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风雨欲来
唐宁身披着战甲,矗立在战船甲板之上,眼看着远离了乌泱泱的牧北联军,空中炮弹渐熄,不禁微微舒了口气.
在方才的一轮交火中,短短一刻钟不到时间,“丰乾号”不幸遭受了两枚炮弹的攻击,好在炮弹威能并不是很大,顶多也就五阶炮弹的程度,而光幕上的符文已经折损了近半。
若继续下去,一旦再遭遇炮弹攻击,战船防卫光幕被攻破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来说,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战船的防卫光幕是他们唯一的避风港湾,失去这个保护罩,一切就真正的俱凭天意了。
第七军团与第一、第六军团兵合一处,向着青堰山脉疾行而去。
第一军团与第六军团由于突围需要,舍弃了三阶、四阶战车战船,所有人员都转移到风灵船上,是以行进速度颇快,牧北联军的大部队追赶不上,只能组织精干队伍追击。
众多战车战船行了数个时辰,回到青堰山脉,各队分道扬镳而去。
第七军团二纵又回到西面城廓的那处平原,“丰乾号”船舱内,直属一队众人集结于大厅中。
此次接应第一、第六军团突围,出发之时众人皆以为会有一场生死大战,没想到居然一人未伤,心里都有些庆幸。
但气氛并不算欢快,仍有些沉重,盖因另一场更强的暴风雨很快就会来临,牧北联军拿下“天渊码头”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青阳山脉”了。
封一诀说了几句劝慰勉励,要求众人等候下一步命令指示,各人便回屋室歇息去了。
…………………
雄阔巍峨的雷淄船上,矗立着十余人身影,为首之人剑眉星目,年莫四十余许,身着青州同盟军服饰。
西北处,几道遁光激射而至,落至众人跟前,现出几人身形。
双方稽首寒暄了几句,为首男子开口问道:“卫道友,徐道友,贵部军团情况怎么样?伤亡如何?”
魁梧中年男子道:“目今伤亡还未完全统计,据各纵队初步估算,各联队损失至少有十之二三,主要集中在联队以下的低阶修士身上。”
“好在第七军团和其他军团道友的及时救援,我们按照指挥要求坚守了二十日后才撤出风渊码头。”
“我们虽伤亡不在小数,但牧北妖魔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强攻我们阵法禁制,死伤不可计数,我亲手斩杀了一名高阶妖族,是对方军团长老一级别的人物。”
另一名男子道:“本部赶到风渊码头的时候,本宗刘师叔以及各军团道友已然到达,论高阶战斗力,与牧北妖魔实力不相上下,我们共打退牧北妖魔三次大冲锋。”
“此次牧北妖魔派遣了五个军团为先锋队,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但由于我们通过传送阵运送了大批精锐高阶修士,是以能够与他们分庭抗礼如此多日,若非听闻他们后续军团快要到达,我们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突围。”
为首男子微微皱眉道:“不知他们后续有多少兵力赶赴增援?”
“牧北妖魔在清海各岛屿集结了不下十五个军团兵力,而且听闻他们在牧北各郡又招募了十个军团也在陆续赶往清海,之前他们一直引而不发,在清海各岛以及牧北安南郡修筑工事,看起来是有做长期斗争的考量。”
“还不只如此,我听说他们甚至派出了使者去与商盟那边会谈,想要和商盟联手吞食我们。”
“他们拿下了牧北九郡和清海这块屏障,还不知足,本以为他们会暂时休养生息,没想到只区区十年,又大规模动兵,真把我们当成是软柿子捏了。”
“他们若肯安分守己,就不会徒耗数十年之功,攻占清海了,之所以要攻占清海,就是为了方便进兵青州。”
“徐道友说的是,妖魔狼子野心,青州是他们必争之地,更不会轻易罢休,我们与他们之间是你死我亡的争斗,他们纵使今日不攻,明日不攻,后日必攻,对他们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
几人正交谈之间,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方面大耳男子身形,开口说道:“徐道友,卫道友,吴道友。刘师叔请你们前去议事。”
三人不敢耽搁,身形一闪,霎时间消失不见。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丰乾号船舱内,众人各归其位,唐宁等人在储物室中领取了战甲,回到甲板。
不多时,上千艘战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向西而去,很快,来到西面城廓,驻停在半空,等待着命令。
青堰山脉外,牧北联军已将整个山脉里里外外团团围困,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阵列前方,遮天敝日的战船战车围列两侧。
山脉西面,乃是牧北联军的第四军团。
雷淄船上,一众军团高层修士矗立,眼望着弥漫万里之广的赤红烟雾。
为首鹰钩鼻男子手指前方:“哪位愿率本部前驱攻打此阵?”
一时间无人答话,男子锐利目光扫过众人:“本部十余万之众,难道连一座小小的大阵都拿不下吗?还是说你们被玄门吓破了胆不成?”
其话音方落,身后一名豹头男子应声而出道:“禀大人,属下愿率本部先锋破阵,势必替本部扫除此障碍。”
“嗯。”鹰鼻满意的点了点头:“银狮一族都是勇士,不过你的修为稍微弱了一点,破阵可不是光凭一身勇气和蛮力能够做到的,假以时日,相信你能独当一面,今日且暂收锋芒吧!诸位军团长老中难道没有人愿意率队前往吗?”
“在下愿领本部族众破阵。”一名身材高大酒糟鼻男子说道。
“黄龙道友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阵法千变万化,还是得有一个精通阵法之人陪同为好。”鹰鼻男子看向一名双鬓微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
“吴道友作为本部最精通阵法的修士,又是军团长老,这个任务舍你恐怕无人能够完成,还请吴道友协同黄龙道友走一遭,破此大阵,算你二人头功,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老者听闻此言,微微咳了一声:“吴某上次攻阵之时,被玄门修士所伤,目今伤势未愈,恐难担此重任,还请凤玄道友另择良才吧!”
鹰鼻男子微微一声冷哼:“以吴道友的修为区区小伤能耐你何?恐怕真正介怀的不是外伤吧!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联军此次出击,攻占青州的决定很不满,消极应付自不必说了,甚至有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者。”
“我丑化说在前头,但凡本部中有此言论者,立杀无赦,若是被我亲手抓到背后散播传言,扰乱军心的主使者,不管这个人什么身份,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持,我必手刃此人,到时候可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老者面无表情道:“凤玄道友误会了,吴某绝非推卸责任,而是心力衰竭,前者攻打“风渊码头”时,我与田贤遭到玄门埋伏,一死一伤,田贤道友不幸遇难,而我虽侥幸逃脱,却伤及肺腑,实是有心无力。”
“本部中能人众多,要挑出几名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易如反掌,我虽不能亲临破阵,亦可为本部挑选几名修士,以助黄龙道友攻阵。”
“不必了,吴道友还是好好养伤吧!其他事就不劳你多操心了。”鹰钩男子目光掠过他淡淡道:“玄间道友,就劳烦你与黄龙道友领本部先驱前往破阵吧!本部所有修士任你们挑选。”
“是。”身后两人应道。
“凤玄道友,攻打大阵之事是不是再等等,我看不必急于一时。”此时,一名身形魁梧男子闷声道。
鹰鼻男子看了他一眼:“花道友有什么建议?”
魁梧男子道:“玄门第一、第六军团败退后,与青阳山脉驻军兵合一处,现今“大阵”内至少聚集了玄门四个军团兵力,再加上他们通过传送阵前来支援的高阶精锐修士,无论战斗力还是兵力多寡和我们不相伯仲,甚至有过之。”
“更兼之有大阵为屏障,若强攻的话损失太大,不如等后续援军到了再攻打,反正最多也就十几二十日的时间。”
鹰鼻男子道:“前者攻打玄门大阵,我们已丧了先机,被第一军团抢先攻破大阵,出发之前,我可是信誓旦旦向几位大人保证过的,而今毫无建树,反而损兵颇多。”
“若几位大人责问,到时候是你们担罪责还是我担罪责?”
“我看你们现在是锐气尽失,拔掉区区一座山脉大阵又有何难?”
魁梧男子道:“光是破阵的话自然不难,问题是大阵之内驻守有玄门的众多修士,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咱们攻阵,田贤道友不就是因此而不幸遇害吗?”
“如今他们兵势更甚,我们又损失了不少人手,强行攻阵,不智。”
鹰鼻男子一挥手:“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
话音方落,只见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众人跟前,现出一贼眉鼠目的男子身形,行礼道:“凤玄前辈,星元大人请你们立刻前往议事。”
“好。”鹰鼻男子应道,两人遁光一闪,腾空而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 阵内交锋
唐宁身披战甲,矗立在战船甲板上,在等待了漫长的数日时光后,战船光芒大绽,缓缓向前驶去。
数千战船战车列成阵势,鱼贯出了城廓,入了赤红烟雾之内。
眼前一片迷蒙,伸手不见五指,众多战船行不多时,只见前方光芒通天彻地,一片电光火石,几乎将整个天地淹没。
而在电火之间,诸多光芒交织,将牧北的先头大军笼罩其间。
乌泱泱的牧北联军如同一只巨龟般,顶着各色光芒交织的护罩缓缓前行。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只听“轰隆”一声大响,众多战船一时炮弹齐发,成千上万的炮弹如雨一般激射入乌泱泱的妖兽大军中,其头顶的护罩在炮弹攻击之下,霎时间碎散。
炮弹的余威如浪潮一般涌向妖兽,撕裂的空间黑洞不断扩张,半空中雷电汪洋依旧将他们整个区域笼罩,众多妖兽一时化为灰飞。
妖兽大军中,各队统帅纷纷出手,诸多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各项神通俱显,乌泱泱的妖兽前扑后继,向玄门战船蜂拥而来。
在经历了几轮炮弹的冲刷下,大量妖兽身陨,还是有不少妖兽攻到了玄门队伍跟前。
战船上的修士纷纷腾空而起,与它们战成一团。
唐宁所属的二纵三联位于整个队伍的左前方,暂时还没有妖兽攻到他这个方位,而前方数百里的战船战车已经被一大群妖兽所包裹,不断有战船及战车坠毁,当然也少不了妖兽尸身。
战船在缓缓后退之中,不断发射炮弹落至妖兽后方,扭曲的空间将方圆数百里笼罩,空间波纹如同巨浪一般向妖兽队伍中扑去。
妖兽种群中不少高阶修士出手,光芒笼罩一方之地,抵挡住空间波纹的侵袭,但炮弹的叠加会使空间撕裂。
各队统帅凝成的光罩一旦被吞噬,整个队伍妖兽都会受到炮弹余威冲击。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妖兽攻到了战船近前,诸多战船战车损毁。一些妖兽甚至跃过前方的战船涌向处于后方的玄门战船。
“丰乾号”甲板上,联队管事关啸领着十余名元婴修士矗立船头,眼见一批妖兽没过前方战船扑涌而来,其一声令下,战船上众多修士遁光一闪,围绕在战船周边,迎向扑涌而来的妖兽队伍。
非止“丰乾号”,左右两侧诸多战船上的修士也纷纷遁光腾起,护卫各自战船周边,与妖兽战程一团。
联队的高阶修士率先与妖兽队伍中统帅交上了手,一开始战斗就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皆是生死相博,手段齐出。
关啸双掌合十,念念有词,周围空间中无数五颜六色光芒浮现,朝着一年轻男子涌去。
男子手中一划,一片粉红色光幕凝于周身。
星星点点的光芒涌入粉红色光幕后,内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关啸一声轻喝,涌入粉色光幕中的五颜六色星光突然爆裂开来,粉色光幕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膨胀、扭曲、碎裂。
各色光芒霎时将年轻男子淹没,周围空间扭曲成一团。
而在扭曲的空间之内,一只粉红色巨大的狼爪伸出,硬生生从扭曲空间中挤出,双目发出两道赤红的光芒激射向关啸。
关啸身形飞退之间,手中一翻,一块古朴白玉镜握在手中,但见其镜面一闪,两道赤红光芒霎时停滞不动。
且不说一人一妖之间的大战,唐宁端坐在战甲内,眼见众多妖兽扑涌而来,他在手往孔槽上一推。
战甲身后两侧伸处两个银白色炮管,激射出两枚赤红色炮弹,击向一只百余丈大小的赤爪银狼。
两枚鎏金弹在其周边爆裂开来,高空中一朵百余丈大小的气流云升腾而起。
赤爪银狼眼见炮弹袭来,身形一闪,眨眼消失,出现在左侧百丈之远处,其周身凝成了一个银色光幕。
炮弹的余威被银色光幕尽数挡下,赤爪银狼口中喷吐出一个丈大的雷球激射向而来。
唐宁操控着战甲向后退去,抬起左臂,一颗玄色炮弹发出,与雷球相碰,玄色光芒与银色光芒交织一片,眨眼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内里银色雷电与炮弹波纹相交,布满了整个空间。
唐宁从雷电交织的空间内脱身而出,倏然一只巨大的银狼出现在头顶上,赤红色巨爪光芒大绽,向着他击去。
“轰然”一声大响,银狼巨爪击在战甲上,赤红光芒淹没了一切。
唐宁端坐战甲内只觉剧烈摇晃不已,战甲胸膛前铁屑飞舞,被撕开一个口子,周身被赤红光芒包裹,好似有无数钢刀坎来,不断发出金石交击之响。
战甲本身就是极为坚韧的材料制成,但在银狼一击之下,竟破损如此,足可见此银狼巨爪之威。
唐宁操控着战甲,抬起右臂,发射出一枚玄色炮弹,正与银狼巨爪相击。
炮弹爆裂开来,冲击波纹向四方传荡,银狼巨爪血肉模糊一片,而战甲亦微有些塌陷。
正此之时,但见半空中忽然一道巨大的紫色雷电击下,赤足银狼一声嚎叫,周身凝聚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罩将其身形笼罩在内。
百丈大小的赤色雷电击在银色光幕之上,如同钢刀切豆腐一般,两者方接触的一瞬间,银色光幕剧烈晃动,眨眼碎散,紫色雷电击在银狼身上,将其整个贯穿。
巨大的银狼在紫色雷电一击之下,整个脑袋及前半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半截身躯直坠而下。
唐宁见此,不禁寒毛竖起,这是一只三阶后期妖兽,竟连紫雷一击都承受不住,就这么灰飞湮灭。
此刻,空中无数道雷电激射而下,精准击向扑涌而来的妖兽,无数妖兽在雷电攻击之下,眨眼灰飞烟灭。
“丰乾号”周边,数十只妖兽在雷电攻击之下,顷刻被诛杀一空。
这些紫色雷电乃是阵中禁制所发,受阵旗队修士的操控,是以能够精准诛杀围绕在战船周边的妖兽。
先前大批妖兽攻入阵中之时,阵旗队操控着阵法,只发动了大阵的一些低阶攻击手段,在妖兽统帅的庇护之下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为的就是让妖族统帅低估大阵威能,降低警惕之心。
等到它们一拥而上,各队乱散一团之时,再发动大阵的高阶攻击手段,一下子将入阵的牧北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数妖兽和修士在紫色雷电攻击之下灰飞烟灭,就连一些高阶修士也在紫色雷电攻击下身陨,牧北联军立时乱作一团。
玄门众多战船战车齐齐向前逼去,炮弹齐射,高空中紫色雷电频频击下,牧北联军没坚持一会儿,便向后方逃窜而去。
第七百三十七章 首胜
唐宁回到“丰乾号”上,眼望着牧北联军兵败山倒,成千上万妖兽尸血满空的景况,心下不禁产生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有种颠覆了认知,发现了新大陆的新鲜感。
原来,这些妖兽也并不是那么的悍不畏死,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同样会慌不择路的仓惶逃窜。
之前他在新港之时,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妖兽,及至被征调入同盟以来,在清海又是屡战屡败,每一次几乎都是被撵着追杀逃窜,每每与鬼门关擦身而过,妖族的勇悍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妖兽受重伤之时,毅然妖丹自爆的场景更是让他记忆犹新,好几次他都是吃了妖丹自爆的大亏,险些丧命。
以至于在他心中,甚至觉得这么勇悍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
可是今天,望着乌泱泱的妖兽队伍无头苍蝇般逃窜的情景,他心头有如拨云见日,一扫阴霾。
只觉胸中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此时此刻,他不禁想大笑几声:原来妖族也不过如此。
玄门战船战车一直追击了上千里,妖兽大军尸身遍野,直至将他们赶出了赤红烟雾之外,才停止追击。
众多战船战车调转回头,撤回了城廓之内。
“丰乾号”船舱内,直属一队众人聚于厅内,整个队伍原本二十三人,现今只有二十人,此次交锋,虽是大胜,但仍有三人不幸遇难。
封一诀开口说道:“此次大败牧北妖魔,诸位道友皆有勋劳,到时各有奖赏,诸位先暂歇一番,等候联队命令。”
众人于是纷纷各归屋室。
……………
青堰山脉北面,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将山脉团团围困,战船战车列阵左右两侧,延绵数千里。
队伍正中的一处山顶,大殿之内,诸多男女端坐一堂,外间两名男子并肩而入,左侧之人剑眉星目,年莫二三十余许。
右侧之人双鬓微白,约莫五十余许,两人径至上方主位落座,众人起身行礼,右侧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入座。
“凤玄,潺间,疏元,青苗,风泉,你们各领十余万之众,缘何这么多日连区区一个山脉都没有拿下?”左侧少年鹰目扫过下方几人。
“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几人起身躬首说道。
“怪不得他们,玄门准备充足,兵力与我们不相上下,兼之有大阵作为倚靠,想短时间拿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右侧老者说道。
左侧少年冷哼道:“一群废物,凤玄,青苗,听闻你们两部死伤颇多?”
“属下无能。”
“来人。”
外间两名男子走入殿内,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将此二人带下去羁押,即刻解除两人军团统帅职务。”
“是,两位大人,随我们走吧!”
两人面色微变,低头应是,退出大殿。
“凤玄、青苗统领的第一军团及第三军团,因指挥不当,急功近利,致使两部死伤颇重,但念他们一路攻城拔寨,微有勋劳,故从轻发落,禁闭百年,以儆效尤,你等要以此为戒。”
“是。”几人纷纷应道。
“你们退下吧!”
“属下告退。”下方几人起身行礼而去。
“袁道友,玄门固守阵内,你有何良策?”少年开口问道。
“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凭我们现在兵力,强攻山脉损失太大,得不偿失,还是等援军到了再说吧!”
少年眉头微皱:“似此这般,一道道防线攻打,不知何年才能攻到奉化城,且队伍损失太大,始终不是办法。”
老者缓缓道:“要想逼他们外出决战,除非我们能有足够的兵力,将他们防线团团围困,然后逼他们派出队伍前往救援,但目今我们手中没有那么多兵力。”
“再加上他们各个防线内,安有传送大阵,高阶修士随时可以支援而来,仅仅靠兵力充足还不够,需得数倍于他们的高阶战力才行,否则结果就是“风渊码头”一样。”
“一旦他们集结队伍,舍弃大量低阶战船战车而逃,我们很难将他们全部围剿。”
“他们各个防线之间相距不过数万里之遥,哪怕被围,能够很快的得到相应支援。”
“除了一一攻打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少年皱眉道:“仅仅一个风渊亭,他们就设下了三道防线,整座奉化城至少不下三十道防线,而且越靠近奉化城其防线工事越发坚固,部署的禁制阵法越为精妙,靠着队伍一座座攻打,恐怕不能济事。”
老者淡淡道:“奉化城是一座难啃的骨头,这些困难,在决定攻打之前就应该有所预料的,玄门虽然势衰,但还没有到一触即溃的地步,我们攻占牧北三郡花了百余年,拿下清海同样花了数十年,何况是重兵防守的奉化城呢!”
“所谓欲速则不达,要攻打奉化城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要做好与他们长期战争的准备,时间跨度或许会很长,且胜负未知。”
“若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我们虽然很快攻下了“风渊码头”,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身也是损失惨重。”
“依我之见,是该缓一缓了。”
话音方落,两名男子自外而入,其中一人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天玄和玉龙两位大人领着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已经到达“风渊码头”,特派属下前来告知,他们已派出先头精锐大队赶来支援。”
“我知晓了,你去吧!转告两位道友,我们已将青堰山脉围困,等你部大队一到,再合并攻阵。”少年说道。
“是。”男子应声而去。
…………………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盘坐于屋室中,耳听得风铃声响,身形一闪,来到厅内。
直属一队众人在封一诀指挥之下立刻各归其位,唐宁在储物室中领了战甲来到甲板,不多时,数千战船战车腾空而起,向着城外而去,入了赤红烟雾之中。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只见远处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和众多战车战船顶着各色光芒的护盾,在漫天雷海汪洋中而行。
随着双方先头队伍距离越来越近,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诸多战船炮弹齐发,遮天蔽日的炮弹涌入妖兽大军中。
巨大的气流云腾空而起,恐怖的威能霎时将方圆百里空间撕裂成一片片,黑洞蔓延间将各个妖兽队伍周身的护盾吞没。
漫天的紫色雷电击下,将方圆千余里笼罩,化作一片紫电汪洋,雷电将昏暗天地照亮,无数妖兽化作齑粉,血染满空,包括很多战车战船亦四分五裂。
紫色汪洋之中,数十道光芒冲天而起,相互交织,连成了一张颜色各异的巨网,将方圆千余里之地笼罩在内。
漫天的紫色雷电一接触这张巨网立时停滞不动,撕裂的空间亦被定格,包括激射的炮弹也停在原地,方圆千余里之地,一切被定格,凝成了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
牧北联军的高阶修士出手,凝成巨网,挡住了炮弹及紫色雷电的攻击。
乌泱泱的妖兽大军及两侧的战船战车在这张巨网的庇护之下,向着玄门扑涌而来。
巨网如同一张画卷,所过之处,无论炮弹、雷电皆停滞不动,成为画卷中定格的风景。
第六百三十八章 再度负伤
“丰乾号”战船上,唐宁眼见铺天盖地的妖兽大军在巨网的保护之下扑涌而来,心下大惊。
毫无疑问,这次牧北联军绝对是有备而来,看兵力比上次攻阵之时增了两倍有余,连这张巨网也是之前从所未见的。
想来应该是牧北联军新研究的战法,也不知这张巨网是阵法的组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威能,能将方圆千余里的空间定格。
无论炮弹还是紫色雷电一触碰到这张巨网就立时定格不动,看来牧北联军在这十年间也不仅仅只是休养生息,建筑清海岛屿工事那么简单。
大军在巨网的保护之下攻杀到玄门近前,高空中十余道光芒冲天而起,玄门的高阶修士出手,神通异法俱显,各色璀璨夺目的光芒几乎将整张巨网淹没。
耀眼的光芒吞没了一切,良久光芒消失,而那张巨网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不知是被玄门这边高阶修士所攻破,还是牧北妖魔主动将其收起了。
巨网消失之后,牧北联军便如同出笼之虎一般,大量的妖兽前仆后继涌来,双方立时乱战成一团。
炮弹攻击所造成的强大气流云将方圆千里之地笼罩,无数撕裂的空间黑洞吞噬的战船以及妖兽的躯体,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空间波纹如巨浪一般扑涌传荡。
随着时间推移,约莫一两个时辰之后,玄门渐显颓势,越来越多的战车战船被击毁,战团延至方圆万里之广,分割成了无数块,早没了初时行阵严整的模样。
各艘战船周边,修士与妖兽的斗法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战船的炮弹越过周边修士和妖兽,攻击入后方,包括牧北联军的战船,炮弹不断激射向玄门后方的战船。
战斗惨烈异常,方圆万里之地到处是妖兽和修士的尸体,鲜血染满长空,还有破碎四分五裂的战船战车躯壳,散落一地。
玄门坚持了两个多时辰,开始溃败,大量的战船向后方逃窜而去,更多的战船则被牧北联军所击毁,还有从战船逃离的修士,更是慌不择路的逃窜。
就在牧北联军追击之时,浓雾内又涌入大量战船战车,却是玄门的增援队伍到了。
大战持续了大半日,双方均伤亡惨重,依靠着大阵威能和生力军的加入,玄门大军最终将牧北联军赶出了大阵。
唐宁躺在城墙之上,身体伤势颇重,胸膛一片血肉模糊,腹部一个诺大的空洞,左侧手臂与大腿断裂。
城墙之上除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负伤修士,大多都身体血肉模糊,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景况惨烈,十分悲凉。
他们都是从阵内退出的负伤修士,在城墙之上暂时落脚,等待着接应和救援。
唐宁所属的“丰乾号”在大战之时被牧北妖魔攻击而损毁,其上修士纷纷逃散。
而由于其他战船也被妖兽围攻,他们不可能逃到其他战船,再者逃到其他战船也不安全,唯有撤出大战才算脱离危险。
唐宁在逃亡之中遭遇到一只妖兽的纠缠,幸得小斩相助,斩杀了这只妖兽,哪知又遭受到一枚威力巨大的炮弹波及。
连小斩都挡不住炮弹的冲击威能,周围的剑圈被破坏之后,两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小斩躲回了储物袋的玄色腾树之内,而唐宁则身受重伤而逃,他的伤势本来比此刻更为严重,体内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倚靠着大五行转生术和绿色灵力将体内伤势恢复,灵力却已接近枯竭,沦落到现在这番模样,好在是终于逃出了那赤红烟雾。
和他一起逃亡的还有各艘战船上的其他修士,大多都是金丹、元婴境的低阶修士,失去了战船的庇护就等同于失去了自身的保护罩。
特别是在这种级别的乱战中,继续留下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随便一只高阶妖兽的妖丹自爆或者一枚高阶炮弹的波及,都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是以纷纷向后方逃窜。
众人之所以选择在此处落脚,一者,城廓之上是玄门大军的第二道防线,有足够多的兵力守备,相对较为安全。
二者,此是回驻地的必经之路,可以再次等候撤离的战船,跟随它们一道离开。
众人等候了数个时辰,只见远处众多战船战车缓缓而来,越过了城廓,向城内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天灵船行驶而来,停落与城廓上方,其甲板之上,百余道遁光激射而下,来到城墙上,将负伤的修士一一送到天灵船上。
一名身着鹰目薄唇男子遁光落至唐宁跟前,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手一挥,灵力携裹着他腾空而起,径直来到天灵船上。
这艘天灵船乃是第七军团第三纵队其中的一艘,船头旗帆写着“青州同盟第七军团第三纵队”字样,船尾旗帆写着“申元号”三个大字。
此刻甲板之上熙熙攘攘或坐或躺着众多修士,约莫有千余之众,全是负伤修士,肢残体破者比比皆是。
战船上遁光往来如梭,城廓上越来越多修士被接到甲板上,忙活了一两个时辰,所有负伤逃至城廓的修士皆被送上了战船。
天灵船轰隆大响,朝着西南方位而去。
甲板上修士各个盘问,查看众人身份和伤势,一名身高膀阔男子来到唐宁跟前,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名讳?是何派弟子,属哪只队伍?”
“在下唐宁,原清海新港乾易宗修士,目今在第七军团二纵三联直属副队效力。”
“请出示身份令牌。”
唐宁手中一翻,将两块令牌递交给他,一块是乾易宗令牌,另一块是同盟军令牌。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查探了一番,确认了身份无误,复还于他,又走向左侧一名男子跟前,盘问起来。
天灵船行驶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空阔平地,其间同样停落着一艘天灵船,乃是第二军团第七纵的战船,名为“仙立号”。
“申元号”停落在它周边,舱门转开,内里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一人方面大耳,开口说道:“诸位道友为宗门尽心,为玄门尽力,而致此重伤,本应将你们送至后方安歇调养,奈何妖魔团团围困,战事紧张。”
“我奉军团之令,将诸位道友暂且送至此地歇养,待击退妖魔,再好好安置诸位,就委屈诸位先行在此歇息几日。”
“此艘“仙立号”是同盟高层为你等负伤修士专门准备的战船,内有疗伤之药,可供你们养伤之用。”
男子说罢便转身入了船舱内,另一名男子开口道:“诸位道友中有能够动弹的请自行前往“仙立号”,伤势严重不能动弹者再由我们送到其战船上。”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遁光腾起,唐宁也跟着大部队来到“仙立号”战船上。
甲板上熙熙攘攘横躺着约莫二千号人,有其他军团的修士,也有上次大战负伤的修士。
唐宁等人来到“仙立号”后,立马有修士将他们一个个安置,敷上药粉和丹药。
之后陆续又有几条天灵船从不同方位行驶而来,乃是其他队伍负伤的修士。
忙活了一日,所有负伤修士都安置到了“仙立号”天灵船,总共约莫有五六千之众。
诸多修士或坐或躺在甲板之上,伤重奄奄一息者则被抬入了舱内,伤势较轻者则三三两两围成一处交谈着,整个战船一片嘈杂的人语声响。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经过一日的歇养,他体内灵力已恢复不少,左手和左腿断裂处涂上了红色晶体药剂,身体的伤口处也抹上了白色的膏药。
他并没有利用五行转生术和绿色灵力来恢复伤势,反正都已经送到了这里,正可安心歇养几日,傻子才回第七军团去呢!
他缓缓起身,来到甲板左侧的壁体处,倚靠着身子,打量着甲板上的众多修士,大多数人脸上呈现的都是一副相对轻松的状态,并没有受伤的忧愁和痛苦之色。
不少人甚至在交谈之中欢声笑语不断。
于修士来言,只要不伤及性命和要害,任何伤势都是可以通过灵药复原的,哪怕是肢体残缺,也可恢复,不至于像凡人一般落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是以外伤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反而使一个脱离前线的大好机会,盖因严重的外伤虽不伤及性命,却会使修士战斗力锐减。
青州同盟军是从各宗门征调来的,换句话说,是被迫投入了这场战争,其中大多数都不是东莱郡城宗派的修士。
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本不涉及他们自身利益,只是迫于宗门压力,无奈参与。
谁愿意为了别人的事,拼上自己的性命呢!是以人皆不欲与牧北联军血战,很多也只是出工不出力,此刻能逃离前线,自然欢喜。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幽冥岛来客
唐宁毫不怀疑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主动”受伤的,他曾经就有过这种想法,在混战的时候,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给自己“加”一点伤势,从而脱离前线队伍。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开始实施呢!就差点将小命搭进去了。
前些日子在阵中与妖魔厮杀之时,战船没有损毁,他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平白给自己“创造”一些伤势。
这一次吧!机会倒是有了,却不是“主动”造成的伤势。
他在“丰乾号”被损毁逃亡之时,脑海中还想过这个念头,等远离了战团中心,找一个偏僻无人之地,随便给自己“加点”伤势,斩掉一条手臂或大腿,以免下次再卷入大战中。
“唐道友。”正当他心绪飞舞之时,右侧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男子缓缓走来,他的上半身裹着玄色的纱布,左臂齐根而断,伤口处涂抹着药粉。
此人乃是和他同一个队伍的修士,姓张名奂,原水涟宗弟子。
“张道友,你也到此间来了?”唐宁眼见是他,微微点头示意道。
“是啊!咱们战船被撕裂黑洞吞噬损毁,我在后撤途中,被一只妖兽自爆所波及,幸而距离较远,受了些伤,归队后就被战船送来了这里,看你的样子似乎比我伤的还重些。”
“我也是在后撤途中,气运不好,遭遇到一发炮弹冲击,以致于此。”
“方才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咱们队其他道友,就看见你倚靠在甲板船舷上怔怔出神。”
“只有我们两个人负伤?应该不大可能吧!想是人多混杂,一时间找不到其他人而已。”
两人倚靠在船舷闲聊着。
…………
巍峨的东莱郡城,战船往来如梭,内里阁楼殿宇林立,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虽然东莱郡城已被玄门同盟所征占,但城内一如往昔之热闹繁华,丝毫没有被奉化城战事所影响。
城墙之上陈列一座座巨炮,而城廓下方则矗立着众多贯甲的修士。
倏然间,东面城廓之下,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浮现,现出一两鬓微白,方面大耳老者身形。
守备的修士眼见跟前突然出现一人皆大吃一惊,盖因他们丝毫没有感应到周围灵动波动,此人就好像幽灵一般凭空出现。
轮值的队长身形一闪,迎上前去,警惕的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眼,见其背负双手,像是有备而来,不像往来的散修,因而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来此何干?此城已被我青州同盟玄门所征占,需对来往之人身份查验。”
老者微微一笑:“劳烦请转告太玄宗上官承渊道友一声,幽冥海无极岛郑幼麟求见。”
周围甲士闻言皆霍然一惊,为首男子眼神一凝,行礼道:“请前辈稍候,容晚辈通禀本部联队长。”
老者微微点头,男子身形一闪,遁光腾空而去。
………………
青色光幕内,雄阔的洞府中,一名男子径直来到主室前,敲响了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浑沉雄厚声音传来。
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傅,幽冥海无极岛郑幼麟来了,正在阵外,等候求见。”
屋室内,蒲团上盘坐着一名虎体狼腰,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一双虎目似若有光,正是太玄宗现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他来了?还有谁知晓此事?”上官渊承眉头微微皱起。
“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城东现身,自报身份要求见您,等候了许久,经过下面弟子一层层上报,最终传到二十三军团长刘松林师兄耳中,才将他从城外请至此间。”
“在城外求见?哼,看来是有备而来。”上官渊承微微一声冷哼:“请他来吧!”
“是。”男子应声而去,出了洞府,不多时来到光幕之外,遁光落至双鬓微白的老者跟前,稽首行了一礼:“郑前辈,家师派我前来接应您。”
“有劳了。”老者微微一笑,两人入了里间,来到上官渊承洞府之中。
男子将其领至一宽敞的厅殿中:“请前辈稍坐,我去通禀家师一声。”
说罢转身出了厅殿,来到主室,躬身行礼道:“师傅,他到了,在正堂等候。”
上官渊承微闭双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男子悄然退出。
老者在厅殿中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间脚步声响起,上官渊承自外而入,面带微笑稽首道:“郑道友久违,俗务缠身,让你久侯了。”
老者起身还了一礼:“冒昧烦扰,万勿见怪。”
“请坐。”
两人分宾主而坐,上官渊承开口道:“郑道友此来青州,专程来见我,总不会是为朋友之谊吧!有什么事请直言。”
老者道:“上官道友快言快语,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的讲,此次我来是为了贵我两派合作事宜,今妖魔起势,占领牧北,拿下清海,进逼青州。”
“而贵同盟军屡战屡败,青州危急,胜负难料。”
“我们虽力量孱弱,也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和你们一道并肩作战,击退牧北妖魔。”
上官渊承神色不变,面带微笑:“贵组织盘踞幽冥海,这么多年一直蛰伏不动,暗自发展散修势力,大设情报交易场所,此次却一反常态主动投身入这趟浑水中,所为的恐怕不仅仅是击退牧北妖魔吧!”
老者笑了笑:“虽然我们与贵宗之间向来没什么合作,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有大的利害冲突,作为人族修士的一份子,我想,我们都应该有一个共识,对抗妖族,防止它们卷土重来,贻害天下,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而今妖族联合魔宗和其地各方势力,大有侵占天下之势,如若他们攻下青州,将对我们造成重大冲击,正因如此,我们才希望与贵宗和青州各玄门同道联手,共拒牧北妖魔。”
上官渊承道:“幽冥海横跨青,冀,幽,并四州,其上岛屿无数,更兼有无极,琅嬛,腾云三岛,其方圆之广不下内陆大州,贵组织雄踞幽冥海多年,各州玄门累次征缴都未能济事,纵使牧北妖魔攻陷青州,又能耐你们如何?”
“恕我直言,贵组织之所以愿意主动帮助我们,恐怕不仅仅是担心妖族卷土重来那么简单,想必还有其他考量吧!”
老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等之所以能在幽冥海立足,有赖于贵宗和各州玄门的忍让,这些年虽偶有摩擦,但总体来说相处还是不错的。”
“我等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处事原则,各州郡宗派也都默可了我们的存在,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少有摩擦,从未发生过大的冲突,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可若让牧北妖魔占据青州,那他们下一步必然要攻取冀州和幽州,幽冥海地处冲要,势必成为他们眼中钉,到时免不了与之一场恶战。”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与你们合作,联合你们的力量击退他们,亦是未雨绸缪,防微渐杜。”
“当然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希望贵宗和青州各玄门同道能够满足。”
上官渊承道:“什么要求?郑道友请直言。”
老者道:“让我们加入你们的游戏。”
“郑道友何意?”
老者道:“我们希望像商盟一样,在青州各郡县能有一小块立足之地,可以让我们开辟发展自己的产业,当然我们愿意为此而支付给贵宗及青州各玄门一笔可观的费用。”
“如果贵宗答应的话,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们击退牧北妖魔,我们愿意派出队伍作为贵同盟的先锋,与贵同盟一道深入前线最危险之地,和牧北妖魔正面做殊死相搏。”
“而不是像商盟那般象征性的出兵,实际上却出功不出力。”
“恕我直言,贵宗找商盟出兵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他们根本不愿意掺和此事,青州哪怕打成一团烂泥,也和他们毫不相干,纵使无奈出兵,只不过是迫于压力而已,本非其愿,自然不会尽心。”
上官渊承微微一笑:“我代表本宗及青州诸玄门同道感谢贵组织的好意,至于合作的事情我无权作出应答,不过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道友。”
“贵组织所担心的青州被妖魔占领,从而波及到贵组织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及实力击退牧北妖魔的联军,若说收复牧北或许言之过早,但坚守青州绝对是绰绰有余。”
“贵组织完全不用为此而担心,当然了,我们是很愿意同各方势力加强合作的,待解决牧北妖魔之后,我们会找个机会与青州,兖州,冀州,幽州各州郡的玄门去拜访贵组织,届时再商议具体的合作方案。”
“既如此,我就不多叨扰了,贵宗他日若有需要,可派人传个口信,无论何时,我们都愿意帮助贵同盟军抗击牧北妖魔。”老者起身说道。
“贵组织的一片诚心我们已然知晓,此事待我们商议之后再做答复,阿乾,替我送送郑道友。”
“是,郑前辈请。”身后男子答道。
两人出了洞府,遁光腾起,离了大阵。
“道友请留步吧!”老者回身说道,身形一闪,倏忽消失不见。
第七百四十章 太玄宗高层议事
青堰山脉外,巨大的气流云将方圆数千里笼罩,撕裂的黑洞将空间割裂成众多小块,扭曲的空间波纹如骇浪一般席卷四方。
无数妖兽血染长空,肢离体碎,众多光芒直冲云霄,各种不可思议的莫大神通施展,笼罩一方之地。
为首的玄门高阶修士如虎入羊群,大展神威,牧北联军的先头队伍一触即溃,望风披靡。
身后众多战船鱼贯而出,迅若雷霆,在层层包围的牧北联军中撕开一道口子,突围而出,向南疾驰而去。
玄门在大阵内坚持了一月有余,随着牧北联军后续队伍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来猛烈,在击退了好几波牧北妖魔大举进攻后,大阵还是失守。
内里的玄门军团依靠着城廓工事坚持了数日,便立刻组织了突围。
所有修士都转移到了风灵船和天灵船上,以高阶精锐修士为先驱,率部向南突围。
千余艘战船紧跟着先头队伍,冲出了牧北联军的包围圈,但很快牧北大军就组织了人手追击了上来,双方一通乱战,所过之处,空间湮灭,山河崩摧,只打的天昏地暗。
不到一个时辰,玄门突围队伍就迎来了援军,驻守“一阳谷”的青州同盟第八军团缓缓而来,展开阵势,陈列在彼,牧北妖魔见此,于是不再追击。
“天渊亭”三道防线,相隔不过数万里远,以风灵船的速度一个时辰足可到达,但因被牧北联军纠缠骚扰,是以耽搁。
最终在第八军团接应之下才甩脱牧北联军的追击。
玄门突围队伍随着第八军团一道撤离入“一阳谷”大阵中。
约莫半日后,又有一艘天灵船驶出了大阵,朝南而去。
唐宁倚靠在船舷之上,眼望着战船离“一阳谷”越来越远,心头沉重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战船甲板之上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修士,约莫有一两万之众,鲜血淋漓,肢体残缺者比比皆是,惨不忍睹。
这些都是先前屡次与牧北联军战斗,以及方才突围战中负伤的修士,被集中送到“仙立号”天灵船上,护送到后方歇养。
他们皆是身负重伤者,既丧失了战斗力,继续留在前线也毫无意义,反而是队伍累赘。
每场战斗开始前,同盟高层都会派一艘天灵船,专门用以安置负伤修士,待战事结束后,就立刻将他们送到后方。
先前“风渊码头”驻守的第一军团和第六军团也是一般,突围之后,其部受伤的修士便被天灵船带离了前线。
甲板之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围绕在一处交谈,氛围轻快,和那些刚负伤横躺甲板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者对比鲜明,反差强烈。
唐宁眼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好像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明明是尸横遍野的战争,鲜血淋漓的现场,为什么那么多人还会如此的谈笑自若呢!
是战争让人变得麻木,还是说修行者本性冷酷,越来越远离了人的心性。
他怔怔的出神思索,天灵船穿云过雾,下方苍郁山脉浮光掠影般闪过。
几日后,战船到达奉化城,在此间停留了半日,又继续向南而去。
几个月后,“仙立号”终于到达了此次目的地,东莱郡城。
唐宁等人被安排到同盟专门建造的养伤之所歇息不提。
……………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太玄宗高层修士聚于一堂,上方坐着三人,中间一人虎体熊腰,器宇不凡,乃是太玄宗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左侧一人两鬓斑白,身形清瘦,乃太玄宗戒秘院院主朱睿名。
右侧一人须发皆白,身材单薄,看上去一个瘦老头模样,乃是太玄宗太上长老任伯达。
下方端坐着数人,皆是各殿院的高层。
“各位师弟想必都听说了,前些日子无极岛的郑幼麟来了,专程拜访了我,动静闹得不小,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怎么说,咱们内部也得先统一意见,才好向各宗派表明态度。”上官承渊率先说道。
朱睿名道:“这些日子来,各宗陆续有人前来,旁敲侧击,向我打听本宗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情始终要有个交代,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安定人心,以免互起猜疑之心。”
“郑幼麟之所以在城廓现身求见,搞得尽人皆知,就是为了让其他宗派猜疑,从而向我们施压,达到他们的目的。”
“郑幼麟开出了什么条件?”下方一双鬓微白男子沉声问道。
上官承渊道:“他没有说具体条件,只是说了个意向。他们出兵帮助我们抗击牧北妖魔,以换取青州各郡县的一些辖地。”
“掌教是什么态度?”
“秦师兄让我们自己决定。”
“这些人野心不小,志气颇大,虽盘踞在幽冥海,但一直想着参入各州郡之中,苦于没有机会。这些年他们暗自发展组织成员,在兖州已形成不小的规模,如果再让他们参与青州事宜中,后患无穷。”
“刘师兄之言不错,他们在暗自发展组织成员之时,都是将我玄门当做未来的假想敌看待,宣传对玄门的仇视,尤其是四大宗门,更是他们同仇敌忾的重点攻击对象,若让他们入主青州,犹如猛虎入山林,日后之忧患不下于牧北妖魔。”
“这些人的确是一大祸患,不过现在最要紧是抗击牧北妖魔,我倒认为可以利用他们,待收拾了牧北妖魔,再转头去对付他们。以我们在青州的影响和控制力,难道还害怕他们起势不成?要遏制他们在青州的发展,那不是易如反掌?”
“我也认为可以利用他们,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击退牧北妖魔方是上策,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去和商盟谈判,既然他们愿意出力,且先看看成效。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和牧北妖魔抱成一团,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太被动了。”
“商盟态度暧昧,虽然出兵,却一直不肯出力,如果我们大败的话,他们的立场可就很难保证了,至少青州本地的商会很难说,还会不会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
“加一只生力军进来,给商盟点压力,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非得依靠他们,或许会更好一些。”
“局势的变化往往不由自己,谁能够保证我们击溃牧北妖魔后,还有足够的实力对付这些人,现在青州很多玄门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青州的局势再乱下去,加入更多外来势力的话,难保不会步兖州之后尘。”
“方师兄所说的利用他们对付牧北妖魔,再调转枪口遏制他们,恐怕有些太理想化了,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先例,就是覆水难收的局面。”
“假使我们利用他们击退了牧北妖魔,难道就能一举收复牧北吗?妖魔一日不除,我们就一直得和他们保持合作的态势。”
“现在最重要的事如何解决牧北妖魔,这才是心腹之患,他们已经兵临城下。”
“我们所讨论的一切,都是要保证青州安全的提前下,如果青州被牧北妖魔所攻占,则一切休矣!因此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抗击牧北妖魔。”
“事实是,青州还在我们的手里,我们完全有实力和能力守住青州,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那样只会使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谁能够保证我们能够守住东莱郡,一旦我们丢失重兵防备的奉化城,局势将难以控制,整个天下都会看到我们的虚弱。”到时哪怕击退牧北妖魔,其他的各方势力也会像疯狗一样扑涌过来,像分食兖州一样分食青州,挤压我们。”
“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这是示弱于人。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守住青州,才能够断绝其他势力的窥探,如果和他们联合,让他们入主青州,其他势力也会想方设法的挤进来。”
几人一言一语,唇枪舌辩,激烈交锋,大殿之中话音此起彼伏。
第七百四十一章 小斩晋阶
时间一晃,十年眨眼又过,炼丹室内,唐宁聚精会神关注着丹鼎内变化,小心翼翼操控着丹火。
良久,他在丹鼎上一拍,一颗丹药从龙嘴中吐出,落至下方木盒之内。
唐宁抹了抹额头上汗渍,微微呼了口气,感觉略有些疲倦,行至蒲团旁,盘膝坐下,将方才炼制的丹药吞入腹中,闭目炼化吸收炼气。
他自负伤被送至东莱郡城,在同盟建造的疗伤所歇息了两年,伤势恢复之后,便留在了此城。
现今被调拨入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直属队中。
这十年来,奉化城前线,玄门与牧北妖魔仍在相持,双方爆发了几次大战,互有胜负,各有伤亡。
目今牧北妖魔已占据了“风渊亭”“雨花亭”“轩华亭”“日明亭”“枫丹亭”“海棠亭”“栖霞亭”等一共七个亭城。正在向四周扩张其势力,但距离奉化城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随着牧北妖魔攻陷越来越深,受到的抵抗和阻力也就越大,盖因修筑工事和部署的禁制阵法越来越强大。
牧北联军自占据栖霞亭以来,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新的突破和进展。
前线几乎每个月都有送回来的大批负伤修士,也不知同盟高层是如何个考虑的,这些负伤修士送至郡城养好伤后,并没有再被征调回奉化城,都悉数留在了郡城,加入当地的守备军团中。
众人自然乐的如此,能在后方歇养,总比在前线与敌厮杀要强得多。
除了执勤,偶尔修筑工事阵法禁制外,也没有其他事宜,唐宁无事便往商会商铺的丹药室跑,每每一呆就是十几日。
随着他的技艺越来越醇熟,成功率越来越高,这些年倒也攒下了不少灵石,约莫有四五百万。
加上之前攒下的那些,现在他的身家已有七百万灵石,足够他挥霍一两年了。
在炼丹室一番打坐炼气,恢复精力后,他又继续投入到了炼丹中,直至三百颗丹药的任务完全,他才出了炼丹室大门,在商铺之中将一部分丹药换了灵石和灵草。
离开商铺后,他一路遁行回到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守的山脉,倒头睡了整整一日。
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晚间,唐宁睁开双目,刚想伸个懒腰,就见一双清澈明亮,不含一丝尘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霍然一惊,这才看清这目光的主人,一席白衣,背负长剑,斜插发髻,双手抱于胸前,不是别人,正是剑魂小斩。
也不知她是何时从玄藤中钻出来的,这个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唐宁竟丝毫没有发觉。
按理来说,以他的修为,用不着神识探查,只有有人出现在方圆三十丈以内,不管睡得多沉,肯定会察觉到其气息和身上的灵力波动。
但偏偏小斩近在眼前,他却没有丝毫察觉,要么就是其施展了某种秘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和灵力波动,要么就是和其本身剑魂的特殊体质有关。
好在不是敌人,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唐宁脑海中一瞬间思绪飞转,回神之际,神识查探之下,蓦然发觉,其身上灵力波动强大了很多,已至金丹中期之境。
她竟然也突破金丹中期了,唐宁惊愕不已,心下又惊又喜,这证明其有无穷的发展潜力,能够和修士一样通过修行晋升修为。
之前唐宁一直有些忧虑,小斩实力虽强,但她作为一缕剑魂之身,到底能不能晋阶从而提升修为,这是个问题。
虽然其曾经从筑基后期晋至金丹初期,但那到底是不是因为修为的提升还不能确定,或许只是解除了自身封印,或者是恢复了实力。
毕竟从前她总是一副虚弱模样,一看就是受到了某种影响,直至晋至金丹之后,才变的如同常人一般,甚至凝成宛如实身的虚影。
可见她之前的确实遭受了某种影响,致使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弱之际,直至在玄色滕树中歇养了数十年,才从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变成了常人一般模样,虽然脑子不大灵光……
但这一次的晋阶,从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的突破,则可以肯定,她不仅仅是“恢复”,而是有无限成长的可能性。
那些丹药、灵酒总算没有白花。
唐宁在经历内心涌来的惊喜之后,心态渐趋平复,不自觉产生了一种欣慰之情。
“斩仙大人,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为我独尊斩仙大人。”白衣少女双手抱于胸前,正色说道。
“哦,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为我独尊斩仙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宁子,我有些饿了,你赶紧那些吃得来。”白衣少女头颅高高昂起,一副豪横模样。
“我不是在“您家”附近放了不少丹药吗?”
“我吃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太饱,你给我拿些酒来。”
她这么一说,唐宁立马想到问题所在,莫非她和小白蛇一样,因为晋阶之后体内灵力量加大,所以黄元丹已经不能满足其灵力需求了?
需要对应金丹中期的三阶中品丹药元阳丹才行?
可那也不对啊!元阳丹和黄元丹并没有本质分别,唯一区别只不过是内里蕴含的灵力量多寡而已。
元阳丹灵力量是黄元丹两倍,若是一颗黄元丹不够的话,两颗也应该够了。
“您试试这个如何?”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元阳丹递给她道。
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边,口中一吸,丹药入了其腹,摇了摇头:“不饱不饱,小宁子,多给我些,别那么小家子气。”
唐宁见她如此,也想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手中一翻,将一瓶元阳丹都递给了她。
哪知其接过丹药瓶后,直接一挥手将瓶盖掀去,口中一吸,整瓶元阳丹就这样被她吸入了腹中。
“诶,你这……”唐宁目瞪口呆,想要阻止已来不及,这可是十几万的灵石,竟然被她一口就吃掉了。
数十颗丹药被她一下吸入腹中,白衣少女吸收丹药之后,整个肚子圆滚滚的鼓起,如同孕妇一般。
紧接着她全身都开始膨胀,好似要爆裂开来,脸蛋已经胖成了一个球。
好一会儿,她深呼了口气,看了看壮了好几圈的手臂,开口说道:“小宁子,我有点困了,要回家睡觉了。”
说罢,身形一闪,化作白光径直入了储物袋中。
唐宁被她的这一番变化搞得是一头雾水,眼见她消失不见,神识紧跟着入了储物袋中,只见其圆滚滚的身体盘坐在玄藤数根之下,双目紧闭,似在打坐修炼。
唐宁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她身上有其他什么变化,除了吞食丹药之后,身体变得膨胀壮大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随着时间推移,她膨胀的身体亦在消瘦,几个时辰之后,见其慢慢恢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唐宁神识便退出了储物袋内。
这小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宁眉头皱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她这一次突破金丹中期,变化会这么的大?
之前她突破金丹之时,可不像现在这样。
如今一口都能吃下一整瓶元阳丹了,要是今后她一直保持这个“食量”的话,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养不起啊!
怎么会这样?唐宁先前因其突破金丹中期的喜悦之情早已抛到九天云外去了,只剩满腹疑惑还有忧虑。
小斩身上的变化让他既疑心又忧心。
一连好几日,唐宁大门不出,只呆在屋内,既不修炼,也不炼丹,一直观察着小斩的变化。
终于,在第十日午时左右,小斩从入定修行状态中睁开双目,只见其深深呼了好几口气,身形一闪,化作白光,自内里而出,伸展了下双臂,摸了摸肚子,抱着双臂狐疑的看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小宁子,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斩仙大人,不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您有没有感觉自己这些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啊?就是好像有点胖了,哦,对了,吃了你的药丸,现在感觉挺舒服的,小宁子,再给我拿一些来。”
唐宁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最怕的就是小斩恢复之后又像催债鬼一样向他讨要丹药,没想果然如此,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别那么小气,不就一些药丸吗?你别忘了,之前我还帮收拾了好多欺负你的人呢!这些是你应该付给我的酬劳,你可不许耍赖。”白衣少女眼见他这幅模样,不满的说道。
“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湖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你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问的话是要收费的,必须我之前吃的一瓶药丸才行。”
“你现在还感觉饿吗?”唐宁知晓她所说的“饿”其实就是体内灵力供应不足,所以需要丹药。
至于为什么会致使其体内灵力不足,而感觉到饿,具体原因就非他所能知晓了。
“现在很饱,不饿。”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稍安,现在不饿说明她体内灵力量是处于饱和状态的,也就是说,十日前,她吞下的三十颗元阳丹已填满了她体内所需的灵力供应。
而她为什么在突破金丹中期之后,需要这么庞大的灵力供应也是一个谜题,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修士在突破修为之后,灵力量虽然会暴涨,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需要数十颗丹药。
虽然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至少可以印证,这并不是一个常态,在平常日,她并不需要每天几十颗的丹药供应。
只要确定这点就够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面折
“那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腹中饥饿的?”唐宁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之前我好像睡了一觉,有好久没吃东西了,醒来后就感觉很饿。”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异样感觉?”
“没有,哦,对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梦里有什么想不来了。”
“做了个梦?”唐宁嘀咕了一句,心中狐疑更甚,修士明心见性,超脱凡俗,怎么还会做梦呢!除非是堕入幻境,和历经心魔劫难一样。
可她从金丹初期突破金丹中期,按理说不会有心魔劫难,既不是幻境,又不是心魔劫难,那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呢!
“你之前经常睡觉时候做梦吗?”
“嗯,我记得,好久好久之前,也梦到到一次,但我忘了是什么。”白衣少女偏着脑袋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嗯,是有过一次。”
“那你醒来的时候呢!有没有什么异样感觉?”
“很饿啊!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小宁子,你问完了吧!问完了赶紧把药丸给我。”
唐宁手中一翻,递给她一瓶元阳丹:“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吃饱之后有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没有。”白衣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掀开瓶盖看了眼,确定是先前吃的丹药无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药丸饿的时候吃一粒就行了。”唐宁担心她又一股脑全部吸入腹中,提醒道。
白衣少女没有答话,身形一闪,化作白光,回到了储物袋玄色滕树之中。
眼见其身形一闪消失,唐宁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毫无疑问,小斩身上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关键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譬如说,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肚子饿,之前唐宁一直以为是她索要丹药用以修行的一个借口,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她或许是真的感觉到“饿”,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具体原因暂且不晓,但基本可以肯定,她所说的“饿”并非实指腹中饥饿,而是灵力的消耗过度,因此需要丹药补充灵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一天到晚呆在玄色滕树,除了吞食丹药,打坐修炼之外,什么事也不做,怎么会灵力消耗过度呢!
一般来说,修士在静坐的情况下,不可能会产生灵力消耗。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修行之中在暗自对抗什么东西,因此产生灵力消耗,或者,是她本身特殊的体质,导致她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消耗灵力。
而她所说的梦境,也是一个未解之谜,要是能搞清了这点的话,相信能够对她的身世及来龙去脉有一个大致了解。
按照她所说的,这种梦境一共出现过两次,这一次出现在她突破金丹中期之境时。
另一次出现在很久之前,如果猜的没错,前面那一次梦境应该就是她突破金丹的时候出现的。
如此,可以推断出,这个梦境会在她每次突破自身境界的时候出现。
结合她所说的饥饿感,唐宁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不管她什么出身,什么来历,总之她现在一定是受到某种影响,从而成了这幅状态。
暂且把这种影响称为封印的话,那么她每一次突破时,都是在解开封印的过程,那个梦境很可能就是她封印残留的效果。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说的通了,譬如说,她在突破金丹之时,为什么没有引来天地灵力的异象,因为她根本不是在突破自身,而是解开封印,恢复修为。
而她之所以感觉到“饿”,是因为平时需要对抗这种封印带来的负面影响,在不断的对抗之中,不知不觉消耗体内的灵力,因此需要灵力补充。
但她为什么这次解开封印,突破金丹中期后,需要这么多丹药,这是她突破金丹期时刻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而且在吞食了丹药后,身体还发生那样的变化,这一点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或许随着她修为的提升,这些问题会最终迎刃而解吧!
唐宁心下想道,也不再为她的事过多思量,当即盘腿坐下,吞下丹药,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唐宁出了屋室,来到山顶石殿内。
里间,端坐着十余道身影,都是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直属一队的修士。
其中有几人见他走来,向他点头示意,唐宁也一一还礼,在一偏僻位置落座。
不多时,陆续又有好些人走来,过了一刻钟,三道身影自外而入,分别是队长方霆,督查沈一心,副队长刘仲。
三人各自落座,队长方霆开口道:“根据联队命令,此次我们联队直属将负责的“宣华里”执勤任务,而我们队则具体负责“宣华里”南面范围属地,为期是三个月,明日辰时出发。”
他话音方落,督查沈一心接口道:“我提醒大家一句,不要误了时辰。王华道友,田冲道友,上一次盟军让本队去装卸前线物资,你们为什么没有参加?”
“我们外出驻地了,不知道此事。”田冲答道。
“我知晓你们外出了,为什么不报备地点?同盟军团规章手册你们没有看吗?军团以下任何队伍必须按照指令驻扎,其队修士外出必须报备明确事由和地点,征得队长同意方可外出,你们有报备吗?你们有征得同意吗?你们私自外出是一次两次了吗?”
王华道:“我们并不知晓本队有新的任务,按常例,那段时间是队伍歇息的时段。”
“队伍随时可能有紧急任务,你们不止一次没有参加本队的出勤任务了,从你们加入本队以来,至少有三次错过队伍的任务。有鉴于此,我已经向联队揭举你们违反同盟军团法规的行径,联队下发处理结果,将扣除你们今年一半薪俸。”
“你们有什么权利扣除我们的薪俸?”王华霍然起身,愤愤道:“我领取的是本宗薪俸,和联队有什么关系?我不拿青州同盟军的一颗灵石。”
沈一心淡淡道:“联队的处理结果我已经通知你们了,你们若不服从处置,可以和联队长申诉。”
“姓沈的,你欺人太甚。”田冲拍案而起,将桌椅拍的粉碎:“什么狗屁督查,拿着鸡毛当令箭,当我们是“星月宗”是好欺的吗?我告诉你,我的灵石薪俸一分都不能少,我现在正式宣布脱离本队,原因是,田某人不能和傻逼共事。”
田冲说罢拂袖而去,径直出了石殿。
“姓沈的,你们混元宗要耍横,滚回你们北海郡去,这里还轮不到你们作威作福。诸位道友,告辞了。”王华朝众人一稽首,大步而去。
石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眼见两方争吵,一个个都如同哑子瞎子一般,视若不见,听若未闻。
队长方霆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副队长刘仲则低眉顺目,好像睡着了一般。
混元宗与镜月宗两个顶级玄门,一个虎踞北海郡,一个龙盘东莱郡,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大玄门,也没有什么利益冲击。
不知为何,在此次玄门同盟中竟吵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一般。
这在同盟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事,凡是有镜月宗和混元宗弟子所在的队伍,两方一见面就要唇枪舌战,甚至还发生了私下争斗的情况。
对此,盟军高层还特别作出了部署,将两个宗派弟子完全分开,总之不能让两宗弟子同处一个队伍。
但两者作为玄门的翘界,各自雄据一方,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自家弟子而已。
“星月宗”是东莱郡的大玄门,作为东莱郡三甲玄门之一,势力虽比不上镜月宗,混元宗这种大宗派,但实力亦是极强。
关键是其与镜月宗的关系十分密切,可谓镜月宗在青州的头部马车,因镜月宗与混元宗的矛盾摩擦,星月宗作为镜月宗交好的宗派,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导致星月宗和混元宗也不大对付,双方偶有争执。
准确的来说东莱郡各派与混元宗都不大对付,而星月宗则表现的尤甚。
就直属小队而言,王华与田冲这两名星月宗弟子与混元宗弟子沈一心,双方之间的摩擦已非一日,但顶多也只是背后议论两句,像今日这般正面冲突,动静闹得这么大还是首次。
沈一心针对他们的行为很明显,同盟虽有规定,外出得事先报备,得到队长允准。
但这玩意儿就和玄门的很多规章制度一样,基本是形同虚设,没几个人真拿其当回事,别人不说,唐宁就经常外出炼丹,也从来没请示报备过。
而且若说缺席队伍任务的话,也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人,很多人都缺席过。
一般来说,每个队伍轮值的情况下,一年之中有三个月时间是需要出勤任务的,这是固定的,除此之外,其余大多都是自主时间。
而在这期间里,联队偶尔会安排一些别的任务,比如说装卸前线物资,查检维护战船,建造法阵等等事宜。
这种任务都是临时性的,可能哪里缺人手,就将队伍调过去征用一段时间,有时候刚好外出碰巧不在,这是情有可原的,一般不会计较。
总不能要求所有人为了这种临时性的任务,长年累月一天到晚守在驻地里,不准人外出吧!
唐宁辗转过这么多队伍,这种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这么较真,进行处罚的还是头一次见。
显然,沈一心此举并不是大公无私,而是私人恩怨,进行报复。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众人自然不愿掺和到两派私人恩怨之中,平白惹得一身骚,是以都闭口不言。
而队长方霆又是太玄宗弟子,就不会掺和此事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再遇陈达
殿内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方霆微微咳了一声:“若无其他事,本次议事就到此结束吧!诸位道友记得明日辰时到此集结。”
众人纷纷起身,鱼贯而出,离了大殿之后,三三两两分道扬镳而去。
“方道友,你都看到了吧!此二人对联队的处罚置若罔闻,公然违逆,简直是无法无天,放肆已极。今日之事,我要再上告联队,请求重裁此二人,到时候你可得说句公道话。”沈一心面沉如水。
方霆微微一笑:“这是你作为督查的权利,如果上面征求我的意见,我会如实禀告今日之情况,沈道友,我还有些事,要外出一趟,告辞了。”说罢,起身出了殿外,化遁光而去。
一日时间眨眼便过,翌日卯时左右,唐宁出了屋室,来到山顶石殿,内里几人正在轻声交谈,所言之事正是昨日星月宗弟子王华、田冲与混元宗沈一心的冲突。
唐宁与几人微微点头示意,入座左侧。
“你们觉得王华、田冲两位道友,今日还会来吗?”对面一人开口问道。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来作甚,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不过话说回来,沈一心也太过分了些,一点小事上纲上线的,要都这样搞,谁还愿意卖命。”
“怎么可能都这样搞,私人恩怨而已,王华、田冲平时背后没少说沈一心坏话,被他抓住把柄,不得搞他们一下。换做是你,你也这么做。”
“你们觉得联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哪能是联队做的了主的?往大了说,这是两个宗派的较量和摩擦。”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最大,但也有可能小惩大戒。”
众人一言一语议论道,直至一名混元宗弟子入内,几人立刻便停止了交谈,当着人家的面,商议人家宗派的事总不大好。
那名混元宗弟子也猜到了众人交谈之事,并不是很在意,朝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直入座。
之后陆续又有十几名修士到达,直至辰时,方霆和沈一心自外而入。
方霆扫了众人一眼,见唯独少了王华与田冲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道了句出发。
众人便跟着其鱼贯而出,来到联队议事殿前。
各队陆续再此集结,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辆风灵船自西行驶而来,众人纷纷跃至战船之上。
风灵船承载着众人驶出了驻地,来到车船停靠之所,各队相继登上自家战船。
百余艘战车战船腾空而起,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唐宁贯甲矗立在风灵船甲板之上,他所属的直属队由联队督查所统帅,战船名为“天涯号”,此次执勤任务主要负责“宣华里”南面巡查。
巡查任务是所有执勤任务中最轻快的,每天只围绕在巡查属地范围转悠几圈,无事之时便可静坐修炼。
比起修筑工事,守备城廓,装卸物资等等任务,至少可以腾出时间去修行,哪怕是在执勤任务中,也可以离开战甲,盘坐修行。
日子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风灵船日常例行的巡查之中,发现前方光芒大闪,似有人在斗法。
风灵船连忙加速行驶过去,只见漫天雷电将方圆数百丈之地笼罩,雷电汪洋之中一个身影倒射而出,向风灵船方向逃窜而来。
其身后还紧跟着一道身影,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很快就到了风灵船周侧。
“住手。”甲板上领队队长方霆开口喝道,声音远远传出。
而后方追逐之人犹自不肯罢手,一只遮天蔽日,金光闪闪的巨大手掌自天而降,一把将前方逃窜的身影紧紧抓住。
“哼。”方霆一声冷哼,身形一闪,下一瞬间出现在数百丈之远处,其手中朝巨大手掌一指,一道玄色光芒激射而出,巨大手掌受此一击,轰然倒塌。
很快,方霆遁光便携裹着两人,来到了战船甲板上。
唐宁初时还不甚在意,待见到两人,不禁大吃了一惊。
两人其中一人身着青色长衫,年约莫二十余许,面色白净,金丹中期修为,不知何许人。
另一人身着同盟军服饰,方面大耳,金丹初期修为,不是别人,乃是原乾易宗弟子陈达。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胸膛处一片殷红,嘴角带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唐宁端坐在战甲之内,从控制台画面中清晰看见陈达狼狈模样,心下一惊,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能在诺大的东莱郡城正巧遇上昔日同门,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
也不知陈达为什么和此人动上了手,遥想当年,乾易宗大队人马从新港撤离之时,陈达还未曾结丹,几十年过去,他终于也成功结丹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在此地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唐宁并不着急显露身份,仍然端坐在战甲内,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他能做主说了算的。
方霆把两人擒至战船后,开始盘问:“我们是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的城内巡查队,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城内不允许私自斗法的规矩吗?”
“晚辈陈达,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弟子。”陈达手中翻出一面令牌递交给方霆。
“晚辈徐茂廉,敝府在“宣华里”设有一间正规阁楼,这小子无故大闹敝府阁楼,因将其捉拿,正要交由贵同盟军发落。”面白男子同样翻出一面令牌递给他道。
方霆接过两人手中令牌,确认了身份,复还了两人,看向陈达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什么大闹人家的阁楼?”
“回禀前辈,并无此事,晚辈之所以前往他们阁楼,盖因晚辈师妹被徐家所掳奏囚禁,将要被他们徐家作为炉鼎,晚辈前往与他们交谈,未想他们蛮横无礼,甚至追杀晚辈。”
“前辈明鉴,实是此贼子坏我阁楼在先,因此才要将其捉拿,交给贵同盟军发落。至于他所说的什么强掳行径,完全是一派胡言,子虚乌有之事。”
两人相继说道,方霆摆了摆手:“你们孰是孰非我不管,总之有一条,不能在城内私斗,由于你们违反城中禁令,现在要押解两位至城卫队接受处罚,请两位道友配合,勿要逃离,如若拒捕,后果自负。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到了城卫军那里再去解释。”
“晚辈愿意接受城卫军处罚,并辨明真相。”徐茂廉开口说道。
方霆转身回了船舱内,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复回到甲板上,喊了一声:“来人。”
唐宁趁此机会,身形一闪,来到其跟前。由于他身披着战甲,是以陈达没有认出他来。
方霆道:“方才我们已经通过战船的传音器与附近执勤的第三大队取得了联系,由他们押解这二人交给城卫队,你们跟随前往,陈明事由再归队。”
“是。”唐宁与另外一人开口应道。
“将战甲卸下,你们在外间等候吧!”
两人于是打开战甲后舱,跃了出去。
陈达见唐宁身影,微微一惊,唐宁看了他一眼,陈达亦会意不言。
“两位道友,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要处理,由他们两人带领你们前往城卫队接受处罚,请吧!”方霆说道,风灵船轰隆大响,朝前方驶去。
四人一言不语,等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远处一艘玄灵船急速行驶而来,停落于四人跟前。
唐宁与另一名联队修士领着两人入了玄灵船上,一名男子自舱内而出,开口问道:“哪位是唐宁和袁丰道友,郭前辈请你们入内。”
唐宁和另一名联队修士跟着他入了舱内,来到第三大队队长郭佑前,交谈了几句,将事情简明扼要的陈述了一遍。
玄灵船载着众人朝西南方而去。
第七百四十四章 羁押
几人听闻此言,心下皆愤恨不平,却又敢怒不敢言。
两鬓斑白男子道:“我们在此岛屿呆了数十年,平素以狩猎海中妖兽为生,码头上的很多商会都知晓我们身份,道友若不信,一问便知。”
“把你们储物袋交出来,我要查证一下身份。”
萧墨白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大声言道:“我们渔队在济宁岛的这座码头三十余年,众人皆知,你们才来到济宁岛不足半年,凭什么搜查我们?天下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可以任意搜查修士私人之物。”
卫队男子开口道:“我奉同盟法令,守备此城廓,现在怀疑你们是魔宗余孽,要对你们进行讯问查证,若负隅顽抗,后果自负。来人,将这些人带走。”
“是。”旁边十余道身影一闪,将他们围困其中,手中破空弩发出耀眼光芒,凝出箭矢,对准他们。
几人见此变故,皆面色大变,面面相觑不知所粗。
萧墨白心下大怒,正要反抗,身旁那两鬓斑白男子拉了拉他手臂:“我们愿意接受贵盟的调查,证实我们的身份。”
“于道友,去将他们储物袋收缴了。”卫队为首男子道。
一名修士应声上前道:“请诸位将储物袋交出来。”
两鬓斑白男子率先上交了自己腰间储物袋,其他几人见此,也纷纷交了储物袋,唯有萧墨白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双目紧盯着为首的那名卫队修士。
“这位道友,请交上你的储物袋。”
“萧兄,形势比人强,不可意气用事啊!”两鬓斑白男子在身旁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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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白缓缓解下腰间储物袋递给男子。
“诸位道友,请随我们来。”于姓卫队男子收缴了几人储物袋后,开口说道。
几人转身跟随他而去,左右两侧各有三名修士押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巨大的光幕前,为首者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众人鱼贯而入,来到一殿阁中,内里案桌前,端坐着几名男子。
于姓男子领着他们行至另一男子跟前,开口道:“方道友,这是我们队扣押几名身份不明修士,需要进行查证。”
方姓男子看了几人一眼:“我知晓了。”
“好,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这是他们的储物袋。”于姓男子说道,将几个储物袋递给他后,径直出了厅殿。
方姓男子手中翻出卷宗问道:“你们是何方人士?”
几人一一回答。
“你们说是散修,有谁可以证明?”
两鬓斑白男子道:“宝源商会物管阁的人能够证实,我们在他们商会买下了渔船,这几十年都存放在他们物管阁进行修缮维护。”
“此次你们到这里目的是为何?”
“本意想要出海捕猎妖兽,但物管阁修士建议我们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海捕猎,是以没有出发。”
方姓男子又盘问了诸多问题,并一一记录卷宗之后,最后开口道:“你们的具体身份我们会派人查清的,且在这里稍候一二,如若不是魔宗余孽,定会还你们清白,储物袋到时一并归还,请随我来吧!”
几人跟着他出了大殿,来到一青色光幕前,递了张符箓入内,很快,光幕消融,众人入了里间。
内里是一片平阔宽敞之地,占地约莫数里大小,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排列。
中央处有一座巍峨大殿,方姓男子领着他们来到西北角的一栋木屋前:“委屈几位暂在此屋中稍歇几日,待我们查明身份后,再接送各位出去,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各位在此间安心修行,千万不要生事,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离去了。
几人入了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这群王八蛋,也太过蛮横了,我现在巴不得牧北联军南下,到时看他们还能这么张狂否?”一人咬牙切齿说道。
“轻声,小心隔墙有耳。”两鬓斑白男子面色微变低声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忍耐些时日。”
萧墨白一言不语,双拳微握,眼神锐利。
入夜,几人正百无聊赖之际,屋外敲门声响起。
几人互视了一眼,面上皆有喜色,以为是码头卫戍修士,查清了身份,放自己等人归去。
萧墨白起身打开屋门,但见外间矗立着两名男子身形,一人身材魁梧,一人广额阔面。
“冯道友,陈道友,你们怎么在此。”萧墨白见是他们两人,微惊道。
“和你一样,被他们请到这里来睡觉。”广额阔面男子没好气说道。
“快请进。”萧墨白说道,三人入了房内,与其他几人亦见礼了一番。
“冯道友,陈道友,你们二人怎么也到了此处?”萧墨白问道。
身材魁梧男子道:“上月我的船队出海捕猎妖兽,回来的时候经过他们盘查,硬是说我们身份不清不楚,强行扣押了我们的渔船和储物袋,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
广额阔面男子道:“当时我的船队正准备出海,遭到他们可以刁难的盘查,结果顶了两句,就被他们以身份不明的借口,扣押了船和储物袋押送到这里。萧道友你呢!是怎么回事?”
萧墨白道:“我们正要出城,他们提出要搜查我们储物袋,我心不能平,说了几句公道话,被他们带来了。当时若无王道友阻拦,我定然不会受此恶气。”
身材魁梧男子叹道:“好在王道友阻了你,要是真和他们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亲眼所见,荀天元道友就是因为不忿他们行事霸道,和他们交手,结果被当场杀害了。”
广额阔面男子愤愤道:“这群王八蛋,向来霸道惯了,根本没有将我们这些人放眼里,说杀就杀,说关就关。什么魔宗余孽,不过是他们敛财的工具而言,咱们这些渔队十之七八都被他们巧立名目关押,渔船和储物袋自然进了他们口袋。我现在只希望于牧北的联盟军早日南下,最好打死这群王八蛋。”萧墨白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关押到这里了?”
“这地方就这么大,在这里的都是些倒霉蛋,储物袋被他们收去,整日无所事事,我们平素在一块闲聊对弈,今日听说又关进来一队。我们随便一打听,知道是萧道友,因此过来看看。”
“哦。”萧墨白点头道:“不知两位道友在此间多久了?”
“我们被关进来差不多一个月了。”
“这么久?”萧墨白眉头微皱:“他们还没调查清楚吗?”
广额阔面男子忍不住骂道:“他们调查个屁,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目的还不是为了敛财。咱们这里关押最久的已经整整近三个月了,我看他们是不打算放我们出去了。”
魁梧男子道:“我们现在人家案板上鱼肉,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得看人家心情。”
萧墨白默然无语,三人聊了一阵,其二人告辞而去。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萧墨白等人正盘坐屋室内,外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正是那名方姓男子。
他径直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几人,开口问道:“谁是萧墨白。”
几人相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萧墨白起身道:“我就是,未知道友有何事?”
“你跟我来吧!”男子说道,转身向外而去。
萧墨白看了几人一眼,跟在其身后,两人遁光腾起,径直出了光幕,来到一巍峨大殿前,正是他们入内时的那座大殿。
两人入了殿内,来到一案桌前,其旁矗立着一名面色白净男子。
“王道友,人带来了。”
面白男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萧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萧墨白心下诧异,盖因他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其何处此言,但眼下形势他也不便多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储物袋,现已查清你身份,物归原主,你可以离去了。”方姓男子说道,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和一纸卷宗:“在这上面签字画个押吧!”
萧墨白依言照做,领回了自己储物袋。
“方道友,多谢了。萧道友,咱们走吧!”面白男子说道,两人出了屋室,遁光腾起。
“敢问道友名讳,在下实不记得与道友在何处会过面。”两人并列而行,萧墨白看向男子问道。
“在下王贤业,之前虽未与萧道友会过面,然闻名久矣!实不相瞒,此次我是受人之托,前来保释道友。”
“不知是道友是受何人所托?”
“张玄烨道友,萧道友想来一定相识的,他听闻道友被关押后,拜托我出面保释道友。”
“原来是张兄。”萧墨白恍然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友成全。”
王贤业道:“我知晓道友所为何事,是想让我出面保释与你一个渔队的其他几位道友吧!不怕道友笑话,我还没有那么大面子能够保释的了这么多人,此事该从长计议。道友且先随我见了张道友再做计议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 徐家
唐宁眼见其遁光远去,心下怅然,乾易宗哪有人能够找得到什么关系,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入了殿内。
“敢问道友,刚刚押解进来的第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的陈达被羁押何处?我能否前去探望?”唐宁行至一端坐案桌的男子跟前,开口问道。
男子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卷宗:“你是什么人?”
“在下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修士唐宁,亦是陈达的同门师兄,听闻其被羁押,特来探望,可否允我一见。”唐宁手中一翻,将身份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他手中令牌,开口说道:“唐道友,按照规章制度,在审讯开始之前原则上是不允许羁押的案犯私自接触其他人的。”
唐宁知晓他言下之意,收起令牌,所谓原则上不允许,意思就是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他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男子:“还请道友通融通融,在下感激不尽。”
该男子只有金丹初期修为,所以唐宁拿了瓶黄元丹,价值六万灵石。
男子接过丹药,露出微笑:“既是同盟军的弟兄,我就勉强破一次例吧!只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难逃罪责。”
“多谢道友。”
“跟我来。”男子起身向后方而去。
两人穿过厅殿,拐过几道长廊,来到后方一诺大庭院,四周亭阁下端坐着数名修士。
男子来到一座亭阁之下,和盘坐其下的修士交谈了几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些许灵石递给他。
随后两人入了庭院,内里屋舍众多,道路纵横交错,男子领着他来到其中一排屋室前:“左手边第三间就是陈达羁押的石室,你们只有一盏茶时间,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可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多谢。”唐宁道了声谢,来到其所指的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很快,石门转来,陈达矗立在屋内,面上看不出忧喜之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久违了,陈师弟。”唐宁微微点头。
“进来吧!”
唐宁入了里间,内里一丈方圆大小,四周用玄色石壁铺成,唯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两人相对而坐。
“想不到这羁押室条件还不错。”
整间石室外由隔神石铸造,内铺隔音石,能够隔绝外间神识探绝和声音干扰,和战船内舱的屋室铸造材料几乎一样。
“不足为奇,毕竟只是羁押,还不是定罪,东莱城中那么多有身份背景的人物,城卫队自然不会太过怠慢。”
“自清海一别,已数十载了,没想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形下相遇。”
陈达道:“我们从清海撤离之时,师公给我准备了一份结丹之物,及至到了奉化城,我又被安排到无影岛修筑工事,在那里呆了十几年,并成功结丹。”
“直至妖魔攻来,我和当时驻守无影岛的第八军团一道撤离,之后又经历几次队伍溃败,几经周转之后,我加入了第十二军团,并在守备雨花亭防线时负伤,被送至东莱郡城养伤,伤好了便分入了二十四军团。”
唐宁点了点头,陈达继续道:“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专门来叙旧吧!”
唐宁道:“刚才我打听了一下,徐家似乎在东莱郡有不小影响力,你们是怎么结上的仇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陈达道:“徐家是东莱郡西南一带的修行家族,虽然比不上青州的顶级世家,亦云阑县之一霸。”
“其家族中有五位炼虚级别的大修士,其中三人都出自徐姓本家,另外两人虽非徐姓修士,亦与徐家渊源深厚,都是徐家的核心人物。”
“至于我与他们的矛盾,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本宗一位师妹突然消失,乃是我师伯之女,名任琴清。”
“我多方打探,得知环苑亭偶尔有落单貌美女修会被徐家所掳掠,然后逼迫其修炼双修法门,送至阁楼供人淫辱。”
“我几番查探,找到他们藏匿的窝点,由于有元婴修士的驻守,我不敢贸然擅闯,思来想去,决定回到郡城,打听到他们在宣华里设有阁楼,我想任师妹有可能被他们掳掠至此,于是我找到他们谈判。”
“我知晓他们这些大势力不会将我们这些人放下眼里,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去了,本来想着只要他们愿意归还任师妹,就算付出些灵石也无所谓。”
“但我一和他们那里的管事说明来意,他们立刻变了态度,不仅拒不承认此事,还盘问我的来历,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就走了,不料还是被此人追上。”
“若不是你们正好路过,后果可想而知。”
唐宁知晓陈达所说的这位任琴清乃是乾易宗原司隶部执事之女,二人皆史名随徒孙:“这么说,你其实并不确定她是被徐家掳掠?”
“之前只是猜疑,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否则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捉拿,当日的情景你所亲见。在你们战船到达之后,他见势不妙,甚至当着你们的面想要杀我灭口,如若不是他们所为,又何必找这种麻烦。”
唐宁沉默不语,心下思绪电转,徐家势力不小,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罢了。
他们极有可能通过暗箱操作的手段在城卫军施压,然后给陈达定罪,现在当务之急是城卫军这一关,该找什么样身份的人才有用?
白锦堂肯定不行,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找他求助几次了,像这种事儿他肯定不会去多管。
说白了吧!自己和他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出面管这类的闲事儿,先前他能够出面帮自己夺回小白蛇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以说用足了自己的那点关系。
再因此事去找他的话,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留下了贪得无厌的不良印象。
可是除了白锦堂之外,他也不认识更有分量的人物。
何况此事显然会得罪徐家,至少得找纵队管事一个级别的人物才能说的上话。
实在不行,只有通过向同盟军申诉这一条路子了,虽然机会微乎其微,然却是唯一的办法。
他和陈达虽然算不上什么知交,甚至在乾易宗时两人还分属对立的山头,算是敌对势力的一种,但这一切都是乾易宗的内部矛盾,现在连乾易宗都没有了,过去的一切对立自然也就随风而散。
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还一起完成过好几次任务。
如今离开了清海,到达青州内陆,举目无亲的局势之下,再见到曾经的乾易宗弟子,唐宁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如同漂泊在外的流浪者遇到了故乡娘家人一般。
陈达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惧怕徐家之势,担心惹祸上身:“徐家势强,我们力弱,你若不愿得罪强敌,我也能够理解。”
唐宁知晓他会错了意,却也没有多做解释:“此事得从长计议,对了,徐家的势力既然在云阑县,怎么会到环苑亭来掳掠女修?”
环苑亭在郡域之西的郊外,而云阑县在东莱城之西北,属辖下九县之一,怎么会扯上关系。
陈达道:“徐家势大,我打听到他们与环苑亭驻守的玄门经年以来有各方面的长期合作,甚至他们在环苑亭设有一个规模宏大的事务处,作为他们往来东莱郡城的中转站,专门处理两边的各种事务,因此他们在环苑亭的影响力很大。”
“我方才听你所言,你是因其遗留的命魂石方知晓她可能是被人掳了去?”
“不错,这是殷师兄告知我的。”
“殷师兄?殷庆元?”唐宁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没有想到乾易宗的逃往小队,居然就在东莱郡城。
陈达点头道:“我也是到东莱郡城后,偶然意外与他们相遇,这才知晓原来他们自脱离宗门之后,大队人马竟然一路逃往到东莱郡城,在环苑亭落脚。”
“原来如此。”唐宁恍然大悟,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东莱郡城三万万里方圆,广阔无垠,居然能够让完全没有音讯的两伙人重遇:“他们现在怎么样?”
“处境并不好,当年的一百名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余人,如今依附于“环苑亭”一李姓的修行家族中,替他们干些杂事。”
唐宁点了点头,一时间颇有些五味陈杂,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他默然起身,向外走去。
“唐宁。”陈达突然开口道:“你还算是乾易宗弟子吗?”
“你的事儿,我在外间会尽力帮你想法子,不过未必能济事。”唐宁脚步不顿,出了石室,刺目的阳光照射入他双目,竟让他微微感觉有些刺目。
乾易宗,他心下一声叹息,化作遁光腾空而去。
第七百四十六章 再见殷庆元
第二十四军团第五纵队驻地坐落于郡城“天凰里”的元奇山脉,被巨大的光幕笼罩,唐宁从城卫队出来后,便来了此地。
在外候不多时,光募消融出一缺口,他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登记了出入身份信息后,打听得陈达所在的队伍方位,来到一巍峨山峰石殿前,正是二十四军团五纵三联议事大殿。
殿前有两名轮值修士,唐宁上前稽首问道:“敢问两位道友,贵部第七大队队长黄贤生前辈洞府所在何处?”
“你是何人?找黄前辈有何事?”其中一名男子开口道。
“在下第二十三军团修士唐宁,与贵部第三大队修士陈达乃是同门师兄弟,因其惹上麻烦,被城卫所羁押,特来告知黄前辈,道友可否带我前往黄前辈洞府,在下感激不尽。”
“随我来吧!”
“多谢道友。”两人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这就是黄前辈洞府,道友请自为之,告辞了。”男子说罢,化遁光而去。
唐宁手中一翻,递了张传音符进去。
等候了约莫盏时间,内里一燕颔虎须男子缓缓走出,唐宁连忙迎上前行礼:“在下第二十三军团修士唐宁,拜见黄前辈,多有叨扰,望前辈见谅。”
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有什么事?”
“贵部修士陈达乃是晚辈同门师弟,因其违反城中禁令,与人相斗,现被城卫队所羁押,晚辈因此前来拜见前辈,希望能够通过同盟军渠道将其带回。”
“他既违反城中禁令,自有规章处置,你告知我又有何用?你若是专为此事而来,就请回吧!我亦无能为力。”男子说罢,转身向洞府内而去。
唐宁见他这幅冷漠神态,知晓此事没那么容易,赶忙跟了上去:“前辈请留步,请听我一言。”
男子脚步一顿,面有不悦之色:“你没听我说吗?他触犯禁令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无能为力。”
“陈达师弟感激前辈这些年对他的照顾,这是他托我送给前辈之物,还请前辈勿要推辞。”唐宁手中一翻,递给其一个储物袋,内装有三十万灵石,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行贿之物。
双方既无亲又无故,现在求别人办事,哪能不准备点好处。
男子接过储物袋,神识入内查探了一番,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非我不欲出力,陈达既是本部修士,于公于私,我都不愿见他受罚,奈何城卫队自有其规章制度,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影响他们做出决策。”
唐宁道:“晚辈深知此事令前辈为难,请听晚辈一言。”
“陈达师弟之所以被城卫队所羁押,实是受云阑县徐家的迫害,本宗有一位师妹在环苑亭被徐家所掳掠,陈师弟在宣华里徐家开设的阁楼与其理论之际,被徐家所盯上一路追杀,幸得被巡查队巧遇,因而被送至城卫队。”
“若是城卫队禀公执法的话,陈达师弟当无罪释放,但徐家势大,现在他们诬陷陈师弟大闹其府阁楼,晚辈恐徐家不会就此罢休,担心他们会暗动手脚,是以想请前辈通过同盟军渠道,将此事上报联队和纵队。”
“请联队和纵队有关人员出面,向城卫队申明原由,只要城卫队能够禀公处理的话,陈师弟就会无罪归释。”
男子听完,微微点头,没有着急表态反问道:“这个徐家是什么来头?”
“徐家盘踞在云阑县,是当地的豪门大族,一门有五名炼虚修士级别的大修士,势力庞大,他们与环苑亭当地玄门关系密切,并设立有专门的事务处,敝宗师妹就是在环亭苑失踪,被他们掳走。”唐宁如实说道。
徐家的事情没必要去隐瞒,随便打听一下都能知晓。
“我知晓了,这件事我会按规章如实上报联队,若陈达道友果是如你所说那般,被冤枉的话,相信他应该无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本部的人,本部自然会尽力周全。”
“多谢前辈,待陈师弟归来后,晚辈再来拜访,敝宗当重谢前辈之恩。”
“放心吧!我会竭力为陈达道友申诉此事的。”
“晚辈不敢多叨扰前辈,告辞了。”唐宁说罢,化作遁光而去。
……………
荒僻无人的山野,一个青色光幕矗立,将方圆百余里之地笼罩其内,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形,正是远道而来的唐宁。
他自陈达处打听得乾易宗众人落脚之所,之后搭乘商船到了环苑亭,随便寻人打听了一阵,知晓李家之所在。
他没有直接去李家本部,而是在李家开设的阁楼和商铺多方打听,了解到乾易宗众人在壶源山脉替徐家做工,于是便径直来此。
李家乃环苑亭一大强族,家族有四名元婴修士,涉及的产业颇多,乾易宗众人正是寄寓李家之下,依附于其而存。
唐宁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进去,等候了约莫盏茶时间,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一道遁光闪出,落至他跟前,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
其打量了唐宁一眼,稽首道:“在下王宣,此乃私人之禁地,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听闻乾易宗众人在贵府中任职,烦请通禀殷庆元一声,就说唐宁求见。”
“不知寻殷道友所为何事?”
“在下原乾易宗弟子,现二十三军团修士,乃殷庆元之师弟,听闻他在此间,特来拜会。”
“既然如此,道友请随我来吧!”
“多谢。”
两人入了光幕内,内里一幢幢宫殿林立,不时可见往来的修士遁光,抬着巨大的箱体,从一侧到另一侧,一副十分忙碌景象。
王宣领着他来到中央处的一间巨大宫殿内,不断有人搬运着沉重的箱体进进出出,两人走入里间,一名女子迎上来行礼道:“王前辈,有什么吩咐?”
“殷道友呢?人在何处?”
“殷前辈在春元院处理运来的妖兽。”
“嗯。”王宣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而去,唐宁跟在其身后穿过厅殿,转过几处拐角,来到一空阔的庭院,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院落内横摆着两只巨大的妖兽尸体,鲜血流淌一地,七八名修士正围绕在这两具尸体旁边肢解切割,两侧摆放着数个十丈大小的石箱,内里整齐的叠放着一坨坨妖兽肉块。
“王前辈,王前辈。”眼见两人入内,众人连忙停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
“唐师叔。”忽然其中一人喊道。
唐宁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眼神满是欣喜希翼神采看着他。
唐宁微笑朝其点头示意了一下,隐约记得此人是原宣德殿兵仗部弟子,当时只是炼气弟子,现在却已是筑基中期修士了。
“殷道友在里间吗?”王宣开口问道,话音方落,只听咯吱一声响,前方屋室大门推开,一两鬓斑白,身形挺拔男子自内而出,不是别人,正是殷庆元。
“殷师兄,久违了。”唐宁稽首行礼。
殷庆元满面微笑走来:“唐师弟,你如何寻到此间来了?”
“一言难尽。”
“快请入内。”
“殷道友,人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我就不叨扰了,告辞。”王宣开口说道,转身离去。
“唐师弟,请吧!”
两人来到屋室内,相对而坐,殷庆元手中一翻,拿出一瓶玉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微微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唐师弟,方才见到你,我这心里是五味陈杂啊!又羡慕又嫉妒又欣喜,这么多年不见,你仍是风采依旧,修为更上一层,而我却已是风烛残年,整天忙碌,徒劳待死。”
唐宁劝慰道:“殷师兄不必妄自菲薄,机缘之事自有天定,先行者未必先达,大器晚成者亦不在少数。”
“大器晚成。”殷庆元嘴角扬起一抹自嘲之色:“恐怕我是没什么机会了,来,尝尝我亲手炼制的灵酒吧!”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入喉肠,一股浓烈的辛辣之味直冲内脏,瞬间遍布全身,整个人都躁热起来,而灵海穴中灵力微微激荡。
“怎么样?味道如何?”
“嗯,味道有点类似玄虎玉龙酒,但辛辣之味更浓一些,直入肺腑。”
殷庆元笑道:“看来唐师弟这些年对灵酒有一番研究,不错,的确是玄虎玉龙酒,只不过我们炼制过程中特别加入了青藤花和苦骨果还有蛇妖胆汁等材料,使之辛辣之味更为强烈。”
“求的就是一个味觉冲击的极端,让修士有五脏灼烧之感,现在成为我们灵酒主打的一个品牌,名为徐式苦味酒,在环苑亭周遭也算小有名气了,很多来环苑亭的修士都会特地买一些尝尝滋味。”
第七百四十七章 定罪入狱
唐宁道:“你们是怎么来到此间的?”
东莱郡离新港有亿万里之遥,以他们的修为决计不可能飞遁到此。
就算是乘坐商船也不可能,哪怕是乘坐最便宜的风灵船,两者间往来的费用仅是一人就需数百万灵石,几十号人至少得上亿灵石,绝非他们能负担的起。
殷庆元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离了新港后,在清海行进之间,时运不济,碰到商会与幽冥海组织的战船追逐激战。受他们战斗波及,死伤了不少弟子。”
“之后幽冥海组织战船打退了商会追击,其组织中一名高阶修士问明我们情况后,为表歉意,决定载我们一呈,正好他们要撤回幽冥海,于是我们便搭盛他们的战船到了东莱郡。”
“本来他们有邀请我们加入其组织,但思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对了,外面那两具妖兽尸体是炼制灵酒的主材料吧!”
“只有妖兽的内脏和血液可以用来炼制灵酒,其余尸身将它们一块块肢解后,装入石箱中,用作炼制灵食之用。”
“这些妖兽是你们饲养还是捕抓的?”
殷庆元笑了笑:“饲养的妖兽就不叫妖兽了,那是灵兽,谁愿意用灵兽去炼制灵酒灵食的?这些妖兽尸体自然是外面运来的了。”
“徐家在环苑亭虽然是豪门强族,但放眼东莱郡城,却是不值一提,你们哪来的那么多妖兽炼制灵酒灵食?”
殷庆元道:“现在奉化城前线每月都有成千上万的大量妖兽死亡,材料不多的是吗?只看有没有本事弄到手了。”
“别看区区两只妖兽,每只都足够量产数万斤灵酒和灵食之用,一只三阶下品的妖兽经他们一转手,炼制成灵酒灵食,立马就是上千万的灵石收入,这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只可惜啊!本宗以前守着清海这个宝地,既有暗藏海域内的妖兽,又接连牧北,却无能为力。”
唐宁道:“这么说,你们现在是专程替徐家炼制灵酒灵食了?”
殷庆元道:“我们只负责整个产业的其中一部分,重要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做,就算是给人当狗,还得被分三六九等呢!不说这些了,唐师弟,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张玄色符箓,朝其一点,符箓光芒大绽,化作一个玄色圆罩将两人裹在里间。
此乃隔音符,能够断绝声音传播,修士经过蛻凡后,耳目异于常人,修为越高深修士,耳目越灵敏。
以金丹修士而言,哪怕隔着数十丈之远,也能够清晰听见细微之响,更别提交谈话语之声了。
是以许多修士洞府都是内铺隔音石,外加隔神石修筑。
“实不相瞒,殷师兄,我之所以知晓你们在环苑亭,乃是陈达师弟告知我的,而他现在同样遇上了麻烦,我此来是与你商议对策。”
唐宁将与陈达相遇的前后如实详述了一遍。
“你在环苑亭这么久,知晓本地详情,可有什么法子能够与徐家拉上关系,解救陈达师弟和任琴清?”
“任琴清被徐家掳去了?这下麻烦了。”殷庆元听此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你不知晓此事吗?不是你告诉陈达师弟任琴清失踪的吗?”
殷庆元道:“我和陈师弟是二个月前偶然相遇的,和他聊了一阵后,他打听起任琴清和史师兄情况,我便告诉他任琴清自上次去坊市后就失踪了,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
“没想到他竟查到了徐家,还找他们要人去了,诶!实在太草率了,如果他事先和我商量的话,我断然不会让他这么鲁莽行事。”
唐宁道:“任琴清消失之后,你们没有打听过她消息吗?”
殷庆元微微叹了口气:“自脱离宗门大队,从清海一路逃亡至此,当初的一百多号精锐弟子现在仍能不离不弃的已所剩无几。”
“这一路上遭逢诸多变故,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现在只剩二十一名弟子,也都是各有各的想法,乾易宗早已是名存实亡了,逃散离亡是常事,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唐宁默然不语,知晓他们一路逃亡而来,殊不容易,一百个人那就是一百条心,这些弟子见识了青州内陆繁华后,有几个还会留守这个逃亡的宗派?
殷庆元作为队伍的领袖,能够维持到现在,并在这东莱郡城谋得一份差使已经算不错了。
“对了,史殿主现在怎么样?”
“早已坐化身亡了。”
唐宁早有所料,听闻此话心里并没有并没有太大波动,他与史名随之间的恩怨随着乾易宗的解体早就烟消云散。
他虽不喜史名随,但还未到仇恨的地步,两人之间说到底只是一些意识形态和为人处世方法的对立。
史名随有他的缺点,但他对自己心腹亲信的照顾和乾易宗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从这点来说,至少在陈达等人的眼中,他毫无疑问是个慈爱的长辈。
“殷师兄,任琴清之前是否也和你们一起为李家做事?现在她遇上这般情况,能否请李家出面?看看能不能和徐家通上关系?”
殷庆元摇头道:“没那个可能,以李家的实力给徐家提鞋都不配,根本说不上话,此事只能靠我们自己。”
“依你之见,当从何处着手?”
殷庆元沉吟道:“此事当徐徐图之,一时间我也没有想到好的法子。陈达师弟那边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我已经和其军团本部队长见了面,希望走同盟军的申诉渠道,向其纵队告禀此事,只要纵队有人出面向城卫队施压,相信陈师弟不会有什么事。但徐家势大,也不知他们能有多大影响力,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任琴清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当把主要精力放在陈达师弟身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确保他安然无恙。”
“陈师弟那边我会再想法子,任琴清的事就交给殷师兄了,你在环苑亭多年,了解这里局势,任琴清又是在此地失踪,能否打探到她的下落?”
“放心吧!我会尽力查探的。”
两人就此事交谈良久,唐宁起身告辞而去,殷庆元将他送到大阵外,眼见其远去的身形,眉头紧皱。
唐宁一路遁行至环苑亭城,搭乘往来的商船又回到东莱城,而后马不停蹄的到了城卫队羁押殿。
“道友,在下乃第二十四军团六纵八联修士唐宁,欲见一面被你们羁押的原二十三军团修士陈达,请道友行个方便。”唐宁来到一男子跟前,手中一翻,拿出一瓶黄元丹递给他。
男子不动声色接过丹药,拿过案桌旁一本厚册翻阅了几页,皱眉道:“陈达?可是第二十三军团五纵三联的那位吗?”
“不错。”
“他现在已经不在羁押室了。”
“他不在贵部的羁押室吗?道友可否能告知他现在何处?”
“半个月前,他因违反城内禁令,私自与人争斗,毁坏徐家合法阁楼,经审讯定罪,被判处十年监禁。”
“什么?”唐宁大惊,他往来环苑亭才不到一个月时间,陈达竟然就被判刑定罪了,还是在半个月前:“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很长一段时间吗?”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晓,案册上只记录了他于半个月前被审讯定罪。”
“我明白了,请问贵部的刑狱在何处?”
唐宁知晓定然是徐家在这里面动了手脚,才使得陈达这么快被定罪。
说到底还是他低估了徐家的能量,万没想到徐家势力远在元阑县,竟然能在东莱郡城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由此可见,青州内陆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复杂态势,这些地方豪强的能量和人脉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要知道,这只是两个金丹修士之间的小摩擦,宣华里的阁楼生意对于整个徐家产业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金丹修士之间的矛盾在徐家高层眼中就好比两只蝼蚁的争吵,此事断然不会这么快传到徐家高层修士耳中。
这点小事在徐家高层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还用不着他们出面,只会是驻守东莱城的负责人处理。
而仅仅是一个地方的负责人就拥有这么大的能量,徐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出了大殿,往西北方向,见到一个红色光幕,就是刑狱之所在,不过一般人进不去,需要找到有分量的关键人物才行。”男子说道。
“多谢道友。”唐宁转身向外走去,行至半路,又折返回来:“道友能够替我查询一下徐茂廉的审讯结果。”
“他已经被无罪归释了。”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出了大殿遁光腾起,离开了城卫队。
第七百四十八章 殷庆元遇害
第二十三军团五纵驻地黄元生洞府前,唐宁遁光落下,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黄元生自内缓缓而出,唐宁连忙迎上前稽首行礼:“晚辈拜见前辈,此次冒昧叨扰,只因……”
他话还没说完,黄元生摆了摆手打断道:“陈达道友的事我已知晓了,先前城卫队那边已通知过本部,此事我按规章流程上报了联队,但城卫队那边仍然认定陈达道友违反禁令,并且会审定罪,我亦无能为力。”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可否向军团高层申诉?”
“诶,我又何尝不希望替陈达道友脱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道友你应该很清楚,在我们玄门规章里,已经会审定罪的案件基本是不可能再翻案的了,除非有关键的高层人物亲自重审,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既如此,晚辈不烦扰前辈了,告辞。”
唐宁知晓再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是无济于事,道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回到二十四军团六纵驻地时,联队执勤任务已结束。
他先是去队长方霆的屋室拜访请罪,毕竟是没有经过允准,擅离职守,真要追究的话罚俸是免不了的。
好在方霆此人一向是不怎么管这些闲事儿,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他下不为例。
唐宁回到屋室,躺在石床上,这些日子辗转多地,却一无所成,让他感觉十分沮丧,一种弱小无力之感油然而生,乃至有些心力交瘁。
他之所以不辞辛劳为此事奔波,一者顾念昔日同门之谊,二者出自内心于乾易宗门的些许愧疚。
不管怎么说,乾易宗对他都是有恩情的,若非乾易宗,他也不可能从一个跑江湖的小卒到如今金丹之境。
而他在内心早就决定,无论局势怎么发展,不会再回到新港乾易宗门,等于同他已决定割弃乾宗自谋发展。
正是由于这点,让他在面对陈达的时候心内感到有些愧疚。
陈达对乾易宗的忠心毋庸置疑,在很早之前,他就有此结论。
而其作为乾易宗下属部科的一名普通弟子,在宗门其他弟子遇难之时却能挺身而出,直面强敌,无论两者间有什么私交,光是这一点就让唐宁敬佩。
以弱敌强,以卵击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天下虽大,有几人哉!
特别是其最后那句问话,更让他倍感愧疚,因此他才不遗余力替其奔走,自掏腰包为其寻计脱身,只算是对乾易宗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奈何这一切的努力被轻易碾碎,在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不自量力,显得可笑至极,如同蝼蚁的奋力呐喊,根本不为人所闻。
唐宁躺在石床上,苦思无计,想着这两个月的奔走,不免自觉可笑,心下五味杂陈,心力疲惫之下,半夜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他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陈达的事已成定局,既被城卫队会审定罪,根本没可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好在十年监禁对于修行之士来说并不算漫长。
为今之计,只能等殷庆元那边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将任琴清解救出来,这是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念及此处,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盘坐而下,手中翻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闭目修行起来。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他正自盘坐在屋室,外间敲门声突然响起,他睁开双目,起身打开房间,但见外间矗立一名舒眉朗目男子,面上挂着淡淡微笑。
“姜师兄。”唐宁心下一惊,脱口而出。
眼前男子不是别人,乃乾易宗原清玄殿管事姜羽桓。
“唐师弟,久违了。”姜羽桓微微一笑。
“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屋室内,相对而坐。
“姜师兄,你怎么知晓我在此处,找到这里来了?”
“前些日子,我见过陈达师弟了,是他和我说起你在第二十三军团六纵八联,所以便找来了,多年不见,唐师弟修为更进一步,可喜可贺啊!”
“姜师兄不也是一样吗?对了,你是如何与陈达师弟相遇的,他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
“我目今在城卫队任职,负责刑狱的看守,陈达师弟入狱的那一日正好是我轮值,所以和他偶遇,后来与他一番长谈,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我因轮值期间,脱不开身。因此耽搁了一个多月才来找你。”
“你在城卫队任职?你怎么被分派到那里去了?”
“这件事一言难尽,我在清海负伤之后被送到东莱郡城歇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城卫队,这些年一直呆在那里。”
城卫队可是个好去处,虽在同盟军编制之下,但他们不属于正规军团,因此不用担心会被派往前线直面牧北妖魔。
特别是东莱城的城卫队,远离前线,哪怕牧北妖魔高歌猛进,拿下奉化城,也不可能短时间攻到东莱郡城。
在这兵连祸结的时代里,城卫队是个绝佳的避难港湾,没有一定关系人脉背景的人不可能进的去,姜羽桓能入城卫队任职,背后一定有贵人相助。
他虽是姜家后羿子孙,但一直身处新港,姜家作为世间顶级豪门大族,子弟众多,遍布青州,一个清海新港的后羿,就和路边的野花野草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如若真有那么大的关系,他们祖孙几代也不会一直流落新港了,是以唐宁才觉得惊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姜羽桓既一笔带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我是在执勤城内巡查任务时偶遇的陈达师弟,知晓他的遭遇后,我又去找了他本部的队长,希望能以同盟军渠道,将他归释,不料徐家势力竟如此之大,这么快就给陈师弟审讯定罪了。”
“陈达师弟的事情已无可挽回,凭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翻案,他自己也知晓这点,前几日我再次见他的时候,他希望能够将任琴清从徐家手中解救出来,因此我来找你,商议此事。”
唐宁道:“前些日子,我已前往“环苑亭”和殷师兄见过了面,他孰知当地情况,而任琴清又是在“环苑亭”失踪被掳,由他去秘密调查再适合不过。因此我先回来,本来准备就陈达师弟的事再想法子,没想徐家动作这么快,待我赶回来时,他已被定罪。”
“殷师兄他们现在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好,他们一路逃亡,走得走,散的散,一百多名弟子现在只剩二十号人左右,史殿主早已坐化了,他们现于当地“李姓”修行世家的庇护下谋身。”
“我原本也打算去“环苑亭”与殷师兄商议商议对策,你既然已去过了,那我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此事你有何计划?”
“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首先得找到任琴清具体下落,然后再见机行事,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
两人商谈良久,姜羽桓告辞而去。
……………
东莱郡城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唐宁从商铺炼丹室出来,回到驻地光幕前,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正等候之际,不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至他身前,现出一魁梧男子身形。
“你怎么来了?可是殷师兄有事交代?”此人正是先前在“环苑亭”见过的那名乾易宗弟子,唐宁忘记他名姓,只依稀记得他是兵杖部弟子,因此见他前来,立刻想到是殷庆元那边有了线索。
男子满面悲怆,手中翻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给他道:“唐师叔,这是殷师叔要我交给您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唐宁见他神色不对,皱眉问道。
“殷师叔,他遇害了。”
“什么?”唐宁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说来。”
男子悲凄道:“那日,唐师叔离开之后,晚间,殷师叔将我叫到他屋室,将这东西交给了我,并言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让我务必到东莱城第二十三军团六纵驻地,将东西交到您手上。”
“这些日子来,殷师叔一直在秘密调查任师姐的下落,直到一个月前,殷师叔突然无故失踪了半个月。我预感不妙,于是查看了殷师叔命魂石,果然见它熄灭,才知晓殷师叔遇害,因此赶忙来寻找您。”
唐宁默然不语,打开储物袋,但见里面盛放着三样物品,一块金色令牌,一块圆形巴掌大的玉石,还有一块印玺,三样物品压着几份卷宗。
金牌是乾易宗掌教令牌,印玺是乾易宗门印玺,玉石乃太玄宗下发的宗门资质凭证,上刻有太玄宗字样,和资质凭证编号。
唐宁看着储物袋中之物一动不动。
殷庆元,其父殷乾,乾易宗前司隶部执事,其祖殷若虚,乾易宗前元易殿管事。
祖孙三代,皆为乾易宗门弟子。
殷庆元自幼于山门修行,道丁六零二年蜕凡,道丁六五四年筑基,道丁七七九年结丹,先任乾易宗清玄殿管事,后任乾易宗戒秘院院主。
不知为何,唐宁脑海中突然闪过其生平履历,悲从心起。
殷庆元知晓徐家的势力,也知晓他此行的风险,但仍然去做了,或许他早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才会将宗门信物早早的就交给门下弟子。
而他正是要以这种方式告知唐宁,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为了乾易宗门竭尽了心力。
并以此提醒唐宁,不要忘了乾易宗门弟子的身份。
唐宁怔怔良久,脑海中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第七百四十九章 分裂
“唐师叔。”旁边男子的话语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唐宁看着其满怀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内疚、自责、羞愧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他,殷庆元不会遇害,而他早已决定不会回到乾易宗,是以拿着宗门信物和面对弟子信任眼神有些羞愧。
“我记得你原来是兵杖部弟子是吧!姓甚名谁?”
“弟子高原。”
“高原。”唐宁点了点头:“殷师兄肯将宗门信物交给你保管,定然是十分信任你,我这里还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请师叔吩咐,弟子必竭力而为。”
唐宁道:“殷师兄不知在何处遇害,但想来和徐家脱不了干系,经过陈达师弟和殷师兄这件事后,徐家如果有心,很快就会查到本宗头上,李家你们不能再呆了,否则只要徐家一句话,你们很可能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也有可能徐家并不在乎你们这些人,不过为以防万一,你们还是从徐家撤离吧!况且我料殷师兄遇害后,剩下的弟子人心必散,久而久之,都会脱离本门。”
“因此我要你回去,召集本门仅存剩余的那些弟子,将他们带到东莱郡城,如果有人不愿意跟来的话,那就算了,你只需将话带到便好。”
“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是因为徐家的事,就说是我个人的意愿,徐家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弟子明白了。”高原答道:“师叔,弟子将诸位师兄弟带来后,该如何与师叔碰头。”
“你们到“宣华里市”乾轩客栈,两个月后我们在那里会面。”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给他三十块上品灵石:“这些灵石你拿着,当做往来费用。”
“弟子告辞了。”高原接过灵石,化遁光而去。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压在令牌、印玺、玉石下的卷宗,展开一看,卷宗内交代了乾易宗门分流出来的物资,储存在乾坤商会的钱庄中。
并且还附有一份殷庆元所签字画押的“遗书”,在“遗书”中他指定了唐宁为财产的继承者,只要他一死,唐宁就能够拿着掌门令牌和印玺去乾坤商会取出存放的灵石。
这份“遗书”足以说明殷庆元做好了随时遇害的准备,唐宁拿着手中的“遗书”呆呆矗立原地良久。
最终,他收起手中卷宗,化作一道遁光,往西北方而去。
行了大半日后,他来到“宣华里市”,乘坐商船行了三日到达“明元里市”,出了“里市”又行了一日有余,终于到了城卫队所在。
屋室内,姜羽桓正闭目修行,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他从入定中睁开双目,起身打来屋门,眼见唐宁矗立屋门,他微微一笑:“唐师弟来了,快请入内。”
唐宁入了里间,与其相对而坐,开口道:“姜师兄,此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前几日,有名为高原的弟子找到我,送来了殷师兄的遗物,殷师兄遇害了。”
姜羽桓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殷师兄之前一直在调查任琴清之事,想来是因此而遇害。”
姜羽桓沉吟道:“这就棘手了,如果殷师兄是被徐家发现而遇害的话,那证明我们已经暴露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令高原回“环苑亭”,将剩余那些弟子接到郡城中来,以免他们遭到徐家毒手。”
“如果徐家真要对付他们的话,只怕已经晚了。”
“这就看徐家的态度了。总之呆在李家不是长久之计,殷师兄这一死,剩下的弟子群龙无首,立刻就是一盘散沙,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掉。”
“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一点,若殷师兄遇害果与徐家有关的话,那我们就危险了,一旦徐家察觉到我们存在的话,说不得会斩草除根。”
“我知晓,所以才来告知你一声。”
“不用担心我,我是悄悄去见的陈师弟,徐家势力再大,也没可能眼线遍布同盟军上下,会那么快查到我。倒是你需要小心点,你在羁押室露面表明过身份,又到“环苑亭”和殷师兄会过面,如若他们有心的话,能够顺腾摸瓜查到你。”
唐宁点了点头,缓缓道:“那要看他们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视了。”
“任琴清的事情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唐宁叹了口气:“殷师兄应该就是因此而遇害的。”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要和徐家硬碰硬的话,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格,等风头过了,徐家淡忘了这件事情,再想法子吧!”
“只恐那个时候任琴清已经……”
“现在为了她的事已经折损了两名金丹修士,其他弟子也有随时被诛杀的危险,人力有穷尽,总得量力而行。”
“我明白。”
“陈达师弟那边我会找机会和他通气的,相信他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
两人一言一语商谈良久,直至入夜,唐宁方告辞而去。
……………
环苑亭,荒山辟野的巨大光幕内,屋室之中,乾易宗众人聚于一堂。
高原开口道:“今日请诸位师兄弟来此一聚,有一件要事相商,殷师叔遇害之后,我前往东莱郡城面见了唐师叔,按他的意思,要我们离开李家,前往东莱郡城。”
“诸位师兄弟有愿意走的,回去准备收拾行李,明日午时集结,我们前往郡城,若不愿离去的,也可自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应答,屋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仍是没有人出声,高原道:“无论是去是留,大家都表个态吧!咱们从新港一路逃亡至此,很不容易,诸位师兄弟都是心系宗门,否则早就离散了。”
“但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你我皆始料未及,现有唐师叔做主,让我们脱离李家,去留皆随本愿,并不强求。”
“张师兄,你在我们师兄弟中修为最高,资格最老,你先说吧!”
“咳咳。”一名两鬓斑白男子咳了两声:“我,我需要考虑考虑。”
“高师兄,我有一个疑问。”另一男子说道。
“钱师弟请说。”
“我们从离开新港后,已经算是脱离了宗门,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单独行动,为什么现在要去投奔唐师叔,难道我们自己不可以做主吗?”
“是啊!殷师叔虽然已经仙逝,但我们还在,为什么非得去投奔唐师叔,我们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甚至可以重新选出一名掌教,取代殷师叔位置,我们今后听命于他就好了。”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高原道:“殷师叔在遇害前,将掌门令牌及宗门信物交给了我,嘱咐一旦他离世,便将这些东西交付给唐师叔,前者我已经按照其吩咐将遗物交给了唐师叔,所以严格来说,唐师叔已经是本宗掌教了。”
“什么?那宗门的财物呢?”钱姓男子问道。
“当然也一并交给了唐师叔掌管。”
“凭什么,这怎么可以?那些灵石是宗门拨给我们修行用的,唐师叔不属于我们队伍的人,凭什么他能够掌管这些财物。”一名女子说道。
高原道:“殷师叔在生前已经做了交接,他在乾坤商会的钱庄中指定认证了唐师叔为继承者,一旦他身死,唐师叔就可通过掌门令牌和印玺去取存放商会的财物。”
“不论愿不愿意,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了,现在只有唐师叔能够取出商会中的财物。”
张姓男子道:“也就是说,如果不按照其指示离开李家的话,我们将得不到宗门的那份薪俸了是吗?”
“唐师叔没有这么说,但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
屋室内再次陷入短暂沉默,好一会儿,那名钱姓男子说道。
“我们并不是反对唐师叔,我们当然也愿意他来继续带领我们,只是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在此地立住了脚跟,李家待我们也还算不错,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实在受够了继续漂泊,漫无目的逃亡的日子。”
另一名男子紧接说道:“钱师弟说的有道理,高师兄,你看这样行不行?劳烦你再去和唐师兄谈谈,请他来“环亭苑”主事。”
高原道:“唐师叔现在同盟军中任职,怎么可能私自脱离呢?”
“他既然不能脱离同盟军,还要我们去东莱郡城干什么?我们这些人没有一技之长,到了东莱郡城又能做些什么?总不能一天到晚坐吃山空吧!”
“这些事情唐师叔自有考虑,现在大家只需要作出决定,去还是不去?”
“高师弟,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有些事情得说明白,如果不去是不是就不能领取宗门那份薪俸?”
“我想是的,因为唐师叔现在是掌教,如若违抗他的旨意就相当于背离宗门,自然不能再领取薪俸。”
“那我们去了之后呢?唐师叔既不能脱离同盟军,那他随时有可能被调往其他地方,而他又不能将我们都安排入同盟军中,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了,这些事情唐师叔自有安排。”
“高师弟,你这话可说的不对。”
众人一言一语激辩不休,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