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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五章 金甲蚁进阶

    天牛山脉底下蕴藏着一条五阶灵脉,如果把它比作一个大蛋糕的话,各个聚灵阵就是一块块小蛋糕,它们分食了整条灵脉的灵力。

    若不是因为聚灵阵的设立,将灵力全部拢聚在阵内,整个天牛山脉灵力会比现在浓郁的多。

    说到底,聚灵阵其实是一个灵力分配的机器,如果撤除所有聚灵阵,那么灵力就会盈满整条山脉,等于平均分配灵力,那样一来,毫无疑问,最受益的事低阶底层弟子。

    如唐宁这般的修为,随便盘坐哪个山头炼气,效果可能都比丹药更佳,但对于高阶修士,就沾不上什么光了。

    所以才要聚灵阵将大量灵气聚集,由于聚灵阵品阶不同,是以聚灵的灵力有多有少,一层层递减过滤,整个山脉遗留下来的灵力也就变得稀薄了。

    占据高阶聚灵阵的修士,相当于占据了更多的灵力资源,当然要多缴纳功勋和灵石,值得一提的事,功勋是缴纳给宗门的,灵石则是联队的私下规定,等于是联队的一部分财政收入。

    纵使如此,聚灵阵名额仍是十分抢手,为此挖空心思者不在少数,毕竟比起一年丹药之费,区区几十万灵石简直不要太划算。

    就拿唐宁金丹中期修为来说,一年丹药花费差不多一百五十万灵石,哪怕算上扣除的功勋奖赏及二十万灵石,还有打点的费用,一年至少能省个一百万灵石,这几乎白赚的,修为越高的话,赚的就越多。

    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随着殿内修士一个个完成报备,约莫一刻钟,只见案桌前一名男子起身开口道:“诸位师兄弟,请随我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他出了大殿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大阵西北角一座高峰。

    此间灵力比其他山峰明显要浓郁的多,山峰从半腰被削平,看上去就如同被一把巨剑斩成两半一般。

    整座山峰方圆有三四里大小,分化为数十块区域,每块区域周围用金色丝网隔绝,内里一根根巨大的玉石耸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玉石与玉石相交之所,又有数根丈大阵旗飘扬,此便是聚灵阵,每座聚灵阵大小不一,视品级而定。

    山峰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众人鱼贯入了里间,内里蒲团上盘坐着四名男子,察觉众人入内,纷纷睁开双目。

    “金师叔,这是今年聚灵阵名额的众位师兄弟。”领头男子向大殿正中盘坐的两鬓斑白老者躬身行了一礼,手中一翻,拿出一叠卷宗递交给他。

    老者挥了挥手,殿中另外三人立马接过其手中卷宗,开始一一核对身份。

    唐宁将手中令牌递交给迎面而来的男子,其接过令牌后神识注入,确定了身份后在卷宗上一划,又复还于他,不到半柱香时间,所有人身份核实完毕。

    众人跟着殿中三名男子来到各个聚灵阵跟前,被一一安排入里间。

    “唐宁师弟,此阵就是你今年修行之所。”唐宁跟着其中一名男子来到其中一座阵前,只见男子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块巴掌大小的阵盘和一个玉牌。

    “这两样东西你保管好,年末的时候要交还给我们,若是损坏或遗失会影响到你今后使用聚灵阵的资格,本部就曾有一名弟子因丢失阵盘,被处以取消百年聚灵阵资格的惩罚。”

    “我知晓,多谢师兄相告。”唐宁接过阵盘和玉盘,穿过金色丝网,入了玉石和阵旗交织的阵中。

    玄色石板铺造的屋室光华似玉,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手中拿着玉石放去凹起的石壁内,两者严丝合缝,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石门转开,内里屋室略显昏暗,约莫一丈大小,空空荡荡,除了正中处一个面盆大小的玉蒲团别无一物。

    唐宁盘腿坐在玉盘上,手中翻出阵盘,微一拨弄,整间屋室光芒大绽,石壁上的符文符字仿佛注入了生机,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在石壁之上流转,朝着地面涌来,形成一个五角光芒的法阵。

    与此同时,外间耸立的数根玉柱与阵旗亦是光芒大绽,每根玉柱与阵旗上激射出一道耀眼绚丽光芒。

    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交汇于一点,缓缓张开,将整间屋室笼罩在内。

    唐宁盘坐在玉蒲团上,庞大精纯的灵力如洪水一般自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就盈满了整个屋室。

    蒲团底下暗藏着一条地道直通灵脉泉眼,阵法激活后,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地底蜂拥而来,被禁制在屋室之内,很快就凝成了一团团大小不一有如棉花状的云团。

    其呼吸吐纳之间,云团疯狂涌入他体内,唐宁只觉浑身飘飘然,如坠云端,身体四肢百骸皆被精纯的灵力包裹,好似鱼人在海中无忧无虑的遨游,又似鸟儿在一望无际的碧天中展翅飞翔。

    清风微拂,阳光明媚,身体之畅快难以言喻。

    他何曾在这么浓郁灵力的包裹下修行过,一时间竟颇有些迷失,甚至忘了炼化体内灵力,任由其在四肢百骸中游走,最后流失。

    …………………

    碧海蓝天,荒无人烟的山峰,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男子身形,但见其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乃是原水云宗弟子秦天蛟。

    早有两人再此等候着他,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

    一人肤光胜雪,玉貌妖娆,正是于飞熊与南宫绯月。

    水云宗三名非妖重新聚首,气氛却很微妙,秦天蛟斜瞥了于飞熊一眼,看向南宫绯月:“你真的决定不跟我走,要留在这里?”

    “阿蛟,其实大同组织真的不错,他们也认可我们非妖一族,组织内部没有种族之分,所有人平等相处,为什么你一定要回牧北呢?”于飞熊道。

    秦天蛟冷哼道:“就凭他们?天下大势,唯有玄门和妖族争雄,幽冥海组织不过是暂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成不了大气候,他们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无论玄门还是妖族得胜,都不会再有他们立足之地,只能继续龟缩于幽冥海一角。”

    南宫绯月淡淡道:“我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

    “你是错的。”秦天蛟深深看了她一眼,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

    时光荏苒,一晃眼便是几年,荒僻无人的山峰,周围灵力蜂涌,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灵力漩涡,方圆十里之内,数十个灵力漩涡相互吞噬。

    山峰之上伏着一个金色数丈大小的犀甲蚁。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它的体内,金甲蚁周身凝成一个金色光幕,呼吸吐纳之间身形一点点变大。

    唐宁在立离其数里之远,旁观着金甲蚁一举一动,面上虽然毫无波澜,心下却有些焦虑。

    想当初小白蛇也是突然就从沉睡中苏醒,在东莱郡城晋阶,因此还引来了不少人窥探,差点被别人强行掳走,若无白锦堂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而今金甲蚁亦是如此,唐宁从里市购买丹药回归途中,它突然苏醒,而后就开始了晋阶。

    周围已驻足了十余名修士观看,好在这里不是东莱郡城,凭他太玄宗弟子的身份别人也不敢无故招惹。

    远处又有一道遁光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来,唐宁赶忙迎上前,将其拦下:“这位道友,请留步,在下太玄宗驻轩堂城弟子唐宁,前方之所是在下灵兽在晋阶,因此引起天地灵力共鸣,望道友给个薄面,勿要打扰,在下感激不尽。”

    男子打量了唐宁一眼,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道友体谅。”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过路修士被吸引而来,已至数十之众,每来一人,唐宁都迎面说着好话,以免他们打扰了金甲蚁的晋阶。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高空中巨大的灵力漩涡渐渐消散,天空复归于晴朗,金甲蚁已顺利晋阶,一股金丹修士的灵压从其身上散发,冲天而起。

    唐宁身形一闪,遁光直下,落至其身旁,此刻的金甲蚁经过庞大灵力的洗礼,身躯亦随之疯涨,现已有数十丈大小,两只金色的触角迎风飞舞,威风凛凛,腹部奇大,一双金色的小眼睛显得十分凶悍。

    眼角唐宁到来,金甲蚁俯下身子,脑袋蹭着他,一副温顺模样,但它现在身躯着实太大,光是脑袋已经比唐宁身体大上不少。

    四周观望的修士眼角金甲蚁晋阶完成,皆纷纷化遁光离去。

    唐宁抚摸其硕大脑袋,能够感觉到其内心的喜悦,他心神一动,金甲蚁身形渐缩,化作一丈大小,主动钻入了灵兽袋中。

第八百二十六章 师徒对话

    天元圣城,太玄宗山门,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仙气氤氲。

    整个山门被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所笼罩,内里仙山无数,一座座庞大雄阔的殿阁漂浮于空。

    如传说中的琅琊仙岛,似书画里的洞天福地,一派仙家气象。

    巍峨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一名男子身形,但见其面色白净,身形挺拔,鹰目薄唇,正是苏渊华。

    不多时,内里一道身形闪出,躬身行礼道:“苏师叔,您来了。”

    “师傅在吗?”

    “半个时辰前被申主事请去其府中了。”

    苏渊华微微点头,径直入了里面,来到主室等候,约莫半个时辰后,外间脚步声响起,石门推开,一名面容清丽中年女子走入,苏渊华赶忙起身行礼:“徒儿拜见师父。”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你何时回来的?”

    “徒儿负责押送一批物资回山门,今日方到。师父,徒儿听闻任师叔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在清海大战时受了些伤,一直未能痊愈,加上寿元也差不多到大限了,几个月前,他已进了轮回塔中。”

    “这么严重?”苏渊华微微一惊,轮回塔乃是宗门专为高阶修士设的坐化之所,凡宗门炼虚修为以上的修士寿尽坐化之时,都要到轮回塔进行兵解。

    修士在坐化之时体内庞大灵力会崩散,重归于天地之间,轮回塔能够将修士体内灵力吸收,反哺于山门,因而规定高阶修士在寿尽之时皆入轮回塔兵解。

    任伯达入了轮回塔,说明他体内灵力已经压制不住,开始崩解。

    “任师叔祖这一走,我们恐怕会失去外务院很多人的支持。”苏渊华微微叹了口气。

    任伯达虽卸任了外务院院主之职,但他毕竟执掌外务院大权数千年,德高望重,心腹亲信众多,在外务院仍有强大的影响力及深厚根基,包括很多依附于师徒一系受他提拔的弟子,随着他的坐化,恐怕都会改换门庭。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何师弟担任第四军团管事以来,表现怎么样?”

    苏渊华沉吟道:“他很谨慎,这些年在军团议事中从来没有主动表过态,好似一个过客。去年,第六纵队督察职务空缺,第六纵队副队长陈远鹏找到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我听闻他最终仍是没有任何态度,在军团议事中一句话没说,最终这个职务被第十纵队副队长关云拿下,当时有四个人选,资历都在他之上,听说是得到了袁督察的全力支持,否决了其他几个人选。”

    南宫暮雪微微点了点头:“这倒像他的性子。”

    “师父,我觉得何云龙师叔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他显然不愿得罪任何人,想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骑墙之势,下面很多人对他都有非议。”

    “什么非议?”

    “无非是背后说些闲话,像他这样占着位置又不出功出力,只顾自己,别人怎么会没有看法?而且他私下和袁督察走的很近。”

    “他和袁子昂当年是一个队伍的,其妻又是袁家女子,和袁子盎走的近一些有什么好议论的。”

    苏渊华道“这我知晓,但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现在军团很多人都在说他的是非,他来军团十几年从来没有为咱们一系的人做过任何事,若是只想着明哲保身,随便派什么人不行,又何必替他争取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们的,章贤师叔在任之时,可是替下面弟子争取了不少好处,现在位置他占了,却什么都不做,别人又怎么可能不议论?”

    南宫暮雪看了他一眼:“也包括你吗?”

    “徒儿知晓师傅与何师叔向来颇有交情,又怎么会同他人一道绯语流长,不过徒儿窃以为何师叔此般行事着实有些不妥,这个职务位置符合要求的人不在少数,亦不是非他不可,他既然来了,就要为底下弟子出力。”

    “何师弟之为人我了解,他虽性子谨慎,但大事上不会含糊,上面派他去自然有派他去的道理。”

    “关键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了,甚至有人向青武营高层吹风,控诉他的所作所为,徒儿觉得若再这般下去,他这个位置恐怕坐不长久,是不是让人和他谈一谈为好?”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些事不要参和。”

    “是,徒儿明白。对了,师妹现今何处?”

    “她在太华峰开了间洞府,平素就在那边修行,并不经常来我这里。前段时间她又提起想到第四军团任职历练,你觉得怎么样?”

    苏渊华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师妹还惦记着她那夫婿,徒儿正要向师父禀报,唐宁此人,上次我已与其见过面了。泯然众人,非但资质低劣不堪,样貌亦平平无奇,人虽有点小聪明,然实无雄谋大略,亦无多少才干。唯一值得称道的,还算明事理,识时务。”

    南宫暮雪微微点头:“他现在何处?还在元贤县吗?”

    苏渊华道:“目今在第一纵队第五联队元贤县轩堂城下面当差,我打听了一下,是方达生主动将其调任过去的,白师叔曾和我说起过,当初他加入青州玄门同盟时,师妹曾找过他,让他照应此子。”

    “正好当初接应新港玄门撤离的那艘船是方达生在青州同盟军所统领的联队,因此知晓他和师妹的关系。”

    “据我所知,方达生对他还颇为照顾,应该想借助他和您搭上线,或者单纯就想提升人脉,以方便有朝一日能派得上用场。”

    南宫暮雪道:“他是主动来找你的,还是你去找的他?”

    苏渊华道:“是徒儿主动找的他,何云龙师叔寿辰之时,方达生将他带了过来,徒儿和他谈了一阵,让他安安分分呆在轩堂城,不要来打扰师妹修为,他也答应了,我们谈的不错。”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那就由他去吧!只是若茹涵知晓此事,该记恨上你了。”

    苏渊华淡淡一笑:“她迟早会明白,男女之情并不足为道,徒儿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徒儿真想不明白,以她的天赋资质,若是配一个雄才伟略男子也就罢了,怎么会对这种猪狗一般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你生在宗门,长在宗门,自然不明白这种共患难的情感。”

    “这世上连养育之恩都可以用金钱偿还,更何况患难之情。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苏渊华嗤之以鼻。

    …………………

    宽敞明亮的屋室内,一众男子聚于一堂,端坐于石桌前,或面无表情,或皱眉沉思,或面带微笑。

    唐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玄色石牌,扔下几个筹码:“三万。”

    对面魁梧男子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跟着丢下了三个筹码,将手中两张石牌翻开:“我九,七双对。”

    唐宁微微一笑,翻出手中石牌,四花。

    说罢便将石桌上筹码全部收走。

    “唐师弟,今天气运不错嘛!”另外一名脸色白净男子微笑说道。

    唐宁微笑不语,扔了一个筹码入内,石牌重新清洗,一阵轻微声响后,又派发至众人手中。

    这是天牛山脉内部一个小型私人赌坊,仅供联队修士娱乐,来此的皆是联队弟子,其幕后东家不是别人,乃是联队督察郝建平之侄郝元涛,现担任直属大队管事之职。

    别看这小小的一个赌坊,每个月却是收入不菲,听闻每月收入不下千万。

    联队人数虽少,但各个都是手头宽裕的主,毕竟宗门薪俸摆在那里。

    仅是金丹修士的赌桌,一场赌局下来输赢上百万灵石,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元婴修士赌桌了,赌场收取半成盈利,在兑换筹码的时候会自动结算。

    整个赌坊一共十间赌桌,每间赌桌筹码不一,如唐宁所在的这间底注是一千灵石,五万灵石封顶。

    只要是来这里的客人不管上不上赌桌,都有上好灵酒灵食随便取用。

    联队之内比较流行花间翠,这种玩法儿需六人一桌,一般都是约好了人直接过来,规定玩儿到什么时间点结束,以免有人输红了眼不肯离场。

    由于都是联队修士,彼此之间相互熟悉了解,哪怕输完了也没关系,可以随时向赌坊借贷灵石,为期一年还贷。

    盖因薪俸每年一发,若发放了薪俸仍还不上,就要收取一定的利率了,只要人还在,总不怕你不还。

    何况一个联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有脸面的人,因此也没有人会恶意拖赖。

    唐宁闲来无事时偶尔会和直属大队的几名师兄弟相约玩上一局,对于他来说,这虽然算不上豪赌,也绝对不是娱乐性质的。

    毕竟他一年也就二百万灵石薪俸,而这样的一场赌局几十万灵石输赢十分正常。

    赌局进行到子时左右结束,唐宁在阁楼兑换了灵石,离开了赌坊,今日气运着实还不错,仅仅一个晚上,就赢了近二十万灵石。

    这让他有些飘飘然,要是每天都能赢个十几二十万灵石,一个月下来就不下数百万,一念及此,他心下不禁有些火热,恨不得立马约上几人再来一场。

第八百二十七章 内部关系

    修士和凡人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七情六欲比凡俗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能力大一点,活的更久一点,因此很多事情看的相对透彻。

    但无论修士亦凡人都有窘迫和无奈,亦有来自生存的压力。

    凡人需要金钱维系日常开销,修士也需要灵石购买丹药提升修为,面对日进斗金的诱惑,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动心的。

    至少唐宁肯定做不到,别看他现在身为太玄宗弟子,然灵石仍是远远不够用,一年两百万的薪俸,光他自己丹药之费一年就要一百四十万。

    还有小斩,小白,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一年没个三百万怎么都下不来。

    现在又加了个金甲蚁,顺利晋至三阶,他的财务压力就更大了。

    其实这些年他手头上一直很紧张拮据,好在有入聚灵阵修行的机会,可以为他省下一大笔灵石开销,每每得到聚灵阵名额时,他都要高兴好久,这意味着他本年终于可以稍微缓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一共得到过六次聚灵阵名额,基本上每三四年就轮一次。

    摸着良心说,余乾对他算是十分照顾了,要知道,直属六队一共有六个人,他每几年就轮一次,相当于得到别人双倍的机会。

    虽然联队中有好些人长期占据着聚灵阵名额,这些人要么就是主事徒儿,像徐梦元。

    要么就是督察直系亲属,亦或副队长,各管事亲密子弟。

    他自然不能和这些人比,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只要比一般人高一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不在聚灵阵修行中的时候,他所获得的任务也是最多的,与之相应得到的功勋奖赏自然是小队最多的,每年光是灵石奖赏就不下百万。

    时至如今,他共得到了九百七十点功勋值,除去入聚灵阵中花费的二百一十点,还有七百六十点,足够他兑换数十瓶修行丹药了。

    当然,他心下知晓,余乾之所以如此关照他,完全是看在方达生的面子,或者和南宫暮雪也有些关系,自从他向其透漏与南宫暮雪关系以来,余乾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好转,确切的说,是比以前更加友好了。

    这让他明白,南宫暮雪这张虎皮还是有效果的。

    手头实在拮据,支不开锅的时候,他会暂时放弃修行,去闭关炼丹几个月赚着灵石,补贴开支用度,因此这些年倒也还过得去。

    他自己倒还好些,小斩这位姑奶奶可是不能怠慢了,万一要是给她断了粮,那脾气可是大的很,还不知会怎么闹腾。

    唐宁一路遁行,不多时回到洞府,径直来到后院,内里一尺高的金雷竹已隐隐重焕了生机,经过他体内绿色灵气多年的灌溉,金雷竹长出了几根微不可查嫩绿的枝叶,而其表面亦变得光华玉嫩。

    他轻轻抚摸着金雷竹,其上微弱的雷电跳动,击在他手掌上,竟让他身体感觉有些麻痹。

    唐宁微微一笑,竹上金雷之力比上次更强了些,说明此竹彻底焕发了生机,正在成长之中,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双掌覆于其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涌入金雷竹中,直至天光泛白,他体内灵力近乎枯竭,才起身离去,回到主室,盘腿而坐,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内,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这日,明月高挂,繁星如雨。

    唐宁出了屋室,遁光落至来到余乾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涌之间清出一条通道,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

    “弟子拜见余师叔。”主室内,唐宁朝盘坐蒲团上的余乾躬身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坐吧!”余乾摆了摆手。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木盒:“师叔,今年承您多加关照,弟子铭感于心,些许薄礼,聊表心意。”

    余乾接过木盒,放在一旁:“你今日来应不是为了此事吧!”

    “师叔,明年聚灵阵的名额未知定下来了没有,弟子可有机会?”

    余乾笑了笑:“我记得你前年才得到聚灵阵名额,这才不到两年,怎么?又惦记上了?”

    唐宁比他此言,没有明确拒绝,知晓有机会,连忙说道:“师叔知晓,弟子资质低劣,每年薪俸不过两百万灵石,手头实在捉襟见肘,比不得其他师兄弟那么宽裕,再加之弟子早年间得到两只灵兽,这些年亦陆续晋至三阶。”

    “虽然是一大助力,但灵兽平日的丹药消耗,亦不再少数,实不相瞒,弟子财力上早已是不堪重负,聚灵阵是弟子唯一的救命稻草,要不然就只能耽搁一年修行了。”

    余乾微笑道:“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我可是听说了,你是轩乐峰赌坊的常客,还时常倒卖一些丹药给本部弟子,有这回事吧!”

    “师叔着实冤枉弟子了,弟子之所以倒卖丹药,实是因手头拮据,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谁愿意耽搁自己的修行,跑去炼丹房昏天黑地没日没夜的炼制丹药,那不是找罪受吗?至于轩乐峰赌坊,弟子只是偶尔与诸位师兄弟去一次,这不也是希翼多赢点灵石,缓解财务压力吗?还望师叔成全。”唐宁说道,手中又翻出一个盒子,双手递奉给他。

    余乾并没有接手,面上仍是挂着微笑淡淡道:“你来本部多长时间了?”

    唐宁手捧着盒子答道:“弟子自来本队至今已有二十四载。”

    “嗯,二十四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及至前面,你已是第六次获得聚灵阵修行的机会了。再加上这些年来,你在本队功勋奖赏屡屡第一,下面很多人对此都有非议。”

    “都是一些蜚短流长的闲言碎语,师叔又何必理会?”唐宁将盒子恭敬放在他身边,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块玄金矿石:“此物乃是弟子在里市闲逛之时,挑选送给师叔的礼品,还望师叔笑纳。”

    余乾微笑接过了他手中玄金石。

    唐宁见此,心下亦微微舒了口气,余乾肯接纳自己送的物品,说明他同意了此事,否则他就不会接手笑纳之物。

    在联队之中,上级向下级收受贿赂是公开的秘密,但基本没有听闻收纳贿赂而不给办事的,肯收你的东西则会帮你把事情办成,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再贪婪的人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况且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为这么点东西败了名声着实不大值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正说话之间,突然,余乾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阵盘,朝其一点,一张符箓沿着石屋缝隙间飘了进来。

    唐宁见此起身道:“师叔,弟子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余乾点了点头,唐宁便转身出了屋室,洞府外一名面白男子正矗立等候,见他自内而出,迎上前满面微笑道:“唐师弟,你也来拜会余师叔啊!”

    “吕师兄来了,余师叔正在里间等你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直属六队弟子吕舫。

    “好,那我就先去了,唐师弟,下次咱们一起去赌坊玩玩儿。”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交错而过,吕舫径直向里间走去,面上浮现的笑容霎时冷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唐宁遁光远去的身形,眼神中寒光闪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弄的笑容,口中轻轻冷哼了一声,转身向洞府内而去。

    “弟子拜见师叔。”主室内,吕舫满面笑容朝余乾躬身行了一礼,双方将灵石奉上。

    “坐吧!”

    “谢师叔。”吕舫依言入座,拿出一个盒子奉给余乾:“师叔,来年的聚灵阵名额,弟子可有机会?”

    余乾摆了摆手:“明年就算了,下次吧!”

    余乾面色不变,收回手中之物:“方才我与唐师弟相遇,莫非来年的名额又是他?”

    余乾瞥了他一眼:“你对这个决定不满?”

    吕舫微笑道:“师叔误会了,弟子岂敢,只是羡慕唐师弟气运罢了。”

    “我知晓你们对他不满,不过有一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应该明白。”余乾指了指上面。

    “是,弟子知晓,弟子听闻唐师弟和方主事是故交旧知,不知此事确否?”

    余乾微笑不语。

第八百二十八章 小白晋阶

    时间一晃,又是数年,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端坐在洞府后院,双手覆与金雷竹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其间。

    倏然灵兽袋一阵颤动,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一个白影闪出,小白蛇身形迎风大涨,化作数十丈大小,不断糯动着身躯。

    良久,其硕大的脑袋缓缓从旧皮中钻出,却是正在经历蜕皮。

    随着时间推移,小白蛇庞大的身躯一点点蜕出旧壳,与比同时,它周身灵力气息也在随之狂涨,及至蜕皮完成,小白蛇不仅身形更大了一圈,周身灵力气息也攀升至金丹中期的水准。

    晋阶完成后,小白蛇显得十分悠然,庞大的身躯缠绕着他清瘦的身板打转,两颗硕大的脑袋一左一右伏在他身旁,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舔着他手掌。

    眼见小白蛇晋阶成功,唐宁心下自是欢喜无限,小白蛇和小斩不一样,它是自小在自己身旁一点点成长,虽不属私人灵兽,却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而小斩这家伙捉摸不定,说不得哪一日突然消失不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宁虽然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然暗地里一直持着一份戒心。

    两人的关系有点类似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至少他是这么定议的,小斩由于某种不明原因,导致其心智不成熟,因此才会留在身旁。

    若是哪一日,她突然恢复了记忆或者神智清晰了,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法保证。

    对于唐宁来说,现在是最好的状态,两人之所以能凑在一块儿,是因为相互需要,小斩需要他提供丹药以修行,唐宁需要依靠她强大的实力,以应对意想不到的变故。

    其实他心底一直有一个担心,万一小斩修为提升过快,两人差距太大的话,譬如她晋阶元婴,而自己该停留在金丹,到时就会出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以自己的薪俸肯定无法供应她的丹药需求,那她会不会另找下家,将自己弃之如敝履。

    十有八九会这样,所以小斩根本靠不住,除非能一直保持住这样的格局不变。

    而对于小白,他却是毫无一点防备,两者之间的关系亲如兄弟。

    唐宁相信哪怕小白有朝一日修为远远高于自己,自己再也无法给它提供相应的丹药支持,它也决计不会离开自己。

    小白才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而且它也有足够实力能够取代小斩的作用。

    是以唐宁见它修为更进一步,十分喜悦,比当年金甲蚁晋阶三阶灵兽还要高兴。

    金甲蚁虽然切切实实属于自家灵兽,但它无论是从展现的能力还是潜力上来看,都远远比不上小白。

    从出身来看,两者亦有天差地别之殊途,犀甲蚁在修行界根本算不上什么稀罕的灵兽。

    金犀甲虽是其异种,十分难得,但也只是奇货可居罢了。

    小白蛇却是独一无二的,其蛰伏于古之遗迹内不知多少年,连出身都无从知晓,就连颜敏一这个对灵兽如痴如狂的太玄宗牧灵科弟子都不知晓它来历,足可见它身份之高贵。

    整个天元有没有第二只与它一个种类的妖兽尚未可知。

    妖兽的珍罕程度一般是和其天赋资质成正比的,越珍罕少见的灵兽,天赋资质就越强,这和修士是一样的,世间身怀强大体质和神通的修士总是凤毛麟角。

    如柳茹涵的妄魇之体在世间一度绝脉,原青阳宗天生自带的水化神通,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遇过第二个。

    唐宁手掌轻抚着小白硕大的脑袋,欢喜之后又有些发愁,自金甲蚁晋至三阶后,他手头灵石早已是入不支出,每年都要花上几个月时间去炼丹补贴支出用度,现如今小白亦突破金丹中期,又是一笔大的花费。

    以他一个月两百月的薪俸,怎么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一念及此,他整个人都有些颓丧,小斩,小白,金甲蚁加上自己,一年丹药之费没有五百万肯定下不来。

    就算他得到聚灵阵名额,除去他自己丹药花费,一年也需三百五十万,这可如何是好。

    唐宁犯了愁,思来想去,实在不行,只有先减掉金甲蚁的丹药用度,还有,小白的丹药也可以相应减一减。

    小斩的丹药是万万不能减的,不然她可要发飙了。

    ………………

    数个月时间眨眼过,安轩峰赌坊,宽敞明亮的屋室内,几人端坐于石桌前,唐宁看了看手中石牌,思量良久,将手中两个红色筹码扔了下去。

    对面扎髯满腮男子翻开手牌:“三个八。”

    唐宁面无表情,将手中两个六号字样牌扔了出去。

    对面男子微微一笑,将桌上筹码全部收下。

    约莫一个时辰,他手中筹码就已尽数输完。

    “唐师弟,还没到子时呢!要不继续加点筹码。”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见他起身说道。

    “罢了,今日气运不佳,来日再说吧!”唐宁摆了摆手,径直出了赌坊阁楼,微微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小白蛇进阶金丹中期,导致他财政压力十分巨大,抱着多赚点灵石的心思,最近颇有些迷恋上赌坊,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赌来银子更快。

    一开始气运倒不错,少则赢个几万,多则二三十万,可近来不知怎么回事,气运背的不行。

    连赌连败,不仅将先前赢来的灵石尽数输了回去,而且连自己老本都输了个底儿掉。

    迄今为止,零零总总输了两百余万,将剩余的那些灵石输了个干干净净。

    方才那二十万灵石已经是他最后的资本了,才一个多时辰,就已输完。

    本来想着翻身,现在是彻底没戏了,他全身上下一颗上品灵石都拿不出来,只有零散的数十颗中品灵石。

    诶,赌博害人不浅,下次再也不玩儿了。

    唐宁心下暗自说道,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为今之计只能老老实实去炼丹室闭关炼丹,赚取灵石,不然连小斩丹药都供应不起了。

    轩亭城下属灵脉辖地比比皆是,三阶灵药灵草更是多不胜数,内部人员只需很低的价格就能拿到修炼丹药的灵药,因此修炼丹药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是呆在大宗门的好处之一,想当初在青州玄门同盟时,为了炼制黄元丹赚取灵石,光是药草成本就占了丹药利润的四分之一,再加上商会炼丹室的费用,又占了丹药利润的四分之一。

    兼着技艺不醇熟,直至成功率达到三四成,他才勉强保持不亏,在此之前,其实一直都是做赔本买卖。

    等到成功率达到五成左右时,他才算真正盈利,而如今他炼制黄元丹的成功率已达到了八九成水准,兼之没有药草和炼丹室的成本,因此利润十分可观。

    一颗黄元丹市价二千灵石,一瓶六万灵石,他卖给联队内部的弟子一瓶只收取五万灵石。

    而他一天能炼制二三十颗,除去中间休息恢复灵力的时间,一个月大概能炼制五六百颗。

    换做灵石,差不多一百万,要想保证小斩、小白和金甲蚁以及他个人全年度的修行丹药,一年至少得花三四个月时间呆在炼丹室中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

    而今年,由于薪俸已经全部输完,至少要干五六个月才行。

    真是苦也………

第八百二十九章 白锦堂的消息

    唐宁一路遁行,回到自家洞府,只见浓雾外矗立着一道身影,他遁光落下,该男子回过身来,面带微笑:“唐师弟,好久不见了。”

    “徐师兄,哦,不,弟子拜见徐师叔。”唐宁躬身行礼,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达生徒儿徐梦元,如今其身上已散发着元婴修士级别的灵力波动,显然结婴成功了。

    当年徐梦元为结婴闭关,没想这么快就功成,着实出乎唐宁的意料,是以猛一见他有些惊讶,从他闭关之始到如今其实也不过三十年而已。

    对于元婴修士漫长的寿元来说,三十年真的不值一提。

    从金丹到元婴乃是质的飞跃,天下多少修士止步于这一关卡,徐梦元只闭关三十年就突破此境,用突飞猛进形容亦不为过。

    徐梦元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唐师弟,咱们老相识,此地又没有外人,就别见外了。”

    “徐师兄久等了吧!实在抱歉,我有事外出了一会儿。”

    “无妨,我也是刚到。”

    “快请入内。”两人入了洞府之中,相对而坐,唐宁手中翻出一个玉壶,斟满了酒:“敝府微陋,无以招待,委屈徐师兄了,未知徐师兄是何时出关结婴的,我却丝毫没有听到风声。”

    “三年前,我顺利修至结丹大圆满后便出关了,之后便一直在洞府潜修一项功法。两年前,我下定决定冲击元婴之境,侥幸功成,后来又往返了东莱郡城一趟,近期才回来,今日闲来无事,特来拜会唐师弟。”

    唐宁知晓他不会是无缘无故来此,定然别有要事:“惭愧的很,徐师兄结婴这么大的事我竟不知,若早知晓,该去贵府恭贺,竟让徐师兄降尊纡贵光临寒舍。”

    “别说是你,整个联队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此事的,再者说了,放眼联队,弟子结婴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尽人皆知倒奇怪了。”

    “徐师兄说的是,徐师兄方才说往返东莱郡城一趟,未知所为何事?”唐宁主动开口问道。

    他有些担心徐梦元登门拜访恐与此有关,上次前往东莱城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苏渊华的那番谈话,现在想起仍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徐梦元今番前来,莫不是与其有关?

    若果是如此,绝不是什么好事。

    徐梦元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此次去东莱郡城实则是为婚娶之事,师父早为我订下了一门姻亲,只等我结婴后便去对方府中提亲,因此匆匆跑了一趟。”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轻呼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苏渊华在背后使坏,万一暴露了南宫暮雪对自己的真实态度,那这张虎皮可就永远都用不上了,想要再利用其名号捞取好处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既是方达生为徐梦元选中的婚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联姻性质的,对方必然是有所来头的人。

    “未知是哪家的女子?如此有幸,竟被方师叔祖看中,想必一定不简单吧!”

    徐梦元微笑道:“其名项雪珠,其父早亡,家师与其叔父早年曾在一个部科任职,颇有些交情,后便定下了姻亲,此次便是去提亲的。”

    “项雪珠,莫非是北海项氏一族?”

    徐梦元微笑点了点头。

    项氏一族乃北海郡一霸,其在北海郡的地位等同于东莱郡刘氏。

    项氏高祖项籍,天生神通,自幼力能举鼎,长成亦气盖山河,乃传说中的霸王之体。

    当时之世,英雄辈出,唯项籍与刘氏高祖刘季声名最大,两人亦敌亦友的关系更是当世佳话,流传万载。

    项籍自视甚高,孤高清傲,有士大夫之气概,百战百胜,手刃大能修士无数,终生未尝一败,常鄙刘季市井之行径,然终不敌刘季。

    两人曾于芒砀山大战三日三夜,项籍败逃,不堪其耻,遂归于项氏族中终生不出一步,直至寿尽坐化。

    亦有传闻称,项籍败逃后,行至乌江,不堪其耻而自刎。

    “那就恭喜徐师兄了,即将成为项氏乘龙快婿。”

    “没那么快,她叔父的意思是待其结婴之后再定婚,这也是当初两边的约定,此次前来东莱城只是先照个面,提下亲,表明一下意思。”

    “这位项雪珠女子,也是本宗弟子吗?”

    “她在本部第三纵队任职,现金丹后期修为。”

    “原来如此,待徐师兄喜得良缘之日,我可要去讨两杯喜酒喝,想徐师兄不会介意吧!”

    “好说,真有这一日的话,肯定请唐师弟赴宴,一醉方休。”徐梦元微笑道:“对了,本次我随师傅前往东莱城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唐师弟知晓否?”

    唐宁听他此言,面色不变,心下却知晓该入正题了,而他所说的消息必然与自己有关:“我久处本城,从未外出过,哪里能知晓东莱郡城的消息,未知徐师兄所言何事?”

    “白师叔从元易殿外御部调任至第四军团之事,唐师弟可听说了?”

    “徐师兄所说的可是白锦堂师叔祖,他何时调任到第四军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唐宁心下一惊。

    清海大战之时,白锦堂就已是化神中期修为,彼时他虽担任青州同盟军联队队长一职,但其本职仍然是外御部弟子,属于宗门直调。

    没想到现如今也调任到第四军团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唐宁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白锦堂对自己一向颇加关照,他调任第四军团后或许对自己日后发展会是一大助力,忧的是不知南宫暮雪会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态度。

    按理来说,苏渊华的态度是代表了南宫暮雪为首整个派系的态度,白锦堂作为南宫暮雪师弟,必然以她马首是瞻。

    如若南宫暮雪有和他谈过此事的话,毫无疑问,定然会影响他对自己的态度。

    毕竟,自己和他之间本就没有直接关系,两人之间的中枢桥梁在于南宫暮雪。

    他之所以关照自己完全是看在南宫暮雪的面子上,若是这个桥梁倒塌,两者间自然就断了联系。

    徐梦元道:“约莫有十几年了吧!本次我和师傅前往东莱城去拜访了他,他还和我们提起可你。”

    “提起我?未知白师叔祖都说了些什么?”

    “他问了问你的近况,得知你在这里干的还不错,他说以后所有机会要来看看你。”

    “哦?白师叔祖真这么说,有机会来本城探望我?”

    “当然了,难道我还以虚言诓你不成?当时我就在家师身旁,亲耳听的他们交谈。”

    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这么说,南宫暮雪并没有和他表明态度,还是说苏渊华说的那番话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并非南宫暮雪授意。

    当然,也不能排除白锦堂之言只是客套话语。

    “唐师弟,怎么了?”徐梦元见他目光微闪,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内妻什么时候有机会从山门调到第四军团来。”唐宁随口敷衍。

    “总有机会的,南宫督察既然替你摆平了关系,将你调入本宗,想其也不会忍心让你们夫妻长年分离,或许某天尊夫人突然就来到你面前。”

    “愿借徐师兄吉言吧!”唐宁心下苦笑,南宫暮雪可能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又怎么会让两人团聚。

    “对了,我在东莱郡城打听到一则消息,白师叔可能不久就要调任到元贤县了。”

    “调任元贤县?消息可靠吗?”

    “十有八九吧!”徐梦元微微一笑:“其实他就在第四军团直属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此话何解?望徐师兄明示。”

    “这话我只和唐师弟一个人说,你可知白师叔为何从山门调任到咱们第四军团?”

    唐宁道:“这个…弟子职务变动应该属于正常的调任吧!除了少数像我这般半道加入宗门的弟子,其他不都是从宗门调任来的吗?徐师兄当年不也是在山门阵旗科呆了两百余年才调任到本部的吗?”

    徐梦元微笑道:“唐师弟对本宗的人事还是不够了解啊!宗门内像金丹,元婴这样的底层弟子,若调任出山门,属于普通的职务调动,但化神级别往上一般是不会轻易调动的,盖因这里面涉及比较复杂的人事变动。”

    “化神期修士放在下面城池都属于一方诸侯了,你将他调离宗门得给他安排位置吧!总不能像对待金丹,元婴修士一样,随便安插一个小队干些杂活。”

    “问题是,无论青武营还是兖武营,上至军团长,下至联队管事,基本上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位置都有人占着,有人惦记,因此职务很不好安排。”

    “一般像这种级别修士的人事调动,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受罚发配,第二是职务升职。”

    唐宁缓缓点了点头:“那么白师叔祖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徐梦元微微一笑:“唐师弟又何必明知故问,以南宫督察在第四军团的影响力,白师叔都调来这里了,自然是升迁了。”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纵队直属副队长之位已经是白师叔囊中之物了,实际上,白师叔之所以从山门调任到第四军团来就是为了争取这个位置。”

第八百三十章 流言蜚语

    “纵队直属副队长?”唐宁疑惑道:“徐师兄能否说的再明白些。”

    徐梦元道:“你知晓,宗门内所有职务都有相应的考核机制,联队管事以上职务五百年一校考,再过几年,本宗就将迎来联队管事级别的校考,现纵队直属副队长江少华垂垂老矣,寿元将尽,肯定是要退位了。”

    “白师叔就是预订了这个位置,因此才从宗门调出,在第四军团直属混点资历,过渡一下,只等江少华一退,他就可名正言顺接班了。”

    唐宁道:“既然江少华是寿元将尽,那么盯着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别人不说,纵队直属那些管事必然是要争一争的,而徐师兄却说白师叔十拿九稳,想必这里面一定别有玄机?”

    “唐师弟难道不知?”徐梦元似乎很诧异。

    “知道什么?徐师兄所指何事?”

    “唐师弟难道不知本部纵队督查和白师叔的关系?”

    “本部纵队督查?你是说?”唐宁猛然醒悟,太玄宗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督查姓白名渊亭,难道说?他和白锦堂之间是亲属关系?

    唐宁虽然知晓本部纵队长名姓,但从未会过面,也甚少听到有关于他的传闻,只知晓此人乃太玄宗正宗一系弟子,从来没想过他和白锦堂之间会有什么瓜葛,总不能只因两人同姓白就硬扯什么关系吧!

    这世间同姓之人数不能数,联队之中就有好些刘姓修士,却和那个刘家没一点关系。

    整个天元人族姓氏只有一百多种,光是太玄宗弟子就有百万之多,同名的甚至都不少,更遑论同姓了。

    何况白锦堂乃是师徒一脉的弟子,而白渊亭却是正宗一系,两者风马牛不相及,他自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本部纵队长乃是白师叔家族叔父级长辈,唐师弟竟然不知?”

    “家族?”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更是一惊:“听闻本部纵队督查乃根正面红的正宗一系弟子,难道说,白锦堂师叔祖也是正宗一系?他不是南宫暮雪师弟?属师徒一系吗?”

    徐梦元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所谓派系都是外人分出来的,谁规定正宗一系出身的就不能拜入师徒一系门下了?”

    “我早和你说过,本宗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纵横交错,三大派系之间是相互渗透影响的,并非你意想中的非黑即白,生死对立,甚至可以说,三者之间的合作大于对立。”

    “很多正宗一系弟子都拜在师徒一系门下,包括师徒一系弟子和世家一系联姻,世家一系和正宗一系联姻,太玄宗流传数百万年,派系之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若真是相互之间水火不容,相互对立,老死不相往来,宗门早就已经分裂了不知多少次了,哪能延续到现在。”

    “任何一个庞大的组织结构,能够延续下去,一定是包容大于对立。”

    “以单纯的派系去划分敌友,是非常天真幼稚的想法。”

    “唐师弟,我得提醒你,要是你一直抱着派系对立的想法和态度,迟早会吃大亏。”

    唐宁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徐师兄指教。”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说白师叔已经十拿九稳了吧!”

    唐宁点了点头,凭白锦堂和白渊亭的关系,又有师徒一脉的支持,再加上南宫暮雪在第四军团残留的影响力,区区一个纵队直属副队长的位置几乎是手拿把攥,别人不可能争的过。

    但他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白锦堂既有这个关系背景,有白家和南宫暮雪两座大靠山,日后在宗门前景亦是不可限量。

    而他对自己一直颇加关照,若是能够紧跟着这条大腿,对自己在太玄宗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他现在调任到元贤县来,远的不说,只要他和方达生打个招呼,自己在联队将更加如鱼得水。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的态度有没有受到苏渊华的影响,这是至关重要的,找机会得去主动拜望,至少得先弄清他的态度。

    “唐师弟,他日待白师叔调任元贤县任职时,咱们一同去拜会如何?”徐梦元开口道。

    “好啊!”唐宁欣然应道,这才明白徐梦元此次造访的真实目的,敢情是知晓白锦堂将到来元贤县,想拉上自己一同去拜访。

    想必是其知晓白锦堂对自己颇多照顾,他想前去拜访又怕唐突失礼,是以拉着自己一同前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咱们约定个日子,一同前去元贤城。”

    “好,我随时听候徐师兄吩咐。”

    两人又闲聊了好一阵,徐梦元方告辞离去。

    ……………

    巍峨雄阔的城廓,战船往来如梭,遁光此起彼伏,一派繁华忙碌之象。

    “锐进号”元灵船停靠在线条分明的框架中,船身光芒渐熄,甲板之上一个个巨大的石箱陈列,船舷两侧皆是贯甲执弩的修士。

    殿阁中,一道曼妙身影走出,遁光腾起,很快便到玄元船甲板上,现出一女子身形。

    但见其肤光如雪,一双圆润双腿修长,蛮腰不堪一握,臀部更是夸张的挺翘,脖颈如白天鹅一般,一双桃花眼,眉眼之间暗藏不住的春情,整个人如熟透的蜜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春意,让人不禁蠢蠢欲动。

    “许道友来了。”其遁光方落,立马有一名五官端正,面色白净男子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属下拜见荀大人,此次属下奉命查检你部的物资。”许清婉面无表情行了一礼。

    “早就准备好了。”荀姓男子手中一翻,递给她几份卷宗:“所有物资清单都在这里了,我陪道友一同查阅吧!”

    许清婉接过卷宗,将一个个石箱打开,一一查检内里物品,男子则全程陪同在一旁,面带着如浴春风的微笑。

    每当其要查检某个石箱之时,他则率先一步将箱盖搬开,将内里之物一一铺展开来,待查检完毕,又主动将石箱合上,整个过程完全不用许清婉动手,看上来就如同一个陪侍的童仆。

    约莫半个时辰后,元灵船上所有物品皆已查检完毕,男子合上最后一个箱盖,微笑道:“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许清婉点了点头,在各个卷宗上签字画押后复还给男子:“多谢荀大人配合。”

    “诶!些许小事,何足言谢,都是应该做的,配合你们查检是我们责任。”男子接过卷宗,手中一翻,拿出一个装饰精巧的木盒。

    “这是我上次路过商铺,顺手拿下的一个小玩意儿,许道友每次替我们查检物资着实辛苦,些许薄物,望勿推辞。”

    “多谢荀大人,属下心领了,查检物资是属下本职,无功不敢受禄,属下还要覆命,先行告辞。”许清婉言罢,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荀姓男子见其遁光远去,嘴角微微扬起,转身朝舱内而去。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数年。

    略显昏暗的炼丹室内,唐宁全神贯注盯着丹鼎内变化,额头上已布满了一层浓密的汗珠,随着脸颊滑落到地面上。

    良久,他在丹鼎上轻轻一拍,一颗乌黑圆润的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至下方木盒中。

    唐宁抹了抹额头上汗珠,手一招,将木盒中数十颗丹药收入囊中,随后盘坐而下,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及至次日晚间,他睁开双目,又再度投入到无休止的炼丹之中。

    整整一个月时间,他寸步未出屋室,没日没夜的炼丹,直至月末,才离开炼丹室回到洞府倒头闷睡了一日。

    翌日辰时来到小队议事殿,内里吕舫,于彦,张朝阳,蒋天渊已然在座,几人正闲聊。

    唐宁入内和他们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在蒋天渊身旁落座。

    “唐师弟,今日去轩乐峰玩玩如何?就咱们师兄弟几人,方才我和于师弟,张师弟都已经约好了。”吕舫满面微笑说道。

    “好。”唐宁自无不可,点头应道。

    约莫一刻钟后,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先是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联队各项事宜,包括各人本年度所获得的功勋奖赏。

    唐宁这一年一共执勤过三次任务,共获得六十点勋功奖赏,与于彦并列第一。

    “关于明年的聚灵阵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张朝阳,来年初一你就可去聚灵阵中修行了。”

    “是。”张朝阳应道。

    “没别的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余乾宣布议事结束,起身向外走去,唐宁亦跟在其身后出了殿内,遁光直去。

    “张师弟,恭喜你啊!难得一次得到聚灵阵的名额。”于彦开口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么多年才轮到一次,比起吕师兄来根本不足道。”张朝阳丝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

    吕舫听闻此言倒也不恼,微微笑道:“此事你就算有怨气,也不该朝我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咱们队享受聚灵阵名额最多的可不是我。要说起来,我也是深受其害,从他来本队这些年,平均算下来,远远比不上之前。”

    于彦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来本队,咱们本来轮流安排,每个人都有机会,就是因他一个人占去了大量名额,搞的现在轮一次这么长时间。”

    “不过最近这些年他都没有被安排入聚灵阵,你们说,会不会他和余师叔之间?”

    “想什么呢?你没见他这些年每次功勋奖赏都是本队数一数二吗?我估摸十有八九可能是遇上修行瓶颈了吧!”

    “我觉得也是,近几年我听闻他时常在炼丹室中,一呆就是一个月,要么就是在赌坊里通宵达旦的豪赌。”

    “这种状态倒是挺不错的,希望他能一直保持。”

第八三十一章 金丹后期

    洞府内,唐宁双掌覆于仙珠母蚌上,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输其间,他修行遭遇了瓶颈,卡在金丹中期已有整整六年,寸功未进。

    而自从发现遭遇了瓶颈后,他便把主要精力放在炼丹和培养金雷竹及仙珠母蚌上,经过这些年不懈努力,金雷竹已彻底焕发了生机,已涨至两尺大小,其上的金雷之力比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这离唐宁的目标还远远未够,他的计划是至少培养一珠千年的金雷竹,然后以这株千年金雷竹当做主材料,炼制一件独属于自己的法宝。

    这是一个远大的计划,需要长时间的筹备,好在时间很充裕。

    及至入夜,唐宁收起仙珠母蚌,手中一翻,拿出阵盘,超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吕舫、张朝阳、于彦正在等待,几人面带微笑寒暄了几句,一道遁光腾起,来到轩乐峰赌坊。

    ………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雨后初晴的正午,七彩虹光映照碧波万顷的湖面上,两只白鹭正在水面之上嬉戏,起舞追逐。

    唐宁遁光掠过湖面,眼望着这一派美轮美奂的山景,心头忽然一动,他遁光落下,斜倚在凉亭栏杆上,怔怔的看着那两只起舞的白鹤。

    七彩虹光倒影在水面之上,白鹤不时俯身而下,似想抓住脚下的彩虹。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彩虹已然消失,白鹭早已飞走,唐宁却仍斜倚着阑干,怔怔的望着碧波万里的湖面。

    及至月轮高升,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白鹭去捉水中倒影的彩虹,是其不明真假幻物,修士又何尝不是一般呢!

    他们所追求的长生成仙难道就不是另外一种幻物?如同白鹭追逐的水面彩虹,都是可见可闻而不可得之物。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修行处于顶峰的大修士,却从未听闻过有谁能够得道成仙。

    长生,真的是存在的吗?若不存在的话,那修士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他感到一阵迷惘,良久,他遁光腾起,回到山脉,来到洞府,忽见浓雾外的老树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窝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心下烦躁,更觉厌烦。

    正准备摘掉这雀巢,只见那大鸟振翅而来,在一群小雀来回跳跃,将口中之食依次喂给小雀。

    他恻隐之心一起,又不忍伤其母子,只微微叹了口气,便径直入了洞府之中。

    一晃,数月时间眨眼便过,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出了炼丹室,回归洞府。

    只见那老树之上一群小雀正在振翅翱翔,雀巢之中唯有一只小雀,在巢穴张望又张望,迟迟不敢跃下振翅飞翔,一颗脑袋不停地在缩来缩去,很是犹豫。

    唐宁正闲来无事,看那小雀迟疑的可爱模样倒也觉得有趣,便驻足而停。

    巢穴之外,大鸟正在还不停鸣叫,似在鼓励,又似在催促。

    可那小雀仍是迟疑不敢跃下,好一会儿,大鸟已十分不耐烦,钻入巢穴之中,用身子将小雀挤出了鸟巢,小雀惊恐大叫,随即振翅而起。

    唐宁笑着摇了摇头,走进洞府内,正行之间,脑海中一贞贞画面走马观花一般闪过。

    这几个月,他每每出入都见大鸟在喂养着小雀,大鸟每日奔波劳碌,来回觅食,早出晚归,今日终得正果,小雀们现已能够自由翱翔,也算是不负它这么久的辛劳了。

    想到此处,他脚步一顿,似有所悟,回头望去,只见那只最胆怯的小雀正在和其他小雀一道欢快的飞翔。

    而那只大鸟已阵翅而起,朝远方飞去。

    唐宁怔怔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所谓种花得花,种豆得豆,大鸟整日辛劳觅食,换得今日小雀的自有翱翔,其实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至于结果早已是注定的。

    他又想起当日湖畔那两只伴随彩虹起舞的白鹭,或许它并不是不知晓水中倒影的假象,可能只是享受彩虹倒影的相伴而已,随兴而舞,兴尽则止。

    结果并不重要,彩虹倒影是真是幻亦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翩翩起舞的兴致。

    一瞬间,唐宁感觉如醍醐灌顶,似拨云见日。

    他闭上双目,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周围乌云闭月,风浪滔天。

    忽一瞬间,乌云消散,明媚的阳光照下,周围的惊骇海浪戛然而止,碧海蓝天,一望无际,两只白鹭翩翩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碧海、白鹭纷纷消失,唐宁再度睁开双目,苍翠的大树映入眼帘,鸟雀吱吱喳喳的鸣叫声似乎也变得悦耳。

    他转身向洞府走去,于此同时,体内灵海穴中封尘已久的灵力在狂涌,似突破大坝倾泻的洪水般,围绕着周身及四肢百骸运转。

    …………………

    略显昏暗的屋室内,两名男子正相对而坐,其中一扎髯满腮男子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道:“这是今年本队所有的开支及收入,丁道友查检一下。”

    “你做事,我们都放心,罗兄,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在于没有大笔的财政收入,年年入不支出,以你之见,该如何解决?”另一名面色白净,五官端正俊朗男子摆了摆手,正是丁建阳。

    罗姓男子道:“增加财政收入,无非就两条,开源和节支,目前玄门和修行世家对我们封锁围剿,那些商会也不敢和我们合作,想要找到合作伙伴恐不大容易,唯有从节支一项入手。”

    “这些年我们大肆招兵买马,导致队伍良莠不齐,我认为是应该缓一缓了,另外,得进行相应的技艺培训,譬如………”

    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外间脚步声传来,随即敲门声响起。

    “进来。”丁建阳开口道。

    一名尖嘴猴腮男子推门而入,看了眼罗姓男子,颇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就先告辞了。”罗姓男子见此便主动起身道。

    “好,这件事情按你所说的办吧!”丁建阳微微点头,罗姓男子转身出了屋室。

    尖嘴猴腮男子见他远走,行至丁建阳跟前附耳轻声了几句。

    丁建阳眉头一皱,随即起身离了此间,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方入里间,便有一名肥头大耳男子匆匆迎上来道:“阳哥儿,您回来了。”

    丁建阳看了他一眼:“以后称呼注意点,现在可不比在朱家的时候。”

    “是,我明白,这不是没外人吗?”

    “那贱人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不行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两人来到洞府后院一间屋室内,丁建阳在石壁上一转,地底现出一条通道来,内里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笼内,关押着一名老妇,看其模样惨不忍睹,骇人之际。

    老妇锁骨被巨大的铁链刺穿,捆绑在墙壁上丝毫动弹不得,其四肢被砍掉,双目被挖,耳朵,鼻子,舌头皆无,整个人瘦骨嶙峋,活生生一个人彘。

    而屋室内吱吱喳喳的声响不绝于耳,却是一群老鼠爬在她身上在啃食她的身体。

    丁建阳一步一步向前,手掌拖起老妇的脑袋,柔声道:“朱云柔,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老妇听得他的话语,竟回光返照似的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丁建阳手中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塞入老妇的嘴中,手掌紧握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吞了下去。

    “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死了。”

    “恐怕再怎么支撑,也没几日活头了。”肥胖男子道

    “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着,多活一刻便是一刻,明白吗?”

    “是。”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启程元贤县

    唐宁盘坐于洞府内,正自闭目修行之间,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晃动。

    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唐宁遁光落至其跟前,躬身行礼:“徐师叔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徐梦元。

    “唐老弟无需客气,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之间不必在乎这些繁琐礼节。”

    “徐兄快请入内。”

    徐梦元摆了摆手:“不了,我此来是邀你前往元贤县一游,不知唐老弟可有空闲?”

    唐宁听闻此言,立刻想到两人的上次谈话,于是问道:“莫非是白锦堂师叔祖到元贤县上任了?”

    “不错,半年前,白师叔就已顺利任选纵队直属副队长一职,我早就想和唐老弟一道前往拜会,可惜俗务缠身,没得空闲,近来无事,便想着去拜会一番,唐老弟意下如何?”

    “好,不知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身?”

    唐宁自无不可,他也早想去拜会白锦堂。

    “唐老弟若无紧急事宜要处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得先和本队余师叔打个招呼,后日便是议事之期,总不好无缘无故缺席。”

    “既如此,我随你一道去。”

    两人遁光腾起,不一时来到余乾洞府前,徐梦元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

    不多时,但见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出,现出余乾身形来,他满面笑容,目光掠过唐宁,朝徐梦元稽首道:“难怪我今日总心神不宁,原是有贵客光临,徐师弟,久违了,今日怎有空闲光临寒舍?”

    徐梦元稽首回礼:“实不相瞒,我是陪唐老弟一道来的,我二人要去元贤县走一遭,他因此要来与余师兄告个假,我闲来无事,故陪他来拜会余师兄。”

    “诶!些许小事,何必专门跑一趟呢!唐宁,以后这般事就不必禀告了,你们既然来了,且先到府中喝杯清茶再走不迟。”

    “是。”余乾的话,唐宁自然不好拒绝,再者两人出发也没那么急,便点头应道。

    三人入了其洞府中,在屋室内分宾主落座,余乾开口问道:“你二人此次去元贤县,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可是方师叔有所交代?”

    徐梦元没有答话,轻轻抿了下白玉瓷杯中的茶水,唐宁于是应道:“徐师叔此次邀弟子一道前往元贤县,乃是为拜会内妻师叔白锦堂,他自上任纵队直属副队长以来,我二人还从未去拜会过,近日,徐师叔正得空闲,因此邀弟子一道前往。”

    余乾点头道:“原来如此,说来惭愧,本部纵队的人事变动我竟一点不知,白队长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徐梦元放下手中茶杯:“大概半年前吧!家师与白师叔乃是知交好友,我也曾拜会过其数次,此次他赴任纵队直属副队长,我们这些做小辈总得去探望才是。”

    余乾道:“白师叔大名我虽有所耳闻,可惜一直未识尊容,未想他竟到了本部纵队任职,若有机会,下次我亦当同去拜访。”

    “余师兄,我和唐老弟是世交,家师与唐老弟亦是故识,他在贵队还要你多费心关照啊!”

    “此乃分内之事,更何况黄师叔亦有提及,我知道该怎么做,徐师弟尽管放心。”

    “余师兄府中茗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余乾微笑道:“此是安澜县炼制的灵茶,别人给我送了一些,此茶入口清苦,渐转甘甜,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一般人我都不舍得拿出来招待,徐师弟要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便是。”

    “那就多谢余师兄了。”

    两人闲聊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徐梦元起身道:“我们还要赶往元贤县,不叨扰余师兄清修了,下次再来拜会。”

    “好,我送送徐师弟。”余乾亦起身道,三人出了洞府。

    “唐宁,你此次陪同徐师弟拜会白师叔,多在元贤县呆了一阵,反正你也是难得外出一趟,不必那么着急回来,队里也没什么紧急要事。今年该交给你的任务,还是等着你回来处理,你就尽管安心和徐师弟去吧!”

    “多谢师叔。”

    “余师兄,告辞了。”徐梦元说道,两人化作遁光腾空而起。

    余乾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面上消融渐渐收敛,眉头微皱,手抚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转身回了洞府。

    ………………

    两人一路遁行,来到里市一间物通阁,方入里间,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迎了上来:“徐前辈,您来了。”

    “杨道友在吗?带我去见他。”

    “是。”女子点头应道,领着两人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屋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粗矿声音传来。

    女子推门而入,内里蒲团上盘坐着一名扎髯满腮的男子,眼见三人到来,他朝女子挥了挥手,面带笑容起身稽首道:“徐道友来了,有什么吩咐?”

    唐宁听闻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微微吃了一惊,该男子明明是元婴后期修为,修为远在徐梦元之上。

    然他对徐梦元表现出来的恭敬却非同一般,倒好似徐梦元是这里的主人,一开口便是任凭吩咐的话语,显然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

    “杨道友,我们要去元贤县一趟,你安排一下。”徐梦元亦是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好,我马上查查看。”杨姓男子从案桌中抽出几份卷宗,翻阅了一遍答道:“十日后,有一艘风灵船会启程前往元贤县,你看怎么样?”

    “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太急,唐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此间物管阁主事杨安道友,你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外出搭乘商船,尽管找他就好了。”徐梦元开口道:“杨道友,这位是本部弟子唐宁,家师专门从纵队将他要过来的,是咱们自己人。”

    “唐道友,日后又有什么需要,尽管支一声便是,这都是自家商铺,不必客气。”杨安立即表态道。

    “多谢杨前辈。”唐宁听闻二人对话,已隐隐猜到两人之间关系,不动声色回礼答道。

    “杨道友,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到时你派人提醒我们一声就成。”

    “好,来人。”杨安喊道。

    外间女子推门而入,行礼道:“杨前辈有何吩咐?”

    “带着两位道友去后院歇息。”

    “是,两位前辈请随我来。”

    两人出了屋室,转过厅殿,来到后方一庭院,不多时,又有人送来了灵酒酒食等人。

    “徐兄,这位杨道友是什么人?似乎不是本宗弟子?”两人饮了一杯,唐宁开口问道。

    徐梦元微微一笑:“他们虽然不是本宗弟子,但都是跟随家师多年的旧部,属于联队的招募弟子,帮家师打理一下联队私下的产业。”

    “原来如此。”唐宁点了点头,这与他心中猜想一致,这些人应当是方达生私下招募的修士,专职替其打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人产业:“想必方师叔祖所拥有的应该不仅仅是物通阁这一家产业吧!”

    轩堂城下属三十个亭城中,太玄宗所占据的辖内修行资源无数,随便指尖缝里漏一点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方达生当了这么多年联队长,要说他没有中饱私囊,鬼都不信。

    徐梦元道:“这话只对唐老弟你说,对外可不要露了出去,虽说是公开的秘密,但毕竟影响不好,本部在城中商铺、阁楼、赌坊具体数量我亦不是很清楚。但据我所知,不仅仅是城内,下属一些亭城也有我们的产业。”

    “这些都是方师叔祖私人的,还是说属于联队的?”

    “你也太高看家师了,他虽然担任联队这么长时间,但想要一手遮天那是不可能的,联队的那些管事哪一个没有背景?哪一个是好对付的?他要真这么干,恐怕早就进牢狱里去了。”

    “那这间物管阁呢?也是属于联队的私产吗?”

    “这个比较特殊,虽然不是联队的私产,但本部郝督查和司马副队长都有参与经营,算是家师和他们合伙开的阁楼吧!”

    唐宁明白,应该是方达生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或许是未免遭别人眼红嫉恨,因此拉他们入伙,分一份利给他们,大头应该还是方达生占着的,否则不会全是方达生招募的亲信在打理。

    “像这样的商铺、阁楼想来应该不在少数吧!”

    徐梦元并没有正面回答:“不管多少吧!反正都不是家师一个人的产业,联队其他几人也有参与,虽是家师的人在打理,但利润是大家分取的。”

    “这些东西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键是里面关系得打通,上上下下都得打点,非但是联队内部,还有上面一些人,除了家师,联队中谁也没有这个能力摆平这些,所以只能他来打理。”

第八百三十三章 豪赌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与徐梦元在阁楼修士带领下登上了前往元贤县的风灵船,一路越过无数大江大河,崇山峻岭,行驶了一月有余,终于到达了元贤城。

    两人行至纵队驻地,打听的白锦堂洞府所在后,径直前往,唐宁手中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散开,一道人影自内而出,却是一名唇红齿白,面目清秀,二十岁的少年模样,却已是金丹中期修士,他稽首行礼道:“家叔请二位入内。”

    唐宁见他样貌如此年轻,不觉向他多看了两眼。

    该少年却是视若未睹般转身,行礼后便转身径直向内里走去,两人跟在他身后,转过几条巷道,来到主室。

    少年推门而入,朝里间盘坐蒲团上的姜羽桓躬身行礼:“四叔,他们来了。”

    “弟子拜见白师叔。”徐梦元率先行了一礼,唐宁亦紧跟其后:“弟子拜见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吧!”白锦堂面带微笑。

    两人依言入座。

    “云儿,去倒两杯茶水来,敬奉两位客人。”白锦堂吩咐道。

    “是。”旁边少年应声而出。

    “弟子听闻师叔赴任本部纵队,一直想来拜访,但又恐叨扰师叔清净,近日闲来无事,找唐师弟饮酒畅聊之时,他知晓师叔到了元贤县,一定要来拜会,弟子便同他一道来了,冒昧叨扰,望师叔勿怪。”徐梦元说道。

    白锦堂微笑摆了摆手:“我和方师兄是老朋友了,用不着那么客气,你们能远道而来探望我,足见诚意,日后没事可以多来走动走动,我初到此地,没多少故旧相识,本来也想着去见见方师兄,但一直不得空闲,他日有机会,我当亲往拜会。”

    “弟子必转告家师,以侯师叔大驾,本来家师也想随往,奈何他俗务缠身,不得空闲,以此托弟子向师叔问好。”

    “多谢方师兄记挂,对了,你上次前往东莱城见的那项家女子怎么样?事情谈成了吗?”

    “那边的意思是待其结婴之后,再正式定议,到时还要到北海郡去见项家长辈,需征得他们同意。”

    “你觉得怎么样?那女子秉性如何?可还中你的意?”

    “不瞒师叔,弟子与她一共前后见面只有寥寥数次,加起来言语还不到十句,实在不知其真实性子。”

    白锦堂微微叹了口气,似乎颇有感慨:“诶,还是得多交流才行啊!虽是尊师定的姻亲,但事关自己一辈子的终生大事,怎么也得多了解了解,至少得对的上眼,不讨厌对方才能过日子。”

    “修行界之所以这么多夫妻道侣最终落得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就是因为之前互不了解,匆匆便结了道侣,两人性子迥异的人长期处一块儿,矛盾是必然的。”

    “咱们修士比凡人对待婚娶态度上虽有差别,然人与人的交往本质上还是不变的,更何况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想当初族中长辈亦为我挑选了一门姻亲,是我坚执不允,最终不了了之。”

    “这种事还是得自己多拿主意才行,哪怕得罪了人,也不打紧,有些关系可以慢慢修复,而有些关系一旦破裂就很难恢复,这里间的一些微妙应该自己掌握。”

    徐梦元道:“师叔金玉良言,弟子铭记于心。”

    两人说话之间,那名少年去而复返,推门而入,手捧玉盘,将一名茗茶递给徐梦元:“师叔请。”

    徐梦元接过茗茶道了声谢,少年又给唐宁递奉了一杯,随即低眉顺目的站在白锦堂身后。

    “这一点啊!咱们都学学唐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你看柳师侄和他相隔两地,分离这么多年,仍是情意和睦,举案齐眉,足可见情深意重。”白锦堂微笑道。

    唐宁听闻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沉,只感觉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是啊!唐师弟有贤妻如此,真是羡煞旁人。”

    唐宁道:“都是托您的福,不然我还不知在哪个深沟野壑苟且度日,焉有机会加入本宗。”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是受命行事,顶多跑了几次腿,出了些闲力,牵桥搭线而已。”

    三人闲聊了许久,徐梦元见时机差不多,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奉给白锦堂道:“这是家师嘱咐我带给您的,些许心意,望勿推辞。我就不多叨扰师叔清修了,先行告辞,下次有机会再来拜望师叔。”

    白锦堂微微点了点头,其身后少年上前接过了他手中木盒。

    唐宁见此,亦起身说道:“弟子也告辞了。”

    “你等一等,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徐梦元见此,直接出了屋室。

    “未知师叔祖有何事吩咐?”唐宁知晓他单独留下自己,定然是为了柳茹涵之事,心下颇有些忐忑不安,恐其和苏渊华一般态度。

    来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这件事,现在终于要摆在台面上来了,他心头沉甸甸的,好像悬了块大石一般。

    “我在东莱城时,听渊华说起你们会面交谈之事,据他所言,你已同意他提议,答应不再与柳师侄相见,有这回事吗?”白锦堂开门见山问道。

    唐宁听闻此言,立刻俯地行礼,躬身下拜道:“您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不敢有所欺瞒。弟子之所以答应他这个要求,实则无奈之举。”

    “当日之情境,弟子恐嘴中吐出一个不字,霎时就会灰飞烟灭,以其身份地位,要碾死弟子不过弹指间耳。”

    “且其明确陈述,他有一百种法子能让弟子合理为宗门殉职,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与风险,弟子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虚与委蛇的答应。”

    “弟子与内妻分别之后,无一日不思不想与她重逢,共享天伦,又怎会无故做出终生不再相见的承诺,此情天地可鉴,若有一句虚言,叫弟子不得好死。”

    “恳请师叔祖大发慈悲之心,怜悯弟子夫妇二人之艰难,让弟子能够与内妻重聚。”

    唐宁说罢!俯伏于地。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只能选择奋力一搏,如若他不以实情相告,而顺水推舟点头称是,那么他不仅会失去南宫暮雪一系的所有支持,且今后再难与柳茹涵相见。

    苏渊华的态度很明确,即反对自己与柳茹涵见面,换句话说,他们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亦不认可自己成为他们派系势力结构中的一份子。

    南宫暮雪虽没有听到其明确表态,但至少是默认态度的,按苏渊华的说法,她是支持这种做法的。

    因此,白锦堂是他唯一能够拉拢的在南宫暮雪这一支派系内拥有话语权的高层,虽然其修为远不及南宫暮雪,甚至比不上苏渊华。

    但他作为南宫暮雪的同门师弟,地位摆在那里,连苏渊华都得毕恭毕敬尊称一声师叔,他是绝对能够和南宫暮雪说的上话的。

    至于能不能影响南宫暮雪的态度,谁也不知道。

    且其已经是唐宁最后一根能抓住的稻草了。

    是以他必须赌一把,赌白锦堂和苏渊华对此事态度不一。

    按理来说,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应该很亲密,但关系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分歧,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人格,思想,习惯,爱好。

    哪怕是父子,对同一件事也会产生不同的分歧,更遑论师徒,师兄弟之间了。

    苏渊华此人,观其言行,应属于薄情寡恩,唯利是图的那一类人。

    从其说起与其妻分离之事就可见一般,只因其妻修为没有跟上他的脚步,便果断将其弃之如敝履,终生不再相见,就好像丢弃一件旧衣裳。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给双方留下一个值得回忆的美好印象。

    人之无情,乃至于此。

    其能说出让他远离柳茹涵,一辈子老死不相的话,他一点都意外,因其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人眼里只有利益,和其说什么情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而白锦堂却未必如此做想,在青州同盟军之时,唐宁曾跟随过他一段时间,观他处事,算的上忠厚笃实,待人亦折节谦恭,颇有君子之风范。

    是以唐宁剖肝沥胆,披露腹心,只为征得白锦堂的支持。

    这是一场豪赌,俗话说疏不间亲,他在此暗告苏渊华的黑状,其实已是犯了大忌,白锦堂虽帮助过他几次,但怎么能比的上其与苏渊华之间的关系。

    如若其二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么自己这番披肝沥胆的肺腑之言,就成了出尔反尔。

    万一其将自己这番话告知苏渊华,或许自己哪一天突然就不明不白的遇害。

    唐宁之所以向白锦堂求助,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再面见白锦堂之前,他就已经想好。

    如白锦堂闭口不谈此事,那自己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以后再找机会。

    若其主动说起此事,那便是自己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

第八百三十四章 白锦堂的态度

    “你先起来说话吧!”白锦堂挥了挥手,身后少年会意,上前将唐宁扶起。

    “弟子知晓您德行并茂,杖节死义,因此不避亲疏,剖肝沥胆,敢露腹心,恳请您为弟子夫妇做主,日后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必当报答。”

    “此事原委我已知之,但现在还不能答应你什么,我也不瞒你,渊华的做法我其实并不大认同,然亦不好过多插手此事,关于你和柳师侄的事,师姐自有她的考量,我毕竟是个外人,太过干预可能适得其反,此一节想你应该能够明白。”

    “是,弟子理解您的苦衷和难处,弟子实在已是走投无路,恳请您指教,此事弟子该如何应对。”

    白锦堂沉吟道:“渊华的行事风格非常极端,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你若想让我出面去说服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素知他的秉性,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插手你和柳师侄之间的事,但他却专门将你唤去东莱城商议此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此事已严重阻碍到他的个人利益,第二,他是受了师姐的吩咐行事。”

    “你和他既无过节,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你也没什么能阻碍到他的,因此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只能是第二种。”

    “师姐或许有授意过他和你谈谈,但我先前也说了,他的行事风格非常极端,因此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故他所说未必是师姐的本意。”

    “此事关键在于师姐的态度,以我对师姐的了解,她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她可能只是有些担心你影响到柳师侄的修行,因此才授意渊华和你谈一谈。”

    “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和师姐聊一聊你们的事,旁敲侧击帮你说几句好话,至于能不能影响到师姐的决定,我就不能保证了。”

    “多谢您仗义相助,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唐宁躬身下拜道。

    “说吧!还有什么事?”

    “弟子先前已答应内妻师兄的条件,虽是虚与委蛇的无奈之举,但毕竟对其做出了承诺,如若让他知晓弟子找您求情,意欲与内妻复合,恐其心生不忿,认为弟子欺骗了他,因此今日之事想请您替弟子保密。”

    白锦堂道:“我知道怎么做。不过,你要想与柳师侄复合重聚,单单靠我替你向师姐求情可不行。”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师姐之所以不欲你与柳师侄复合,倒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主要还是担心你会拖累了柳师侄的修行,她也是为了柳师侄好,你应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虽然这对你来说,有些许不公平,不过这世间从来如此,想要得到他人的公平对待,必须得有与之相应的实力,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就是一切。”

    “若是有一朝,你能做出些成绩,或者在修行上走的更远一点,师姐也不可能去为难你。”

    “换句话说吧!你可以把这个当成师姐对你的一次考验,你必须交出一份令她满意的答卷,才能通过她的测试,让她真正的接受你。”

    “否则,纵使你和柳师侄情义深重,两人最终脱离师姐的束缚,结局也未必完美。”

    “对你来说,或许达到了目的,但对柳师侄呢!背叛自己的恩师意愿,和你双宿双栖,她心里会好受吗?”

    “一边是恩重如山,养育成人的师父,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夫君,如果你不能妥善处理好与师姐的关系,她夹在两头之间会非常的煎熬。”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努力提升自己,让师姐接受你,这不仅对她,对你自己也有十分的好处,你说是吗?”

    唐宁答道:“师叔祖金玉良言,弟子必当谨记于心,以时刻鞭策自己修行。”

    “你能明白就好,不必这么见外,你既是柳师侄夫君,同柳师侄一样喊我师叔便行了,日后若是修行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多谢师叔,弟子不叨扰师叔清修,告辞了。”唐宁心下一喜,白锦堂此话显然是接受了他,把他当自己人,以后在元贤县他也算有座靠山了。

    白锦堂点了点头:“日后没事来元贤县,可以随时来找我。”

    “是。”唐宁应道,躬身拜了一拜,转身出了洞府。

    浓雾外,徐梦元身影矗立,见他自内而出,满面微笑迎上来问道:“白师叔单独留下你谈些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了聊关于内妻的事情,白师叔说内妻正在闭关修炼一门功法,是以暂时不能出山门,没有和他一道前来,只是托他带了个口信。”唐宁随口答道。

    “唐老弟,我要在元贤县逗留一段时日,处理一些私事,另外还要拜访本部纵队一些人,约莫需要呆上一两个月,你若是没什么急事,自己在城内随便转转,咱们在里市的乾坤商会客栈会合如何?”

    唐宁听其此言并不意外,他早猜到徐梦元此次不是专程来拜访白锦堂,盖因三人闲聊之时,他根本没谈什么正经事,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若是只为这些事的话,他根本不会这么大老远跑一趟,以白锦堂如今身份地位顶多和方达生相当,他没必要上杆子专门跑来混个脸熟,必然是有别的什么事儿,拜访白锦堂只是顺便而已。

    “徐兄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乘坐商船回去就好了。”

    “那好,咱们回本部后再会,我就先告辞了。”徐梦元说道,化作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唐宁随即也出了此间山脉,在附近里市的物通阁,花了十几万灵石订了一张回轩堂城的船票。

    ……………………

    月朗星稀,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相互追逐,前方奔逃的女子身形娇小,容貌清秀,似扶风弱柳。

    后方追逐男子身形魁梧,扎髯满腮,样貌凶恶。

    两人追逃之间距离越拉越近,扎髯满腮男子手中一翻,一柄玄色旗幡迎风而涨,化作白余丈大小,其内滚滚黄色烟雾喷出,眨眼便将方圆十里之地笼罩。

    黄烟之中电光大作,冰火交融,随着时间推移,只见一个幽蓝色的巨大水球缓缓升腾而起,越涨越大,漫天黄烟被吸入水球中,被其消融。

    女子双掌一推,水球朝着男子激射而来。

    扎髯满腮男子一声冷哼,朝顶上玄色旗幡一点,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涌出,一圈圈的黑焰将巨大水球团团围绕,两者相互消融,幽蓝水球终究不敌玄色烈焰,在其包裹之下消融殆尽。

    余下的黑色火焰一浪浪朝着其扑涌而去,女子手中翻出一白玉瓶,凝成一个赤色光幕护住己身,黑色火焰被赤色光幕渐渐吸收。

    男子手中结印,半空中光华闪耀,需求玄色光华聚拢而来,凝成一柄玄色长枪,只见他手臂奋力一挥,长枪激射而出。

    嘭的一声巨响,玄色长枪击在赤色光幕之上,光幕剧烈晃动不已,而长枪寸寸碎散,眨眼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玄色光华,又重新聚集到男子手中,凝聚成长枪模样。

    玄色光华凝聚的长枪不断散而复聚,一击击打在赤色光幕上,仅仅只三击,赤色光幕就已严重变形,扭曲成一团乱麻,而其内的白玉瓶亦剧烈晃动不已。

    眼见玄色光华重聚成长枪后又再度激射而来,倏然间,一个巨大光幕于半空中浮现,其间赤,青,白,黄,黑五色不断流转。

    玄色长枪击在光幕之上,光幕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动,而长枪肉眼可见的扭曲,崩散,化作无数玄色光华。

    但这一次,玄色光华没有再重聚回扎髯满腮男子手中,而是被流转的光幕所同化吸收,光幕越转越快,直至彻底将玄色光华所吸收。

    唐宁双掌一推,无数玄色光华激射而出,朝着男子而去。

    扎髯满腮男子见中途杀出个身着太玄宗服饰的人,面色一变,眼看玄色光华涌来,他双掌合十,缓缓张开,手掌将玄色圆球浮现,那玄色光华俱被其吸收手掌圆球吸收消失不见。

    还未等他来得及其他动作,一只遮天敝日的巨大手掌向其一把抓去,男子顶上玄幡光芒大绽,与巨大手掌相击。

    轰隆一声大响,旗幡微微摇晃,五元化灵手其上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涌向旗幡。

    扎髯男子眼神闪烁,见旗幡周边已布满了蚂蚁般的五色符文,旗幡在符文撞击之下光芒愈弱,他心下一横,身形飞退,竟舍弃了这件法宝,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唐宁见其果断舍弃法宝逃离,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沉疑,没有去追,此人身份不明,更兼事情来龙去脉他也没有搞清楚,因此不愿赶尽杀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男子身形便已消失不见。

    旗幡没有了主人操控,很快便支撑不住,在五色符文攻击下光芒彻底消失,被符文封印了起来。

    “弟子拜见唐师叔。”女子满面欣喜上前躬身行礼。

    唐宁手中一招,将旗幡摄至手中,微笑道:“云芝,好久不见,不意竟再此重逢,可见冥冥中有天意。”

第八百三十五章 相遇故人

    该女子不是别人,乃是原乾易宗司隶部弟子杨云芝,唐宁从元贤县乘坐风灵船回到轩堂城后,一路遁行,回天牛山脉途中遇到两人斗法,这等事他原不会多管,正准备绕路而行。

    哪知两人朝其方位追逐而来,他匆匆一瞥觉得女子有些眼熟,再一细看,不是杨云芝又是何人?

    既是故旧相识自然不能不管,眼看杨云芝不是男子对手,渐渐不敌,他便果断出手。

    该男子只有金丹中期修为,观其所施神通术法亦不算惊人,如若他紧追不舍,取其性命料来亦不难,但青州内陆藏龙卧虎,关系复杂,随便一个平平无奇之人身后都可能有大人物撑腰。

    他既与此人无冤无仇,又不知其身份背景,达到目的也就够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多谢师叔出手相助,师叔怎会在此?”杨云芝喜道。

    “我还正想问你,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找个安全僻静之处再说吧!”唐宁恐该男子会另集人手杀了回马枪,开口说道。

    “是。”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来到里市商会客栈,在屋室内相对而坐。

    “方才那追杀你的男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结上仇怨?”两人方入座,没等杨云芝开口,唐宁就率先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若是对方有什么来历背景的话,说不定会引来麻烦,他必须先搞清楚来龙去脉,以做应对。

    杨云芝道:“弟子如今依附在轩堂城沈家,该男子乃沈家子弟,名为沈骏。”

    “几个月前,弟子因一些琐事得罪了他,前几日,弟子所负责的一处灵脉药草园,许多珍贵灵药被人采摘而走,出现了大量的亏空,正逢沈家派人下来审查账目。”

    “弟子知晓这一切定然是沈骏在背后捣鬼,要是落在他们手中,弟子百口莫辩,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之下,弟子决定先逃离沈家,一路行至轩堂城,在一处山林间暂时落脚,却没想竟被沈骏给盯上了。”

    “也不知他背后使了什么法子,相隔这么多日,竟还能找到弟子的藏身之处。”

    “原来如此,你因何事得罪于他?”唐宁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这个沈家他也有所耳闻,知晓其乃轩堂城的豪强大族,起家于“星牟亭”,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势力早已不止于“星牟亭”,很多亭城包括城内都有他们的产业,其家主乃是名化神级别的修士。

    虽然沈家在轩堂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人脉倒也不觑,料区区沈家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杨云芝道:“此事说来话长,几个月前,与弟子一道在沈家谋职的另一名修士,无意之中发现了一处遗弃的洞府,于是便纠集弟子等人一道前去破阵,这其中就包括沈骏。”

    “破阵之后,内里有一名早已坐化的修士,包括其留下的储物袋和一些物品,本来按照之前说好的分配方案,一人一件先后词序分取物品,弟子因此选了一件残碎的玉片。”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回来后没过几日,黄骏突然找到弟子,说要购买那件玉片。”

    “但他开出的价格又非常低,弟子自然不允,他因此愤愤不平,说什么我们本就是他们沈家养的狗之类的,又放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之后便发生了弟子所管辖的药草园大量高阶灵药亏空之事,沈骏本就是沈家负责统筹这方面事务的总管,因此弟子立马就想到了是其从中作梗而导致的。”

    唐宁皱眉道:“就因为你不将玉片卖给他,所以记恨上你,还专门监守自盗,导演了一出戏剧陷害你,那玉片有那么重要吗?”

    杨云芝道:“玉片只是一个导火索,沈骏此人本就性格纨绔,其叔父乃是沈家二号人物,仗其叔父之势为非作歹,整个星牟亭无人不知其恶行,加之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沈家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

    “弟子之前因琐事违过他几次意,想他对弟子是早有不满,因此出手陷害。”

    “至于玉片用途弟子亦不知晓,乃是那洞府中坐化修士的贴身之物,轮到弟子挑选物件之时,几件重要遗物已被挑选完了,抱着奇货可居的念头,想那坐化修士如此珍重此物,或许是有用的物件,因此挑选了它。”

    “没想竟被沈骏给惦记上,那日晚间,他找到弟子,开价三万灵石要买下残玉,那洞府中坐化修士至少是元婴后期修为。”

    “光是遗留的四件法宝中有两件都含有妖兽魂魄镇守,价值不下百万,何况其贴身珍藏的玉片,弟子虽不知晓用途,但也不差区区几万灵石,自然一口回绝了他。”

    “能给我看看那玉片吗?”唐宁道。

    杨云芝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白玉,周围散发着淡淡光芒,覆盖着微弱的灵力。

    唐宁拿着手中观察了一阵,此玉平平无奇,若非周身覆盖的灵力,和普通玉石没有什么区别,其上既无文字记载,又无图画描述,神识扫过,亦无任何异样,根本看不出是作何用途的。

    唐宁将玉片复还给杨云芝,只为了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东西,沈骏居然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足可见此人心胸之狭隘,为人之纨绔,或许正是如杨云芝所说,沈骏对其不满已非一日,这次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沈骏可知晓玉片的来历用途?”

    杨云芝沉吟道:“应该是不知晓的,否则当时在那遗弃的洞府中,他就不会对此置之不理而挑选法宝了。包括后来他向我提出购买此物,可能也是出于奇货可居的猎奇心里,真想要此物的话,不会只开价区区三万灵石。”

    “嗯。”唐宁点了点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杨云芝道:“沈家在本城还是有些势力,以沈骏之为人,此次回到沈家后,肯定会召集人手大肆捉拿弟子,真被他们拿住,后果可想而知,弟子想此城定然是呆不下去了,先离开再说。”

    “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在苍云岛与牧北妖魔交战之时,怎么你没有被青州玄门同盟招募,反而加入了沈家?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变故?”

    杨云芝道:“苍云岛之战后,弟子侥幸生还,见识了那次大战后,弟子明白再呆在同盟内部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便寻机会脱离了青州同盟军。”

    “一路辗转到了轩堂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在沈家谋职的一位道友,在他推荐一下入了沈家,之后顺利结丹,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沈家谋职。”

    “师叔缘何来到此城?”

    唐宁道:“清海大战结束后,我被选拔入太玄宗,现今在本城任职,离开轩堂城后你可有去向?”

    “天下这么大,总有容身之处。”

    “你若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沈家那边我替你摆平,让他们不再找你麻烦。”唐宁见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漂泊孤苦,被人追杀,心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说起来他与杨云芝也算颇有缘分,又是乾易宗旧人,既然有缘相遇,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

    杨云芝犹豫道:“纵使摆平了沈骏,弟子该以何为生计。”

    “这个你放心,我会替你在本部谋个差使,肯定要比你在沈家呆的舒服,你知晓顾元雅吧!就是我那劣徒,现也在本部下属亭城的一个灵矿中任职。”

    “师叔恩德,弟子没齿难忘,今后唯命是从,当效犬马之劳。”杨云芝听闻此言,面色一喜,躬身行礼道。

    “你先别着急谢我,此事成与不成尚属两说,另外在本部任职也并非加入太玄宗,只不过是在本部产业招募人手干一些杂活而已。”

    “弟子知晓。”

    两人谈了好一阵,唐宁方离了里市,化遁光而去。

第八百三十六章 拜访沈家

    巍峨的殿阁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身形,正是沈骏,他大步入了里间,推门而入。

    屋内蒲团上盘坐着一名面容清秀中年男子,见他不宣而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人抓回来了么?”

    沈骏愤愤道:“煮熟的野子飞了,本来已是瓮中捉鳖,可中途冒出了一个男子,将小婊子救下,让这贱人逃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有人接应?这么说她贪污售卖灵药是早有预谋的,对方是什么人?你可知晓?”

    “没见过的生面孔,金丹后期修为,身着太玄宗服饰,也不知真是太玄宗弟子还是扯虎皮做大旗唬人的,我见敌他不过,便放弃了继续捉拿那贱人的打算。”

    “太玄宗弟子?”中年男子一惊:“你和他交过手了?”

    “我当时正捉拿那贱人,哪知其突然杀出,仓促间与他过了几招,他倒也没有追击我。”

    中年男子思绪电转,缓缓道:“若其果真是太玄宗弟子,那这件事必不简单,我要立刻告知家主,你随我一道去。”

    “没那个必要吧!我觉得此人或许是担心我们寻他不利,冒充太玄宗弟子身份。”沈骏开口道。

    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再清楚不过,药草园的灵药是他让人采摘走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阴谋,若是事情搞得大了,那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子狐疑瞥了他一眼:“先前你不是高喊着要严惩此人吗?现在你不敢去了,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家主日理万机,这么一件小事没有必要去烦扰他。”

    “哼,最好是如此,要是惹出了麻烦,你自己看着办吧!”男子说罢,起身而去。

    时间一晃,两个月眨眼便过,徐梦元洞府前,唐宁遁光落下,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很快,浓雾翻腾散开,他身形一闪,入了洞府内。

    “徐师叔。”主室内,唐宁躬身行礼。

    “唐老弟来了,快请入座,上次不是说了吗?咱们之间不必讲这些俗礼。”

    唐宁依言入座:“听闻徐兄从元贤县归来,特来拜会。”

    徐梦元微笑道:“唐老弟可是第一次光临寒舍,想来是有什么事吧!直言无妨,客套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惭愧,徐兄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次冒昧叨扰,其实是有一件麻烦事想请徐兄出手相助。”

    “未知是何事?能做到的我必尽力而为。”

    唐宁遂将相遇杨云芝一事始末如实陈述了一遍。

    “现在沈家正派人追杀她,我与她既是昔日同门,又是故旧,况其孤苦伶仃一个女子漂泊无依,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

    “但我人微言轻,那沈家本地豪强大族,他们必然不会将我放在眼里,我若去说情,只恐适得其反。思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来冒昧叨扰徐兄,恳请你出面,化解这段仇怨。”

    徐梦元笑了笑:“我还当什么大事?原来却是为此,唐老弟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来日我同你一道去沈家走一遭,哼!那沈家算是什么东西,比河里的王八珍贵多少?晾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况且此事本就是我们占理。”

    “徐兄既肯出面,事必无不成之理,那便多谢徐兄了。”

    “些许小事,何必客气。”

    两人闲聊了一阵,约定了出发时日,唐宁便告辞而去。

    次日午时,两人一道出了本部山脉,行了数个时辰,来到里市乾坤商会客栈。

    “这位便是我先前提及的原乾易宗弟子杨云芝。云芝,这位乃本部徐梦元师叔,今日是特地为你与沈家的误会而来,呆会儿你随我们一同造访沈家,澄清误会便是。”屋室内,唐宁开口说道。

    “多谢前辈仗义相助。”杨云芝行了一礼。

    徐梦元微笑道:“杨道友不必客气,那沈骏多行不义,如此欺辱一个弱女子,使见者义愤,闻者切齿,更何况唐老弟与我乃知交好友,又怎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今日我等前往沈家,非但是澄清双方误会,更要替道友出口恶气。”

    “沈家势大,只要他们不再派人追杀晚辈,便已心满意足,安敢奢望其他。”

    “区区沈家又何足道哉!杨道友尽管放心,必要为你讨个公道便是。”

    唐宁适时插话道:“云芝,这位乃是本部联队长爱徒,在轩堂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本城三大玄门的高层就得给他几分薄面,何况区区沈家,徐兄既言要替你讨个公道,必然说到做到,你不必忧心沈家会秋后算账,找你麻烦。”

    “晚辈只恐给前辈带来麻烦,既是如此,大恩不言谢,日后前辈若有吩咐,晚辈必当效犬马之劳。”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咱们走吧!去找沈家讨个公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沈骏有多猖獗。”徐梦元说道,三人出了客栈,乘做商船行了数日来到星牟亭。

    巍峨的山脉,一个巨大光幕矗立,几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三人身形,正是远道而来的唐宁三人。

    徐梦元手中一翻,符箓递入里间,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消融出一缺口,内里一个魁梧大汉身影闪出,目光掠过唐宁和杨云芝,满面笑容向徐梦元稽首道:“徐师弟,恭喜啊!经年不见,今已成功结丹,实是可喜可贺。”

    徐梦元亦稽首还礼:“实不相瞒,今日冒昧到贵部叨扰,实则有一件小事想请张师兄相助。”

    “徐师弟贵人光临小庙,有什么需要效劳之处尽管开口便是,我必竭力为之,咱们先入里间再说。”

    几人身形一闪,入了里间,来到一座巍峨殿内,各自入座,徐梦元开口道:“张师兄,且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联队直属六队弟子唐宁,乃我多年好友,这位是杨云芝道友。”

    “唐老弟,这位便是本部第一大队第三小队队长张云天师兄。”

    “弟子拜见张师叔。”唐宁躬身行礼。

    “不必那么客气。”张云天摆手道:“徐师弟,你们此来究竟所为何事,有需要效劳之处张某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徐梦元遂将杨云芝与沈家恩怨如实陈述了一遍。

    “现在我们要去和沈家对证,还杨道友一个清白,替她讨一个公道,张师兄久在此亭,想必和沈家应该打过不少交道,能否引我们前去,拜会沈家家主。叫那沈骏来当面对质,看他有何话说。”

    “此事易耳,我与你们同去,必要替杨道友向沈家讨个公道。”

    “事不宜迟,张师兄若无要事,咱们这便出发吧!”

    “好。”张云天当即点头应道,一行人鱼贯出了光幕。

    巍峨雄阔的洞府中,一面白男子快步行至石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屋内蒲团上盘坐着燕颔虎须两鬓斑白盘坐的男子,正是沈家家主沈文清。

    “家主,太玄宗驻本亭主事张云天来了,正在殿中等候,说是有要事一定要见您。”

    沈文清眉头一皱:“他一个人来的吗?”

    “除他之外,随行还有三人,其中两人亦是太玄宗弟子,另外一人乃是沈宣阳座下,原守备千寻山灵脉,后畏罪潜逃的杨云芝。”

    “杨云芝?”沈文清皱眉道:“上次宣阳禀告说,本家有一名畏罪潜逃的修士被身着太玄宗服饰的修士救走,是不是此人?”

    “没错,就是这个杨云芝。”

    沈文清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起身道:“走吧!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怎么也得见一面。”

    宽广明亮的大殿内,唐宁几人端坐一列,对面木椅上亦端坐一名身形高瘦男子,乃沈家子弟沈明,正满面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云天闲聊着。

    等了约莫一刻钟,外间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名虎背熊腰,燕颔虎须两鬓斑白男子自外而去。

    高瘦男子连忙起身,喊了一声父亲。

    唐宁等人亦起身稽首,口称沈前辈。

    沈文清径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各位远道而来,光临敝府,未及远迎,快请入座。”

    几人依言入座,沈明垂手矗立于沈文清一旁开口介绍道:“父亲,这位是徐梦元道友,乃太玄宗驻轩堂城主事方达生前辈爱徒。”

    “哦!”沈文清点了点头,看向徐梦元道:“尊师近来可好,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刘府中见方道友,一晃已经几十年了。”

    “家师一切安好,此次晚辈几人冒昧叨扰,还望前辈勿怪。”

    沈文清微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几位贵客光临敝府,是沈家的荣幸,日后有机会我当去拜会方道友。”

    “父亲,这位是唐宁道友,亦是太玄宗弟子,这位是杨云芝道友。”

    沈文清道:“几位远道而来,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请直言无妨。”

第八百三十七章 归宿

    徐梦元道:“前辈既然发问,我等不敢隐瞒,实不相瞒,此次我们来是为澄清一庄误会。”

    “这位杨道友先前在贵府任职,被贵府委以重任,却因得罪了贵府子弟沈骏,因而被其阴谋陷害,招至贵府子弟追杀。”

    “杨道友乃是晚辈故交,走投无路之下因而找到晚辈,希望贵府能还她一个清白与公道,撤回对她的追杀。”

    “竟有此事?”沈文清皱眉,看向杨云芝道:“你是属何人管辖?听命于族中哪位?”

    “晚辈在星牟亭东南部,属贵府沈宣阳前辈座下,被委以千寻山灵脉主事之职,负责彼处的药草园。”

    “杨道友,你将如何与沈骏结怨一事当着大家面如实陈述给沈前辈,沈前辈深明事理,定有明断,必不会有所偏私。”徐梦元道。

    “是。”杨云芝应道,遂将事情始末备述了一遍。

    “来人。”沈文清听罢面色一沉,出言喊道。

    话音方落,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去将沈宣阳和沈骏两人唤来。”

    “是。”男子领命而去。

    “惭愧,敝府的一些琐事竟劳得诸位道友奔波,杨道友且放心,若真是如你所言,定还你一个清白,严惩那个畜生。”

    张云天道:“我们都知晓沈前辈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因此不避亲疏,敢陈直见。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张道友客气了,敝族出了这样的事,终究是沈某御下不严,却劳得几位道友受累,实在惭愧。”

    几人寒暄着闲话,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间两名男子走入殿中,一人方面大耳乃沈宣阳,另一人扎髯满腮,正是沈骏。

    眼见殿内杨云芝与唐宁在座,沈骏面色十分难看。

    “拜见家主。”两人朝沈文清躬身行礼。

    “这位杨云芝道友你们应该都识得吧!到底怎么回事?”

    沈宣阳答道:“是沈骏禀告我说,千寻山灵脉出现大量的坏账,怀疑有人监守自盗,于是我便让他去查实。结果发现很多三阶灵药不翼而飞,包括未成熟灵药,通通不见,灵脉主事又逃亡,我便发出通缉,让他们去追捕。”

    “是这样吗?”沈文清淡淡道。

    沈骏低头喏喏不敢言,他虽纨绔,却也不傻,见这架势哪能不明白形势,若此时还硬撑到底,当面欺瞒家主,罪责更大。

    千寻山药草园之事不过他临时起意,布置也不算周密,认真一查便能水落石出,他起初以为杨云芝只是个无依无靠的散修,并不太在意,对付这等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会为了区区一个招募的金丹散修和自己作对,哪知其竟有太玄宗背景,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这般草率,现被对方找上门来,心中后悔不已,怎敢顶撞对质。

    “沈骏,当着家主的面,你把一切如实说来,千寻山药草丢失之事是不是你从中搞的鬼。”一旁的沈明斥问道。

    沈文清冷哼了一声:“混账东西,念汝父早亡,之前种种恶行没有惩治,今日竟敢陷害本府修士,我岂能姑息你?来人,将他带下去关押,待召开族内议事后再行重处。”

    “是。”外间一名男子押着沈骏退了下去。

    “沈宣阳,你作为岭南主事,见事不明,听信妄言,不加审夺,现暂除你主事之职,罚你一年薪俸,闭门思过一年。”

    “是,宣阳领罪。”

    沈文清挥了挥手,沈宣阳起身离去。

    “让各位见笑了,家门不幸,出了这个混账东西,杨道友请放心,本府一定会严肃处置这件事情,绝不会叫你失望。”沈文清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非常理解前辈的难处,前辈公正严明的处断,我等亦非常敬佩。既然误会澄清,我等就先告辞了。”徐梦元道。

    “且慢,诸位既远道而来,为此事劳前劳后的忙碌,为我沈家清除了一个毒瘤,无论如何都得在此歇息一宿,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前辈宽宏雅量,但我等另有要事,不能久留,下次所有机会,当来拜访。”

    “既如此,那好吧!杨道友,此次沈骏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代表沈家深表歉意,若不嫌弃,你可继续留在方寻山主事,我以名誉保证,你会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沈家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此事我们亦会重处沈骏,给你一个交代,未知你意如何?”

    杨云芝道:“多谢前辈厚意,晚辈无颜再呆沈家,决心到外间闯一闯。”

    “人各有志,杨道友既已做决定,我们也不便强求,明儿,取一百万灵石来,给杨道友做盘缠之用。”

    “是。”沈明应声而去。

    “无功不受禄,前辈厚恩,晚辈绝不敢受。”杨云芝赶忙说道。

    沈文清摆了摆手:“你在沈家这么多年,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你是心里埋怨还是另有打算,咱们好聚好散。这些盘缠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当做馈赠也好,赔偿也罢,总之是你应得,若再推辞,就是打我沈某人的脸了。”

    徐梦元道:“杨道友,长者有赐,后辈不敢辞,这既是前辈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话音方落,沈明自外而入,递给她一个储物袋:“杨道友,此事全是沈骏之过,望你勿怪。”

    “多谢前辈厚赠。”杨云芝接过储物袋道。

    几人鱼贯出了沈家,回到第三小队驻地,在张云天极力盛邀之下,便在此住了一宿,入夜,张云天邀请唐宁及徐梦元至其府中,痛饮了一番。

    次日,三人乘做商船,行了数日回到轩堂城。

    乾坤商会客栈内,杨云芝手中一翻,将储物袋双手递奉给徐梦元:“前辈仗义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此物虽是沈家所给,却是看在前辈面子上,若无前辈出马,沈家绝不会如此客气,晚辈实在愧不敢受,请前辈收下。”

    徐梦元摆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这是沈家的赔偿,你尽管放心收取便是。”

    杨云芝看了眼唐宁,只见他微微颔首道:“徐兄是仗义相助,不齿沈家行径,又岂是含图钱财,灵石你自己收起来吧!”

    “前辈大恩,晚辈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必效犬马之劳。”

    “灵石就算了,云芝,徐兄这一路跋涉辛苦,你到外间商铺去买几坛四阶灵酒相送徐兄,聊表心意便可。”

    “是。”杨云芝应声而去。

    将她支走后,唐宁开口道:“徐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说出来,还望老兄勿要见怪。”

    “唐老弟有何事但说无妨。”

    唐宁道:“本来是不该说的,你能替云芝出头,向沈家问罪,可以说是给足了唐某面子,但此事除你之外恐怕没人能够解决,因此只好在厚着脸皮求你求助。”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此次虽然与沈家澄清了误会,但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漂泊伶仃,你看能不能给她在本部安排一个职务,让她又能有一项生计。”

    “当然,如果事情难办的话,那就算了,此事你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勉强。”

    徐梦元微微皱眉:“在本部安排职务恐怕有些不便,本部下属辖地,都是有人员上限规定,哪怕是招募的散修,也不能超额,这事关于联队财政支出,因此控制的很死。”

    “上次之所以能给令徒安排灵矿就职,盖因彼时离清海大战结束未久,各部伤亡不小,导致人员缺失,这么多年,各个位置的人员早已填满了。”

    “既如此,那便算了。”唐宁知晓他这是搪塞之词,以方达生的地位,安排一两个散修就职,又不是正式弟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也没必要事事都迁就自己,将一些三姑六婆全部安插入联队之中,换自己是徐梦元,将心比心,也不会这么做,上次肯将顾元雅安排入内,已经是给了很大面子了。

    “唐老弟,你看这样可好,本部中虽没有多余的位置,不过挂在家师名下的那些产业却需要人去打理,安插一两个人肯定没什么问题,亦是本部联队招募修士的编制,她若愿意的话,可以给他安排到这些商铺中去。”

    “那就多谢徐师兄了。”

    “家师也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打理那些产业,既是唐老弟安排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待会儿我去和那边说一下,杨道友就可以直接过去了,等我抽空跟师傅说一下,给她划拨一个招募弟子的名额。”

    不多时,杨云芝自外而入,唐宁便将方才徐梦元允诺之事陈述了一遍,三人当即出了客栈,行过了数个街道,来到一间名为“顺风丹药阁”的阁楼中。

    方入里间,就有一名女子迎了上来,行礼道:“几位前辈,需要些什么?”

    “你是新招募的吧!”徐梦元望着她道。

    “是,晚辈三个月前才到来本阁。”

    “黄道友可在这里,带我们去找他。”

    “几位前辈有什么…”她话音未落,一名身形挺拔男子匆匆行来,行礼道:“徐前辈来了。”

    “带我去见黄道友吧!”

    “是。”男子应道,领着几人来到阁楼后院,一间屋室前,敲了敲房门。

    “进来。”内里雄浑的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里间盘坐着一名虎背狼腰的中年男子,眼见几人入内,中年男子微笑起身稽首:“徐道友,你怎么来了,快请入座。”

    “黄道友,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这位杨云芝道友,今后在本阁任职,你给她安排项负责事务,没有问题吧!”

    “可以可以,欢迎杨道友加入我们。”黄姓男子一口应承道。

    “杨道友,这位乃是本阁的黄晋道友,日后你只听从他的安排便是。”

    “晚辈见过黄前辈。”杨云芝稽首行礼道。

    “杨道友不必客气。”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徐梦元与唐宁告辞而去,杨云芝至此便留在了此间商铺任职。

第八百三十八章 幽冥海与商会

    沧溟海,朱雀岛,城廓巍峨雄阔,高空战船往来如梭,城内人来人往。

    作为商盟三大商会之一的乾坤商会总部,自然热闹非凡,打着各个商会旗号往来运输的商船络绎赴继,连绵不绝。

    入夜,一名身形清瘦的老者出现在城廓下方,与随行人群一道鱼贯而入。

    ………………

    巍峨雄阔的洞府内,现出一面色白净男子推门而入。

    只见内中盘坐着一名身形清瘦,五官柔和,貌似儒生的中年男子,正是乾坤商会会长江守业。

    “属下拜见会长。”男子躬身行礼。

    “赵幼麟来了?”江守业淡淡道。

    “是,目今正在议事殿等候,说是无论如何都要面见会长。”

    “呵,这个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啊!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江守业微微一笑,起身出了洞府。

    古香古色的大殿内,身形清瘦的老者端坐,正与一名虎背熊腰男子谈笑闲叙,直至外间脚步声响起,江守业自外而入,两人皆起身。

    赵幼麟稽首行礼:“江道友,冒昧叨扰,望勿见怪。”

    江守业满面微笑还礼:“赵道友贵客远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幼麟道:“江道友日理万机,赵某不敢过多叨扰,实不相瞒,此次来贵岛,乃是为贵我两方合作一事。”

    江守业摆了摆手:“赵道友之意我知晓,先前贵方已数次派人前来传达此意,不过,恕我直言,此事恐怕我们无能为力。”

    “敝商会人微言轻,特别是在青州之地,主要以玄门和修行世家为主,若是和你们合作,势必得罪他们。赵道友应该能够理解吧!”

    赵幼麟点头道:“我们理解贵商会的难处,而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谈青州方面的合作事宜。”

    “哦?那赵道友所说的合作是?”

    赵幼麟道:“我们希望在兖州与贵商会展开业务合作,兖州原本就是贵商会的势力范围,但自从太玄宗丁甲之乱后,兖州局势失控,很多势力都挤了进来。”

    “包括兖州本土的势力崛起,导致贵商会势力大幅缩水,一些本土崛起的商会已经威胁到贵商会在兖州商盟系统中的统治地位。”

    “我们在兖州有些人马,若贵我两方能够合作的话,相信对于稳住局势及贵商会利益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可以出手替贵商会清除那些不听从号令的本土大商会,让贵商会重新获得在兖州的统治地位。”

    江守业微笑道:“说说你们的条件。”

    “我们需要贵商会的渠道,我们希望能够将修行物资挂在贵商会名下进行商业往来,当然我们会为此付给贵商会一定的报酬,如若贵商会同意合作的话,我可以保证,条件会非常优越。”

    江守业道:“兖州的形势很复杂,除了本地的势力外,还有其他玄门的介入,我知晓贵组织在兖州拥有一定的能量,不过我并不认为,以你们的力量能够帮助我们扫平阻碍。”

    “而且我也不希望搞的腥风血雨。”

    “贵组织这些年来在青州发展迅猛,我听闻整个清海已成贵组织的独立王国,而青州的玄门和修行世家对你们十分警惕,他们拒绝与你们的一切合作,包括不允许你们在城内开设商铺。”

    “如果我们与你们合作的话,势必遭到他们的敌视。”

    “我明白贵组织现在遇上了不小的困难,你们近些年大量招兵买马的行为使得财政不堪重负,而玄门和修行世家又对你们采取商业封锁。”

    “你们急需渠道,打开商业出口,缓解财政压力,但我们无能为力。”

    “玄门和修行世家不是傻子,无论我们以何种方式合作,他们都会把帐算到我们头上,在兖州合作和青州合作根本没有区别。”

    赵幼麟道:“如果贵商会还是担心太玄宗的针对,从而导致贵商会在青州生意受影响的话,我想上清宗,玉虚宗和道德宗可以保证这一点。”

    下方虎背熊腰男子道:“赵道友的意思是?上清宗,玉虚宗和道德宗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支持贵我两方的合作,助我们打压兖州本土的商会,并且给太玄宗施压,使我们在青州的商业合作畅通无阻,是吗?”

    赵幼麟道:“我想其他三大玄门会理解并支持我们的,毕竟当初是他们促成我们与青州玄门的联盟,毫不夸张的说,我们为击退牧北妖魔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没有我们的浴血奋战,青州不会像如今这般繁荣太平,我们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我们得到的所属青州辖地,是当时和玄门之间达成了共识的。”

    “可他们现在如此百般刁难,阴谋绊阻,天下有目共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不需要贵商会出面,我去与上清宗,玉虚宗,道德宗交涉,向他们讨一个公道。”

    “如若他们置之不理,任由太玄宗及青州玄门做出如此背信弃义,卸磨杀驴的行径。那么我们将放弃清海这片冲要之地,干脆让牧北妖魔夺去,届时青州发生任何变故将与我们无关。”

    “今天下大乱,妖魔势起,与玄门顶峙,我们不遗余力的帮助青州玄门击退了牧北妖魔,可换来的却是这般遭遇,实在令人寒心。”

    “太玄宗和青州玄门一方面要用我们对抗牧北妖魔,假使某一日牧北妖魔卷土重来,我们将是对抗牧北妖魔的最前线。”

    “另一方面,他们又在各个方面打压排挤我们,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到时我会和上清宗,玉虚宗,道德宗表明态度,若太玄宗与青州玄门阻止我们与贵商会正常商业往来的话,那么我们将撤出清海,将其拱手相让与牧北妖魔。”

    “反正我们现在遭受的待遇和牧北妖魔也差不多少,都是一样被排挤和打压。既然如此,干脆让他们自己去直面牧北妖魔的联军,我相信其他三大玄门应有公正的态度。”

    江守业道:“贵组织和青州玄门的恩怨我们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们与贵组织合作的话会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赵幼麟道:“如我先前所言,我们会替贵商会打压兖州本土大商会,帮助你们重新登上兖州商盟的统治地位。”

    “我们所占领的辖地,包括青州,兖州,以及幽冥海岛屿,所有的修行资源可以直接和贵商会对接,不经过商盟其他商会,而我们的价格保证会令你们满意。”

    “另外我们经营了多年的情报网络,会对你们有不少帮助。如果贵商会需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派人出征替你们打通商路,去夺取能量团。”

    “以贵商会的实力,若和我们强强合作,完全可以在青州界面上与玄门分庭抗礼,再加上三大玄门的施压和支持,我相信太玄宗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江守业微笑道:“条件很诱人,但很抱歉,我还是得拒绝贵组织的邀请。”

    赵幼麟道:“为什么?我希望贵商会能够慎重考虑,我们现在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没有到墙推众人倒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我们在内陆的影响力再逐渐加大。”

    “而玄门也需要依靠我们和妖魔抗衡,不可能和我们翻脸,贵商会若与我们合作的话,将来肯定会有更多更大的收益。”

    “如若是担心青州玄门和太玄宗的压力,我们会摆平这件事情。”

    江守业道:“我得承认,你们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这不仅仅是利益方面的问题,实话说吧!我不喜欢贵组织宣传的那一套东西,非但是我,商盟内很多人都不喜欢,包括天下商会和人间商会的高层。”

    “我不管你们是把它当做蛊惑人心的口号,还是当做一个宏伟的目标,总之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行事风格。”

    “自从你们占据清海之后,就将清海之上所有商会一扫而出,假使有一天你们占据了兖州,恐怕兖州将再无我们立锥之地了。”

    赵幼麟道:“若贵商会是因清海之事而心怀芥蒂的话,我们可以开放清海,允许商会进驻。”

    江守业道“清海只是个小问题,不值一提。关键是贵组织的态度,我这么说吧!我个人其实并不反对贵组织在内陆扩大影响力,但你们这种敌视一切的思想,我不赞同。”

    “生意讲究的海纳百川,包容合作。而你们所宣传的那一套东西过于偏激,长久来看,对我们肯定是不利的。”

    “贵组织若真心想与商盟合作的话,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我所指的不是每年多少利润,而是你们合作的态度。”

    “你们得做出改变。”

    赵幼麟道:“不知什么样的态度才能令贵商会满意?”

    江守业笑道:“这得你们去想,如果贵组织真的有合作诚心,我相信是能做到的。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赵道友远来不易,多在本岛呆段时日,敝处略备薄酒,请移步一往。”

第八百三十九章 幽冥城

    时间一晃,数年匆匆便过,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在洞府内正自炼气修行,倏然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矗立着一名男子,乃直属六队余乾。

    “弟子拜见师叔。”唐宁躬身行礼,心下诧异,余乾作为队长,有什么事从来都是传唤自己前往,今日竟屈身光临,着实奇怪。

    “跟我来。”余乾没有多做解释,淡淡说道。

    “是。”唐宁应声道,两人遁光腾空而起,不多时来到黄渊洞府。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心下惊疑,不知黄渊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你先去吧!”黄渊对余乾摆了摆手。

    “是。”余乾应声而出。

    “此次唤你来,是有一件任务交由你去完成。”

    “请师叔祖吩咐。”唐宁听闻此言,心下更是一惊,按理来说,他这种化神级别的修士交代的任务不应该由自己一个金丹修士去完成,想来定不简单。

    “幽冥海组织开设的空影情报站你知晓吧!”

    “弟子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识过。”

    “就是因为你是清海选拔来的,在本城人生地不熟,关系比较干净,和他们没有过多接触,所以才选中你探一探底,这是方主事交代指明让你执行的任务。”

    “弟子恐修为低微,能力不足,有负师叔祖之重托。”

    “放心,既是让你去办,必然是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否则也不会委派你了。选中你去,除了你底子比较干净外,也是方主事对你的一种关照,你明白吧!”

    “是,不知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黄渊道:“很简单,就是让你去查证一下他们对本部联队的渗透情况,最近联队有几次秘密行动皆无功而返,上面怀疑联队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幽冥海组织还未正式进驻青州之前,他们私设的地下情报系统就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

    “幽冥海横跨的四大州郡都有他们秘密设立的情报交易站,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参与情报的买卖,当然也包括本部一些弟子。”

    “只不过之前幽冥海组织一直蜷缩于幽冥海,与咱们没有利害冲突,是以上面没有太过在意,而现在他们进驻了青州,对我们影响可就大了。”

    “你也知晓,我们与幽冥海组织关系很微妙,非友非敌,是友是敌。既要联合他们对抗牧北妖魔,又要警惕防止他们做大。”

    “是以自其进驻青州以来,上面三令五申,严禁参与情报买卖。然而利益驱使之下,仍是有人罔顾禁令。”

    “此一次派你去查他们的底,就是要了解他们对本部机密掌握的情况,从而顺藤摸瓜找出本部内售卖情报的人。”

    唐宁道:“弟子应该怎么如何做,才能助师叔祖找出这些人来?”

    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张卷宗:“你去他们的情报交易所购买情报,然后按照这上面的指示向他们依次提出要求,看看他们具体能够掌握到哪个级别的情报,其余的就不用多管了。”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上面一列列十几条情报,从低到高,自联队小队长到联队长方达生的情报要求应有尽有。

    “如果按照这些条件提出要求的话,弟子恐将会被他们察觉身份。”

    这些问题实在太细了,没有人会花费那么多灵石去购买这么详细的情报,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察觉都问题。

    “你能说出这话,足以说明你之前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对他们情报买卖的流程不太了解。其内部所有参与情报买卖的人员皆是互不透漏身份,你可以多辗转几处,时间跨度长点也没有关系。”

    “是,弟子明白了。”

    “任务完成后,本部会给你申请相应勋功奖赏。”

    “多谢师叔祖。”

    黄渊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本次任务的经费,用完了可以再向上面申请,有什么消息随时汇报联络。”

    “是。”唐宁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心下猛然一跳,内里一袋上品灵石排列齐整,足足有五百万灵石之多。

    这么巨额的任务经费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拿到手,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差点惊呼出声,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么大一笔经费,黄渊居然用完了还可以再申请,看来还真是个肥差。

    “去吧!”黄渊挥了挥手。

    “弟子告辞。”唐宁应声而退,出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歇息了一日,次日便出了太牛山脉,到里市物通阁,购买了一张前往华元亭的船票。

    华元亭西部,巍峨雄阔的城廓耸立,将方圆千余里之地环绕在内。

    此便是幽冥海组织驻华元亭分部所在,方圆二千里的辖地内,分为两座城廓,大城为修士城,占地一千七百里方圆,小城为凡人城,占地三百里方圆。

    两者之间如泾渭分明的河流,紧临一处,却老死不相往来。

    幽冥海组织有严格的规定,修士不得干扰凡人生活,非但其组织内部修士不允许进入凡人城,包括散修在内的其他修士同样不允许随意进凡人城中。

    凡人城四周有幽冥海组织修士守卫,凡意欲接近此城的修士都会被劝离,城里城外完全隔绝,城内的凡人不允许外出,城外的修士不允许入内。

    唐宁遁光落至城廓前,他身披着黑袍,头带斗笠,从下方入口缓缓行过。

    守卫在入口两侧的修士呆若木鸡的矗立着,对他这一身明显有些怪异的打扮视若未见,眼光都未向他瞥来一眼,想来是早已习以为常。

    唐宁见此也微微松了口气,果如黄渊所言,幽冥海组织对于往来人员的身份毫不限制。

    他若是这一身行头进入轩堂城,或者某个商会的总部,肯定要受到盘查。

    为了保障安全,凡正规的大型集聚场所,都不会允许身份不明的人入内,甚至会有灵械天地之眼确认真身,以防改容换貌之徒行不轨之事。

    城廓外间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亦不为过,十分冷清,入了里间,才稍微显了点人气,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修士往来。

    一眼望去,来往的修士竟有一多半都是身着斗笠黑袍,遮掩着身形,看来这里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冲着情报交易所来的。

    唐宁优哉游哉的在城内走看,对于幽冥海组织他其实一直颇感兴趣,之前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严格的来说,这是双方第一次正式接触。

    最开始的时候,幽冥海组织给他的印象非常糟糕。

    这个糟糕的印象源自于他曾经遭受过幽冥海旗下骷髅兵团的劫掠,差点被洗劫一空,当时他对这伙人的定义是一群打家劫舍,啸聚山林的土匪,或者说海贼。

    及至青海大战时,幽冥海组织加入青州同盟,并派遣了五个军团身居前线,这时唐宁才对他们有所改观。

    初见幽冥海军团时,他就感觉自己或许错了,这些人完全不像是懒散的海贼强盗,反而纪律非常严明,行止有素。

    而在之后幽冥海组织在大战中的表现则彻底使他颠覆了之前的固有印象,让他重新审视起这个组织来。

    在整个清海大战中,幽冥海旗下军团表现可圈可点,打了好几场硬仗恶仗,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远比玄门旗下队伍要强的多。

    主要表现在于他们组织结构简单而严密,号令严明,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进退有止,能为之用命。

    而青州玄门旗下的军团,由于内部结构复杂,一个队伍中存在多个宗派势力,导致令出多门,号令不一,相互掣肘,再加上不乏贪生怕死之辈,哪怕是队伍高层肯用命,也未必能指挥的了下面弟子。

    因此往往与妖魔一战即溃,每每靠着坚固工事及防御大阵阻敌,而一旦大阵被攻破,玄门军团则兵败如山倒,修士各自逃亡,将此视之为天经地义之事。

    整个清海大战期间,玄门军团基本上没有组织过大的反攻,都是依靠着大阵守备,大阵一破,就争先恐后的逃亡,甚至令不能止。

    在幽冥海组织加入青州玄门同盟军前,面对牧北妖魔,玄门是节节败退,屡战屡败,先是丢失了清海,而后在重兵驻守的奉化城前线,三十个亭城也有一半被牧北妖魔攻下。

    直至幽冥海组织进驻奉化城,加入前线队伍后,情况才有所缓解,堪堪抵挡住了牧北妖魔一路势如破竹的大胜之态,打了几场硬仗。

    譬如奉贞亭一战,幽冥海组织旗下的第一,第三军团在延清山布防,阻挡了牧北十二,十三军团的进攻,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大大挫伤了牧北妖魔的一往无前之锐气。

    及至清海大战的后期,由于牧北妖魔远隔清海,兵力后援供给不济,而玄门调配之下,奉化城援军源源不断,使得双方战争局势发生了逆转。

    另外幽冥海军团为整个玄门同盟军对抗妖魔革新战法亦是做出了重大贡献,在其之前,玄门同盟军的主要战法是以大军团灵械作战为主,配合防御工事,以此抵抗牧北妖魔进攻。

    各队指挥部设立在战船之上,派高阶修士坐镇战船,与之同进同退。

    而幽冥海军团在经历了数次与妖魔的战斗后便迅速做出了调整,战船以低阶修士为主,只负责第一轮进攻,以及牵制牧北妖兽部队和掩护高阶修士的突击。

    高阶修士则作为战争主力,在战船后撤时,切入牧北大军中,以刺杀牧北军团高阶指挥者为最终目标,实行突击队式的斩首行动。

    利用这一战法,幽冥海组织取得了几次难得的胜利,以此而推动了整个玄门联军战法的革新。

    到了大战后期,青州玄门联盟旗下所有队伍都舍弃了高阶修士随战船进退的战法,采取了幽冥海组织的战术体系,并最终取得了大战胜利,夺回清海,将妖魔赶回了牧北。

    可以说,幽冥海组织为清海大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是以在大战结束之后,玄门这边很痛快便将之前协定划分给他们的地盘,交割给了他们.

    盖因牧北妖魔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守备青州,需联合他们的力量。

    但由于幽冥海组织宣传那一套反玄门的思想。

    是以玄门方面对他们戒心很重,在步步掣肘,阴谋绊阻他们的发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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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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