴级别修士,夺舍一次后,就不能再进行夺舍了。
这是因为修士在强行夺舍时,会改变自己的神魂状态,迫使与对方肉身融为一体,而强行改变这种状态会使神魂变得扭曲及不稳定,只能寄生于被夺舍人的肉身里。
一旦被夺舍人肉身再度被摧毁,那么扭曲的神魂也无法逃离肉身单独行动的。
这就好比,一个瓶子,瓶盖和瓶口本身是严丝合缝相对应的。
而当这个瓶盖要去套另一个瓶子时,它就必须把自己变大或变小,通过挤压的方式改变自己,以去适应另一个瓶口。
新瓶子报废后,瓶盖已经挤压的十分扭曲,不可能再找到适合的瓶口了。
把肉身比作瓶口,神魂比作瓶盖,就是这个道理。
瓶子可以有一模一样的型号,但人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型号,或多或少都有些许不同,是以当神魂进行夺舍的时候,必然会扭曲改变原有状态。
修行界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元神两次夺舍的情况。
其四,被夺舍者必须是身据灵根,蜕凡成功的修士。
盖因修士经过蜕凡之后,身体骨骼经脉都经历了灵力的洗礼变得足够坚韧。
而凡人的肉身没有经过灵力洗礼,根本承受不了元婴修士强大的神魂之力,若强行夺舍,会导致肉身爆裂而亡。
由于元神不能进行两次夺舍,是以夺舍之后的肉身坏死后,元神亦会消亡。
基于以上四个苛刻条件,是以现实中出现成功夺舍占据他人身体的情况少之又少。
要夺舍成功,首先得满足命格相同这一条件,放眼整个天下,命格相同者万里挑一。
世间又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在你肉身被毁之际,就有相同命格的供你夺舍。
要知道,元神在失去肉身的情况下,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虚弱。
强大的修士可以多坚持几天,大多数只一天时间就会消亡。
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找到命格相同的修行者,简单是大海捞针。
是以有一些势力的大人物,为了以防万一,倒是会培养几名与自己命格相同,身据灵根的幼童,帮助他蜕凡修行,以备不患。
但哪怕有刻意准备,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而危险一般都实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悄然降临,因此有准备,也未必用得上。
退一万步说,纵使夺舍成功,也有诸多弊端。
譬如,一名化神修士对一名金丹修士夺舍成功后,那他的修为自然就降到了金丹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比死还难受。
与之相应的,还有修行上的种种麻烦,由于不同的两人灵根资质不同,修行功法不同,都会造成修行上的巨大麻烦。
从古到今,夺舍成功后再修行到原境界修为的修士寥寥无几,更别提突破原来修为了。
何况还有人伦道德上的一些限制。
不谈夺舍的种种限制,说回人婴丹。
其主药取自人婴果炼制而成,人婴果状似婴孩,以此得名,有增强神魂之效,还有另外几种副药,都是增强神魂的千年药草。
人婴丹能给修士提供大量的神魂之力,可助修士在结婴过程凝成元婴,亦是结婴中不可或缺的丹药之一。
除了融元丹和人婴丹外,结婴的第三个物件,乃是百炼凝血丹,功效相当于筑基洗髓般,是助修士在结婴过程中洗髓易骨,重塑经脉骨骼的丹药。
百炼凝血丹,主要取自千年凝血草和血晶果炼制而成。
这第四件嘛!乃是一套阻止天地灵力侵袭的大阵,可以缓解在结婴过程中天地灵力的猛烈侵袭,替修士争取炼化吸收天地暴烈灵气的时间。
没有此物的话,庞大的天地灵力源源不断涌入体内,修士一旦承受不住,会导致身体爆体而亡。
此物就相当于一个保险栓,在关键的时候启动阵法,以此阻止灵力侵袭,若自度不能承受天地灵力的力量,还有时间选择停止结婴过程。
此四物,乃是结丹必备之物,缺一不可。
而这四大件,放在市场上的话,没有五千万灵石是拿不下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归队
他心中明白,与其说是青州玄门联盟下了决心,不如说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苍云岛与千沙岛作为玄门重兵把守的前哨门户,其身后往南是无影岛,七星岛,两者之间相距不过百余万海里。
而其往北,最近的岛屿也有千万里远。
从地理上来,苍云岛与千沙岛是玄门重兵集团的两扇大门,是两方必争之地。
牧北联军要攻破玄门防御,必须先拿下此二岛,作为一个跳板,或者落脚点,能让自己的大军整备。
白锦堂见他沉默不语,神色凝重,宽慰道:“虽战事临近,你也无需太过担忧,生死有定数,你能在先前大战时生还,足可见福禄深厚。无论多大规模的战争,总会有遇难和生还者,一切都看自身机缘,大战未必比小战惊险,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了。”
唐宁道:“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白锦堂微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阵势的战争,若论经验的话,和你们是不相上下,此次与牧北联军交手,使我大开眼界,收获颇受。”
“之前虽听闻他们战斗力多么多么强悍,但耳闻不如目见,此一战算是真正见识了,同样的兵力下,我们几乎是大溃败。”
“若非援军忽至,后果不堪设想。”
“牧北妖族主力的战斗力确实是强悍啊!不依靠灵械,不依靠战船,只靠着自身的修为和种族团结,几乎让我们没有招架之力。”
“若说他们种族间的配合倒也不是太强,但行止十分有章法,加之悍不畏死的冲锋攻击,根本没有让我们战船多余发挥的空间。”
“一旦被它们近身,就不能发挥我们的优势了,炮弹近距离爆裂,反而会波及我们自己。”
“更难为可贵的是,他们哪怕后撤之时,也是有条不紊,阵型严密,并没有发生溃败,仓惶逃窜局面。”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我们学习的了。”
唐宁附和道:“是啊!晚辈也有此感,特别是妖兽大军的死亡冲锋,的确让人震撼。”
“它们妖丹自爆的威能,丝毫不此我们炮弹威力弱,一旦被它们近身,我们灵械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他们利用自身肉身坚韧以及独特的妖丹自爆手段,反而能占据上风。”
无论何种类型的妖兽,一旦晋升至三阶,体内就会凝成妖丹,就如同人族修士的金丹一般。
由于它们自身的特殊性,妖丹乃是自身精气血所化之物,既可临阵之时驱使应敌,又能在危急之时通过自爆妖丹的方式,瞬间产生巨大威能,给敌人以重创,是以非常棘手。
妖兽对于人族修士来说浑身是宝,其外身乃炼制法宝的绝佳材料,血肉是炼制灵酒灵食的必需品,五脏可以用作制符或作为破禁材料。
而其全身最有价值的就是妖丹,在市场上妖兽妖丹一直是有价无市,仅仅一颗三阶下品妖兽的妖丹在市面上价值就高达数十万灵石。
这是因为妖丹是作为炼制修士突破瓶颈丹药必不可少的主材料。
修行瓶颈向来是修行界最为头疼的问题,基本上每个境界体内灵力修行到圆满之后,都会遇上相应瓶颈。
把修士身体比作容器的话,灵力就是容器的水,水装满容器后,再装就自然而然会溢出,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扩大容器。
妖丹乃妖兽全部精气血之所化,内含有海量精纯灵力,炼制成丹药后,修士服下,能够在短时间吸收其中的大量灵力,加之以妖丹为主材料炼制的丹药精气血极旺,在其强大精气血冲击之下,有几率使之强行突破瓶颈。
因妖兽能够主动自爆妖丹,几乎每个妖兽在受到生命威胁,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爆裂妖丹,故而妖丹极难获取,哪怕诛杀了妖兽,也未必能获取妖丹。
所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其本身具备如此重要的价值,是以妖丹价格一直以来居高不下,有价无市。
白锦堂道:“妖兽自爆手段确实非常棘手,目今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反制举措,只能依靠自身的实力修为周旋。”
“但这都不是更重要的,更为严重问题是,我们组织纪律性远不如它们,个人之间或小规模的混战成败的胜负手关键在于个人实力。”
“而似这般大规模的战争,在人数,实力接近的情况下,队伍的组织纪律性便是战争的胜负关键因素。”
“妖族由于其种族森严的阶级特性,即使在这样大规模战场中,亦是如心使臂,如臂使指。”
“这一点在前月那场大战中,已经走了定论。”
“哪怕他们在撤离的过程中,亦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如果换做我们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溃不成军了。甚至在战斗之中,就又有不少修士仓皇逃窜。”
“这个问题不解决,怕是很难与妖族争锋。”
唐宁沉默不语,虽然他很同意白锦堂的说法,但这个问题涉及很深,不是他能随便谈论的。
白锦堂之所以会和他谈起这些事,或许只是有感而发,他若那么不知趣,与其一道评长论短,指点江山,就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他还不够这个资格。
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白锦堂摆了摆手:“你一路赶来想必也乏了,敏一,你带他先去歇息吧!”
“跟我来。”颜敏一开口道,径直向外走去。
“晚辈告退。“唐宁向白锦堂行了一礼,跟在颜敏一身后出了洞府,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山峰,其间零零散散伫立众多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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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队暂歇之处,你随意选一地吧!规矩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颜敏一道。
唐宁点头道好,很快在山峰东南方位建了一座木屋,他躺在木床上,怔怔望着屋顶,心下思绪涌动,这一次劫后余生,全依靠体内绿色灵力的自愈力以及小斩的周全。
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后怕,那鎏金炮弹的威能竟然能有这么大,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妖族那强大的战斗力。
自己的修为实力还是太弱了,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随便一只妖兽都能碾压自己,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全凭侥幸。
然而下一次呢!面对更加浩大的牧北联军进攻,不是每一次都能有这么好的气运。
绿色灵力的愈合能力虽强,若被吞入了妖兽腹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小斩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也只是相对同阶修士而言,像这种大战,连元婴修士都只是炮灰,她实力再强,也强不过元婴修士。
关键还是得提升自己,可修为提升非朝夕之功,不是想变强,就能变强的。
唐宁一念及此,心下烦躁且无奈,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闭上双目。
这一路行来,赶了几十日路程,灵力神识消耗颇大,他早已身心俱疲,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
济宁岛,巍峨的城廓上一队队妖族修士矗立,城内城外群魔乱舞,狼豺虎豹横行,熊象狮猿敝日,蛇狐鹿犬遮天,鼠兔歇蚁遍地。
除了遁光往来高高在上的修士,整个岛屿几乎成了一座死城,方圆数万里一片狼藉,尸血遍地。
城镇之中一片死寂,荒郊野外无有人烟。
岛屿北面荒僻的老林中,茅屋俨然,环绕于一处,外间是一片铁删栏杆。
入夜,月朗星稀,天地一片寂静,唯有虫鸣鸟兽之声。
忽然,一阵漱漱声响传来,西北处一群红头蝙蝠疾行而来,侵入村寨之中。
霎时间,一片灯火亮起,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匆忙的脚步声,刀剑碰撞之响,慌乱的惊呼声响起一片,数百名壮汉手持着刀具围成一圈,老弱妇孺围在中央。
一群红头蝙蝠张开双翅约莫两三丈之长,径直扑下,如同猛虎之扑雏兔。
怒喝声,惊恐尖叫声,哭诉声,哀嚎声连绵不断,震动山林。
一名妇人趴在地面紧紧将襁褓中孺子护在怀里,红头蝙蝠振翅而下,双爪如钩抓进她背部,那妇人一声痛苦哀嚎,趴在怀中孺子身上。
红头蝙蝠双爪抽出,其上血肉淋漓,其俯身一琢,尖锐锋利的长馔将妇人一块血肉拖进腹中。
妇人身下孺子嗷嗷大哭,红头蝙蝠一口一口琢下,很快便将妇人啃食干净,见其身后有一孺子,一张口将其囫囵吞下。
随着时间推移,哀嚎,惊叫,惶恐,哭泣之声渐熄,整个村寨数百人已丧其腹,红头蝙蝠阵翅而起,朝着西北方而去,整个山林复归于平静,只剩一堆残肢碎肉。
第八百六十章 千年灵乳的功效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见时机差不多,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出了洞府一路遁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正是联队的财政殿。
里间蒲团之上盘坐着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察觉到他入内,男子起身稽首:“唐师弟,久违了。”
该男子弟子范亮,乃是联队负责财政方面的弟子。
太玄宗青武营属军团编制,有点类似于凡人王朝驻扎在边境的军队。
因此它不像宗门那般职务分化明确,更没有三殿三院等职能部科。
太玄宗远在天元圣城,与青州相隔亿万里之遥,正可谓鞭长莫及,故而才有青武营的存在。
非但是青州,整个天元大陆,凡玄门统治之下,各州都有相应的武卫营,譬如兖州有兖州武卫营,荆州有荆州武卫营。
只不过荆州是上清宗势力辖地,其属于上清宗荆卫营。
各地武卫营代表的是四大宗门的统治力,就如同戍边的军队一般。
青武营存在的意义,其一是维护太玄宗在青州辖地的利益,保护各郡县属于宗门的修行资源。
其二,乃是为了震慑青州的各路诸侯,维护青州各级玄门的发展。
为了维持统治地位,四大宗门给所有玄门按势力大小分化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并给每个级别的玄门划分了相应属地和势力范围,且立下了一条铁的法则,即同阵营玄门之间严禁相互攻伐。
不能相互攻伐,大宗门就无法通过吞并小宗门的方式扩张自己的势力,哪怕在某个阶段,一些大宗门能人辈出,但其无法扩张宗门势力,资源就是那么多资源,待其寿尽坐化之下,又会恢复原来的水准。
这样他们便永远无法坐大,只能依附于四大宗门之下。
青州武卫营就是为了防止青州的诸侯通过征伐手段一步步壮大己身,从而脱离太玄宗的掌控。
若无青武营驻防,只靠条文规定,青州各大小玄门势必乱成一锅粥,像镜月宗这般的强大玄门,恐怕早就通过吞噬征伐手段统一了东莱郡。
一旦大宗门势力进一步扩张,哪还能继续臣服于太玄宗?
正是因为数百万年来,四大宗门派驻的武卫营一直压着各地的诸侯门派,使他们不敢吞并小门派壮大己身,才保持了如今四大玄门执天下牛耳的龙头地位。
从本质上来说,青武营是属太玄宗戍边的军队,它没有像情报科,秘保科,督察部这些细致繁琐的职能机构。
有的只是小队,大队,联队,纵队这样简易的军团结构。
大殿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唐宁说明了来意:“范师兄,本队余师叔让我前来领取这几年的薪俸。”
“跟我来。”范亮领着他来到阁楼二层。
隔音石筑成的石屋内,联队财政殿主事冯褚盘坐在蒲团上,两人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明原由,签署了几张卷宗后,唐宁领取了这三年薪俸,一共一千二百万灵石。
……………………
入夜,昏暗的屋室内,唐宁盘坐于蒲团上,手中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乳白色灵液倾泻而下,倒入木桶之中。
整整半池灵乳,装了大半个木桶,浓郁精纯的灵力霎时间充盈整间屋室。
唐宁轻品了一口,灵液顺喉入腹,初一时没什么异样,没多久,只觉腹中有火在烧一般。
灵海穴内,灵力一触碰到灵乳,如沸腾的开水般踊跃,灵力似倾泻的河水般涌入四肢百骸之中。
唐宁只觉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如坠云端,他不禁微微闭起了双目,任由灵力自行在体内疯狂运转,不知行了多少个大周天,最后又重归于灵海穴中。
良久,他睁开双目,面上洋溢着喜色。
这灵乳功效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么一勺,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应,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他深呼了口气,拿起玉勺又饮了一杯,沸腾疯涌的灵力在他体内不断自行运转。
在灵乳帮助之下,唐宁修为突飞猛进,体内灵力增速更是一日千里,仅仅几日之内,他便已达到金丹大圆满之境。
体内灵力趋于饱和,再也无法寸进,而那半池亦所剩无几。
…………
直属六队议事殿,众人聚于一堂,吕舫、张朝阳、于彦端坐于左侧一列,蒋天渊,韩复端坐右侧。
唐宁自外而入,立时,所有人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唐师弟,稀客啊!”吕舫微笑说道。
唐宁径直在蒋天渊身旁入座,回应道:“吕师兄别笑话我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将要结婴的消息,怎么样?结婴之物都齐备了吗?”
吕舫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还远的很。”
于彦道:“唐师兄,你这几年都到哪去了,不会又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吧!”
“哪是什么任务,一件私事,本来觉得一年半载就能回来了,哪知耽搁这么久。这几年,本部联队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联队能有什么大事,还是老样子,不过前端时间联队又查处了两名与幽冥海组织有情报交往的弟子。”
“哦?又查了两人?不知是哪两位师兄弟?”
“一人是第三大队,第二小队的袁霆师弟。一人是第四大队管事兼第五小队队长萧渊师叔。
“第四大队管事萧渊,连他也牵涉进去了?”
“是啊!最开始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以萧渊师叔的身份,何必去跟幽冥海组织扯什么情报交易,更何况还是在上面三令五申风口浪尖之时,也不知道幽冥海组织给他开了多高的价钱,值得他冒这样的险。”
“那他们会被判以什么样的刑罚?”
“这可不好说,肯定很严重,上次议事时,余师叔特别通报了此事,说将以背叛宗门的罪责交由三部会审定罪,搞不好会……”
余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么严重?”
“可不是吗?宗门显然是要杀一儆百,所有被查处与幽冥海组织有交易的弟子,都将以此罪责会审定罪。”
张朝阳道:“你们说萧渊和袁霆这么做为了什么,如果说第一批被查处的弟子还属于侥幸心理状态的话,经过此事后,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该犯这样的错了。”
“幽冥海组织哪怕给出再高的价钱,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小命重要吧!他们怎么还敢这么顶风作案。”
于彦道:“我估摸啊!他们肯定是被幽冥海组织给拉下水了,或威逼或利诱,才迫不得已在这种时候还给他们传递情报。”
“或许打一开始他们就是幽冥海组织派遣混入宗门的细作。”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复突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几人皆朝其看去,但见其身姿做的挺拔,目不斜视,神态毫无变化继续说道。
“其实什么原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样做了,自然要受到相应的刑罚惩处,宗门一向宽纵惯了,使得很多弟子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甚至为了个人私计,损害宗门利益。”
“对这等人,靠说服教训指望他们迷途知返是不可能的,唯有重刑才能镇的住,所谓乱世用重典,现逢天下大乱之际,正当用严刑重律。”
“宗门的刑罚还是太轻了,很多规章条文形同虚设,被视为无物,才导致歪风邪气甚嚣尘上。”
几人皆知韩复背景不一般,是属于下来镀金的那类弟子,此刻听其一脸正容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各人心思各异,一时间没人接话,殿内陷入短暂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还是吕舫率先打破了沉默:“韩师弟所言有理,对于这种损害宗门利益的自私自利之徒,的确不能太过宽纵。”
几人闲聊之际,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说道:“本次议事有三项事情宣布。”
“第一,直属一队弟子李晃,卢义上月执行任务时,由于自身过失,与镜月宗弟子发生冲突,并打伤其一名弟子。经联队决议,给与两人罚俸三年,扣除功勋奖赏三百点及禁闭三年的惩处,现联队通报,望各部弟子引以为戒。”
“第二,对于上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弟子张昌和第一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徐良发生冲突,私下相斗之事,经联队决议,现予以惩处,通报联队,处理结果如下。”
“给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弟子张昌禁闭十年,扣除勋功一千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徐良禁闭五年,扣除勋功五百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赵嘉扣除勋功两百点惩处。”
“给予第一大队第六小队队长薛明义扣除功勋一百点惩处。”
“给予第三大队队长,督查,副队长各扣除的五十点功勋的惩处。”
“各部弟子需谨遵宗门规章,部科意气私斗,同门相残,违者严惩不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吕舫到访
余乾说罢,看了众人一眼:“此事我再多说两句,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切不可私下相斗,有什么恩怨矛盾可以逐级上报,联队会酌情调解,但不绝允许用这种方式解决。”
“宗门的规章制度你们不是不清楚,同门相残,欺师灭祖,严重性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沾上一点,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事幸好阻止的及时,没有造成伤亡,考虑到影响,联队才从轻发落。”
“为此事,联队专门召开议事扩大会,要求所有小队队长以上级别的弟子,无论是在本部的,还是驻守在外间各亭城的全部赶回来参加,不得缺席。”
“就在联队议事殿中,方主事和郝督查特别强调了这点,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决不允许弟子私下相斗。”
“在议事扩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方主事严厉斥责了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和第六小队队长赵嘉和薛明义,并当场表态,如果他们队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立刻解除两人队长职务。”
“除了联队的通报处理结果外,对于张昌,徐良两名弟子,剥夺他们终生聚灵阵名额的使用权,扣除第三大队来年三成经费灵石。”
“昨天直属大队议事殿内,黄渊师叔又再度提及了此事,要求我们通报到各小队弟子。”
“你们好自为之,若是不听劝阻,别怪我翻脸无情。”
“弟子必谨遵师叔教诲,绝不敢犯。”吕舫率先应道。
众人纷纷附和。
太玄宗零零总总的各项规章中,第一条就是不得同门相残,这是玄门中不可逾越的底线,也是玄门所有规章里执行的最严格,最彻底的条例。
除了宗门正式组织的比试中,弟子可以交手,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私下争斗。
玄门中贪污腐败,私扣物资,搞点灵石根本不算什么,唯有这一条,上到三殿三院顶尖修士,下到外驻最底层弟子都非常重视。
一旦出现弟子相争死伤的情况,那麻烦就大了,从上到下都得牵连,或多或少受影响。
假使说,这次第三大队的两名弟子因私斗造成了死伤,首先是两各小队的队长肯定得解职。
然后第三大队队长,督查,副队长也要受相应连带责任,或扣除功勋,或罚俸。
最后就是联队必然受到纵队处罚,扣除相应经费。
这么一通下来,所有人利益都受到了损害,故而联队高层对此事这么重视。
说的通俗一点,这是宗门政治。
老实说,死人其实没什么,太玄宗每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弟子不再少数,怎么死的很重要。
前些年联队与风云商会发生摩擦,死伤了十余名弟子,结果方达生依然稳稳的坐在主事位置上。
只因这是维护宗门利益。
虽说死伤了十几名弟子,但人是风云商会修士杀的,要找麻烦也是去找风云商会,方达生顶多收一个指挥失当的责任。
若是因私斗死伤了十余名弟子,方达生早就下台了。
同样是死人,死的方式不一样,结果自然不一样。
清海大战期间,太玄宗死伤了那么多人,难道要追究掌教的责任吗?
从上面两条的联队通报处罚也可见一般。
直属一队两名弟子打伤镜月宗一名弟子,才被处以三年禁闭和罚俸。
而第三大队的两名弟子因私斗,尚且未造成伤亡,就被处以十年和五年的禁闭,乃至小队队长,和整个大队遭到惩处。
同样的性质恶劣事件,只因一个是外斗,一个是内斗,惩处手段天差地别。
余乾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根据青武营最新指示,本部所有弟子不允许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注意是私下接触,不是情报交易。”
“现在青州态势你们都知道,幽冥海组织虽然不是我们敌对势力,但他们对玄门一直非常不满,而宗门方面对幽冥海组织亦十分警惕,担心他们做大。”
“再加上他们专职搞情报这么多年头了,可以说具备完善的情报体系。”
“现在各部都在严查与幽冥海组织有来往的人员,这个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彻底划开界限。”
“当然我们都知道,在清海大战期间,幽冥海组织与青州玄门同盟并肩战斗过,也出了不少力,有些人因此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相结识。”
“你说你与他们接触是朋友关系,正常交往,人家就说你是出卖本部情报,这种事情说的清楚吗?”
“何况又是上面严查,风口浪尖的时候,因此本部出了这个条例,严禁与幽冥海组织成员私下接触。”
“你们自己注意,别到时候被抓成了典型。”
“是。”众人开口应道。
“关于来年聚灵阵的名额,联队已经定下来了,本队名额由于彦获得,你们没别的事儿,本次议事到此结束。”
余乾说罢!起身离去。
众人出了议事殿,各化遁光而去。
唐宁回到洞府,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内里仙珠母蚌飘落而出,他体内绿色灵力涌动覆于手掌,源源不断灌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储物袋内阵盘忽然一阵颤动,他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洞府外飘荡的符箓摄至掌中,神识注入,脑海中一段话语传来。
唐宁收起储物袋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男子,不是别人,乃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
“吕师兄,你怎来了?有何要事?”唐宁遁光落至他身前,稽首行礼。
“闲来无事,特来叨扰,唐师弟不会见怪吧!”吕舫微笑说道。
“哪的话,吕师兄是贵客,一般可请都请不来,快快请进。”
两人入了里间,相对而坐,吕舫手中一翻,拿出两坛灵酒:“今日是特来与唐师弟一醉方休。”
“好啊!吕师兄既有此兴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唐宁知晓他此来定然别有目的,但并不着急发问,只等他主动开口。
两人斟满了一杯,一饮而尽,灵酒清香扑鼻,顺着喉肠入腹,化作灵力游走于四肢百骸。
然他已至大圆满之境,体内灵力饱和,如同缸子里装满了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而已。
灵力并没有被灵海穴吸收,在体内自然流转了数个周天之后便挥发消散。
“唐师弟,这几年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没影。”吕舫又给两人斟了一杯,开口问道。
“我因私事往东莱郡城走了一遭,由于囊中羞涩,乘坐不起雷滋船,只能搭天灵船往来,是以多耗费了些时日。”
唐宁并没有如实相告,他毕竟在清海上犯了事儿,杀了一名幽冥海组织成员,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也不愿搞得尽人皆知,万一传到幽冥海组织耳中,说不得惹什么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吕舫来意不明,不知其意图,他自然得保持警惕。
“原来如此,唐师弟,自从你离了联队后,我这几年可是走背字了,在赌坊每每铩羽而归,光这几年,少说也输了好几百万灵石,有时想找你去一起去耍耍,偏偏你又不在。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因此来找你喝两杯,下次咱们一道去耍耍。”
唐宁微笑道:“这个罪我可担不起,要真是走背字的话,也是自韩复师弟来到本队后,夺了你的聚灵阵名额才开始的。不过吕师兄若是想去赌坊,我随时奉陪就是。”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对了,吕师兄,韩师弟来本队后,这几年表现怎么样?听说他背景很深,到底是什么来头?”
吕舫道:“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说不清楚,不过以咱们俩的关系,我要是隐瞒你就太不厚道了。老实说,他具体什么来头我是真不清楚,不过我知晓本部郝督查对他十分重视。你还记得他刚来的第一天,余师叔就宣布本队聚灵阵名额由他获得这件事吗?”
“当然记得,此事我记忆犹新,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也就是吕师兄你性子温厚,要换个秉性暴躁像苏名诚师叔那样的,恐怕当场就闹起来了。”
吕舫自嘲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闹的,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给不给你名额,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不给你又能怎么样?真像苏名诚师叔那样,关系闹得那么僵,最后也没讨到什么好,若换做是你,想必也会我一样吧!”
“实不瞒你说,当时我的确有些恼怒,或者说是震惊。盖因这件事余师叔早答应我了,谁想到手的鸭子被人从嘴里抢走了,换做谁都会不甘。”
“彼时我已计划好了,得到名额,在聚灵阵中修行一年,应该能修到至金丹大圆满,然后积攒勋功,赚取灵石,准备冲击结婴。”
“谁知半路杀出了个新人截胡,把我计划打乱,好在也就一年而已,你离开之后,第二年,余师叔便安排了我入聚灵阵。”
“越扯越远了,说回韩复师弟吧!当日余师叔宣布聚灵阵名额后,议事一散,我就去其洞府拜会了他,是他亲口所说,此事乃郝督查亲自嘱咐。”
第八百六十二章 人情往来
“郝督查嘱咐余师叔给韩师弟安排聚灵阵名额?”唐宁心下一惊,以郝建仁的身份地位,为金丹小辈出头已是很难得,还专门嘱咐这些小事,可想而知,两人之间关系必然十分亲密。
“他倒没有直说,只是让余师叔多关照,还顺便提了一下聚灵阵名额的事儿。”
这话已是十分明白的示意了,真要说得那么透彻反而不符合郝建仁的身份,余乾要是连这点都不明白也别在宗门里混了。
“韩师弟和郝督查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我就真不清楚,要么是他本人和郝督查关系密切,要么就是他身后的关系使然,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想必这几年韩师弟在本队是独占鳌头吧!”
吕舫笑了笑:“这你就错了,除了第一年韩师弟得到聚灵阵名额,以及第二年他领取最多的功勋奖赏外,这几年他的表现一直都平平无奇,既没有得到聚灵阵名额,也没有获得足够的任务奖励。”
“哦?这是为何?”
“谁知道呢!可能是人家根本不需要什么聚灵阵名额和功勋奖赏,又或者是他高风亮节主动将机会让给我们。”吕舫嘴角微扬,颇有些戏谑意味。
这明显是句反话,若家底丰厚,聚灵阵名额确实可以不要,奖赏更无所谓,但功勋不可能放弃,在太玄宗,若想得到职务晋升,功勋值是必要条件。
金丹一年数百万灵石丹药,对于背景深厚,家底殷实的弟子来说不值一提,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留在金丹之境等着寿尽坐化,无论资质如何,性子怎么样,每个人都有在大道上的精进之心。
而修为的精进需要大量的修行资源倾斜,没有相应职务就得不到宗门的资源倾斜,终究会在恶性循环中走到修行路的尽头。
需知修行是个无底洞,个人哪怕家底再富,坐吃空山早晚有一天吃完,金丹几百万灵石丹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化神,一年就得需光丹药之费数亿灵石。
那些家底殷实的人,之所以财源广进,皆是因自身权势使然,没权没势,修为再高,顶多是一自在散修而已。
要想从其他势力手中抢一块肉,那是比登天还难。
譬如方达生,作为联队主事,他在轩堂城有不少私人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都有,靠着这些产业,他日进斗金,可以说富甲一方。
而他之所以能在各行业都插上一足,全是因为联队主事这个身份。
没有这个身份支撑,光凭他一个化神级别修士,那些商会,世家,各玄门又岂会给他这个面子,任由他夺食。
以此为例,可以得出结论,财力来自于权力,权力来自于职务,职务来自于很多方面,而勋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没有勋功,什么都没有。
韩复凭借着与郝建仁的亲密关系,竟然在余乾这里吃瘪,这是唐宁万万没有想到的,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韩复主动要求。
第二,是其和余乾之间发生了矛盾。
虽然交往不多,韩复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颇深,此人像是宫门之中未曾涉世的公子,甚至有一种二愣子的感觉。
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开口就是一副正气凛然模样,满嘴的大道理,老实说,其实挺招人烦的。
大家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些大道理需要他去说?这里哪个不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不比他看得透,看的明白。
别的不说,就今日议事殿上的那番话,简直幼稚,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什么乱世用重典,什么严刑重律,猛一听好似有些道理,但细想之下根本经不住推敲。
就实际情况而言,用重典和严刑就是自取灭亡。
且不说太玄宗内部人事错综复杂,单说现如今的天下局势,外间牧北妖魔窥视,虎视眈眈,内有幽冥海组织心怀敌意,更兼青州玄门蠢蠢欲动,欲脱离太玄宗掌控久矣!
连风云商会这种二流势力都敢公然对抗太玄宗,可见太玄宗在青州掌控力已经衰落到了什么地步。
现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无论德行如何都该破格重用,还用什么严刑重典,若搞得下面人人自危,宗门离心离德,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
真要整顿纲纪,也不该是这个时候,事有轻有重,有缓有急,太玄宗现如今当务之急是防备牧北妖魔卷土重来及其它势力对青州的窥测。
纲纪松弛由来久矣!非一日而成,问题也很复杂,绝不是一两下能解决的,况且对于太玄宗而言,这只是癣疥之疾,而非心腹之患。
唐宁与吕舫推杯换盏之间闲聊良久,酒过三巡,吕舫才道明来意:“唐师弟,实不相瞒,今日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吕师兄有何事,但言无妨,能做到的我定然竭力而为。”
吕舫道:“有唐师弟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之前我还一直犹豫该怎么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晓,我在准备结婴,这冲击结婴之物嘛!还差几样,而我手头颇紧,一时凑不出那么多灵石,因此想你借助一些。”
“你这好几年都没回本部,薪俸一直积压,想必手头应该有些闲钱,当然了,如果你有别的用处,那就算了,只当我没开口就是。”
“若无急用的话,能否借我周转一二?你放心,无论我冲击结婴最后结果如何,灵石待来年发放薪俸时肯定还你。”
“若是担心我结婴之时遭遇不测,我随身有几件护身的法宝还有这些年私藏的一些修行之物,到时候我会安排妥当,你们各自分取便是。”
唐宁道:“吕师兄这是说哪的话,咱们都是一个队的弟兄,你亲自开口降尊纡贵来到寒舍,一点身外之物,难道我还会扣扣索索不成。”
“但有件事儿得事先说与你知晓,先前往来东莱郡一趟,我已花完了身上所有灵石,回来之后领了这四年薪俸,是我全部家当。”
“我肯定要留下一些私用,再加上我也得提前准备准备相应结婴之物,恐怕拿不出太多来,此一节吕师兄想必能够理解。”
吕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好一口回绝,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日相处的还算不错,纵然有一些利害关系在里头,至少面上也都和和气气的,这点情面还是要顾的。
更何况吕舫此一次乃是冲击元婴,若是成功结婴,他日之事未可知,搞不好自己以后在他手下当差也不一定,这个时候如果丝毫情面不留,日后保不定记恨在心。
再者说多一朋友多条路,总比被人记恨要强,何况是为了区区一些灵石。
“我记得唐师弟你突破金丹后期才二三十年吧!这么早就开始准备结婴之物了?”
“总得提前做准备,若一下要我拿出几千万去购买结婴之物,我一时哪里拿得出来。”
“说的也是,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向你借五百万灵石,不知唐师弟可否相借?”
“五百万?”唐宁沉吟了一会儿:“好吧!既然吕师兄开口,我若是讨价还价为免显得寒酸,我就稍微节省一点,挤出五百万来供吕师兄结婴。”
“多谢唐师弟仗义相助,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为兄出力的,尽管吩咐一声便是,刀山火海绝不敢辞。”
“对了,吕师兄,你在本队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勋功难道还不足以兑换结婴之物吗?”
吕舫微微叹了口气:“我比不上唐师弟你,一来就受到余师叔如此关照,我刚离宗门分派到本部的时候是道丁八四九年,当时本队队长还不是余师叔,乃是章奎师叔,我修为既低,又无人照应,在此人生地不熟的,一年下来难得领一次任务。”
“在联队这么多年,也就混了个脸熟,直到章奎师叔卸任,余师叔担任本队队长,承蒙他关照,才陆续接到一些任务奖赏。”
“这些年累积的勋功,包括使用聚灵阵花费掉的,一共剩三千多点,我准备用功勋向宗门换取两件结婴之物,然后再花几千万灵石买其余几样物件。”
“我准备五年之内冲击元婴,整个结婴花费用度,在一亿灵石左右,除去我积攒的三千点功勋值,兑换三千万灵石,还差七千万缺口。”
“我的薪俸是六百万灵石,五年就是三千万,加上我这些年存储下来的两千万灵石,总共也就差两千万而已。”
“豁出我这张老脸,去向本部各位师兄弟凑一凑,两千万应该不难。”
“既然吕师兄已有全盘打算,那就祝师兄早日结婴成功。”
两人在洞府中杯光交错,你来我往称兄道弟,直至夜深,吕舫要告辞而去时,唐宁从储物袋中拿了五百万灵石给他,吕舫则坚持留下了一张欠条离去。
第八百六十三章 韩复
郝建仁洞府内,昏暗的屋室中,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口称叔父。
“你来了,有什么事儿?”
“方才直属六队弟子韩复来侄儿洞府了。”
“哦?”郝建仁嘴角微扬:“这可真是难得啊!他自从入了本部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咱们,所为何事?”
“他向我打听本部的一些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就是聚灵阵名额以及任务颁布,功勋奖赏那一些事务。”
郝建仁奇道:“他下派本部也有四五年了,怎么连这些基本的都不知道?还需要找你打听,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
男子道:“我觉得他还真有可能不知道,他自来本部后,除了修行和偶尔执行任务,根本闭门不出,很少与人交流,和直属六队几个人关系处的很一般。”
“其他几人偶尔还会成群结队到赌坊耍耍,或外出饮酒嫖妓,但从没见他去过。”
“直属大队弟子谈起他时,基本没什么好话,要么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要么就是当闲话打趣。”
“我估摸他之前一直在山门处在韩家长辈庇护之下,没有接触过具体事务,来本部之后又不与人交流,是以这么多年都不知晓里面门道。”
郝建仁微笑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好直说,只是劝他多和余乾及本队弟子沟通交流,他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
“他这些年在直属六队表现怎么样?”
男子道:“第一年去的时候,就是您和余乾谈话之后,他得到了聚灵阵名额,第二年获得了最多的功勋奖赏,出勤任务一共有八次之多,功勋足有一百点,其队另外几个人加起来都没他高,但到第三年就泯然众人了。”
“一共只得到了两次出勤任务,功勋值只有三四十点,之后几年亦是一般,想必是其不知内里门道,没有及时上贡,导致余乾对他很不满,是以没有给他争取。”
“若不是您一开始给余乾打过招呼,让其关照韩复,以他这般行事风格,肯定一点功勋好处都捞不到。”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还是余乾看您的面子才这般,换其他人,不私底下整他才怪。”
郝建仁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男子继续道:“叔父,您看我们是不是和他接触一下?若是哪一日曾、韩两位师叔祖问起来,他这般状况搞得我们不尽责似的,到时也不好交代啊!说不定还对您有看法。”
“嗯。”郝建仁沉吟道:“对于这种自命清高一根脑弦的人,不能表现太热情,要是用热脸去硬贴人家冷屁股,还会招来反感。”
“需得让他尝尽了苦头,知晓世态炎凉自己顿悟,放下无所谓的清高才是正道。”
“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放任不管确实不大适合。这样吧!过几日你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助?他要是主动提出来,就给他办了,要是他不吭声就算了。”
“好。”男子应道,转身离去。
…………………
唐宁送走吕舫,刚回洞府不多时,储物袋又是一阵颤动,他拿出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却是韩复前来拜访。
这倒让他吃了一惊,两人不过泛泛之交,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吕舫,紧接着又是韩复,不会又是来借钱的吧!
唐宁心下诽腹,离了屋室,洞府外韩复挺拔的身姿如一颗松柏般矗立,见他遁光落下,其面无表情,稽首行礼:“唐师兄,叨扰了。”
唐宁虽入门比他晚,但在联队资格比他老,两人修为相近,是以尊称师兄,这是修行界的规矩。
“韩师弟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所为何事?”唐宁满面微笑。
“有一些小事想向唐师兄请教。”
“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洞府,相对而坐,唐宁拿出灵酒,给韩复甄上:“不瞒韩师弟,吕师兄刚从我这里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没想到你又来了,我这里啊!平素几个月也难有一个客人到访,今日竟然一天之内就来了两个,可谓双喜临门。”
韩复道:“深夜来叨扰唐师兄,其实是有些事务不明,特来请教。”
“我在本队议事之时,听其他几位师兄弟谈起你,知晓你相比他们几人,是最晚加入联队的弟子。”
“但你自入本队之后,无论功勋奖赏还是聚灵阵名额获取次数,在本队都是独占鳌头。”
“他们说你与本部方主事关系匪浅,不知是否?”
唐宁笑了笑:“早在清海大战之前,我与方主事有数面之缘,方主事念及旧情,是以对我颇加关照。”
“这么说,你在本队之所以得到最多的功勋奖赏和聚灵阵全是依靠方主事的关系?”
唐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非要自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吗?
真是个铁憨憨……
“额…多少有点吧!当然也不完全是。聚灵阵名额和功勋奖赏的任务主要是由余乾师叔决定,上面不过是走个过场,除非你得罪了大队,联队高层,故意搞你一下,一般情况下,过了余乾师叔这一关基本也就定下了。”
韩复点了点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说法没有?我的意思是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得到聚灵阵名额和更多的功勋奖赏,是小队轮流制,还是表现优异的人,才能在来年得到更多任务。”
唐宁听闻此言,也是无语,心道你都活了好几百岁的人了,这点门道都不清楚,何况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还问这种幼稚的话,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这个,主要还是看余师叔自己的意愿,但你只要不太得罪他,多少都会安排点任务给你,至于聚灵阵名额嘛!”
“韩师弟应该知晓,这是个比较抢手的东西,谁都想入阵中修行,只需花很少代价就能够省下一年丹药之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每个队伍名额有限,所以竞争比较大,需要稍微打点一下。”
“打点?”韩复眉头微皱:“唐师兄的意思是贿赂余师叔?”
唐宁这才知晓,敢情他之所以这几年泯然众人,是因为没有上贡,难怪余乾对他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你不上贡谁给你安排好处。
“额,这个,也不叫贿赂吧!应该是感恩,你想,聚灵阵名额这么难得,谁都想要,为什么不给别人而给你呢!既蒙关照,适当的感谢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唐师兄每次得到聚灵阵名额的时候都要去感谢余师叔吗?”
“这是联队,应该说是整个青武营不成文的规矩,一般都在年前找机会去拜望一番,就当做是晚辈拜见长辈,总得有点见面礼吧!”
“那么什么样的见面礼合适?”
唐宁道:“这得视个人情况而定。譬如说金丹初期修士,使用三阶下品聚灵阵,需要向联队缴纳十点功勋。金丹中期使用三阶中品聚灵阵,就得缴纳二十点,金丹后期的话,得缴纳四十点。”
“一般情况下,我们给余师叔的见面礼也是按这个标准,除此之外,像每年完成任务得到的灵石奖赏,也得拿出一半来感谢余师叔。”
韩复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韩师弟,我听说你和本部郝督查颇有渊源,不知是否?”唐宁试探着问道。
“不过是萍水之交而已,感谢唐师兄诚心相告,我先告辞了。”韩复说罢,起身而去。
“我送送韩师弟。”唐宁将其送出了洞府,眼见其遁光远去,摇了摇头,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
说他愚笨吧!好像也不是,说他是二世祖,倒也没有一丝骄纵之气,活了几百岁的人,连这种事都整不明白,估摸在山门是一心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把脑子都修傻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探听消息
时间一晃,十几日眨眼便过。
这日午时左右,唐宁如往常一般在洞府中正自灌输着仙珠母蚌,储物袋忽然传来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随即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蒋天渊魁梧身形矗立,见他遁光落下,稽首行礼道:“唐师兄,余师叔在议事殿唤你前去。”
“好。”唐宁应了一声,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直属六队的议事殿。
内里余乾背手而立,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未知师叔传召弟子有何事吩咐?”
余乾转过身来:“不是我召见你,是黄师叔要见你,随我来吧!”
“是。”唐宁心下惊疑,面不漏声色,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又来到黄渊洞府。
略显昏暗的屋室内,黄渊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半睁半闭。
“师叔,本队弟子唐宁带来了。”余乾上前躬身行礼。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亦紧跟行礼道。
黄渊摆了摆手:“你先去吧!我有事情要单独吩咐他。”
“是。”余乾应声而退。
“听余乾说,你这消失几年,是往东莱郡去了?收获不小吧!”黄渊淡淡道。
唐宁不知晓他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答道:“托师叔祖的洪福,好在没有白跑一趟。”
黄渊道:“余乾告诉我,前些日你找到他,主动要求放弃聚灵阵名额机会,希望多领取一点任务,积攒功勋,有这回事吗?”
“弟子不敢相瞒,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半池千年灵乳。依靠此物,弟子修为猛进,已至金丹圆满,是以希望能多领取任务,积攒功勋以换取结婴之物。”
“千年灵乳?你能得此物,倒也是你的机缘。”黄渊瞥了他一眼:“此次唤你来,其实是有另外一件机密要事让你去完成。”
“请师叔祖吩咐,弟子赴汤蹈火绝不敢辞。”
“没那么严重,此事对你来说亦大有好处,你可知晓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近来进行了一系列变革。”
“弟子不知。”
“具体的举措我就不说,如今幽冥海组织给情报交易设置了一系列的门槛,实行了等级制,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能进行相应的情报交易。”
“此举主要是针对我们利用情报交易所反向刺探消息,因此设置了这个障壁,对于打听人事相关的情报,一律要达到其规定的级别标准。”
“所以我们需要几个符合其身份标准的号牌,鉴于你上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这一次仍然是派你去。”
“号牌?什么号牌?”唐宁疑惑问道。
黄渊道:“这是他们变革后的一项新规,自今起,所有前往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进行情报买卖的修士,都需要领取一个他们特制的号牌。”
“号牌分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级别,级别越高,所能享受的优惠力度就越大,与之相应的,情报权限就越大。”
“譬如,你要打听我的动态,需要五级以上的号牌才可。”
“当然,这仅仅是针对人事消息之类的情报,如果你要打听到的是物件或者密宝,是没有相应门槛的。”
“而且这只针对购买情报消息的一方,对于出售情报消息到的一方,同样没有任何门槛。”
唐宁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幽冥海组织此次情报交易变革的意图,摆明就是针对玄门和其他势力,防止他们通过情报交易的漏洞打击其建立的情报网。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次的变动影响微乎其微,却给其他势力造成了不小麻烦,不过你有计策,我有对策。
要搞几个级别稍高的号牌,对于太玄宗这种级别的势力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只不知幽冥海组织还有什么后手没有。
其实若想防止其他势力通过情报交易打击建立的情报网,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切断一切人事方面的情报交易。
但这对于幽冥海组织来说,这个损失又太大了一点。
“弟子该如何做,才能拿到相应级别的号牌?”
“很简单,你只需照我们要求好的做,去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进行正常的情报买卖,积累到了一定的积分后,自然就会给你相应级别号牌,然后你再将号牌上交联队,任务就算完成了。”
“弟子明白了。”
黄渊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和一个储物袋:“照这上面的条件提,多跑几处交易所,储物袋里是你此次任务的经费,完成任务后,本部会给你提报功勋奖赏的。”
“是。”唐宁接过卷宗和储物袋应道。
“去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弟子告辞。”唐宁转身离了屋室。
……………………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荒僻的山野,城廓耸立,城墙之上偌大的“幽冥城”三个大字光芒流转,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披黑袍斗笠的身影,正是唐宁。
城内主道上十分冷清,两侧是一些阁楼商铺,门可罗雀。
沿着青石街道一直行到中央回字广场,人流才多了起来,有了几分热闹。
“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唐宁转入一间情报交易所阁楼内,一名身着幽冥海服饰,头戴面罩的女子迎上来稽首道。
“我想打听一个消息。”
“前辈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穿过厅殿,转过几个庭院,来到一长廊石室前,敲响了屋门。
随着咯吱一声轻响,石门转开。
“前辈请。”女子做出请的手势。
唐宁径直入内,里间昏暗的屋室中,石案前同样端坐着一名披披袍戴笠的修士。
石门再度合上,唐宁径直在他对面落座。
“道友可是第一次来本部?”黑袍男子开口说道,声音十分粗犷,只见其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留音符,朝其一点,符箓散发微弱光芒。
“很久之前来过一次,对贵部的规矩略知一二。”
男子道:“本部现如今修改了条例,对于所有前来情报交易的道友,无论是购买情报还是售卖情报,都需要领取本部特制的号牌。这个号牌不等同于之前那个,此号牌道友可以一直保留,相当于在本部遗留的一个身份认证。”
“号牌分为八个级别,分别为木制,石制,铁制,铜制,银制,金制,玉制,水晶制,对应着不同的八个级别。”
“拥有的号牌级别越高,能够享受的优惠越大,不仅仅是限于情报方面,包括在本部购买修行物资,以及乘坐本部商船,就能够享受同样的优惠。”
“根据本部新修改的条例,对于购买重要人事的情报设置了级别门槛,这也是为了保护给我们提供情报的各方势力合作伙伴,想道友应该能够理解。”
“除了人事方面情报,其它类型一切照旧。”
唐宁道:“你们所说的优惠指的是什么,能否详细指明?”
男子道:“道友来到本部,可领取一张木制身份令牌,这张木牌即代表道友在本部的身份,之后用此令牌成交的每一次交易本部都会被记录在案。”
“当道友在本部交易额度达到十万灵石的时候,就能将木制令牌,换取为石制令牌。”
“换取石制令牌后,道友可享受一万灵石额度的优惠。”
“当交易额度达到百万灵石后,可换取铜制令牌,并享受十万灵石额度的优惠。”
“当达到千万灵石,可换取银制令牌,享受百万灵石额度优惠。”
“以此推之,交易额度每翻十倍,便可换取更多一个等级的令牌。”
“除了相应的灵石额度优惠之外,还有其他诸多便利,譬如到本部商铺之中购买物品,或者乘坐商船,亦可享受一定的优惠。”
“石制令牌可享受百分之二的优惠,铜制令牌享受百分之四优惠,银制令牌享受百分之六优惠,以此推之,最高可享受百分之十优惠。”
唐宁道:“道友方才所言贵部对人事方面的情报设置了级别门槛,不知是何意?能否具体说说。”
男子道:“简单的说,对于人事方面情报我们不再全部开放,只针对一部分持有相应等级令牌的人开放。”
“譬如说,道友若要打听一名元婴修士的动向,需得持有四级银色令牌才行,没有这个级别令牌,我们是不会提供元婴修士任何资料的。”
唐宁道:“我要一株千年份血骨花的消息,需要明确到个人手中拥有,另外附加上此人身份信息,当然如果贵部能够直接拿出的话,那就更好了。”
“道友请稍等。”男子在石案左侧一拍,石案朝两侧移开,内里两根玄杆一端连接石案,一端直通深不见底的下方。
男子将留音符顺着玄杆一直滑落,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一张折叠的条文顺着另一侧石杆逆滑而上。
男子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这个消息五十万灵石,道友如果同意的话,这笔生意就算成交了,需先支付十万灵石的订金。”
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四颗上品灵石递交给他:“贵部需多长时间才能给我答复?”
“道友可在三个月后来此领取你需要的东西。”
“若到时贵部没有打探到千年份血骨花的消息又该如何?”
“届时道友有两个选择,第一,交易继续再过三个月来领取你所需的东西,我们会补偿你来回的路费,再交易价的基础上降低百分之三的费用收取。第二,拿走订金,本次交易取消。”
“好,就这样吧!”
第八百六十五章 复命
“道友若是有关于徐梦元的个人秘闻,可以售卖给我们,价格方面必定会让道友满意。”
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徐梦元作为方达生的徒儿,最心腹的亲信,若是能掌握他的隐秘,将来总有一天肯定能派的上用场。
唐宁对此心知肚明,没有言语,起身离了屋室。在城廓内随处转悠了一圈后,出了大城,遁光腾起,来到紧邻的小城。
未等他接近城廓,一道遁光迎面激射而来将他截下,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身着玄色幽冥海组织服饰,稽首道:“这位前辈,本城乃敝派禁地,严禁修士打扰,请前辈见谅。”
“在下久闻贵组织大名,亦知此城乃贵组织专门修建的凡人城,因心中好奇特来涨涨见识,绝无恶意,不知可否到城中一游?”
“请前辈见谅,本城自建立之初,本部就立下严规,严禁任何修士打扰,纵是我等也不得入内干扰凡俗生活。”
“既如此,那就罢了。”唐宁听闻此言,身形一闪,遁光远去,他本身就是顺道过来看看而已,并不是非得一探究竟。
行了两三日,又搭乘商船前往下一个亭城。
一晃眼,数月时间眨眼便过,他辗转于各个亭城幽冥海组织设立的情报交易所之间,将黄渊所交代的问题一一放出。
………………
华元亭西部,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与身着幽冥海组织服饰披袍戴笠的男子相对而坐,他手中一翻,拿出一块号牌:“三个月前,贵部让我今日来取走东西。”
男子接过号牌看了一眼:“请道友说出当日遗留的暗号,我们才能提取您所要之物。”
“苍狗。”
“好的,请稍候。”男子将号牌与一张条文递入石案的玄杆中滑落而下。
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一份卷宗从底下顺着玄杆滑落而上,男子接过卷宗,递交给唐宁:“希望它能帮助到阁下,欢迎下次再来。”
“如果卷宗中有错误消失,我是不是可以向贵部请求赔偿。”
“若阁下能提供确凿的证据,我们将全额奉还道友的费用。”
“到时候我该怎么自证身份?我的号牌已经被你们收走了。”
“阁下尽可放心,本部的每一笔交易我们都会有记录,到时候阁下拿着这份卷宗前来,或者报出此次交易号牌数字和暗号及交易时间,我们凭此可确定阁下身份。”
唐宁点了点头,接过卷宗出了阁楼一路遁行,离了城廓,来到一山林之中,撕开卷宗外包羊皮纸,展开一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像是出自一个大家闺秀。
但见上面写道:丰裕,现任太玄宗青武营第四第一纵队,第五联队,第四大队管事,元婴后期修为。
道丁七年出身于青州东莱郡天化县丰家,道丁十六年加入太玄宗,道丁十九年蜕凡,加入内务院器法科。
道丁三一四年下派之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五联队,直属联队第三队。
道丁四二七年调任第五联队第四大队,第六小队任队长职务。
道丁五六八年,升任第四大队管事。
道丁七四五年,升任第四大队副队长。
身份背景:作为天化县丰家子弟,属太玄宗修行世家一脉,颇受第五联队副队长司马念祖器重,其族叔丰子安现任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管事之职。
个人恩怨:有消息称,其与第四大队管事张奎不睦,道丁其四五年,两人曾同时任选第四大队副队长之职,张奎落选。
在第四大队内部,丰裕与管事萧元交好,与督查彭京山私下走的比较近。
个人喜好:早年间颇好流连花巷,喜好收藏珍稀的炼器材料。
本年五月动向:五月三日,从轩堂城出发,前往元贤县第四军团第一纵队驻所,具体目的不明。
五月十八,从元贤县回到轩堂城第五联队驻地。
卷宗中关于丰裕的各项资料非常详细,虽然不算多么私密,但也绝非一般人所能弄到,肯定是联队内部人泄漏的,如果消息属实的话,基本可以断定是丰裕身边人提供的线索。
因个人动向是比较隐秘,不是身边人不会关注这些,自然不能知晓这么详细。
唐宁收起卷宗,遁光腾起,向南而去。
…………………
时间一晃,又是数月,天牛山脉,巍峨雄阔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唐宁,他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浓雾翻腾之间,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内而出,稽首道:“唐师兄,师傅请你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主室,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你来了?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黄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经过大半年的奔波,弟子辗转十五座亭城,幸不辱命,终于完全师叔祖所交代的任务。”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叠厚重的卷宗:“这是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给出的信息,出自于哪座亭城,弟子皆已标记,请师叔祖过目。”
黄渊手一招,将卷宗摄至手中,开始翻阅起来,屋室内鸦雀无声,唯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响,良久,他合上卷宗:“还是挺详细的啊!看来他们了解的还真不少,这些你都看过了吧!”
“不敢瞒师叔祖,弟子未免遭受他们蒙蔽,以假乱真,因此每一份卷宗皆有目阅。”
“你怎么看?”
“弟子不敢妄言。”
“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人知晓?”
“弟子牢记师叔祖吩咐,不敢泄漏一毫。”
“上次给你的行动经费没有用完了吗?”
唐宁手中又翻出一纸卷宗和一个储物袋:“这是弟子本次任务行动的明细,包括辗转各地的路费以及各项情报交易的费用,现如今还剩四十三万灵石,一并交还给师叔祖。”
黄渊接过卷宗,瞥了一眼:“这些日子你来回奔波也辛苦了,这些灵石就当做奖赏吧!此次任务,本部会另外给你申报功勋奖励的。”
“谢师叔祖。”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切记保密。”
“是,弟子告退。”
黄渊点了点头,唐宁转身离了屋室,心下微喜,实际上此次任务经费根本没用到如此之多,他共领取了一千万灵石还剩余大概有两百万,除了准备上交的四十多万,其余的全被他给收入囊中了。
至于账目那就更简单了,反正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若是情报消息需要三十万的,他就谎报四十万,需要五十万,他就谎报六十万。
这一趟走下来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
本来黄渊派给他的这项任务,就是油水十足,当日也说得非常清楚,是方达生对他的关照。
虽未明言,基本是默许他从中牟利的行径,区区两百万灵石,对于联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唐宁回到洞府,盘坐而下,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目炼气。
………………
月朗星稀,方达生洞府中,黄渊与其相对而坐,手中翻出一叠卷宗递交给他:“几日前,直属六队弟子唐宁回归本部,完成了交代的任务,这是我们对本城幽冥海组织情报能力的初步评测,请您过目。”
方达生接过卷宗翻阅了好一阵儿:“你怎么看?”
“先前我们已经锁定了三个人,此次情报交换,让我们更加确定这三人有参与幽冥海组织的情报交易网中,而且是长期合作的那种。”
“你认为他们已经被幽冥海组织所收买了?或者说他们被策反了?”
“这倒不一定,据我了解,幽冥海组织情报机构有一个专门发展长期合作对象的队伍,专门挑选各宗派一些不得志的弟子进行游说,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双方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类似细作或者线人的存在。”
“那就着手调查吧!军团已经下了命令,要求各部严查与与幽冥海组织合作出售情报的弟子,本部纵队亦要求严格自查,不交几个人恐怕交不了差,此事你全权负责吧!”
“好。”黄渊应道,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听闻郝师兄上个月又去了元贤县?”
方达生微微一笑:“郝师弟还是有些着急啊!”
“这么说,这一次他没有机会?”
“那倒不见得,只能说机会不是那么大,上面已经有人对他频繁跑动的行为反感了,本身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就不是那么有利。”
“若是郝师兄上任的话,那本部空缺的位置?”
“到时候再说吧!”
第八百六十六章 强人所难
自探宝归来后,唐宁便暗自决定要与丁建阳划清界限,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隐患。
实际上,他早就察觉和方达生主动坦白,策反丁建阳这一步棋是昏招,简直是给自己挖坑。
仔细想想,两人的私下合作,他能从丁建阳身上取得什么好处?
丁建阳唯一的价值就是其身居幽冥海情报组织要职,可能知道一些隐秘消息,但这对他来说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他一个太玄宗的底层弟子要知道幽冥海情报消息干什么?完全用不上。
兼之现如今太玄宗对于底下弟子和幽冥海组织成员的私下接触越来越重视,甚至已明文规定。
这种情况下,唐宁自然不愿再背的这个包袱,而卸下包袱的最好法子就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久而久之,方达生自然会渐渐淡化遗忘此事。
黄渊收起卷宗:“令牌之事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弟子想隔三五个月,或一年半载再去购买下条情报消息,慢慢积累额度,间隔时间太短的话,恐引起幽冥海组织的怀疑,反而坏事。”
“这件事慢慢来,不用着急,时间再长一点也没有关系。”
“是。”
“此事还是交给你去办,跑一趟天悦亭,见见那陈家家主,将他手中的千年血骨花取来。”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弟子明白。”唐宁接过储物袋应道。
“去吧!”
“弟子告辞。”唐宁转身出了屋室,回到洞府,拿出储物袋一看,不禁犯起了愁,盖因黄渊给他的储物袋只有一百上品灵石。
那千年血骨花可是陈家家主陈轩花了一千万灵石买来的,现在只有一百灵石,这下怎么搞?
黄渊是什么意思?总不是想让自己垫付吧!
唐宁一时间猜不透其想法,他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既无经验,又苦思无计。
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向余乾请教,于是出了洞府,径直来到其府中。
“弟子拜见师叔。”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坐吧!”余乾摆手道。
“谢师叔,弟子此来是有一件难事向师叔请教,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什么事?”
“先前弟子受黄师叔祖之令,要我去寻一朵千年血骨花的消息,弟子打探到在本城天悦亭当地修行世家中,有一朵珍藏的千年血骨花,黄师叔祖让弟子将其取来,然只给了一百万灵石,弟子实在无计可出,特来向师叔请教。”
余乾道:“这算什么难事儿,你直接去找本部驻天悦亭的小队,让他们陪你走一趟不就行了吗?”
“可是,那千年血骨花,陈家花了整整花了一千万灵石才买下,黄师叔祖只给弟子一百万,这差的是不是太多了?弟子恐陈家不肯交出。”
“这件事情交给驻天悦亭小队去办就是了,他们很有经验,会帮助你的。”
唐宁犹豫道:“弟子担心天悦亭驻守小队不肯出力,他们是属第三大队管辖的,和咱们直属大队无甚瓜葛,不知师叔可有什么法子?”
余乾笑了笑:“你啊!在本部这么多年,平时人情世故也算练达,怎么这会儿就不通情理了?第三大队和直属大队怎么会没瓜葛,不都是联队下属队伍吗?”
“你受黄师叔祖之令行事,还怕他们不肯出力?不要忘了,黄师叔祖不仅是本部大队主事,还是联队管事,在联队人事任命上有话语权的。”
“你觉得天悦亭小队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黄师叔吗?”
“退一步说,哪怕他们不肯出力,也和你无关。黄师叔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只是让你跑趟腿而已,他难道不知道以你的能耐办不成这件事?”
“你只需将话传达到,他们若不肯出力,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和你没多大关系。”
“是,弟子明白了。”余乾这一番话直教唐宁有醍醐灌顶之感。
“黄师叔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是把你当自己人,你可不要辜负他殷切厚望。”
“弟子必竭力而为。”
“你这血骨花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幽冥海情报交易所买来的吧!”
“师叔既然问起,弟子不敢隐瞒,的确是从幽冥海组织情报交易所得到的消息。”
“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要尽量做得隐秘一些,不宜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
“是。”
余乾没有再言语,唐宁于是起身告辞而去。
………
天悦亭坐落于轩堂城西南部,方圆和其它亭城一样,都是十万里,但修行资源较为贫瘠,在轩堂城的三十个亭城中,排名第二十三位。
辖地内只有一个上品灵矿,六个中品灵矿,四阶灵脉一条。
天悦亭驻守的玄门名为心音宗,是个小宗派,当然,这是相比轩堂城其它宗派来说,若和新港玄门宗派比起来,亦是个庞然大物,其掌教包括三殿三院高层皆是元婴级别修士。
入夜,月朗星稀,天悦亭东南方位,一座诺大的青色光幕矗立于山脉中央,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光幕跟前,现出一面目清秀男子身形,正是从轩堂城赶来的唐宁。
他手一挥,符箓没入光幕之中,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只见光幕消融出一角,一个身影自内而出,乃是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方面大耳的男子。
唐宁迎上前去,稽首行礼,翻出宗门令牌递交给他:“直属大队第七小队弟子唐宁,奉本部大队主事之命,有要事拜见贵部方源师叔。”
男子接过令牌,查看了身份,遂复还给他,稽首还礼道:“原来是直属大队唐师弟,在下武行轩,随我来吧!”
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一座木屋前:“唐师弟,本部方源师叔前几日有事外出了,现不在队中,你先在此等候。”
“不知方师叔何时回来?”
“这可说不准,或许几日,或许十几日,但月底议事之前肯定回来,如果事情很着急的话,可以和我说。”
“我奉本部大队主事之命,要我同方师叔商议,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好,若是有什么事儿,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山顶议事殿前有人值守。”
“有劳武师兄了,若方师叔归来,还请知会我一声。”
“明白,我先告辞了。”
武行轩说罢,遁光腾空而去。
………
几日时间一晃即过,这日辰时左右,屋外一道遁光落下,唐宁神识早察觉到有人行来,连忙收起仙珠母蚌。
很快,脚步声响起,敲门声传来。
他起身打开屋室木门,外间矗立着一个男子,正是武行轩。
“唐师弟,本部方源师叔昨晚已归洞府,你的事情今早我向他禀告过了,方师叔很重视,现就在本部议事大殿等候。请随我来吧!”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大殿前,内里石阶上方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形清瘦的儒雅男子。
“方师叔,这位就是直属大队第六小队弟子唐宁。”武行轩在一旁介绍道。
“弟子拜见方师叔。”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听行轩说,是贵部主事黄渊师叔派你来的?”方源开口问道。
“是,黄师叔祖有件私事想请方师叔相助。”
“什么事?”唐宁看了旁边武行轩一样,有些欲言又止。
“你先去吧!”方源挥了挥手。
“是。”武行轩应声而退。
唐宁眼见其出了大殿,才开口道:“黄师叔祖需要一株千年血骨花,经弟子打探得知,天悦亭陈家家主手中正好就有一株,因此师叔祖派弟子来处理此事,弟子在天悦亭人生地不熟,跟陈家素无往来,故斗胆请方师叔相助。”
“此事易耳,我与那陈家家主还算有几分交情,待会儿我带你去便是了,若他手中的确有千年血骨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师叔,这件事儿还有一个难处,弟子打听得知陈家花了一千万灵石才将千年血骨花拍下,可弟子手中只有一百万灵石,您看?”
“哦?这的确难办。”
“知晓此事难办,不然弟子也不会来请师叔相助,这是黄师叔祖交给弟子的任务,没法子,他就只给了弟子一百万灵石,让弟子去将千年血骨花取来。”
方源沉吟道:“一千万灵石之物,花一百万就想拿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你来找我,是黄师叔意思吗?”
“黄师叔祖没有明说,是本部队长余乾师叔告诉弟子的,彼时他也再场,弟子领命而去后,余师叔告诫弟子,可请您相助。当然了,他也说了,若是您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弟子只能另想法子。”
方源笑了笑:“既是为黄师叔办事,怎能不尽心竭力,事情虽然难办,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只有逢山开路遇水填桥。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动身,先去陈家,看看他们态度再说。”
“是,多谢师叔相助。”两人出了大殿,遁光直起,离了光幕,朝西南而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 强人所难(二)
纤云山占地百里,山岭云雾缭绕,此处乃天悦亭最大的修行世家陈家之所在。
巍峨雄阔的大殿前,几道遁光落下,为首一人札髯满腮,乃陈家修士陈应龙。
身后两人正是唐宁与方源。
“方道友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内里一名清瘦中年男子领着一男一女而出,满面微笑稽首道。
“叨扰道友了。”方源稽首还礼。
“哪里的话,方道友是贵客,能屈尊来敝府,是我们的荣幸,快请入内。”一行人鱼贯入了里间,分宾主而坐,先是寒暄闲聊了一番。
陈轩道:“方道友大驾光临,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吧!有什么事直言无妨。”
“陈道友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此次前来实是有一事,想请道友相助。”
“方道友有何事敬请吩咐便是,能做到的陈某必竭力而为。”
“我听闻陈道友手中有一株千年血骨花,不知此事确否?”
陈轩微微一笑:“方道友消息很灵通啊!不错,早年间我的确在竞拍会买了一株千年血骨花。”
“道友还珍藏在贵府中否?”
“这是舍弟准备用来炼丹的材料,暂时还没有用。”
“是这样的,本部师叔需要此物,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听闻陈道友手中有一株,不知肯否割爱?”
陈轩道:“以贵宗的资源人脉,区区一株千年血骨花应该没有问题吧!”
“本部虽下设有诸多药草园,但此物着实没有,若是从宗门调度,当然不是问题,但耗时日长,而本部师叔又要的很急,是以只好来求助道友。”
“此事要与舍弟商议,因此物现在他手中。”
“未知令弟在何处,能否请他出来一见?”
“实在不巧,舍弟前些日子外出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样吧!待舍弟归来之后,若他同意的话,我即令人去禀知道友,方道友看这般可好?”
“那就多谢道友了,既然令弟不在,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方源起身说道。
“诶!方道友难得光临敝府,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聊表心意,方才我已安排了宴席,今天色已晚,还是在吃了酒宴,在敝府暂歇一宿再走吧!”陈轩亦起身道。
“我们还另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下次有机会,再与陈道友一道宴饮。”
“那好吧!我送送道友。”
一行人出了大殿,陈轩几人一直将两人送到府宅外。
“陈道友请留步,告辞了。”方源说罢,遁光腾起,唐宁亦紧跟在其身后,两人很快便消失于陈家几人视野之中。
“父亲何惜一株千年血骨花,这要是将方源得罪,被他记恨心头,恐日后麻烦不小,他们既是诚心来买,干脆卖给他们算了。”眼见两人远去,陈轩身后一女子皱眉说道。
陈轩回身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向原路行去。
其身后男女对视了一眼,皆疑惑不解。
“叔父,我觉得婉妹说得在理,看方源的样子,似乎不大高兴,为了一株千年血骨花,将他得罪,殊为不智啊!您一向高瞻远瞩,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反惜起外物来。”
“你也觉得方源是诚心来购买的吗?”陈轩撇了男子一眼。
“叔父的意思是,他想空手套白狼,巧取豪夺?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天灵地宝,他一个太玄宗元婴修士连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
“拿不拿的出来,和肯不肯拿出来是两回事,你见过哪个诚心来买卖东西,却闭口不谈价格的?若是他真心要购买,我白折腾一趟也就算了,一千万灵石也不是小数目,岂能他说几句,我就拱手相送?”
“侄儿只担心他不会轻易罢休。”
陈轩道:“轩堂城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非但太玄宗有队伍驻守。镜月宗,星月宗,沧浪宗各有各的辖地,还有各级商会,以及上头那些豪门大族,哪个都轻易得罪不起。”
“今日他太玄宗来要株千年血骨花,明日镜月宗来讨个人婴果,我若都拱手相送,就是十个陈家也要被他们吃光。”
“要是这般,干脆直接把家产分给他们得了,省得自在。”
“你们要记住,平日叫你们广结善缘,多和各方势力打交道,可不是打脸充胖子,去当冤大头,该争取的要争取。”
…………………
“师叔,难道就这么算了?”两人一路遁行,远离了纤云山,唐宁看了眼方源犹豫问道。
方源微微一笑:“你以为陈家是软糯的柿饼,你上门说句话,人家就会乖乖把东西交给你?此行不过先打个招呼而已。”
“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别着急,法子总是有的,但要一步一步来。”
“师叔,咱们这是去哪?”遁行了约莫一炷香后,唐宁发现根本不是回小队的路途。
“心音宗,去拜会他们掌教。”
“心音宗?”
“陈家作为本亭最大的修行世家,与心音宗自然少不了诸多商贸往来。”
他这么一说,唐宁立时领会:“弟子明白了。”
千军山位处天悦亭西南,整座山脉约莫方圆千里之广,常年被云雾缭绕,此正是心音宗山门之所在。
唐宁两人遁光落至巨大光幕前,方源手中一挥,符箓没入里间。
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光幕逐渐消融,内里几道人影闪出,为首一人两鬓斑白,身形瘦小,正是心音宗掌教魏元。
“方道友大驾光临,敝宗上下有失远迎。”魏元微笑稽首道。
“魏掌教太客气了,何劳亲自出来迎接。”
“方道友是贵客,光临敝宗,魏某自然要出来相迎,不然恐人说我心音宗毫无礼数。”
两人客套了数句,一行人入了里间,来到其宗门议事大殿,分宾主而坐。
“方道友此来,想必是无事不等三宝殿,贵宗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敬请吩咐便是。”魏元开口道。
“魏掌教,实不相瞒,方某此来并非受宗门敕命,而是有一桩私事,想情道友相助。”
“方道友请言之,能做到的本宗必竭力而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部有一位师叔急需一株千年血骨花,现知陈家手中正好又这么一株,但他又不肯售卖,此事还望方道友能够帮帮忙。”
“原来是这事儿,敝宗和陈家总算还有些交情,找个机会我和陈道友说说,想来应没什么问题。”
方源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方才我已见过陈道友了,看他的意思,没有出售此物的意图。”
“那方道友的意思?”
“本部师叔要此物甚急,把此事委托给了我,若是完不成,恐怕难以向师叔交代。因此才来请求贵宗相助,方某出于无奈,有一计策,想请贵宗配合。”
“方道友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方源遂将心中之计全盘托出,两人在殿中商议了好一阵。之后魏元又安排了酒宴,这一次方源没有拒绝,在心音宗呆了一夜,次日,两人才离了其山门而去。
第八百六十八章 强人所难(三)
天悦亭城廓巍峨耸立,高有百丈,方圆数千里之广。
城内道路四通八达,阁楼鳞次栉比排列,人群往来如梭,十分热闹。
远处,一艘三阶元灵船缓缓驶来,入了城廓,停落至一个线条分明的框架内。
舱门转开,魁梧男子领着两人自内而出,来到一座大殿,内里石案前端坐着几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的男子。
“袁道友,烦请通禀苏前辈一声,敝府的物资已运来了,请清查一下。”魁梧男子开口说道。
“陈道友来了,请随我来吧!苏师叔在殿中轮值。”
“好。”魁梧男子点头应道,随其一起来到阁楼二层,一间石室前。
袁姓男子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低沉浑厚声音传来。
两人推门而入,略显昏暗的屋室内,主位上,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晚辈陈占拜见苏前辈。”魁梧男子稽首行礼。
“不用那么客气,坐吧!”苏姓男子微笑道。
“晚辈此次是奉家主之命,运送敝府修行物资来的,本月敝府在亭城所有商铺的物资全部在船上,需入储存室,这是清单,请前辈清查一下。”陈占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双手递奉给男子。
苏姓男子接过卷宗看了一眼,随即转给袁姓男子:“你们去查点一下。”
“是。”男子应声而去。
“晚辈不打扰前辈,先行告辞。”陈占说道,转身欲去。
“你先等一等,有件事要你带给贵府陈轩道友。”
“请前辈吩咐。”
“你先坐吧!”
“谢前辈。”陈占依言入座。
“贵府在亭城之中开设的春风阁生意不错,但也惹了不少麻烦,上次有个女子出逃的事情,闹得不小,你们必须要保证这类事情不再发生。”
“此事完全是意外,敝府已经妥善解决了,不会再给贵宗的管理添任何麻烦。”
“妥善处理?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吧!”
“苏前辈这此言何意?还请示下。”
苏姓男子淡淡道:“据我所知,该女子姓卫名玉,乃是本亭华阳郡人,是名散修,你们将她强掳而来,逼迫她替你们做事。”
“在她逃离之后你们又将其抓捕,虐杀至死。日前,此女兄长来到敝宗,要求还其一个公道,现在人还在敝宗呆着,你们说这件事情怎么办吧!”
陈占皱眉道:“竟有此事?不知此女兄长姓甚名谁?”
“你以为我是在诓你吗?”苏姓男子瞥了他一眼。
“晚辈岂敢?此事由敝府引起,自然要负责到底,贵宗能否将此人交与我们?”
“交给你们,岂不是狼入虎口?别人穷来投我,希望本宗出头替他讨个公道,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了我们,我们若将他交给你们,这件事传言出去,本宗还有什么脸面在天悦亭立足?”
“敢问前辈,此女兄长怎么会找到贵宗?”
“此人姓卫名辰,乃是卫玉堂兄,与太玄宗驻本城主事方源道友颇有渊源,是方道友带他找上本宗的。我们若是把人交给你们,日后怎么向方道友交代?”
“太玄宗?”陈占眉头紧皱:“还请前辈示下,此事该如何解决?”
“我只是让你传个话给陈道友,怎么解决是你们的事,现在人就在敝宗山门,找个机会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希望你们陈家拿出足够的态度,不然事情传言出去,影响了亭城的声誉,就别怪敝宗不讲情面了。”
两人说话之间,外间玄灵船上,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几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的男子身形。
“袁道友,所有的货物都在这里了,请清查一下吧!”一名豹头猿臂男子迎上前来说道。
袁姓男子点了点头,几人分散开来,开始查点船上石箱中盛放的物资。
“王道友,石箱中一共弦乐金木六百斤,每根二十斤。一共三十根。”一名芳容窈窕女子领着其中一名身着心音宗服饰面色白净男子来到一座石箱前。
男子推开石箱,瞥了一眼,点了点头,随手合上。
女子领着他向旁边走去,介绍道:“这个石箱内,共有三阶下品灵酒三百坛,每坛十斤。”
“苗道友,不知可否空闲,今夜一同赏月?”男子突然凑近女子身旁,低声说道。
女子眉头一皱:“王道友何意?”
男子微笑道:“似苗道友这般花容月貌之资,可比贵府阁楼中那些女修强多了,王某这一向只在贵府阁楼中玩耍,还从没有试过良家女的滋味,听说不少表面端庄的女子,在闺中甚至比那些窑姐更加放荡,不知苗道友是否也是一般。”
“王道友,请你自重。”女子面如冰霜,转身离去。
男子一把将其攥住。
“你干什么?”女子怒喝道,这一下立刻引起了船上所有人注意,纷纷偏头看来。
男子手臂欲过她腰肢,被其一把推开。
“王道友,你这是干什么?”一名高瘦男子冷着脸走过来,将女子护在身后。
“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王姓男子一手推去,体内灵力向其挤压而去。
高瘦男子没想他竟敢在此动手,面色一变,本能的做出反抗,双方遂争斗起来。
……………
殿内,陈占与苏姓男子正交谈之间,突然耳听的外间一片乱糟糟的声响,夹插着怒喝,争吵甚至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怎么回事?”苏姓男子眉头一皱,起身正欲外出。
石门推开,一名身着心音宗服饰男子走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外间陈家“烽烟号”元灵船上,陈家几名修士和袁师兄几人起了争执,动起了手来,现在陈家几人都已被我们控制住了。”
“什么?”陈占面色猛然一变。
没等他继续说话,苏姓男子手一挥:“出去看看。”
三人鱼贯而出,下了阁楼,来到外间,只见“烽烟号”玄灵船上,一排心音宗弟子矗立,将陈家众人围在中央。
几人身形一闪,来到玄灵船上,眼见陈家众人被围中央,人人满脸愤恨之色,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心音宗弟子。
为首之人豹头猿臂,乃依附陈家的外姓修士许乾。
“许兄,出什么事儿了?”陈占快步上前,沉声问道。
“占叔,是他们心音宗弟子欺人太甚,不仅调戏侮辱苗凤,还出手伤人。”许乾尚未开口,一名高瘦男子抢先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姓男子背负着双手,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
“禀师叔,弟子等奉师叔命正在清点查收陈家运送的物资入库,不知为何,王宣师弟与陈家修士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双方各执一词,弟子一时亦不能断,为免矛盾激化,欲先将几人分离控制,没想到遭到陈家修士激烈的反抗。”一旁袁姓男子答道。
“明明是你们欺辱苗凤道友在先,又率先动手攻击,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捉拿。”一名陈家修士愤愤说道。
“住口。”陈占喝道,转身向苏姓男子稽首道:“苏前辈,小辈一时失礼,还望贵宗不要见怪,回去后,晚辈一定严加训导他们。”
苏姓男子淡淡道:“贵府的人实在太放肆了,是不是觉得陈家势大,就可以在这天悦亭可以横着走了?竟然在亭城中闹事,公然对抗本宗护卫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都放任你们这帮胡闹,本宗还怎么管理亭城,陈占,请你回去告知贵府家主,贵府修士在亭城目无法纪,按照规章,苏某将他们暂时扣押调查,待事情查明后,该监禁的监禁,该放任的放任。”
“苏前辈…”陈占正要说话。
苏姓男子大手一挥,轻喝道:“来啊!将他们全部拿下,胆敢反抗者,后果自负。”
“是。”周围心音宗弟子一听此言纷纷上前。
陈家诸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是进是退,有元婴修士在此坐镇,反抗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你等只听苏前辈之命,不得反抗。”陈占黑着脸说道。
众人正骑虎难下,听得此言,一个个只得束手就擒,任由心音宗弟子押解而走,只留下陈占一人。
“你转告陈轩道友,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后,自会给贵府一个交代,若是本宗弟子的过错,苏某绝不会偏私,若是贵府修士的过错,也休怪苏某不讲情面,规矩摆在这里,无论是谁,都得遵守。”
“晚辈必将前辈之言转告家主,若无他事,晚辈先行告辞了。”陈占说罢,离了商船,化作遁光离去。
第八百六十九章 强人所难(四)
纤云山,巍峨雄阔的大殿内,陈家几位高层共聚一堂,主位上为首的正是陈家家主陈轩,下方陈占矗立,正向陈家高层修士汇报着天悦亭城的遭遇。
“苏霆将我单独留在了屋室内,说咱们春风阁上次出逃的女子卫玉,其堂兄卫辰是太玄宗驻本亭主事方源的故旧相识。”
“现卫辰正在心音宗内,他要我带话给家主,这件事需要给一个交代。”
“我们正谈之间,外间陈裕等人与心音宗弟子起了冲突,是心音宗弟子调戏我们的人在先,并率先动手。”
“之后苏霆将所有人关押了起来,态度十分强硬,只放我回来禀告家主。”
“这个卫玉是什么人?”下方一名两鬓斑白男子问道。
“是春风阁一名陪侍的女修,之前因叛逃,被抓捕回来后秘密处置了。”
“卫辰呢?”
“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苏霆说是他的堂兄,未知真假。”
陈轩沉吟道:“这件事不简单,心音宗显然是在针对我们,我怀疑此事是方源在背后操纵。”
另一名面白中年男子皱眉道:“太玄宗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们和他们之间一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井水不犯河水。”
“先前方源向我讨要一株千年血骨花,我没有给,估摸是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因此唆使心音宗对付我们。”
陈轩话音方落,外间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自外匆匆而入,行礼道:“禀家主,我们在须宇山灵兽场驻守的修士,遭到千甲宗弟子的驱逐。他们说我们已有好几年的租费没有结清,因此要收回这块地界。”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陈轩面色一沉,挥了挥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出在方源身上,我看还是找他谈谈,咱们陈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一株千年血骨花也没必要那么看中。”两鬓斑白男子看了眼陈轩开口道。
“这次他要的血骨莲,下次他要的是灵矿呢!难道我们也拱手相让?今天他太玄宗来索取,明天镜月宗来讨要。日复一日,岂有终焉?”陈轩尚未开口,另一名男子说道:“一味地忍让不是法子,只有挺起腰杆站的直,别人才会忌惮,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此而已。”
“腰杆挺得硬不硬,关键是看底子厚不厚,和太玄宗作对,咱们有那个本钱吗?他们能调动的人脉和资源,是我们可比拟的吗?就算求助于那些大族世家,他们也不会去管这点小事。”
“和太玄宗作对,我们自然没那个能耐,但方源可代表不了太玄宗,说到底,这只是他个人的私事而已,我们现在对他妥协,等同于抱薪救火,新不灭,则火不尽。”
因意见不一,殿内几人陷入争论之中。
……………
月轮高挂,繁星似锦,唐宁盘坐在屋室之内,正自灌注着仙珠母蚌。
忽然,他神色一动,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将石桌上母蚌收起,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即敲门声传来。
唐宁起身打开屋室木门,屋外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乃殿前轮值弟子张扬。
“唐师兄,方师叔请你去议事殿相见。”
“不知所为何事?”
“不知道,我只是受命前来传召,对了,方才陈家家主有来拜访。”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议事殿。
内里方源高座主位,下方陈轩陪侍,两人正微笑寒暄面谈。
“师叔。”唐宁上前躬身行礼。
“陈道友,这位是本部直属大队弟子唐宁,之前在贵府的时候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是本部联队管事兼直属大队主事黄渊师叔的亲信,此次是受命前来购买道友手中血骨花的。”方源介绍道。
“晚辈见过陈前辈。”唐宁转身稽首行礼。
陈轩微笑道:“上次舍弟远出未归,是以使得方道友白跑一趟,心下甚是过意不去。几日前,舍弟归来后,我和他谈了此事,他欣然答应,知晓贵宗前辈要此物甚急,我不敢耽搁,当夜便出发,亲自送来。”
“陈道友一片赤诚,救人之急,可谓侠义,我和本部师叔都不会忘。”
陈轩手中一翻,拿出一只玄色刻满符箓的古朴木盒,递给方源:“千年血骨花在此,请道友查收。”
方源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只见内里盛放一株一尺大小赤红如血的莲花,周身浓郁的灵力气息环绕。
“不知这珠血骨莲价值几何?”
“区区贱物,不值几个钱,既是贵宗前辈需要,只当做晚辈的一点心意,何必言利?”
方源微微点头,收起木盒,眼神撇过唐宁,示意了一下。
唐宁会意,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俸给陈轩:“这是黄师叔祖交给晚辈的灵石,用以购买血骨花,晚辈打听到前辈手中正好有一株,是以找到方师叔,求见前辈。”
“黄师叔祖亦不知晓千年血骨莲究竟价值几许,临行前,特意嘱咐晚辈,若是灵石有余,不要跟卖主斤斤计较,只当补个倒手的差价。”
“若是灵石不足,一定要告诉他,余价下次定然补上。”
“请前辈查看,灵石是否值当血骨花,若不够,晚辈再多跑一趟,将差价补给前辈。”
陈轩微笑道:“黄前辈为人公允,陈某佩服。其实区区一株血骨花又何值如此上心,早知黄前辈需要,只一句话,我亲自给他送去便是了。”
“陈家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一株血骨花却也还是拿得出来的,再者说了,若是一般人想给黄前辈送殷勤还没那个机会呢!”
“能对黄前辈有所帮助,是陈某的荣幸,灵石万不敢收,唐道友请收起,来日回去复命见着黄前辈时,请代我传一句话。”
“他日若有闲暇,路经天悦亭时,请屈尊移步往敝宅一游,让陈某能有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当然,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当前往拜见黄前辈。”
唐宁看向方源,但见他微微点头,于是收起储物袋:“晚辈一定将话带到。”
方源道:“陈道友,你难得来此,又替我解决了这么一件急事,若非道友与令弟高义,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向黄师叔交代?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留此一宿,咱们一醉方休。”
“那就叨扰方道友了。”
“来人。”方源喊了一声,轮值弟子张扬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有何吩咐?”
“去准备一桌酒宴,我要与陈道友痛饮一场。”
“是。”张扬领命而去。
陈轩道:“方道友,今日来此,除了给贵宗师叔送上血莲花外,其实还有件事儿还请道友相助。”
“陈道友请尽言之,你帮了这么大的忙,能办到的,我必竭力而为。”
“前些日子,敝府的几名子弟在运送物资的时候,在亭城与心音宗发生了点小冲突,现如今人被他们控制了,我想请道友居中斡旋一下,心音宗作为玄门组织,不把陈家放在眼里,但不能不给方道友这个面子吧!”
“哦?竟有此事?”方源微微皱起了眉头:“贵府修士与心音宗弟子发生冲突时,双方可有人员伤亡吗?”
“只是言语冲突,没有任何伤亡,当亭城心音宗修士执法修士赶到时,敝府人员都很配合他们,如今正在关押调查,心音宗还因此扣押了一艘我们的商船。”
“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就好办多了,来日,我去和魏掌教谈谈,想他应会给我几分薄面。”
“那就多谢方道友了,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儿,听闻卫辰是道友的故旧相识?”
方源道:“是有这么回事,早前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来找到我,声泪俱下的述其妹卫玉的遭遇,请求我给其讨个公道。”
“人穷来投我,我总不能距他于千里之外,因此就将其带到了心音宗。”
陈轩道:“卫玉是我们阁楼的修士,与我们签订了契约,可其出尔反尔,枉顾先前约定,还打伤敝府修士,因而逃窜。”
“敝府修士将其抓捕回来,遭遇激烈反抗,双方争斗之间,其技不如人,故丧命,实非有意为之。”
“既然卫辰找到了道友,以道友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我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嘛!我再劝慰劝慰卫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话说回来,这卫玉是贵府修士,又被贵府子弟所害,贵府怎么也有些许责任,改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一切遵从道友的安排。”
正事谈完之后,两人又闲聊起来,约莫过了一刻钟,张扬自外而入行礼道:“师叔,酒宴已备好了。”
“陈道友,请吧!”方源起身道,一行人出了大殿,各化遁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