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选择
是了，他明白的，就因为一副摄政王的担子，齐凌夜殚精竭虑二十年，这二十年中，他的生活里除了百姓疾苦就是朝廷政治、权衡利弊，这样的日子，他也早已经过腻了，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齐凌赟看着这对夫妻默契的微笑，反而放松地笑了。
“这样，朕就放心了。”
沈红俏以为他是放弃了册立太子，结果却听齐凌赟说：“这道册立太子的诏书，朕会放在承乾殿的暗格内，和玉玺摆在一起，等朕殡天之后，可以由齐靖淼来选，若是他不想要这太子之位，那朕就册封他做一品承恩公，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做或者不做都由他。”
可以说，齐凌赟对这个襁褓中的侄子是极为纵容了。
沈红俏表情复杂，她觉得或许是前两次齐凌赟在子嗣的问题上屡屡受挫，所以才格外重视她和齐凌夜的孩子。
不过多一个人疼爱齐靖淼，她是每意见的。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齐凌赟估计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摄政王夫妻平安归来，自然少不了要有一番宴饮。
齐凌夜把所有的应酬放到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还将顾霓裳、李汝之都接到了府上照看年幼的齐靖淼，只为让沈红俏好生休息。
这下子，她倒是闲下来了。
那流水一般的山珍海味和保养补品不停地送到沈红俏的房间里，抱琴还要盯着她喝完，喝的她都想吐了。
“能不能不喝了呀，这汤汤水水的喝下去人都快喝傻了。”沈红俏趴在桌上，看着面前的炖盅叹气。
抱琴捂着嘴偷笑道：“王妃，您若是觉得喝腻了，那奴婢这里还有王爷吩咐为您做的金盏燕窝桂花糕，这燕窝还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呢，您用些吧？”
说完，还真的端了一盘桂花糕上来。
沈红俏撅着嘴闷闷不乐，不过终归是齐凌夜的一番好心，她也不忍心拒绝而伤了他的心，好歹桂花糕也比那些补品好吃，她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迅速在口中蔓延开。
就像是现在的日子甜蜜蜜的。
见她吃得香，抱琴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之前在南疆条件艰苦，沈红俏完全没有坐月子，回了王府，她和知书就想方设法地想要帮主子把亏掉的东西补回来。
正当沈红俏吃得正欢的时候，门外林想走了进来，满脸写着欲言又止。
沈红俏放下手中的桂花糕问他：“林管家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齐凌夜叮嘱过王府里的下人和管家，没什么大事不用去找王妃，有的话就去找顾夫人拿主意，现在王府上下都是顾霓裳管着。
是以沈红俏还觉得稀奇，林想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她。
“王妃，是、是沈将军前来拜访。”
难怪了，林想会如此为难，这件事情的确不好跟顾霓裳说的。
抱琴一听见沈建文的名字，就满脸不高兴，抵触地说道：“王妃，这沈大将军估计也是来者不善，您还在修养，就别见了吧。”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求情
沈红俏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糕点渣子，抱琴立马递上了一块方巾，她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说道：“怎么能不见呢，终归是父女一场，站在他的立场，他也没做错什么。”
她这么说，抱琴就不好置喙了。
“林管家，让沈大将军去会客厅等着吧，我片刻就来。”
沈红俏换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衣裳，稍微理了理微乱的发髻，就带着抱琴和知书去了会客厅。
刚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挺得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的沈建文。
他似乎老了很多，两鬓多了许多斑白的痕迹。
听见通传，沈建文立马回过头来，站起身行礼：“王妃！”
沈红俏走过去略略抬手：“沈大将军不必多礼，请坐吧。”
沈建文听见这称呼是一声苦笑：“王妃还是不愿意原谅为父吗？”
闻言，沈红俏撇过眼去：“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找大将军府的麻烦就是看在曾经父女一场的情分上，不然你以为如今还有你的官职和大将军府在吗？”
不论是早些年的事情还是如今的景况，全都是沈建文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没有资格替顾霓裳原谅，也不会心存恨意报复，毕竟他们已经脱离父女关系了。
无情就是最大的伤害。
沈建文悲叹一声，孑然一生站在那里，形单影只尤为可怜。
“大将军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沈红俏命人上了两盏茶。
他一边偷偷观察沈红俏的表情一边开口：“是这样的，你祖...沈老夫人病重，只想要看看孙女一眼，香儿她、她现在还怀有身孕，能不能请王妃把她从天牢里接出来，日后我会好好管教的！”
沈建文说的言辞恳切，却不知道自己正踩在沈红俏的雷区上。
“沈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去救一个想要杀我的人？”沈红俏眼神锐利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就搞不懂，他如今是还有什么脸面来为了沈念香求情的。
沈建文着急地解释：“不至于啊，总归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呢？”
“不至于！”沈红俏的声音拔高了三度，“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沈念香是如何陷害我，如何利用乔氏的死消除外界对她的怀疑，如何在婚礼上筹谋李代桃僵，又是如何收买人屡次三番地想要杀了我，我敢问你一句，这事换做是大将军，你会善罢甘休吗！”
“这......”沈建文被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他手足无措，沈红俏冷哼一声：“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可是沈大将军这心未免也偏得过头了！”
说完这句，沈红俏站起身一挥手：“大将军想要求情就免了，早早地准备好断头饭送送你的独女吧！”
沈建文跌坐在椅子上，与此同时，沈红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齐凌夜回府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媳妇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关切地上前把人搂在怀里，问她怎么了。
第一千零一百章 大结局
沈红俏红着眼眶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通之后道：“我也不是觉得委屈，我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无耻不要脸，为了一个杀人犯求到了我这里，我凭什么要被他道德绑架！”
嘴上说着不委屈，但是眼睛都红了。
齐凌夜看的心疼，直接叫来了擎苍，对着他吩咐：“去把手上的东西交出去吧，那个喜婆也可以交出去了。”
“什么东西，什么喜婆？”沈红俏擦擦眼角问道。
齐凌夜却说：“你不用管，总之沈红俏绝对出不了天牢的。”
另一边的大理寺，寺丞收到了摄政王府送来的一份人证、两份物证。
人证是大婚当日，为沈念香服务的喜婆，指证她收买了她，要她把自己送到摄政王的花轿上。
物证是沈念香一条裙子的一角，这一角被临死前的乔氏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还有一样东西，则是付姨娘提供的，那是一个行诅咒之术的娃娃，上头写了沈红俏的生辰八字。
样样证物都足以诛心，置沈念香于死地。
恰好沈建文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探望。
死牢里的沈念香早就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她穿着囚服，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异味，头发也是蓬乱地堆在脑袋上，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雪亮。
见到沈建文的那一刻，她爬到了栏杆边上，拼命把脸往外挤。
“父亲，怎么样，沈红俏答应就我了吗？”
沈建文悲痛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敢，她不怕被人说手足相残吗？！”
沈念香得知了自己出狱无望，顿时疯狂地尖叫起来，沈建文不停地往下压着手掌，示意她小声一点。
“她现在是未来太子之母，又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这些流言蜚语也不过是小丑把戏，不过你放心，为父总会想办法保住你一条性命的。”
他是无奈之举，没办法了才会这么说这么做，毕竟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了，真的死了，那沈家就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可沈念香此刻满脑子都是沈建文说的“未来太子之母”几个字。
她知道，自己输了。
“呵呵，太子之母！她也配！我沈念香国色天香、品貌端庄，我才应该是太子之母，哈哈，我才是！”
沈念香疯疯癫癫地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看样子就知道是精神崩溃了。
沈建文见她无法沟通，只能无奈地离去。
他回到大将军府上的时候，只见原本就仅剩下的几个下人也纷纷卷了铺盖卷往外面走去，他忙拦下一个人问：“你们去哪里！”
那人躲躲闪闪地说：“付姨娘给了遣散银子，让咱们都走了。”
“什么！”
沈建文闻言忙不迭跑去付姨娘的院子，发现那里没有人在，于是他一个个院子找过去，曾经繁华的大将军府，此刻显得如此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沈老夫人的集福堂，也唯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付姨娘也不算太狠心，留了一个老婆子伺候沈老夫人。
他这才明白，付姨娘是卷了大将军府的家当跑了。
一夜之间，沈建文递交辞呈，昔日的大将军府颓唐凄凉。
李家被判全家流放南疆，唯有沈念香一人被判环首死刑，而人们谈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有一个同情怜悯的，试问谁会狠心到亲手杀死自己的生母。
在李家的覆灭和沈念香死亡的同时，齐凌赟的身体每况日下。
七年之后，齐凌赟因为积郁成疾离世，年仅七岁的齐靖淼继承大统，史称孝明帝。
全三金仍旧快意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
沈雨辰也长大成人，和雪年一同做了孝明帝的贴身御前侍卫。
孝明帝的生父生母，摄政王夫妻则是在辅佐他到十二岁的时候，便离宫在外云游四海，直到沈红俏七十岁那年寿终正寝，同天夜里，齐凌夜也跟着一起去了。
其后，孝明帝追封生母为定远侯，和摄政王合葬于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