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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寻秦记txt下载     寻秦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暗夜杀机

    

    田单进了寝室后,在那刘中夏、刘中石两兄弟左右随护下,迳直来至榻旁,亲切地道:“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气势,更是提高警惕,不敢说错半句话,点首施礼后道:“由于最近生活荒唐,酒色过度,只浸了一会河水,便受寒凉所侵。噢!田相请坐!”

    田单微笑摇头道:“很多时我都欢喜站着来说话。嘿!看董兄两眼神光照人,怎会是酒色过度的人呢?只是一时用过了力道,故易受湿寒吧!”

    项少龙知道难以在此人面前作假,真正地苦笑道:“看来是这样了!”

    田单定神看了他一会后,淡淡道:“董兄手下的儿郎们,是否由董兄一手训练出来的呢?”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闯城门迫孝成王表态时,此人必有份在旁观察,心下懔然,知他动了疑心,却若无其事道:“要养马,首先就要防□别人来偷马,南方多蛮夷,所以鄙人每天都训练他们,好作防备。”

    田单沉呤片晌,点头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齐的兵将,练成像董兄手下儿郎们那样悍不畏死的精英,虎狼之秦又何足惧哉?”项少龙放下心来,原来田单看上自己这点长处,暗叫厉害。

    他项少龙最大的长处,就是把特种部队那一套,搬到这战国的时代来。

    而这长处一下便给田单抓个正着。

    两人对视顷刻后,项少龙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来,瞧着正凝视着他的田单道:“鄙人明白了,田相请给点时间董某。”田单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觉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于情义的人,否则亦不会拾命救回龙阳君了。换了谁在那种情况,都只会自行逃命。”

    项少龙装作因伤口牵扯痛得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当时鄙人绝没有想过其他事,只知同舟共济,应付危难。”

    田单双目神光一闪,沉声道:“听龙阳君说,董兄当时早有所觉,未知董兄为何能有此先见之明呢?”项少龙给他的眼光和问题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也快点离开,装出疲倦神色,淡淡道:“或者是与马儿相处多了,沾染了点它们敏锐的灵觉,其实每逢有大灾难来临,甚或天气的突然转变,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蛇□蝼蚁,均有异样举动。”

    毕竟项少龙并非犯人,他总不能锲而不舍,问个不休。

    田单叹道:“董兄确是非常之人,今次偷袭的主使者不知走了什么倒霉运道,竟遇上了董兄,致功亏一篑。以董兄如此人材,楚王考烈或者会看走了眼,但春申君黄歇怎会把你轻轻放过呢?”他虽似在抬捧项少龙,但其实步步进迫,誓要摸清对方底细。

    项少龙暗叫不妙,此人才智高绝,一不小心,给他抓着尾巴就完了。苦笑道:“春申君恐怕连我的样子是怎样都记不清楚,有什么放过不放过?董某对楚人早心淡了,再不愿想起他们。”

    今趟轮到田单暗叫厉害,项少龙“□话家常”式的答话,教他更觉此人高深莫测,使人难以捉摸。点头道:“楚人目光短浅,只求眼前安逸,又屡错不改,确是不值一提。但若楚国落入李园掌握中,董兄认为会出现一番什么局面呢?”项少龙冷哼一声,哂道:“李园此人薄情寡恩,心胸狭窄,纵情酒色,靠的又是裙带关系,能做出什么大事来?”田单只目射出如电神光,凝定在他面上,哑然失笑道:“董兄确是识见过人,教田某怎能相信你只是个甘于养马的人哩!”

    项少龙整条脊骨都寒渗渗的,干咳一声道:“田相太夸奖董某了。”

    田单正容道:“董兄若有经世之志,就不应留在赵国这垂死之地,应为伏枥之骥,其志放于千里之外。董兄乃聪明人,当明田某之意。”

    项少龙知他仍只是在招揽自己,反放下心来,颓然挨到枕上,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

    田单虽乃雄辩滔滔之士,却拿他没法,输到他苦笑道:“董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项少龙装作辛苦的勉强坐高了点,挨着榻子捧额沉吟道:“还不是因为先父遗命,着鄙人回赵设置牧场。生死有命,很多事鄙人都不大放在心上,只不过与田相一见如故,感激田相知遇之恩,才想到再作好好思量,希望田相体谅鄙人的苦衷。”

    他坦白若此,田单觉察到很难再迫他立即表态,深吸一口气后奇锋突出道:“偷袭者定然与项少龙全无关系!”

    项少龙吃一惊,装傻道:“田相有何卓见?”田单踏前一步,轻拍了他肩头,微笑道:“但愿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齐境,田某必以上宾之礼款待先生,好好休息吧!过两天董兄复元时,我希望能到董兄的牧场打个转。”

    竟避而不答项少龙的问题,就那么走了。累得项少龙满肚疑问,不知此君尚有什么高深后着。

    吃晚饭时,各人均因即将来临事关重大的刺杀行动引至心事重重,气氛并不热烈。

    赵致随便吃了点后,便放下筷子,看着项少龙开怀大吃。

    荆俊是唯一神情特别兴奋的人,逗赵致道:“致姊啊!不吃饱你那来力气呢?”赵致低声道:“人家不饿嘛!”

    善柔低骂道:“真没有用,又不是有人来刺杀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田贞田凤这时过来为各人添酒,乌卓阻止道:“今晚不宜喝酒!”转向项少龙笑道:“龙阳君派人送了两大壶酒来,一是药酒、一是补酒,哈!我看三弟今赵麻烦了。”

    项少龙对龙阳君的感激和关怀大感头痛,苦笑无言。善柔冷哼道:“让他给人宰掉不是一了百了吗,偏要拾命救他,惹得一身烦恼。”

    赵致惶然道:“大姊啊!”

    善柔瞪她一眼道:“你就只懂做应声□。”

    项少龙惟有和乌荆两人对视苦笑。

    善柔拍拍小肚子,伸了个懒腰,粗声粗气道:“今晚的行动千万不要少了我,现在本夫人先去睡一觉好的,你好□给我准备一副那些飞墙攀壁的玩意,我要最好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说做就做,回房睡觉去也。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服侍她去了。

    赵致战战兢兢向各人道:“诸位大人有大量,切勿怪柔姊,她……”项少龙笑道:“致致放心,没有人会真个怪她的。”

    乌卓点头道:“不愧是惯于刺杀的高手,懂得行动前尽量休息和松弛,我们好应向她学习。

    “此时乌果领着蒲布的拍档刘巢到,苦候消息的众人大喜,请他坐下。

    略诉离别衷情后,刘巢道:“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后,立即联络刻下正在乐乘府内办事最可靠的几位兄弟,做了一番工夫,终有点眉目了。”

    众人大喜聆听。

    刘巢道:“乐乘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兼且做尽坏事,怕人舍死报复,所以行隐秘,出入均有大批高手护着,到现在仍有我们的兄弟能打进他内围的圈子□。”

    荆俊愕然道:“你不是说有点眉目了吗?”刘巢道:“平时是那情况,但这两天邯郸城内形势紧张,乐乘抽调了大批府内家将,加入了他的亲卫队□,因此我们亦有两个兄弟混了进去,否则真是没有脸山来见项爷了。”

    项少龙皱眉道:“他像是很怕我会对付他似的!”

    刘巢愕然道:“项爷和他有深仇大恨,他自然得要命哩!”

    这回输到项少龙奇道:“他和我有何直接仇恨呢?”刘巢一怔道:“什么?项爷竟不知舒儿是给他和赵穆轮奸致死吗?他事后还侃侃而谈,自诩曾恣意玩过了项爷的女人呢。”

    项少龙剧震道:“什么?”乌卓怕他过于激动,安忍两句后问刘巢道:“今晚乐乘会在那□呢?”刘巢道:“这些天来他为了城防问题,大部份时间都留在东门旁的指挥卫所,很少回家,事实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将军府去。”

    项少龙压下心中悲愤,但想起舒儿死状之惨,又热血上涌,沉声道:“他怕什么呢?”刘巢道:“乐夫人是考成王的妹子,赵雅的姊姊,非常厉害,乐乘有点怕她,在外面胡搅鬼混都要瞒着她。”

    赵致担心地道:“若他今晚仍留在指挥卫所,我们那有机会呢?”刘巢道:“他另外还有三处别府,好放置新弄回来的女人和别人赠给他的姬妾,此人残忍好淫,最爱淫虐美女,给他弄得残废或死去的女子数不胜数。最近邯郸一位大臣开罪了孝成王,由乐乘负责抄家诛族,他私自留下了对方两名美妾,准备享用,这两天他尚未有暇去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们估计他这两晚定会忍不住溜去一逞大欲的。”

    项少龙心下恍然,至此才明白到朱姬对乐乘恨怨的起因,不过现在纵没有朱姬的嘱咐,他也□不会放过乐乘了。

    乌卓再诣问有关乐乘的一切,包括那藏娇别府的位置,将乘亲卫的情况,与及甚□有关系的细节,刘巢逐一详细答了。乌卓问完后,向项少龙夸奖刘巢道:“刘兄弟确是了得,显然一直都在做工夫呢。”

    刘巢谦虚地道:“自大梁之行后,我们这群兄弟谁不愿为项爷卖命,在我们眼中,天下英雄人物,无一人能及得上项爷。”

    项少龙回复了冷静,点头道:“今次事了后,你们就随我回咸阳吧!以后有福同享,客气话再不说了。”

    刘巢大喜谢过。

    项少龙亲自把他送出去,叮嘱他著令混在乐乘亲卫内的己方兄弟,今晚千万要找个借口,不可随行,才返回内宅。

    乌卓等去预备今晚的行动,只利下赵致和那双美丽的越国挛生姊妹花。

    项少龙定下神来,又想起命薄的舒儿,心如铅坠,很不好受。

    回邯郸后,他一直接触到的都是乐乘客气可亲的一面,虽明知是虚情假意,但总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现在当然全改变过来,恨不得把这奸贼碎□万段。这种人死了,对人类实有利无害。

    项少龙对这时代最看不过眼处就是把女人视作玩物和奴隶的态度。有权势者若赵雅等,说到底仍是依附着男人而生存。

    人的权利应来自比较客观公平的法律保障,想到这□,不禁想起了法家的李斯和韩非子,自己可否设法影响他们,使法治能代替了专言人治的儒家。

    但细心一想,只要一天是君权至上,真正的法治始终是水月镜花,毫不实在。

    赵致这时迎上来挽着他道:“董爷啊!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真教人担心。”

    项少龙心中懔然,自己这种状态,实不宜进行刺杀的任务,但又无法排遣因舒儿牵起了的情绪激荡。

    探手搂着赵致的腰肢,柔声道:“致致今晚要留在这□,好好等我回来。”

    赵致一震道:“啊!不!人家要随在你身旁,不要小觑了人家的剑术好吗?”项少龙手往下移,大力拍了两记她的粉臀,正容道:“你的身手和剑术都非常高明,可是你却从未试过杀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乖乖听我的话,明白吗?”赵致想起要杀人,打了个寒噤,垂头无语。

    项少龙忽地想起松弛的妙法,凑到她小耳旁道:“致致你到房内等我,不准你身上有半件衣物,待会我进来立即与你欢好,听到了吗?”赵致又羞又喜,“嘤咛”娇呼,脱出他的怀抱,不敢看他,迳自奔进房内。

    田氏姊妹呆看着他们,似明非明。

    项少龙把两女招前,左右搂紧,又亲又摸道:“明晚就轮到你们了!”

    二更时份。

    城东指挥卫所大门开处,驰出一队约二百多人的骑士,布成阵形,开上长街,再转左折入靠城墙的快道,沿城巡行。

    除了头尾各有四个灯笼作照明外,队伍中间的部份没入了黑暗□,教人看不真切。

    两排各四十人的骑士,列成长形,一个接一个靠外档而走,像两堵活动的墙般护着走在中间的五组骑士,人人手持长盾,向着外侧,即使有人在屋檐或道旁放箭偷袭,亦休想可一下子射中他们。更不用说中间的骑队了。

    中间那组骑士人数特多,足有五十人众,外围者都持着高盾,教人知道这组内有着重要的人物。

    其他四组各约二十人,均手提长矛,既可冲刺,又可作掷击之用。

    在秋风疾吹下,更见肃杀森严之气。

    蹄声踏碎了深夜的宁静。

    组与组间隔了足有三十多步,就算遇上伏击,亦很难将他们完全包围,除非敌人兵力十倍于他们。走了半里许路后,人马离开靠着城墙的车马快道,折右回到城□去。

    天上厚云重重,不见星光月色。

    一直追踪着他们的精兵团队员,忙攀往高处,借火光在敌人视线难及处,向最近的队友发出讯号,指示乐乘队伍的位置。

    苦守在乐乘别府外的项少龙等人,迅速判断出乐乘开来的路线,作出布置。

    项少龙等伏在屋檐上,他们连头脸都紧□在黑布□,只露出一对眼睛,有若一群只在黑夜出动的幽灵。当看到昏暗的灯笼光线出现在长街远处时,提到喉咙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假若乐乘不是由这方向来到别府,今晚的行动只好作罢。

    蹄声滴签中,猎物由远而近。

    左旁的乌卓道:“乐乘虽荒淫邪恶,但不愧赵国名将,只看这兵阵便知他果有实学。”

    右旁的善柔低声道:“乐乘是我的,我要亲手割下他的狗头来。”

    项少龙故意挨了过去,以嘴轻啮了她耳珠,才耳语道:“这是个城市的捕猎场,谁的本领大,谁就可有最大的斩获。”

    善柔秀眸寒芒一闪,别过头摆出不屑看他的姿态,却没有挪开娇躯。

    项少龙泛起销魂刺激的感觉。

    此时提着灯笼的先头部队已来到他们隐伏的下方,走了过去。

    敌人一组、一组地奔过长街,气氛愈趋紧张。

    项少龙知是时候了,轻撞了乌卓一下,此时有乐乘在内的最多骑士那组人,刚来到眼下那截街心处。

    乌卓发出一下尖啸,画破了有规律的马蹄声。

    敌人无不骇然大震,往两旁望去。

    “飕飕”声响个不断,伏在两旁屋檐上的精锐团员,弩箭齐发,取马而不取人。

    战马的惨嘶声,人的怒喝声,震天响起。

    灯笼堕地,黑暗□战马吃惊跳跃,情况混乱。

    可是整个队形仍能大致保持完整,足见赵军确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乌卓知是时候了,再发出攻击的暗唬。

    项少龙仍未动作,善柔已豹子般扑出屋檐,先落下了几尺,然后凌空飞出长索,扣挂着腰间的攀爬工具,天兵般在暗黑中来到大街的上空处。

    同一时间两旁掷出十多个燃着了的火球,隐约□照出了敌人的位置,而此刻敌人仍以为攻击者由两旁攻来,茫不知大群煞星早到了头上处。

    这批天兵掷出的飞刀,准绳力道均无懈可击,当敌人惊觉时,最少一半人中刀堕马,本是完整的队形,立时溃不成军。

    失了主人的马儿更是横冲直撞,乱成一团。

    乐乘那组人因是众矢之的,受创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了近二十人,余者纷纷翻下马背。

    中刀者多是伤在面门或胸口的要害,刹那间宁静的长街变成□棋马倒的修罗地狱。

    项少龙等借腰索从天而降。

    项少龙脚未触地前,左右撑出,两名来不及下马的敌人面门中招,飞角马下。到他落在地上时,血浪出鞘,三名扑来的敌人登有两人了账,另一人给善柔由后砍了一刀,惨呼着倒向项少龙。

    项少龙一闪避开,环目一扫,只见地上燃烧着的红光□,十多名亲卫正护着神色仍算冷静的乐乘,往一旁的巷口退去。

    长街喊杀震天,精兵团员由两旁扑出,手持巨斧,赶杀着溃不成军的敌人,使乐乘那组人变得孤立无援。

    项少龙与乌卓打个眼色,领着四名手下扑杀过去。

    善柔有若出柙雌虎,劈翻了两人后,再掷飞刀,后发先至,竟抢在项乌两人前头,射进其中一人咽喉内,不愧第一流的女刺客。

    乐乘大喝道:“上!”

    登时有五人扑前迎往项乌等人,他自己却继续退却。

    项少龙大喝道:“乐乘奸贼,让我项少龙取你狗命。”

    乐乘此时已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狞笑道:“有本事就过来吧!”

    善柔从项少龙身侧掠过,剑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敌人。

    项乌等怕她有失,忙抢前出手。一时刀光剑影,杀气翻腾。

    这批人均是乐乘身边最优秀的剑手,堪堪挡着他们。

    乐乘正要转身逃入棋巷时,掩护他的人纷纷中箭倒地。

    荆俊领着数人跳将下来,把乐乘等迫得仓皇退回街上。

    前方的人这时已支持不住,纷纷溅血倒地,乐乘无奈下大喝道:“跟我来!”

    剩下来的六个人随他往项少龙等处奔过去。

    乐乘一声厉叱,唰的一剑劈出,快逾电闪,转眼和项少龙交换了三剑。

    他的耳力那及得上项少龙,到最后一剑时,抵挡不住,震得倒退了三步。荆俊此时清除了拦路的敌人,一个空翻,落地前蹴起双飞脚,不分先后,“砰!”的撑在乐乘背心处。

    乐乘跄踉前仆,头盔掉地。

    剑光一闪,刚腰斩了一名敌人的善柔不知由那□扑出来,抢在项少龙前,娇叱声中,乐乘立即人头落地,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乌卓执起首级,发出撤退的号令。

    横过长街上空的长索亦纷被套回,不留半点痕亦。

    整个行动,不出半盏热茶的工夫,彻底体现了特种部队高效率的精神和有若爆炸的攻击力量。

    熊熊火光□,地上全是□体和血泊内呻呤的赵兵。

第四章 城守之位

    

    赵穆清早便来找项少龙,两眼布满红筋,眼神闪烁不定,显是乱了方床。

    项少龙确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挣扎起来,拥被而坐问道:“侯爷为何险色变得比我还要难看?”赵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着他好一会后,才沉声道:“你的伤势如何?”项少龙试着艰难地活动一下两条手臂,摆出硬汉的样子,闷哼道:“其实只是皮肉伤,不过受了风寒,躺了一天一夜已好多了。”

    赵穆并没有怀疑,事实上在此次有命回来的人中,如今尚没有人能爬起榻来,项少龙假若龙精虎猛,才是怪事。

    赵穆“唉!”的一声恼道:“乐乘昨晚出事了!”

    项少龙“剧震”失声道:“什么?”看着项少龙瞪大的眼睛,赵穆叹道:“昨晚乐乘返回别府途中遇袭,头都给人砍掉,二百多名亲卫非死即伤,唉!”

    项少龙骇然道:“那个项少龙真的这么厉害?”赵穆冷哼道:“事发时附近民居的人确听到有人自称作项少龙,不过这批人全蒙着头脸,无人能看到真脸目,事后搜捕的人发觉城东一批城兵亦被人干掉了,只留下些攀城的长索,可是城墙外却不见足印。”

    项少龙“精神大振”道:“那么说项少龙仍应潜伏在城内,侯爷还不赶快挖他出来。”

    赵穆气道:“还用你教吗?现在整个邯郸城都给翻转了过来,除非项少龙和他的人变成了会打洞的耗子,否则定要现形。可是直到此刻连□影子都摸不着,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

    “他显然心情恶劣,失了平时对这董马痴的器重和客气。

    项少龙心中好笑,装出沉思的样儿,好一会后才道:“谁坐上了城守之职?”赵穆颓然道:“暂时该是成胥!”

    项少龙色变道:“此事相当不妙。”

    赵穆道:“你明白了,乐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孝成王。对项少龙有什么好处?项少龙若要杀人,何时才轮到乐乘。孝成王这一着确是心狠手辣,说不定是赵雅那贱人教他。项少龙若能来去自如,我和孝成王早没命了。”

    项少龙咬牙道:“先下手为强,侯爷若能通过晶王后下毒,岂非可一举解决所有问题吗?”赵穆苦笑道:“你当晶王后是我的手下吗?她才不会蠢得直接参与弑杀行动。但假若能杀死孝成王那昏君,我会有操纵她的方法,唉!你教我现在该怎么办?”项少龙大乐,终弄清楚了这奸贼和晶王后的关系了。看来他们只是在互相利用。

    赵穆见□沉呤不语,还以为他在动脑筋为自己筹谋,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有些事急也急不来,幸好我尚有你这支无人知道的奇兵,仍未算一败涂地,但少了乐乘,自是声势大弱,田单绝不会像以前般热心对待我了。”

    站起来道:“先养好伤再说吧!我还要见见其他人,好安抚他们的心。你设法再由赵雅处探听消息,看孝成王有什么动静。”

    项少龙道:“侯爷小心有人会变节,人心叵测,很难说哩!”

    赵穆没好气道:“这个本侯怎会不晓得,以后有事我才再找你。”

    赵穆去后,项少龙躺在榻上,思潮起伏。

    田氏姊妹来为他梳洗更衣时,善柔神采飞扬以轻快的脚步似小女孩般一蹦一跳走了进来,含笑来到他身后,香肩轻碰了他一下,得意洋洋道:“最大那头老虎是谁打的呢?”项少龙失笑道:“当然是另一头雌老虎,董某甘拜下风了。”伸手往后,把她搂得紧贴背上,带来高度的刺激。

    善柔心情极佳,任他轻薄,出奇温柔地道:“我们只伤了十多人,真是奇闻罕事,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不若索性把田单都干了,那时你要人家怎样从你都可以,像她两姊妹那样也行。”

    田贞姊妹立时俏脸飞红。

    项少龙大感头痛,扯开话题道:“你那乖妹子到那□去了?”善柔挣脱了他的后抱,嗔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算什么好汉子?”正他梳头的田贞轻轻道:“致夫人到外面去探听消息。哎哟!”当然是给善柔扭了一记。

    项少龙转过身来,捋起衣袖道:“这么霸道的女人,我老董还是首次见到,让我把驯野马的功夫,搬来对付你!”

    善柔挺起酥胸,来到他身前,杏目圆瞪道:“你敢!”

    田贞田凤知他又大耍花枪,都含笑偷看。

    项少龙伸出大手,往她脸蛋拧了一下,在她用拨来前,缩了回去,笑道:“姊姊进步多了,只是动手而不出刀子。”

    善柔“噗哧”一笑,白他一眼,那样子既娇媚又可爱。项少龙不由色心大动,想把她抱个满怀时,善柔却溜了开去,到了房门处,才回首娇笑道:“你还未够本领令本姑娘心动,回家再多学几年功夫吧!”笑着走了,银铃般的笑声像风般吹回来。

    项少龙恨得牙□□时,田凤笑语道:“柔夫人其实心中爱煞了董爷,平时总爱和我们谈着你的。”

    项少龙挽起两女腰肢,柔声道:“那你们呢?”两女娇羞垂首。

    看着两女同一个模样,不同的娇态,项少龙给善柔撩起的色心化成了原始的欲火,暗忖今天邯郸乱成一片,要探视伤势的人昨天又来齐了,偷得浮生半日□,不若和这对玉人儿风流快活一番,也不枉此刻。

    心到手到,登时一室春意。

    两女苦候的恩宠,终在这美妙的时光,降临到她们身上。

    项少龙醒来时,田贞田凤动人的肉体,仍像八爪鱼般把他缠紧不放,故他只略动一下,立时把这对娇慵欲死的姊妹花惊醒过来。

    两女一看窗外,只见阳光漫漫,吓了一跳,忙爬起身来。

    项少龙被她们玉芽般粉嫩雪白的美丽肉体弄得意乱情迷,差点压不下想把她们拉回榻帐内的冲动,不过记挂着邯郸的情况,才勉强起床。

    两女欣然为他再梳洗穿衣。

    看着她们玉脸孕含着的幸福和快乐,项少龙心神皆醉,两手像她们般没有半刻□着,弄得两女小耳都红透时,才出房去了。

    大厅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项少龙甚感写意,这种宁逸的气氛,实是罕有,涌起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做的感觉,走到一张卧几躺了下来。

    田贞此时整理着衣衫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来到他旁盈盈跪下柔情似水道:“董爷爱吃什么东西?奴家去弄来给你。”

    项少龙给她一提,肚内顿似饿雷打鼓,伸手摸着她脸蛋道:“随便好了!嘿!那头雌老虎到那□去了。”

    田贞忍俊不禁道:“老虎白天自然是躲在虎穴□睡觉!小凤服侍她去了。”言罢欢天喜地去了。

    项少龙□眼假寐时,荆俊和赵致联袂回来,看两人没有芥蒂地言谈甚欢,他更感天朗气清,心怀大放。

    乐乘一去,整个闷局都改变了过来,主动已稳操于手上。

    荆俊和赵致陪他进膳时,后者道:“我从未见过邯郸城变成这个样子,街上处处都是赵兵,逐家逐户去搜查问话,我们行馆的武士都被征召了去帮手,弄得人心惶惶。”

    项少龙一边狼吞虎□,边问道:“是否有人认为是我干的呢?”赵致以崇慕的眼光看着他道:“董爷你最厉害就是没有出动飞针,那已成了你的招牌,所以现下人人疑神疑鬼,我师傅甚至怀疑是李园干的,嘿!真是好笑!”

    荆俊道:“我从未见过致姊这么开心的。”

    赵致横了荆俊一眼,嗔道:“真多事!”

    荆俊连忙微笑赔罪。

    项少龙心想这就叫一物治一物了,道:“大哥到那□去了?”荆俊道:“大哥回牧场去了。”压低声音道:“趁赵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民居时,送那些受了伤的兄弟回牧场治理休息,免得被人发觉出破绽。”

    项少龙放下心来。

    乌卓为人精明谨慎,必有瞒天过海之法。

    荆俊又道:“大哥本来想找三哥说话,但三哥……嘿!”

    赵致杏目一瞪道:“小俊你为何吞吞吐吐,究竟你三哥怎样了?”项少龙那会怕赵致,由几底探手过去,摸上赵致的大腿,这娇娃儿立即住口垂头。

    田凤这时捧着一壶酒,由膳室走出来道:“董爷要不要尝尝龙阳君送来的补酒?”荆俊鼓掌道:“三哥最需要就是这东西,你也过来陪我们喝两杯吧。”

    两女的俏脸立时烫了起来。

    项少龙啼笑皆非,哑然失笑道:“若非虚不受补,凡男人都需要这东西,来!把贞贞都唤来,大家高兴一下。”

    时间就这种欢乐的气氛□度过。

    到黄昏时,善柔才精神地离开卧室,拉着赵致到后园拜祭父母亲族的亡魂。

    荆俊最爱热闹,领着十多名手下,名之为探听消息,其实却是去乱闯□逛。

    项少龙没有阻止他,因为这才合理,他们没理由对邯郸的事不闻不问的。

    心中记挂着纪嫣然,但却知自己不宜出门,惟有压下这诱人的想法,找着田贞田凤□,逗得她们心花怒放。

    其他男人欢喜的只是她们的肉体,那有人肯听她们倾吐心事?

    赵致现在已成了他半公开的情妇,索性留下不走,他也不忍拂逆。,吃过晚饭,当项少龙以为将可过一个安静晚上时,忽来速之客,竟是平山侯韩闯。

    在厅内坐下后,韩闯细察他的容色,点头道:“董兄真是比马儿还强壮,脸色比昨天好多了,伤口还痛吗?”项少龙道:“侯爷有心,今天确好了很多。唉!想不到乐乘将军就这么去了!”

    韩闯露出冷酷神色,不屑地道:“这世上有些人假若忽然给人杀了,事后定没有人可猜出是谁行凶的。因为被他害过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有机会,我也会插他两剑,昔日乐乘驻守赵韩边疆时,便曾多之侵入我境犯事,两手染满血腥,哼!”

    项少龙一阵心寒,平日见韩闯与乐乘称兄道弟,骨子□却是这么一回事。故作惊讶道:“原来乐将军是这么一个人吗?”韩闯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让我们商量一下将来的事。”

    项少龙心中嘀咕,难道他又要怂恿自己去对付李园?

    韩闯接过田凤递来的香茗,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背影,□了一口涎沫,才灵魂归位道:“董兄今次回赵,不外是希望有一番建树。但养马终是养马,顶多变成二个乌氏,与官爵无望,董兄认为我这番话对吗?”项少龙心想就算我真是董匡,也绝不会到形势更弱于赵国的韩国等死,表面上却道:“侯爷看得起鄙人,自是不胜感激,只不过……”韩闯打断他道:“董兄误会了,当然哩!若董兄要来敝国,本侯定必倒屣相迎。但今次要商量的却是邯郸城守因乐乘之死腾出来的空缺。”

    项少龙呆了起来,韩闯身为韩人,那轮得到他来管赵人的事。至于城守一职,等若赵王的护驾大将军,非是赵王最宠信的人,休想染指,那更是他没有过,包括在梦□的时刻。

    韩闯得意地道:“董兄想不到吧,但若知晶王后乃本侯族姊,便知我对赵国朝政并非没有影响力。”

    项少龙这才记起晶王后乃在三晋合的一的大计下,嫁与孝成王的韩国王族,自然与韩闯多少有点关系,不禁暗责自己疏忽,讶然道:“这个鄙人倒不知道哩!”

    韩闯傲然道:“只要我在晶王后跟前说上两句,包保她可影响孝成王的决定。

    自赵穆失势后,对孝成王最有影响力的人就是晶王后和赵雅了。”

    项少龙心中懔然,知道自己像低估了龙阳君般看错了韩闯。此人紧缠赵雅,固是因贪她美色,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要通过赵雅摆布孝成王,从而兵不血刃的兼并赵国。这么看,赵穆充其量只是晶王后的一只横子而已。

    在这战国时代中,谁不为生存而竭尽心智,明□暗□作着各种图谋。

    皱眉道:“孝成王不是选了成胥代乐乘吗?”韩闯不屑道:“成胥是什么东西,硬将项少龙的功劳分了一半过去,才混至今天的位置。声望能力均不足以服众,现下是士急马行田,暂时性的措施吧了!”

    项少龙心意大动,若真的当上了城守,赵穆还不是他囊中之物,但想想却又觉得孝成王绝不会上这个大当,苦笑道:“鄙人来到邯郸日子尚短,屁股都未坐暖,连排列队末的资格都久缺,韩侯不用费心了。”

    韩闯兴趣不减道:“董兄太小觑自己了,目前的你已在邯臣民中家传户晓,声势如日中天;从千头战马的大礼、以至力挫楚人、硬闯城门、勇救龙阳君,若以你为城守,谁不认为最是称职。”

    项少龙摇头道:“只是硬闯城门一项,便休想大王肯点头。”

    韩闯露出个狡猾的微笑道:“黑可以说成白,白可说成黑,靠的仍是一张嘴巴。若孝成王起用你,正可表示出他的豁达大度,用人唯才。董兄是万事俱备,久的只是说话的那张嘴巴吧!我也可以设法影响赵雅,有她两人为你说项,何愁大事不成?”项少龙今次确是目瞪口呆,一颗心却活跃起来,怔怔地看着韩闯道:“这番恩德,董某应怎样报答侯爷呢?”韩闯见他意动,比他更为雀跃,哈哈大笑道:“大家自己人,还要说这种话吗!来!我先安排你见晶王后一面,其他迟些再说。”长身而起。

    项少龙忙装作强撑着陪他起立,送他出门。

    韩闯边行边道:“记紧绝不要和赵穆或郭纵牵上任何关系,且同时不要开罪赵雅或郭开,那样城守之位,八成会落在你身上。嘿!孝成王对你救回龙阳君一事,确是非常欣赏!”

    项少龙道:“龙阳君好了没有?”韩闯哂道:“若你要躺上一天,那他最少要躺十天才行,噢!那对挛生姊妹花精彩吗?”项少龙那还不知醉翁之意,心中暗骂,低声道:“韩侯要她们陪你还不容易,不过最好能尽量不让人怀疑我们间的关系,到我真个当上了城守,便不用惧怕了。”

    韩闯无奈叹道:“董兄说得对,应是谨慎点的好。晶王后那处一有消息,我便来通知你。”

    送走了韩闯后,项少龙差点要高声大叫,以□出心内兴奋之情。

    谁料得到,干掉了乐乘后,竟带来这样妙不可这的可能结果呢?

第五章 掩耳盗铃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转身回府,雅夫人的车队与韩闯交错而过,驶进宅前广场□。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迎了上去,亲自为她拉开车门。

    赵雅淡淡看了他两眼,柔声道:“可以起来走动了吗?”项少龙陪着她登阶入府,活动着手脚道:“再不爬起来,闷也要闷出病来了。”

    赵雅笑道:“你的身子比龙阳君好了,到现在他仍赖在榻上,看来没有十天八天,休想复元过来。”

    接着压低声音问道:“韩闯来找你干吗?”项少龙不想她撞上善柔姊□,领着她往外宅的东轩走去,漫不经意道:“那会有什么好事?

    这好色的家伙看上了鄙人那对挛生姊妹花,想借去风流快活,给我回绝了。哼!他不高兴又怎么样,我董某人最不欢喜这调调儿。”

    这话真真假假,“真的”当然是韩闯确有此意,“假的”则是此非韩闯来找他的主因。但赵雅那能分辨,释然点头,还低骂了韩闯两句。

    项少龙暗叫惭愧,认真来说,他并不比韩闯好多少,因为田氏姊妹也是他由赵穆处接收过来的,分别处只是田氏姊妹是甘心从他吧了!

    赵雅忽地挽起他手臂,由侧门穿出轩外的园林,往园心的池塘走去,低声问道:“你和赵穆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对你特别照顾?今早又匆匆前来找你?”项少龙心中懔然,知道赵雅仍是为王兄效力,一耸肩膊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本人亦无须向任何人解释为何某某人对我特别好,又或对我特别不好!我董匡管他的娘。”

    两人这时来到池边,赵雅拉着他坐下来,笑道:“人家很爱看你生气的样子,就像个撒野的孩子。”

    项少龙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其实心底暗惊,以赵雅的仔细,他和赵穆的眉来眼去自是瞒她不过,只不知她有否把这情况告诉了孝成王呢。

    赵雅小鸟依人般靠贴着他,皱起鼻子道:“唔!你仍是浑身药味,真剌鼻!”

    项少龙不悦道:“没人叫你要跟着我嘛!”

    赵雅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状甚写意。

    项少龙大奇道:“你的旧情人闯进城来行凶,你还像很有□情逸致的样子,这算他娘的什么一回事?”赵雅随手摘下石旁矮树一块尚未落下的黄叶,送至鼻端嗅着道:“这片叶子比你香多了。”

    项少龙一呆道:“你不是在听我说话吗?”赵雅美目往他瞟来,白他一眼道:“你嗓子既特别又充满性格,人家想不听都不行呢。”接着“噗哧”笑道:“董马痴原来也像其他人那样,以为是项少龙到来杀人放火。不过不知者不罪,你既然不明邯郸的情况,自然像盲人般只懂瞎猜了。”

    项少龙心中暗笑,表面则大讶道:“难道不是项少龙吗?那谁与乐乘如此深仇大恨,非置他于死不可。”

    赵雅贴得也更紧了,诱人的酥胸有大半压在他臂上,随手黄叶抛进池□,仰望天上明月,柔声道:“杀人定要有仇恨吗?想知道是谁有可能杀死乐乘的话,得先告诉我赵穆今早来找你说了什么?唉!你难道不知人家关心你吗?”项少龙苦笑道:“你真的对我那么好吗?我看是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截不住项少龙吧!”

    赵雅俏脸一红,微嗔道:“算是两样都有好了!够坦白吗?快告诉我。”

    项少龙见她神态娇美可人,勾起以前相处时打情骂俏的甜蜜回忆,一时呆了起来。

    赵雅敛起笑容,叹道:“你这人总是独行独断,不理别人,不知现在邯郸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诛家灭族的大祸,赵雅都保你不住,还要使性子。”

    项少龙装作无奈道:“他此行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密,只是来向我询问楚国的情况。我看巨鹿侯颇有点心事,当时我还猜他是给你那神出鬼没的旧情人吓怕了呢。”

    赵雅沉吟片晌后,幽幽一叹道:“这事本不应告诉你,但人家怕你受赵穆牵连,故迫得要说出来。”

    项少龙心中大喜,知自己所料不差,乐乘果然是条两头蛇,在赵穆和孝成王间左右逢源,所以两方面均以为行凶者是对方。

    赵雅凑到他耳旁道:“乐乘之死,赵穆的嫌疑最大。”

    项少龙装作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赵雅道:“你知道这点就够了,莫再追问究竟。唉!赵穆真蠢,以己算人,行错了这步棋,王兄对他仅余的一点犹豫都不翼而飞,否则王兄仍会把事情拖着。”

    项少龙皱眉道:“那王上为何不立即把赵穆抓起来?”赵雅冷哼道:“你知乐乘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杀的,二百多人,在不足半盏热茶的时间内非死即伤,赵穆的手下还未有这种本事,所以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而且没有真凭实据,仍不可轻举妄动。王兄虽很想把廉颇或李牧召回来,但这却正中了行凶者的奸计。唉!我也在为王兄为难呢。”

    项少龙暗叫了声我的天,原来田单无辜地给卷进了这场事件□,说不定李园亦难以幸免,乐乘之死,确是影响甚广了。

    想念乃此,项少龙故作愕然道:“看来天我还是到牧场去好了,可以远离是非之地,以后专心养马,空□时抱抱女人,快快乐乐过了这一生就算了。”

    赵雅娇嗔道:“你还你,我还我,夫人的事与鄙人何关?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像老天爷恩般漏他娘的一句半句过来,我才不希罕呢!若非念在给你挨挨碰碰时亦颇舒服,早把你轰出去了,还来问董某什么人家怎办?”赵雅不但不以为忤,还笑得差点气绝,按着小腹辛苦地道:“你完成了承诺吗?只懂怨人家,唉!和你一起光阴过得真快,只恨我还要入宫见王兄,待会人家来陪你好吗?”项少龙苦笑道:“你若想我身上大小七处伤口迸裂流血,就即管来找我吧!这叫拾血陪玉人。”

    赵雅嗔道:“你有借口拒绝人家,赵雅很若你厌吗?”项少龙伸手解衣,哂道:“不信你就查验一下,顺便看看董某的真正本钱。”

    赵雅浪笑着把他拉了起来,叫道:“你这了呢!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不和瞎缠了,送人家到门外好吗?”项少龙和她手牵手回到东轩,穿过回廊,往外宅走去。

    赵雅心情出奇地畅美,竟哼着项少龙以前听惯的悦耳小调。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夫人今夜为何兴致特高呢?”赵雅忽地容色一黯,垂头不语,直到步出外,登上马车,才抓□隔窗召他回来轻轻道:“项少龙走后,人曾多次想过寻死,但却觉得太便宜赵穆了,且也想为少龙多做点事,现在成功在望,说人家应否开怀呢?”项少龙对赵雅的恶感再减三分,心内百感交集,脱口而出道:“若赵穆死了,你又怎样呢?

    “赵雅俏脸忽地烧红了,含情脉脉看着他道:“本来还不知道,但昨天给你无礼一番后,才知道自己终找到了能取代项少龙的人,其他人都不行,这么说董大人明白了吗?”□子放下,隔断了项少龙的目光。

    直至马车去远,他仍呆立广场处,别有一番难以言述的滋味儿。

    直至马车去远,厅当□只剩下善柔和荆俊,前者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摊开在方几上的地图,后者频打呵久,只是苦于无法脱身。

    项少龙奇道:“她们呢?”善柔不耐烦地道:“谁知你是否舍得回来,我把她们赶入房内睡觉了。”

    荆俊苦着脸道:“我又没曾像大姊般睡足一整天,为何不顺便赶我去睡觉呢?”善柔一手把地图卷起,瞪他一眼道:“你的脚长在我身上吗?自己不懂回房怪得谁来。”

    荆俊失声道:“刚才我说要去睡觉,是谁拉着我来看地图的?”善柔自知理亏,猛地推了荆俊一把,娇喝道:“快滚!现在有人陪我了。”

    荆俊摇头苦笑,向项少龙投来同情的眼光,一溜烟般遁出内当去。

    项少龙抛开了赵雅的事,坐到善柔对面,道:“给我看你画了些什么鬼东西出来?”善柔正要再把地图摊开,闻这收到背后,杏目圆瞪嗔道:“你再说一遍!”

    项少龙退让道:“好姊姊!请给鄙人欣赏一下你呕心沥血的杰作好吗?”善柔化嗔为喜,把帛图摊在几面,喃喃道:“呕心沥血?你这人最懂夸张其词。”

    项少龙定神一看,立时给吸引了去。

    这张邯郸城内外一带的地理形势图,极为精细,虽及不上二十一世纪借助空中摄影的行军图,但已是非常难得,想不到善柔有此本领,但这亦是一个出色刺客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

    善柔见他全神贯注,欣然指手画脚,解释起来。

    项少龙听得不住点头,默默记着。

    到善柔说得小嘴都累了时,外面传来三更的报时声。

    项少龙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今晚陪我睡觉吗?”善柔俏脸一红,横他一眼,珍而重之收起帛图,摇头道:“我现在没有半丝睡意,你自己回房睡个饱吧!致致在我房□,倘若欢喜就把我这个把你看得比老天爷还大的妹子抱走好了。

    “项少龙故作漫不经心道:“你睡不睡悉随尊便!”便往寝定走去。

    善柔跳了起来,□腰嗔道:“喂!”

    项少龙心中好笑,停步而不转身,背着她道:“善小姐有何指教?”善柔道:“你究竟肯不肯助我们姊妹对付田单?”项少龙这才扭转虎躯,把手递向她道:“来!到我的睡榻上好好商量。”

    善柔左右脸颊各飞起一朵红云,令这别具风格的美女更是明艳照人,狠狠盯了他一会儿,跺脚道:“去便去吧!若你只是骗家,我便一刀子干掉你。”

    项少龙笑着走过去,拉起了她柔软温热的小手,凯旋回房去也。

    才踏入房门,善柔猛力一挣,把纤手由他掌□□抽脱回来,转身欲走。

    项少龙一个闪身,拦着去路,讶道:“不是说好了吗?”善柔脸红如火,小手按到他胸膛上,以免撞进他怀内去,摇头道:“不!不成!”这才收回玉手,站直娇躯,垂头避开他意图不轨的灼人目光。

    项少龙大感刺激,哈哈笑道:“你又不是未和我在榻上□混过,有什么不成的呢?”善柔猛摇螓首,赧然道:“不!我知道今趟是不同的。”

    项少龙见她仍不敢看自己,失笑道:“原来凶霸如虎的柔姊竟也有害怕得羞答答的动人时刻!”

    善柔勉强仰起满泛红霞的粉脸,一触他的眼神,又吓得垂了下去,跺脚娇嗔道:“你让不让路?”项少龙伸手便解她襟结,淡淡道:“你欢喜就动刀子吧!”

    善柔给他的手摸上来,不要说动刀子,连站直娇躯都吃力异常,颤声道:“啊!饶过我好吗?”这时对方熟练的手,已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襟头敞了开来,露出雪白的内裳和深开着隐见乳沟的襟口。

    善柔整个人抖颤起来,闭上美目,呼吸急速,诈人的酥胸剧烈起伏着。

    项少龙把她内衣襟口再往左右拉开,滑至肩膀处才停了下来,使她那道剑伤和一大截粉嫩丰满并洁白如雪的胸肌和刀削般的香肩,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项少龙左手按着她赤□的香肩,腾出右手以指尖轻触着那道剑痕,爱怜地道:“是否仍很痛呢?”善柔随着他指尖划过像吃惊的小鸟般颤抖惊栗,“啊!”一声张开了小嘴,呻吟道:“当然痛!你……噢!项少龙!你在欺负人家。”

    项少龙把手移上,抓紧她另一边香肩,俯头吻在她的剑痕上。

    善柔那还支撑得住,发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动神摇的娇吟。

    项少龙顺手脱掉的她的下裳,将她拦腰抱起,往卧榻走去。

    善柔两手无力地缠上他脖子,把俏脸埋在他肩头,剧烈地喘息着。当项少龙揭登榻,她才回复了点气力,由他怀□滚下来,躲到榻靠墙的内沿去。

    项少龙欲火狂升,迫了过去,探手便去脱她亵衣,想起那晚和她纠缠后,她下摆敞开,美腿毕露的迷人景像,心内便若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野火。

    在善柔象微式而无丝毫实际效用的推拒下,这平日刁蛮霸的美女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雪白内衣和香艳的短裤。

    善柔忽地清醒了点,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尽□时,对方无礼之手已抚上她浑圆结实的美腿。

    善柔秀眸无力地白他一眼,颤声求道:“项少龙啊!不能这样的!你连都未关好呢!”

    项少龙啼笑皆非,遍抚了她一对玉腿后,爬起榻来,笑道:“我还以为大姊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竟怕一道没有关上的房门,我便顺你意思吧!”

    当他重回帐内时,善柔坐了起来,狠狠瞪着他。

    项少龙嘻嘻一笑,坐到她身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了带匕首吗?”善柔“噗哧”失笑,横了他娇媚的一眼,没好气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区区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这色鬼吗?”项少龙肆无忌惮地探手过去,由襟口滑了进去,抚上她具有惊人弹性的酥胸,啧啧赞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还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善柔一对秀眸迸出情火,两手无力地按着他肩膀,娇喘道:“你放恣够了吗?”项少龙感雄风赳赳,充满征服这难驯美女的快意,反问道:“柔姊又够了吗?”善柔那还睁得开眼来,忽地回手隔衣紧抓着他作恶的大掌,喘着道:“停一停好吗?”项少龙还是首之还听到她以哀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让右手留在最战略性的要塞,才暂停活动,笑道:“那又怎样?”善柔勉力撑起眼□,盯着他撒娇道:“人家早说过你今晚要图谋不轨了,你看现在弄得人家成什么样子?”项少龙故作惊奇道:“什么样子?当然是最诱人可爱的样子哪!”

    又再揉捏不休。

    善柔全无抵抗之力,随着□的动作抖颤呻吟,求道:“让人家再说几句话好吗?”项少龙得意洋洋暂止干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应知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吧!”

    善柔娇羞不胜,垂首点头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和你这大坏蛋作个商量。“善柔大嗔道:“两军交战,一方败北,除了屈服投诚外,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善柔大嗔道:“谁要投降,你只是小战得利,人家……”项少龙更感乐趣盎然,收回右手,笑道:“噢!我差点忘了你仍有土地没有被占领,京城还未失守。”

    当他的手沿腿而上时,善柔羞急下回复了力气,一个翻滚,脱出他的魔爪,由身旁滚至外档榻沿处,娇笑道:“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即溜到房外去。”

    项少龙毫无追赶之意,好整以暇地转身后移,靠贴墙舒服地伸展长腿,指头一勺道:“夫人乖乖的给我过来。”

    衣衫不整,钗横鬓乱、春光大□的善柔□腰嗔道:“不!”

    见到项少龙胸月成竹地饱餐着自的无限胜景时,又软化下来,可怜兮兮地道:“除非你答应不再侵犯人家。”

    项少龙没好气道:“有这时代有那一场仗是尝到甜头时,会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长大成人,应知今晚有些事是无可避免的了。”

    善柔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认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学他般挨墙而坐,伸展着一对美腿,出奇地柔顺道:“你该心知肚明,由人家要扮你的夫人开高自大,最不服气是像我们女儿家天生出来便是供他们淫辱斯压,动辄施虐,唉!我不懂再说了。”

    项少龙心叫惭愧,原来善柔有着这时代其□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搂着她香肩,凑过去封上香□,温柔地让双方默享着那会使男女魂为之销的接触。

    善柔情意绵绵地反应着。

    □分后,项少龙把她的俏脸移向自己,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美目道:“我会尊重柔柔的想法,今晚便到此为止,你睡在我这□,我自己找地方睡觉好了。”

    善柔呆了半晌,幽幽道:“你要找致致还是田家姊妹?”项少龙道:“我不想弄醒她们,不是还有间空房子吗?我就到那□好了。”

    善柔有点感动道:“想不到世上有你这种男子,处处为别人设想,好吧,我们一起到那□去好了。”

    项少龙愕然道:“一起去。”

    善柔回复平日那刁蛮的样子,一撅小嘴道:“待会你对人家作恶完毕,立即给本姑娘滚回这□才睡觉。事后绝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也休想我会像致致般对你千依百顺,除非是我主动就你,否则再不能随便对我无礼。”

    项少龙一呆道:“这是否叫掩耳盗铃呢?”这次轮到善柔发怔道:“什么是掩耳盗铃?”项少龙解释道:“偷钤的贼,自己掩上耳朵,听不到逃走寺铃摇的声音,便以为别人都听不见,不正像小姐现的行为吗?”善柔笑得弯起了蛮腰,嗔道:“那怎么同?这□并没有供人掩耳的铃声呢?”项少龙笑道:“柔姑娘似乎忘了自己懂得呻吟呢?”善柔大窘,恶兮兮地大力拉着他跨下榻去,狠声道:“来!快天亮了。”

    项少龙忍俊不住捧腹狂笑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盗铃的衣衫物证。”

    两颗刻烈跳动着的心,在恬宁的深夜,就像铃声般使他们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在聆听着,注意着,登时泛起作贼偷情的刺激滋味。

    项少龙把手移上,抓紧她另一边香肩,俯头吻在她的剑痕上。

    善柔那还支撑得住,发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动神摇的娇吟。

    项少龙顺手脱掉的她的下裳,将她拦腰抱起,往卧榻走去。

    善柔两手无力地缠上他脖子,把俏脸埋在他肩头,剧烈地喘息着。

    当项少龙揭登榻,她才回复了点气力,由他怀□滚下来,躲到榻靠墙的内沿去。

    项少龙欲火狂升,迫了过去,探手便去脱她亵衣,想起那晚和她纠缠后,她下摆敞开,美腿毕露的迷人景像,心内便若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野火。

    在善柔象微式而无丝毫实际效用的推拒下,这平日刁蛮霸的美女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雪白内衣和香艳的短裤。

    善柔忽地清醒了点,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尽□时,对方无礼之手已抚上她浑圆结实的美腿。

    善柔秀眸无力地白他一眼,颤声求道:“项少龙啊!不能这样的!你连都未关好呢!”

    项少龙啼笑皆非,遍抚了她一对玉腿后,爬起榻来,笑道:“我还以为大姊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竟怕一道没有关上的房门,我便顺你意思吧!”

    当他重回帐内时,善柔坐了起来,狠狠瞪着他。

    项少龙嘻嘻一笑,坐到她身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了带匕首吗?”善柔“噗哧”失笑,横了他娇媚的一眼,没好气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区区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这色鬼吗?”项少龙肆无忌惮地探手过去,由襟口滑了进去,抚上她具有惊人弹性的酥胸,啧啧赞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还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善柔一对秀眸迸出情火,两手无力地按着他肩膀,娇喘道:“你放恣够了吗?”项少龙感雄风赳赳,充满征服这难驯美女的快意,反问道:“柔姊又够了吗?”善柔那还睁得开眼来,忽地回手隔衣紧抓着他作恶的大掌,喘着道:“停一停好吗?”项少龙还是首之还听到她以哀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让右手留在最战略性的要塞,才暂停活动,笑道:“那又怎样?”善柔勉力撑起眼□,盯着他撒娇道:“人家早说过你今晚要图谋不轨了,你看现在弄得人家成什么样子?”项少龙故作惊奇道:“什么样子?当然是最诱人可爱的样子哪!”

    又再揉捏不休。

    善柔全无抵抗之力,随着□的动作抖颤呻吟,求道:“让人家再说几句话好吗?”项少龙得意洋洋暂止干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应知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吧!”

    善柔娇羞不胜,垂首点头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和你这大坏蛋作个商量。“善柔大嗔道:“两军交战,一方败北,除了屈服投诚外,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善柔大嗔道:“谁要投降,你只是小战得利,人家……”项少龙更感乐趣盎然,收回右手,笑道:“噢!我差点忘了你仍有土地没有被占领,京城还未失守。”

    当他的手沿腿而上时,善柔羞急下回复了力气,一个翻滚,脱出他的魔爪,由身旁滚至外档榻沿处,娇笑道:“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即溜到房外去。”

    项少龙毫无追赶之意,好整以暇地转身后移,靠贴墙舒服地伸展长腿,指头一勺道:“夫人乖乖的给我过来。”

    衣衫不整,钗横鬓乱、春光大□的善柔□腰嗔道:“不!”

    见到项少龙胸月成竹地饱餐着自的无限胜景时,又软化下来,可怜兮兮地道:“除非你答应不再侵犯人家。”

    项少龙没好气道:“有这时代有那一场仗是尝到甜头时,会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长大成人,应知今晚有些事是无可避免的了。”

    善柔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认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学他般挨墙而坐,伸展着一对美腿,出奇地柔顺道:“你该心知肚明,由人家要扮你的夫人开高自大,最不服气是像我们女儿家天生出来便是供他们淫辱斯压,动辄施虐,唉!我不懂再说了。”

    项少龙心叫惭愧,原来善柔有着这时代其□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搂着她香肩,凑过去封上香□,温柔地让双方默享着那会使男女魂为之销的接触。

    善柔情意绵绵地反应着。

    □分后,项少龙把她的俏脸移向自己,看着她柔情似水的美目道:“我会尊重柔柔的想法,今晚便到此为止,你睡在我这□,我自己找地方睡觉好了。”

    善柔呆了半晌,幽幽道:“你要找致致还是田家姊妹?”项少龙道:“我不想弄醒她们,不是还有间空房子吗?我就到那□好了。”

    善柔有点感动道:“想不到世上有你这种男子,处处为别人设想,好吧,我们一起到那□去好了。”

    项少龙愕然道:“一起去。”

    善柔回复平日那刁蛮的样子,一撅小嘴道:“待会你对人家作恶完毕,立即给本姑娘滚回这□才睡觉。事后绝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也休想我会像致致般对你千依百顺,除非是我主动就你,否则再不能随便对我无礼。”

    项少龙一呆道:“这是否叫掩耳盗铃呢?”这次轮到善柔发怔道:“什么是掩耳盗铃?”项少龙解释道:“偷钤的贼,自己掩上耳朵,听不到逃走寺铃摇的声音,便以为别人都听不见,不正像小姐现的行为吗?”善柔笑得弯起了蛮腰,嗔道:“那怎么同?这□并没有供人掩耳的铃声呢?”项少龙笑道:“柔姑娘似乎忘了自己懂得呻吟呢?”善柔大窘,恶兮兮地大力拉着他跨下榻去,狠声道:“来!快天亮了。”

    项少龙忍俊不住捧腹狂笑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盗铃的衣衫物证。”两颗剧跳动着的心,在恬宁的深夜,就像铃声般使他们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在聆听着,注意着,登时泛起作贼偷情的刺激滋味。

第六章 各怀异心

    

    次日清晨,刚尝禁果的善柔果然遵重言诺,若无其事地拉着赵致到花园练剑,荆俊掂记着那美丽村女,天刚亮就回牧场去了,剩下田贞田凤陪项少龙吃早膳。

    乌果此时进来道:“平山侯使人传来口讯,请三爷午后时份到他的行馆去。”

    项少龙心中一动,立知想他做城守的不是韩闯而是晶王后自己,否则韩闯那能这么容易约到这赵国的第夫人。

    细心一想,此亦合情合理。

    现在邯郸诸将,都隶属不同派系,只有他仍尚未与各大派系扯上关系,若被封城守,自然对晶王后生出知遇之心。异日孝成王归天,晶王后成为掌权的母后,他项少龙就成了她最有力的心腹大将了。

    但她为何会看上自己呢?

    乌果见他沉吟不语,不敢打扰,正要退下,给项少龙召回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乌果恭立禀告道:“平静多了,但街头各处仍有赵兵截查行人,孝成王又出通告,不准居民收留任何陌生人住宿,所有旅馆都有赵兵盘查。”

    田贞、田凤对乌果都很有好感,见他毕恭毕敬的样子,不住偷笑,乌果每当项少龙看不见时,亦对两女挤眉弄眼,逗得两女更是开心。

    项少龙忽道:“乌果!”

    乌果吓了一跳,连忙应是。

    项少龙道:“你给我找人通知纪才女,说我黄昏时会正式去拜会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吃晚膳。”

    乌果领命去了。

    赵致和善柔香汗淋漓地回来,坐到项少龙两旁,田氏姊妹忙起来侍候。

    项少龙想起善柔昨晚动人的肉体、狂野的诱人美态,心中一甜道:“你们不要先洗个澡吗?

    “善柔不置可否,赵致却兴高采烈道:“饿得要命哩!”又边吃边道:“柔姊今天的步法慢了很多,我也跟得上了。”

    项少龙自然明白步法慢了的原因,差点把口内的馒头喷了出来。

    善柔粉脸通红,狠狠在几底扭了项少龙可怜的大腿一把。

    赵致先是一呆,旋则似有所悟,俏脸也红了起来,垂首默默吃着。

    气氛尴尬之极。

    项少龙心中好笑,在几底各模了两女一把,才拍拍肚子站了起来,道:“我也要出外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了。”

    赵致“啊”一声起来道:“等等人家吧!我差点忘了师傅嘱我带你到武馆去。”

    项少龙笑道:“这是否一个邀请呢?”赵致俏脸飞红,横他一眼道:“你的脚又不是长在我身上,谁管得你到那□去。”甜甜一笑,再送上媚眼,这才去了。

    项少龙向低头大嚼的善柔道:“我们等姊姊来!”

    善柔大嗔,一脚猛扫过来。

    项少龙大笑闪开道:“好柔柔,还以为自己的脚法像昨晚般厉害,缠得我差点没命吗?”善柔气得七窍生烟,取起一个馒头照面掷来。项少龙潇□从容地一手接过,顺便咬了口,若有所思道:“怎也不够柔大姊好吃。”

    在善柔疯虎般跳起来前,他早继赵致之后,溜进澡房□去。

    那天早上就在武士行会度过,赵霸问起“龙善”,项少龙推说到牧场去了。

    赵致指导行会□的五十多名女兵在教场操练时,赵霸把项少龙拉到一旁,亲切地道:“昨晚大王把我召进宫□,亦有起你的事。”

    项少龙愕然道:“什么事?”赵霸低声道:“主要是关于你和贵仆龙善那天力挫李园的情况,我当然是赞不住口哩!”

    项少王龙连忙道谢,心内却是十五十六地嘀咕着。

    孝成或者尚没有那种精明能察觉出他的可疑处,但郭开却是狡猾多智的人说不定会对他们这批牧马大军生出疑心。当然孝成王可能只是想给他安排一个适合的职位,所以向这赵国的总教练作出征询。

    听赵霸口气,孝成似还问了他另外一些事,待会定要教赵致打听一下。

    为了众人的安危,真要好好笼络赵雅,好察郭开的诡谋,横竖赵雅曾骗过他,他骗回她,这荡女也只好认命了。

    吃过午饭,项少龙把赵致留在行会,独自往韩闯处去。

    邯郸的气氛大致回复平静,行人显著减少了,不时碰到巡城的士兵,见到他无不施礼致敬,比以前当禁卫官时更要威风。

    韩闯行馆四周更是刁斗森严,布满赵兵,项少龙推测是晶王后比他早一步来了。

    她为何如此着紧自己呢?可见她定是有所图谋,才急需一个亲信为她抓紧邯郸城的军权,而他这新来者是最适合了。

    记起了席间晶王后与赵雅的不和,进一步想到若晶王合推荐其他人,赵雅定会反对,若是荐□董马痴嘛,赵雅便或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态度了。

    经通报后,韩闯到大厅迎他,先把他引进侧厅,神色凝重道:“待会小心点说话,我这王姊非常厉害,说错半句,你这城守之职便完了。”

    韩闯道:“今趟我来邯郸,还另有任务,就是把敝国的七公主护送来与太子举行大婚,晶王后借口来探她,绝不会启人疑窦。”

    项少龙心中恍然,此次政治婚姻,必是由晶王后一手促成,亦可见六国□,赵人与韩人特别亲近。

    趁这机会,项少龙问起合从一事,韩闯苦恼地道:“还不是田单和李园借燕国的事大造文章,这两人互相勺结,对我们三晋视比秦人更危险的威胁。我和姬重都有点怀疑伦袭你和龙阳君的主使者是他们两人,既要杀死龙阳君,亦想把你除掉。”

    项少龙心中懔然,事实上经赵雅提醒后,他对初时猜估偷袭者乃信陵君的人这信心已开始动摇了。虽说田单想笼络他,但那只是另一种“除掉”他项少龙的方法。在这时代了,不能用者便干脆杀掉,免得便宜了别人。

    这时有人来报,晶王后可以见他了。

    项少龙随着韩闯,穿过两重天井,经过一个大花园,在内轩□见到这赵国的第一夫人。

    施礼后,晶王后向韩闯打了个眼色,后者和婢仆侍卫,全退了出去,剩下两人对几而坐。

    华裳美饰衬托下,这一国之后更是雍容华贵,艳色照人。

    项少龙暗拿她与平原夫人比较,确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

    晶王后目光灼灼打量着他,淡淡道:“董先生知否本后今天为何约见你吗?”听她语气,项少龙更肯定看上他的是她本人,而非韩闯,后者只奉命穿针引线吧了,恭敬答道:“韩侯说过了,晶王后知遇之恩,鄙人日后纵使肝脑涂地,也定要回报。”

    晶王后丝毫不为他的明示忠诚所动,冷然道:“本后看得起你,是有两个原因,先生想知道吗?”项少龙愕然抬头,暗忖难道这独守宫禁的美妇看上了他的“男色”?

    晶王后美目深注地瞧着他,缓缓道:“第一个原因,就是因田单也很看得起你,所以你董匡绝不应差到那□去。”

    项少龙露出恍然之色,同时好奇心大起,问道:“敢问晶王后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呢?”晶王后轻轻一叹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也像你般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可惜时机不巧,他永远也不能为我所用。”

    项少龙心中一震,自然知她说的人,正是自己。

    晶王后见他沉吟无语,讶道:“先生不想知那人是谁吗?”晶王后对他的善解人意满意地微微点头,语气转冷道:“你和赵穆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竟千方百计把已送出的田氏姊妹设法转赠与你呢?”项少龙知道此刻绝不可有丝毫犹豫,也不能像答赵雅般答她。耸肩道:“巨鹿侯由鄙人进京开始便恩宠有加,至于是什么原因,鄙人便不知道了。”

    晶王后瞪了他顷刻后,沉声道:“由今天开始,董匡你只能对大王和本后尽忠,否则便会横祸临身,莫怪本后没有提醍你。以先生的才智,不用本后明言,也该明白是什么一回事吧!

    “项少龙暗叫厉害,这女伐把孝成王抬了出来与她并列,真真假假,确教他难以分辨。

    她一方面利用赵穆,但同时亦防赵穆。

    晶王后又道:“巨鹿侯有没有和说过什么特别重要的话?”项少龙思索半晌,道:“巨鹿侯似乎很不欢喜李园,常问我有什么对付他的方法,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晶王后满意地点头,改变话题道:“赵雅是否常来缠你呢?她长得不美吗?为何你总是对她若即若离。”

    项少龙知她是借问此等私事,来测试自己的忠诚,闷哼道:“鄙人不欢喜朝三暮四的女人。

    “晶王后笑道:“本后很欢喜你这种率直的性格,但若你想登上城守之位,便必须与赵雅虚委蛇,这就算作本后对你的第一个吩咐吧!”

    项少龙故作为难之色,歉然道:“请恕董某粗人一个,实很难蓄意去诓骗别人。晶王后若是命鄙人赴战场与敌决一生死,鄙人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这叫以退为进,若他为了城守之位,完全违背了一向的作风,反会教这毒辣无情的女人看不起他了。

    果然晶王后丝毫不以为忤,娇笑道:“我早知董先生不是这种人哩。不过荡妇更易使男人动心;本后也不是迫先生去骗她,只是要你向她略显男性风流本色,便当她是个送上门来的歌姬好了。

    项少龙见她媚态毕露,心中一荡,故意逗她地微笑道:“这也是道理,不过我自家知自家事,凡是和鄙人欢好过的女人,事后都难以离开鄙人呢。”

    晶王后本是狠狠瞪视着他,旋则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大有深意地横他一眼道:“为何你们男人说起对女人的本领,总爱自夸自赞,教人怎晓得谁才是有真材实料呢?”项少龙很想说既有怀疑,何妨一试,不过终不敢说出口,哑然失笑道:“听晶王后一说,才知原来其他男人也是爱如此自夸的。”

    晶王后忽然俏脸飞红,知道说漏了口,这岂非明着告诉对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过一手吗?

    项少龙蓦地想起近水楼台的成胥,这个忘恩背义的小子,说不定亦是借晶王后的关系扶摇直上,但为何晶王后不保他续代城守,反选上了自己呢?旋又恍然,若这有野心的女人于朝廷内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是更易操纵政局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晶王后站了起来,脸容回复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冷然道:“我走了!此事你绝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本后绝不饶你。”

    项少龙心中大骂,表面当然做足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门外,才松了一口气。

    向韩闯告辞时,韩闯大作老朋友状,坚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趁热闹,这才放他离去。

    项少龙□着无事,早点往找纪嫣然,隔远便看到田单的车队浩浩荡荡进纪嫣然寄居的刘府,吓得掉头便走,先回府去。

    善柔和田氏姊妹都不住,问起来才知善柔要去逛街,拉着她姊妹去了。乌果陪他来到寝室门前,低声询问道:“乐乘的首级已运至牧场,大爷问三爷如何处置。”

    项少龙道:“请大哥看着办吧!过几天风声没有那么紧时,便把这奸贼人头送返咸阳给吕相,再由他交给姬后。并着他们至紧要不可□出消息,否则谁都知道乐乘是我们杀的了。”

    乌果领命去了。

    项少龙回房倒头睡足两个时辰,才再匆赶往刘府去,善柔等这时仍未回来。

    日落西山,由于居民没事的都不敢出门,市容更见惨淡。

    项少龙大兴感触,暗忖其实这都是孝成王这昏君一手造成的。

    不过这更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否则休想有小盘这个未来的秦始皇出现。

    唉!

    这或者就是邹衍所说的天命了。

    到了刘府,纪嫣然正苦候着他,使人把他直接领到小楼见面,邹衍也在那□,三人相对,自有一番欢喜。

    纪嫣然预备了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围几坐下时,这俏佳人为两人亲自斟酒,对饮一杯后,她才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讯息,累人想得多了几条自发呢。”

    邹衍哈哈笑道:“你的秀发若真是这样不争气,我便代表天下男人罚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项少龙向纪嫣然陪罪后,再向美人儿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挥退了服侍的两个侍人。

    项少龙压低声音道:“果然是你们做的,真厉害,二百多人刹那间非死即伤,不但震动全城,连田单李园等亦惊骇莫明,疑神疑鬼。”

    邹衍皱眉道:“不过这一来也暴露了你们的行藏,刚才田单来拜访嫣然,说起此事时,他便表示怀疑是项少龙做的。”

    项少龙心中微懔,知道纵可骗过孝成王和赵穆,却绝骗不过这一代枭雄,幸好他还有滕翼这着暗棋,足以惑他耳目,点头道:“他来找嫣然还有什么目的?”纪嫣然关切他安危,没有答他,反道:“怎办才好呢?若他真个怀疑上你们?”项少龙笑道:“不用担心,现在邯郸城内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怀疑是田单和赵穆联手干的,而且我尚有布置,足可使敌人疲于奔命,草木皆兵。”

    邹衍笑道:“草木皆兵?这句形容对邯郸确是非常贴切。我和嫣然也研究过乐乘被杀一事,还以为非你下手,一来因你们人手太少,二来均认为你不会在活擒赵穆前,会来这么打草惊蛇的一手。”

    纪嫣然关心则乱,怨道:“少龙!你太鲁莽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经过再三思量,才有此一着。趁着力战受伤的当儿,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才付诸行动。”接着说出了不杀乐乘不可的原因,与随之而来的后果。

    同时道:“若有人事后调查,会发觉当时我府内只有百多人,头号手下龙善又不在城内,谁会相信我们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来。而翌晨这批人又完好无恙地出城返回牧场,更令人想不到他们是袭乐乘的人。”

    纪邹两人不能置信地瞪着他。以百多人对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损一兵一卒,此事谁会相信。

    只是此点,就算精明如田单,亦不应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纪嫣然松了一口气,再为他添酒道:“你这人总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惊。唉!一天不见你,嫣然也觉日子难过哩!”

    项少龙歉然道:“可是今天我来找嫣然,却是要你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先一步回咸阳去。”

    纪嫣然纤手一震,酒斟到几上去,色变道:“怎也不能答应你的了,此事没有商量,什么理由都不听。”

    项少龙求救的望向邹衍,这大哲学家亦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纪嫣然为邹衍的酒□注满酒后,甜甜浅笑道:“不讲理一次也是没法子了。”

    邹衍帮口道:“少龙为何想我们先到咸阳去呢?”纪嫣然夹了一箸菜肴放往邹衍碗内,微嗔道:“以后再不准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

    项少龙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才女满意了吗?”纪嫣然深情地瞥他一眼,会说话的美眸似在说“算你啦!”的样子。

    项少龙惟有与邹衍对视苦笑。

    后者道:“邯郸非是久留之地,你有什么新计划呢?”项少龙道:“若真能登上城守之位,很多事都可迎刃而解,否则只好用计谋把赵穆骗到牧场去,强行将他擒回咸阳。”

    纪嫣然道:“先不说赵穆是否有胆量离城,就算肯离城,没有一二千人护行,他也绝不会踏出城门半步,且会步步为营,所以这只是下下之策。”

    项少龙冷哼道:“现在我正与时竞赛着,问题是赵人正在等待我不存在的亲族和牲口到达邯郸的一天。所似我定须在短期内迫赵穆谋反,他若变得孤立无援,还不是任我鱼肉,现在最大的难题仍是时间。”

    两人均为他感到烦恼。

    项少龙想起田单,再问道:“田单来访是为了什么呢?”纪嫣然俏脸微红道:“还有什么好事,他正式向人家提出邀请,要嫣然到齐国作客。”

    项少龙暗忖田单倒直截了当,道:“嫣然怎样答他?”纪嫣然道:“我告诉他要考虑几天。因我要问过你才回覆他。”

    项少龙沉吟片晌,道:“你和我的关系,看来只有龙阳君一人猜到,此情况对我们大大有利。虽仍未知偷袭龙阳君的人是谁,却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解去了龙阳君派人监视你的威胁。”

    纪嫣然欣然道:“人家不管了,今晚定要去找你,因人家有很多心事想和你说话呢!”

    项少龙奇道:“什么心事?现在不可以说吗?”邹衍笑道:“要不要老夫避开一会?”纪嫣然霞烧玉颊,狠狠在几下跺了项少龙一脚,羞嗔道:“邹先生也在笑人家。”

    项少龙心中恍然,明白所谓心事只是说给邹衍听的堂皇之词,其实是捺不住春思,要来和他倒凤颠鸾。

    项少龙看看时间也差不多,笑道:“那今晚董某人便恭候纪小姐芳驾,噢!你们佑否乐乘的葬礼何时举行。”

    两人均大摇其头。

    他沉吟片晌,问起李园的情况。

    纪嫣然道:“他每天都来串人家门子,听他口气,这一轮他和郭纵过从甚密,看来郭纵把女儿嫁他的事已成定局。”

    项少龙为郭秀儿这可爱美女的未来命运叹了一口气后,告辞离去。

    有很多事目前急也急不来,惟有看看城守之位会否落到他身上了。

第七章 一着之差

    

    项少龙才踏进府门,乌果便接着他道:“雅夫人来了,我想请她到东轩等你,她却坚持要到内堂去,她的脸色很难看呢!”

    他早看到广场上赵雅的座驾和赵大等随从,门外还有队赵兵,听到乌果对赵雅的形容,暗呼不妙,道:“柔夫人和致姑娘呢?”乌果道:“她们回家去探望正叔,今晚不会回来了。”

    项少龙皱眉道:“她们有没有碰上头?”乌果道:“柔夫人亲自接待她,致姑娘则躲了起来。”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迳自举步往内堂走去。才跨入门槛,凭几独坐的雅夫人抬起俏脸往他望来,容色苍白。

    项少龙到她身旁坐下,小心道:“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赵雅冷冷道:“董匡!你究竟有没有派人拦截项少龙?”项少龙着实地吓了一跳,故作不悦道:“夫人何出此言,我董匡难道是轻诺寡信的人吗?”赵雅道:“那为何我们接到消息,项少龙扮作行脚商人,出现在邯郸东面三十里的一条小村庄处,还与当地的守军发生过激战呢?”项少龙放下心来,滕翼终于出手了,关心地问道:“那有没有捉到项少龙龙呢?”赵雅摇头道:“荒山野岭,谁能拿得他住呢!”

    项少龙奇道:“既是如此,那夫人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赵雅微微一怔,垂首凄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怕他知道自己行藏败露,再不会到邯郸来了。”

    项少龙明白她心情矛盾,既不想他来但又希望他来,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天晚上我的手下便截住他了,还告诉他我们是奉夫人之命去警告他,至于他为何仍会来到离邯郸这么近的地方,就非我所能明白了,我刚刚才收到息这消息,故未能通知夫人吧了!”

    赵雅怀疑地看着他,道:“你不是骗我吧?”项少龙故作愤然道:“你在这□稍候片刻,我去拿证物给你过目,然后再把你轰出府门,永远不再见你。”

    在她说话前,溜回寝室去,取了一枝飞针,又顺便占了田贞田凤两姊妹一番手足便宜后,才回到厅内,把飞针放在雅夫人前面的几上去。

    灯火映照下,钢针闪闪生光。

    赵雅伸出纤指,指尖轻触针身,情泪夺眶眼而出,颤声道:“天啊!你们真的找到了项少龙,他……他有什么话说?”项少龙以衣袖为她抹掉泪珠,道:“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当我的人问他要证物时,他由挂满飞针的腰囊找了一根出来,接着就离开了。想不到现仍未走,真有胆识。”

    赵雅这时再无怀疑,咬着下□,好一会后轻轻道:“董匡你可否再为赵雅做一件事。”

    项少龙奇道:“什么事呢?嘿!我差点忘了要把你轰走,你还厚颜来求我做这做那。”

    赵雅连他半句话都没听进耳内去,以哀求的语气低声道:“立即带我去赶上他好吗?”项少龙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呢!”

    赵雅如梦般,娇躯剧震,转身扑入他怀□,“哗!”一声痛器起来。

    项少龙满怀软玉温香,也感凄然;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雅器出心中凄苦,回复了点冷静,只是香肩仍不住抽搐着,默默流泪,累得项少龙胸前湿了一大片。正暗叹不知如何收拾善后时,她倏地平静下来。

    器泣收止顷刻后,赵雅坐直娇躯,垂着螓首任由项少龙为她拭掉泪渍。

    项少龙喟然道:“夫人前世定是久了那项少龙很多眼泪,所以今世要还个够本。”

    赵雅绽出一丝苦笑,摇首不语,神情异常。

    看着她哭肿了的秀眸,项少龙叹道:“根本没有人可代替项少龙在你心中的位置,夫人不要再骗自己和我老董了。”

    赵雅歉然地伸手摸上项少龙湿透了的襟头,俏目射出灼热无比的神色,咬着樱唇道:“我想试试看,董匡,现在我很需要男人,可否抱赵雅到房□去。”

    项少龙心中叫苦,若他于这时再拒绝赵雅,实在于理不合,而且亦有点不想令她脆弱的心再备受打击和伤害。

    况且为了城守之位,也不宜得罪她。

    但纪嫣然待会定来找他,应付完赵雅后,那还有余力忍藉这俏佳人呢?

    赵雅俏面燃烧起来,微嗔道:“你还犹豫什么呢?”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心神却回到二十一世纪曾看过色情片,凭记忆搜索所有片段,参考各种花式,看看可有特别精彩的,否则若仍沿用惯常那一套,定瞒不过这曾和自己欢好过无数次而经验丰富的荡女。

    赵雅不知为何,激动得不住抖颤,似乎只是给这壮健若项少龙的男人抱着,又不须有任何动作,已春情澎湃,难以自禁。

    项少龙以丑妇终须见翁姑的心情,踏进房内,掩上房内,把她横陈榻上。

    赵雅望着他,脸红似火,不住喘息,那放浪的样儿,诱人玉至极点。

    项少龙卓立榻旁,心中忽地觉得有点不妥当,一时却想不起是什么事。”

    赵雅柔声道:“董郎为何还不上来?”项少龙临阵迟疑,故意打岔道:“这几天李园还有来找夫人吗?”项少龙不悦道:“先答我的问题。”

    赵雅闭上美目,轻轻道:“答案是没有。这几天我都避到了宫内去,什么人都没有见,心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董马痴,另一个你也是谁了。”

    项少龙坐到榻旁,猛咬牙龈,毅然为她宽衣解带,低声道:“李园在榻上比之项少龙如何呢?”赵雅睁开美白,苦恼地道:“不要问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好吗?噢……”项少龙在她酥胸温柔地摩挲着,柔声道:“我想知道!”

    赵雅被他摸得浑身发颤,扭动着呻吟道:“没有人及得上项少龙,他是天生出来最懂爱惜女人的男人,啊!董匡!求你要再折磨赵雅了,好吗?”随着项少龙的动作,赵雅终于身无寸缕,在项少龙带点报复意味的挑逃和爱抚下娇柔得只懂无力地扭动、喘息和呻吟着。

    项少龙把她逗弄了个够后,跨上身去。

    赵雅的反应激烈得近乎疯狂,事后两人均疲倦欲死。项少龙虽心悬纪嫣然,但一时实无法爬出房门去,幸好虽是荒唐了足有一个时辰,但时间尚早,希望她尚未来就好了。

    榻上的赵雅,确是男人无与伦比的恩物,又懂讨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没有,但比她更狂放娇痴的女人却没有几个。

    赵雅忽然把他缠个结实,当项少龙还骇然以为她想再来一个合时,这美女凑到他耳旁道:“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得纵然立刻死了也无悔!”

    项少龙叹道:“我比之项少龙又如何呢?”赵雅的香吻两点般落到他脸上,以令他心颤的眼神深注着他道:“你是指以前的项少龙吗?

    “项少龙立时遍体生寒,全身发麻,硬着头皮道:“夫人何出此言?”赵雅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动人的肉体下,香吻再次□下,热泪泉涌而出,凄然道:“少龙你不用骗我了!今天你忘了涂上香粉,身上的药味又不浓重,人家刚才伏在你怀□时,便把你认了出来,所以才要和你合体交欢。好作证实,唉!少龙啊!你虽有通天之能,但在榻上又怎瞒得过人家呢?天啊!世上竟有这么精美的面具,骗得雅儿苦透了。”探手便来抓他的面具。

    项少龙颓然任由她解开面具,露出真面目,赵雅的泪水珍珠串舨滴在他脸肤上,悲喜交集,泣不成声。

    项少龙心中暗叹,爱抚着她迷人的香背,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体下,深深望进她眼内去,苦笑道:“田单批评得好,我项少龙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见到你为我那样凄凉无告,不顾一切的样儿,早抛开往事,否则你怎能投怀送抱,拆穿了我的西洋镜呢?”项少龙暗骂自己糊涂,这时代那来西洋镜,含糊道:“总之是给你拆穿了。”

    这时刻赵雅那会深究,狂喜道:“天啊!你真的原谅了雅儿吗?少龙!求你吻吻人家啊!”

    项少龙暗忖此时想不讨好她也不行了,低头重重封上她的香□。

    赵雅狂野地反应着,不知由那□来的力气,肢体缠得他差点透不过气来,陷进歇斯底里的状态中。

    缠绵良久,项少龙的大嘴才能脱身。

    赵雅意乱情迷,喘息着道:“少龙!唤我的名字好吗?雅儿自从干了大大对不起你的蠢事后,从没有一刻快乐过,苦透惨透了。”

    项少龙暗忖你和齐雨、韩闯和李园在一起时难道一点也不快乐吗?心虽有此想,却说不出口来。

    赵雅见他神色,已明白他的心意,幽幽道:“雅儿知错了,由今晚此刻开始,假若赵雅还敢做出任何背叛项少龙的行为,教赵雅受尽人间惨刑而亡。”

    项少龙也不知是何滋味,凑到她耳旁低唤道:“雅儿!雅儿!”

    这两句登时惹起另一场风暴,再云收雨歇时,赵雅伏在项少龙身旁,侧头望着他道:“你真厉害,只凭百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杀死了乐乘,弄得我们疑神疑鬼。”

    项少龙舒服地伸展着仰卧的身体,伸手在她丰臀重重打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再摩挲着道:“你们曾怀疑过我吗?”赵雅叹道:“当然有啦!不过你的手下次晨便精神抖搂地离城而去,又没有半个受伤的人,使我们疑心尽释,唉!再有谁人斗得过你呢?”接着低声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吗?”项少龙不悦道:“你是否又要和我作交易呢?”赵雅惶然道:“不!雅儿不敢,只是求你。”

    项少龙冷然道:“说吧!”

    赵雅像受惊的小鸟般靠过来,把俏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楚楚可怜地道:“求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人家说话好吗?那会使雅儿害怕你会再次拾弃我的。当日雅儿肯答应王兄来对付你,是有个不可以伤害你的协议,否则雅儿死也不会出卖你的。”

    项少龙脸容稍霁,皱眉道:“你还未说出要求。”

    赵雅勉强压下惶恐的情绪,战战兢兢道:“妮夫人之死,实是赵穆一手促成,王兄事后非常内疚,但米已成炊,那亦是他疏远赵穆的主因。自乌家和你到了秦国后,他整个人像老了十多年,且病痛缠身,老天早在折磨着他了。”

    项少龙哂道:“他似乎全忘掉了自己的女儿。”

    赵雅一震道:“你真不肯放过他吗?”项少龙清醒过来,回复理智,压下逼迫赵雅在他和孝成王间选择其一的不智冲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就看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计较了。”跟孝成王计较,已是秦始皇的事了。

    赵雅大喜道:“少龙你真好,不命令吧!你要人家为你干什么都可以。”

    项少龙暗想这就叫因祸得福了,有了赵雅作臂助,何愁大事不成。

    赵雅那敢开罪□,不住点头。

    项少龙挂着纪嫣然,正要溜出去时,赵雅欣然道:“事不宜迟,现在雅儿立刻去见王兄,这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会反对的人只是郭开,他早有心中的人选。”

    项少龙见她这么卖力,今晚又不再缠他,喜出望外,亲自为她穿衣着服,弄了一大轮后,把她送出府门。

    看着她的车队远去后,掉头返回府内时,乌果迎过来道:“纪才女刚到,嘿!三爷真厉害,换了我便应付不来了。”

    项少龙心中苦笑,今晚也不知如何向纪嫣然交差了?

    项少龙醒来时,早日上三竿,还是给善柔弄醒的,只觉浑身乏力,不由暗自警惕,如此下去,铁打的身上也捱不住。

    善柔一脸娇嗔,捏着他鼻子道:“看你成什么样子,睡极也不够,管少你一晚也不成。”

    项少龙坐起榻沿,伸手搂着她蛮腰笑道:“昨晚若有你在,我想爬起来都不行呢!”

    善柔脱身开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诺,又与赵雅鬼混,人家恨死你了。”

    项少龙愕然道:“乌果告诉你的吗?”善柔绷着俏脸道:“他敢不说吗?赵雅跟着还有纪嫣然,也不顾自己的身体。”

    项少龙站起来做了几个舒筋活络的动作,笑道:“柔柔陪我去练剑好吗?”善柔那曾见过二十一世纪的柔软体操,惊异道:“你的练功方法从那□学来的?”项少龙笑着指了指脑袋,问道:“你的妹子呢?”善柔道:“回武士行馆去了,她是教头来的嘛!”

    时田氏姊妹走进房来,喜道:“董爷终于醒了。”

    项少龙心叫惭忽,梳洗更衣后,拉着善柔到园中练剑。

    正“劈劈啪啪”对打着时,滕翼雄壮的笑声在一旁响了起来。

    项少龙大喜,着乌果代替了自己陪善柔,回内堂与滕翼共进早膳,同时把这几天的发展毫无遗漏地和盘托出。

    滕翼听到他终被赵雅识破身份时,哑口笑道:“我早预计到有这情况,三弟人又心软,对这荡女更是余未了。不过这事对我们实有百利而无一害,便让她将功赎罪好了。不过你最好着赵大切监视她,一有不妥,我们立即逃走。”

    项少龙见滕翼没有怪责他,放下心事道:“既有赵雅之助,我们索性大干一场,首先就是要破坏六国今次的合从之势,说不定可以乘机狠狠挫折一下田单和李园。”

    滕翼讶道:“你不是对田单有点好感吗?”项少龙给他看穿心事,老脸一红道:“初时我还肯定偷袭我们的人是信陵君,但现在愈想愈不像,极可能真是李园和田单合谋干出来的好事,意图破坏三晋合一。待会我去探访龙阳君,打听他的口气。唉!我很易便会信任人和为人所惑呢!”

    滕翼同意道:“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

    乌果这寺来报,雅夫人来了。

    项滕两人对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有好消息带来了。

第八章 杀机四伏

    

    赵雅像脱胎换骨般,完全没有了那股凄怨郁郁的神态,回复了往昔黠慧风流的俏样儿,神采飞扬,笑靥如花,美目盼兮,明艳照人。看得项滕两人眼一亮,难以相信。

    她隔远便施礼,娇呼道:“董爷龙爷两位贵体安康,赵雅专程前来拜晤。”

    项滕两人脸脸相觑时,这美女像她跟项少龙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在小几一旁□娜多姿地坐了下来,向两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爷吩咐,小女子幸不辱命,不知可否将功抵过。”

    项少龙失笑道:“请先自行报上,看你立了此怎么样的功劳。”

    赵雅巧笑倩兮的横了他风韵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劳各有其二,且让小女子一一道来。”

    滕翼笑着为她奉上香茗,叹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了一个董城守出来,对吗?只这一功,便足抵过。”

    赵雅眉花眼笑道:“有龙大哥爱惜,赵雅对未来的担忧一扫而尽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无限欣慰,宽恕确比仇恨更令人愉快和感到生命的意趣。眼前□赵雅比对起此前的样子,确有天堂地狱之别,含笑道:“快报上其他功劳,看可值得我董马痴更多予恩宠。”

    赵雅俏脸闪亮光,喜孜孜道:“人家已说服王兄,把李牧调回京师,对付赵穆的奸党,这可否算另一大功呢?”滕翼猛地伸出手来一拍小几,低声道:“如此一来大事已定,那到赵穆不立即作反。”

    项少龙伸手和他紧握着。

    当赵雅把纤美的玉手参加了这三手的联盟时,项少龙笑道:“如此大功,足可使董某人患上了失忆症,忘了雅儿曾和别的男人鬼混了。”

    赵雅“啊!”地娇呼一声,又羞又喜又不依的白了他一眼。

    三人收回手后,赵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荐过董爷,王兄还来问人家意见,妾身遂痛陈利害,顺带立了另一功劳。”

    项滕两人讶然望向她。

    赵雅像只快乐的小鸟般,得意洋洋道:“人家对王兄说:若能以那马痴作作城守,因他不隶属任何军方派系,赵穆定会加以笼络,那时董马痴便可将计就计,打入赵穆的阵营,尽悉奸党虚实,说不定可得到他谋反的凭据,那时李牧回来,便可将奸党一网打尽了。”

    滕项两人大喜,同声赞叹。

    此着确是妙不可言,可使他们立即作出各种布置和进行计划。

    赵雅认真道:“忘了我是滕翼吗?唤我作二哥吧!”

    赵雅显然在高涨至极□情绪□,甜甜的叫了声二哥。

    项少龙警告道:“雅儿你若以现在样子去见人,那等若在脸上写着我项少龙回来了。”

    赵雅飞他一个媚眼道:“董爷不用担心,本夫人自有分寸的了。”

    滕翼忽地低喝道:“大姨子何不出来一叙。”

    项少龙早知她在旁偷听,赵雅却吓了一跳,往后廊望去。

    善柔换过贵妇式的常服,千娇百媚地走了出来,但俏脸却绷紧着,显是不高兴项少龙与赵雅重修旧好。

    赵雅的脸色亦不自然起来。

    善柔木无表情并示威地故意坐到项少龙身旁。

    滕翼忙向项少龙打个眼色,后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赵雅道:“有了雅儿这妙计,假设我真的找到赵穆与田单合谋的证据,雅儿认为你王兄敢否对付田单呢?”善柔“啊”一声叫了起来,精神大振,看着赵雅。

    赵雅乃挑通眼眉的精灵美女,除了项少龙这命中克星外,善柔那是她对手,故意卖个关子道:“这事到时再看吧!若计策得宜,什么不可能的事,也可以变成可能的。”

    善柔登时落在下风,在几底狠狠扭了项少龙一把,要他为她说项。

    滕翼先一步道:“齐国怎也比赵国强,今赵田单亦非孤身来邯郸,过万精兵布于城外,我看你王兄只好忍下这口气了。”

    赵雅道:“齐国的中兴,是因田单而来,此人若去,齐国有何足惧,不过那过万齐兵,又有旦楚这等绝代名将统率,确非易与,现在随侍田单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纵使以你们的实力,恐亦难以讨好。”

    善柔冷哼道:“只要能制造出一种形势,迫得田单要仓皇逃返齐国,我们便有机可乘了。”

    项少龙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现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服田单确与赵穆合谋的罪证,其他的应迟一步才想办法。”

    善柔喜道:“你这回可不准骗人呢!”

    项少龙苦笑道:“你最好对雅夫人尊敬点,否则她怎肯为你尽心力。”

    赵雅趁机道:“董爷怎可这样说柔夫人,她对人家是很尊重的!”

    善柔俏脸一红,唯唯诺诺含混过去。

    项少龙想起乐乘,趁机问起他的葬体。

    赵雅不屑地道:“鲁公秘录现在是否落在郭纵手上。”

    赵雅傲然道:“当然不是呢!秘录现在宫□雅身的夫人府内,由小昭她们日夜赶功,复制多一份出来,完成后才会把副本逐一交给郭纵,但仍要看情况的发展,若郭纵决意离赵,他不但拿不到鲁公秘录,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项少龙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见不到小昭这群可爱的美婢,同时也知道李园追求赵雅,非只是向他报复那么简单,实是另有图谋,不禁暗责自己思想不够精密周到。向赵雅道:“你要小心点,田单李园等无不想把秘录□弄手上,说不定信陵君也派了人来抢回秘录。他对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贴身保护你才成。”

    善柔道:“不若由我们姊妹保护夫人吧!”

    项少龙不悦道:“你是想找机会行刺田单吧!”

    善柔气道:“我善柔是那么不为大局着想的人吗?真是不识好人心。”

    见到三人无不以怀疑的目光瞪着她时,善柔可爱地耸肩道:“不信就算了。”

    项少龙站起来道:“趁我尚未当上城守前,先去找龙阳君探个口风。唉!我复元了都不去问候他,实在说不过去。”

    善柔冷冷道:“不要给他迷倒了。”

    项少龙打了个寒噤,狠狠瞪了她一眼。

    善柔掩偷笑时,赵雅盈盈而起道:“雅儿也要走了,就让人家顺便送你一程吧!”

    龙阳君坐在大厅的一端,席上加□了厚毛毡,后靠软枕,以一张绣上了美丽图案的薄被盖着双腿,有点儿“花容惨淡”地看着项少龙由家将引领进来,柔声道:“请恕本君不便施礼,董兄亦不用多礼,请坐到奴家身边来。”

    项少龙眼光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轻男仆上,他们都长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满脂粉味儿。

    龙阳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们都是出色的美女,只不过穿上男装吧了!”

    项少龙心中大奇,难道龙阳君也爱女色吗?这可是“千古奇闻”了。

    坐好后,接过香茗,那四个男装美女和十多名亲卫默默退出厅外。

    龙阳君眼神深注地瞧了项少龙一会后,眼□射出感激的神色,轻轻道:“董兄救了奴家一命,奴家应怎样谢你呢?”项少龙暗忖你唯一谢我的方法,就是千万莫要用你“那种心意”来报恩。口上却道:“董某只是为己及人,何足挂齿?君上好了点吗?”龙阳君眼中寒芒一闪,冷哼道:“他们还要不了我的命。”

    项少龙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究竟是谁指使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老董绝不会放过害我的人。”

    龙阳君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项少龙不悦道:“君上是否有事瞒着我,那天在峡口诈我们入去的是谁?”龙阳君睁开眼来,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赵人早找到他,只不过给人割断了喉咙,再不能说出任何说话了。”

    项少龙一怔道:“好狠辣,竟干脆杀人灭口。”

    龙阳君冷笑道:“杀了他也没有用,此人本是齐人,投靠了我只有两年,本君见他剑法不错,人又似乎忠诚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单派来的奸细。”

    项少龙一震道:“真是田单主使的。”

    龙阳君闷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单为何会亲来邯郸,现在终明白了,他根本对合全无诚意,只是希望趁秦政未稳,一举吞掉我们三晋,他对赵人更是不安好心,想趁李牧到了边疆,廉颇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时刻,进行赵的阴谋。说不定他的大军已分散秘密潜进赵境,甚至以各种身份,躲在城□,准备□应外合呢。”

    项少龙从没有把田单的问题想至这么严重的地步,大吃一惊道:“君上已把这推断告诉了赵王吗?”龙阳君摇头道:“事关重大,我又没有凭据,怎可随便说出口来。过几天我身体复元后,立刻返回大梁,以免成了被殃及池鱼,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离去,本君自有妥善安排。”

    项少龙奇道:“君上难道坐看赵国给田单灭了吗?”龙阳君嘴角露出一丝阴寒的笑意,平静地道:“那有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答本君的问题。

    “项少龙摇头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领了,因我的族人和牲口均在来此途中,我怎能说走便走;何况董某始终是赵人,怎能看着赵国落入田单之手。而且这个仇我必定要报的。”

    龙阳君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田单现在的实力太强了,恐怕你们大王亦奈何他不得。经项少龙一役后,邯郸守兵只在三万人间,大半还是老弱之途兵,李牧廉颇又远水不能救近火。

    董兄若想躲过灭族之祸,只有到大梁一途。除非你现在立即向田单附降,否则他定不会放过你,没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了。”

    项少龙被他说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确有点低估了田单。幸还有赵穆这只棋子,否则死了都未知是何事。站起来道:“君上好好休息吧!”

    龙阳君知无法说服他,叹了一口气,闭目再不说话。

    项少龙默立片晌,告辞走了。

    街上阳光漫天,但项少龙却像浸在冰水□。

    街头宁静如昔,但他却涌起了危机重重,杀气四伏的可怕感觉。

    与龙阳君一席话后,项少龙茅塞顿开,想到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可能性,勾画出一幅完整的图画来。

    田单是个充满扩张野心的机会主义者,准确地把握了战国目下的形势,乘虚而入,希望首先吞并赵国。

    乌家堡一役后,邯郸守军伤亡惨重,根本没有壮丁补充,只能以老弱及妇女充数。

    赵国军方的两大支柱,廉颇正与燕人交战,李牧则要应付寇边的匈奴,无暇分身。故国都空虚,田单遂借到来商量合从为名,带来一支虽只万许人,却能威胁赵国存亡的精兵。

    当然!这万许人并不足够亡赵,龙阳君猜测田单另有大军潜入赵境,项少龙却不大相信,因为这只会打草惊蛇。而龙阳君有此想法,只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单和赵穆的关系。

    通过赵穆,他将可操控赵政。

    孝成王一死,晶王后自然成了赵国的幕后操纵者,那时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和廉颇这两名大将。

    两人一去,赵国还不是田单的囊中物吗?

    至于袭杀龙阳君一事,则是出于外交上的考虑。

    其他五国,必不会坐看齐人扩大势力,并吞赵国。所以田单必须争取他们的支持。

    燕韩可以不理,前者正与赵人开战,后者过于积弱,几乎是每战必输的长败军。

    剩下的只有魏楚二国有干预能力。

    魏赵□齿相依,势不会同意赵人的土地变成了齐人的国土。

    楚国却是另一回事了。魏国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碍,一天没能收拾魏国,楚国便难以进军中原。于是田单以此与李园作交换条件,由齐楚分别并吞赵魏两国。

    所以才有偷袭龙阳君之举,将他项少龙列入袭杀的对象,自然是李园的主意。

    可是给他破坏了,使田李两人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而更使田单乱了阵脚是乐乘的被杀,原本天衣无缝的倾覆大计,立即受到致命的打击。因为田单终对公然攻打赵国有上很深的顾忌,那是三晋的其他魏韩两国绝不容许的事。

    现在田单只能靠赵穆操控赵国,除掉子廉两名大将,其他都是下下之策。

    在这种情况下,若他项少龙登上城守之位,便变成了整个核心斗争和关键的人物了。

    滕翼翼听完他的分析后,摇头叹道:“这就是所谓合从了,真教人不胜悲叹。”

    项少龙苦笑道:“我们今次来邯郸原是要报复,但这样发展下去,为公为私,都先要设法破坏田单和李园的阴谋。难怪赵穆这么有把□控制晶王后,全因有田单直接的支持。”

    两人又谈了一会,项少龙回房稍息,到黄昏时份,赵王派人来召他入宫,项少龙大喜,立去见孝成王。

    今次赵王在内宫接见他,晶王后、赵雅、郭开和成胥四人全在场,行了君臣之礼后,孝成王赐他坐到上座去,然后才轮到郭开和成胥。

    晶王后和赵雅则坐在对席处,两女均脸有忧色,显然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碍。

    项少龙心中惴然时,孝成王以忍问伤势作开场白,他一一应对了,当然表示已完全康复。

    孝成王神色有点凝重,沉声道:“董卿剑法高明,又深谙兵法之道,只看你手下儿郎,便可窥见端倪。却不知有否想过从军报国,若能立下军功,将来晋爵封候,可以预期。至于牧场之事,可交由你下面的人去做,董卿只须照握大局,不必为余事分心。”

    项少龙眼角扫视郭开和成胥两人,只见他们均脸有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没有他项少龙的份儿。

    但为何孝成王却透出有个重要的位置给他的语气呢?脑际灵光一闪,已想到问题所在,及两女为何眉头大皱了。

    关键仍在成胥。

    两个都是重要军职,但对他项少龙来说却有若天渊之别,相去千里。

    项少龙心中惕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决定说出来,此事势成定局,没有人可以在短期内改变过来。

    成胥这小子虽借晶王扶摇而上,但显然在已与郭开结成一党,再不受晶王后控制了,难怪晶王后要改为培植他。

    心念电转间,项少龙感激地道:“多谢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大王。

    所以有几句平时不敢说出来的话,现亦要向大王陈告。”

    心这一着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后和赵雅在内,无不讶异,不知他有什么话,要冒死说出来那么严重。

    孝成王动容道:“董卿尽管奏来,寡人绝不会怪你。”

    项少龙肃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抛弃一切,返国开设牧场,故因自己身为赵人,亦因承先父遗命,回来落叶归根,所以义无反顾,只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均绝无怨言。”

    孝成王不住点头,表示赞赏。

    项少龙再慷慨陈词道:“可是经鄙人这些日子来审度形势,我大赵情况,实势似□卵,随时有覆亡之祸。”

    众人无不色变,郭开皱眉道:“董先生是否有点言过其实呢?”他身为孝成王座前第一谋臣,若看不到项少龙察觉的事,便是有亏孝成王的重用了,当然大不高兴。

    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胆说出来,不用有任何顾忌。”

    项少龙淡淡道:“大王可请其他侍候的人暂且退下去?”孝成王微一沉吟,挥退了所有宫娥侍卫,殿内只剩下他们六个人。

    赵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爱的就是项少龙这种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晶王后亦美目异采连闪,对他更是刮目相看,暗忖自己并没有拣错了人。

    郭开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来,不过却不信他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项少龙沉声续道:“现时天下大势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稳,各国都得到喘息之机,力图扩张势力,以争取一统天下的本钱。今赵各国使节云集邯郸,名之为谋求合从,其实却是争霸为实,比之在战场交锋,更要凶险百倍。”

    成胥冷笑道:“董先生是否有点危言耸听呢?”孝成王亦皱眉道:“合从乃五国之利,纵然仍有点问题,但也不致于坏到这种地步吧!”

    晶王后和赵雅不知应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诚心谋求合从的,只是我们大赵和魏韩两国,其他齐楚两国尚无切肤之痛,何须紧张。”

    郭开冷笑道:“即使齐楚心怀鬼胎,但我大赵刚大败燕人,声势如日中天,韩魏又不会坐视齐楚逞威,况且齐楚始终顾忌秦人,戚什么来图我大赵呢?”项少龙微笑道:“凭的当然是阴谋诡计。首当其冲的就是龙阳君,假若他不□身死,最受怀疑的人当然是信陵君,就算安□不把账算到他头上,但权力均衡一旦崩颓,魏国必然会出现权力斗争,魏人那还有暇去管国外的事。那时最大的得益者将是齐楚两国,使他们瓜分三晋的大计可迈进无可比拟的一大步。”

    孝成王为之动容,他们虽有怀疑过偷袭者可能是田单又或李园,但始终止于揣测,没有项少龙说得这肯定和透切。

    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词,若让这番话□漏出去,定会惹起轩然大波。”

    赵雅冷冷道:“敢问谁会□漏出去呢?”成胥登时语塞。

    孝成王颇不高兴地瞪了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对此事有没有什么实据呢?”项少龙道:“当时鄙人就在龙阳君之旁,自然了解到整个过程,关键是在龙阳君下有一名叫夏月的侍卫做内应,据龙阳君告诉我夏月乃齐人,投靠他不足两年,事后此人更被割破喉咙,主使者为何要杀人灭口?当然是不想此人被抓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随其他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后才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他。不用著迹地当场处置,正因行凶者仍须留在我大赵境内。”

    这回郭开和成胥均无言以对,事发后行凶者把伤的人全部挪走,留下肩地魏人的□骸。但因龙阳君并没有告诉他们有关夏月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其中一具□体是被灭口的奸细。

    好一会后,郭开道:“龙阳君为何独要把这种机密事告诉董先生呢?”项少龙淡淡道:“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揽回魏,才不瞒我。”

    孝成王脸色变得有那么难看便那么难看,狠狠道:“好一个田单和李园!”又冷哼道:“董卿须谨记楚人最不可信。”

    项少龙道:“第二件便是乐将军被刺之事,乐将军乃邯郸城防的中流砥柱,乐将军一去,若没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会出现军心不稳的局面。那时只要田单或李园勾结一些怀有异心的当大臣将领,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纵有名将如李牧廉颇之辈,却远在外地,亦势将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这一番陈词。”

    众人登时想起田单驻在城外的过万精兵,若邯郸出现内乱,这批齐兵足可左右整个形势的发展了。

    假若没有赵穆和他的奸党,区区齐兵自不足惧,但现在却是另一回事了。

    郭开和成胥均哑口无言。他们都像稍前的项少龙般,虽看到危机,却从没有想过会严重到可立至亡国的地步。

    孝成王铁青本已苍白的龙颜道:“董卿有什么奇谋妙计,可扭转这危险的局势呢?”项少龙以退为进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什么妙策,这种大事还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将军为大王运筹决策吧!”

    郭开和成胥均大感尴尬,一时间教他们拿什么出来化解这错综复杂,牵连广泛的危机呢?

    孝成王不悦道:“难道真没有人可给寡人出主意吗?”郭开无奈地干咳一声道:“当今之法,微臣认为只有速战速决,把有怀疑的反贼秘密处死,免去了心腹之患,那时田李两人纵有阴谋,亦将一筹莫展……”晶王后截断他道:“那岂非硬迫奸党立即策反吗?乌家堡一役后,实不宜再见动乱了。”

    成胥道:“这事可交由小将执行,保证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奸党一网打尽。”

    孝成王不满道:“成卿家清楚谁是奸党吗?可能仍在部署时,贼子们早动手造反了。”

    赵雅娇笑道:“王兄啊!你现在知道王妹的话有道理了吧!只有把董先生委为城守,才能进行计中之计,把奸党一网成擒。”

    孝成王断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开始,你就是邯郸城守,明天早朝时,寡人正式把城守军符赐与董卿,董卿万勿令寡人失望。”

    项少龙装作呆了一呆,才叩头谢恩。

    晶王后与赵雅当然欢天喜地,郭开和成胥却交换了不善和狠毒的眼神,显是另有对付项少龙的毒计。

    这一切均瞒不过项少龙的锐目,心中暗笑,任你郭开如何奸狡,亦绝猜不到他和赵穆间的微妙关系。

    哈!

    现在他可公然去和赵穆勾结了。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项少龙又请孝成王一并把滕翼委为副将,才离宫去了。

第九章 处处逢源

    

    赵穆听完项少龙半点都没有隐瞒的说话后,兴奋得站了起来,仰天长笑道:“今回真是天助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就是我的三军统帅。”

    项少龙心中好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布局对付孝成王,否则若李牧真的率兵回朝,就大事不妙了。”

    赵穆沉吟片晌,问道:“赵雅给你驯服了这一点不足奇怪,为何晶王后都要为你说话呢?她和成胥早有一手,没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这个外来人的。”

    项少龙笑着把韩闯的事稍作透露,赵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怀尽解,坐回他身旁道:“本候须透露点你和我的关系与田单知晓,好安他的心。”

    项少龙色变道:“万万不可,除非侯爷肯□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则以他的精明,怎肯轻信。不若由我诈作受□笼络,说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与此人共事,等似与虎谋皮,定须防他一手。”

    赵穆点头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这么办。李牧也不是说回来就可回来的,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

    项少龙侯爷最好找些人让我好向孝成王那昏君交差,如此才更能得他宠信。”

    赵穆笑道:“纵使把所有人都让他知道又如何?不过此事让我再想想,定下了整个策略后,我们才可一步步推动。只要能装成是项少龙刺杀了孝成王,兵权又落在我们手上,那怕晶王后贱人不和我们合作。李牧和廉颇更休想有命再作威作□了。哼!乐乘死了亦好,我始终对他有点怀疑。”

    项少龙乘机问道:“田单和李园究竟是什么关系?”赵穆道:“我看不外是互相利用吧!”

    项少龙暗忖田单显然在这方面瞒着赵穆,不再追问,道:“趁我还未正式被委任,我要设法见上田单一面,好争取他的信任,侯爷有什么指示?”赵穆欣然道:“本侯对你信心十足,放胆去随机应变,待我想通一些环节后,再找你商量大计。”

    顿了顿道:“田单黄昏时会到郭纵处赴宴,你看看可否在路上截着他说上几句。”

    项少龙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欣然去了。

    项少龙心情大佳,溜了去见纪嫣然,顺便把事情的发展告诉了她,亲热一番后,才于黄昏时策马截着田单的车队,登车与他密话。

    田单确是非常小心,那刘中夏和刘中石两大高手,仍在车内贴身保护着他。

    项少龙开门见山道:“鄙人想好了,决意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

    田单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说要考虑几天吗?为何忽然又能匆速作出决定?”项少龙正容道:“因为鄙人刚见过孝成王,他决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乐乘之职,所以才迫得鄙人作出取舍。决意今晚乘夜率众离去,另再派人截着来赵的亲族牲口,转往贵境,以示对田相的忠诚。”

    以田单的厉害,亦要呆了一会才定下神来,讶然道:“邯郸真是无材至此吗?为何孝成王竟会起用你个全无资历的人呢?我才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怀和眼光。”

    项少龙道:“可能是因为鄙人和雅夫人的关系吧,她知道鄙人对孝成王相当不满,故欲借此职位把我留下来,好教鄙人能与她相宿相栖。”他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对方的神色,只见田单听到自己与赵雅的关系时,眼中不住闪动着寒芒,显然是想到若能通过他董匡控制赵雅,便等若把“秘录”取到手中了。

    田单蓦地伸出有力的手,抓着项少龙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万不要就这么溜走,你若真的坐上城守之位,对我来说更是有利无害,明白吗?”项少龙故示犹豫道:“但是……”田单加重语气道:“由今天开始董匡就是我田单的好兄弟,祸福与共决不食言。你安心作邯郸的城守吧!过两天我自然会进一步向你解说。”

    项少龙心中暗叹,这时代的人真是个个都睁眼睛在骗人,田单一方面派人杀他,但一见自己利用价值大增,又再称兄道弟,若非自己身分特殊真是给他骗死了都仍未觉察。

    这时车队快要开上往郭府的山路,项少龙忙告辞下车,返府去也。

    翌晨天尚未亮,项少龙与滕翼入宫参加早朝。

    孝成王当文武百官,正式把项少龙委作城守主将,滕翼为副将,又把军符、宝剑和委任状隆而重之赐与项少龙。

    郭开知事情已成定局,当然不敢再出言对。而其他亲赵穆的官将,又或属于晶王后或赵雅系统的人更是齐声附和。原本没有可能的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事后众官将纷纷向两人道贺,着意巴结,使两人有今非昔比之叹。

    早朝后,孝成王亲自陪项滕检视城兵,让三军上下无不知道两人得到他全力宠用,不敢不服。

    孝成王和他们两谈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当行,项少龙亦凭以前得来的知识,加上守城大宗师墨子的兵法一一应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来,深庆没有任用非人。

    其他陪侍一旁的将领则无不惊异,皆因两人随口道来的守城兵法,很多均是闻所未闻,发前人之所未发,原本心中不服的,此时亦无不折服了。

    孝成王事了回宫后,项滕两人在另一副将赵明雄的陪侍下,回到东门兵卫指挥所,当项少龙在指挥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将座,百多名偏将、裨将、校尉、队长等分列两旁下跪叩礼时,项少龙有如在梦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接着下来的几天,两人忙个不了,锐意整顿守城兵将,加强武备和训练,同时把自己的精兵团员安插进来,作两的近卫。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杂在一批人中升为裨将,以收如臂使指之效。

    一切妥当时,项少龙方松了一口气,往见赵穆。

    这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后开怀笑道:“董将军你猜郭开有什么对付你手段呢?原来这忘恩负义的家伙透过另一人来向本侯告密,说你是孝成王用来对付我的奸细,要我小心防你,教我差点笑破肚皮。”

    项少龙心中勃然大怒,郭开这种小人,为了一己私利,妄然置大局于不顾来陷害自己,好让他一事无成,确是阴险卑鄙之极。冷然道:“我们可否借此事把郭开扳倒呢?”赵穆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将来赵国落入我们手□时,我们才教他家破人亡,受尽惨刑而死,目下便暂让他得意一时吧!”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把那天和田单在马车内的密议说出来。

    赵穆叹道:“王卓你这一着真是厉害,难怪这两天田单积极了很多,频频找本侯商议夺取赵政的事,现在万事俱备,欠的只是一个刺杀孝成王的机会。唉!我真有点急不及待了。”

    项少龙道:“此事万勿操之过急,我当城守时日仍浅,尚未能真正控制大局。但每过多一天,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紧要是取信孝成王,干些成绩出来给他看。”

    赵穆道:“这个容易,现在我们先□露点布置予孝成王知晓,那怕他还不当你如珠如宝吗?

    “当下两人仔细推详,好半天赵穆才说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赵国邯郸以外一些城镇的城守或将领。

    项少龙见他眼神闪烁,心知肚明这些人说不定是与赵穆毫无关系的,只是赵穆想借他之手陷害他们,心中暗骂,皱眉道:“为何一个邯郸城内的人都没有呢?”赵穆犹豫了半晌,始肯透露两个卿大夫和四名将领的名字,后四人全是负责邯郸外围或长城的守将,项少龙以前往大梁时认识的滋县城守瓦车,赫然在名单之上。

    项少龙此时更无疑问这奸贼是在借刀杀人,当然不会说破,点头道:“侯爷在宫中的禁卫军□绝不会没有自己人,最好□露两个出来,好使那昏君深信不疑。”

    赵穆今次爽快地点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个是曾随项少龙往大梁的营官查元裕,项少龙更是心中好笑,知赵穆欺他不熟邯郸的情况,那知他对查元裕比赵穆更清楚其为人。故意戏弄他道:“唔!这样把我们方面的人暴露身份,终是有点不妥当,不若鄙人避开了这些人,找几个替死鬼暂时用作牺牲,如此更能打击将来反抗我们的力量。”

    赵穆登时色变,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时改口,不是明着去骗自己这“亲信”吗,忙道:“我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倘你这么快就得到这么多准确的情报,实在于理不合。”

    项少龙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爷之命是从,侯爷认为时机到了,便命鄙人去办吧!”

    赵穆松了一口气,又见项少龙当上城守后,仍是这么听教听话,欣然道:“本侯知道你最近提拔了一批人,我也有几个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用,可使你更能控制城卫。”

    项少龙知道赵穆愈来愈信任他,所以开始透露点真实的资料给他,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这些人安插进重要的位置去。”

    赵穆大喜,说出了四个偏将的名字来。

    在城卫的系统□,最高的官阶当然是作为城守的主将,接着就是两名副将,八名偏将和二十名裨将,均有领兵的权力。

    城卫分为十军,每军约三千人,军以下裨、校、部、队和伍。

    最少的军事单位“伍”就每“伍”五个人,选其一为伍长,上一级的“队”是五十人,由队长率领。

    一“裨”则是一千人,由裨将带领,在军方已属上层将领。

    偏将的地位更高,有权领“军”,不过领军的偏将亦有主副之别,军与军间也有强弱之分,所以只要项少龙把这四人安插到主领军的位置,又让他们统率了较精锐的城军,便等若间接由赵穆控制了城卫了。

    项少龙自有制衡之策,并不怕他这种安排。

    项少龙知道赵穆绝不会将与他勾结的奸党如数家珍般让他全盘探悉,心生一计道:“人心难测,侯爷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保证下面那些人有起事来时义无反顾地对候爷作出全力的支持呢?”赵穆苦笑道:“这种事谁可担保呢!”

    项少龙这时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合约,笑道:“鄙人倒有一个愚见,就是效忠书,侯爷可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语,立下誓状,交与侯爷,将来万一侯爷有难,这些效忠誓书势将落到孝成王手上,为此他们想不祸福与共也不行,便只好全心全意和候爷作反到底了。”

    赵穆那知是计,拍案叫绝道:“有你此条妙计,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自动献身道:“第一封效忠书便由我董匡立下给侯爷,以示鄙人对君上的感恩和对侯爷的忠诚。”

    赵穆欢喜得差点把项少龙搂着亲上两口,连忙使人取来笔墨帛书。

    项少龙暗忖除了个签名还可勉强应付外,他的字怎见得入,不过事已至此,惟有硬着头皮写下“董匡效忠赵穆”歪歪斜斜六个字,画了花押。

    赵穆那会计较,还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蛮族”。

    两人关系至此如胶似漆,再无疑忌。

    离开了侯王府,项少龙忙入宫觐见孝成王,当项少龙禀上有密告后,孝成王把他引入书斋说话。

    项少龙还是首次与这赵国之主独对一室,知对方真已视他为心腹,恭敬道:“末将已成功打进赵穆的集团去了。”

    孝成王大讶道:“赵穆怎会这么容易相信你呢?”项少龙道:“一来因为我们一直关系良好,更因是我写下了效忠书。”

    当下把情况说出来,同时道:“只要我们能把这批效忠书取到手,那谁是奸党,便可一清二楚,更不怕会杀错人了。”

    这回轮到孝成王大笑起来,道:“董将军这着确是妙绝天下的好计,寡人今趟真是完全放心了,时机一到,董将军便给我把赵穆抄家,搜了这批效忠书出来,那看谁还敢造反。”

    项少龙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个不好,便生内乱。何况还田单在旁虎视眈眈,我以为先由末将把这批效忠书弄到手上查看,清除了禁卫军□的贼党,无内顾之忧后,再对付军队的余党,那时就算赵穆有三头六臂,亦只有俯首伏诛了。”

    孝成王兴奋地不住点头道:“将军看着办吧!这事全交给你了。”

    项少龙又把与田单的关系交代出来,听得孝成王两眼寒光闪闪,咬牙切齿道:“果真想来谋我大赵,给将军一试便探出来了。”

    项少龙再与他商议一番,这才告退。

    项少龙刚离开书斋,便给一个宫娥截着,说晶王后有请。

    他早曾闻得孝成王因自己的“问题”,不大管晶王后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张胆,待他甫见完孝成王,便派他拦路请走,无奈下惟有随宫娥朝内宫走去。

    像上次般无异,路上所遇的莺莺燕燕,无不对他投以饥渴之色,大送秋波。

    这些天来天未亮他便要入宫早朝,又忙于城务,分身不暇,不但没有时间见赵雅和纪嫣然,回府后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虽坚持要候他回来,但他怎忍心这对可爱的人儿捱更抵夜,所以坚决不要她们侍候,更与众女话也没有多说几句。

    今天稍有空□,本想往访纪才女,或是见见赵雅,只恨又给晶王后捷足先登,不禁大感苦恼,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后和赵穆间那暧昧难明的关系究竟至何地步,借此机会探探口风也是好的!

    宫娥把他直带至御花园东的一座清幽小楼前,沿途禁卫无不向他肃然敬礼,使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虚荣和风光。

    另两名宫娥把门打开,抛着媚眼娇笑道:“王后在楼上等候将军呢!”

    他尚未有机会反应,两名俏宫娥已跪在两侧,侍候他脱下长靴。

    项少龙一颗心跳了起来,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这古战国的时代□,若能与一国之后携手寻欢,总是难得的奇逢艳遇。

    忆起当日她欲拒还迎,最后仍是拒绝了他时的媚态,一颗心不由热了起来。

    但又是不无顾忌,若给孝成王知道,他会怎样处置自己呢?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楼。

    每一步都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后身穿华服,独自一人斜倚在一张长几之上,背靠软垫,见到他出现在楼梯尽处,欣然道:“将军来了,请坐到本后身旁。”

    项少龙硬着头皮,坐到长几旁另一方的边沿处,吁出一口气道:“王后何事相召?”晶王后修长入鬓的凤眼霎了霎,幽幽一叹道:“董将军刚见过大王吗?唉!你大王近年的身体差多了,又不肯多点休息,真怕他下趟病了便再起不了榻来。”

    项少龙色心立□,再次领教到她的手段。

    她语气虽像关心孝成王,骨子□却在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于年纪只和小盘相若,自然唯她之命是从,那时她就成了项少龙的主子,所以项少龙若懂时务,刻下定须看她脸色做人。”

    淡淡几句,便已恩威并施,还加上亲切感和色诱,令人很难抗拒。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晶王后轻拍手掌,不半刻向两名宫女步上楼,把烫热了的白酒和酒□放到两人间的小几上,又退了下去。

    晶王后亲自把盏,斟了满满两□,举起从未做过半点粗活,活像春葱并涂上红脂油的纤手,递了一□给项少龙,自己再捧起一□,向项少龙敬道:“谨以此□祝贺将军你荣登城守之位!”

    项少龙忙道:“多谢王后提拔!”

    “当!”

    两□在空中相碰,晶王后以袖遮掩,一口气喝掉了那□酒,放不□子时,玉颊升起了两朵红云,更是艳色照人。

    项少龙保证道:“董匡绝不会忘记王后恩德,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娇媚地瞅了他一眼,温柔地道:“本后自然知道将军非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呀!你那天的表现真是精彩,现在人家对你愈来愈放心了。哎!看你这人哪!坐立不安的样子,是否在怕大王知道你来这□呢?”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坦然道:“我知王后对鄙人恩宠有加,不过这么相处一室,似乎有点不妥当,若大王误会了王后,鄙人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晶王后“噗哧”娇笑道:“你说话倒婉转,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明明是人家召你来,却说得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放心吧!大王不理本后的事,亦不会因此对你不满,这样说你放心了吗?”项少龙愈来愈弄不懂宫帏内的事,一切似乎均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样探听她与赵穆的关系时,晶王后凝视着他道:“赵穆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项少龙坦然道:“王后莫怪鄙人直言,赵穆虽没有明言,但却隐隐暗示王后是他那方的人,此事鄙人当不敢告诉大王,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双目闪过冷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诉他又如何?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么一说,项少龙自然知道又是与孝成王跟赵穆的性游戏有关,想不到连王后都不能幸免,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无道。

    晶王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幸好得董匡你提醒我们,想不到赵穆如此愚蠢,竟然引狼入室,连田单这野心家都去招惹。”

    项少龙差点要高声欢呼,这是有心算无心,晶王后这几句话,立即即使他知道晶王后确曾与赵穆合谋之意,现在只是怕田单的介入,才临阵退缩力求自保。

    这些人的关系,随着利害冲突,不住改变,假若赵穆真的得势,说不定晶王后又会重投他怀抱。

    晶王后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为何不说话呢!”

    项少龙听她语气愈来愈亲切,心中一荡道:“鄙人心中正想着,若有什么事可令王后开怀,即使赴汤蹈火,鄙人也在所不辞。”

    晶王后格格娇笑起来,好一会后才风情无限地瞅了他一眼,柔声道:“你这人粗中有细,很懂讨女人欢心,难怪赵雅那骚蹄子给你迷得神魂颠倒,把齐雨、韩闯和李园三人都拒于门外,还神采飞扬,连项少龙都忘掉了。人家也很想试试那种滋味,好了!本后知你贵人事忙,不再留你了。”

    项少龙本听得心花怒放,暗喜终可尝到高高在上的赵国之后的滋味了,那知对方在最高潮时忽下逐客令,知这狡后又在玩似迎实拒的手段,心中大恨,但又无可奈何,惟有施礼告退。

    离宫前涌起冲动,想借见雅夫人一探小昭诸女,但终把这不智的欲望压下去,迳回指挥所去了。

第十章 郭府婚宴

    

    回到东门兵卫指挥所时,已是黄昏时份,滕翼刚练兵回来,两人到了放满竹简帛书的宗卷室说话。

    滕翼大致向他报告了城防的情况,结语道:“现在邯郸可用之兵,实际只是多于二万人,其他都是老弱妇孺又或全无训练的新兵,有起事来,只会碍手碍脚,徒乱士气军心。”

    项少龙道:“兵贵精不贵多,二哥设法把新兵和老弱者调往城外几个营地,让他们接受训练和做些预防性质的工作好了。”

    滕翼道:“若要作这种调动,只是三弟手上那一半军符也不行,必须得孝成王把另一半虎符也授你才成。”

    项少龙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着说出了赵穆提到四名偏将的事。

    滕翼一听便明,笑应道:“晓得了!我可保证把他明升实降,使之一筹莫展。”

    项少龙叹道:“若非有二哥助我,只是城防复杂无比的事务,便可把我烦死,真想不通以前乐乘怎可以夜夜笙歌,还藏纳了这么多女人?”滕翼道:“道理很简单,繁重的都由副将赵明雄做了,功劳则当然归他。这赵明雄实是个人材,只是因由廉颇提拔出来,才一直受到排挤吧了!听说乐乘数次想换掉他,都被你的雅儿亲自向孝成王说项保住了,想不到雅儿对孝成王这么有影响力。”

    项少龙沉吟片晌,问起城外的齐军。

    滕翼道:“我派了人在驻扎城北二十里的齐军营地四周设立哨岗,日夜不停监视着他们的动静。表面看来,营地全无异样,甚至看不到有加紧训练的情况,但我却怀疑他们在暗辟地道,由于他们非常小心,所以才察觉不到。此事我已交由小俊去侦查,很快应有回音。”

    记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点忘了,龙阳君派人来找你,请你有空到他那□一叙,还有就是郭纵今晚又在府内大排筵席,这次不但有你的份儿,连我都没有漏掉呢。”

    项少龙和他对望一眼,都摇头叹息,不胜感慨。

    滕翼道:“我不去了,给你在这□镇着大局,现在邯郸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内中杀机重重,一下疏忽也会令人悔之已晚。”

    项少龙道:“这□全仗二哥了,唉!你看我们是干什么来的,竟为赵人化解起危机来。”

    滕翼陪他站起身来道:“孝成王把赵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要作点回报,先回府走一趟吧!

    我看你这几天与善柔她们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十句呢。”

    项少龙苦笑着去了。

    与以乌果为首的众亲刚开出指挥所,便遇上田单的车队,项少龙自然知道田单是特意来找他,连钻上他的马车去。

    那刘氏兄弟仍默坐车尾,项少龙坐到田单身旁时,这权倾齐国的人物微笑道:“董兄当城守非常出色,令整个形劫气象都焕然一新呢。”

    项少龙谦让两句后道:“为了取信孝成王,我派了人监视田相的护驾军士,请田相见谅。”

    田单欣然一拍他肩头,笑道:“我田单岂是不明事理的人。”接着沉声道:“查清楚了是谁暗杀乐乘了吗?”项少龙差点招架不来,忙道:“若我估计无误,定是项少龙所为,因为几天后便在邯郸附近一条小村落发现了他的行踪。”

    田单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此事定是项少龙所为,其他人都没有非杀乐乘不可的理由。而且乐乘只是他第一个目标,第二个目标若非赵穆,就是孝成王。”

    项少龙感到整条脊骨都凉渗渗的,非常难受。

    田单冷哼道:“假设是项少龙所为,这问题便非常有趣了,他究竟潜伏在邯郸城内那个秘密处所呢?谁人作他内应?使他可如此精确地把握乐乘的行踪。董兄可回答得这些问题吗?”项少龙沉声道:“若我是项少龙,定不会蠢得躲在城□,至于内应,对他更是轻而易举,乌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为他们卖命的人。”

    田单微笑道:“可是他为何要打草惊蛇,杀死乐乘呢?若论仇恨之深,何时才轮得到他。”

    项少龙心中懔然,完全摸不着田单说起此事的用意,皱眉反问道:“田相又有什么看法呢?

    “田单望往□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缓缓道:“项少龙是早回来了,我感觉得到。”

    项少龙吓了一跳,低声道:“田相知否他在那□?”暗忖只要他指出自己,立时便出手把他杀了,至于后果如何,也不顾得那么多了。

    田单长长吁出一口气道:“项少龙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孝成王平白把他放过,等若错过了赵国中兴的千载良机。”

    摇了摇头,再叹一口气后,拍拍项少龙肩膀道:“记着我这番话吧,乐乘的近卫家将□必有奸细,只要详细调查当晚乐乘的亲卫有那些人借故没有随行,便可知谁是内应,这事你给我去办好,若能抓得项少龙,我便可以用他来作几项精彩的交易了。”

    项少龙愕然道:“什么交易?”田单淡淡道:“例如向赵雅交换她手上的鲁公秘录。”

    项少龙不由心生寒意,这人实在太厉害了,若非自己有董马痴这身份,可以用这妙不可言的方式与他玩这个游戏,说不定真会一败涂地。

    此时马车驶上通往郭府的山路,车厢颠□着,田单看似随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是从那□学来的?”项少龙早预了他会有此一问,耸肩道:“我老董差不多每件事都是由实际经验得来,打得仗多,自然懂练兵;与马儿相处多了,便知道它们的习性,实在算不了什么。”

    田单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道:“董兄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单呢?”项少龙装出诚恳之色道:“养马的人,首先就要懂得相马,田相请勿见怪,以马论人,在鄙人所遇的人中,无人及得上田相的马股。”

    田单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点李园,此人心胸狭窄,对你恨意甚深,不置你于死地绝不甘心,尤其是近日赵雅投进了你的怀抱□,使□夺取鲁公秘录的好梦成空,更不肯轻易罢休。”

    项少龙此时更无怀疑,偷袭龙阳君者,非田单和李园两人莫属。此时郭府在望,项少龙心中暗叹,想回去见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面而不得,只不知会否见到纪嫣然、赵雅又或赵致呢。

    的确使人失去了很多生活的真趣。

    郭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气氛热烈。

    项少龙在进府前溜出车外,避了与田单并肩而临的场面。

    当他继田单之后,踏进府内时,田单正在郭纵的殷勤欢迎中,逐一与慕名的赵国权贵行见面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项少龙心中暗喜,辞退了引路的府卫,溜到主宅前那美丽的大花园□,深深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时,香风飘来。

    项少龙回过身时,赵雅喜孜孜来到他身旁,一把挽着他膀子,拉着他往位于园内美景核心的其中一座小亭走去,欣然道:“雅儿还以为董爷没空来了,唉!董爷真行,只是几天工夫,便弄得邯郸士气大振,防务周密,现在再没有人怀念乐乘了。”

    步过两道小桥,他们来到位于小湖之上的亭子,人声灯光像由另一个世界传般,这□却似是个隔绝了凡俗的宁恬天地。

    项少龙挨着石栏,伸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微笑道:“我决定了为你王兄解掉邯郸的危机,你该怎么谢我?”赵雅娇躯轻颤,靠入他怀□道:“那雅儿只好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做董爷最乖最听话的女人啦!”接着低声道:“你真的能不念旧恶,雅儿真担心王兄受不起再一之的打击。”

    项少龙淡淡道:“放心吧!本人自有妙计,保证事后你王兄根本不知项某人曾来过邯郸,还当上了城守。”

    赵雅一怔道:“你总是比别人对我没有信心的。”

    赵雅惶然道:“雅儿不敢了!”

    项少龙见她骇成这样子,心生怜意,亲了个嘴儿,笑道:“不用惊惶,只要你言行合一,我怎会不疼爱你。”

    赵雅幽幽道:“你真会带人家走吗?”项少龙知她成了惊弓之鸟,最易胡思乱想,作无谓担忧,正容道:“我董匡那有□情来骗你这个到处找那滴蜜糖的可怜女子呢?”赵雅俏脸一红,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你变了董匡,人家仍要情不自禁钟情于你,还要投怀送抱,受尽你的欺压。”

    项少龙开怀大笑,手往下移,大力拍打了她两记隆臀,道:“今晚郭府为何要大排筵席。”

    赵雅奇道:“你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了,连郭财主要把女儿许配李园也不晓得。”

    项少龙一震道:“郭纵真的要走了,你王兄肯放过他吗?”赵雅叹了一口气道:“合从之议,到现在仍因燕国的问题谈不拢,王兄又不肯让步。郭纵这种只讲实利的人,那肯坐在这□等秦人来攻城掠地,现在他有了李园这娇婿,王兄能拿他怎样呢?”项少龙道:“若你也随我走了,你王兄不是更伤心吗?”赵雅秀眸射出茫然之色,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这王妹对他还不情至义尽吗?连妮姊之死都不和他计较,还差点把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害死,只有他欠我,我还欠他什么呢?况且我一个女流,能做出什么事来?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的了,不要看现在他那么恩宠你,危机一过,就是另一副脸孔,看廉颇李牧立了这么多功劳,却受到些什么对待。他这个人只有自己,雅儿早心淡了。唉!异日王兄不在,让那女人当上太后,第一个她要整治的人就是我这个可怜女子了,不走行吗?”项少龙道:“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赵雅不依道:“到现在乃不肯相信人家吗?以后为了你,就算死,人家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赵雅道:“婚宴将在楚国举行,到时郭纵自然会到楚京主礼,你明白啦!”

    项少龙恍然道:“这确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们回去趁热闹吧!”

    大力再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都嫉忌我。”

    赵雅娇痴地道:“今晚到人家处好吗?”项少龙想起善柔,眉头大皱道:“待会再说吧!纪才女今晚会否来呢?”赵雅道:“她早来了!还不是□眼找她的情郎,幸好给雅儿早一步截,得了先手。”

    项少龙啼笑皆非,把她赶走,然后才往主宅走去。

    在园内正进行酬酢活动的宾客,见到他这赵国新贵,纷纷过来巴结打招呼,好不容易脱身时,给韩闯扯到一角道:“董将军真行,本侯从未见过我晶姊这么看得起一个人的。”

    项少龙道:“还要多谢侯爷照拂。”

    韩闯道:“这个放心,我已在王姊前为你说尽好话,但你却要小心郭开这小人,他正散播谣言,说你因和王姊有染,才借她关系登上城守之位。嘿!这卑鄙小人自忖成了孝成王的情夫,才这样横行无忌,我真看不过眼。”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韩闯道:“难怪你不知此事,除了宫内的人,这事真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孝成王怎能没有男人,可惜你又不好男风,否则便可取而代之了。”

    项少龙浑身汗毛直竖,干咳道:“请不要再说了!”

    韩闯亲切地道:“幸好你仍爱女色!我王姊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你若能哄得她开开心心,将来太子登位,赵国便可任你呼风唤雨,那时千万不要忘掉我这位老朋友哪。”

    项少龙知道他是想通过自己间接控制晶王后,由此可见这赵国之后并非对他言听计从。又怕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着他往主宅走去,边分他心逆:“侯爷出入小心点,偷袭龙阳君的人,说不定出自齐楚的合谋。”

    韩闯色变道:“什么?”项少龙这时更肯定晶王后并没有对这王弟推心置腹,刚好撞上一群宾客,项少龙乘机脱身,举步走进宴会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纵欣上来道:“董先生荣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机会亲向将军道贺。”

    项少龙环目一扫,仍看不见他的两位儿子,心知肚明他定重施岳父乌应元故智,先把儿子遣往外地布置,笑向他拱手为礼道:“应向郭先生道贺的是小将才对,先生得此娇婿,使邯郸所有有资格当丈人的,无不恨得口涎直垂呢!”

    郭纵哈哈笑道:“与董马痴说话,实是人生快事。”

    此时大堂内聚满宾客,怕不有近千人之众,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夫人贵妇,均盛装而来,衣香鬓影,谁想得到赵国正深陷在国破家亡的危机中。

    项少龙眼利看到大堂另一端处聚着今晚的主角李园,正神采飞扬地与围着他的田单、郭开、成胥等谈笑风生。

    晶王后凤驾亲临,却不见孝成王,显是表示不满,只由王后出席。

    另一边则是以纪嫣然为中心的另一堆人,邹衍亦破例出席,伤势初愈的龙阳君正与之喁喁私语,两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份外亲切。

    赵霸和赵致则帮手招呼宾客,后者见到项少龙,美目异采大放,抛下了一群贵妇人,快乐小鸟般往他飞过来。

    项少龙正暗责自己湖涂,两手空无贺礼,见状乘机脱身迎上赵致。

    这风韵独特的美女一碰脸便怨道:“董将军啊!致致这些天来想见你一面也不得,掂挂死人家了。”

    接着两眼射出灼热的光芒,探手过来,暗暗紧握着他的手道:“奴家除大王外,从未像对董兄般如此感激一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董兄请勿忘记在大梁有个人正盼着你。”

    项少龙给他摸得浑身酥麻,既尴尬又难过,但是看到对方那孤苦无依,深情似海的样儿,又不忍挣脱他的掌握,幸好很多时他都不自觉地把娇美男人当了是女人,心理上才好受点,安慰地拍拍他肩头道:“董匡晓得了,路上珍重。”

    龙阳君识趣地松开了手,刚好此时韩闯走来,项少龙怕他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忙向龙阳君道:“君上请帮忙缠住此人。”

    龙阳君微一错愕,旋即欣然去了。

    纪嫣然这时亦借邹衍之助,由一群仰慕者□脱身出来,向他娇嗔道:“董匡!你忙得连见人家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吗?”项少龙很想说就让老子今晚和你上床吧,可是想起赵雅和赵致,偏偏这么简单一句就可令这俏佳人化嗔为喜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来,幸好仍有转移她注意的妙计,低声道:“他们来干什么?”纪嫣然气鼓鼓地道:“人家早说过他定要夺回鲁公秘录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董匡!你是否不理嫣然了。”

    今回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了,项少龙陪笑道:“你不怕邹先生笑你吗?”心中暗叹才歇几天,难道今晚又要连赶三场?

    纪嫣然娇媚地看了邹衍一眼,嫣然一笑道:“什么邹先生这么见外,现在他是人家的干爹呢!没人在时,你这没有心肝的人也要改变称呼呢。”

    项少龙讶然望向含笑的邹衍,笑道:“那我也没有好顾忌的了,今晚董某便来把心肝掏出让纪才女处置吧!”

    纪嫣然这才转嗔为喜。

    项少龙乘机问道:“纪小姐用了什么方法,才能绝了李园那家伙的痴想,肯迎娶郭家姑娘呢?”纪嫣然苦恼地道:“什么方法都不成,他今天才来找我,说正虚位以待却给我把他轰了出去。”

    李园这时不断往他们望过来,露出嫉恨的神色。

    钟声响起,入席的时间到了。

第十一章 赵宫失火

    

    众人入席时,项少龙想起刚才纪嫣然随口冲出的话,愈想愈不妥,溜了出去找乌果。

    此时乌果正与在广场等候的众权贵亲随指天笃地胡说八道,见到项少龙来吓了一跳,尴尬地来到他旁,低声道:“三爷这么快便走了吗?”项少龙那会和他计较,沉声道:“立即通知二爷,信陵君派了一批不知人数多少的高手前来邯郸,极可能趁今晚入宫偷取鲁公秘录,教他设法防备。”

    乌果搔头道:“禁卫军和我们城卫泾渭分明,除非有孝成王之命,否则我们踏入宫门半步都会给赶出来。”

    项少龙一想也是问题,道:“那叫二爷设法使人监视王宫,若有疑人,便跟纵□们看在何处落脚。唔!都是只动用我们自己的人较好一点,多留心例如地道那一类出口,说不定信陵君有办法得到王宫秘道的资料,又或藏有内应也难说得很。”

    乌果领命去了。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返回宴会的大堂去。

    主府在望时,右侧忽传来一把甜美的女声娇呼道:“董先生!请等一等。”

    项少龙听来声音很是耳熟,讶然望去。

    在八名女婢众星拱月中,郭家小姐秀儿一身华贵的大红袍服,由右侧的石板路盈盈而至,显是要到宴堂参与订婚盛宴。

    项少龙停下步来,有点不自然地向她道贺。

    郭秀儿淡淡还礼后,向婢女们道:“我要和董先生说两句话,你们退到一旁去。”

    八婢大感愕然,退往远处。

    郭秀儿往项少龙望来,神情忽黯,轻轻一叹道:“父命难违,秀儿别无选择,先生可明白秀儿的心意吗?”项少龙想不到她回此坦白,呆了一呆,不知应怎样答她。

    就算两人间全无障碍,由于乌郭两家的仇恨,他亦没有可能与郭秀儿结合。

    郭秀儿凄然一笑,背转了身,转过来时,郭秀儿手上多了个玉坠,踏前一步,塞入他手□,深情地道:“秀儿不能把身体献与先生,便由这玉坠代替,假若先生对秀儿尚有点情意,请把它挂在身上吧!秀儿死而无憾了。”

    言罢转身而去,低头匆匆走往主宅,众婢连忙跟上。

    项少龙紧握着仍有余温的玉坠,泛起销魂蚀骨的滋味。

    举手摊开一看。

    原来是只造型高古的凤形玉坠,若拿到二十一世纪的古董拍卖行,保证卖得钱可令任何人一世无忧。

    想到这□,不禁暗骂自己。

    人家娇女情深义重,他却偏有这荒谬的想法。

    摇头苦笑,顺手把玉坠挂在项项处,才赶去参加这盛大的晚宴。

    大堂内气氛热烈,以百计的女婢男仆,在酒席间穿梭往来,为客人捧菜添酒。

    大堂对着大门的一端只设四席。

    一席是郭纵夫妇和李园郭秀儿,另三席则是晶王后、田单、龙阳君、韩闯、姬重这些主宾。

    其他席位陈列两旁,共有三重,每席四人,中间腾出大片空地,自是供歌舞表演之用。

    一队乐师分布大门两旁,正起劲吹奏着,鼓乐喧天,人声哄哄,气氛热闹。

    项少龙趁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刚进去的郭秀儿身上时,闪到席后,往前走去,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应坐到那一席去呢?

    这时代讲究名位身份,绝不能有空位便挤进去。

    幸好郭府管家高帛遥遥看到他,赶了上来道:“雅夫人早嘱咐小人,要与董将军同席,将军请随小人来。”

    项少龙立感头痛,若与赵穆同席,纪嫣然和赵致自然没有话说,但若和赵雅坐到一起,两女定会怪他偏心,撒起娇来就够他受了,所以齐人之福确不易享。

    硬着头皮随高帛往前方的席位处走去。

    在场宾客,有很多人还是初次见到这登上城守之位的传奇人物,纷纷对他行注目礼。

    那些贵妇贵女们,更是狠狠盯着这外相粗豪雄伟,龙行虎步的猛汉。但项少龙感内交煎,不辨东西的只懂跟着高帛,在这广阔若殿堂的大空间靠壁行。高帛停了下来,躬身道:“将军请入座。”

    项少龙定神一看,只见三对美眸,正以不同神色盯着自己。

    原来赵雅、纪嫣然、赵致三女同坐在前排第二席处,首席坐的则是赵穆、郭开、成胥和邹衍。

    项少龙精神大振,暗赞赵雅思虑周详,坐到席末赵致之旁,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若坐到任何两女中间,都有一人被冷落,但敬陪末席嘛?只显出他对三女的尊重。

    一时男的在□慕他能与三女同席,女的却希望能代替三女与言声名鹊起的人物亲近。

    鼓乐忽止,再起时,一队过百人的美丽歌舞姬,到了堂中心处歌舞娱宾。

    赵致凑过来道:“嫣然姊叫我问你溜到那□去了?”项少龙苦笑道:“方便也不行吗?”赵致又倾侧到纪嫣然处,再凑过来道:“方便那用这么久的?”项少龙啼笑皆非,差点把刚塞进口内的佳肴喷了出来,忍着笑道:“致致何时变了传声筒,告诉她凡事可大可小,老天爷都管不着。”

    赵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苦忍着又去传话。

    赵雅和纪然听罢立时笑作一团,好一会后,赵致又喜孜孜转过来道:“今次是夫人问的,她说郭秀儿和你先后脚进来,又神色有异,是否刚给你窃玉偷香,拔了李园的头筹。”

    项少龙暗呼厉害,当然矢口否认。

    幸好此时哥停舞罢,这通传式的打情骂俏,才告终止。

    郭纵起立发言,宣布把郭秀儿许配与李园为妻,但正式婚礼却要在楚京举行,接着自是主宾互相祝酒,满堂喜兴。

    项少龙细郭秀儿神情,只见她像认命似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头一阵感触。

    若没有自己的介入,郭秀儿绝不会生出于无奈的感觉,因为李园确是女儿家们的理想快婿。

    不过自己空有奇谋妙计,亦难以为她解困,他们根本注定了难以走在一起。

    对战国的权贵来说,嫁娶全是政治游戏。愈有身份的女子,愈是如此。想深一层,乌应元把爱女嫁给自己,还不是一种笼络手段,只是凑巧乌廷芳恋上他,否则便可能是另一出悲剧。

    赵倩能与他有情人成眷属,实是罕有的异事了。

    满怀感触下,不禁多灌了两杯下肚去。

    赵致耳语道:“致致恨不得立即把田单碎□万段。不过人家却不急,因为知道董爷定会为致致作主。”

    项少龙暗忖你实在太看得起项某人了,柔声道:“多想点快乐的事不是更好吗?”赵致不知想到那□去,俏脸红了起来,低声道:“致致全听董爷吩咐!”

    项少龙发起怔来。

    赵致和郭秀儿本质上并有分别,都觉得男性当家作主乃天经地义的事,纵是违背自己的愿望和想法,亦乖乖奉行。

    分别只是赵致比郭秀儿幸运吧了!

    由这角度来看,善柔和纪嫣然都是反时代风气的杰出女性,就像墨子般反对极权和不必要的礼教和奢华。

    墨子始终是男人,故其论得以流芳百代。

    纪嫣然等无论如何思想超卓,人们最终注意她们的还是她的美色。

    因郭秀儿的被迫嫁与李园,引发了项少龙连串的幽思,神思迷惘□,一阵急剧的足音把项少龙惊醒过来。

    整个大厅蓦地静了下来,人人均瞧着一名匆匆连滚带跑冲进大堂内的赵兵,□冲翻了一位女婢手捧的酒菜后,仍然丝亮不停地冲入无人的堂心,看到项少龙后,气急败坏地抢到项少龙席前,在全场触目中下跪禀道:“董将军不好了,王宫起火了!”

    全场为之哗然。

    赵宫的大火终于熄灭,雅夫人的行宫烧通了顶,只剩下包括小昭等在内的三十具焦□,其中有十多人本是生龙活虎的禁卫军,但却无一人能逃出灾场,身上都有明显的剑伤或箭伤。

    赵雅哭的死去活来,全赖宫娥搀扶着。

    项少龙等匆匆赶回来时,禁卫已搜遍了整个王宫,却找不着敌人的纵迹,只发现行宫附近一条地道有条地道有被人闯入的痕迹,负责守卫该处的四名禁卫均被人以辣手活生生勒毙。

    成胥的脸色比旁边的孝成王还要难看,□身为禁卫头领,发生了这样的事,责任自然落在他身上,重则斩首,轻极也要革掉官职。

    孝成王气得双手发颤,在大批近卫重重簇拥下,暴恕如狂大骂道:“全是蠢材,若贼子的对象不是物而是寡人,寡人岂非……哼!”

    吓得禁卫跪满远近,噤若寒蝉。

    项少龙想起小昭,整颗心扭痛得可滴出血来。

    其他郭开等数十文臣武将,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可怕的灾场。

    项少龙心中充满复仇的怒火,对方连小昭等也不放过,自是存有报复之念,否则抢去秘录便已足够,何苦还要杀人放火。

    滕翼此时来到项少龙身后,轻拉了他一把,示意有话要说。

    项少龙退到远离众人处时,滕翼低声道:“找到那批凶徒了,他们藏在韩闯的行府□。”

    项少龙剧震道:“什么?”滕翼肯定地道:“绝错不了,小俊率人亲自跟纵他们,看着他们进入了韩闯的行府,现他们正密切监视着那□,保证他们即使懂飞也走不了。”

    项少龙心念电转。

    蓦地想起了三晋合一的大计,和这伟大构想的三个创始人,赵国的平原君已死,剩下的就是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还有另一人应就是韩闯的长辈,因为韩无论年纪和声望都嫩了点。

    一幅清晰的图画立时在脑海□成形。

    因平原君之死,赵国再无重臣推行这项计划,只剩下魏韩两国,仍在默默地进行这个梦想。

    这亦是韩闯暗中包庇信陵君的人的原因。

    若信陵君的人不是如此辣手,说不定项少龙会放他们一马,因为他根本不将鲁公秘录放在心上。

    但牵涉到小昭诸婢的血仇,就算天王老子也没得商量了。

    忽闻孝成王喝道:“董匡何在!”

    项少龙先向滕翼道:“立即召集人手,准备行动。”

    大步往孝成王走去。

    此时赵穆、田单、龙阳君、韩闯、姬重、晶王后、李园等全来了,人人木无表情,看着孝成王如何处理此事。

    孝成王铁青着脸瞪着项少龙,暴喝道:“你这城守是怎么当的,连贼人入了城都不知道。”

    李园、郭开、姬重三人立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反而韩闯默然垂头,显然连他都不知道信陵君的人如此手辣心狠,又牵累了项少龙。

    晶王后花容惨淡,扶着孝成王咬□不语。

    项少龙一眼扫去,一丝不漏地收取了所有人的反应。

    他并没有像成胥等般跪伏地上,昂然道:“凶手早潜伏城内,只是等到今晚才动手而已!”

    韩闯震了一震,露出惊惶之态。

    李园等则挂着不屑的冷笑,嘲弄他推卸责任。因若凶手早便来了邯郸,那时他还未当上城守,责任自然不在他身上。

    孝成王显己失去理智,戟指骂道:“你怎敢说得如此肯定?”项少龙愈发清楚孝成王是怎样的一个人,静若止水般道:“此事如无内应,实教人难以相信,无论时间、情报、来去无纵的方式均是天衣无缝,绝非仓猝可乘。所以末将敢断言,凶徒定是在邯郸潜伏了一段长时间,到今晚才觑准时机动手。”

    孝成王清醒了点,开始思索项少龙的说话。

    田单插入道:“大王何不让董将军去主持搜索敌人的行动,好让他戴罪立功呢?”龙阳君亦出言附和。

    晶王后则低声在孝成王耳旁说了几句话。

    孝成王抬起血红的眼睛,瞪着项少龙道:“寡人限你三天之内,把贼子找出来。”再望向伏地抖颤着的成胥道:“给我把这蠢材关到牢了□,若找不到贼人,就拿他作陪葬。”

    成胥一声惨哼,给几名禁卫押走了。

    孝成王又望向项少龙,语气温和了点,轻喝道:“还不给寡人去办事?”项少龙漫不经意地环视众人,看到满面忧色的赵穆时还从容一笑,淡淡道如此小事一件,何用三天时间,明天日出前,宫内失去的东西,将会放在大王案上,凶徒则会一个不漏地给大王拿回来,就算死了也让大王见到□首。若办不到,我董马痴不用大王动手,也无颜再见明天的太阳。”

    话毕,在全场各人瞠目结舌下,大步朝宫门走去。

    韩闯倏地变得脸无人色,趁众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到项少龙远去的背影时,悄悄退出,再由另一出口往项少龙追去。

    来到宫门的大校场处,乌果等百多名亲兵早牵马以待。

    项少龙面容肃穆,一言不发飞上马。

    韩闯这时刚刚赶上,大叫请等。

    项少龙早知他会追来,使人让出一匹马来,与韩闯并骑驰出宫门。

    韩闯惶然道:“董将军要到何处拿人?”项少龙双目神光电射,冷冷看着他道:“自然是到韩侯落脚的行府去,韩侯难道以为贼子会躲在别处吗?”韩闯剧震道:“将军说笑了!”

    项少龙长叹道:“真人面前那容说假话,念在韩侯恩德,而董某亦知韩侯不知贼子会辣手至此。现在事情仍挽回的余地,只看韩侯肯否合作,否则有什么后果,韩侯绝不会不清楚吧!

    “一夹马腹,战马倏地前冲。

    乌果等如响斯应,马鞭扬起,全速追随后了的韩闯猛一咬牙,赶马追去。

    蹄声震天响起,惊碎了邯郸城住民的美梦。

第一章 不留活口

    

    项少龙一众飞骑,迳向把韩闯行府四方八面的大街小巷重重封锁着的精兵团团员处驰去,到达后向滕翼打个手势,后者会意,忙与另十多名兄弟飞身上马,随他们直奔韩闯的行府。

    后面追来的韩闯大惑不解,这岂非打草惊蛇吗?不过他这时唯一关心的事就是自己,其他的都无暇多想,拍马赶去。

    快到行府正门时,行府灯火亮起,大批韩闯的手下冲了出来,摆出看热闹的样子。

    项少龙略往后堕,让韩闯赶上,沉声道:“侯爷合作还是不合作?”

    韩闯这时肉在砧皮上,猛一咬牙道:u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项少龙暗忖那还怕你不肯听话,笑道:“嘱你的手下全体出来协助搜捕贼人吧!”

    此时五十多骑刚抵达行府正门,韩闯向手下喝道:“你们全部给本侯出来,好助城守追捕贼党。”

    那些人愣了一愣,还以为他是装模作样,应了一声,回头奔进府内唤人备马。

    项少龙等则马不停蹄,直奔出几个街口之外,才向韩闯打个招呼道:“下马!”

    韩闯仍未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时,项少龙和滕翼两人飞身跃下仍在疾驰着的战马,身手矫若游龙,马儿则由两旁的战士牵带,马不停蹄继续前奔。韩闯无奈下减缓马速,到了可应付的速度时,才跃下马来,马儿随即被牵走。心中不由佩服,只是这简单的一着,便可看出项少龙的高明。换了自己是信陵君的人,亦不会起疑。在现今这情况下,邯郸自是追兵处处,若行府听不到任何动静,才不合理呢。

    项少龙和滕翼两人闪到一旁,看着行府冲出一队三百多人的骑士,朝他们直奔过来,此时韩闯由百多步远的下马处走了回来。

    项少龙道:“着你的手下们直奔过去,一切均须听我的人吩咐!”

    韩闯已骑虎背,向手下们打出手势,令他们继续前进,只截停一人,嘱咐两句后,那手下才满肚疑问的领命去了。

    到蹄声逐渐消失时,项少龙从容道:u侯爷,现在整个区域均给我们重重包围,没有人可闯进这几条街的范围里,只要侯爷肯与我们合作,我便可说是敌人埋在雅夫人府后园处,准备得行刺雅夫人,给我们赶了出来,避往侯爷府的方向去,侯爷以为这计划行得通吗?”

    韩闯脸色阴沉,半晌后沉声道:“可以不留下任何活口吗?里面尚有十多名婢仆。”

    项少龙道:“那些婢仆知情吗?”

    韩闯摇了摇头。

    滕翼明白项少龙心意,接入道:“要看情况而定,胡乱杀人,反会使人起疑。”

    韩闯渐渐平复过来,知道项少龙这刻仍如此冒杀头之险维护自己,算是非常够朋友,除了暗骂信陵君的人暴露行藏,坏了大事,还有何妙计?叹了口气道:“一切由你们作主吧!”

    此时荆俊不知由那里了钻来,兴奋地报告道:“部署妥当了!”

    项少龙升起奇怪的感觉,现在就像二十一世纪对付恐怖份子的行动。这些恐怖份子占据了一座建筑物,手上拥有珍贵的武器程式资料,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把文件安然无恙的夺回来。最大的优势则是敌人对即将来临的噩运一无所觉,更兼有着韩闯这深悉敌人一切的背叛者。

    韩闯不待询问,再叹一口气道:“他们共有三十五个人,不过人人身手高明,带头者是乐刑,乃信陵君的得力手下。”

    项少龙在魏都大梁时曾与这乐刑同席吃饭,亦暗叹了一口气,问明了他们躲藏的地方后,道:“你们的人若要进入他们躲身后院的那座粮仓,是否须什么暗号呢?”

    韩闯暗叫厉害,点头道:“暗号是‘鲁公多福’,记着不留一人,赵雅处亦须请董兄装模作样一番。”

    乌果刚好和几名手下回头来到四人身旁,滕翼把他他拉到一边,吩咐他率人到只隔了一个街口的雅夫人府去。

    项少龙伸手搭上韩闯肩头,安慰道:u侯爷放心,在此事上我董匡定与侯爷共进退,事后那些尸体会广布在后院、墙头和街上,何况孝成只要得回秘录,那还计较是怎样得回来哩!”

    韩闯皱眉道:“最怕你下面的人会泄出秘密。”

    项少龙大力一拍他肩头,才放开他道:“封锁外围的是本地的赵兵,但参与行动的却是随我来的族人。打开始知道此事与侯爷有关后,我便立下决心不顾一切为侯爷掩饰的了。”

    韩闯明白项少龙根本不须这么做,感激地道:“董兄确够朋友!”

    项少龙却是暗责自己心软,纵对韩闯这种坏人亦是如此,不过没有了韩闯的帮助,可能得回来的只是被烧成了灰的鲁公秘录,道:“侯爷请移驾与贵仆们会合,等待消息。”

    话毕与滕翼、荆俊往行府潜移过去,韩闯则在几名精兵团员“护送”下,迅速离开。

    附近的居民早被蹄声惊醒,人心惶惶,却没有人敢探头张望,还把门窗关上,怕会殃及了池鱼。

    项少龙压下因小昭等诸女惨死而来的悲痛和仇恨,回复了平时的沉稳冷静,好进行这反恐怖份子的行动。

    借着点月色,项少龙、滕翼和荆俊领着二十多名身手特别出众的精兵团团员,迅着鬼魅、无声无息地,以一般的攀墙工具,落到行府广阔的后花园里。

    一切宁静如常,只是街上不住传来故意安排下阵阵战马奔过的声音,恰恰掩盖了他们行动中发出的任何声响。

    后院整齐地排列着三座仓房,中间就是目标的粮仓了。众人潜移过去,摸清了门窗的方位时,各自进入最方便的位,藏起身形。又有人爬上屋顶,准备由高高在上的气窗破入仓内。

    仓内乌灯黑火,声息全无。

    接着再有五十多名精兵团员,由各边高墙借钓索爬了进来,隐伏在花丛林木中,人人手持弩箭,蓄势以待。

    项少龙见布置妥当,向滕翼招呼一声,往仓门走去。

    两人拔出宝剑,到了正门处。

    “笃笃!”

    惊心动魄的叩门声份外刺耳。

    仓内寂然无声。

    滕翼沉声叫道:“鲁公多福!”

    不片晌后,有人在门内沉喝道:“什么事?这时怎可来找我们?”

    滕翼回喝道:“快开门!侯爷着我们来有要事相告。”

    此人那知是诈,“咿呀!”一声,把厚重的木门拉开了少许。

    滕翼伸脚猛撑,开门者惨叫一声,连人带门往内倒跌。

    木门洞开。

    动手的时刻到了。

    团员通过粮仓上下八个透气窗户,先把二十多个刚燃着了的风灯抛了进去,这种风灯设计巧妙,像一个足球那么大,灯引在正中处,全灯的灯皮满布气孔,又涂上防燃的药物,并不会着火燃烧精兵团黑夜突袭的法宝之一。

    只放着十多箩谷物的宽敞粮仓,立时大放光明,把正在或坐或躺的三十多名大汉的身形位置,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

    他们一时间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转到了大放光明的境况里,眼睛没法适应过来,睁目如盲,又兼乍逢巨变,人人都不知所措。

    这正是二十一世纪对付恐怖份子的高明手法。

    无论是如何穷凶极恶恐怖份子,说到底仍只是一个人,与其他人的生理无异。

    所以反恐怖专家针对人的感官设计林林种种的武器,项少龙最擅用就是冷冻束和神神经弹。

    前者可发射摄氏零下二百七十三点十五度的冷冻流,在这绝对零度中,任何有生命的细胞均停止了运动,解冻后却可将敌人完无恙,活生生地俘虏过来。

    神经弹笼罩范围极广,可暂地瘫痪对手的中枢神经,当目标处于麻痹状态时,只好任由宰割。

    在这古战时代里,当然没有这类威力惊人的武器,但项少龙设计的这种“风灯”,在眼前的情况下,正恰到好处地发挥出同样的作用。

    分别只在留不留活口。

    项少龙和滕翼早有心理准备,当“风灯”掷入仓内,敌人现形的刹那,两人即滚地抢进仓里。

    项少龙顺手掷出手上飞刀,刺入那被反撞回去的厚木门拍得头破血流,翻倒地上那人颈侧处。

    在似光还暗的粮仓中,这批双手染满血腥的凶手仍全副武装,没有松懈下来。有两个人戒备地往大门迎来,其中一人项少龙隐约认识得正是乐刑。

    项少龙和滕翼跃起来时,长剑刚由下而上送入这两人腹胸内的至深处。

    当项滕两人时把宝刃左右横拖时,弩箭声起,惨叫不绝。

    乐刑和别外那剑尚未出鞘,便发出震仓痛嘶,带着一蓬鲜血,往后跌退。

    其他人纷纷中箭,东翻西倒。

    乐刑和那人跄踉退了十多步,仰天翻跌,气绝毙命。

    项少龙想起小昭烧成焦炭的惨状,那会留情,冲前连杀两人后,才发觉再没有能站起来的敌人了。穿窗而入的荆俊比他还多宰了对方一人。

    项少龙扑回乐刑的尸身傍,一轮搜索后,找出给他贴身藏好《鲁公秘录》的正本和手抄本。心头一阵感触,若非这两卷东西,小昭等何用送掉性命呢?

    滕翼走了过来,沉声道:“你真要为韩闯掩饰吗?”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是太心软呢?”

    滕翼抹掉刃上的鲜血,淡淡道:“时间无多,我们快布置吧!”

    打出手势,精兵团员迅速把尸体移往街上和园墙外,尚未断气的便补上一剑,做了项少龙自问没法子亲力亲为的事。

    孝成看着桌上的鲁公秘录,龙颜大悦,对项少龙解说如何把潜伏雅夫人府内的人迫出来,如何包围歼杀,却是不大在意。

    陪侍一旁的晶王后和仍是秀眸红肿的赵雅,都欣慰地看着项少龙这立了大功的英雄。

    只有郭开眼珠乱转,冷冷问道:“董将军为何如此失策,竟不留下任何活口,好向信陵君兴罪之师呢?”

    又向孝成道:“若安厘得到这批人证,说不定可整治魏无忌,看来偷袭龙阳君者,亦必有这批人的份儿。”

    孝成王得郭开这“新奸夫”提醒,皱眉向项少龙道:“郭大夫言之有理,董将有什么话说?”

    项少龙从容答道:“鄙人是别无选择,必须尽速痛下杀手,否则若教对方自知难以幸免时,毁去鲁公秘录,纵使只是毁去部份,我们也得不偿失。”

    晶王后帮腔道:“龙阳君已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来,更证实带头者乃信陵君的食客乐刑,只要把这些尸体全部送返大梁,我看无忌公子会非常烦恼呢。”

    孝成着紧的只是鲁公秘录,一想也是道理,点头向项少龙欣然道:“董卿立此大功,寡人自当有赏,唔……”

    项少龙跪地谢恩道:“大王愧煞鄙人了,鄙人这群凶徙潜伏邯郸而不察,终是疏忽失责,大王不予计较,已是最大的恩典了。鄙人提议把这些人示众三天,公告全城,好安国民之心。”

    孝成见他居功骄,更是高兴,不住点头。

    项少龙乘机道:“为了城防安全,鄙人想调动人马,增强城防,望大王钦准。”

    孝成在此事上却不含糊,道:“卿家快把计划递上来让寡人一看,若无问题,立即批准。”说话时连续打了两个呵欠。

    项少龙趁机告退。

    天色这时才开始明亮起来。

第二章 错综复杂

    

    马车内,赵雅蜷伏项少龙怀里,悲戚不已。

    项少龙抚着她香肩柔声道:“振作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好好应付眼前的重重危机。”

    赵雅抽搐着道:“她们死得很惨,连脸貌都认不出来,究竟是谁串通了这些凶手,为何竟懂得由秘道潜进宫内呢?”

    项少龙心中懔然,此事若追查起来,恐怕晶王后都给牵连内,但若不向赵雅解释清楚,以她的才智,说不定日后会发觉自己在蒙骗她,遂说出了韩闯在此事上所扮演的角色。

    赵雅听得心中大恨,不满道:“你怎可放过韩闯?”

    看着她秀眸喷着仇恨的怒火,项少龙大感头痛,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无可奈何,此事势将牵涉晶王后,在现今的情况势下,对赵是有害无利。若韩赵交恶,只是白便宜了田单和李园,雅儿能体谅我的苦心吗?莫忘了我曾答应过助你王兄渡此难关哩!”

    大条道理搬了出来,赵雅再难追究,伏回他怀里,低声道:“少龙,我恨王兄,他除了自己和切身的利益外,再没有他真正关心着紧的事了。”

    项少龙暗叹当上皇帝的人恐怕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子。

    绝对的权力能使任何人绝对地腐化。

    想到这里,不由联想起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强烈恐惧。

    邯郸过了个平静里绝不平静早上。

    信陵君一众手下的授首被诛,全城震动,把项少龙这城守的声望推上新的高峰。

    接着的数天项少龙等忙个不了,对城防作出种种必要的措施,实则暗作精密安排,好把赵穆擒回咸阳,完成此行的任务。

    成胥在郭开的说项下,带罪恢复了原职,两人对项少龙更是妒恨非常,同时亦奇怪赵穆为何知道了项少龙的“阴谋”后,仍没有任何举动。

    田单、李园都因信陵君事件,转趋低调,令人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

    韩闯更为避嫌疑,少有出来活动,更不敢向少龙提出要田贞田凤两女侍夜的要求,免去了项少龙一项烦恼。

    龙阳君则决定返回大梁。孝成定下日子,在宫内大排筵席,欢送龙阳君。

    在送别宴举行前三天的早上,赵穆派人来找项少龙。

    项少龙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放下一切,到侯府去见赵穆。

    这奸贼把项少龙引进密室,兴奋地道:“你那效忠书的办法真了得,立时试出谁对本侯忠诚,谁是摇摆不定,看风驶里的小人。”

    项少龙:“侯爷快把看来不肯签效忠书那些人的名字予我,让我好向孝成交待,整治他们。”

    赵穆从怀里掏出名单,摊开在方几上,开怀笑道:“你的想法和本侯不谋而合,看!我早预备好了。”

    项少龙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十多名字,成胥赫然在内,其他都是城内有身份地位的大臣和将领。

    项少龙奇道:“成胥不是郭开的人吗?为何竟会出现在名单上?会不会是……嘿!”

    赵穆两眼凶光一闪道:“这小子忘恩负义,当初若不是我,他怎有资格坐上禁军大头领的位置?你最好加重点语气,趁现在孝成对他不满时,来个落井下石。”

    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立时明白成胥根本不是他的人,只是想借力杀人,好让他的人能有机会取成胥而代之。

    如此推之,谁最有机会成为孝成的宫卫统领,那就可能是赵穆的同党。

    赵穆笑道:“就算害不倒他,我们也没有损失啊!”

    接着脸色一沉道:“孝成真的召了李牧回来,他率领的一旅二万多人的精兵正在途中,七天内便可抵达邯郸。哼!不过他回来也只是送死,因为孝成再没有多少天可活了。”

    项少龙心中暗喜,知道赵穆定下了整个谋朝篡位的计划,装作兴奋地道:“我也一切准备妥当,侯爷准备何时下手?”

    赵穆脸肌一阵抖动,那道丑恶的疤痕像条要择人而噬的小毒蛇,双目凶芒烁动冷冷道:“三天后举行龙阳君的饯别宴时,所有大臣将领都会集中到王宫里去,那就是动手的好时刻了。”

    这回连项少龙都惑不解,愕然道:“但那亦会是宫内保安最森严,警觉性最高的时刻,我们那来机会?”

    赵穆嘴角抹过一丝阴险的笑意,狠狠道:“只要你能设法把忠于孝成的守城将领,调往王宫,再代之以我和你的人,那整个城防都要落进我们手内,在那种情况下,邯郸还不是成了砧上之肉,任由我们宰割。”

    项少龙沉声道:“侯爷可否说清楚一点?”

    赵穆点头道:“我们的好帮手仍是项少龙那小贼,我会布下他到了城内的痕迹,那时不用你提出,已是惊弓之鸟的孝成也要迫你搜索贼踪,你便可作出所有调动,乘势把王宫重重封锁,另一方面却大开城门,让田单的大军开进城里来,那时还何惧那区区万多名禁卫军,更何况禁卫军中也有我的人呢?”

    项少龙皱眉道:“这岂非是硬干吗?似乎与侯爷的原意有点出入呢?”再压低声音道:“侯爷真的那么信任齐人吗?”

    赵穆有点不悦道:“这个本侯自有分寸,只要你能抓牢邯郸城的兵权,听我的指示行事,三天后就孝成归干的时刻。其他一切,均不用你操心费神,事成后我包保你何成为赵国的三军统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项少龙知道事情绝不会如他所说般简单,但亦知再追问下去,必会启他疑窦,唯唯诺诺应过后,告辞离开,立即入官晋见赵王。

    孝成在内宫见他”项少龙怕侍卫里有赵穆的人,使个眼色,孝成会意,领着他漫步于御花园内,侍卫只是远远守护着。孝成听完项少龙的报告后,不禁叹了一口气:“到今天寡人才知李牧和廉颇两人对我大赵的忠心和重要性。清剿了赵穆和他的余党后,我大赵内有郭开和董卿,则有李牧和廉颇,那还怕不能振兴国运,加上有鲁公秘录在手,一统天下,亦可预期呢,董卿定要好好干下去,寡人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以孝成的为人,说出这番话来,已算对他推心置腹了。假若孝成真能觉今是而昨非,赵国假时日,确是振兴有望。可是听到这番肺腑之言的项少龙,心中反涌起一种没来由的不祥感觉,心中很不舒服。或者是不符合孝成一向刻薄寡恩的行为,使他生出突兀之感。

    看着孝成苍白的脸容,项少龙沉声道:“假若成将军被免职,大王会起用那位将领呢?”

    孝成一时不能会意过来,皱眉道:“董将军为何要急想知道?”

    项少龙道:“赵穆始终不是对我那么信任,很多事都瞒着鄙人,我看他这么有把握,定是禁卫将领中有效忠他的人,倘若成将军被免职,这个赵穆的同党便极有可能坐上成将军的位置。”

    孝成摇头笑道:“这只是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寡人一时也想不出会委任那个人。人选倒有好几个,寡人才不相信他都已投靠到奸党的一方。”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设使成将军忽然出了意外,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大王必会委人暂时率领禁军,以免指挥失调,那大王心目中的那人会是谁呢?”

    赵宫的禁卫统领指挥,下有十名御前带兵卫,分统着禁宫十军,每军兵力在一千至一千五百人间,这批专责保护赵王安的军队,均经过精严的筛选,训练优良,远胜守城和戍外的士卒。

    在一般情况下,若禁卫统领不能执行职务,自应从作为副手的带兵卫里,挑选其中顶上,由于他们熟悉王宫的保安和运作,才不致出现问题。

    孝成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这事一时间实在很难决定。”

    项少龙明白他优柔寡断的性格,不再追问,道:“看来若不能把那批效忠书取到手上,便摸不清赵穆的真正布置,这事由鄙人去办吧!大王放心好了。”

    孝成对他信心十足,道:“明天寡人会把另一半虎符交给你,由你全权调动兵马……”顿了顿又道:“假若田单真的参与了这场意图推翻寡人的叛变,寡人想趁机把他杀了,董卿有把握做到吗?”

    项少龙沉声道:“大王想过那后果吗?”

    孝成叹道:“这事寡人已想了多天,齐国若没有了田单,便等若老虎没有了爪牙,问题是这人并非易与,所以才征询董卿家的意见。”

    看着他苦恼难释的样子,项少龙猛一咬牙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嘿!鄙人有个请求,希望大王俯允。”

    孝成道:“董卿请说!”

    项少龙道:“对付赵穆的事,大王可不告诉任何人,包括郭大夫在内。”

    孝成大感愕然,不悦道:“董卿是否怀疑郭大夫呢?”

    项少龙道:“一天未得到那批效忠书,我们亦难以肯定谁是奸党,说不定郭大夫手下里有赵穆的人,在这关键时刻,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小心点总是好的。”

    孝成思索了半晌,点头答应了。再商量了一些行动的细节后,项少龙才离宫回指挥所,找着滕翼,把事情告诉了他。

    滕翼的脸色凝起来,好一会才断然道:“赵穆开始顾忌你了,唉!你的表现太厉害了,尤其抢回鲁公秘录一事,若我是赵穆,亦要对你提防。”

    项少龙苦恼地道:“不但赵穆因此事顾忌我,照我看最大的问题是我无心插柳地成了乐乘之死的最大得益者,又有郭开在背后弄鬼,现在我处境是由转明,非常不利呢。”

    滕翼一呆道:“什么是无心插柳?”

    项少龙苦笑解释后,道:“现在怎也要设法把那批效忠书弄到手上,才能清楚赵穆的布置,我看这狡猾如狐的老贼定会教我去作先锋卒,而他却坐享其成。唉!我要找田单谈谈了。”

    滕翼道:“千万不要这么做,我看田单亦在怀疑你,你这样送上门去,说不定会露出破绽。假设他问起了鲁公秘录一事,你如何答他呢?他并非孝成,不会轻易信你。况且天才晓得韩闯和他们是什么关系。还有个李园,最近我们正疏忽了他。”

    项少龙听得心乱如麻、头大如斗时,手下来报,龙阳君来找他。

    项少龙苦笑道:“现在唯一可信任的人,或者就是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了。”言罢往正堂接见龙阳君去了。

    挥退随人后,两人坐到一角,低声说话。

    龙阳君精神好多了,神采和以前没有多大分别,更回复了昔日的自信,“深情”地细看他半晌后,柔声道:“今早李园来找我,说只要我肯联手迫孝成从燕国退兵,合从一事可一拍即合,否则齐楚将会对赵国用兵。哼!他的口气真大,当上国舅才只那么几天,便当足自是楚孝烈的代表了。”

    项少龙道:“假若齐楚联合来对付我们,魏国会否出兵助阵呢?”

    龙阳君嘴角飘出一丝笑意,道:“董兄虽然智深若海,但终是生性率真,不明白像李园这种奸险小人,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更大的阴谋,你最好教孝成提防一下。唉!奴家真的很为董兄你担心哩!”

    项少龙愕然道:“君上何有此言?”

    龙阳君叹道:“我知道你能登上城守之位,晶王后在背后出了很多力。火过我定要提醒董兄,这个女人非常厉害,不动声息便可玩弄人于股掌之上,亦可不费吹灰之力就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以前信陵君寄居邯郸时,曾和她打得火热。你现在对她有用,她自会笼络讨你;到你没有用时,看她会怎样对付你?”

    项少龙暗里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确没怎么把晶王后放在心上。现在回心一想,她确不简单。在眼前这场斗争中,无论那方胜了,得益者依然是她。

    问题在李牧廉颇两人一天氖然健在,都没有人敢动她。

    项少龙设身处地,为晶王后着想,也恨不得有人代她除去了这有名无实的大王丈夫,好让儿子登上王位,自己则在幕后操纵一切,垂帘听政。那时再重李牧和廉颇这两大忠臣名将,地位便稳若泰山。

    忽然间他明白了自己这城守的重要性,只有他才能让她反控制着赵穆和抗衡齐、楚的外来势力。

    想到这里,一只柔软的“玉手”搭上了他的手背。

    项少龙吓了一跳,往龙阳君望去,只见他万缕柔情般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诚挚地道:“离开邯郸吧!否则董兄必死无葬身之地,无论谁得了赵国的王座,最后都要把你诛除。”

    项少龙忍受着他还可接受的肌肤之亲,断然摇头道:“董某从不把生死摆在心上,尤其在我国生死存亡的关头,更不愿避而不理,否则下半生都会郁郁难安,亦愧对先父在天之灵。”

    龙阳君见他神情坚决,缩回“玉手”,幽幽长叹,柔声道:“董兄乃真英雄,奴家不勉强你了,但有一天董兄若耽不下去,请记着奴家正在大梁等待着你。”顿了顿续道:“晶王后和郭开虽在城守一职上意见分歧,可是两人终因利害关系互相勾结,你要小心提防啊!”

    项少龙愕然半晌,无收念头闪电般掠过心湖,同时暗责自己疏忽,没及早认识到晶王后处处逢春的手段。

    龙阳君欲语无言,起身告辞。

    项少龙有点感动,殷殷把他送到指挥所外的马车旁,看着他离去。

    忽然间他知道必须重新部署策略,否则休想有命离开邯郸,更不要说把赵穆活擒回去了。

第三章 似迎还拒

    

    送走了龙阳君后,项少龙使人秘密找来蒲布,问及赵穆最近的动静。

    蒲布想了想道:“他最近很少时间留在府内,随侍他的都是跟了他超过十年的心腹们只负责府内的防卫。”

    项少龙道:“班好兄弟的情况如何?”

    蒲布兴奋地道:“他们都兴高得不得了,说项爷言而有信,没有舍弃我们。你那袭杀乐乘一手,更是漂亮之极。不过我仍不敢透露董爷你就是项少龙,小心点总是好的。”

    项少龙见他如此谨慎,大为放心,道:“赵穆每次回府,有没有特别到府内的某一地方去?”

    蒲布微一错愕,点头道:“董爷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了,这几天回府后,他总先往府东碧桃园的卧客轩打转,又特别命我派人守卫那里,设了五个哨岗。董爷这么问起来,定是知道原因了。”

    项少龙断然道:“今晚看情况再定吧!”

    蒲布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侯府的鸟瞰来,道:“这卷侯府全图我早便备妥,各处哨楼出口均注明清楚,这处就是碧桃园,园内这方块就是卧客轩,千万别到屋顶上去,那处设了暗哨。”

    项少龙见暗哨都以花青圈了出来,研究了一会后道:“只要能避过外围的岗哨,我们便有机会了,这道绕着卧客轩的粗线是什么?”

    蒲布道:“那是条人工小河,成了天然的屏障,要接近卧客轩绝不容易。”又详细解释了一番。

    项少龙怕他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忙催他离去。

    送走了蒲布后,项少龙反覆研究那张地图,仍想不出任何可神知鬼不觉潜入侯府的妥善办法,索性溜了去找纪嫣然。

    这俏佳人见到他时,少了往日的欢容,愁眉不展的地挨入他怀里,道:“人家很担心哩!你虽大展神威,却惹起了各方面对你的怀疑,最奇怪是你为何会派人暗中监视着王宫,追杀信陵君手下时又只用你自己的下属。”

    项少龙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破绽,愕然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回来的呢?”

    纪嫣然伏入他怀里,戚然道:“嫣然晓得这般想,别人难道不会吗?幸好任他们怎么推想,总想不到原来就是项少龙,只以为你与晶王后和韩闯之间有秘密勾结,图谋不轨。谁都知道若没有韩闯掩饰和供给情报,乐刑他们能凭什么潜入赵宫杀人放火,更不会知道鲁公秘录是藏在什么地方哩!”

    项少龙目定口呆,暗责自己当局者迷时,这才女续道:“李园为了破坏你在人家心中的形象,不时借说赵国朝政来数你的不是,说你是趋焱附势之徒,分别与晶王后和赵雅搭上关系,冀能加官晋爵,也幸好如此,人家才不时能在他处探到口风呢。”

    项少龙不悦道:“你仍和他不时见面吗?”

    纪嫣然娇媚地横了他一眼道:“噢!真好!少龙呷人家的醋了。多心鬼!人家这么委屈还不是为了你。李牧快回来了,赵穆准备何时动手?”

    项少龙把赵穆的计划说了出来。

    纪嫣然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看来他们连龙阳君和韩闯都不肯放过。”

    项少龙皱眉道:“赵穆敢在这种形势下开罪韩魏两国吗?”

    纪嫣然道:“赵穆只要找个借口,把两人硬留在邯郸,待韩魏两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时,已是数个月后的事了。那时投鼠忌器,再拖上一年半载,假若他能兵不血刃便把李牧和廉颇两人处死或罢免,又有齐楚在背后撑腰,赵穆要登上王位应不是太困难吧!”

    项少龙沉吟片晌,先和这美女亲热一番,弄得她脸红火时才道:“嫣然听不听我项少龙的话?”

    纪嫣然仍有三醒,娇喘着道:“只要不是迫人家离开你,什么都有得商量。”

    项少龙道:“我怎舍得哩!我还要晚晚搂着你睡觉哩!”

    纪嫣然怀疑地道:“你不用陪其他妻妾吗?”

    项少龙自知吹牛吹过了火位,胡混道:“大被同眠不就行了吗?”

    纪嫣然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旋又忍俊不住地笑道:“大被同眠,亏你想得出来,人家才不像你那么荒淫无道。喂!你究竟想要嫣然怎样哩!”

    项少龙正容道:“你的家将共有多少了,身手怎样?”

    纪嫣然道:“我和干爹的家将加起来共有百多人,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也有二十多人,忠心方面绝无问题,尤其是嫣然的手下,都是随家避难到魏的族人,各有专长,其中一些还是铸剑的好手。”

    项少龙记起她是越国的贵族,与田贞田凤来自一地方。暗忖越国美女,确是非同凡响,心中一动,一边对她手口并用,边道:“今趟无论成败,我们也要离开赵,我想嫣然先找个借口离开……”

    纪嫣然剧震中俏脸倏地转白,坐直娇躯,不顾他正在酥胸活动着的手,坚决地道:“不!人家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嫣然早受够分离之苦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柔声道:“你的离去只是个幌子,现在我当上城守,自有把握掩护你潜回来,好暗中助我。这么做,只是想把邹先生和我那对挛生小婢先一步送到安全处所,使我能无后顾之忧吧了!”

    纪嫣然俏脸回复了原本的血色,吁出一口气道:“算你吧!”沉吟片晌后道:“最好的理由,莫如返魏奔丧,刚好人家接到消息,一向视嫣然为女儿的魏王后因病辞世,嫣然就此为借口,后天立即起程回魏,到了魏境,再取道往韩,至于怎样潜进秦国和重返赵国,便要由你安排了。噢!人家高兴死了,不但可以紧跟着你,还可作你的贴身小卒呢。”

    热烈的亲吻后,又商量了离赵的各种细节,项少龙才赶返指挥所去。

    滕翼见到他便道:“韩闯派人来找你,说有急事。”

    项少龙暗忖若能像孙悟空般有千万化身就好时,心中一动,把他拉到一旁道:“我今晚要往赵穆处偷东西,到时由你扮我就万无一失了。”

    滕翼皱眉道:“效忠书?”

    项少龙点头应是。

    滕翼沉思顷刻,道:“赵穆为了防备真正的你,戒备必然周详严密,你定要冒这个险吗?”

    项少龙苦笑道:“为了清楚赵穆的阴谋,以免我们阴沟里翻船,舍此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滕翼陪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若要乔扮你,没有比乌果更胜任,这小子最擅装神弄鬼,学人的声线语调更是惟肖惟妙,再有我在旁掩饰,包保没有人可察觉。嘿!不若今晚小俊陪氮去吧!”

    项少龙道:“我从蒲布处已知道了赵穆部署的详细情况,这事愈少人参与愈能保持隐密。唉!让我先去见韩闯,回来后再详计议罢。”想起侯府的森严防卫,他便意兴索然。

    滕翼知他作出了决定,再不多言。

    来到韩闯的行府,此君脸色阴沉,把他领进府内,到了紧闭的内厅门前才道:“晶后要见你。”推门而进。

    厅堂只有晶王后孤身一人,背着他们立在一扇大窗前,看着窗外园林色。

    窗外透人来的光线,把这艳丽的美妇映衬得更是高逸优雅,使项少龙一时很难把她和阴谋诡计联想在一起。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她身后。

    晶王后缓缓转过身来,先对项少龙微微一笑,当目光来到韩闯身上时,冷哼一声道:“若非主事的人是董卿家,今趟本后就给你这个莽撞的人累死了。”

    韩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晶王后当着项少龙面前训斥,大感尴尬,涨红了脸,却没有出言反驳。

    项少龙和气氛道:“事情总算过去了,晶后请勿怪责侯爷。”

    晶王后脸寒如冰,瞪了韩闯好一会后才道:“这事仍是余波未了,我早说过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和信陵君沾上任何关系,你偏不听我的话,还差点害了董卿家。”

    韩闯叹道:“晶姊啊!还要我怎样赔罪,才可息你之怒。我也想不到乐刑他们如此辣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晶王后忽地笑了起来,当两人摸不着头脑时,这艳妇道:“唯一的好处就是孝成现在更信任董将军了,弄得赵雅那淫妇亦对将军感激非常。好了!我要和董卿家单独一谈了。”

    韩闯识趣地离开,顺手掩上了厅门。

    晶王后迎了上来,到了项少伸手可触处,才停下脚步,柔声道:“董卿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人家怎样谢你呢?”

    虽明知她是以美色笼络自己,又知她心怀不轨,是只要想起她贵为赵后,又是这么性感动人,不由大感刺激,喉干舌燥地道:“晶后对鄙人提拔之恩,鄙人自然要为晶后尽心尽力,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晶王后再踏前一步,差点挨进项少龙怀里,仰起俏脸,秀眸闪着亮光,温柔地道:“现在的人都是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像董卿家这样不顾自身,实践对本后的承诺,使我真的非常感动,永远都不会忘记董卿曾为韩晶做过的事。只要韩晶一日还可以掌权,可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

    若换了以前,以项少龙易于相信的性格,必非常感动,但现在有龙阳君警告在先,心生警惕,只敢姑且听之。脸上却装出感动的神色,轻声道:“我董匡有恩必报,这亦只属小事一件……”

    晶后再移前少许,高挺的酥胸紧贴到他宽阔的胸膛上,呼吸急促起来道:“无论我是否王后,终还是个女人,须要男人的呵护。你也知道大王的丑事了,他亦答应不会管束人家。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尤其这大半年,终日病痛缠身,假若王儿能登上帝位,更须像有董卿家这种杰出的人材来扶助我们母子,董卿明白本后这番的含意吗?”

    项少龙感觉着她酥胸惊人的弹性和诱惑力,暗忖若不明白这含意就是白痴了,故意皱眉道:“晶后放心,鄙人对晶后忠贞不贰。嘿!晶后请勿如此,唉!我快要抵受不住了。”

    晶王后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在他脸颊轻吻一下,才退回窗台处去,向他媚笑道道:“谁要你苦忍呢?做人若不能放手而写,尚有何乐趣。不过在时间确不容许本后试试董卿有否口出狂言,例如说会使女人离不开你的豪言是否只是空口白话。这样吧!若来王宫,便偷空来探望人家吧!”

    言罢擦肩而过,笑着去了,留下项少龙一人咬牙切齿,暗恨她撩起自己的欲火,以至心痒难熬,最糟是他的确想一尝这个王后的滋味。

    想到这里,不由记起韩闯交给他对付纪嫣然的春药,若用上一点点,怕也不算过吧!说不定还可把局面换转过来,并且反客为主,把这厉害女人控制着,省去不少烦恼呢。

    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活跃起来。

    与滕翼回到行府时,乌果迎上来道:u雅夫人来了,正和两位夫人闲聊着。”

    项少龙向滕翼打个眼色,后者会意,拉着乌果到一旁说话。

    进入内堂,三女正坐在一角,喁喁细语,项少龙心中大奇,暗忖善柔为何这么好相与时,侍立一旁的田贞田凤齐声叫道:“董爷回来了!”

    三女不约而同往他瞧来,露出笑容,仿若鲜花盛放,加上姿容绝不逊色于她们的田氏姊妹,教他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处何乡。

    赵雅笑道:“雅儿带了些饰物来送给柔姊,致致和小贞小凤,她们都很喜欢哩!”

    项少龙心叫原来如此,来到她们旁边坐下。

    田贞过来道:“董爷!可以开饭了吗?”

    项少龙点头道:“我正饿得要命,小俊那里去了。”

    赵致道:“他今早到了牧场,现在还未回来。”

    项少龙站起来,道:“雅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善柔不悦道:“你当我们是外人吗?有什么要左瞒右瞒的?”

    项少龙心中不喜,剑眉才皱起来时,善柔“噗哧”娇笑,拉着赵致站起来道:“不要那么认真,人家只是说笑吧了!”横他一眼后和妹子到小几处研究刚到手的饰物珍玩,喜气洋洋。

    项少龙啼笑皆非,坐下摇头苦笑道:u野马到底都仍是野马!”

    赵雅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刚才王兄找我进宫,问我可否完全信任你。我答他道:董匡怎也比郭开可信吧!”

    项少龙好奇心起,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赵雅道:“他开始时很不高兴,但当人家是谁舍命救回龙阳君?谁为他寻回鲁公秘录时?他便哑口无言了。”

    项少龙记起晶王后,顺口问道:“郭开是否和晶王后有上私情呢?”

    赵雅微感愕然,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似乎不大可能吧!这女人一向对男女之情非常淡薄,在我记忆中她只和信陵君及赵穆有过暧昧的关系,你是那处听来的。”

    项少龙不答反问道:“孝成真不过问她的事吗?”

    赵雅道:“王兄最紧要王后不去烦他,只要她不张扬其事,王兄乐得自由自在,那还有空管她。唉!王兄还有点怕她呢!你还未告诉人家消息从何而来哩!”

    项少龙道:“是龙阳君告诉我的,照理他不会骗我这救命恩人吧。”

    赵雅愕然片晌,接着脸色凝重起来道:“若我猜得不错,郭开定曾找过龙阳君,探听他的口气,看看有起事来时,魏国肯否支持那个女人,所以龙阳君才有这推断。”

    项少龙心中一懔道:“这是否说晶王后和郭开另有阴谋呢?”

    赵雅苦恼地道:“王兄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谁不各怀鬼胎,为自己筹谋,有时连我都弄不清谁与谁是一党,更不用说你了。”

    善柔的呼唤声传来道:“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赵雅站起身道:“你要小心点赵穆,这奸贼最擅用毒,手法更是千奇百怪,给他害了都不知道的。”

    项少龙长身而起,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凑在她耳旁道:“雅儿有没有方法在龙阳君的饯别宴前先离开赵境,迟些我脱身后与你会合,那我在安排退路时就灵活多了。”

    赵雅芳躯一震,咬着唇皮,低垂螓首轻轻道:“给点时间人家想想好吗?”

    项少龙不忍迫她,点头同意,拉着她来到矮几旁,席地坐下时,滕翼进来向他打了个诸事妥当的手势才坐到他对面。

    田贞此时正要给项少龙斟酒,后者道:“今晚我不喝酒。”

    善柔看了他一眼,露出注意的神色。

    项少龙伸手抄着田贞的小蛮腰,道:u贞儿熟悉赵穆的卧客轩吗?”

    田贞乖乖的跪了下来,点头表示知道。

    项少龙问道:“轩内有什么地方可藏起一叠帛书那样大小的东西呢?”

    田贞苦思片刻后道:“那处放的都是别人送给那奸贼的珍玩礼物,宗卷文件不放在那里的。”

    田凤接口道:“那处连柜都没有一个,不过我们离开这么久了,会否不同就不知道了。”

    赵雅担心地道:“你想到那里偷看那批效忠书吗?现在赵穆有若惊弓之鸟,晚间以恶犬巡逻,不要去好吗?”

    滕翼道:“府内定有地下秘道和密室那类的设置,你们知道吗?”

    赵雅等均茫然摇头。

    田凤忽地娇呼一声,道:“我记起了,府内主要的建筑物,都有储存兵器箭矢的地牢,但卧客轩是否有这个地牢,小婢却不清楚了。”

    众人听得与秘道无关,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来。

    善柔冷笑道:“就算知道秘道的出口在那里又怎样,若我是赵穆,必使人把守地道,再加以铜管监听,就算有苍蝇飞进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赵致笑道:“少龙快请教柔姊,看她上趟用什么方法进出侯府吧!”

    众人愕然,想起善柔确曾潜进侯府行刺赵穆,事后安然逃了出来。

    善柔嘟起有性格的小嘴不屑道:“人家英雄盖世,独行独断,那用我这种女子帮忙呢?横竖我善柔没有份参与人家的壮举,不若省回一口气,好好睡他一觉。”

    赵雅首先忍不住笑道:“好柔姊,看你那怨气冲天的样儿,我们的董爷今晚怎可没你照顾他呢?柔姊不要多心了。”转向项少龙打个眼色道:“是吗!大爷!”

    项少龙无奈苦笑道:“当然!请柔大姑娘带我这孤苦无依的小兵卒到侯府内玩耍一下吧。”

    善柔化嗔善怨为兴奋,横他一眼道:u是来求我哩!不要装成被迫的样子,虽然设计那些偷鸡摸狗装备的本领我差你一点点,但若论入屋杀人的勾当,当今之世谁及得上我善柔,否则田单就不须步步为营了。”

    赵致色变道:“柔姊啊!现在不是入屋杀人哩!”

    善柔不耐烦道:“这只是个比喻。”站起来道:“我要去准备一下。”欲离去时,见到项少仍呆看着她,叱道:“还不滚去换上装备,我还要给你穿上特水衣哩!”

    不理仍是目定口呆地看着她的客人,迳自回房去了。

第四章 夜探侯府

    

    夜幕低垂。

    马车队开出行府。

    由乌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两人,与一众手下及雅夫人的亲卫前呼后拥,策着骏马随车护送。

    真正的项少龙和善柔则躲在车厢里。

    两人均换了以鹿皮制的防水衣服,只露出脸孔、手掌和赤足,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潜水衣。

    项少龙那套本是善柔为赵致造的,幸好一来赵致生得特别高大,鹿皮又有弹性,所以仍可勉强穿得上去。

    两人除了攀爬装备、兵器暗器外,还各携铜管一枝,以供在水内换气时之用。

    不过到现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项少龙只好闷在心里。

    赵雅看着紧身鹿皮衣下项少龙贲起的肌肉、健硕雄躯显露出来充满阳刚魅力的线条,情动下不理有人在旁,伏入他怀里,娇喘细细,那模样媚惑诱人之极。

    项少龙一手抚上她温的香肩,张开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这里来吗?”

    善柔瞪了他一眼,还故意移开了点,到了窗旁帘往外望出去。

    项少龙早预估到她不会顺从听话,府头凑到赵雅的耳旁道:“雅儿想好了吗?”

    赵雅白他指的是要她先行离赵的事,以请求的语调应道:“这样好吗?你走后人家待一段时间,才溜往某处会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只是担心就可担心死赵雅了。”

    项少龙皱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权力落到晶王后手内里,她肯放过你吗,那时我回到咸阳,鞭长莫及,怎样助你呢?”

    赵雅不屑地道:“她阵脚未隐,凭什么来对付我,况且她始终是韩人,若刚上场就拿我们王族的人来开刀,王公大臣岂会让她得逗,那时我若要走,她欢迎还来不及哩!唉!少龙!人家害怕的是别的事啊!”说到最后两句,声音低沉下去。

    善柔显得不清楚,不满道:“赵雅你说话可否大声点。”

    两人为之啼笑皆非。

    项少龙不理她,转向赵雅道:“雅儿怕什么呢?”

    赵雅用力搂紧了他,神色黯然道:“怕别的人不原谅人家嘛。”

    项少龙其实一直头痛这问题,只好安慰她道:“回咸阳后我会为你做一番工夫,廷芳和倩公主都是胸无城府的人,不会记恨,其他人更不用担心,这叫将功赎罪啊!”

    车外此时传来滕翼的声音道:“准备!经过侯府了。噢!真精彩,田单的车队对头来了。”

    车内停止了说话,项善两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则掀起窗帘,往外望去。

    田单的车队缓缓而至,双方均缓缓停下。

    乌果的董匡拍马和滕翼迎了过去,向田单问好请安。

    田单现身于掀起的窗帘后,哈哈笑道:“董将军辛苦了,我们这些闲人去酒作乐,你们却日忙夜忙,不过人的体力终有限度,董将军可勿忙坏了。”

    乌果模拟着项少龙的声线,淡然笑道:“我这人天生粗贱,愈忙愈精神,谢田相关心了。”无论声线、态、语调,均惟肖惟妙,使人绝倒。

    以田单的锐目,在闪动不停的灯笼光下亦看不出破绽,颔首微笑后,朝赵雅瞧来道:“夫人这几天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可愿告知田某其中妙诀吗?”

    众人心中懔然,知道田单话里有话,在试探赵雅的口风。

    赵雅自有她的一套,娇笑道:“赵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罢垂手帘子。

    田单呵呵大笑,向“董匡”和滕翼打个招呼后,下令动程。

    两大队人马交错而过。

    项少龙向善柔打出手势。

    下车的时间到了。

    两人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掩到侯府外西南处的丛林里。

    项少龙更不知善柔葫芦里所卖何药,直到随她到了一条小河之旁,才有点明白。

    善柔拉着他蹲下来道:“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这里潜往那奸贼府内大池塘里的,若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直至碧桃园那条人工河去呢?”

    言罢得意洋洋地看着项少龙。

    项少龙道:“这里离开侯府足有百丈之遥,怎样换气呢?”

    善柔横他一眼,嗔道:“真蠢!人家可以进去,自然有换气的方法,那枝铜管难道是白给你的吗?除非刚下完大雨,否则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顶间总有寸许空隙,只要把铜管一端衔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面,不是可解决问题了吗?”

    项少龙心中叹服,另一方面亦心中有气,忽地凑过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紧抓着她后项,强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给他吻个正着,一措手不及,略挣扎几下后竟热烈反应着。项少龙以报复心态,探手她胸前放一番后,才开放她道:u这是奖励!”

    善柔给他搅得脸红耳赤,作又是春心荡漾,狠狠横他一眼,率先跃进河里。

    转瞬间两人先后穿进三尺许见方的暗水道里,在绝对黑暗中缓缓前进。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滋味。

    每趟当他干夜行的勾当时,他都有由明转暗的感觉。

    就像这明暗两个世界是一同并行而存,只是一般人只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间里,对这鬼蜮般的黑暗天地却一无所知。

    今次来到这暗黑得只能凭触觉活动,万籁无声的水道内,感觉尤为强烈。

    这令人步步惊心,充满危险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确有其诱人之处。

    一盏热茶的工夫后,两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来到了府后大花园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桥下冒出了水面。

    这处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罗布,月色迷蒙,池蛙发出“阁阁”呜叫,又是另一种气份。

    远处一队府卫沿池巡了过来,两人定睛一看,特别吸引他们注意是两大点绿芒,诡异之极。

    项少龙吓了一跳,忙拉着善柔潜入水里。

    他的心悸动着。

    那两点绿光正是犬只反映着附近灯火的瞳眸,看来这些本应是夜深人静才放出来巡府的巨犬,因着田单等的来临,提早出动来加强守。

    巡卫过桥远去后,两人又从水里冒出头来,善柔低声道:“糟!有这些畜牲在岸上,我们惟有水道摸到那里去。若卧客轩也放了两头恶犬在那里,我们只好回家睡觉了。”

    项少龙亦不由大感气馁,但中途而废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与善柔肯定了碧桃园的方向后,分头潜进池水里。

    项少龙曾受过严格潜水训练,像鱼儿般在暗黑的水低活动着,凭着池水流动的微妙感觉,不片晌找到了一个去水口,浮上水面和善柔会合时,两人同时喜:“找到了!”但又不由齐叫不妙。

    究竟那个水可通往碧桃园呢?又或都不是通到那里去?这事谁也不能确定。更要命是这两条暗水道均设在池底,完全没有可供呼吸的空间,假设不能一口气由另一方冒出来,便要活生生闷死,那才冤枉透顶。

    项少龙人急智生,咬着善柔耳朵道:u我们分头进入水道,试探出水道的方向立即回头,千万不要逞强。”

    善柔应命去了。

    项少龙深吸吸一口气后,潜进水里去,穿入水道,前进了丈许,发觉水道往左方弯去,连忙按着渠道方石砌成的底部迅速退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要转掉头亦很难办到。

    善柔道:“我游了足有两丈,前边的方向似乎没有问题了,但这里离碧桃园最少数不步的距离,我们怎能一口气游到那么远的地方。”

    项少龙凭记忆思索着蒲布交给他那张帛图,道:“由这里到碧桃园还有一个池塘,我看水道应先通到那池塘去。”

    善柔这么坚强的人也不由泄气道:“即使池塘刚在正中处,离这里也有百多步的距离,我们仍是到不了那处去。”

    项少龙人急智生,善道:“我有办法了,只要我们把铜管的一端包扎着,另一端用手按紧,管内的余气可足够我们换上两三次气,不是可潜到那边去吗?”

    善柔眼中闪着惊异之色,道:“你这人原来并不太蠢,但用什么东西包扎管口呢?”

    项少龙不怀好意地道:“我的皮衣里只有一条短裤,你里面有穿东西吗?”

    善柔大窘道:“你这好色鬼,噢!”

    项少龙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处,解开她襟口的扣子,探手进内,先滑入她衣里指头享受杀那的欢娱后,才撕下了大截内裳。

    善柔出奇地驯服,没有恶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只好认命。又或为了杀死赵穆田单,什么均可牺牲。何况最大的便宜早就给这男子拔了头筹。

    看着项少龙撕开布帛,扎紧管子,怀疑地道:“会漏气吗?”生死攸关,她禁不住关心起来。

    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有三层布包着,湿透后纵或会漏出少许空气,但那时我们早由那边出口钻出去了。来吧!”

    两人游到入口处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后,用手按紧没有包扎那端的管口,由善柔领路钻进水道里。

    两人迅速深进。

    游过了三十步许的距离,两人第一次换气,到第二次换气时,两人早晕头转向,不办东西远近,只觉管内的气被一口及尽,大骇下拼命前游。

    出口在前方出现,隐见光晕。

    大喜下两人钻了出去,浮上水面,靠着岸大口吸着平时毫不在乎的新鲜空气。

    四周树木环绕,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个较小的花园,布置相当不俗。

    项少龙每次到侯府来,活动范围只限于几座主建筑群,想不到原来还有这么雅致的处所。

    园里一片孤寂,不闻人声,只挂着几盏风灯,把池塘沐浴在淡黄的月色里。

    善柔喘息着道:“今次更不妙,我们最多只游过了不步的距离,由这里到碧桃园那条人工小河,少说还有两百步以上的距离,远近尚不能肯定,铜管的空气怎够用?”

    项少龙亦正为这问题苦恼,呆看着善柔,倏地灵机一动道:“你给我亲个嘴,我便可想到办法了。”

    善柔愕然半晌,垂头低声道:“若是骗我,便宰了你。”伸手缠上他脖子,献上火辣辣的香吻。

    忽地足音传至,难舍难离下,这对男女沉进水里去,让嘴舌继续纠缠不休。

    到实在蹩不住时,才再浮上水面去,巡卫早远去了。

    两人都泛起刻骨铭心的动感觉,尤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善柔舍不得地紧搂着他,喘着气道:u快说!”

    项少龙道:“我们把头罩割下来,用布条在管口扎紧,不是可多了几口气吗?”

    善柔欢喜得在他左右脸颊各吻一口,道:“不愧是我善柔的第一个男人,不过今赵由我负责,人家才不信你的手势。”

    项少龙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男人,你大小姐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男人吗?”

    善柔理所当然地道:“你们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为何女人可以有多男人?”

    项少龙一呆道:“那谁还敢娶你?”

    善柔皱起鼻子,扮了个鬼脸道:“谁要嫁人呢?天下这么大,若杀了赵穆田单,我便四处浪荡,或者有天累了,就来找你吧!那时你要不要人家也没打紧。”

    项少龙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她,比起别人,她更接近二十一世纪坚强独立的女性。

    善柔不再理他,由手臂的革囊处拔出匕首,工作起来。

    由于有了上赵的经验,两人换气时都小心多了,驾轻就熟地潜过二十多丈的地下暗水道,来到了碧桃园的人工河处,悄悄由河底往园心的卧客轩潜过去。

    这道人工小河宽约丈许,绕轩蜿蜒而流,两岸亭楼榭,花树小桥,美景层出不穷。

    守卫亦森严多了,通往卧客轩的主要通路挂满风灯,满布守卫,园内又有人拉着巨犬巡逡,若非有这水底通道,项少龙尽管有二十一世纪的装备,欲要不为人知摸到这里来,亦是难比登天。

    小河最接近卧客轩的一段只有丈许之遥,两人观察过形势,找到了暗哨的位置,在一座桥底冒出了水面。

    项少龙看准附近没有恶犬,向善柔打个手势,由桥底窜了出来,借着花丛的掩护,迅速抢至轩旁一扇紧闭着的窗漏旁,项少龙拔出一枝钢针,从隙缝处插了进去,挑开窗闩。

    两人敏捷地翻进轩内去,把窗门关好,又下了窗闩,均感筋疲力尽,移往一角挨着壁坐了下来。

    善柔打着了火熠子,项少龙忙用两手遮着,避免火光外泄。

    掩映的火光中,轩内的环境逐渐清楚起来。

    轩内布置清雅,偌大的空间,放了二十多座精致木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玩宝物。

    轩心处铺着地毡,围着一张大方几放了四张上盖兽皮的舒适卧几。

    项少龙正暗赞赵穆懂享受时,喜柔喜道:“你看!”

    项少龙循她手指处望去,只见其中两个珍玩架处放置了个五尺许高的大铁箱,与整个环境绝不协调。

    善柔摸着那把锁着铁箱的巨锁,苦恼道:“这种锁我还是第一次见,怎打开它呢?”

    项少龙笑道:“让我这开锁宗师来看看吧!”

    才把锁抓在手中,还未及细看时,人声忽由正门外传来。

    善柔环目一扫,底呼道:“上横梁!”拔出发射挂勾的筒子。

    开门声刚于此时传来。

    项少龙一把拍息她手上火苗,善柔射出挂勾,准确无误地紧挂在横架轩顶的大梁柱去。

    黑暗中项少龙不敢冒失出挂勾,猛一咬牙道:“抱着我!”抓紧索子,往上攀去。

    善柔知事态危急,跃起搂紧他的熊腰,把命运托付在他手里。

    大门洞开,有人叫道:“点灯!打开窗子,侯爷和客人快到了。”

    项少龙大叫倒霉,用尽吃奶之力,往上攀去,善柔则把身下索子不断收起来。

    门旁灯火亮起。

    十多名府卫走了进来,这时若有人抬头一看,保证他们无所遁形。

    幸而他们这时心中所想的不是点灯就是开窗,一时无人有暇望往屋顶。

    当两人惊魂甫定,伏在横梁和瓦桁间的空隙时,下面早大放光明,新鲜空气由窗门涌入,驱走了轩内的闷气。

    善柔凑过小嘴吻了他一口,表示赞赏。

    足音响起,接着是赵穆的声音道:“你们都给本侯出去。”

    项善两人的心“卜卜”跳了起来,知道赵穆要带田单和李园到这里来,定是想给他们看看那批可显示实力的效忠书。说不定还有重要事情商量,不由紧张起来。

第五章 惊悉阴谋

    

    “卡索!”

    巨锁被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轩内响起,份外动魄心。

    项少龙和善柔头贴着头伏在浑圆的巨大梁柱上,借匕首插入柱内,稳定身体,除非有人爬上来看,否则这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这横梁承托着与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根较幼的桁柱,形成了屋顶架构,离地足有三丈。

    项少龙和善柔把头探出少许,朝下望去,只见田单和李园各据一张矮几,而赵穆则探手到打开了的大铁箱内取东西。

    那刘氏兄弟蹲跪在田单身后,其中一人还仰头上望,吓得两人忙缩回头去。

    赵穆走回自己的矮几去,把整叠效忠书放到几上,跟着传来翻阅的声响。

    李园笑道:“侯爷真是厉害,竟想出这么精彩的方法,使这些人不得不为侯爷效命。”

    田单也笑道:“这是否侯爷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你手下献上的妙计。”

    赵穆得意地笑起来道:“这只小事一桩吧!”毫无愧色地把别人的计策据为己有。

    项少龙放下心事,知道赵穆并没有把自己的效忠书拿出来给田单看,否则这厉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问题。

    赵穆对李园自是极为顾忌,因为若暴露了董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与春申君的关系亦抖了出来。

    李园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侯爷的人,一向都听说他属李牧廉颇的系统,侯爷真有办法。”

    上面的项少龙骇得差点由梁上掉了下来,赵明雄乃他的副将,自己和滕翼还对他非常欣赏,想不到竟是奸细。

    赵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还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族关系,我安排他跟李牧办事,原意本要对付李牧,岂知鬼使神推下,廉颇竟用了他作乐乘的副将,我又故意多排挤他,赵雅这贱人还蠢得为他向孝成说项,真是可笑极矣!”

    项少龙浑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那便像养着只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备,被咬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同时也领教赵穆深藏不露的厉害。

    更再想起今早和孝成谈过禁卫统领的问题,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赵穆极有可能提名赵明雄作继任者。那城卫和禁卫两大系统,均落入赵穆手内了。

    当项少龙恨不得李园继续谈论效忠者的名单时,田单微笑道:“晶后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赵穆得意地道:“谁能识破我俩间的真正关系,孝成不要说,连郭开和赵雅都给我们骗过了。韩晶外冷内热,一旦对男人动了真情,便再无反顾,若非她对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劝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颇召回来,我恐怕现在难以坐在这里和两说话了。”

    项少龙听得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听到的是事实。

    两人是否一直在演戏呢?还是只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园道:“晶后真的可以控制董匡吗?”

    梁上的项少龙更是心脏剧跳,连善柔也觉察出他的震惊。

    田单道:“董匡此人表面率直粗豪,其实常有智计,而且很懂趋炎附势,只看他背着孝成为晶后解决了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重注在晶后身上,期待着将来孝成归天,可以飞黄腾达。这种人绝对不可留他在世上。”

    李园冷然道:“我要亲手对付他。”

    赵穆淡淡道:“这人现在仍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少就是他懵然不知晶后和我的关系。哼!此人见利忘义,就自国舅爷不和他算账,本侯亦绝不会过他。”

    项少龙此时冷静下来,迅速盘算,知道是在韩闯一事上露出了马脚。最可恨是晶王后,把他出卖了给赵穆,由此可知她和赵穆确是互相勾结的奸夫淫妇。

    田单的声音传了下,油然道:“两位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

    赵穆和李园似同感愕然。

    田单道:“那就是项少龙,乐乘之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现在我仍不明白他为何要先找乐乘开刀。”

    顿了顿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后必有蛛丝马迹可寻,例如他的亲信里会有人因死伤而失踪,现在既不见这种情况,显非是他所为。此事真的耐人寻味。”

    上面的项少龙和善柔同时色变。

    田单又道:“我曾提醒过董匡,若派人调查乐乘手下里是否有背叛的人,但他显然没有采取行动,又或查不出什么来。但我们亦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李园道:“乐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董匡,会否是他干的呢?”

    赵穆断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当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后怂恿孝成,何时才轮得到他?”

    项少龙脑际轰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后为何会看上自己。

    今晚全赖鬼使神差才听到他的密话,否则死了都要当只糊涂鬼。

    田单道:“董匡可以装作伤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无一伤亡,便知乐乘之死与他无关。”

    赵穆叹道:“乐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谁干的,实在非常难以判定,来人只要有办法迅速离城,我们就没法查出是何方人马。”

    田单肯定地道:“定是项少龙做的,我还知道他正在城内,否则赵雅不会回复生气。刚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儿,只有受男人的爱宠滋润才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

    李园冷笑道:“她是否爱上董匡了?”

    赵穆色变道:“田相说得对,定是项少龙回来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与董匡只是逢场作兴,她心中始终只有项少龙一个人。说不定项少龙正藏在她府内。”

    田单动容道:“此事可能性极高,不论事情真假,我们都可设法陷害赵雅,只要找项少龙曾躲藏过的痕迹,任赵雅如何玲珑剔透,势将百词莫辩。趁现在郭开成胥急于在孝成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盖过,定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侯爷明白我的心意吗?”

    赵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计超凡,算无遗策,我还有更好的提议:就由晶后吩咐董匡去办这件事,只要放些飞针和血衣一类的东西在赵雅的房里,搜出来时赵雅怎都脱不了关系;这又可测试董匡对晶后的忠诚。哼!赵雅这贱人很久前我已想整治她了。”

    梁上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冷汗直流。

    下面这三个大奸人想出来的,全是毒无可毒的计,就算清楚知道,一时仍是难有化解法。

    田单长身而起道:“我们不宜在这里搁太久了,否则就不像一般的晚宴。侯爷异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国舅爷呢。”

    赵穆忙表示感激。

    铁箱关阖上锁的声音响过后,三人离轩去了。

    府卫进来掩上窗门和吹熄灯火后,善柔凑到他耳旁道:“怎办才好!”

    项少龙回复了绝对的冷静,轻轻道:u效忠书看不看不打紧了,只要我们能安然离去,这场仗便算我们赢了。”

    项少一觉醒来,精神焕发。

    昨夜的疲劳倦累一扫而空,还少了很多心事。因为他终于清晰无误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与及赵穆晶王后等人间的关系。

    田贞这时刚步进寝室,见他醒了,喜孜孜迎上来道:“董爷!让小婢来侍侯你。”

    项少龙欣然起来,换衣梳洗后,来到厅堂与正等候着他的滕翼、赵致、善柔三人共进早膳。

    滕翼昨晚与乌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挥所耽至三更后才回来,现在与项少龙是自他偷入侯府后的首次碰头。

    项少龙道:“柔柔告许你整件事的经过了吧!”

    滕翼点头道:“清楚了,说到阴谋诡计,我们始终不是赵穆田单等人的对手,若非给你们听到他们的说话,今趟休想有人能活着回到咸阳。”

    赵致担心道:“他们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应怎府才好呢?”

    项少龙暗忖这等于二十世纪的间谍窃听情报,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见招拆招,目前对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们对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只误以为我见风驶里之徒。更妙的是赵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关系,凭着这些优势,我们便可和这些奸人周旋到底。”

    滕翼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赵穆的人,枉我还这么看得起他。”

    项少龙沉吟顷刻,道:“我始终不相信晶后会对赵穆死心塌地,这女人擅用手段”可能只是利用赵穆来达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态度,一切都好办多了。”

    善柔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究竟有什么方法应付他呢?说不定待会晶王后便召你去迫你对付赵雅哩!”

    项少龙潇洒地一耸肩头,匆匆吃掉手上的馒头后,一拍滕翼肩膀,长身而起道:“我们去见雅儿,你们两个乖乖的等本将军回来。”

    在善柔的嗔骂和赵致的叮嘱声里,两人离府而去。

    并肩策马长街时,滕翼道:“城防方面我们应否重新布置呢?”

    项少龙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刖会惹起赵明雄和赵穆的惊觉。二哥待会遣人把小俊回来,看看他侦察齐军一事有什么成绩。”

    两人谈谈说说时,夫人府在望,项少龙往找赵雅,滕翼则回指挥所去了。

    到了正午时份,赵穆又派人来找他去见面,项少龙心知肚明这奸贼昨晚已和田单李园拟好策略,故此才来找他。

    在侯府的密室内,赵穆仍是那副视他如心腹的亲切模样,道:“李园中计了,竟以为我赵穆肯与他合作,哼!我定教他没命离开邯郸。”

    这时的项少龙再不相信此君的任何说话了,表面却不得不作大喜状相询。

    赵穆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道:“这事迟一步再说,你与晶后和赵雅的关系怎样了,听田单说昨晚在街上碰到你和赵雅在一起呢。”

    项少龙微笑道:道:“赵雅乃天生淫妇,只要能榻上讨好她,那怕她不对我死心塌地。和晶后的关系则更是渐入佳境,鄙人尚未有机会向侯爷报告,那批信陵君的武士实是韩闯勾引来的,我把他们干得一个不留,既取信了孝成,又卖了个人情给晶后,一矢双雕,所以做起事来,那还不得心应手。现在我正怂恿孝成把另一半兵符交我,那时我便可全权调动城内兵马,侯爷还愁大事不成吗?”

    赵穆露出震动的神色,显然想不到项少龙会向他说出此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

    这奸贼之所以怀疑自己的“真诚”,皆因自己在这事情上把他瞒着,使他以为自己投向了晶王后,现在自己全盘托出,自是教他意见动摇,把持不定。

    赵穆呆看了他一会后,沉声道:“此事你为何不早点向我说出来?”

    项少龙若无其事道:“这只是件小事,我本也没有想过要特别向侯爷作报告的,只是侯爷问起鄙人与晶王后的关系,才顺便说出来。眼前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就是晶后和赵雅,只有她们的全力支持,孝成才会不理郭开的反对,将兵权完全交进我手里,那时邯郸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唉!只要能报答春申君上对我恩典,我董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穆神色数变,皱眉道:“乐乘被杀一事,究竟是否孝成做的。”

    项少龙心中更觉好笑,道:“绝不是孝成干的。田单曾提醒我去彻查乐乘的近卫,看看是否有人泄露出乐乘那晚的行纵,从而追查到真正主谋者,此事仍在调查中,应该很快有结果了。照我看,那个项少龙的嫌疑最大。”

    赵穆再不能掩饰震骇的神态,垂头默思。

    项少龙心中奇怪,为何自己如此坦诚相对,仍不能使赵穆回复对自己的信任,灵机一动,已知其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侯爷不是想除掉成胥吗?鄙人已给侯爷想出了一条计中之计。”

    赵穆愕然抬头,问道:“什么计中之计?”

    项少龙淡淡道:“鄙人把效忠书一事透露了给孝成知道,还保证可把这批效忠书偷到手上,所以只要侯爷能假造另一批效忠书,包括了成胥在内,那还怕孝成不立即把他罢职,以免养虎为患。”

    赵穆听到他说出把效忠书的秘密透露了给孝成时,毫无惊异之色,显然早由晶后处知道此事。

    项少龙暗叫好险,若没能押下此注,休想赵穆肯再次信任他。

    果然赵穆疑色尽去,叹道:“王卓你以后再也不可做了什么事都不说给我听,免致生出重重误会。”

    项少龙故作茫然道:“什么?侯爷竟怀疑我的忠诚吗?”

    赵穆回复最初的态度,探手过来抓着他的肩头道:“现在雨过天晴,什么都不须摆在心上,只要你好好照本侯指示去做,将来定富贵兴共。”

    顿了顿又道:“现在最重要就是把孝成手上那另一半兵符弄到手上,再加上手诏,你即可随意调动人马……”接着沉吟起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立知他已通知了晶王后,教她迫自己陷害赵雅,偏又说不出口来,免致暴露了他和和晶王后的关系,遂道:u侯爷有什么心事,尽管吩咐!”

    赵穆放开抓着他肩头的手,点头道:u以后无论有任何行动,你先来和我商量,才可进行,千万要切记此点。”

    项少龙知他对自己仍未完全放心,故意任由晶王后向自己下令,好看看他项少龙会否依命向他报告,答应后道:“侯爷召我来此,究竟有什么指示呢?”

    赵穆尴尬起来,搪塞道:“主要是想问你近日的情况,唔!迟些再找你商量吧!”

    项少龙知道彼此都目的已达,告辞离去。

    回到指挥所,处理了些事务后,找个机会把与赵穆见面的经过告诉了滕翼。

    滕翼拍案叫绝,道:“假若禁卫和城卫这两股军事力量都落进了赵穆手内,晶王后又肯听他命令,那他不用田单便可以操纵全局。现在我反奇怪赵穆为何不立即下手对付孝成,有晶王后作内应,要毒杀孝成应非太过困难吧?”

    项少龙道:“对这点我也大惑不解,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忌李牧。若孝成忽然归天,李牧定然生出疑心,甚至举兵入城对付赵穆,那时就连田单亦未必敢与李牧硬拚,赵穆就要好梦成空了。唉!我始终不信晶王后这种女人会甘受一个男人控制,兼且她身负三晋合一的使命,又知赵穆是楚人派来的奸细,怎会仍是如此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滕翼道:“这种长于深宫的女人,很难以常情去理解她的行为,看她那样子,就算笑着说话时,仍使人感到她心内的冰冷。或者赵穆恰好有方法满足她的需求,才使她肯为赵穆不顾一切吧!”

    项少龙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点对付晶王后的灵感,但一时却未能具体掌握。

    改变话题道:“城卫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滕翼吁出一口气道:“幸好赵明雄的身份发觉得早,今早他交了一份名单给我,提议各级将领职务上的安排。换了是以前,一来对他没有疑心,二来他对下面的人又比我熟悉,自然会信任他的提议,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道:“赵穆不是提过有四个将领是他的人吗?这定只是疑兵之计,我们偏要重用这四个人,那赵穆只好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了。”

    滕翼拍案叫绝道:“哑子吃黄莲,这比喻真是非常传神。三弟你确是妙语如珠,难怪纪才女会因你而动情了。”

    此时手下来报,韩闯派人找他。

    两人都晓得是什么一回事,会心对视而笑后,项少龙匆匆去了。

    果如所料,要见他的是晶王后。

    这趟她在内府一个幽静的小轩接见他,还设了酒菜,与他单独相对,把盏言欢。

    项少龙得滕翼提醒,留心观察,发觉她纵是笑意盈盈,但眼神却没有多大变化,予人一种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觉。

    难道她是天生冷感的人?

    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后都是欲迎还拒,更肯定了自己这想法。

    既是如此,赵穆凭什么去征服她呢?

    想到这里,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着了韩闯交给他用来陷害纪嫣然的春药,心中明白过来。

    上次与晶王后见面时,也想过以此来对付她,不过那只属男人的狂想,限于在脑海内的满足,绝不会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形势逆转下,心态自是完全不同。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晶王后却误会了他,微笑道:“人家真的令你那么紧张吗?”

    项少龙凭着单手,完成了把少许春药取出藏在袖内的连串复杂动作,又盘算着如何才可在这种你眼望我眼的情况下把春药喂进这艳后丰润的香唇里,干咳一声道:“晶后今天特别容光焕发,风采迫人呢。”

    晶王后眼中闪过一丝项少龙往昔绝察觉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现在心中有数,再瞒不过他了。

    她亲提酒壶,微俯向前,为他斟满酒杯,抛了个媚眼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但看多了便不会觉得怎样了!”

    项少龙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来媚惑自己,灵光一闪,先把酒杯拿起,送到鼻端一嗅道:“晶后斟的酒,似是特别香的!”接着不经意地把酒杯移下至对方视线不及的几下处,迅速把袖内春药滑进酒里,才双手举杯道:“让鄙人敬晶后一杯,祝晶后青春常驻,永远都像眼前此刻般明丽照人。”

    有那个女人不欢喜男人哄赞,晶王后亦不例外,欣然举杯道:“本后亦祝董将军官运昌隆,战无不胜。”

    项少龙故作粗豪地呵呵大笑道:“晶后知否我们族例,凡对酒祝愿,必须交臂共饮,愿望才会成真。”

    晶王后拿着酒枉奇道:“什么交臂共饮?”

    项少龙膝行过去,移到她旁,微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边,微笑道:“手臂互缠,各自喝掉对方的酒,不剩半滴,梦想将会变成了现实。”

    晶王后俏脸微红,暗忖此人真个斗胆,但若不顺他意,会令对方看出自己对他是毫无诚意,无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缠一起,横他一眼道:“小心点哩!本后可不喜欢太猴急的男人。噢!”

    项少龙怕呛了她,把酒温柔地注进她小嘴里,同时喝着她手上的酒。

    一杯既尽,项少龙把酒杯反转覆在几上,抹掉唇边酒渍,大笑道:“痛快!现在我董匡觉得无论为晶后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后很少这样整杯酒灌进喉咙去,酒气上涌,嫩滑的脸蛋升起两朵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红晕,取出丝巾,以袖遮脸,抹掉酒渍后。放下袖来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很久没有这么喝急酒了,你这人真是……唔!”

    项少龙趁机坐下,赖在她身旁,这时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会便宜那个男人了,搭口道:“晶后以前常常爱豪饮吗?”

    晶王后眼中抹过一丝怅然的神色,像回忆起一些久远而令人神伤的往事,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旋又眼中寒芒烁闪,露出怨毒的神色。

    项少龙立时想起曾和她结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两人间定是因爱成恨,否则晶王后不会有这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他既不知只了韩闯所说的一半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药力何时发作,发作时的情况又是如何?暗怀鬼胎下,沉默下来。

    一时小厅内寂然无声,只是外边园林不住传来雀鸟追逐闹玩的鸣唱振翼飞翔的声音。

    好半晌后,晶王后冷冷道:“你是否在想着别的女人?”

    项少龙吓了一跳,抬头朝她瞧着,试探道:“晶后真厉害,鄙人确在想女人,但却不是想别人,而是晶后。”

    晶王后俏脸再红,瞟了他一眼后,别头望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林木处。

    项少龙知是药力正逐渐生效,否则她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神态更不应如此异常。

    移近到她身后,想抚她肩头时,却怕她会生出反感,只有轻轻道:“晶后有什么心事吗?”

    这赵国之后幽幽一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终日劳心费力,看看外面的树木花儿,在阳光下无忧无虑,若我能什么都不去想,那该多么写意。”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照计她给喂了春药,应是情思难禁,主动来向自己求欢才对,为何竟大发幽情,难道韩闯给错了药,又或因过了期故而药性起了变化。旋又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假若赵穆一直以春药那类东西刺激她的春情,服得多了,身体自然会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瘾后须不断增加份量,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可恨他还减少了份量,现在又势难迫她再多喝两杯酒,怎办才好呢?

第六章 成败关键

    

    在项少龙进退两难时,晶王后倏地起立,当他以为这贵妇要拂袖而去时,她却轻移玉步,到了窗台处,长长吁出一口气,呆望着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项少龙跟了过去,挨着窗台,细看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虽脸泛桃红,但俏目却射出迷醉在逝去了的记忆中的神色,忽明忽黯,沉浸在正不住涌上心湖喜怒哀乐中。

    项少龙肯定药力正发挥著作用,激起了她平时深藏和压抑着的情绪,才使她忘了召项少龙来是要迫他陷害赵雅的本意。

    现在这赵后的情况有点是像被催眠了,又或像服食了能影响精神的药物,表现出了平时不会有的反应,自制力和戒备心都大幅下降。

    项少龙大著胆子,探手过去,轻抚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柔声道:“晶后在想什么呢?”

    晶王后似是一无所觉,轻摇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项少龙愕然道:“谁人开罪了晶后?嘿!要不要多喝杯酒?”

    晶王后不悦道:“不开心时喝酒,不是更令人难受吗?”头也没别过来瞥他半眼。

    项少龙心中有愧,那敢开罪她,放开了搂着香肩的手,点头叹道:“是的!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嘿!化作相思泪。”

    不自觉下,他念出了唐代诗仙李白传诵千古的佳句,只不过因记忆所限,改接了下一句,变得不三不四。

    晶王后喃喃念道:“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蓦地娇躯剧震,往他望来,一对凤目寒光闪闪。

    项少龙立时手脚冰冷,暗骂自己这刻扮的是老粗一名,怎能出口成章呢?

    晶王后眸子寒芒敛去,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能说出这么深刻动人的诗句,音韵又那么悦耳感人,这么多年了,人家还是第一赵感觉心动呢。”话完俏脸更红了。

    项少龙暗里松了一口气,知她刚才定因想起了信陵君,才美目生寒,看来信陵君当年定是伤害得她很严重,使她多年后仍未能复元过来。她和赵穆鬼混,说不定亦是一种报复的行为。这么看,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她应是毫不知情的。

    信陵君得到的是她的真爱,赵穆予她却可能是变态的满足和刺激。

    晶王后与他对望半晌后,神色愈转温柔,低声道:“董匡!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项少龙试探着伸出手去,拉起她修长纤美,保养得柔软雪白的玉手。

    晶王后转过身来,任由尊贵的玉手落到这男子的掌握里。

    项少龙正要把她拉入怀内时,晶王后一震抽回玉手,秀眸露出醒觉的神色,冷然道:“董将军知否本后为了什么事召你来此?”

    项少龙心中叫苦,知道药力已过,这女人回复了平日的清明了,点头道:“晶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鄙人定不会教晶后失望。”

    项少龙离开韩闯的行府,往找赵穆,这奸贼却不在府内,他留了说话后,赶回指挥所去,把事情告诉了滕翼后叹道:“这叫始不及,现在惟有靠兵符把事情拖着,我本以为若能挑起这女人的春情,予她男女之欲的滋润,或可解开赵穆对她的控制,怎知……唉!”

    胜翼笑道:“她尚未把陷害雅夫人的证物交给你,到那时加重点份量不是行了吗?”

    项少龙摇头道:“一来她未必会再和我这样把盏对酌,二来我终不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女人。算了吧!还是劝雅儿先离开邯郸,好使我们少了一个顾虑。”

    滕翼道:“刚才纪才女派人来通知我们,说知会了孝成关于她明早回魏的事。照我看她的离去会惹起震动和揣测,尤其是李园和龙阳君两人。”

    项少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李园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自是不肯失去来到嘴边的美食。而龙阳君则会怀疑纪嫣然离赵的目的是要与他项少龙会合。

    所以纪嫣然的离去绝不会是顺风顺水的。

    滕翼又道:“你不用担心嫣然的事,我早有了妥善安排,刚才我遣人把田氏姊妹偷偷送到牧场去,明天便可与邹先生一道回咸阳了。”

    项少龙担心道:“那你怎样应付龙阳君和李园呢?”

    胜翼道:“龙阳君绝不敢对纪才女动粗,只会派人暗中监视,充其量是通知魏境的将领密切注视才女的动静。只要我们不让他的人有机会回到魏境,便一切妥当了。”

    项少龙点头称善,现在他手握兵权,要除掉龙阳君派往通风报讯的人,确是轻而易举。

    滕翼续道:“照我估计,李园文的不成会来武的,但他总不能尽遣手下出城去干这种卑鄙的事,惟有请田单帮忙。我会亲带一队赵兵护送纪才女和邹先生,到了城外再布下假局,使他们改道往韩国去,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项少龙笑道:“嫣然绝非弱质女流,有足够才智和力量保护自己,这事我看由大哥去办已非常妥当了,我还要你在这里监视着赵明雄等人。凡在赵明雄那张名单上的人,我们都要格外留神呢。”

    滕翼道:“有件事到现在我依然想不通,就是赵穆何须引齐兵入城,那只会给人拿着把柄。假若晶王后真的唯他之命是从,孝成一死,权力就落到他的手上,要除去李牧和廉颇亦非难事,更何况是郭开成胥之辈。照我看他始终猜疑晶王后,而你只是他想利用的棋子而已,他属意的人应是赵明雄而非你这外人。后他可诬谄是你开门让齐人入城的,甚至他会借此一举把田单和李园除去,没有人比赵穆更清楚齐楚两国对三晋的野心了。”

    项少龙沉吟片晌,点头道:“二哥之言很有道理,赵穆绝不会满意我那种独行独断的作风,不过情况太复杂了,田单和李园自亦有瞒着赵穆的阴谋,现在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觑准一个机会,立即掳走赵穆,所以目前最急切的就是劝雅儿先离邯郸,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此时下人来报,赵穆亲自来找他,两人均感愕然。

    胜翼避开后,亲卫把赵穆迎入,陪着他来的赫然是久违了的赵墨钜子严平,还有八个项少龙见的亲信高手。

    项少龙倒屣相迎,装作不认识地和严平客气施礼。想起初会严平,正是在赵穆的侯府里,现在当然猜到严平应是赵穆的人了。

    这赵墨钜子瘦削了少许,但眼神更锐利了,显是在败于他剑下后,曾潜修苦练了一段时间,不但养好伤势,功夫还精进了。

    项少龙不禁大感头痛,若不严平和赵墨的人败身护着赵穆,要对付这奸贼就更困难了。

    三人坐好后,手下奉上香茗,赵穆的亲卫则守护四周。

    赵穆干咳一声道:“钜子是本侯特别请来对付项少龙的人,他下面有三百徒众,人人身手高强,项少龙不来则已,否则休息有命离去。”

    项少龙忙装出满腔高兴的模样道:“钜子有什么用得上我董匡的地方,尽管吩咐。”

    严平皮肉不动地笑了笑,沉声道:“自从侯爷通知了本子项少龙会来邯一事后,我们便守着各处关口,待他投进罗网里来,结果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此事奇怪之极。但据消息说,项少龙目前确不在咸阳。”

    赵穆插入道:“项少龙在邯郸近伤人逃走后,钜子曾率人直追至魏境,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所以钜子推测项少龙应是仍在这里,乐乘之死亦应与他有关系。”

    项少龙心中懔然,难怪赵穆一直似对自己来邯郸一事不大著紧,原另有严平和他手下的人在对付自己。幸好赵穆对他回复信任,所以才肯让他项少龙知悉严平的存在。

    他实在太大意了,竟忽略了严平这大仇家。

    严平双目寒若冰雪,冷然道:“我们曾遍搜城外附近的山野和村落,均发现不到他的踪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到了城内,还有人包庇着他。”

    项少龙故作骇然道:“钜子的推断极有道理,不知钜子心目中那些人最有嫌疑呢?”

    严平望了赵穆一眼后,才道:“只有赵雅才既有能力亦有理由包庇项少龙嫌疑。”

    项少龙道:“让鄙人派手下日夜监视着她吧!我才不信拿不着她的把柄。哼!还说只对我一个人好,原来只是拿我作掩饰,暗里和旧情人私通。”

    赵穆道:“钜子也这么推断,不过赵雅的事袖钜子处理好了,若用你的人,定瞒不过赵雅家将。”

    严平长身而起道:“董将军失陪了,本人还有事去办。”

    项少龙陪着他往大门走去时,严平低声道:“项少龙绝不敢久留在此,我看他这几天会出手对付侯爷,只要我们安排得好,那怕他不掉进陷阱里来。”

    项少龙唯唯诺诺,却是心中叫苦,若严平十二个时辰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着赵穆,他的计划便要难上加难了。

    送走严平后,项少龙回到赵穆身旁,低声说出了晶王后要他陷害赵雅的事,皱眉道:“赵雅这种淫妇杀了都不可惜,问题在我终是由她推荐给孝成,牵一发动全身,若孝成不肯将兵符交给我,又或欠了她在孝成跟前说话,而致影响了我们的大计,那就不妙了。”

    赵穆显然对他这么听话把晶王后的事都告诉他很感满意,微笑道:“何时取得兵符,便何时对付赵雅,晶王后那处暂时拖着。哼!我已部署好一切,随时可以把整个赵国接收过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孝成防备得很严密,禁卫仍给他牢牢握在手上,不过文的不成就来武的,总之在李牧回来前,定要送他归天。”

    项少龙闻言恍然大悟,明白了赵穆的诡计。

    “文的”自是指以毒杀的手段,使孝成像是因病致死的样子,那是上上之计。

    而赵穆和晶王后应是一直设法想这样做,只是这刻仍未能成功。孝成悉赵穆用药的手段,当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

    “武的”就是发动兵变,强攻入宫,杀死孝成,再策立晶王后的儿子。

    这本是下下之策,那时他便要倚赖齐人作后盾对付正带兵赶回来的李牧了。

    赵穆压低音道:“无论文来武往,我均想出了万全之策,迟些再和说吧!你这几天多点见孝成,他的耳朵很软,说多几句,说不定就会把调兵遣将之权全交了给你。”

    顿了顿道:“听说纪才女要回魏了,比龙阳君还要早,你知道此事吗?”

    项少龙装作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赵穆笑道:“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李园定不肯放走这天上下凡来的仙女,若他亲自追去动粗,我们便有干掉他的机会了。事后还可推说是丧命美人剑下,他做了鬼也风流哩!”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为何到现在孝成亦不敢对赵穆轻举妄动,因为这奸贼确有他的一套狠辣手段。

    抵达夫人府后,赵雅把他带到那难忘的小楼去。

    项少龙见她秀眸红肿,显是刚哭过来,奇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雅伏入他怀里鸣咽道:“我刚和王兄吵了一场。”

    项少龙劝得她平复下来后,赵雅才道:“今早你告诉了人家晶后与赵穆暗中勾结的事后,我忍不住入宫见王兄,请他小心身边的人,岂知他却以为我怪他搭上郭开,大动肝火。人家一气下陈他不懂知人擅用,他却说我仍忘情不了你。”

    项少龙大叫不妙,紧张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说出晶王后的事?”

    赵雅摇头叹道:“说出来有什么用?又没有真凭实据,他只会当雅儿要诬害那女人。”

    项少龙今趟来本是要劝她离赵,但现在看她那凄凉的模样,怎说得出口来呢,一时欲言无语。

    赵雅抬起头来,苦笑道:“今次吵得真是时候,雅儿刚回这里,王兄的诏书便到,命雅儿代表到大梁去,明白要立即起程,可与嫣然小姐作个伴儿了。”

    项少龙一呆道:“到大梁干吗?不怕信陵君吗?”

    赵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爱怜地道:u幸好仍有你担心人家,否则雅儿情愿自尽好了。今趟我到大梁后,表面是要四公主送去嫁给魏国的太子。代表你的倩儿,但其实却是桩交易,因为嫁□里指明要一份《鲁公秘录》的摹本。龙阳君今趟来,其中一个使命就是谈判这婚约。”

    项少不解道:“为何你王兄要屈服呢?”

    赵雅叹道:“他是迫不得已,齐楚两国对他有很大的压力,若没有魏安厘的支持,他只靠韩国怎应付得了,他早就想差人家去,只是人家知你会回来,怎也不肯答应吧了!现在撕破了脸,他再不理雅儿是否甘愿了。”

    项少龙道:“那你中途溜往咸阳去吧!一了百了。”

    赵雅凄然摇头道:“雅儿是想要命,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怎都要完成这件事,才可放心到咸阳去,那时赵雅再不欠王兄任何亲情债项了。唉!王兄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但自妮夫人惨死后,他的脾气便转坏了。”

    项少龙想起玉殒香消的赵妮,心若铅坠,叹道:“信陵君恨你入骨,说不定会设法害你。”

    赵雅默然片晌后,轻轻道:“项郎知否晶后和雅儿的关系为何这么恶劣?”

    项少龙一震道:“是否为了信陵君?”

    赵雅愧然点头,幽幽道:“那件事人家原不想再提了,信陵君对人家应是余情未了,否则他的手下就不会在明知人家不在宫内时才动手,而且龙阳君曾亲口保证我们的安全,他会与我们一同起行。”

    项少龙一呆道:“后天你王兄不是为他饯别吗?他怎能明天便走?”

    赵雅苦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相信纪才女真的会回大梁去,所以亦学她借口奔丧,要和你的绝代佳人一道走,这事纪才女仍未知道。唉!少龙啊!嫣然她怎样才好哩!”

    项少龙的脑袋时霍霍作痛,原本简单之极的事,忽地变得复杂无比,纪嫣然若知此事,定要怨死自己了。

    他要应付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教他应接不暇。

    赵雅又叹道:“想到我们要分开一段日子,还不知否有再见之日,雅儿再不想活下去了,做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痛苦呢?”

    项少龙勉强压下烦恼,提起精神问道:“孝成还有别的儿子吗?”

    赵雅摇头道:“只得一个太子,所以无论别人怎样说那女人坏话,都动摇不了王兄。”

    项少龙道:“他有没有其他兄弟?”

    赵雅愕然望向他,好一会才道:“当然是武城君,武城离齐境只有数天路程,快马两日可达。你不是怀疑他与田单勾结吧?”

    少龙脸色凝重起来道:“我始终不相信田单会这样乐助赵穆夺权。若我是田单,没理由相信赵穆能控制晶后,而晶后亦不会轻易除去支撑着赵国的两大名将。所以只有说动了武君,他便可借此良机一股脑儿把赵穆晶后和太子等全部宰掉,再把责任推到赵穆身上,又借武城君的手害死李牧和廉颇,那你们的大赵就是他囊中物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定要设法先把我除掉,以他的厉害精明,绝不会信我肯为他卖命的。”

    赵雅想了想,色变道:“少龙你这番话很有道理,我这兄长确是个见利忘义,利欲薰心的愚顽之徙,怎么办才好呢?”

    项少龙笑道:“不理这事是真是假,田单可以诬害你,我们也可诬害他。千万勿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我自有把握应付。现在抛开一切心事,明天乖乖的离开这里,尽量留在大梁等我的消息,莫要回来。”

    赵雅咬着唇皮道:“今晚你不陪人家吗?”

    项少龙吻了吻她脸蛋,笑道:“来日方长,这几天乃成功的关键,我实不宜耽于逸乐,你知暗中有人在监视着你呢?”

    当下把严平的事说了出来。又安慰了她一番后,立即进宫谒见孝成。

    那知内侍说孝成王身体不适,回后宫休息去了,项少龙把心一横,索性去见晶王后。

    忽然间他醒悟到今趟邯郸之役的成败,已系在这狡猾的赵国王后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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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介绍:
二十一世纪中国特种部队的精锐战士项少龙,成了实验的白老鼠,被送回公元前的战国时代,可是时空机器发生了毁灭性的大爆炸,所有叁与的科研人员均灰飞烟灭。
项少龙则流落到二千多年前中国最动荡和变化急剧的时代。於是寻找秦始皇便成了他唯一的目标,只有成为当时尚落泊赵都邯郸的赢政的拍挡,才有机会成为当时代的强者。其中过程,自是妙趣横生,曲折离奇。这是绝不能错过的天马行空般的科幻创作。寻秦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寻秦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寻秦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