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引蛇出洞(四)
唐宁道:“他们三人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你觉得从谁身上下手最为合适?”
萧惠邵指着左侧画像之人道:“我认为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一者,他修为较低,哪怕我们计划出了差错,也能应付的过来。”
“二者,我和他最为相熟,了解其为人喜好,可针对性指定计划。”
“三者,他对我尚算信任,方便我们引他一步步走入圈套。”
唐宁见他毫无犹豫便指出让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做替罪羔羊,特别是那一句“他对我尚算信任”说出口时,神情毫无表化,对此人的自私薄情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当初佟全安策反他,便是诱惑他杀了胡虚范的亲孙,可见此人之冷血无情。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心存什么感激之情,现在之所以为宗门效力,不过是把柄受制于人,形势所迫。他日一旦有机会,肯定会反水报复。
此时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唐宁虽心底反感他的为人,也不得不与他协同合作。对他提出的人选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怎么将他引入圈套,你有计划吗?需要我做什么?”
萧惠邵道:“我已思得一计,或可一试。”
“说说看。”
“想要将这一切转移到他身上,首先需得将他引出虚枢山,否则一切空谈。我们这样……”萧惠邵开口说道,将所思之计吐露。
唐宁只是微微点头。
“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此事可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露出破绽。”
唐宁道:“我知晓。”
“那一切就拜托了,魔宗已经盯上了我,正在展开调查,今后我们尽量少碰面,以免被追踪。”
“我若需你协助,怎么和你取得联络?”
“你可回禀贵宗佟前辈,他知道怎么联系上我,还有,你在此地行动小心一些,别被人认出来。”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隐藏身份。”
萧惠邵出了城隍庙,化遁光而去。
唐宁施了个术法,数团火球打在章迁身上,将其尸首焚化,戴上面纱和披风,身形一缩,遁入地底,朝西南而去。
………………………
虚枢山,青色光幕之外,一只玄鹰在上空不断盘桓鸣叫。
不多时,只见光幕消融一个缺口,玄鹰双翅一阵,朝里扑去。
光幕之内,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手一招,玄鹰径直而下,落在他的肩头,口中吐出一张纸条。
男子接过纸条,挥了挥手,玄鹰振翅而起。
男子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身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一间洞府前,手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涌,腾出一条小道,男子走了进去,来到洞府主室间。
内里,一名脸色白净,鹰目薄唇,眼神阴鸷的男子正盘腿而坐,正是张子峰:“周师弟来了,坐吧,事情查清楚了吗?”
周姓男子依言入座,将手中纸条递给他道:“刚传来的消息,经过手迹对比,可以确定,咱们截获的那张字条是乾易宗戒密院院主佟全安所手书。这是咱们安排在乾易宗内部细作送出来的佟全安曾经的命令手迹。”
张子峰接过纸条,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张纸条,铺在桌面上,两相一对比,两张纸条内容虽不同,但细看之下,字迹笔法却是一模一样。
张子峰微微一笑:“果然是乾易宗高层的手书,看来我们的推断没错。”
周姓男子点头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上次的押运队伍被伏击被不是偶然,宗门内确实潜伏着这么一号人物,佟全安所传信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上次泄露我们押运队伍信息的人。”
“能够让他亲自手笔联络之人,身份一定不低,在我们内部也就那么几个人能够知晓押运队伍的动向,范围很小。”
张子峰手一翻,掏出一份卷宗,展开在石桌上:“这是所有知晓那次物资押运具体动向的人,总共二十一人,其中十三人都是本宗修士,包括七名金丹修士。”
“本宗新来楚国未久,之前与乾易宗从未接触过,他们不大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能策反这个级别的修士,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这十三人。重大嫌疑人只在这六人之中。”
张子峰手执玄笔在上面一划,将卷宗上右侧六人姓名圈了起来。
分别是胡虚范,杨休元,萧惠邵,贾世泰,杨文秀,郑巍。
“这两人我们不用考虑,交给师叔和掌教负责。”张子峰将胡虚范和杨休元名字划去:“其余四人之中,周师弟,你原是尸傀宗弟子,和他们较为相熟,你觉得谁可能性更大一些。”
周姓男子道:“这个可说不好,我与他们都是泛泛之交,胡师叔本属中原支派,杨师叔原属华南支派,后来宗门整合,才合而为一。各支派弟子之间本身并没多大交情,平常各行其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我们总坛为宗门整合出力最多,没想最后总坛几名金丹修士相继陨落遇害,现今他们倒是反客为主,执牛耳以号令宗门弟子了。”
张子峰道:“周师弟勿需忧愤,现原尸傀宗弟子中受宗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若你能晋至金丹,本宗一定全力支持你掌尸傀宗大权,你本是侯掌教徒儿,重掌尸傀宗可以说名正言顺。”
周姓男子道:“多谢郑掌教的支持和信任。”
张子峰道:“你原是负责乾易宗情报一类事宜,我们幽魅宗初来乍到,在乾易宗没有消息来源,全靠周师弟的信息渠道。能否从你们安插在乾易宗细作入手,在其内部找找线索?”
周姓男子摇头道:“我们安插的细作远不到那个级别,若我师傅还在,或许可以试试,他有单独的内线联络渠道,但他死之后,这条渠道就断了。”
“既如此,只能看靠我们自己了。”
“我想张师兄不会只是坐等消息,必然掌握了相关一些线索吧!”
张子峰笑了笑:“实不相瞒,早在监察队成立之初,我就在秘密调查这些人了,并且将重点放在了这四人身上,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在截获了山洞里玄鹰传信的那张字条之后,我又重新盘查了一遍。”
“他们的联络地点既然在那处山洞,必然要离开宗门,前往彼处发送消息。”
“而在押运队伍出发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萧惠邵,贾世泰和郑巍都外出过。”
“唯有杨文秀没有出过此阵,所以可以暂且先排除杨文秀。”
“在我们截获玄鹰的传信之后,这么多日,一直没有在山洞守到前来接收消息的细作,我想他肯定有别的渠道,知晓传信被我们截获,因此其必然会去核实消息。”
“在这段时间里,只有萧惠邵和贾世泰外出过,我估计,细作就在这两个人之间。要么就是胡虚范和杨休元,我已经派人紧盯着这两个人了。”
他话音方落,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
张子峰手一翻,拿出黑色阵盘,微一拨弄,一张符箓自外穿梭而入,被其摄至手中,神识注入其间,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
“张师兄,你若是他事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周姓男子见另有人拜访,开口说道。
张子峰摆了摆手,微微一笑:“无妨,非是他事,乃调查细作之事,你一道听听,参考参考也好。”
不多时,屋外脚步声响起,一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稽首道:“张师兄。”
“吴师弟,请坐吧!”
吴姓男子依言入座。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张子峰问道。
吴姓男子看了周姓男子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张子峰道:“周师弟是我们信得过之人,吴师弟不必忌讳什么,只坦诚相告便是。”
“按张师兄的吩咐,我们去调查了萧惠邵,贾世泰,郑巍三人,今年二月至三月之间的行径,现已基本查明了。”吴姓男子手一翻,拿出一纸卷宗开口说道。
“二月初六,萧惠邵师兄出了大阵,受胡师叔之命前往各家族收缴灵兽。当晚,他到了陶家,和陶家家主宴饮一场,并入住一宿,第二日点阅灵兽。”
“于七日午时左右离开陶家,酉时到达孔家,入住一宿后,翌日午时离开。”
“八日,他在吕家点阅灵兽,九日,在陈家,后来又一次去了郑家,方家,袁家,潘家,张家,罗家,最终于十五日回归宗门。”
“二月初八,贾世泰师兄出大阵,收取秦川东南地带,各个赌坊的分红。”
“当晚,他到了玄华山赌坊收了一万灵石,初九到婺灵山赌坊,收了一万灵石。之后,又去了羽方山赌坊,宣华谷赌坊,云天谷赌坊,于十三日回归宗门。”
“二月初九,郑巍出了大阵,前往太南谷买了一万灵石的丹药,我们找太南谷坊市人员核实过,他是十一日到的坊市,十三日回归宗门。”
张子峰微微点头:“只有这些吗?”
吴姓男子道:“目前只能查到这里,至于他们中途有没有去过那个山洞,没人知晓。”
“另外,山洞里的那只灵兽,我们也做了调查,其名赤睛炎狼,以虎豹等血肉为食,我们查了这三个人,没有发现他们有饲养灵兽。我来之时,萧惠邵师兄已回归了宗门。”
第四百零八章 引蛇出洞(五)
张子峰道:“立刻去查查他这次外出去了哪里?从现在起,严密监视萧惠邵和贾世泰两人,对郑巍也别放松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汇报,特别是他们出宗门后的动向。另外派人放出风去,就说宗门将要组织一次针对乾易宗大行动。
吴姓男子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如若他们再次出宗门,需不需要跟踪,只怕他们会发觉。”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盯紧他们在宗门内一举一动,包括查找他们在外的行径。此次放出消息后,你要密切注意他们,看看谁在打听此事。”
“明白。”
……………
月朗星稀,道观外铁骑纵横,百余名贯甲执戈的兵士,分做数只队伍,高跨骏马之上,来回驰骋巡视,方圆五里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半空中,一名男子御剑而行,臂膀一左一右夹着两名瘦弱娇小昏迷的女子落至道观,手臂一甩,两名女子噗通倒地,人事不省。
观内,四名身材魁梧壮实的青衣男子快步迎至面前,下拜行礼。
男子挥了挥手:“将这两人压到地牢中去好生调教。”说罢便负手向着殿中走去。
那四名青衣男子口中称是,携裹着两女子来到偏殿一角,将烛火台上一转,地面轰隆朝两侧移开,现出一条宽阔的地下通道来。
几人下了地牢,行不过几十丈,耳听的地底一片哀嚎惨叫之声,几人面无表情,押着两名女子往一间囚牢中一推,加上铁链,大步而去。
地牢中,数十间铁槛囚笼密排,关押着近白余名豆蔻女子。大多都衣不敝体,身上伤痕累累,更有甚者全身烂浓,臭不可闻。另一侧的房间内,刑具满堂,哀嚎声不断传出。
两名壮汉对着一名用铁锁捆着的妙龄女子正自严刑拷打,诸多刑具一时齐用,那女子身上已无一处好肉。
一名大汉将烧红的洛铁印在其腹间,女子一声凄厉惨叫,昏死了过去。
“给她上药,拉下去。”大汉开口道。
另一男子从柜阁中拿出诸多瓷瓶,将药粉一一洒在那女子肌肤之上。
正要解开她身上锁链之上,忽听得一声微微的叹息。
他回头一看,不禁大骇,但见墙壁内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是一名鼻梁高挺,双目深邃的年轻男子。
“你是什么人?此乃吕家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那大汉高声喝道。
话音方落,两颗人头滚落,唐宁看着眼前被铁锁缚身披头散发的女子,久久未动,心下五味陈杂。
愤怒,无奈,迷惘,怜悯,诸多情绪一时涌上心间。
他早听闻窦家族诛后,吕家接手了窦家产业,包括望西川的生意。
此次重回秦川,在望西川转了一圈后,情不自禁的想来这里看看,结果发现一切如故,比几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禁回想起在飞龙山中,窦家诸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的场景。
窦博伦披头散发目眦欲裂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诱供策反窦博伦出卖窦家,最后又违背承诺诛其全族,只因愤恨窦家手段残忍。
可现在眼前的一幕幕让他心神大受冲击,窦家已被族诛,望西川仍然存在,地牢依旧。
自己族诛窦家又有什么意义呢!窦家那么多子弟真的都是死有余辜吗?
窦家倒下了,吕家接手,吕家倒下了,又有另一个家族继续接手。
络绎赴继,诛之不绝。
他闭上双目,心头涌出无数念头,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神中尽是迷惘之色。
道观大殿之中,一名五官俊郎男子正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人推门而入,男子睁开眼,微微一愣:“你是。”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闪过,男子应声而倒,胸前血流如注。
门外,早已是横尸一片,唐宁面无表情,化作遁光腾空而起,他也知晓诛杀几名驻守修士和这个狗腿并无益处,只为一泄胸中激愤之气。
地牢之中,众多女子一时涌出,嘈杂声响成一片,争先恐后的向外狂奔而去。
吕家府宅处,一名男子御剑直下,神色匆匆,急步径入大殿。
殿内,吕信赊盘坐蒲团之上,睁开双目,见男子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叔父,咱们在朝天观关押的未蛻凡女子全部出逃了,驻守朝天观的人手被诛杀殆尽,包括天宝,竹哥儿,华翼三人。”男子赶忙说道。
吕信赊闻此言面色微微一变:“是什么人干的?”
“现在还不清楚,我已让人去各处抓捕那些逃走的女子。”
“望西川呢!有没有事?”
“没有。”
吕信赊面色狐疑,半晌不语,他想起窦家被族诛之时,也是一般情景,先是关押的女子出逃,望西川被毁,然后又引发一系列事件,究竟是谁在对付自己。
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对方必然有后续动作,难道吕家也要走窦家后路了吗?
“立刻去核查是谁动的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查到。”
“是。”男子应声领命而去。
吕信赊也坐不住了,出了大殿,化一道遁光而去。
……………
元秀峰坐落于秦川西北部,与陇右接壤,山峰高险,云雾缭绕,怪石嶙峋,时闻白猿啼叫,见仙鹤起舞,风景独好。
峰顶之上,矗立着一幢雄阔巍峨的阁楼,上书有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元秀峰赌坊。
阁楼门前时有人来人往。
唐宁御剑而至,入了阁内,宽敞的厅殿装饰的极为奢豪,石柱雕龙画凤,四下墙壁皆是水晶筑成,晶莹剔透,贵气扑面而至。
一名姿色姣好的女子缓步来到他面前:“这位道友似乎未会过面,很少来本阁吧!”
唐宁点头道:“我自华南而来。”
女子道:“本阁一楼房间五颗灵石为一注,二楼房间十灵石为一注,三楼二十灵石房间为一注,还有特别雅间,不限注码,不知道友要在哪一层耍乐?”
“那就三楼吧!”
“好的,道友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他来到一柜阁前:“道友可在此处换取筹码。”
唐宁拿出一千灵石,递给柜阁内一男子。
那男子从柜阁下层,拿出五十颗赤红圆润石子,每个石子钢珠大小,上面排有数字编号,并刻绘着特殊纹路,用玄色墨盘装载递给她。
这磨盘一尺方圆,内有数十个凹坑,每个凹坑正合石子大小,一个凹坑叠满是十个石子,一目了然。
唐宁接过墨盘和女子上了阁楼三层,在一间石室前停下脚步,女子拿出玉佩在石墙凹处一合,石门转来。
内里坐着四名男子,或喜笑颜开,或沉眉思索。
眼见唐宁走进,几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唐宁在一面色白净的男子身旁落座,将墨盘放于石桌之上。
整个石室由青色断音石隔成,长宽约莫两丈。赌桌上最多容纳六人同时下注。
这世间赌法有十余种之多,每个房间分别一种玩法,此间房的玩法,名叫博数。
规则很简单,分庄闲两家,每方五张牌,牌面有零至九共十个数字。五张牌谁的牌面大,谁就胜出。
赌桌的负责人会先翻出两张,留下三张,待众人下注后再翻出。
众人可在庄,闲,两方各自下注。
每副牌有四十张,由其中花色组成,每张牌由黑耀石刻成,能够完全隔绝修士神识的窥探,其长约一寸,厚约半寸。
一局已毕,赌桌的负责人将分发的所有牌收起,放入石桌下方的巨大磨盘中。
又重新拿出一副洗好的石牌。
每个赌桌都有至少两幅石牌,一局之后,立刻重新清晰,拿出另一副来。
石桌下方的磨盘其实是一件特殊灵械,能够自动洗清石牌,并消除其留下的痕迹和味道。
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用不为人知的手段留下记号。
墨然周围用黑耀石砌成石墙隔绝,为防止别人神识窥探。只留赌桌负责人身下的两个小孔,一进一出。
只要将石牌从一侧孔中放入,就会自动划入磨盘中进行清先,洗完后会排列整齐从另一侧依次吐出。
此间的赌桌负责人是一名貌美女子,只有炼气五层修为。
唐宁玩了一个昼夜,直至天光泛白,才离开赌坊,他气运不错,赢了三十个石子,放入墨盘中,拿到下方兑换时,对方给了一千五百四十灵石。
一千灵石是他本钱,另外的五百四十灵石是他利润,本来是六百灵石的,但赌坊要抽取一成利润,因此扣下了六十灵石。
唐宁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第二日未时左右,复来于此,直至天光泛白而去。
一连十余日,他每日往返于此,通宵达旦的豪赌。
第四百零九章 请君入瓮
这一日丑时左右,他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腾空而起,行不多时,赶上前方一身着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开口喊道:“道友,请留步。”
那男子驻足而停,面色不快之色,皱着眉道:“你有何事?”
唐宁稽首赔礼道:“想向道友相借一物,料道友必吝惜不与。但我又非借不可,是以先行赔罪。”
那男子听他话语奇怪,颠三倒四,心下倒也生了些兴趣:“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与你萍水相逢,你无缘无故便要问我借物,还知晓我一定不与,你且说说你要借何物?”
“借道友项上人头一用。”唐宁说罢,一只手向其抓去。体内庞大的灵力向他狂涌而去。
男子面色大变,感觉到四周海量灵力想自己挤压而来:“你是…”
他话未说完,身体骨骼已将灵力挤压的吱吱作响,话到嘴角,却是发不出声。
男子面如死灰,体内灵力狂涌,对抗着这股外侵的灵力,如同杯水之于车薪,庞大灵力如海般挤压而下,只见他五官扭曲,四肢百骸变形。
唐宁一只手抓住他肩臂,灵力携裹着他,遁光直去,行了一会儿,落至一山林间,那男子已昏阙过去。
唐宁将其安置在一洞**,将其身上衣物剥了,穿在己身,又从储物袋中拿出斗笠戴上,外间披上宽大的黑袍遮掩住身形。
随后遁光直起,来到元秀峰,以遁地之术直到赌坊阁楼门前,现出身形,大步走入阁内。
一名女子迎了上来,开口道:“道友…”
“给我换取一千灵石,在三楼。”唐宁换了一副沙哑的嗓子打断她道。
那女子微微一愣,应道:“好,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柜阁之前,唐宁拿出一千灵石递与那柜台前男子,那男子接过灵石正要收起,唐宁骤然出手,挥手之间,数枚金针激射而去。
两人相距不到一尺,男子耳听得异动,还未反应过来,金针透体而出,在他胸腹之间留下几道小指般大小的伤口。
男子颇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手捂着伤口处,身体软软倒下。
女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她身形暴退大声喊道:“有人行凶,快来人。”
唐宁没有理会她,其不过炼气三层修为,根本不敢靠近自己。
他身形一闪,到了柜阁之前,将其内储藏的灵石全部扫荡一空,匆忙离去。
“贼子休走。”
“狂贼,竟敢如此放肆。”
身后数声暴怒大喝之语传来,唐宁头也没回,御去飞剑,直出阁楼而去。
身后暴怒之声陆续传至,两方一追一逃之间,行不过一二里之路,身后破空声响起,一柄数丈高的长剑凌空斩下,唐宁一回首,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响,盾牌微微摇晃。
“你是什么人,竟敢到本阁行凶劫货。”一男子大声喝道。
“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先拿下此贼子,再细细审问。”另一男子说道,手中结印,数条火龙凝成,扑向唐宁。
三人一齐动手,一人使剑,一人用刀,一人弄棒,皆是极品法器,盾牌没支撑一会儿便寸寸碎裂。
长剑光芒大绽直斩而下,唐宁身形一闪,正好一条手臂被剑光切断,与此同时,玄黑大棒激射而至,直击在他胸口处。
唐宁一声闷哼,手臂处鲜血狂涌,向后急逃而去。
三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紧追不舍,但见他遁速一时间竟其快无比,将三人甩在身后,御剑直下一山林中。
三人追进山林内,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人呢?明明看见他逃入此间,怎么没了踪迹。”一男子开口道。
“必在此间,我们分头找找。”另一人道
三人分头而去,搜寻了好一阵,将整片山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其人影,不禁面面相觑。
“这人好生古怪,明明身受重伤,遁速反而激增,眼看他落入此间,却没了人影。”一人说道。
“想必是某种秘法,走,先回去禀告家主。”另一人道
三人原路而回,行至方才激斗之所,一人御剑直下,捡起方才斩下的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但见黑色衣袍之下,裹着一件蓝色长袖。
“你们来看。”男子开口喊道。
两人御器直下,接过他手中断臂,皆皱眉一皱:“幽魅宗弟子?”
这黑色衣袍之下的蓝色长袖正是幽魅宗服饰。
“幽魅宗的人为什么要来本阁行凶劫财?”一人不解道
另一人冷哼道:“幽魅宗本就邪魔歪道,再加之大肆扩张之下,招了那么多散修,本就良莠不齐,很多人原是以杀人掠货为生,出一两个要财不要命,铤而走险的贼子何足为奇?”
“此事非你我所能决,还是先禀知家主再说。”
三人拿着断臂,御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左边手臂早已生了出来。没有袖袍遮掩,白嫩嫩的如同婴儿般的臂膀,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很不协调。
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重生一条臂膀使他灵力消耗不少,他故意让元秀峰赌坊的管事斩下一条手臂,是为了留下关于幽魅宗的线索,这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
这几日他流连赌坊,通宵达旦,第一是为了摸清了解元秀峰赌坊的人员,第二,是在等待机会。
他不能以筑基期修士的身份行事,否则会引起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想要做的天衣无缝,必须伪装成一个炼气期的幽魅宗弟子,因此必须等待元秀峰赌坊的主事离开后,才能行事,否则一出手便会暴露。
他潜伏了几日,终于等到主事韩睿离开,于是开始行动,行凶劫财,然后被元秀峰管事追杀,一番激斗之下,留下幽魅宗的线索,逃遁而去。
计划执行的完美,一切和他预料中一样,没有半点偏差,韩家哪怕再精明,疑心再重,也不会想到有人甘愿舍弃一条手臂去诬陷幽魅宗一个炼气弟子吧!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为引蛇出洞,这元秀峰赌坊乃是韩家所开设,而赌坊身后之人却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两名金丹修士之一胡虚范。
当初幽魅宗整合之后,占据楚国西部,所有支派掌权人各据一方之地。
这秦川东南部便是由胡虚范掌控,虽然尸傀宗被幽魅宗所合并。
但幽魅宗给两位仅存的金丹修士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其中一项条件便是从前属于他们的地盘仍属于他们。
因此现秦川东南部依然在胡虚范手上,这里所有的赌坊,阁楼他都担任名誉管事之职,从中拿取一定此列的分红。
而这些事务都是胡虚范的徒儿郑巍在打理。
元秀峰赌坊被劫,又涉及到幽魅宗弟子,韩家一定会将此事告知胡虚范,这等小事胡虚范自不会亲自过问,定然是由郑巍出面处理。
这便是唐宁目的,首先将郑巍从虚枢山引出,继而一步一步将他诱入圈套,替代萧惠邵的身份,对号入座成为佟全安潜伏在魔宗内部的那个高级细作。
……………
煌竹峰,韩家府宅,大殿之外。
一名男子御剑而下,径入殿中,来到静修室前,拉响风铃。
很快,石门转来,内里一名四五十余岁的高瘦男子盘膝而坐,正是韩家家主韩巨源,他见外间男子走入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还到我这里来,出了什么事?”
男子行礼道:“禀家主,三个时辰前,元秀峰遭到不明身份修士的劫掠,打伤了嘉华,劫走了储蓄的灵石。”
韩巨源神色微微一动:“对方多少人,什么修为?人可拿住了?损失有多少?”
“只有一人,炼气九层修为,没能拿住对方,损失约莫有五六千灵石。”
韩巨源眉头一皱,面色不悦:“只区区一个炼气九层修士就敢在我们赌坊伤人劫财?为什么还让他逃了?七弟呢?他人在哪?”
男子答道:“七叔去太南谷买修行丹药去了,还没回来。我与阿伟,元杰三人围追那贼子,争斗之中,将其重伤,斩下他一条手臂,但还是让他逃了。”
韩巨源更加不悦,面色一沉,冷哼道:“合你们三人之力,居然还能让一个炼气九层修士逃了,传扬出去,我韩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侄儿等无能,请家主责罚。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等可看清他相貌了?”
“没有,那人穿着黑袍,戴着斗笠,但能知晓是个男子。”
第四百一十章 请君入瓮(二)
韩巨源沉吟道:“立刻派人前去搜捕,他既断了条手臂,受了伤,所行处必留有痕迹,传我的话,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重要线索,赏一千灵石。”
“找到他后,查明他此次目的,若只是财迷心窍铤而走险不知死活的狂贼,宰了也就是了。可若他背后有人怂恿支持,或是有人指使,一定要弄清幕后之人。”
“是。”男子应道,左手一翻,从储物袋掏出那只断臂,递给他道:“家主,这是我们斩下的那只断臂。”
韩巨源接过断臂,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幽魅宗?”
“是。从服饰上判断应该是幽魅宗弟子。”
韩巨源眉头紧皱:“出来行凶劫财却还穿戴着幽魅宗服饰,这正常吗?若是被其宗门知晓,可是要杀头的,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嫁祸?”
男子道:“这点侄儿也在思索,想来可能性不大,若是栽赃嫁祸的话,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仅断了一条臂膀,还身受重伤差点被我们斩杀。”
“且费这老大气力栽赃一个炼气修士,目的为何?魔宗内部本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贪酒好色爱财之人数不胜数,偶然出几个要财不要命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至于他身穿幽魅宗服饰,想来是仓促之间,没考虑那许多,侄儿料想他或许是尽临时起意,眼见七叔远走,因此堵上性命冒险一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却没想一番激斗,被斩下断臂,内里衣物暴露身份。”
韩巨源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样吧!让其他人继续追索捉拿此人,你跑一趟,将消息传给胡虚范。既是幽魅宗弟子,便让他们自己去查,他们每年从我们这拿取分红灵石,不能什么都不干,发生了这等事,也该他们出出力了。”
“是。”男子应声而出,御起飞剑直去。行了一日,来到一所道观,御剑停落在一殿前。
一名身着蓝色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将他拦下:“你是什么人?”
男子开口道:“在下韩闲懋,奉敝家主韩巨源之命求见金前辈。”
“你在这等着。”那弟子说罢,转身入了殿内,没多时,复出来道:“金师叔请你进去说话。”
韩闲懋随他入内,向盘坐上蒲团上的老者稽首行了一礼:“晚辈韩闲懋见过金前辈。”
“韩道友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昨日晚间,有人大闹元秀峰赌坊,杀伤我赌坊弟子,抢走阁内储蓄灵石,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此人乃是贵宗弟子。家主派我来此,恳请金前辈转告贵宗胡老前辈一声,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你说是幽魅宗弟子所为,是否已经将其抓获?”
“很遗憾,我们之一番激战,他负伤而走。”
“那你们必是识得此人了,此是何人?”
“此人身批黑袍,戴着斗笠,我等未见他真容,因此不识得。”
“你们既没有抓获此人,也不识得其身份,如何认定他是幽魅宗弟子?”
“我们与他相斗之中,斩下他一条臂膀,见其黑袍之下穿着幽魅宗服饰,是以知晓。”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会将此事转告胡师叔的。”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韩闲懋说道,退出大殿,御起飞剑而去。
………………
虚枢山,巍峨的洞府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方口阔的男子身形。
他一挥手,符箓飘入浓雾之内,很快,浓雾翻滚之间,现出一条小道。
男子直径入内,到了洞府主室间,向盘坐于玉床的老者倒头下拜行礼,口称师傅。
“你来了,什么事儿?”老者开口问道
“方才金师兄传来消息,说韩家的元秀峰赌坊有人闹事,行凶劫财,并说是幽魅宗弟子所为,韩家想请师傅调查究竟是谁,替他们主持公道。”
“你去看看情况吧!若是咱们的人,你自己处理便是,若是幽魅宗弟子,将他交给郑掌教处理。”老者不甚在意的说道。
“是,徒儿告退。”男子应声而出,离开了其洞府,化作一道遁光直去。
离此数里之外的另一所洞府间,张子峰听着对座男子的回报,神色微动,沉吟了一会儿道:“去打听他因何事外出,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晓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哪些人。”
“要不要派人追踪?”对座男子问道。
“暂时别派人跟踪,免得被发现,让他有所防备,只要搞清楚他的行径和接触的人员就行。”
“好。”
…………
韩家府宅外,一道遁光落下,面方口阔的男子大步朝前而去。
一名男子御剑而来,停落在他身前,稽首行礼:“未知前辈何人?驾临敝府所为何事?”
“我乃幽魅宗郑巍,你去禀知你们家主一声,就说我来了。”
“请前辈稍侯。”男子说道,御剑而去,不多时,但见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四五十岁模样的高瘦男子身形,正是韩家家主韩巨源。
他满面笑容道:“郑道友远道而来,未及远迎,望勿见怪,快请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分宾主而坐,郑巍道:“韩道友,咱们闲话少叙,我此次是奉家师之命而来,听闻贵府一处赌坊有幽魅宗弟子闹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巨源当即将事情始末讲述了一遍,并从储物袋中将那条断臂拿出递给郑巍道:“郑道友请看,这是舍侄几人与其激斗之中,斩下的一条手臂。”
“那贼子负重伤而逃,至今下落不明,这几日我已派出许多人搜寻,亦发出通缉悬赏令,可惜毫无线索。”
“事关于贵宗弟子,韩某不好独断专裁,是以赶紧告知了胡前辈。”
郑巍接过断臂,看了一眼:“仅凭一件断袖,你们就认定此事乃本宗弟子所为,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此乃舍侄亲手斩下的那贼子手臂,若此贼子不是幽魅宗弟子,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幽魅宗弟子身上,不然他何以多此一举呢?若是陷害,代价也太大了,韩某实在想不出为何如此,付出这么大代价去陷害一名不知身份的幽魅宗炼气修士。”
“去你们那赌坊看看吧!”
好。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直去。
行了一个时辰,来到元秀峰赌坊。
经此一事,赌坊加强了戒严,内外都有修士守备。
两人入了阁内,韩家子弟赶忙前来行礼,郑巍将当时的几个当事人细细问了一遍,对韩巨源道:“此事待我回宗门调查一番,看有无断臂弟子归宗,若真是本宗弟子所为,我们会给道友一个满意交代。”
“那就多谢郑道友了。”
“此分内之事,何足言谢,告辞。”郑巍开口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阁楼外,一双眼睛正紧盯着他,见他出了大殿,那道身影悄然而去。
……………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一声闷哼响起,幽魅宗男子悠悠转醒,一阵剧痛感传来,直入心扉,内中五脏六腑在翻腾。
啊!男子一声惨叫,这才知觉自己左臂已被齐根斩断,胸前似被什么法器重击了一般,整个胸膛凹陷了下去,肋骨断裂,剧痛感便是从此传至。
男子哀嚎了几声,求生的欲望让他强忍住了痛楚,站了起来,右臂扶着墙面,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方走出洞穴没一会儿,只见一道身影御剑而下,观其身形样貌,方面大耳,炼气九层修为。
幽魅宗男子见其直冲自己而来,霎时间面如死灰,还以为是看守他的修士。
谁知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面有疑惑之色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幽魅宗男子听他此言,并非专程看守他的修士,不禁大喜,赶忙说道:“我乃幽魅宗弟子李符,从元秀峰赌坊出来后,被一神秘修士袭击,后昏厥不知多少时日,望道友救我,在下必有厚报。”
方面大耳男子摇了摇头:“算了吧!对方既然能重创于你,定然非我所及,说不定是个筑基修士,我可没有那个能力对抗筑基修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散修没必要参合你们之间是是非非。我不过是路经此地,听到哀嚎声,好奇心起,下来一看,可不愿自找麻烦,当我没来过,告辞。”
说罢,便要腾空而去。
李符赶忙扯住他,眼前之人便如他的救命稻草,哪肯任他离去。
自己身负重伤,体内被下禁制,此山林方圆不知几许,若有个什么大虫猛兽,自己肯定性命不保,再加之那神秘男子不知何时归来,可以说命在旦夕之间,如今有这么一条活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在下肯以心魔起誓,只要道友能出手相救,必然厚报,道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绝不推辞。”
方面大耳男子似乎有些意动,撇了他腰间储物袋一眼。
幽魅宗男子立刻会意,赶忙将腰间储物袋解下,递给他道:“身上暂无别物相赠,这储物袋乃在下这些年珍藏的一些丹药,法器,道友尽管拿去,日后必有厚报。”
方面大耳男子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而后收入袖袍中:“既如此,那我就冒些风险,若能救你一命,也算一件功德。”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请君入瓮(三)
“多谢道友,道友大恩大德,在下永生不敢忘。”李符连连说道。
“走吧!”方面男子踏上飞剑一手拉起他,欲要腾空而起。
“道友若这般拉携着我,平白添一负担,势必拖慢道友飞遁之速,还是先解开我身上禁制。”
“那我就试试吧!”方面男子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冲入他体内。
李符感觉身上的禁制消失,灵力从灵海穴中涌出,面色大喜,躬身一拜:“多谢道友,还请道友借我一法器,让我可以御器而行。”
方面男子从储物袋拿出一玄刀法器递给他。
李符注入灵力,御器而起。
两人一前一后而行,幽魅宗男子面色惨白,周身灵力极不稳定,身体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两人行不多时,方面男子突然开口道:“道友且慢。”
“什么事?”李符疑惑问道。
“想向道友借一物,不知肯否?”
“什么东西。”
男子微微一笑:“借道友的首级一用。”
李符瞳孔骤缩,似乎想到了什么及其可怕的事,整个人颤栗不已:“你……”
话音未落,方面男子手中一翻,一道剑光透其胸膛而过。
幽魅宗男子身体直挺挺坠下。
郑巍正行之间,见前方极目之处两道人影前后御剑而行,原本也不甚在意,忽然异变突起,后方那人似出手攻击了前面那人,前方之人身体直挺挺倒落。
他定睛一看,那倒落的身影身上穿着像是幽魅宗服饰,他眉头一皱,幽魅宗弟子竟然在自家地盘之上被别人出手攻击,他既遇上了,倒也不能不管不顾,于是遁光直追而去。
行不多时,到了方才两人相斗之地,他径直往下,穿过茂密的丛林,见一方面大耳男子手中拿着一张黄布,正自观看,面带喜色。
其脚下一身着幽魅宗服饰的男子倒在身旁,地面砸出一个深深凹坑。
“贼子,竟敢杀害本宗弟子。”郑巍一声大喝,遁光一闪,落至其身旁,一手向其肩头抓去,体内灵力狂涌,向他挤压而去。
方面男子面色大变,挣扎着大喊道:“前辈明鉴,在下是受韩家所托,并非刻意杀害贵宗弟子。”
“你说什么?”郑巍听他此言,手中一顿,将灵力收回。
方面男子喘着气道:“前辈明鉴,此人乃韩家悬赏之人,正巧被我遇上,我正要将他带至韩家领赏,哪知他奋力顽抗逃窜,无奈之下才将其诛杀。”
郑巍满面狐疑,打量着他一眼:“是这样吗?”
“前辈明鉴,晚辈不敢欺瞒,韩家的悬赏通缉令上明确道出,此人乃幽魅宗弟子,左臂被斩,胸前受众击,所有线索指向正合此人。想世间定无这般巧合之事,若非如此,晚辈一介散修怎敢对贵宗弟子出手。”
郑巍撇了那倒地的幽魅宗弟子一眼,果见其左臂其根而断,胸膛塌陷,胸骨断裂,方才却是没太在意,这伤势和韩家所言情状如出一辙。
方面男子袖袍一抖,从中滑落出一个储物袋,十分恭敬的双手奉上:“此是这位道友的储物袋,前辈既是他师叔,理当归还。”
郑巍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丹药法器等杂物不提,还有数十颗中品灵石,以及一件斗笠黑袍,那黑袍左臂袖断。
种种形迹表明此人便是大闹元秀峰赌坊的罪魁祸首。郑巍不再疑虑,淡淡道:“韩家虽高挂悬赏通缉令,不过是要你们提供消息线索罢了,你私自诛杀本宗弟子,这笔帐该怎么算?”
“前辈,我……”方面男子面色一变。
郑巍打断他道:“本宗弟子犯错,自有宗门处理,哪怕是他韩家也无权惩戒本宗弟子,你一个散修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肆意杀戮本宗弟子,我既遇上了,也不能饶了你这贼子。”
“前辈明鉴,晚辈实是无心之过,恳请前辈饶恕一次,晚辈绝不敢了。”方面男子哀求道。
“你方才手中拿的黄布是什么东西?”
方面男子眼神飘忽:“哦,没什么,是舍妹留给晚辈的一封家书。”
郑巍一声冷笑:“还不老实。”
说罢,体内灵力喷涌而出,向其周身挤压而去。
他方才看的清清楚楚,此人手握黄布面有喜色,见自己来到,便快速收入袖袍之内,此间定有秘密。
方面男子不断哀嚎,奋力顽抗,郑巍一只手抓住它右臂,轻轻一抖,一封黄布从其袖中掉出,他拿起一看,此布十分古旧,被人一分为二,这是上半张。
上面绘画的都是一些山水地形。
背面提有两行诗,乃为:万壑渡千岩,青山游绿水。
郑巍眉头一皱,这幅图画和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方面男子挣扎着说道:“舍妹喜好诗词图画,此乃其随笔而作。”
“哼,冥顽不灵。”郑巍一声冷哼,手掌间覆着灵力朝其肩臂上一拍,咔擦一声轻响,其右臂骨骼被震碎。
方面男子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冷汗直落,五官已被灵力挤压的有些变形。
“还不肯如实交代是吗?”郑巍说道,手掌向他胸前击去。
“我说,我说,前辈手下留情。”方面男子大喊。
郑巍将灵力收回,方面男子顿时瘫软在地,汗如雨下。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家花了那么大气力,那么多人手寻找,都没找到此人,偏偏你一个散修留给碰上了,这种鬼话骗十岁小孩尚且不够,还想欺瞒的了我吗?还有这张黄布是怎么回事?你若有半句欺瞒,我取你狗命,比碾死一只蝼蚁麻烦不了多少。”
方面男子大喘了几口气,开口说道:“这是一张地形图册。”
郑巍道:“我当然知道是地形图册,我问的是这张黄布隐藏着什么秘密,你别在我面前耍滑头,拣重要的说。”郑巍不耐烦的打断道。
男子道:“是,其实这是一张藏宝图,是当年我师傅的师傅无意中得到的,他得到了这张藏宝图后,去寻宝过程中受了重伤,之后伤重不愈,没挺过多久就死了。”
“师祖有两个徒儿,一个是我师傅于超汉,一个是我师叔马英器。”
“师祖死后,我师傅和师叔分取了他遗物,包括这张藏宝图,两人当时修为尚浅,连师祖都命丧其间,他们自然不可能取的了宝物。”
“再加上这张宝图又十分隐晦,两人研究了一阵没弄明白,都想将其占为己有,谁都不肯让步,差点大打出手。”
“最后将其一分为二,一人拿了半张,各自离去,相约三十年后修为精进,再会面共同取宝。”
“奈何两人机遇各有不同,三十年后。我师傅顺利筑基,而我师叔多年来困守炼气九层一直没有突破,他害怕我师傅强行占有宝物,于是没有赴约,躲藏了起来。”
“这些年我和我师傅到处寻找他的下落。”
郑巍听其此言,心下微微一喜,机遇,这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机遇,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修行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这个一个机会。
他赶忙问道:“这半张黄布你是从哪得来的,另外半张呢?”
男子答道:“这是我师叔的那半张图册,另外半张在我师傅那里。”
“你师祖既知晓藏宝之所在,如何你师傅却不知晓?”
男子道:“我师祖得到这件宝图后,如获至宝,每日闭门研究,我师傅和师叔只知有这么一件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师祖研习了数年,忽有一日哈哈大笑,连说数声,明白了,明白了。翌日,便出门远去,只和师傅,师叔说有事去办,并没有说何事。”
“直至一个月后,师祖重伤归来,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临死都不曾一言半语透漏。”
“这些是我师傅说给我听的。”
郑巍看了眼地上那具幽魅宗弟子的尸体问道:“你这半张黄布是如何从你师叔手中得来的?另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方面男子道:“我师叔自和师傅分别后,娶妻生女,隐姓埋名。我经多方打听,才知晓师叔早在几年前坐化,而他遗女,也就是我师妹和一名幽魅宗男子搞在了一起。”
“我找到师妹藏身之所,道出来意,她说什么也不肯将师叔遗物交给我,我一怒之下,便将其杀了,于是得到了这张黄布。”
“正当我准备离去之际,此人来到我师妹居所,原来他就是我师妹相好之人。”
“他身负重伤,我想起韩家的悬赏通缉,料想便是此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灭口。”
“此人一见我师妹的尸体,慌忙逃窜,我两一追一逃之间,到了此处,正好被前辈遇上。”
郑巍问道:“你和你师傅找了这么多年,为何你师傅不来?只派你来?”
“此事我师傅并不知晓。”
郑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贼子,果然不老实,你是想拿到这半张宝图后,再将你师傅那半张想法子骗到手,然后独自去寻宝物吧!”
“我没有。”方面男子立刻辩解道
“有也好,没有也罢,和我没有关系。我只问你,你师傅如今在何处?”
“前辈要寻我师傅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与他合作了,这张黄布现在是我的了,我想你师傅应该不会拒绝与持有者合作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请君入瓮(四)
“可……”方面男子犹豫道
“少废话,若想活命,就带我到你师傅那里去,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郑巍斥道。
“是,我师傅在明霞山中暂居。”
“走。”郑巍大手一挥,灵力携裹包裹,两人腾空而起。
行不到两日,来到一片延绵数百里的山脉,正是明霞山。
名霞山处于北原和秦川交界,翻过此山便是北原。以郑巍的遁速,本一日可到达,但他带着一人,遁速被大大拖慢。
两人落入山林之内,来到一间洞府前,方面男子道:“这便是我师傅清修之所,前辈请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府内,来到主室,推开石门,但见内里空无一人。
郑巍皱眉道:“你师傅呢?”
男子答道:“这些年我和师傅四处寻找师叔下落,常是聚少离多,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师傅每次出去,快则旬月便回,有时一年半载才回。”
郑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不会诓骗我吧!”
“前辈明鉴,晚辈岂敢,晚辈句句属实啊!”
“哼,谅你也不敢,将你身上储物袋给我。”
“前辈,这………”
“快点。”郑巍斥道。
男子将解下腰间储物袋递给他。
郑巍接过,神识注入其内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黄布,于是随手扔给他道:“你以为我会贪图你这些破铜烂铁吗?”
“是,晚辈这些家当,自然不入前辈法眼。”
郑巍从储物袋中翻出一颗黑色丹药,递给他:“吞下去。”
“前辈,这是何物?”方面男子迟疑道
“少啰嗦,叫你吞就吞,不然就宰了你。”
“是。”方面男子应道,接过丹药,放入嘴中,郑巍手掌在他下颚一拍,丹药直接从其口中滑入体内。
“此乃勾魂夺魄丹,是我宗门秘制,服此丹者,不得我独门解药,任你修士凡人,药性一发,即时毙命。”
“前辈,这……”方面男子面色大变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乖乖照我的吩咐做,我自会给你解药。”
“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
“很简单,待你师傅来后,告诉他另外半张宝图在我这里。让他别到处跑了,只在这里等着便行,我自会来寻他。”
“那晚辈的解药?”
“放心,你体内的毒药需得七七四十九才会发作,我每月会来给你送一次丹药,你就在此老老实实修炼,等你师傅归来。”郑巍说道,不待其言语,径直大步出了洞府,化作遁光而去。
他心下兴奋不已,嘴角微微扬起,忍不住遐想宝图内所藏究竟是何天灵地宝,这么多年,这机缘终于轮到自己身上了,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唯待那小子师傅到来,自己将他两宰了,便可独占藏宝。
不行,还是得利用他们破了宝图之秘,找到了藏宝的确切位置,再将他们杀死。
此二人研究多年,想必掌握了一定的信息,光靠自己的话未必能参悟宝图之秘。他心中如是作想。
至于那丹药不过是普通的回复血气丹药罢了,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挟制手段,又不能直接杀了他,只能唬他一唬。
洞府之内,方面大耳男子见他遁光远去,嘴角微微扬起,漏出一丝笑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这个方面大耳模样乃是幻影面纱隐藏的第二张面容,一切都是他预先设下的局。
将郑魏作为萧惠邵的替死鬼,一步一步引他入套,整个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步,引蛇出洞。唐宁大闹韩家赌坊,伪装成幽魅宗弟子,利用韩家将郑巍引出虚枢山。
第二步,请君入瓮。在大闹元秀峰赌坊之后,他一直潜伏在赌坊阁楼前,等待着郑巍的到来。
事情如他预想的一样,胡虚范得到韩家传出的消息后,果然派郑巍前来处理。
当他看到郑巍出了阁楼后,料想其肯定会回虚枢山调查此事,于是先他一步离去。
唐宁乃筑基后期修士,全力飞遁比郑巍快上不少。就是靠的这时间差,他在郑巍面前上演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完美戏剧。
没有任何破绽,几乎天衣无缝,在这份天赐机缘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的住诱惑,郑巍当然也不例外。
那个幽魅宗弟子李符顺利成为他大闹元秀峰赌坊的替罪羊,这个人是他精挑细选,潜伏赌坊十余日才确定的人选。
其乃幽魅宗弟子,又是炼气九层修为,完全符合他预想中替罪羊的身份。
唐宁为了使一切事情显得合情合理,专门挑了他在赌坊大败而归的日子动手,哪怕将尸体交给韩家,也不会引来什么猜测。
此人在赌坊输了个底朝天,于是心有不忿,生起歹意,抢劫赌坊财物,多么合理。
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辩驳。
整个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他先是将李符击昏,穿上他幽魅宗的服饰,到赌坊杀人劫货。后被赌坊人员追上,扔下一条手臂,留下幽魅宗的线索遁走。
他依照着自己的伤势,对李符下手。先是斩掉其一条左臂,又拿出一件棍棒类法器在其胸膛上狠狠一击。
接着他将李符移到悬壶山,此是元秀峰赌坊到虚枢山的必经之路,而后回到赌坊阁楼等待郑巍到来。
在郑巍离开赌坊之前,他先行一步到了悬壶山,将李符“唤醒”,又换上了幻影面纱的第二张面容,伪装成过路散修,解开了其体内禁制。
两人御器而其,唐宁故意落在它身后,让别人误以为是在追击。
在发现郑巍身影后,他果断出手诛杀了李符,将赌坊内抢夺来的灵石放入其储物袋中,拿出黄布,装作得到密宝的模样。
郑巍果然上当,对他的说辞没有怀疑。
唐宁早预料到郑巍可能对他储物袋进行查看,甚至搜身,是以在此之前就将其藏了起来。
至于那什么勾魂夺魄丹,哄鬼呢吧!
他从来没有听过修行界有这种丹药,还什么幽魅宗秘制,最多也就唬唬不知底细的散修。
纵使是真的,他也无惧,以他的修为根本不怕什么所谓的毒药。
这世间从未听闻有丹药能够毒死筑基修士的。
前两步走完,现在只剩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借刀杀人。
三步棋置郑巍于死地。
这前两步靠他自己能够完成,这最后一步得需魔宗监察队配合才行,如果魔宗对其完全信任,那自己这两步就算白走了。
但想来这种可能性很小,魔宗监察队是由幽魅宗弟子组成,没有理由对郑巍这个原尸傀宗弟子推心置腹般的信任。
眼见郑巍身影消失不见,好一会儿,唐宁转身,化作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回到鹰暇山大营,遁光落至佟全安屋室前,他一挥手,一张符箓顺着门缝间递了进去。
很快,石门转开,唐宁快步入内,躬身行了一礼,口称师叔。
佟全安盘坐在蒲团上开口问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郑巍已落入圈套之中,现在只等魔宗监察队那边的行动。”
“好。”佟全安微微点头:“这第三步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功败垂成,不仅白忙活一场,萧惠邵也大概会暴露,你可得小心谨慎。”
“弟子知晓。”唐宁应道。
“你此次来想必也不是专程汇报这些的吧!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
“弟子想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然恐坏了宗门大事。弟子担心力不足以制敌,致使整个计划前功尽弃,因此希望宗门能派个精干人员协助弟子行事。”
佟全安沉吟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你毕竟身入敌腹,魔宗会出动多少人手,我们不得而知。如今是一子错满盘皆输,这样吧!我向掌门提议,挑选一个忠诚能干,信得过的弟子协助你。”
“多谢师叔。”
“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
“去吧!此事若顺利完成,我向宗门替你请功。”
“是,弟子告退。”唐宁道,出了其屋室,化遁光而去,不多时来到情报科盘踞之所。
在原来的木屋处左侧不足百丈地又起了一座新的木屋,此乃唐宁开辟的新居。
他推门而入,只见一条数丈长的白蛇侧卧在屋内一角。
小白蛇见他归来,身形一闪,到他身侧,身子将他缠住,硕大脑袋伏在他肩头,不断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十分亲热。
唐宁左手抚着它脑袋,右手一招,将柜阁中储物袋和灵兽袋摄至手中。
为了应付郑巍,恐他搜查己身,这储物袋、灵兽袋若戴在身上,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因此唐宁在捉拿了李符,大闹元秀峰赌坊后特地回了大营一趟,一方面向佟全安汇报计划进展,另一方面将储物袋和灵兽袋藏起。
目今除了宗门,最安全的地方就属大营,他新开辟了一幢木屋,为了防止意外,吩咐小白蛇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第四百一十三章 借刀杀人(一)
唐宁神识入储物袋中查看了一眼,东西一样没少,灵兽袋内,众多犀甲蚁正有条不紊的围绕在蚁后身边。
近日来,蚁后又新产了一批蚁卵,那些犀甲蚁正趴在蚁卵上,助其孵化。
唐宁收起储物袋和灵兽袋,盘腿而坐,吞下丹药,闭目炼气,等待着宗门派遣协助他的弟子到来。
………………
虚枢山,青色光幕内,洞府中,郑巍朝盘坐蒲团的老者下拜行礼:“师傅,徒儿去韩家了解到的情况,的确是咱们宗门弟子所为,只不知道是谁,仍需调查。”
老者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查到了就给他们一个交代,查不到就算了。不用太费心力,免得耽误修行。”
“是,徒儿告退。”郑巍应道,缓缓退出,离开其洞府,化遁光而去。
离此数里之外,另一间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飘入浓雾中。
很快,浓雾翻腾散开,男子径入其内,到了主室,朝端坐主位的张子峰稽首行礼道:“张师兄,郑巍已回来了。”
“查清楚了吗?他这几日去了哪里?”
男子答道:“十月二十四,他出了宗门。”
“十月二十五,他到了韩家府宅。后又前往元秀峰赌坊,呆了约莫半个时辰。”
“从元秀峰赌坊出来后,他就没了踪迹。我问过韩巨源了,他当时明确说回归宗门。”
“可之后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整整三日,他就像失踪了一般,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直到今日才回归宗门。”
张子峰眼睛微微眯起:“消失了整整三日,他这次出宗门所为何事?”
男子道:“韩家的元秀峰赌坊有人行凶劫财,据韩巨源所说,是咱们幽魅宗弟子所为,于是他将此事通禀胡师叔,郑巍正是为此事去的韩家。”
张子峰道:“详细说说,是什么人在捣乱,他们如何知晓是幽魅宗弟子的。”
“是。”男子应道,将事情始末述了一遍。
“这个韩巨源可靠吗?他会不会将我们秘密调查郑巍的事,告知于他。”
“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我想他没那么大胆子,除非他和郑巍是一伙,都是玄门的细作。我派了第一队弟子,将韩家监视了起来。”
张子峰思索良久:“你立刻去查一查楚国各坊市,有无郑巍的买卖记录。另外去各驻外办事弟子处打听,这三日内,郑巍有没有到过他们那里。”
“好的。”
“从现在开始,要严密监视郑巍,注意不要被他发觉了。”
“是。”男子应道:“要是他再出宗门,需不需要对他跟踪?”
“不要妄动,多一点耐心。若他果真是玄门细作,我们需要放长线,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联络方式,抓捕与其联络的玄门弟子。或许可以将玄门安插在我们内部的细作一网打尽。光解决一个细作并没有多大价值。”
“明白。”
………………
洛云山脉,乾易宗门,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挺拔男子身形。
其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内,没多时,里间闪出一人影,但见其舒眉朗目,面色白净,一副懒惫神色,正是姜羽桓。
“徐师弟,你怎来了?是否掌门有命?”姜羽桓问道,该男子乃是掌门直隶徐茂,是有此问。
徐茂道:“姜师兄,掌门传你入见,正候着你呢!”
“掌门召我?不知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只是奉命来唤你,姜师兄若无急事,咱们这便去吧!免得掌教久候。”
“走吧。”姜羽桓道,两人遁光直起,行不多时,来到乾兴殿。
殿内,掌门魏玄德高座其上。
两人上前躬身行礼。
魏玄德摆了摆手,对徐茂道:“你先去吧!”
“是。”徐茂应声而退。
“坐吧!不必拘礼。”魏玄德道。
“是。”姜羽桓依言入座:“不知掌门唤弟子来有何吩咐?”
“有件事情需你去办,情报科唐宁想必你应该相识吧!他如今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需要人手支援,佟师弟向我推荐了你。我和姜师弟谈过了,此事有一定的风险,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愿。”
“弟子但听命行事,必竭力而为。”
魏玄德点头道:“好。此事涉及到一名潜伏幽魅宗的内线,需要深入敌腹。具体事宜我就不详述了,你不是情报科的,内线细作这方面也用不着知道太详细。”
“现整个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唐宁那边恐一个人应付不了,因此需要一名忠诚能干的弟子协助,你的任务就是协助他完成这个计划最后一部分。”
“是。”姜羽桓应道
“到了佟师弟那里,他会告诉你怎么做。”魏玄德笑了笑:“对了,出宗门前,别忘了姜师弟打个招呼,以免他挂心,这人啊!年老了都是这样。”
“弟子告退。”姜羽桓道,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鹰暇山大营,唐宁盘坐在木屋内,耳听得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打开木屋大门,外间一面色白净男子矗立在外,乃戒密院直属司王焕。
唐宁看见他,知晓定是宗门派下协助自己的弟子到了:“王师弟,有何事?”
“唐师兄,佟师叔请你前往议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佟全安居所,王焕守在外间,唐宁独自入内,屋中,除了佟全安外,还有一舒眉朗目男子,正是姜羽桓。
唐宁上前行礼:“弟子见过师叔。”
佟全安道:“坐吧!姜羽桓此次是来协助你的,你将情况和他说说吧!”
“是。”唐宁应道,将事情粗略说了一遍:“魔宗不知会派多少人手,我恐自身能力不济,故向宗门请求支援,如今得姜师兄相助,事必成矣。”
佟全安道:“你们现在便即刻出发,有什么变故立刻汇报。”
“是。”两人应道,出了屋室,化遁光而去。
行了一日,到了明霞山那座洞府,唐宁道:“姜师兄,你只需藏在暗处,待魔宗人员到来,届时看我动作,骤起发难。”
“好。”姜羽桓道,手中结了个印式,身形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唐宁盘腿而坐,静候着魔宗修士到来。
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正是郑巍。
还不到二十余日,他便迫不及待的来了,自从得到那张黄布之后,他每日在自己洞府中钻研,眼睛都看穿了,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越是钻研,就越是急不可待,几乎是数着指头过日子,恨不得立刻得到下半张黄布,找到那藏宝之地。
于是还不到约定的一月之期,便赶了过来,或许此人已然归来,他心下如此作想,一日也都多等不得,出了虚枢山,急匆匆来了。
唐宁听见异响,外出迎接,毕恭毕敬,口称前辈。
“你师傅呢!可回来了没有?”郑巍问道
“家师仍未归来。”
“还没回来?”郑巍眉头一皱:“你可知晓他一般会去哪里?”
“上次已经禀过前辈了,师傅他四处寻找师叔踪迹,没有固定之所,我也不知他会去哪里。”
“既如此,我在这里候他几日,你随我来。”
“是。”
两人来到主室,郑巍手一翻,拿出那张黄布,展开放在桌面上:“你跟你师傅研习这张图画多年,想必定然掌握了一些线索,你说说看,这张图画秘诀在何处,还有背后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唐宁道:“师傅将那黄布视为至宝,平常都一个人研究,我从来没见过那上面图画,师傅更不会和我讲这些。”
郑巍一听此言,不禁恼怒,冷哼道:“岂有此理,你们算什么师徒,你师傅要你找这黄布,却连图画都不曾给你见过。你找到图画,也不告诉你师傅。都是各怀鬼胎的奸诈之徒。”
唐宁并不答话。
“你去门口守着吧!”
“前辈,那解药?”
“着什么急,到了三十日自会给你。”
“是。”唐宁应道,出了主室,守在洞府前。
郑巍在此等候了整整四日,没有等到来人,于是离去,临行之前将一颗黑色丹药给了他。
及至他遁光远去,一道人影缓缓浮现,正是藏身于一旁的姜羽桓:“幽魅宗的人员没有跟来。”
“别急,给他们点时间。”唐宁微微笑道。
……………
虚枢山洞府内,张子峰与豹头猿臂男子相对而坐。
“据我们调查,郑巍消失的那几日没有去坊市,各驻外弟子也没有见过他。前日,他又再度外出,原因不明。”豹头猿臂男子说道
张子峰道:“韩家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郑巍自上次归来后,就没有再出过洞府,韩家的事也就没了后文,此次他外出,也没有去韩家。”
“监察第七队,章迁遇害之事,可查到什么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只确定他是在望西川与吕鹏相会后失踪的。”
张子峰皱眉沉吟不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借刀杀人(二)
豹头猿臂男子道:“我怀疑可能是玄门修士所为,以章迁的修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遇害。且他为人颇为圆滑,也没有太得罪什么人。”
“吕家找他是为了捞出其被关押的子弟吕天明,自此后他就失踪了。”
“而不到十几天,就发生了韩家赌坊被劫掠一事,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张子峰道:“你是说?章迁的遇害失踪和韩家的事情,都是玄门修士所为?”
男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猜想,可能有玄门弟子潜入了进来。先是佟全安书信被我们缴获,紧接着章迁被害,韩家赌坊有人闹事,前后不过一个月时间,张师兄觉得这是巧合吗?”
张子峰微微点头:“此刻告知各处,秘密排查近期潜入的陌生修士,能够不声不响杀害章迁师弟,修为一定不低,主要关注陌生的筑基修士,一有发现,立刻监视起来。”
男子道:“郑巍该如何处置?要不要直接抓起来,他最近行踪神秘,我怀疑是和潜入的玄门弟子秘密会面。”
张子峰道:“先别着急,如果他真是和玄门弟子会面,我们正可顺藤摸瓜,将他们拿下。”
“胡虚范在原尸傀宗还是有影响力的,仅凭这些臆想性的推测就锁拿他徒儿,恐他不会干休。”
“此事我已禀告了师傅,他老人家意思也是如此,要我们慎重行事,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豹头男子道:“若他下次再出宗门,需不需要派人跟踪?”
“让吴师弟远远跟着,千万别被发现了。”
“好。”
…………………
郑巍回到虚枢山,在洞府日夜研究黄布图册,仍是一无所获。又过了二十余日,他耐不住性子,再度出了宗门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来到明霞山,入了洞府中。
唐宁正盘坐在蒲团上,见他到来,赶忙起身行礼:“前辈来了。”
郑巍眉头紧皱,不耐烦道:“你师傅还未归来吗?”
“是,这是常有的事,前辈勿需急躁。”
“你就一点都不清楚你师傅的动向吗?”
唐宁摇头:“我们散修向来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就连这处洞府,也是近年来所开辟,作为暂居之所而已,过个几年,可能我们又到别处去了。”
郑巍没有再多言语,只是面色不大好看,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唐宁见此,主动退了出去,将此间主室让与他。
三日后,郑巍有些耐不住了,出了洞府,将一颗丹药扔给唐宁,嘱咐他,若是他师傅回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说罢,便化作遁光远去。
唐宁返回洞府内,身子一缩,遁入地底。
许久,岩壁间缓缓现出一个身影,乃是名广额阔面的男子。
该男子现身之后,遁光一闪,来到洞府内,神识远散,却未发觉一人,整间洞府空空荡荡,他眉头一皱,沉思良久,将洞府每个地方细细搜索了一遍。
又潜伏至石壁之中,呆了整整一日,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
男子遁光远去未久,洞府外一道人影缓缓现出,唐宁眼望着其远遁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他神识早就察觉到其潜藏的身影,只是一直佯装不知,待郑巍走了后,他回到洞府,遁地远走。
监视郑巍的必定是魔宗监察队的人,他在此寻不到人,肯定会回魔宗汇报此事。下一次必然会想要个人赃并获。
唐宁左侧不远,姜羽桓身影缓缓现出:“还不动手吗?”
“还不到时候,再等一等。主要目标还没出现。”
“如果他们直接在内部就将他抓捕审供了呢?”
唐宁摇头道:“胡虚范在魔宗内部还是说得上话的,我想他们不会如此孟浪,轻易抓捕他的徒儿。仅凭其外出和一个不知身份的人秘密会面,换做一般弟子或许可以直接打成细作,但像他这种身份,证据显然还不够。”
“这几日,我们得小心行事,幽魅宗监察队既然知道会面地点,他们很可能来此守株待兔,欲先将我们抓获,再抓捕郑巍。”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广额阔面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之内,很快,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
男子径直入内,来到洞府主室内,稽首开口道:“张师兄,有线索了,我跟踪到他们会面的地点。”
张子峰神色一动:“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他们在秦川、北原交界的一处山脉中会面,其间有一处洞府,郑巍进去之后,呆了整整三日方离去。洞府外,有一名炼气修士守着,我怕被发现,没敢靠的太近。”
张子峰道:“呆了三日?和他会面的是什么人,你可查清楚了?”
男子道:“郑巍走后,我在外间迟迟不见洞府内的人出来,于是冒险入内一看,里面竟空无一人,包括那名守在外间的炼气弟子,入了洞府后,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原先我以为洞府内暗藏密道,可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秘密通道。于是我又潜伏在洞府内,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一日,没见有人来,我恐迟则生变,赶忙回来了。”
张子峰眉头一皱:“洞府内没人?他们不会发现了你吧!”
男子道:“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担忧的。若说他们发现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拿下?郑巍还敢回来,岂不是找死?若是没有发现我,怎么洞府内空无一人,着实古怪。”
张子峰沉吟不语,皱眉思索。
“张师兄,要不先将郑巍捉拿了,审讯一番?”
张子峰摇了摇头:“仅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这些,还不足以将其定罪,反而会打草惊蛇。他完全可以狡辩,就说和朋友相会。重要的是,要将和他会面的联络人抓住。你觉得和他会面的人会不会是佟全安?”
男子道:“这恐怕不大可能吧!若是佟全安亲至的话,我不可能回的来。张师兄如有顾虑,只需派人打探一下就好了,佟全安在鹰暇山大营,看他这几日有无外出。”
张子峰道:“这样吧!你和周师弟带着人,前往他们相会地埋伏起来,看看能不能抓到与他会面的人。小心一些,别被发现,否则前功尽弃。”
“我知晓。”男子道,退出了其洞府,不多时,一行数人悄悄摸摸的离开了虚枢山,朝北而去。
行了一日有余,来到明霞山上方,吴姓男子一个手势,几人四面落下,将整个洞府围了起来。
吴姓男子与周姓男子径入里间,查找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线索。
周姓男子道:“咱们且埋伏在这四周,待此人归来,一举拿下。”
吴姓男子道:“他能从这洞府内凭空消失,此事必有蹊跷。周师兄,你们且埋伏在外,我就藏在这洞府中,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离开的。你们若听得洞府内有异响之声,立刻动手。”
“好。周姓男子应道,出了洞府,和外人几人一商议,纷纷潜藏起来。
离洞府数里之外,一颗歪脖子老槐树下,唐宁从地底钻出,好在他早有准备,料到魔宗监察队可能会来此守株待兔,抓捕他。
是以一直藏身于洞府外,远远观察动静,否则刚才极有可能被他们包圆。若是被他们神识察觉,再遁地而走就为时晚矣!
魔宗此次来人不少,足有五名筑基修士,除了一人筑基后期外,其余四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
姜羽桓身形缓缓浮现而出:“整座洞府都被监视,接下来要怎么办?”
“差不多是时候了,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就要露破绽了,等郑巍一来,我们就按计划动手。只可惜主要目标人物还没出现。”唐宁道,心下颇有些无奈,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这个郑巍在他们监察队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玄门细作了吧!
可这张子峰就是不出虚枢山,只派下面一群办事弟子来查证,他躲在魔宗大本营远远遥控,这人可真够苟的,稳健的有些过头了,让唐宁感觉有力无处使。
但事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下一次郑巍来此,自己若不与他会面,郑巍就会疑虑,整个计划可能出现极大变故。
自己一旦与他会面,潜伏在周围的监察队弟子就会动手。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子峰会跟着郑巍出虚枢山一路而来,不然自己这个计划,只能算完成一半。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内,一名男子来到他主室,稽首行礼:“张师兄,内线的消息传过来了,佟全安这些日子呆在鹰暇山大营,没有出来过。”
张子峰点头道:“那就好,只要不是佟全安亲至,想必周师弟那边会有收获。郑巍那里怎么样?有什么动静没有?”
“他回来后,一直在洞府内。”
“嗯,继续监视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告知我。”
“是。”男子应道。
又过了接近一月,郑巍出了虚枢山大阵,化遁光直去,行了一日,来到明霞山洞府前,走了进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借刀杀人(三)
吴姓男子藏身于石壁之内,眼见郑巍走入,心下一喜。
就在此刻,他神识察觉到有人出现,地底缓缓钻出一个人影,正是那日守在洞府外的那名炼气弟子。
原来是遁地而走,吴姓男子恍然大悟,看来他们之间是早已约定好了相见日期的。
郑巍来到主室,还未开口,唐宁迎上,翻出一张黄布,递给他道:“这是他老人家交给你的。”
郑巍见到黄布,心下大喜,接过黄布,正要问话。
突然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郑师弟,你终于来了。”
郑魏回头一看,但见石壁内,一道身影缓缓浮出。
“是你。”郑巍见着他,面色一变:“你在跟踪我?”
男子满面笑意:“调查宗门弟子,本就是我们监察队的职责,实不相瞒,我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你们调查我?”郑巍面色难看,叱道:“我与朋友再此相会有什么问题?你们监察队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朋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手上是什么东西,拿给我看一看。”吴姓男子道,伸手去拿他手中黄布。
郑巍手臂一甩,本能的将黄布收藏起来。
正此时,外间埋伏的幽魅宗监察队人员纷纷涌入,将郑魏与唐宁包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郑巍面色一沉。
周姓男子道:“郑师弟,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将你手中之物给我们看看。”
说罢,一只手将其黄布夺去,郑巍见此情形,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拿走手中黄布。
周姓男子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排排列列乱七八糟的数字编码。
什么一七,二,五。三六,四,八之类的。
内容虽混乱,但这手记,周姓男子却认得出,是佟全安亲笔无疑。
他微微一笑,喝道:“郑巍勾结玄门,证据确凿,拿下。”
“什么勾…”郑巍面色一变,话音未落,旁边唐宁骤起发难,手中一翻,犀甲印迎风大涨,凌空砸下。
于此同时,他一声大喝:“动手。”
幽魅宗众人早有防备,纷纷翻出灵器,或手中结印,攻向两人。
事起仓促之间,郑巍被此变故惊了一惊,愣在原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姓男子手中翻出一柄赤红三叉戟,与玄印相击,光芒大绽。
整座洞府在两件极品灵器的余威下,轰然倒塌。
监察队另外几人,攻击转瞬而至。
两件上品灵器,一青色长剑,一玄色镰刀,迎风而涨,斩向唐宁。
另外一人手中结印,半空中无数冰花,向着他狂涌而去。
又有一人,翻出伏魔杖击向郑巍。
郑巍见此,也来不及弄清这里面具体事情,赶忙翻出一件玉瓶,挡在身前,架住伏魔杖的攻击。
唐宁翻出金钵,迎风而涨,护住己身。青色长剑与玄色镰刀斩击在金钵上,金、清、黑三色光芒交织,金钵光芒顿减,壁体向外延伸。
无数冰花落在金钵上,沿着其蔓延,眨眼间,巨大的冰层将唐宁与金钵封印。
几乎就在冰花将其身体冰冻的瞬间,咔嚓一声细响,冰层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唐宁破冰而出,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直取幽魅宗一面白男子,那道光华穿过其灵力护盾,射入其眉间。
魔宗面白男子霎时间身形一顿,眼神散乱。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剑光激射而至,直取他胸膛。
“嘭”的一声,赤剑被玄色镰刀挡住,两相交击,赤剑倒射而回。
唐宁暗道一声可惜,方才他施展惊魂攻神术,以神识作为攻击手段,趁其不备之下,直袭其泥丸宫,果然收获奇效。
一击之下,白面男子神识受创,已然痴傻起来,他趁此机会,祭出飞剑直取其首级,却被旁边男子察觉,挡了下来。
“小心,这小子手段古怪,能直攻人识海。”一旁三角眼男子喊道,正是他及时出手,救下白面男子。
几人听他此言,连忙翻出灵器垂下灵光护住己身。
唐宁顶上的金钵在三人轮番攻击之下已是摇摇欲坠,那犀甲印与赤红三叉戟正相持不下。
他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影闪过,小白蛇身躯迎风暴涨,身形两个闪烁间,到了三角眼男子上方,长尾一甩,身躯击在其护身的玉瓦上,只咔的一声响,玉瓦现出丝丝裂缝。
小白蛇又一击,玉瓦寸寸断裂。
三角眼男子大惊不已,连忙招回玄色镰刀斩向小白蛇。
小白蛇一张口,一团灰雾喷出,玄色镰刀斩在灰雾上,竟不能破。
灰雾翻涌之间将镰刀连同三角眼男子都一同包裹入内。
在其左侧的另一名魔宗男子见此,手一招,青色长剑斩下小白蛇。
正此时,一道金光闪闪的巨大身影浮现,双手呈抱月状自上砸下。
轰隆一声巨响,男子护住身形的中品灵器玄钟瞬间寸裂,整个人在巨大身影的压迫下,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那身影乃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金色巨猿。
围攻唐宁的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在短短不到数十息之间,或死或伤,战力尽失。
三角眼男子被小白蛇灰雾包裹,面白男子仍处在呆滞状态下,另一人已成肉泥。
周姓男子见此不禁骇然失色,脱口而出:“姜羽桓,唐宁。”
“撤。”说罢手一招收回三叉戟,化作一道遁光头也不回的逃窜而去。他从金色巨猿功法和小白蛇来历上,认出了两人身份,知晓自己等人绝非敌手,果断逃窜。
另一名与郑巍对阵的男子见此变故,早已面色苍白,魂不附体,此时听得周姓男子一声大喊,哪还敢多做停留,收起伏魔状,化作遁光向着不同方向逃去。
姜羽桓身形一闪,化作一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兽,向着魔宗筑基后期男子逃窜的方位追去。
眨眼之间,战团处只剩唐宁、郑巍还有那神识混乱,痴傻的白面男子,以及被小白蛇灰雾包裹的三角眼男子四人。
唐宁没有跟着姜羽桓去追击魔宗修士,他手一招,犀甲印凌空砸下,魔宗白面男子瞬间成为一团肉泥。
郑巍此刻也已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唐宁的套。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额头上汗渍直落,全身一片冰凉,如坠冰窟。
此刻他的处境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若回幽魅宗,必然被打成细作,死了这么多筑基修士,哪怕是师傅也保不住他,这件事情根本说不清楚。
若是就这般让唐宁牵着走,就等于将性命交在了别人手里。
正在他神思迟疑之际,唐宁已斩了面白修士,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郑道友,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忧。”
郑巍见他笑容,只觉全身寒毛都竖起,神色惊恐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今幽魅宗已认定你为我们细作,你再回幽魅宗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就跟我们走吧!”
郑巍刚要开口说话,旁边一声绝望惊慌的大喊声传来,他回去望去,小白蛇一张口,灰雾朝它身体内涌去。
从中只掉落出一套完整幽魅宗服饰,还有一件毫无光芒的玄色镰刀。
三角眼男子却是没了身影,连骨头,毛发都没剩下一根。
郑巍瞳孔骤缩,惊骇之极,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
唐宁哪能就这么让他走了,紧跟在后,两人一追一逃,不到一里,巨大的犀甲印遮天蔽日朝着他砸下。.
郑巍翻出玉瓶,护在身前,两相交击,玉瓶光芒皱减。
郑巍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数十丈高的金人,手持着金剑,朝着唐宁当头斩下,于此同时,他储物袋一拍,两具绿色尸傀,和一狼形傀儡现于身旁,向着唐宁攻去。
尸傀全身绿焰大涨,傀儡一张口,巨大的光柱射出。
唐宁翻出金钵,护住己身,双手合十,天地间徒然一暗。
他周围方圆数十丈之地,白、青、玄、赤、黄五色光芒在不断流转,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巨大光圈。
尸傀的绿焰,傀儡光柱以及金人金剑斩下,击在光圈上,随着五色光芒流转,整个金人似乎被这光圈吸收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入光圈。
包括绿焰及傀儡射出的光柱都被五色光圈吸收,赤色和白色吞没了其他色彩,光圈渐渐停止转动。
唐宁双掌一推,被吞噬消融的绿焰,光柱及金人,激射而去,打在傀儡和尸傀之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借刀杀人(四)
此时小白蛇几个闪烁间,出现在郑巍上方,身躯击向玉瓶,轰隆声响,玉瓶摇摇欲坠。
那两具尸傀和狼形傀儡正与绿焰、金人、光柱相持。
玉瓶已承受不住小白蛇攻击,咔嚓一声碎裂。
郑巍心下骇惧,面无血色,翻出一顶金钟,疯狂逃窜,完全不顾尸傀与傀儡了。
小白蛇如影随形,行不过一箭之地,那金钟寸寸碎裂,唐宁眉间微光一闪,一道无形光华激射而出,穿过其周身灵力护盾,刺入他泥丸宫中,其盘踞在神识海中的绿色光团,被唐宁神识化作的光华一冲,霎时间四分五裂。
郑巍身形一顿,眼神散乱。
唐宁遁光一闪,到他身侧,趁他神识混乱之际,手指在其身上点了几下,灵力封住了他涌泉、灵海,泥丸三处。
那两具尸傀没了其神识指挥,已呆立不动,唯有那狼形傀儡在解决了金人后,仍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唐宁手中犀甲印砸下,傀儡嘭的一声被砸飞,犀甲印连连砸下,眨眼间,傀儡身躯支离破碎,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另一边,魔宗周姓男子逃窜未久,眼见身后一只尖嘴绿睛背生双翼的妖兽紧追不放。
两人身形越拉越近,不到四五十丈之距。
尖嘴绿睛妖兽身形一变,化作姜羽桓模样,他身形数个闪烁,变幻成一只金色巨猿,成抱月之状,自上砸下。
轰隆一声响,巨猿与赤红三叉戟相击之下,三叉戟光芒骤缩,剧烈摇晃。
周姓男子双掌一推,一道道血红色丝线从他手掌间射出,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丝线组织成的巨大牢网。
他双掌交叉,血红丝线牢网朝着巨猿激射而去,将它巨大的身躯缠傅了一圈又一圈,丝丝勒住。
这血红丝线不知是何物,坚韧锋利无比,如同细长的钢丝一般,嵌进巨猿血肉之中。
巨猿全身多处,金色血液流淌而出,将丝线染成了金色。
血红丝线越勒越紧,似乎要将巨猿分尸。
巨猿一阵变化,化作一只孔雀鸟,身上五色光芒绽放,血红色丝线在它五色光芒切割之下,纷纷断裂。
周姓男子见此一惊,控制着赤红三叉戟斩下。
孔雀鸟五色光芒迎向三叉戟,两者相击,五色光芒纷纷溃散,而三叉戟全身布满一道道微小裂缝,仿佛被无数刀子划过一般。
周姓男子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喷出几口精血,双手结印,血液爆裂开来,将方圆近百丈地化作一个血色囚牢,内间数不尽的血红丝线层层叠叠交错,向着孔雀鸟纵横交织缠绕而去。
血色囚牢形成之后,周姓男子面色苍白,他双手结一印式,脖颈之中挤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张口喷出玄黑色的液体,包裹着其全身。
男子在玄黑液体包裹之下,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遁速比之先前更快上几分,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血色囚笼之内,孔雀鸟五色光芒大绽,对抗着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血红丝线的缠绞。
良久,五色光芒破出血牢,周姓男子早已飞遁的无影无踪。
孔雀鸟化成姜羽桓模样,望着男子逃窜方面,微微皱眉沉思。
唐宁回到洞府原处,不多时,西北方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姜羽桓身影。
“怎么样?”唐宁问道
姜羽桓摇了摇头:“让他逃了。”
唐宁心下微惊,姜羽桓的手段他是清楚的,没想到那魔宗修士竟能从他其手中逃掉,以此观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这样也好,留一个有分量的人回去传话,那张黄布在他身上,就是郑巍内通玄门的铁证。”
两人不敢久留,灵力携裹着郑巍腾空而起,往东南方而去。
任务到现在只能算完成了一半,计划实施的近乎完美,一切都按照预想中进行,除了张子峰逃脱他计划范围之内。
这个人实在太稳健了,躲在虚枢山中,半步不出,谁也拿他没办法。
刺杀他是不可能了,任务只能到此而止。
行了三四日,回到落云山脉大阵外,姜羽桓道:“唐师弟,你且先在这等着,我去向掌门请旨。”
唐宁点头道好,姜羽桓一挥手,符箓递进光幕内,没多时,光幕消融一角,他遁光直入,消融的一角又重新合上。
唐宁押着郑巍远远的在外间等待着,郑巍披上了黑袍,戴上了斗笠,将身形遮掩的严实。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进入宗门,需要在护山科备注,若带外人入内,需要掌门的喻令才可放行。
魔宗在山门内必有细作,万一被打听到自己是押着郑巍回宗门的,魔宗肯定会怀疑,那自己此前所做的种种就功亏一篑了。是以姜羽桓先去请旨。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郑巍开口问道,声音微颤,他神智早已恢复清明,只是身体被下禁制,唐宁灵力又携裹着他,令他动弹不得。
“没什么,你无需担心,只要你肯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你性命。”
郑巍不再多问,现在的他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知晓问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他心中暗下祈祷,希望乾易宗有能够用的到自己的地方。只要自己对他们有用,就可保住一条性命。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道遁光从里激射而出,落到两人面前,现出一浓眉大眼男子身形,乃是魏玄德徒儿庄心乾:“唐师弟,走吧!师傅在殿中等候你们。”
唐宁点头道好,两人遁光升起,不多时,来到了乾兴殿。
殿内,掌门魏玄德高座上方,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弟子唐宁拜见掌门。”
“此人就是你们抓回的魔宗弟子郑巍吧!”魏玄德望向他身旁那个戴着斗笠,身披黑袍的人说道。
“是。”
“远来是客,将他身上禁制解开吧!”
“是。”唐宁应道,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开了他体内禁制。
“晚辈郑巍见过魏前辈。”郑巍倒是很识趣,拿掉斗笠,上前行了一礼。
魏玄德微微点头,面含笑意:“郑巍啊!大老远的将你请来可不容易,我们没有歹意,有一件事想同你商议商议。”
“前辈但有吩咐,晚辈无有不从。”
“你可愿弃暗投明,加入本宗?”
“啊?”郑巍微微一愣,万万想不到魏玄德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玄德面色微微一沉:“怎么?莫非你对尸傀宗竟是这般恋恋不舍,不愿加入本宗?”
郑巍立时躬身行礼:“弟子郑巍拜见掌门。”
“好,你既已是本宗弟子,自要为本宗出力。你熟知魔宗情形,现交给你一项任务,魔宗内部所有筑基以上弟子的资料由你撰写出来。”
郑巍道:“是,弟子领命。只是有些筑基修士弟子也不甚相熟。”
“那就将你知道的全部写出来吧!”
“是。”
魏玄德挥了挥手:“今后你就在掌门直隶部为宗门效力,乾儿,你领他去吧!”
“是。”两人应道,退出大殿。
殿中只剩唐宁和姜羽桓两人,魏玄德道:“此事你们办的不错,这个郑巍就留他一段时日吧!唐宁,整个计划是你一手实施的,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唐宁应道:“只要郑巍这边不出问题,弟子想魔宗应该不会怀疑。若说最大的纰漏,在于事情本身值得怀疑,郑巍与弟子频繁会面太不正常,若其果是魔宗细作,知晓玄鹰消息被截获,他不会这么频繁的与弟子会面。”
“此是整个计划最大的疑点,但其当着魔宗众人之面与弟子交接信息,对抗魔宗监察队,而那块佟师叔手书黄布又被他们截获。郑巍如今加入本宗,只要放出风去,就说他原是我们细作,现回归宗门。”
“在铁证的事实面前,事情纵然有些许反常也不足为怪。现只需看好郑巍,不让他与外人接触,弟子想不会出什么纰漏。”
“只可惜魔宗监察队张子峰一直未出虚枢山,若能在交接现场,将张子峰诛杀,那整个计划就真正天衣无缝了。”
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漏洞就好,此事需得严格保密,因此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你勋功奖赏,今日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弟子尽心为宗门效力,不敢求奖赏,且先前佟师叔已赏赐一件符宝,足以为赏。”唐宁道。魏玄德虽这么说,他也不能主动要求赏赐,否则会让给人以贪心不足的印象。
魏玄德笑了笑,对唐宁态度颇为满意:“那件符宝是赏赐你先前屡建勋功,用以完成任务制敌之用,你既省下不用,自然就是你的了,不能算本次任务奖赏之物。”
“你修行到如今,殊为不易,就赏你五瓶小阳丹,当做本次任务之赏吧!”
“弟子多谢掌教。”唐宁道,小阳丹乃筑基后期服用的丹药,一颗就要两百灵石,一瓶六千灵石,五瓶就是三万灵石。这个奖赏也不轻了。
“姜羽桓,你虽是协助唐宁完成任务,但一样出力不少,也赏你五瓶小阳丹以供修行。”
“多谢掌门。”姜羽桓道
魏玄德道:“你们都是本宗的精锐弟子,今后乾易宗就要交到你们手上了,好生努力修行,切勿辜负宗门对你们的厚望。”
“是。”两人应道
魏玄德挥了挥手:“去吧!那个郑巍,唐宁你去和谈谈,敲打敲打。”
“是,弟子告退。”
两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第四一百一十七章 借刀杀人(五)
庄心乾领着郑巍来到一处高耸的山峰,两人遁光落至一雄阔的大殿前。
守在殿前的弟子赶忙上前行礼:“庄师叔,不知有何事吩咐?”
庄心乾道:“去将左师兄及诸位师兄弟们请来,有掌门喻令宣布。”
“是。”那弟子应道,与守在殿前的另一名弟子御剑而起。
“郑师弟,请吧!这里就是掌门直隶的议事殿了。”庄心乾道。
两人入了殿内,不多时,一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自外而来,看向郑巍:“庄师弟,这位是?”
庄心乾道:“左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巍师弟,原是尸傀宗弟子,现归我宗门。师傅将他归入掌门直隶,今后你们就一起共事了。郑师弟,这位是左清泉师兄。”
左清泉心下惊疑,掌门直隶不属三殿三院,乃是直隶于掌门的一个部科,算是掌教的一个私人武装,说白了能入此的都是掌门心腹弟子,因为他们只听掌门号令。
这个郑巍是尸傀宗归顺来的,怎么能够入掌门直隶,这些年也有一些魔宗细作归顺玄门,都安排在各地打下手,连入山门的都凤毛麟角,更别说掌门直隶这样的要害部科了。
他心下虽惊疑,面上却丝毫不漏,满面笑容道:“欢迎郑师弟加入我部,我部执事乃是殷庆元师兄,但他到前线去了,因此我暂总管部科事务。”
郑巍道:“今后请左师兄多多关照。”
其实他心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乾易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费了那么大力气,将自己诱入圈套,又捉拿至此,什么也没问,不仅没有严刑逼供,反而将自己招入麾下。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眼下他虽恢复灵力运转,但身处敌营腹地,和板上鱼肉没什么区别,只能隐忍待变,再寻良机。
“都是一个部科的师兄弟,没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大家齐心协力为宗门效力而已。”左清泉,话音方落,外间又有一人走入。
不到一炷香时间,陆陆续续有七八人自外而入,相继入座。
左清泉位座于下方左侧第一位,庄心乾和郑巍站在石阶之上。
庄心乾道:“此次召各位师兄弟来此,是有掌门喻令宣布。这位郑巍师弟,原是尸傀宗弟子,现归我宗门,今后归入掌门直隶部。”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诧异的望向郑巍。
庄心乾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郑巍,最后说道:“左师兄,咱们领郑师弟去他居所吧!郑师弟初来乍到,对宗门很多法规不甚熟悉,你同他说一说。”
“好。”左清泉应道,三人出了大殿。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纷纷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三人遁光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前,庄心乾开口道:“此原本是直隶部许文达师弟的洞府,他身死之后一直无人居住,郑师弟委屈一些,暂且先在此落脚吧!走,咱们进去看看。”
三人入了洞府中,整间洞府占地不过百余丈,颇为简陋,内里唯有主室,副室一间,石凳石桌几张,别无其他装饰。
庄心乾道:“郑师弟觉得此处如何?若不满意可换一间。”
郑巍道:“多谢庄师兄劳心,此地甚好。”
“郑师弟满意就好,师傅交代的事,还望你能尽快完成,我等不打搅了,告辞。”庄心乾道,离开房间,刚走至石门处又转身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说了,郑师弟若有什么需要,和左师兄打个招呼就行,没必要自己亲自去跑。直隶部会派一名弟子来此,听候你差遣。”
说罢出了洞府,随着他身影远去,郑巍面上笑意一点点沉了下来,乾易宗虽说得好听,又是收为弟子,又是划拨部科,又是准备洞府。
实际上却是将自己监禁了起来,可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待机会。
洞府外,庄心乾道:“左师兄,此人身份特殊,你们要严加监视,别让任何人与他会面。每日十二个时辰,至少得有三个人看管着他。总之一句话,他不能出这间洞府一步,你们挑选一个忠心可靠的弟子守在这洞府,他有什么需要,让这名弟子传话便是。”
左清泉心下疑惑:“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将他归入部科,却又这般严密监视?”
“这你就别问了,这是师傅的意思。”
“若是他硬要外出呢?”
“如果他不识好歹,非得外出的话,你们就…”庄心乾做了个手势。
“这…”左清泉心下一惊。
“放心吧!这是师傅特令的。”
“好。”
“要外松内紧,秘密监视,不要让别人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泄露。”
“明白。”
“那他就交给你们了。”庄心乾遁光一闪,腾空而去,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来到一间洞府前,他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滚,一道遁光自内激射而出,现出一皓首白须老者身形:“庄师弟,稀客啊!你怎来我这里了?”
“齐师兄,我奉师傅之命而来,有喻令交代,咱们进去谈吧!”
“好,庄师弟请。”
两人入了洞府内相对而坐,老者问道:“不知掌门有何事吩咐?”
庄心乾道:“今日有一名为郑巍的尸傀宗弟子归顺本宗,现被安排在掌门直隶部。你们密保科要密切关注,宗门内有谁在打探他的情况。凡是私下打探他情况的弟子,都监视起来。”
老者疑道:“这个郑巍是什么人?”
“他原是我们潜伏在魔宗的内线,现回归宗门,他身份特殊,魔宗必然会探听他的消息,所以在宗门打听他消息的极有可能是收到魔宗指令的细作。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若发现情况,直接向佟师叔或者师傅禀告。”
“明白。”
“那我告辞了。”
……………………
虚枢山,张子峰洞府外,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身材挺拔男子身形,此刻他面色苍白,神色萎靡,正是从姜羽桓手中逃生的那名魔宗周姓男子。
他翻出符箓,递入浓雾之内,不多时,云雾翻腾,他大步走了进去,来到主室。
张子峰盘坐于蒲团之上,见他这副模样,眉头一皱:“周师弟,怎么了?莫非事有变故?”
周姓男子道:“若非我不惜精血损伤,催动秘术,几乎丧命。”
张子峰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周姓男子道:“郑巍的确是玄门细作,我们埋伏在明霞山洞府外,等候了二十余日,眼见郑巍入了洞府。没多时,听得潜伏在里间的吴师弟话语声响,我们赶忙入内,当场抓获郑巍与一炼气修士。”
“那郑巍手中握着一张黄布,我从他手中夺来,认得是佟全安的笔记,于是下令将他们捉拿。”
“哪想异变突起,那炼气修士原是是乾易宗情报科唐宁所伪装,也不知他使了什么秘法,换了容貌,压低了修为,居然能瞒过我们神识窥测,整个人的灵力波动便和炼气修士一般。”
“他见我们动手捉拿,率先发难,吴师弟一个不慎,被他所伤。就在此时,那姜羽桓突然出现,他们两合力之下,我们这边围攻唐宁的吴师弟,孙师弟,张师弟瞬间死伤殆尽。”
“唯有我和罗师弟仍有战力,罗师弟正与郑巍相斗,相持不下,我见情况不妙,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两人对手,于是赶忙撤出。”
“那姜羽桓仍不肯放过我,追了一阵,若非我拼出老命,使出秘法将他困住,恐怕此刻已是和诸位师弟一般身首异处了。”
周姓男子一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张子峰听罢半晌沉默不语,良久方幽幽道:“唐宁和姜羽桓?”
周姓男子点头道:“没错,肯定是他们两人,我和乾易宗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对于他们内部的精锐弟子一向有所关注。
“姜羽桓修有十二真灵变,能身化各类妖兽,便掌握他们某一项神通,因此他一出手我就认了。”
“而唐宁近年来也是声名鹊起,在咱们悬赏排行榜高居榜首,他虽变了容貌,但那条白蛇一出现,我就认出了他,宗门很多弟子就是丧身于那条白蛇之口。”
张子峰沉吟道:“你不是说有一张佟全安的手迹吗?拿到了吗?”
周姓男子左手一番,拿出黄布递给他:“就是此物了。”
张子峰接过一看,眉头皱起:“怎么都是些数字编码,上次咱们截获的字条可是清清楚楚。”
周姓男子道:“这何足稀奇,张师兄有所不知,这种数字编码是情报圈子常用的一种代号,指定一本书册,按照数字编码可转换为文字。想来是上次的消息被我们截获之后,为了隐蔽,才改用编码吧!”
张子峰沉默不语,似在思索。
第四百一十八章 池鱼笼鸟
周姓男子道:“张师兄怎么了?”
张子峰皱眉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一点不对,但具体是哪不大对,一时也想不到,整件事都透着怪异之处。”
“什么怪异之处?”
张子峰没有言语,良久,才缓缓说道:“你仔细想想,郑巍与他们频频会面,非止一次,既然碰面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手交密文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呢?还得互通书信,好像在故意留证据一般?”
“还有,吴师弟先前曾跟踪过郑巍,有一名炼气弟子守在洞府之外,周师弟,你看看此人是不是换貌的唐宁。”张子峰翻出一张画像:“这是吴师弟之前手画的那名洞府外弟子图像。”
周姓男子接过看了一眼:“没错,就是他。”
张子峰道:“那就奇怪了,郑巍在那间洞府呆了整整三日,这三日唐宁都守在洞府外,那么真正和郑巍见面的是什么人呢?”
“以唐宁的身份,他守在门外,那在里面的人除非是佟全安。若是佟全安的话,吴师弟可能早就被发现了,既然发现了有人跟踪,郑巍怎么敢回宗门,又若无其事的再去会面呢?”
“另外,这个姜羽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玄门各部科之间向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唐宁是情报科的,他和郑巍联络理所当然。”
“可姜羽桓一个禁秘科的,他凑什么热闹?就算要和郑巍联系,也用不着两个人来吧!”
“像这样的高级细作,多一个人知道身份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为什么一个禁秘科的人会参合到情报类的事情上?难道不奇怪吗?”
“再者,章迁的死是怎么回事?韩家的赌坊闹事是谁所为?先前我们推断,是潜入的细作所为,那么这个细作就是唐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章迁的死和韩家赌坊两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这些都是巧合,可是这可能吗?”
“我们重新梳理一遍,章迁被不明身份的人杀死,韩家赌坊有人闹事,紧接着郑巍出宗门处理韩家赌坊的事,然后和唐宁在明霞峰见面。”
“这一切似乎就像一条线,韩家赌坊闹事的那名修士是炼气九层修为,唐宁伪装的人也是炼气九层修为,韩家赌坊归郑巍管辖。”
“你说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周姓男子沉吟道:“可以将唐宁和韩家赌坊闹事的人,联系在一起。那么,他在赌坊闹事目的,是不是为了联络郑巍,毕竟他们的联系渠道刚被我们摧毁,他是通过此法来和郑巍重新取得联系,这可能是他们预留的紧急联络方案。”
“用这个方法重新取得联络?”张子峰沉吟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姓男子紧接说道:“还有一点可以佐证,郑巍接到韩家求助之后,只去了赌坊一次,之后就没了消息。说明他早就知道闹赌坊的人是谁,不然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张子峰沉思道:“如果他们真是通过这个法子取得联络,那么在第一次之后,为什么还接二连三的频繁会面。郑巍既然知道了消息泄露,必然会所有防备,怎么还敢多次出入宗门,且一待就是数日之久,这太不符合常理。”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我要细细想想这其中关键。”
周姓男子道:“我们亲眼见他接过唐宁手中的密文,并且抗拒抓捕,勾结玄门已是板上订钉的事实了,张师兄还有什么好疑虑的?”
“此事疑点太多,我怀疑可能是一个圈套。”张子峰缓缓道,他一直超然于整个事件之外,以冷眼旁观的角度操控着事情进展,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因他没有直接参与此事,故而从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他话音刚落,腰间储物袋一阵颤动,张子峰掏出阵盘,微一拨弄,一张符箓飘至室内,被其一招手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
“是谁?”周姓男子问道
“罗师弟回来了。”张子峰道。
不多时,一名男子自外而入,见到周姓男子面上微微一喜,两人可算是难兄难弟,都是狼狈逃窜,如今能生还相见,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周师兄不愧是侯掌教徒儿,尸傀宗的佼佼者,居然能从姜羽桓手中逃生,我见他朝你直追而去,还担心你遇害了呢!”
周姓男子苦笑摇了摇头:“我是拼了老命才逃掉的,倒是罗师弟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似乎没费什么气力,难道那唐宁没有去追你吗?”
罗姓男子道:“他没有追我,转身对付吴师兄和张师兄去了,想必他们已经…最可恨的就是郑巍这个王八蛋,下次如再遇见他,我必要手刃此贼,以雪此恨。”
张子峰道:“罗师弟觉得郑巍是故意引咱们的人去那里吗?”
罗姓男子皱眉道:“这个可说不好,乾易宗出动了两名好手,有点守株待兔,只等着我们现身的意思。但若说是专程伏击我们,似乎也说不通,万一我们出动了大量人手,或者请动了上面师叔。那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觉得可能是无意间,阴差阳错的结果。乾易宗那边为了安全,派了唐宁与其接触,然后让姜羽桓在后接应,正好碰上我们跟踪郑巍,于是就交起了手。”
周姓男子道:“方才我正和张师兄商量此事,张师兄认为此事可能是一个圈套,那郑巍或许不是玄门细作。”
罗姓男子愣了一愣,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是玄门细作,他为什么私下和玄门弟子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见面。更别提他和唐宁、姜羽桓同声连气,对抗监察队抓捕。吴师兄、孙师兄、张师兄三人的遇害,和他有直接关系。”
张子峰沉吟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不符常理,事有异常必有妖,背后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罗姓男子道:“事出异常,有什么异常?”
张子峰即将方才推断重述了一遍。
罗姓男子道:“这些都只是意向性的猜测,他们频频会面或许有重要事情,这何足为奇?姜羽桓虽非情报科,可同样是乾易宗弟子,受高层重用。接应一下唐宁有什么奇怪。”
“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他和唐宁私下会面,两人交换信息,又共同对抗监察队,都已经人赃并获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是玄门细作吗?”
张子峰沉默了一会儿道:“周师弟,你去打探打探郑巍的情况,看他有没有去乾易宗?此事我要向师傅汇报。”
“好。”周姓男子应道。
三人出了洞府,各化遁光而去。
………………
乾易宗,宣华峰,洞府之内。
郑巍闭目盘坐蒲团之上,外间脚步声传来,他睁开双目,敲门声随即响起。
“进来。”
门外一面目清秀男子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正是唐宁。
郑巍一见到他不禁面色微变,他在别人面前可以笑语盈盈,装作若无其事,可在这个陷害自己,以至落到如此处境的罪魁祸首面前,实在不能谈笑自若。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唐宁不待他请,自顾自坐下说道。
郑巍冷冷道:“你觉得呢!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池中鱼,笼中鸟,好不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唐宁微微笑道:“别这么大怨气嘛!被别人知道了可不好,有些人想做池鱼笼鸟却不可得,虽然失去自由,至少能保住性命不是吗?”
郑巍听他此言瞳孔一缩:“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愿了,你想什么时候死?”
“我若是不想死呢?”郑巍声音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
“那就不用死。”
郑巍一愣:“你能代表乾易宗吗?”
“我是受掌门之命来和你谈的,你说呢?”
“需要我做什么?”郑巍知晓,现在的他是板上鱼肉,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乾易宗留着自己一定是需要自己。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永远是乾易宗弟子,你知道我们玄门的规矩,是不会无缘无故诛杀一名宗门弟子的。所有你该得到的东西一分不少,这里。”唐宁指了指周围石壁:“就是你的皇宫。”
“就这些吗?”郑巍微微一愣,原以为他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自己完成,没想仅仅只是如此,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唐宁点头道:“就这些。这个地方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一间,或者将它改建、修饰一下,什么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全部装饰起来。你拥有这里所有的控制权,但是…”
“仅仅只是这里,出了这间洞府,外面就是地狱。只要你走出这里半步,你就不再拥有宗门弟子的身份,明白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异蚁
郑巍面色一变:“你们要将我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唐宁道:“有什么不好吗?你可以修行,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
“哦,对了,还有一条,掌门吩咐你的事,你得完成。将你所知的魔宗内部情况全部交代。”
郑巍紧盯着他:“你费了这么大心力设局,把我打成玄门细作,又将我掠至你们宗门,表面上给我一个弟子的身份,实际将我囚禁。是怕别人知晓你们在囚禁我。”
“若我猜的不错,你们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掩护真正的那名细作,对吗?你们想让我顶替他的身份。
“这个人是谁?”
唐宁微微一笑:“这句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就当是风飘过算了。如果这些话,给另外一个人听到,或者再从你口中说出,手中写出,你和那个人都得死。”
“活着,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或许有这么一天,乾易宗山门被攻破,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该怎么选择请你自便。”
唐宁起身,走到石门前,头也不回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我不会再来了,刚才的话也不会再有人说第二遍了,你好自为之。”
说罢径直出了洞府,化遁光而去,只剩郑巍一个人盘坐在蒲团上,神情落寞,怔怔无语。
唐宁出了山门,行了一日有余,来到鹰暇山大营,到了佟全安屋室前,一挥手,传音符穿过门缝递了进去。
很快,石门转开,唐宁入内,朝盘坐的佟全安躬身行了一礼。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佟全安道
“计划顺利,郑巍已押回山门被监禁起来,唯有张子峰不在计划之内,他没有跟着监察队而来,一直藏身在虚枢山中,是以弟子没法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已经很好了,虽没有完成刺杀张子峰,过不在你,是他太过狡猾谨慎了。掌门怎么说?”
“郑巍还要留一段时间,掌门没有后续交代。”
佟全安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说过此事过后,要给你请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唐宁道:“掌门已赏赐弟子五瓶小阳丹,加上师叔先前所赐那张符宝,价值远远超过一般任务奖赏,弟子不敢再受赏。”
“魔宗监察队此次派了多少人?”
“魔宗一共出动五人,由一名筑基后期修士领队,其余四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弟子与姜师兄斩杀三人,那名领队和另一名魔宗修士逃生。”唐宁说道,手一翻,将幻影面纱和无影披风双手递上。
“弟子托师叔之福,幸不辱命,现将两件宝物完璧奉还。”
佟全安接过面纱和披风,翻出一金色圆环:“此次你完成任务,斩杀魔宗修士有功,但不能给你划归勋功中,这件金环乃是件中品灵器,就当是你勋功和灵石的奖赏吧!”
唐宁接过金环:“多谢师叔。”
他身上灵器有不少,这些年丧身他手下的筑基修士有十余人之多,其储物袋自然被他夺去,光上品灵器他就有六七件,中品灵器有二十余件。
此金环虽是件中品灵器,但对他来说绝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顶多拿去置换些灵石。
“去吧!”佟全安挥了挥手。
“是,弟子告退。”唐宁退出其屋室,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多时,回到自己开辟的那间木屋。
他手中一翻,掏出两个储物袋,正是在明霞山中斩杀的那两名魔宗修士遗留之物。
两个储物袋中唯有中品灵器一件,灵石若干以及丹药数瓶,另外一些杂物不计,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
他将两人储物袋中之物整理了一下,灵器、丹药、灵石等全部纳入自己储物袋,其余杂物,放归一处,而后盘腿而坐,闭目炼气。
…………………
虚枢山内,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高大魁梧男子身形来。他伸手一挥,一张符箓飘进洞府内。
不多时,浓雾散去,男子大步而入,到了主室,朝盘坐其上的皓首老者躬身行了一礼:“胡师叔,师傅请您前往议事。”
老者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而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中央大殿。
殿内,郑介怀高坐其上,座下又有两人,一人须发皆白,乃是幽魅宗长老丘简,一人身材挺拔,乃尸傀宗长老杨休元。
下方还有一人垂手而立,正是张子峰。
胡虚范入了殿内,向郑介怀稽首行礼:“掌门,急唤我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胡师弟来了,先请坐吧!”
胡虚范依言入座,郑介怀道:“诸位师弟都知,自本宗监察队成立以来,抓获审查不少身份可疑的宗门弟子。可前几日,在对一名细作抓捕之时,出现了意外,导致本宗三名筑基弟子被害,张子峰,你将此事详细说说。”
“是。”张子峰应道,缓缓将郑巍之事来龙去脉说起。
胡虚范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一直跟随自己的徒儿竟然是乾易宗的细作,让他感觉十分难堪,不禁又恼又怒,切齿道:“没想这个孽徒竟反叛归顺了乾易宗,掌门,此事我确实不知,如若知晓,必当手毙此子。”
郑介怀摆了摆手:“父子兄弟不相及耳,况乃师徒,今日我并非为了兴师问罪,也不是要究竟谁的责任。”
“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郑巍已到了乾易宗,被归入他们掌门直隶部,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一直藏在我们内部的细作之一,诸位师弟,这件事情值得我们警醒啊!”
“玄门在我们内部竟然渗透的这么深,今天发现了郑巍,那么没有发现的呢!还有多少,你我周围说不定已布满了玄门的眼线。”
“我们再此安身立地,就是从乾易宗手中夺食,短时间内,我们两方谁也不能消灭谁,战争拖得越长,情报工作就越重要,如果我们不重视,早晚有一天非吃大亏不可。”
“我决定组建一只情报队伍,专门负责对乾易宗的渗透,策反,潜伏。”
“我们初来乍到,人情不知,胡师弟久居楚国,对各种势力关系网了然于胸,我想请你担任这只情报队伍的总负责人,不知胡师弟意下如何?”
听他此言,胡虚范心下明白,这是在变相的夺权。郑介怀虽然口中说得好听,但还是问责的意思。
原尸傀宗的具体事务一向由他处理,底下弟子唯他命是从,现在让他负责情报路线,那么尸傀宗的事务郑介怀自然可以插手进来。
“我已年老,寿元无多,恐怕没那个精力再管理这方面事情。”胡虚范道
郑介怀道:“胡师弟无需事必躬亲,只需掌握大方向即可,具体事务交给下面人去做便是。”
“我会派可靠的弟子协助你,原尸傀宗弟子被乾易宗渗透太深,我想这次情报队伍的组建,出了胡师弟挂帅之外,其余人全有幽魅宗弟子任职。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丘简和杨休元皆点头同意。
胡虚范见此心知郑介怀与他们早已谈妥,唤自己来,不过是宣令而已。
特别是杨休元,与他同是原尸傀宗唯二的金丹修士,连他都随声附和,同意此议。也不知他们私底下交换了什么条件,如今自己已是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若坚执不允,到了正式议事之日,郑介怀同样会提出此事,到时无论自己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只会落得狼狈收场。
无奈之下,他点了点头:“既然掌门和两位师弟都觉得没有问题,那好吧!”
郑介怀微微笑道:“有胡师弟操劳此事,我等无复忧矣!为我宗门情报队伍的成立,今日当痛饮一翻,我有几瓶好酒,一直珍藏。诸位师弟,请随我来。”
几人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
时间如白驹如隙,唐宁自回鹰暇山,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他正盘坐在木屋之内,忽然一阵心悸之感传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猛然睁开双目,拿出灵兽袋一看,但见里面,一只金色不到寸许大小的犀甲蚁,正扑在一只两寸大小的玄色犀甲蚁身上,啃食着它躯体。
唐宁一见之下,大惊不已,只见这只犀甲蚁全身金黄,触角奇大,和其他全身乌黑的犀甲蚁形成了鲜明对比,反差极为强烈。
最最让他惊讶的事,这只金色犀甲蚁居然在啃食一只玄黑色犀甲蚁。
它的周围,其他犀甲蚁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这是怎么回事?唐宁这一惊非同小可,仔细观察起来,那金色犀甲蚁扑身在玄黑色犀甲蚁背部,别看它个子小,似乎威势十足,尖锐的牙齿一点点撕扯着黑色犀甲蚁躯体。
这只金色犀甲蚁竟然在同类相食,他心下隐隐感觉到蚁后很焦虑,焦躁,甚至还有一丝丝畏惧情绪。
蚁后口中不断发生嘶嘶的声吼,似在呼唤,似在命令,可那金色犀甲蚁却对它不闻不问。
第四百二十章 灵兽购置
这玩意儿是哪来的?唐宁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毫无疑问,这只金色犀甲蚁肯定是蚁后产下的蚁卵中孵化出来的,看个头应该是刚出生未久。
可它怎么生的这幅模样,连蚁后的命令也完全不听,这不符合蚂蚁界的规律啊!
凡是蚁类,蜂类群居昆虫,都有一个发号施令者,不管什么种类都是如此。
这金色犀甲蚁居然不听蚁后的命令,还同类相食,简直闻所未闻。
那只玄黑犀甲蚁没多时便被金甲蚁咬死,身躯正被一点点啃食。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玄黑犀甲蚁被它吞噬,吃的一点不剩,它一个翻身又朝着另一只犀甲蚁扑去。
众蚁慌忙避开,唐宁可不能眼睁睁看它霍霍,将自己亲亲苦苦饲养多年的玄蚁吃了个干净,手中一点,灵兽袋迎风而涨。
他手掌伸入,两指夹着这小东西拿出了灵兽袋中。
一阵微小的疼痛感传来,原来是这金甲蚁在啃食他的手指头。
唐宁将它夹在手中细细观察,手中轻轻一捏,竟然纹丝不动。
这真的是蚁后孵化出来的吗?和其他犀甲蚁相比大为不同,触角奇长,眼睛也大一些,双鄂有力,感觉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那金甲蚁在他手中犹自不肯安分,不断的挣扎,咬他的指头。
唐宁观察了一阵,掏出一个金色盒子,将它放在里面。
随后左手在右手上轻轻一划,手掌间鲜血涌出,他以血作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圆丈大的五角法阵。
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道精血,那五角法阵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血丝从地面拉伸而起,纵横交错,凝成一个立体的五角法阵。
此正是六道轮回法诀中畜生道的血祭之术。
他自与蚁后签订契约以来,那些孵化的玄蚁不用再浪费精血一一签订,只需给蚁后传达命令,蚁后自会操控那些小犀甲蚁。
可这金甲蚁却不听从蚁后命令,是以要将其控制的话,必须以血祭之术重新签下契约。
他就算再不懂灵兽,眼界再拙,也能瞧出这金甲蚁的不凡,就凭其一出生就能啃食比它身躯庞大数倍的玄蚁,加之连蚁后都对它有一丝丝畏惧。显然此物非一般犀甲蚁可比。
好在其尚为年幼,出生未久,可以强行与之签订契约,使之听命于自己,不然唐宁也不知该拿它怎么办了。
血祭之术的五角大阵凝成,唐宁手一招,将金盒摄至手中,打开一看,只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金盒已被其可是掉了一大块。
唐宁手握着它放于法阵中央,双手一结印,那些血丝纷纷朝其涌去,将其小小严严实实的包裹。
金甲蚁似乎在不断的挣扎,缠着它身躯的血色丝线一根根断裂。
良久,金甲蚁才没了动静,血色丝线渗入它小小身体之内,法阵亦随之消失。
金甲蚁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似乎昏阙了过去,唐宁将其扔入单独一个灵兽袋中饲养。
之后的几十日间,他每日以精血饲养,渐渐与其产生了一点心神感应。
这小金甲蚁什么都吃,凶狠霸道无比,有时候扔进去一个法器,它也啃的蹦蹦响,无论是金属、木料、石块都是它的食物。
只要看到面前有东西,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消灭。
一晃又是数月过去了。
这一日,唐宁盘坐木屋内,外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魁梧男子身形,他推门而入稽首道:“唐师兄,罗师叔召你前去议事。”
唐宁点头道好,起身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殿内。
罗清水高座其上,下方殷庆元垂手而立。
他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罗清水摆了摆手:“此次召你两人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请师叔吩咐。”两人应道
罗清水道:“前些日掌教和水云宗、青阳宗商议,决定饲养一批灵兽,就是魔宗那种形式的,专门用以售卖的灵兽。”
“此事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提过,只不过一直没有敲定而已。”
“在我们攻破尸傀宗之后,原本是打算接手他们养殖业的,但最后只是允许修行家族种植药草,养殖灵兽的事就先放下了,此次终于决定下来。”
“既然要养殖灵兽,当然得要有东西可养了,所以得去清岛那些大岛屿走一遭,一方面购买灵兽幼崽,另一方面得和那些家族及商会洽谈,确定销售渠道。”
“掌教的意思是,让你们这些后辈杰出弟子跟着去,一者可以见见世面,知天地之广阔。”
“二者熟悉灵兽的业务往来,毕竟宗门日后终究得是交到你们手里。”
“三者负责护送押运灵兽幼崽。”
“此次本宗由元易殿彭师弟带队,水云宗、青阳宗也会派出人手,三宗一同前往清海诸岛购买灵兽幼崽,商谈销售渠道。”
听他此言,唐宁心下颇有些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他一直向往新港之外的广阔天地,只可惜从没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此次终于能够得偿所愿,见外间世界之广阔,与新港有何不同。
本次玄门三宗决定养殖灵兽,毫无疑问是师法魔宗,说白了就是眼红他们的利润,于是也想自己搞一搞。
据他所知,上次他截获幽魅宗那批出售的灵兽,到现在还一直养在宗门里,就是因为没有销售渠道,这批灵兽卖不出去。
之前玄门一直没有下决心搞灵兽养殖业,是觉得魔宗不能长久,想着将他们消灭。
而现在魔宗不仅站住了阵脚,与玄门半分天下,且还搞得有声有色,玄门也终于坐不住了。
眼看着魔宗灵兽养殖业越搞越大,日进斗金,玄门终于想要横插一脚,分一杯羹了。
从此事上也可看出玄门高层的态度,是准备做好长期的斗争了。
殷庆元问道:“不知此次要派出多少弟子押运?准备购买多少灵兽幼崽?”
罗清水道:“这一次主要是去和那些家族、商会谈判,敲定销售渠道,预定每宗先购买五万灵兽幼崽,看看效果,如果不错的话,再大量养殖。因此决定只带上十名精干弟子。”
唐宁道:“那灵兽养殖方式是否和魔宗一样,分派给各家族,我们收取税收。”
“如若大量养殖的话,肯定需要修行家族的协助,但第一批还是先由宗门自己培育。”
殷庆元道:“不知此次外出新港,约莫需要多长时间?”
罗清水道:“这个可说不可,顺利的话,长则三年五载,就可回归宗门。”
唐宁和殷庆元不禁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顺利的话才三年五载,那不顺利呢?岂不得十年八年?
罗清水道:“你们从未出过新港,不知外面天地的广阔,很多岛屿之间相隔百万海里,好在各岛屿间有传送阵相连,否则纵使以元婴修士飞遁之速,想要跨越整个清海,没有上百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此次目标是在咱们新港附近几个岛屿转转,也用不着去那些遥远的大海岛,传送阵费用颇为昂贵,这么多人,若都通过传送阵。财政上吃不住,因此只能靠极光舟行驶,路上得花费一些时间。”
“你们也可趁此机会多观赏观赏,看看新港外间天地样貌。”
唐宁曾在图册上见过,整个清海的范围差不多只有青州一个郡那么大,而各岛屿只占清海的小小一部分,却连元婴修士都得飞遁上百年,那青州内陆将是何等广阔,整个天元呢!简直不可想象。
殷庆元问道:“不知弟子等何时出发?”
“三日后辰时,你们到宗门乾兴殿集合,由彭师弟领你们前去吴国,通过那里的传送阵前往蛇岛。”
唐宁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若我等去时乘坐法舟,那回来之后该怎么办呢?不是要押运灵兽吗?凭我们这些人,那么多灵兽如何押运?”
罗清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负责从断脊山方式押送到此就可以了,外间有商会专门承接这种物资押运的任务,到时通过商会押运到新港断脊山坊市。”
唐宁脱口而出:“镖局?”
罗清水笑了笑:“和镖局差不多吧!只不过换了个叫法而已,其全名叫做交通物品流通机构。在稍微大型的岛屿上都有这个机构,一般是控制在商会之下。有一些宗门也会做这种买卖。”
唐宁只听得瞠目结舌,这种机构他之前可从未听闻:“它们是干什么的?”
罗清水道:“自然是负责物资的长途押运。需知天地广阔,就拿清海来说,很多地方没有传送阵。可两岛之间距离遥远,想从一岛飞遁到另一岛,修为高者还好说,可修为低的修士怎么办呢?靠他们自己飞遁速度,十几年都未必能到达。”
“因此交通物品流通机构便应蕴而生,专门接送往来物品及乘客。他们有强大的运输类灵械作为代步工具,用以押运物品。”
“传送阵只能传送人或者小型物品,若是大型物品,传送阵也起不了作用,这时候就需要靠运输类灵械了。”
“咱们新港偏僻,宗门弱小,因此用不上那些大型灵械,连二阶玄乾弩都没有几架,和魔宗的战争往往取决于修士个人的能力。而外间那些大宗门,他们之间的战争,大部分依靠武器装备。”
“你们想必没有见过,那四阶灵械磁元炮模样,足有数百丈长,几十丈高,一炮下去连元婴修士都得引恨,更别提五阶、六阶灵械了,似这种大型灵械,传送阵是无法起作用的,只能靠灵械运输。”
第四百二十一章 传送
唐宁听得心驰神往,他当然知晓磁元炮是何物,在很多书册中都有记载,可听罗清水亲口讲来,仍十分震撼,一炮下去,元婴修士都得饮恨,那得是多大的威力啊!
罗清水说罢,挥了挥手:“若无他事,你们去吧!好好准备一番。”
“弟子告退。”两人出了石殿,各自离去。
当夜,唐宁便离开了鹰暇山,行了一日有余,回到宗门。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辰时左右,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
殿外,一名男子将他拦住:“唐师兄,有掌门的召见吗?”
唐宁道:“我是从前线大营中,受罗师叔之命来此的。”
那男子于是将他放入,殿内,魏玄德与彭万里却是早就到了,下方有四人垂手而立。
他上前行礼:“弟子拜见掌门。”
魏玄德微微颔首,唐宁于是退回几人队列之中。
不多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入得殿来,约莫过了一炷香,十名弟子皆已到齐。
魏玄德道:“你们皆是本宗精干弟子,此次跟随彭师弟前往清海诸岛,不仅是为了让你们开阔视野,增长见识。也要留心灵兽养殖的各项事宜,回来后需传与弟子们养殖经验。”
“此一行路途遥远,或耗时日久,你们一切当听从彭师弟号令行事。切不可私自擅意行动。”
“是。”众人齐声应道。
彭万里道:“掌门,那我们就动身了!”
魏玄德微微点头:“一切就拜托彭师弟了。”
彭万里起身向外走去,众人紧跟在后,鱼贯而出。
到了大殿外,彭万里一挥手,一条极光舟悬于半空,众人跃上法舟,腾空而起,直出宗门而去。
法舟上十人,五名筑基后期修士,分明是戒密院情报科唐宁、掌门直隶殷庆元、戒密院禁秘科姜羽桓、元易殿掌印部潘承元、清玄殿任调部谢朗。
另五名筑基中期修士,分别是清玄殿司隶部陈达、宣德殿兵杖部卫雅琴、元易殿元资部齐铭玉、戒密院警备科章腾、外务院灵牧科汪灵珊。
极光舟一路向南,行了两日,来到山岗,众人远远就看见一座青色光幕,随着距离约拉越近,那光幕在众人眼中越来越大,其所笼罩之地足有十里大小。
极光舟停落至光幕前,众人纷纷跃下法舟,彭万里手一招,法舟迅速缩至手掌大小,被他收起。
侧方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身着青阳宗服饰的男子身形,其中一人向彭万里稽首道:“敢问前辈名讳?”
“我乃乾易宗彭万里,请通禀贵宗申道友一声。”
“请前辈再此稍候。”那男子道,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内。
不多时,光幕消融一缺口,男子遁光一闪入了里间。
众人在外间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光幕再次消融开来,几道遁光激射而出,为首一人燕颔虎须,目光炯炯,正是青阳宗清玄殿殿主申文则。
其身后两人,一人皓首白须,乃是情报宗戒密院院主赵恭,另一人身材魁梧,约莫四五十岁,唐宁却认不出是谁了。
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当年追踪尸虫宿主,此地便是姬无我藏身之所,他也就是在此地吞食血丹,晋升金丹之境。
这下方地下室中就藏着一座传送阵。近年青阳宗和血骨门争斗不息,青阳宗索性便在此传送阵之上,设立了大营驻守,一方面对抗血骨门,一方面守护这座传送阵。
“彭道友,自当年一别之后,百余年未见,道友风采依旧啊!我却是有些老态了。”申文则开口道。
彭万里道:“道友风华正茂,何言老态?”
“这两位是敝宗师弟,这位赵恭师弟,这位石宣师弟。”
彭万里与他们一一稽首示意:“本次由我带领敝宗弟子,前往诸岛进行灵兽事宜的洽谈,贵宗掌教想必已经与道友说过了吧!我等要借助贵宗的传送阵前往蛇岛。”
申文则笑道:“彭道友客气了,这传送阵本就是我玄门三宗之物,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百年之内,你我三家随意使用,我们不过是代为看管而已。道友快请。”
众人鱼贯而入,到了中央石殿之内,唐宁等人垂手一旁,彭万里与申文则等纵论古今,相谈甚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外间一名男子走入,向申文则躬身行了一礼:“师叔,外间水云宗周玄雍前辈领着其宗门弟子到了。”
申文则道:“彭道友,请稍后,我去迎接一下周道友。”
“道友请便。”
申文则与赵恭、石宣三人出了殿内,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外间一行人走入,水云宗为首是一名皓首白须老者,慈眉善目,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
其身后水云宗一行人中,有两人及其出众,可以说鹤立鸡群。
一人肤光胜雪,体态丰腴,蜂腰肥臀,颦笑之中勾人心魄。
另一人,面如刀削,双眉斜非,俊郎不凡,眼如弯月,瞳孔呈幽绿色。
此二人正是水云宗非妖南宫绯月和秦天蛟,两人并列而行,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一对佳人。
“姜师弟,你的老对头来了。”殷庆元低声打趣道。
这里的许多人都听说过两人之间的事,皆偷眼瞧他看去,姜羽桓却笑而不语。
“殷师兄,姜师兄老对头?指的是谁?”灵牧科汪灵珊不解问道。
“就是那幽绿瞳孔的男子秦天蛟。”没等殷庆元回答,谢朗抢声道。
“他和姜师兄有过节吗?为什么是对头?”汪灵珊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殷庆元道:“汪师妹没听说过吗?秦天蛟身边那女子,名南宫绯月,她和咱们姜师弟闹过不小传闻呢!而秦天蛟与南宫绯月又是青梅竹马,你说有没有过节?”
“啊?”汪灵珊似乎有些惊讶,眼睛在姜羽桓、秦天蛟、南宫绯月三人身上扫了一眼,但见三人都若无其事模样。
她正要开口,只听一声轻咳传来,却原来是彭万里发出的,显然是在警告他们。
众人不敢再交谈,都闭口不言。
彭万里起身相迎,与周玄雍相互稽首行礼。
几人客套了一阵,申文则道:“今日已晚,两位道友远来,不如暂且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两人点头道好,各自领着门下弟子离开。
青阳宗已给他们准备好木屋数间,众人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复来到大殿集结。
“两位道友,请。”申文则开口道,起身向殿外走去。
彭万里、周玄雍、石宣跟在其后,众人跟在三人后面鱼贯出了大殿,来到后方一间宽大的石室。
里间一条青石台阶直通地底。
众人随着申文则下了地底,来到一座厅殿。
但见内里耸立着五根晶莹剔透丈高的玉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每根玉石上刻画着某种复杂不知名的纹路,像是一种符咒。
玉石与玉石之间安插着五杆阵旗,分别为赤蓝紫黑白五色。
阵旗与玉石包裹的地面上也同样画着黑色纹路,和五根玉石上纹路一模一样。
此大阵和唐宁先前所见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玉石光芒更盛了些,整个厅殿也扩建得更大了。
申文则左手一翻掏出一面金色令牌:“石师弟,你先请吧!”
石宣没有多言,大步走入阵内,申文则在金色令牌上一点,令牌发出一道耀眼光芒。
与此同时,五根玉石与五面阵旗光芒大绽,各色光芒交织,耀的人睁不开眼,看不清阵内虚实。
这光芒约莫持续了几息时间,倏然一下消失不见,石宣已无影无踪。
“贺子阳,你来吧!”申文则道。
“是。”贺子阳应道,走入传送阵中,一阵光芒闪耀后,他人影消失。
青阳宗弟子们一个一个传送而走,轮到乾易宗众人。
在彭万里、姜羽桓、殷庆元消失后,唐宁也相继走入传送中。
五色阵旗光芒大绽,他只感觉周围空间在扭曲,似乎要将自己给拉扯成碎片,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他身体,别说动弹,就连呼吸都不能做到。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发觉已身处在一个偌大厅殿之中。
周围五根高耸晶莹剔透的玉石,玉石间安插着五杆阵旗。
厅殿外,石宣、彭万里等人矗立一旁,大阵之外,盘坐着三名身着青色道袍之人,皆有筑基后期修为,道袍上两朵飘来荡去的白云,显着璨华两字。
唐宁走出大阵,那三名男子对他视若未见,依旧盘坐不动。
此传送阵和吴国那个传送阵一模一样,连玉石和地面上的纹路也一丝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大阵之外厅殿十分宽广,如同皇宫一般。
雕梁画栋,金瓦玉阶,水晶宫灯高悬,金碧辉煌,装饰的极为奢豪。
他来到彭万里身后,不多时,见大阵光芒亮起,一人凭空出现,乃是谢朗。
众人陆陆续续传送而来,不到一炷香时间,新港玄门三宗三十名弟子皆以从吴国,传送到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