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李四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还抱着逃避心态的人，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报告将军！”
一个看上去瘦小的小个子突然出列，沈红俏看着他点头，他才接着说：“如果和野猪搏斗的时候受伤了怎么办！”
“受伤了？放心吧，汤药费本将军全包，我外祖父的回春堂可不是白开的。”这一点她倒是丝毫不担心。
就算这些人别的不知道，回春堂的大名却是知晓的。
沈红俏倒觉得这小个子很聪明，手中匕首刀背点了点他的肩膀：“你很不错，叫什么？”
小个子显得又些受宠若惊地搔了搔后脑勺：“回将军，小的李四！”
“哦，原来还真的有个李四啊。”沈红俏说着，目光看向了章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章三总觉得将军看自己这一眼颇有深意啊。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队伍的副队长了，给章三做个副手！”
李四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问了个问题竟然就能够得到将军的青睐，喜出望外地咧着嘴傻笑。
队伍里对他羡慕的有之，祝福的有之，还有人骂他傻，说他谢恩都忘了。
李四正想要跪下谢恩，却被沈红俏手中的匕首挡住了。
“我队伍里的人，除了皇上、王爷和自己的父母，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你要真跪下，那就只能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的时候！”
这番话被她说出了一种浓郁的肃杀气氛。
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有了李四这个副手，章三的担子也能够轻松许多。
李四得了好处，立马就想要先表现一番：“将军，这野猪能否让小的一试？”
沈红俏倒是没想到，这李四个子不大，胆子不小，挑了挑眉：“行，你来就你来。”说着，她将手中的匕首抛掷半空，手柄和刀尖调转了个头，又稳当地单手解住了刀背，刀锋冲上递了过去。
李四接过，眼中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笼子前。
一人一兽对视，竟然能够让人听见空气中“滋啦滋啦”的火花四溅。
沈红俏就站在一边，十二站在笼子边上，手里拿着一根比他还高的铁棍。
李四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对十二点了点头，对方便“咔啦”一声打开了笼子。
他小心地迈步进去，野猪见笼门打开，但是却有个人挡在他面前，自然是怒不可遏，后蹄不停地在地上摩擦，显然是做好了向前冲的准备。
李四进去之后，十二便重新把门关上了。
众人都紧张地盯着笼子里的野猪和李四，他们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到底是一刀杀了野猪，金条在手，又或者是丧生野猪嘴下。
李四显然是想要等到野猪率先发出攻击，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优势是轻巧敏捷，所以这种时候更加不能浪费体力，看不清楚情势就直接冲上去。
很快，那野猪没了耐性，嘶吼一声就直冲李四而去。
李四稳稳地站在那里，就在野猪的獠牙即将撞上他的那一瞬间，他灵活地躲开了
第六百零二章 助手
李四和野猪掉了个方向，来到了刚刚它站着的地方。
“哐啷”一声巨响，野猪的獠牙撞上了铁笼边，锋利的獠牙勾到了铁笼的间隙里，它需要来回晃动两下才能够拔出来，但是众人看到连原本笔挺的栏杆都弯曲变形了。
可想而知，如果刚刚李四没有躲过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下场。
对面的李四还有些狼狈，军装的一角被野猪锋利的獠牙划破了，缺口的衣料在校场的风中被吹的呼呼作响。
几乎所有的人对李四都不看好，毕竟这野猪是畜生，越疼挣扎得越激烈，而李四只是个普通人，还那么瘦弱，如何能够匹敌？
沈红俏却看的分明，这个李四是想要谋定而后动，他在消耗野猪，消耗他的体力和耐性，想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寻找可以使出致命一击的时刻。
如此好的谋略技巧，也没人教他，自己就能悟出来，和鲁莽直接的章三正好是相辅相成。
果然是她看中的人，外表其貌不扬却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李四不慌不忙地和野猪对峙，很快，它再次对他发起了进攻。
这次李四却没有站在那里不动，而是微微挪动了脚步，似是要向前跑去。
那野猪也察觉了他的动作，也跟着偏离了方向撞去。
却不知道，李四这只是一套假动作，他脚下方向一转，竟然是向另一边避开。
野猪势头一出，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这回也重重地撞在了铁笼上。
李四没有给野猪丝毫喘息的机会，趁着它獠牙嵌入铁笼边的功夫，寒光一闪，他手中的尖刀尽数没入了野猪露在他面前的脖颈中。
野猪不停地扬蹄挣扎，可是奈何它挣扎得越快，血液流失得越快，也不知道李四在匕首上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让这畜生无法动弹分毫。
片刻之后，野猪彻底没了动静，轰然倒地。
李四抓住他的獠牙，直接用匕首取下了它的首级，从笼子里出来，双手捧着奉到沈红俏面前。
“将军，小的幸不辱命！”
众人看到了无不惊叹，这李四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能够一人在铁笼中直取困兽首级呢？
沈红俏也十分满意，笑容爽朗地接过野猪头：“好！五根小黄鱼赏你了！”
说着，李四只觉得手上一轻之后，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他低头看过去，五根金灿灿的金条在他手上熠熠生辉。
这是他靠自己第一次挣下的金条！穷苦人家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金条。
这个聪明狡黠的男子突然呜咽出声，沈红俏却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打趣。
“就是啊，李四，你得了这么重的赏赐，可以娶个好老婆了啊！”
“别忘了请哥们几个喝酒啊！”
沈红俏笑道：“喝酒还用他请？本将军请了，今日只是牛刀小试，不过李四表现出众，我决定一人赏一坛子陈年女儿红，这野猪就当下酒菜。”
第六百零三章 獠牙
众人闻言振臂高呼。
沈红俏趁势说道：“今日的训练就到这里，回家喝酒去吧！”
一听说又要提前结束训练，众人再次炸开了锅，章三领着他们扛起铁笼，一个个往校场外走。
唯有李四还愣在原地。
“怎么了，不去跟兄弟们喝酒去？”沈红俏拍了拍他沾染了猪血的军装，似乎丝毫不在意那有多脏。
李四愣了愣神，抬起头眼中净是坚毅。
“将军，您的恩德，李四没齿难忘。”
“嗨，行了，多大点事情啊，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本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哦对了。”沈红俏低头，用匕首将猪头上其中一个獠牙一刀旋了下来递了过去。
“听说你要娶媳妇了，本将军也没什么好送的，金银财宝那些你还是靠自己的军功去挣给你媳妇，这野猪牙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磨好了做个簪子首饰，或者护身匕首什么的，还是挺有意义的，拿着吧。”
李四看了看她手上沾了同样的猪血，又看了看那一颗锋利的獠牙，伸出手从沈红俏的手上接过，却仿佛接过的不仅仅是一颗牙，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
“好了，快去换身衣服喝酒去吧，章三鲁莽，你聪明，要好好地帮他带好本将军的队伍，知道了吗？”
沈红俏的大气磊落和体贴入微让这李四铭感五内。
他攥紧了手中的猪牙：“将军放心，小的一定！”
送走了这一大帮子士兵，沈红俏这才放下心来，今天的“试炼”她原本是不抱期望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群兵油子又怎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变得强大起来。
但是李四却出乎了她的预料，表现的很好不说，甚至隐隐有一股大将风范。
如果再经过几次历练，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
沈红俏的心也终于能够稍微放下一些了。
忽然，只听闻背后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沈红俏蹙起眉心转过头去，就看见齐凌夜拍着手从校场外走进来，而十二和抱琴知书，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王爷这么有雅兴出来看我练兵？”
齐凌夜走到距离她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本王却是没想到，破虏将军邀买人心如此有一套。”
沈红俏突然娇嗔：“怎么能叫邀买人心呢，这叫以德服人，不然王爷以为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做这群男人的首领？”
的确，男尊女卑的世道，想让一个男人臣服于女人脚下都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这是一群男人。
“牙尖嘴利！”不知道为何，每次齐凌夜看见沈红俏如此跳脱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对了，本王提醒你一句，大将军府的沈大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没事最好不要招惹她。”
“王爷何出此言？”沈红俏不解地问道。
在她看来，齐凌夜和沈念香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他怎么会无端端地提起她呢？
莫非是沈念香做了什么事情动了齐凌夜盘子里的蛋糕？
第六百零四章 弹劾
但是她又能做什么事，无非就是觊觎王妃的位置，和惦记齐凌夜这个人了。
“总之你别管，那个女人连自己身边的心腹丫鬟都能够下毒手，更何况是你，君子易教，小人难防，这种人阴损的招数多了去了，你可别不当回事。”齐凌夜皱着眉头说着，总觉得这小姑娘不太听话呢。
沈红俏眼珠滴溜溜一转，小兔子似的蹦跶到他面前：“哦，那看来是王爷担心我，所以才会跟我说这些吧？”
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齐凌夜的时候，他觉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咳咳，总之你自己惊醒点就好了，身上粘的都是什么，那么脏，离本王远点！”齐凌夜状似嫌弃地一连退了好几步，好像真的很讨厌。
沈红俏却忽然化身牛皮糖，笑着去闹他。
“哎呀王爷您还怕猪血啊，猪血可以做菜的你知不知道，其实猪肉放了血更好吃呢！”一边唧唧歪歪就一边往齐凌夜身边凑。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怕极了，竟然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沈红俏见他摔了个屁股蹲，抚掌大笑：“哈哈哈，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呀，没必要洁癖到这种程度吧？”
齐凌夜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是面对她的笑脸总是气不出来，只能无奈地笑笑。
沈红俏的小队伍训练的风生水起，一群原本是从各部打杂出身的兵油子竟然整肃一新改头换面，连齐凌赟都亲口夸赞她是不可多得的领将之才。
如此出风头，必然会遭人妒忌。
这不，早朝上就有许多武将一同联名上书，参奏沈红俏上不尊君父，下不敬同僚。
更是有人说她把野猪带到了校场，是罔顾人命的行为，不堪为帅。
齐凌赟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边的一封封奏折，眼神里满是阴郁。
“你们，都说说看，破虏将军沈红俏到底所犯何事？”
弹劾沈红俏的全都是武将，其中为首的就是当朝骠骑将军。
他生的高大，声音粗嘎，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走出列参奏：“启禀皇上，沈红俏未经大将军的允许，私自在军中犒赏将士，破坏军级，更是带坏了风气，影响了臣等领兵，实在是罪无可恕，还请皇上圣裁！”
说完，他单膝跪地，大有一副皇上不处罚沈红俏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可齐凌赟又怎么是那种昏聩无能，任人左右的皇上呢，他目光转向沈建文：“大将军，骠騎将军所言是否确有其事啊？”
沈建文头也不抬，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才说：“回禀皇上，的确、的确是有此事。”
“大将军大义灭亲，实在高义，只是臣等不能再对沈红俏恃才傲物的行为置之不理，还请皇上撤裁她的职位！”
沈建文话音刚落，就有另一名武将也跪下附和。
这一下，等于直接把沈红俏推上了风口浪尖。
齐凌夜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做戏。
他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这骠騎将军与沈建文私交甚好。
第六百零五章 大胆
如果不是他这个大将军的授意，他又怎么敢弹劾他的亲生女儿。
众人都以为大将军光风霁月，两袖清风，实则却不知道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容不下。
他冷哼一声，众臣就不敢说话了，足以见其威势。
但那个骠騎将军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还敢继续说。
“皇上，如若您不裁撤沈红俏，那臣等也没有颜面再领兵了！”
他说完之后，又有许多武将下跪齐声称：“臣附议，请皇上圣裁！”
相较于齐凌夜的云淡风轻，齐凌赟的脸色则是差得出奇了。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睁开双眼，精光毕现，一扬手，明黄色的龙袍衣袖将御案上的奏折尽数拂落在地。
“大胆！”
骠騎将军一等人面对君上的盛怒也不敢造次，只能双腿跪地，将头磕了下去。
“臣不敢！”
齐凌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好，他厉声疾色：“朕看你们不是不敢，而是太敢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你们就坐不住了？怕人家抢你们的功劳了是不是！”
堂下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沈红俏朕是决计不会裁撤的，也好让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看看，什么叫做事的人，与其有精力在这里上蹿下跳，倒不如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能不能学学人家！”
说完，齐凌赟竟然直接离开龙椅往偏殿走去。
小印子忙不迭喊了一声：“有本齐奏，无本退朝！”
而后追着齐凌赟的脚步去了。
一众武将今日被训斥，自然是面子上挂不住，一个一个的走得比谁都快。
等到最后一个大臣也离开了，齐凌夜这才调转方向跟着齐凌赟去了。
他到御书房的时候，齐凌赟正在闭目养神。
听闻他进来只是说了一句：“来了？”
齐凌夜躬身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齐凌赟好似没有听见他说这句话，依旧闭眼凝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齐凌夜仍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终究还是齐凌赟败下阵来。
他睁开眼看着面前执拗的皇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就是这个性子，我跟你较什么真啊，小印子，赐座吧。”
小印子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和茶悉数奉上：“王爷，您坐。”
齐凌夜这才起身，刚一落座，就听齐凌赟又说：“今日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驳斥了这些武将的弹劾，但是你自己要清楚，如此长久下去却不是个事，今日驳了还有明日，你还需得提醒她低调些，否则来日真的犯下大错，朕都保不住她！”
齐凌赟一早知道，沈红俏是齐凌夜的人。
他也并不反感自己的弟弟在朝中安插人手，却不能够忍受，齐凌夜的手下拖累他。
“是，皇兄的教诲臣弟谨记，不过，臣弟还有一事想要告知皇兄。”齐凌夜说着。
“哦，什么事说吧，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何必拘泥。”齐凌赟揭开茶盖，轻轻地撇开浮沫，喝了一口热茶。
第六百零六章 狼子野心
“是南疆的事情，前日全三金来报，南疆有一支小队伍潜伏进了边城，据说其中有一位是......南疆的博罗公主。”齐凌夜话音刚落，齐凌赟茶盏中的热水便溅了一手。
他们都知道，此前大胜南疆不仅仅是运气好，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沈红俏的帮助。
如果不是她想出了克制藤蔓阵法的法子，说不定战局一时半会还解不了，如果展开长久地拉锯战，势必又是劳命伤财。
所以沈红俏不仅仅是立了军工，更是帮朝廷省下了不少钱银。
这次南疆竟然在和谈之后，又暗中派人进入边城，这就差在身上写自己来者不善了。
齐凌赟眉目中净是遮掩不住的戾气。
“南疆蛮子狼子野心，这次又想要做什么！”
“臣弟以为，这支队伍很有可能是来朝贡的。”齐凌夜做着大胆的猜测。
齐凌赟不解道：“朝贡？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应该大大方方地递交通关文书进来才是，如此偷偷摸摸岂非小人行径！”
齐凌夜将手边的茶盏拿起，看着沉在杯底的茶叶缓缓说道：“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呢？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亮出自己的使臣身份，怕是有所图谋，至于这图谋的是什么东西，那臣弟就不得而知了。”
“哼！”
齐凌赟将茶盏摔在了桌上：“那就拭目以待吧！”
早朝上沈红俏被弹劾，然后弹劾她的臣子又被皇上骂了回去的事情很快就在朝臣们中间传开了。
大家都说，皇上对沈红俏重视至此，是不是因为他有别的目的。
比如，纳她为妃？
总之众说纷纭的，说的都是沈红俏攀上了高枝，此后前途无可限量。
沈建文下朝之后就闷头进了书房，谁来也不搭理。
大将军府的女眷们消息自然是没有那么灵通，不过他却派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去问候沈老夫人的情况。
沈老夫人看着面前的小厮，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你的意思是，建文问我，那乔冠礼和老二之间的关系如何了？”
小厮点了点头。
他是沈建文的贴身小厮，自然不会说假话，但是沈老夫人疑惑的是，莫不是沈建文也着急地想要将沈红俏嫁出去？
李妈妈在她背后提点：“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夫人和老爷的目标不就是一致的吗，之前还担心老爷会反对，这下倒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呢。”
沈老夫人被点醒，脸上瞬间乍现笑容。
“行了，你却跟建文说，就说我很喜欢冠礼这个孩子，再让他和老二培养培养感情，等到她及笄的时候就出嫁！”
小厮得了回复，打了个千下去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老夫人，看来咱们府上不日就要添喜了。”李妈妈笑的谄媚。
可沈老夫人却十分受用，她抬了抬手：“既然建文也同意这门亲事，那咱们倒是可以撮合一二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
“男欢女爱，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生米煮成了熟饭，她还想逃不成。”
第六百零八章 后手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怎么她不在家桌上还放着糕点呢？茶也是热的。
之前只有等她回家的时候，抱琴才会奉上热茶点心，还有为什么每次齐凌夜在她房里的时候，这两个丫鬟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呢？
她正疑惑着，却听门外抱琴的敲门声。
“郡主，李妈妈送了一些酒菜过来，说是老夫人特意做给你吃的。”
沈红俏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李妈妈正在院门口站着冲她笑，手里果真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
她也不把人迎进来，就直接走到门口和李妈妈攀谈。
“李妈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这话说的巧妙好想把李妈妈捧上了高位，却又总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李妈妈也懒得想那么多，只把手中的食盒往前递了过去：“这是老夫人特地吩咐厨房为二小姐做的，说是您每日去城防营辛苦了，做些好吃的给您补补身子。”
沈红俏盯着她定定地看了一眼，看得李妈妈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打开了最上一层食盒的盖子，里面正放着两盘菜，一盘素炒什锦，一盘小刀牛肉，被酱汁均匀地挂在牛肉上，看上去倒是十分可口。
“只有我一个人有吗？”
沈红俏问她，其实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不过李妈妈做贼心虚，却总觉得二小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是呢是呢，老夫人特意吩咐了厨房做给您的，您看这——”
李妈妈又往前送了送。
沈红俏可没错过她脸上一瞬间惊慌失措的表情，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抱琴，快帮李妈妈提着吧，她年纪大了做不来这些粗重的活计，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抱琴上前接过食盒，笑容温婉的告罪：“是奴婢失察，还请郡主赎罪。”
李妈妈见状忙道：“这不怪抱琴姑娘，奴婢没有姑娘那么身娇肉贵的，提个食盒算不得什么，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
沈红俏微微颔首，等到李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的时候，她才找来了知书：“去厨房问问有没有银耳羹，就说我想用，顺便打听打听，老夫人今天吩咐他们准备了几份酒菜。”
知书跟了她这么久，多少也会了些打听套话的本事，别的还不好说，但是对付厨房那几个嘴碎的婆子却是绰绰有余。
“是。”知书领着命令就往厨房去了。
沈红俏领着抱琴回到房间里。
抱琴不把食盒放桌上，却只放在她的脚边：“郡主，这饭菜如何处理？”
“倒了吧，不过，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促使我那位好祖母突然这么热心了。”沈红俏头也不抬，兀自吃着糕点。
她的院子里是有一个小厨房的，平时的吃喝都在那个专门的厨房里做，平时根本不会去大厨房做东西吃，目的就是防备乔氏和沈老夫人在吃食里打主意。
没想到沈老夫人竟然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抱琴将食盒交给院中的三等丫鬟处理了，会转过来却问她。
第六百零九章 银耳羹
“郡主不验一验那饭菜中是否有毒吗？”
“沈老夫人没这么蠢，会在自己家里下毒，若说没放东西我是不相信的，就等知书回来就知道了。”
等到沈红俏用完了午膳，知书这才回来，手上还提着一盅银耳羹。
她把银耳羹放到桌上说：“郡主，老夫人今日吩咐厨房做了两份吃食，一份是让李妈妈送来郡主这里，另一份是厨房直接送到了外院的乔公子手上。”
沈红俏撂下了医书，冷笑一句：“呵呵，我这位祖母还真是‘古道热肠’啊，难道就这么想看我和那乔冠礼成事吗？”
“可是，郡主和那乔冠礼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又怎么能够......”知书觉得有些话还是羞于启齿。
沈红俏却起身说要换衣裳。
换衣服的间隙她才说：“你等着吧，这位沈老夫人还有后手呢。”
果不其然，午后，李妈妈再次到来，说是沈老夫人从库房里翻出了一副顾霓裳嫁妆里的字画，说是要沈红俏过去看看是不是。
这字画自然是假的。
顾霓裳嫁过来的时候，带的都是顾少卿留给她的书，还有京郊的庄子和回春堂，根本就没什么字画。
不过想来能让沈老夫人拿出手的，自然是价值不菲。
沈红俏心里打着小算盘，一路跟着李妈妈去了集福堂。
到了集福堂之后，不出意料地在这里看见了乔冠礼。
沈老夫人见沈红俏一进来就把视线投在乔冠礼的身上，遂解释道：“哦，冠礼这是来向我请安的，俏俏大可不必在意，你来看看字画吧。”
说完，就让李妈妈拿出了那一副字画，摊在了中央摆着的桌子上。
沈红俏先走了过去围着字画看了一圈，虽然工笔极好，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她刻意看向乔冠礼：“我不懂什么字画古玩，不若乔公子来上上眼？”
乔冠礼自然是不会推辞，可是他走过去的时候，沈红俏就离开桌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品茶了。
如果说乔冠礼一开始还抱着亲近沈红俏的想法，但是在看到桌面上的字画的时候，却是陷入了进去。
“这、这不是画仙柳如风的画吗？这一副可是千金难求啊，看这装裱和痕迹，定然是真迹无疑啊！”
沈老夫人在心里嘀咕，她让你们过来是培养“感情”的，不是看字画的。
紧接着又听沈红俏说：“哦，当真如此，那我外公可是花了大心思给我娘亲陪嫁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沈老夫人。
这字画其实是之前乔氏拿来讨好沈老夫人的，说是用一千两银子买来的，也不知道真假，只给她墙上添一副诗情画意。
如今这么好的一幅画就要拱手送人了，让沈老夫人气极。
但是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送她今日的事情又怎么能成呢，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呵呵，是啊是啊，我也是偶然想起才有这么一幅画，如今物归原主也是好的。”
第六百一十章 字画
“那孙女遍多谢祖母了，抱琴，把画收起来吧。”
沈红俏自然不会客气，直接让抱琴收了画。
这边刚收好了画，却忽闻乔冠礼说：“姑祖母，冠礼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若......”
沈红俏闻声看过去，他面色潮红，双眼迷离，看着倒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沈老夫人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脸上喜不自胜，忙说道：“哎呀，既然不舒服了，那就在姑祖母这里休息休息。”
“可是......”乔冠礼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想要拒绝。
可沈老夫人下一秒就说：“我就和你亲祖母是一样的，何必计较那些呢。”
说完，不由分说地就命令李妈妈将他带去“休息”了。
乔冠礼一走，沈红俏觉得自己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于是起身也想走。
沈老夫人见状挽留：“俏俏啊，你那么长日子没来祖母这里，难得来一趟，就陪着我多坐坐吧。”
沈红俏早已经洞悉了她的意图，便也不慌不忙地应下了：“好啊。”
说是让她在这里坐，但是沈老夫人却没什么话好说的，只能任由着李妈妈牵起话头，东拉西扯地尬聊。
一直到都快用晚膳了，沈老夫人见她仍就没什么动静，不由得问出声：“俏俏，你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沈红俏已经喝了好几杯茶，现在只想要上厕所，却仍旧笑的云淡风轻：“没什么，只是祖母这里的茶叶不错，眼看着就要用晚膳了，孙女就不打扰祖母，先告退了。”
留人几个时辰了，她都没反应，沈老夫人也没有理由再留着她了，只能任由她离去。
沈红俏急匆匆回了葳蕤庭，第一件事就是出恭。
抱琴跟着伺候洗手，拿着皂角粉撒在盆子里：“郡主，奴婢看老夫人未免太心急了，连问你有没有不舒服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沈红俏洗着手笑道：“她当然着急了，连柳如风的画都搭上了，却一个巴掌也不见，这赔本买卖谁做谁心急啊。”
“要奴婢看啊，老夫人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让她一肚子坏水呢。”
知书捧着小厨房做的饭菜出来一一摆到了桌上。
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沈红俏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
可沈老夫人就吃不下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沈红俏一起床就听闻了两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第一个就是昨日乔冠礼在集福堂竟然睡了老夫人身边的一个粗使丫鬟，若说那丫鬟好看也就罢了，问题是那丫鬟奇丑无比，脸上还有两颗硕大的痦子！
乔冠礼自知做错了事情，竟然就收了那丫鬟做妾，说是回到了老家就正式登记在册。
第二个便是骠騎将军府上发生的，这一家人醒来的时候，发现宅子里角角落落都被人撒了狗血，连他和他夫人的床上都没能够幸免。
不知道是不是骠騎大将军知道自己理亏，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照常上朝，一切如常。
第六百一十一章 报复
而上朝的时候，他除了脸色苍白些之外，竟然也不上奏皇上说有贼人侵入他的家宅。
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沈红俏也猜测到了，或许骠騎将军的遭遇和齐凌夜有关系，毕竟他昨日才说过不能让他的人白受欺负，今日他家里就出事了，未免也太巧合。
不过终归这两个消息都让人听着高兴，也解气，沈红俏神清气爽地去校场练兵了。
郑国公府内。
郑莹莹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喊了多少声，就是没人来给她开门。
日日就只有一个粗使婆子给她送饭送水，除此之外她不被准许和任何人接触。
而她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她假意乖顺，不吵不闹过了几日，等到门口的守卫都明显不那么警惕的时候，郑莹莹摸到了自己的妆台上。
因为郑夫人疼爱她，所以她的屉子里里面放着许多现银。
她拿了其中一大包出来，放在自己吃空了的饭碗里，又在一旁剩下的馒头里塞了一张小纸条，想要赌一赌给自己送饭的这个婆子是不是贪财之辈。
那字条送出了两天，郑莹莹才等来了回复。
她照常吃着碗里的饭菜，视线却忽然在馒头上停下了。
郑国公虽然软禁了她，吃食上却不曾亏待过。
往日她都是**面做的小巧玲珑的馒头，但是今日的却是个杂粮窝窝头。
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会出现在她餐桌上的，必然是准备的人知道她不会吃才特意放在这里的。
带着一份忐忑，她掰开了那块窝窝头，果然见到里面有一张写了字的布条。
她着急地把布条展开，逐字逐句地看过去，看完之后竟然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郑莹莹倚靠在八仙桌边，笑容阴冷：“哼，父亲不是不让我嫁么，我倒要看看圣旨下来了你还如何拒绝！”
雷妈妈陪着郑夫人出门，马车上，她看向满面愁容郑夫人：“夫人，您确定要照小姐说的那么做吗？”
郑夫人叹了口气。
“我也是没办法，国公爷要让莹莹嫁给庆王，就算他条件再好，也比莹莹大了足足十四岁，做他爹都绰绰有余了！现在也只有她的这个办法了，只要我说动礼部尚书夫人帮我在中秋宴上说话，让皇上太后能够下旨给摄政王和莹莹赐婚，国公爷也就没办法了！”
“可是那礼部尚书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前些日子还那秋日宴上的事情尖酸刻薄了您呢。”雷妈妈为她担忧。
“哎，没办法，莹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帮她的话，那还有谁能够帮她，不必多说了，看看礼部尚书府上到了没有。”
操练了一整日的沈红俏回到家中，就见到面色不悦的沈建文坐在集福堂里等着她。
过去的时候，竟然在座位上看到了许久没见过的乔氏。
当然，沈念香自然也在坐上。
除了她们母女，就连沈碧琴也到了。
沈红俏步入厅内对中间上首的沈建文欠身：“父亲，不知道叫女儿过来所为何事。”
第六百一十二章 烦恼
沈建文也不废话，拿出了一张红封镶金边的帖子。
“这是皇宫里中秋宴的请帖，我们府上，出了老夫人身体不适之外，所有的女眷全都要前去。”
所有的女眷自然不可能是妾室，但是妾室所生的女儿却是必须要去的。
自从乔惠然嫁入沈家，沈碧琴很少出门应酬，前面一次还是跟着沈红俏去李府见了世面，上次郑莹莹的帖子因为没写她的名字，所以她也不好贸然前去。
现在这帖子上写明了是沈建文大将军及其家眷，自然沈碧琴也是有份的。
她的年龄也渐长，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了，李姨娘前些日子还在她耳边念叨，说上头有个乔氏压着，她只怕不能配什么好人，所以特意嘱咐她，如果有宴饮邀请，她自己可以留意一二。
可她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又怎么好自己相看呢，况且皇家中秋宴上都是高门贵族的子弟，又怎么看得上她一个庶出的身份，李姨娘也真是急昏了头。
沈碧琴不由得就把目光看向了庭中央站着的沈红俏。
她的二姐姐这般有本事，是不是也可以把这烦恼说与她知呢？
而沈念香在听见沈建文说有宫中宴请的时候，眼睛都放绿光了。
上回在郑国公府，沈红俏说她像是个抛头露面的舞女，狠狠羞辱了一番，加之她一碟比雀锦香还要馥郁芬芳的香，更是抢尽了左右的风头。
沈念香又怎么会甘心呢！
如今虽然她已经和李清定下了婚事，但是他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极富有野心的沈念香把中秋宴看成了是她大好的机会，一来是在众人面前展示，她大将军府的嫡长女是多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二来也是想要攀龙附凤，寻找一门更好的姻缘。
这眼神落在沈红俏的眼中就成了自不量力。
中秋宴是什么地方，参加的不是朝廷命妇就是后宫娘娘们，那是个争奇斗艳的地方没错，却不是个能够大出风头的所在。
之前抱琴也和她提起过，从前的中秋宴上，出尽风头的往往都是后宫嫔妃。
因为他们想要获得皇上的宠爱。
你一个官员家的女儿想要在那上面出风头，岂非成为了后宫娘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真真是愚蠢至极。
而老夫人么，谁知道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被乔冠礼纳妾给气着了呢。
总之，这中秋宴的事情就定了下来，由乔氏带着沈家的三个女儿前去赴宴。
沈念香自不必提起，乔氏会为了让她出尽风头一掷千金，置办许多的服装首饰。
但是沈碧琴就不一样了，她和李姨娘久在那两母女之下，吃穿用度自然是低人一等。
沈红俏走出集福堂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到和沈碧琴走并排的时候，她拽住了她的胳膊：“三妹妹，时间还早，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沈碧琴眼前一亮：“多谢二姐姐，碧琴正有此意。”
第六百一十三章 自卑
二人一同回到了葳蕤庭，沈红俏让她在外面稍坐，自己先换一件衣裳再出来陪她。
沈碧琴一人坐在桌边还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抱琴和知书曾经都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宫女，现在又是伺候郡主的贴身丫鬟，身份不是一般丫鬟可以比拟的。
曾经她还是沈念香的跟屁虫的时候，也去她屋子里坐过。
茉莉和百合都当她空气一般，当她不存在。
这要是放旁人身上自然是不能忍受的，一个丫鬟竟然敢漠视主子小姐的存在。
可沈碧琴没有办法，她虽然是正经小姐，但是不是最受宠的乔姨娘生的，也非正室顾霓裳所出，她所做的就只有忍耐。
因为不忍的话，她和她的姨娘只怕是无立足之地的。
所以，沈碧琴以为抱琴和知书也会像茉莉和百合那样，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是她们对自己不好也不能跟二姐姐说。
因为沈红俏对她真的太好了，甚至超过了对旁的兄弟姐妹，比肩沈雨辰。
为了不给她惹事，她忍一忍就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刚坐下没多久，抱琴就笑着上前问道：“三小姐想要喝什么茶？奴婢可以给您斟香片、大红袍和铁观音。”
沈碧琴一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反问：“啊？”
抱琴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她只觉得受宠若惊，连屁股底下的凳子都变得有些发烫，让她如坐针毡。
“就、就普通的就好了。”
她也没听清抱琴说的哪几种茶，不过她都没喝过就是了。
“那奴婢便给您泡一壶香片吧，茶汤清冽，香味淡雅。”说完，抱琴就转身去泡茶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来葳蕤庭，前几次都有王清姿在，她还能压压场子，让沈碧琴不至于那么手足无措。
但是对上抱琴和知书，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学步的鸭子一样滑稽。
就她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又怎么能跟着去宫里丢人现眼呢？
沈碧琴眼中划过黯然。
等到沈红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桌子前，对着香气袅袅的热茶发着呆。
“怎么了？这茶不合你口味吗？再让抱琴去泡一壶来吧。”沈红俏说着，就要唤抱琴去换茶。
沈碧琴忙不迭拦下了：“没有，抱琴泡的茶很可口的，二姐姐不用麻烦了。”
她的态度奇怪，沈红俏挥退了众人，坐在她对面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碧琴低下头，眼角发红：“没事，只是二姐姐，我真的适合去宫中的中秋宴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也是沈家的小姐，是父亲的女儿，怎么不能去？”沈红俏觉得她的状态好似有些极度自卑，像极了曾经的她。
“我、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又不像大姐姐那般有好看的衣服首饰，而且还是个庶出的女儿......”
越说到后头，沈碧琴的脑袋和声音就越发地低沉了下去。
沈红俏大约明白了她这么愁容满面的原因。
第六百一十四章 眼光
她笑着开解她：“只是因为这些吗？这些都是外在的条件啊，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见过世面的，你忘了我前些日子还是个足不出户的人吗？还有衣裳首饰更容易了，我叫你过来本就是为了给你那些合身的穿。至于这庶出的身份嘛......”
“怎么样？”沈碧琴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出和世人不一样的解读。
沈红俏无奈地耸肩：“这出身我是没办法改的。”
“果然么......”原本还神采奕奕的沈碧琴，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连二姐姐你都觉得，嫡庶尊卑有别啊。”
沈红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碧琴有些一头雾水：“二姐姐，你笑什么？”
过了好半天，沈红俏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碧琴，古人有云，英雄不问出处，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之所以介意你的庶出身份，是因为你在意旁人的眼光不是吗？”
“难道不应该吗？”沈碧琴迷茫了，所有人只要一提到庶出，不论是怎么样风华绝代的人，好像都会说一声可惜了。
这难道不是应该重视的吗？
“可是你别忘了，人贵自重，最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你，而是你怎么看你自己！”
沈红俏的话像是醍醐灌顶，让沈碧琴为之心神震荡。
“以前，从没人跟我这么说过......”
原来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原来她可以做自己就好。
沈红俏拉着她的手：“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打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府上，除了大小姐，还有一位绝代芳华的三小姐。”
沈碧琴羞赧地红了脸：“我，我多谢二姐姐了。”
可是下一瞬，她又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崇拜地看着沈红俏：“二姐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说不上，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你的自然会帮。”沈红俏说了半天觉得口渴，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喝了一口。
“我姨娘说，让我在中秋宴上相看男子，可我......”
沈碧琴开了个头，沈红俏就明白了她的苦衷和难言之隐。
“碧琴，我且问你是否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沈碧琴觉得这话问的奇怪，自古以来所有女子都是遵循这则闺训的，没有任何一个有例外。
她迷茫地点点头。
然而，沈红俏又说：“那我再问你，嫁人的是你还是你名义上的嫡亲父母？”
这么大胆地宣之于口，让沈碧琴有些害羞，但还是回答了她。
“是，是我。”
沈红俏一拍手，把她吓得缩了缩脖子。
“那不就结了，嫁人的是你，又不是你的父母，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啊，你不自己去看去听，你又怎么知道夫婿是不是合你心意呢！”
“可，可我毕竟......”
见她仍旧迈不过去心里这道坎，沈红俏把椅子搬着靠近她许多，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即便自己又看上的，那会不会你的阅历不够看走眼，又或者乔氏从中作梗让你没办法嫁人呢？”
第六百一十五章 新生
沈碧琴失落地点头。
她二姐姐说的一点没错，这都是摆在她面前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姑娘实在是让人心疼的，沈红俏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吧，宫宴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若是心里没谱，我也能帮你掌眼，至于乔氏更是不足为惧，若她存心阻挠，我便求太后娘娘给你赐婚！君为臣刚，她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沈红俏说的头头是道，这边沈碧琴一双小鹿眼睛早就已经湿漉漉了。
或许她是像李姨娘多些的，心善体弱，为了在大将军府安身立命，只能伏低做小偏安一隅，就像她曾经做沈念香的跟屁虫那样。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二姐姐变了，变得独立自信，变得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力量，让人心生向往。
如今，她更是为了自己可以向太后娘娘请旨赐婚。
她不曾见过太后，更想像不到赐婚的风光，但是她觉得，就连二姐姐都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如果她再畏畏缩缩不敢迈出一步的话，那她不就辜负了二姐姐的心意，不就对不起她自己了吗？
沈碧琴忽然激动地拉起了沈红俏的手，郑重其事地颔首道：“二姐姐，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了，我，我一定会努力的，不给姨娘和你丢脸！”
沈红俏起先还吓了一跳，但是看她一脸郑重，便放下心来，欣慰地回握住她的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安心吧，二姐姐会做你的后盾，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嗯！”
沈碧琴只觉得，今日是自己人生的分水岭。
如果说今日之前，她不过是大将军府寂寂无名的一个庶女的话，那今日之后，她便只是她自己。
无关乎庶女的身份，更不牵扯大将军府分毫。
她要为了她自己和她姨娘挣一个未来。
沈红俏又从自己的库房挑选了一些衣衫首饰送给了她，沈碧琴也没有推辞，只是谢着收下。
旁的倒也罢了，唯有沈红俏拿给她的一方丝帕却是极为珍贵。
那是名为碧影纱的布料制作的。
这碧影纱是宫中的贡品，往往五年都难出一匹，宫中的娘娘们都以拥有碧影纱为荣。
如今后宫里，有碧影纱的除了太后娘娘有皇上送予的两匹之外，其余的碧影纱悉数都被他送给了当今皇后。
而沈红俏手里的碧影纱则是太后娘娘在册封郡主的时候赏赐的，足见其重视程度。
这一匹布料做衣裳又不够，所以被沈红俏全都做成了手帕，抱琴又在上头绣了一些轻巧的刺绣，看上去就更加好看了。
所以这一块手帕说价值千金也是不过分的。
开始沈碧琴还不敢拿，觉得这东西太过于贵重，她是只用一些稍微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便罢了。
可是拗不过沈红俏的劝说，总说她们姐妹二人可以一人一方帕子，看上去也就登对了。
这才将东西收下。
送走沈碧琴之后，抱琴为沈红俏换上了新茶，她不喜欢香片，更中意铁观音。
第六百一十六章 巧遇
“郡主，这次中秋宴上，您想好您自己要穿什么了吗？”抱琴放下手中的茶盏问她。
沈红俏手里捧着一本兵书看。
她倒是无所谓，不过宫宴上总要小心谨慎些。
她便头看向抱琴：“你有什么推荐的？”
“奴婢有什么好推荐的，不过建议倒是有几条。”抱琴好笑地遮了遮嘴笑着说。
沈红俏颔首：“说来听听？”
“这第一嘛，自然是不能够抢了各宫娘娘们的风头，要选一个不那么出挑的颜色，第二就是不要太素淡，太素净了反而是对圣躬不敬了。”抱琴抱着手条条是道地分析。
沈红俏觉得也十分有道理，把手一扬：“那我的衣服首饰就全权交给你选择搭配吧。”
碧琴似是想要拒绝这份“殊荣”，可沈红俏把手一抬：“诶，不要着急拒绝，我相信你就是了。”
中秋宴还有两日，沈红俏也没闲着，想着中秋节快到了，是该上街给自己娘亲、弟弟和舅舅一家准备一些礼物。
虽然她知道这些人不缺她的一份礼物，但是礼轻情意重，最重要的是表达她心里有这些人的。
这么想着，沈红俏就坐着大将军府上的普通马车，带着抱琴和知书出门逛街。
为什么不坐郡主的马车呢，还不是怕被人知道她出门。
可是没成想，就算她低调成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
沈红俏在聚宝阁里撞见了乔冠礼。
不过一日不见，乔冠礼竟然显得有些颓废。
看见了沈红俏抱拳行礼：“郡主。”
“乔公子，这可真是巧了啊。”
本来她来这里是为了想给顾霓裳和陈氏找两件好看的首饰，却不想碰见了他，也不知道是真巧还是假的巧。
乔冠礼似乎全然不意外沈红俏的言语嘲讽，面露愁容说：“郡主也知道了吧，不过那一切都不是冠礼有意为之，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可不是身不由己么，若是我碰见那么一位容貌有欠缺的姑娘也不会见色起意，想来乔公子是动了真情了？”
沈红俏不遗余力地嘲笑着面前这个男人。
她知道，今日在这里碰见他，绝对是这个男人目的不纯！
乔冠礼见沈红俏不相信他，激动地上前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个闪身避开，两个丫鬟也挺身而出挡在她前面。
“还请乔公子自重！”抱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说。
乔冠礼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开始掩面垂泪。
“郡主，你不相信冠礼可以，但是冠礼想告诉你的是，我对那丫头绝无仰慕之意，要说心悦，我心里有的只有郡主一个啊！”
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抱琴推了一把。
不知道是抱琴太用力，还是他故意的，乔冠礼竟然就跌坐在了地上。
“郡主，你不接受我的爱意我也无所谓，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男子痴心于你！”
他这一套博同情的套路，很快招惹来了路人的围观。
大家畏惧聚宝阁的富贵权势，只敢在门口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