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谣言不用成本，让他给你认错
依然是不到一周前来过的那家饭店，依然是金碧辉煌的贵宾包间，只是这一次，宾客不一样。
在座的除了杨均国夫妇以及杨旭，其余的全是沐家人。
沐胜远，苗丽云，还有沐少堂与情天。
人不算多，但都算是重要人物，毕竟如今执掌沐氏的虽然还是沐老爷子，但沐胜远已经开始任总经理一职，未来的情况，谁也说不准。
而沐胜远的妻子苗丽云算是沐家媳妇中比较管事的，平日对人也多是一张笑脸，不管这笑是面上功夫还是什么，看着比较好说话就是了。
再来说说沐少堂，虽然才上高中，身量已经很高，是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沐家三个孙女一个孙子，今后沐家的风向，常人可想而知。
杨均国这一顿晚餐，拉拢的是将来在沐家最有优势上位的一家三口，以及，向来受沐老爷子重视的主角沐情天。
“情天啊，杨旭做事情欠考虑我已经严厉教育过他了，如果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对杨伯伯说，一定让他向你好好道歉。”
“至于另外的那些传闻，你千万别信。”杨均国说着叹了口气，看着情天：“你打小在沐家长大，家教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多乱，各种谣言诽谤不用成本，为了造谣满天飞，你心思单纯，别被误导了。”
杨均国语气真诚，说着瞥向儿子一眼，满眼不满意。
杨夫人也微笑着在旁帮腔：“情天啊，伯母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看着你就喜欢，你那么好的姑娘，别人哪里比得上，杨旭之前是头脑发热，让他给你认错好不好？”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被他们眼神关爱的主角情天，却一脸淡然。
身边不知情况的沐少堂听着这对话有点不对劲，转头看身边的姐姐，她这一脸清淡他打小看到大，算是对她有些了解，他知道他姐现在是有些不高兴的。
抬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那个叫杨旭的人，最近是曾看到他出入过沐家，母亲说他想要追求情天姐，怎么，现在是惹情天姐不高兴了？
沐少堂懒散地托腮，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杨旭长得不怎么样，还没他帅。
想追求他姐姐，他这一关都过不了。
杨夫人对儿子使眼色，杨旭看着情天，一脸诚意：“情天，之前的事真的只是误会，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我一定改。”
情天看着他，戏倒是演得很像。
她想起他的那个十八岁的网红小女友。
情天的十八岁，除了学习就是画画，乖乖考大学，安安静静过着同龄人该过的生活，但有的人，比如他的小女友，人家的十八岁，已经走红网络，一边跟男朋友秀甜蜜，过得真精彩。
据所得资料得知，他的小女友高中毕业后就辍学与朋友合伙开了网店卖自己设计的服装，因为身材姣好长得挺好看，自己当模特给自己店里的衣服打广告，在如今热闹的互联网络时代逐渐火了起来，小有名气。
287.在一起吧，偷偷摸摸太辛苦
然而，所谓的原创设计，其实多来自与她合伙的朋友之手，或许她贡献最大的，便是以自己为模特出镜吧。
这些都没什么，但情天所知的资料里还有提及，那个年仅十八的小网红平日私生活作风令人诟病。
如果豪门少爷杨旭喜欢的就是这类型，本也与情天无关，只是，当自己无意中竟卷入这样一场混乱的关系里，她很反感，非常反感。
那些可都是确有证据的历史啊，可是偏偏，眼前的人还要谎说那些都是捕风捉影而已。
情天看杨均国夫妇，不信他们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此刻如此言之凿凿地给儿子开脱，是为了什么？
她沐情天在沐家不是最得宠的，如果想拉拢沐家，该去接近沐尹洁才对，不是么。
“既然是误会，那么就让一切过去吧。”
情天微微笑着说。
事实也没必要拿出来了，为了沐家，情天不想明面上给杨均国脸色，何况他夫妇两人此刻对她如此笑脸相迎。
她是不会给杨旭任何机会的，即便她今日之前不知道他的那些事情，她也从未有过半分想要与他试着交往看看的心思。
但这些，都没必要在台面上说，不然，杨均国夫妇面子不好看，代表沐家出席的沐胜远夫妇也尴尬，场面话，她也会。
杨均国听了哈哈笑了，似是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多吃菜。
杨夫人也一直夸情天懂事善解人意，沐少堂心想真的这么算了？瞥了眼身边的姐姐……
能镇住从小混世魔王一样的他，他的二姐从来不如面上看着那般简单。
……
席间，情天曾离席接了一通舍友的电话，是安晓打来说自己充电器坏了，问情天的放在哪儿。
情天接了几分钟电话，返回，正巧看到杨旭也在门口接电话，情天走近他没发觉，看着他握着手机讲电话的神态语气，对方应是与他亲密的异性。
“我这边现在还有事，晚点打给你好不好。”
“还要多久不清楚，总之结束之后我就去找你，乖——”
低语的男人顾着哄电话里的人，一直并未察觉有人靠近，甚至从他身边经过进了包间都没回神。
再说了两句，察觉身后肩上被人轻拍，握着手机的杨旭下意识回头。
瞬时，冰凉的液体直面泼在他脸上，顷刻就湿了一头一脸。
杨旭发上脸上滴着水，鼻间全是啤酒味，黑沉的脸这才看清面前人影，但那人已转身进了包间。
走回饭桌旁的情天放下空杯，神色冷然看向杨均国夫妇：“杨伯伯杨伯母，你们还是让杨旭好好跟他的小女友在一起吧，这样偷偷摸摸的我看着都替他辛苦。今夜谢谢宴请，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情天——”
“情天！”
身后传来不一样的唤声，焦急的慌乱的，来自她的叔叔与婶婶，也来自杨均国夫妇，但情天步伐决绝，大步而去。
彼时，杨旭则刚回了包间里，隐约似听到杨均国怒斥的声音，不是对她，是对他自个的儿子。
288.自作多情，难过蔓延成灾
“姐——”
走了很远，身后有脚步声快步而来，跟上了情天。
“你跟来做什么。”
情天心情不好，语气也严肃。
沐少堂从小在她跟前嬉皮笑脸惯了，并不被吓到，拉着她：“你去哪儿，我爸妈都很担心你。”
“我没事，就是想静静。”
走到酒店外很远，情天站在路旁等出租车。
“是因为那个杨旭？他脚踏两条船让你伤心了？我帮你去揍他！”
沐少堂一脸认真。
情天睨他一眼：“不用，不关他的事。”
杨旭是很渣男，刚才她确实也被他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弄恶心气到了，包间门里门外一墙之隔，才在里面请求她原谅给机会，转眼就握着手机跟小女友在门外打电话？
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人。
但情天知道，自己的坏情绪，并不全是来自于他，或者说，即便被他如此恶心，让她心情不好的重要原因也不是来自于他。
“怎么不关他的事？”
沐少堂不明白，情天也无法解释。
她的坏情绪，从傍晚自那人的座驾下车之后，就一直有了。
面前来了一辆出租车，情天拦停，沐少堂赶紧从另一侧上车，跟她一起坐进了车里。
“你跟着我干什么，晚上不自习了？”
今天不是周末，沐少堂跟着来赴宴就该回校去了，情天皱眉。
“我不能让你现在一个人，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年少的沐少堂此刻颇有几分男人气概，情天叹气，对司机说了市高的学校地址。
沐少堂的心意情天知道，但她还是将他送进了学校，好说歹说，看着他进了门里，才让司机往满庭芳。
情天此刻不想面对任何人，只想自己待着，回到家，手机直接关机，不想听任何人说话不想被打扰。
在自己房里床上抱膝坐了很久，只开着壁灯，光线昏黄里心绪一片杂乱。
坐着坐着，眼前模糊，抬手抹了一把，手背上湿了。
手背的湿凉带出心中隐藏的委屈，情天从小不爱哭，只是紧紧抿着唇，止住泪意，也试图止住心里一波波蔓延成灾的难过。
杨旭的事情是爆发点，但根源是什么，情天心里明白，她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如此心情起伏。
——“是不是有人想追我，你都赞成？”
脑海里浮现自己问的那句话，以及那人的回答。
这一年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都是她想多了？
为了让她开心带她去各种地方玩，她因为误会他而闹情绪他抱着她耐心哄，她生病在医院打点滴他陪着一坐一上午。
知道她异地被困，在暴雨的当日千里迢迢就赶到她身边。
这一切，真的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情天找不到答案，心里一团乱，她已经无从理清答案。
想到后来头都疼起来，烦躁地躺到床里，被子捂头试图隔绝一切。
她却不知，关了手机电话，联系不上，外面的世界已经一团乱。
晚间，蔺君尚才从许途那儿知道了关于杨旭的事。
情天向来不是个会胡来的人，此刻听了许途报告的，才知道，杨旭竟然如此过分。
289.关机，低气压不散
原本是源于对情天推杨旭入湖的事情存有疑惑，蔺君尚才让许途去查，没想，这夜报告上来的，包括杨家公子刚刚在酒店被美女泼酒的新闻。
彼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确实不清楚，但当夜在酒店包间用餐的人都有谁，轻易就能知晓。
东伦集团的杨均国夫妇及儿子杨旭，宴请沐氏如今的总经理沐胜远一家三口，还有沐情天。
盛辰集团总部大楼高层之上，可以俯瞰C市璀璨夜景的豪华办公室内，身形挺拔的男子伫立落地窗前。
今夜因为审阅一些文件而耽搁了时间，蔺君尚也不急着离去，便一直留在了办公室继续看文件。
将刚刚得知的全都汇报了，看着面对落地窗外沉默不语的男子，许途打起十二分精神。
跟在身旁那么久了，即便老板同样是一张漠然的脸，许途也可以凭着感觉，知晓老板的心情差别。
自打傍晚送沐小姐回沐家，返回盛辰之后，许途一直感觉，老板周身有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审核文件时他的眉一直微蹙，脸色也比平时要冷，看到文件上错误之处时，合盖的钢笔敲在桌面的点数都能让人提心吊胆，而且过了晚饭时间也不离开公司，许途试着问要不要订餐，他也冷冷一句不需要。
许途不禁感叹，傍晚时在沐家附近那会儿，到底那两人说了些什么？此刻都晚上八点了，这种低气压一直笼罩着这间办公室未散。
此刻听到关于杨旭的事，老板的脸色更沉了。
不过话说回来，杨家那个少爷确实太不地道，若是真心想追沐家二小姐也没什么，但居然是在跟别人交往的同时还去招惹沐家二小姐，品行实在太差。
正在许途一顿心理活动时，伫立窗前的男子终于回身。
“去查查，现在杨旭人在哪。”
蔺君尚的声调如常的淡漠，眼眸似冰冷深沉的湖。
有任务总比一直在这里心惊胆战感受低气压强，许途应了，便赶紧去办。
门合上，蔺君尚走回办公桌前，从桌面拿起手机。
脑海中却回荡起她问他的那句话。
……他赞不赞成，并不重要，只是他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号码拨出去，语音提示对方关机的提醒让蔺君尚蹙眉。
明明听到提示对方关机了，但仍忍不住又紧接着拨了一次，这样的行为若放在此前，蔺君尚的人生中应该都不曾有过。
再次听到关机提示，终是放下手机，插腰面对落地窗外的夜色，只觉心中烦郁顿起。
想起储存在手机中的另一个号码，不曾拨打过，他又拿起手机来。
……
彼时，C大寝室，迟圆圆刚刚跟异地男友热聊结束，挂掉的座机听筒上都还带着她手掌的余温。
拿起杯子，一口水没喝完，寝室座机又响了起来。
虽说每人都有手机，这个电话平日基本被迟圆圆承包，毕竟手机聊电话太久耗电而且手机容易发热，不太好。
所以当下座机响起来，自然也是迟圆圆去接，“你好。”
“请问，沐情天在寝室吗？”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磁性低沉。
290.找了一夜，对唱有点甜
才刚跟男友热聊完的迟圆圆握着听筒，霎时有种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然后才回神，原本懒散的声音也正经了几分，态度很好道：“情天啊，她还没回来，请问你是……？”
话筒那头沉默，迟圆圆莫名地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仿佛有种说不清的气场，能从一个小小的话筒传递到她的这头。
“那先这样，打扰了。”
“哎——”
还没等迟圆圆说什么，对方那头就是嘟嘟的断线声。
也没说是谁，也没说是什么事……
迟圆圆第一次接到这声音打来的电话，满心疑惑，可总隐隐觉得，打电话来的人，跟情天的关系不一般。
只有等舍友回来，才能一问究竟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这夜等不回来想问的那人。
……
从酒店离开之后，苗丽云曾尝试拨打情天的电话，听到的也是关机提示。
想着今夜的饭局原本是件好事，结果却弄成尴尬的局面，这事情也怪不得情天，苗丽云却怕回去家里老爷子问起，没法交代，所以想赶紧联系上情天问问情况。
联系不上她，苗丽云将电话打给了沐少堂，特意掐着他那头学校里课间的时候打的。
沐少堂得知家里联系不上二姐，心里也有点担心，第二节自习没到一半就说肚子不舒服，请假回了家。
这夜，蔺君尚从八点多到九点，一直未能拨通情天的号码。
连办事回来的许途都发觉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坐在办公桌后真皮大班椅上的男子起身，拿了挂在一旁的大衣穿上，往外走。
“先生？”
许途跟上来，只听他简短几字：“去满庭芳。”
然而，同样落了空，满庭芳那一栋楼，一片漆黑，明显无人在家。
她睡觉不能关灯，在家不至于一点亮光都没有。
许途已经有些不敢看老板的脸色了。
“会不会……沐小姐是回沐——”
“不会。”
许途还没说完，从楼上收回目光的某人就沉声道。
他了解她，心情不好，不会喜欢回沐家。
转了身上车，许途也赶紧入驾驶座。
“让人去找，立刻。”
后座，蔺君尚心累倚着靠背，轻叹，抬手捏眉心。
市中心，银河KTV。
某个VIP包间内，服务员推门送入一个大果盘，略微昏暗的彩光之中，听到歌曲曲风轻快甜美。
“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送到你的手中帮你解渴——”
“像夏天的可乐，像冬天的可可，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
年轻的男生与女生在对唱，看起来感情很好，而且两人长得都好看，服务员放下果盘后，不免多看了两眼。
门突然再次被推开，服务员望去，对唱的两人却并未注意，还在投入地一唱一和。
一首《有点甜》确实唱得很甜，只是……此刻门外出现的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许途惊讶看着找了一夜的人，此刻就站在包间屏幕前，正握着话筒在唱歌。
不免松口气，人总算是找到了。
但，小心看身前……某人的脸色，似乎并没有比之前好，甚至，目光锁视屏幕前那道身影时，眸色更沉了几分。
291.少女微醺，不要你管
位于市中心的“银河”KTV，是沐氏旗下一家高档娱乐`会所附属的KTV，在沐胜远任职沐氏总经理之后才开业，因为档次高效果好，口碑一直不错。
今夜这个VIP包间里来的两人，一人还未成年，但KTV的当班经理完全不该怠慢，因为，来人身份是沐家的小少爷。
在银河KTV刚开业不久时，沐胜远曾在这里给沐少堂庆生，随意他请自己班上的同学来玩，所以KTV的经理是对沐少堂这个少东家是有印象的。
沐少堂少年老成，领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年长不太多的女孩一起来，起初着实惊讶了当班经理。
说要一个最安静的KTV包间，经理便恭敬地领着两人去了最好的包间，一路上听到沐少堂唤了身边女孩一声“姐”，想起沐家除了沐少堂外还有三位千金，即便眼前的女孩面生似乎没怎么见过，也顿时更不敢怠慢了。
进了包间，沐少堂关上门前说了那么一句：“不许跟任何人说我跟我姐在这，不然——”
少年装模作样，一脸正经提醒，当班经理哪里敢多事，连忙一叠声应说：“沐少放心，沐少放心！”
只要不是人多容易出事的场合，沐家姐弟两人开个包间唱歌经理不会吃饱了撑着去报告给上头，说不定到时还挨一顿骂。
只是，经理刚转身要离开，包间门又开了。
沐少堂探出头来：“送点小吃进来，还有，一打啤酒！”
……
此刻，弥漫着淡淡酒气的包间里，歌声轻快甜美，有少年与女孩在对唱。
站在门外的人，却沉了脸色。
欢唱的两人太投入，一直没注意门开了，有人立在门口。
许途想着，老板打算这样看多久……
一曲唱罢，情天只觉口渴，而且头有些晕沉，不行了，她得坐一会儿，喝点水。
朝沙发走去，有点头重脚轻，就快要走到桌前，洒落酒液的地面湿滑，差点摔倒。
幸好，她还站得稳。
然而，腰上突然一紧，低头看，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回头，昏暗迷离的彩光中，一张俊颜赫然出现在眼前。
清隽沉冷，哈，跟那个人好像……
她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挥手挣开：“少堂，你过来跟我喝！”
她把他当成了沐少堂，因为这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蔺君尚脸色更沉了几分，不是因为她唤错名字，而是因为她脸上的醉意。
情天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伸手又拿过一瓶啤酒，却立马被一只手挡下了。
再次看去，情天眼神迷茫，身边人怎么还是蔺君尚的样子？再看前方，咦，怎么屏幕前，还有个少堂握着话筒在唱？
“玩够了吗？”
男子声线沉沉，一双比夜还深的眸看着她。
情天看着面前人一会，却挣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不管是不是幻觉，她现在都不想被人烦，只想什么都不想地喝酒唱歌。
少女的神色微醺，语气也微带醉意，然而更醉的人是还在大屏幕前欢唱的沐少堂，有人进包间他也只以为是服务生，没理会，还握着话筒说：“我们不理那些讨厌的人，姐，今晚无醉不归！”
情天笑了，握着瓶酒就要仰头喝，却被人一把夺过。
然后……然后她被一把拉起身，牵着就直往外走去。
292.喜欢那么辛苦，他不懂得
可怜沐少堂那小子，喝得也是不少，少年酒量也不大，还站在大屏幕前说为姐姐唱几首甜甜的歌，完全不知道他身后，人都没了。
从KTV的侧门出去，人少僻静，忽然感受迎面而来的寒风，让微醺的情天似乎清醒了几分。
看着走在身前的高大背影，那么熟悉，熟悉到刻在心里……还能是谁。
是不是幻觉，她此刻晕沉的脑子真的不想去细想了，只是在门外空地挣开了一路被握着的手，微弯下腰，她有点难受。
“不会喝酒为什么要喝？”
看着她此刻一张小脸神色明显不舒服，蔺君尚沉着脸，声音似冷漠却仍有几分不觉的温和。
情天确实不太会喝酒，其实沐少堂只要了一打酒，情天不是没有跟同学来过KTV，一打酒在别人眼里算什么啊，可它却能让自己跟沐少堂都醉了。
此刻她难受，或许是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连带着不适的感觉更明显，索性弯膝蹲在地上不言语。
蔺君尚就站在跟前，找了一夜，最后看到这样的她，他说不出心中复杂交织的情绪。
她不回话，蹲在地上沉默，他也弯了腰，抬手触上她的发。
却被情天一把挥开，踉跄着站了起来。
“你理我做什么？”
情天看着他，平时清澈好看的一双杏眸迷离潋滟，看着他，又好像并不是聚焦在他脸上。
“不是说随便谁追求我都没意见吗？我干什么，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女轻语中带着醉意，半呢喃半自语般，早前喝酒唱歌暂时遗忘了的难受，那么清晰又重入胸膛，酸酸胀胀全部浸在心头。
她微微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人。
曾经她觉得这人是自己生命中出现的独一无二的光，带着她跨越最灰暗无助的十八岁，她不曾尝过爱情的滋味，却曾在很多个夜里想起那张脸，就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他。
可是这几个月来，她心里真的难受，说不出，外人不懂得，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那么辛苦，明明他很近，却总是让她觉得那么远。
如果对她无意，能不能别对她那么好，她会幻想，会理解错。
“情天，你喝多了，不闹好吗？”
男子软了眉眼，温声劝，试图上前。
情天摇头：“我没闹，也不曾想闹……”
在他面前她向来乖巧，因为敬他爱他仰慕他，她从未如此珍视一个人。
“如果你来，又是出自师父对徒弟的关心，那么我谢谢你，我很好，不用管我。”
在眼泪涌上来前，情天转身。
下一瞬，手臂被握着，力道将她拉着转身，令她不得不直视他。
“要怎样你才肯乖乖回去？”
在他面前的她向来冷静懂事，此刻眸中却水光潋动，让他也仿似湿了心头：“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不知情的我不该怪你，我向你道歉，好吗？”
情天轻笑：“没关系，与那个无关。”
重点根本不在那，他不懂得。
293.难过无力招架，或许一开始就不该
挣了他的手，情天踉踉跄跄往回走。
静默的身影站在原地，看着她走了几步，侧门里有人出来，险些撞上她时被许途拦下，是个醉汉。
一定是上头了，情天觉得自己醉了，眼前越发看不清了，头痛欲裂。
“情天……”
脚步虚浮地走了两步，再一次感受到身前袭来那熟悉的气息，暗影遮挡去路，当他的手扶上她的肩，额头触到宽阔的胸膛，终是失了所有力气，抵着他的怀抱哭了。
酒后的无声啜泣，带了满腔不知从何去说的情绪。
胸口的地方那么窒闷，呼吸那么难受，这样倾天漫地席卷而来的难过，她无力招架。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难过的样子，蔺君尚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扶着她，任她的眼泪蹭湿了他的胸前。
情天觉得一切糟糕透了，好像不管怎么哭，也不能让自己心里轻松几分。
自从一年前那一场病之后，她好像就没有这样哭过，眼泪止不住。
此刻她突然很想父母，一直被她藏放在心里的对至亲的想念顷刻袭来，她想他们。
为什么会被杨旭看上，为什么那些人说谎的嘴脸能那么恶心地坦然着？
为什么她喜欢的把她推那么远……
向来坚强冷静的她，此刻已经被心中漫起的各种情绪侵袭，排山倒海，她失控了。
都说酒是个坏东西，或许，酒只是将心底藏了太久的坏东西引出来而已。
尚存的神智里，唯有宽阔微暖的胸膛令她依靠，这胸膛向来令她安心，可是，它却不属于她。
……
C市的夜，隐藏着纸醉金迷。
盛世公馆，高层上的贵宾套房。
窗前的米色纱帘随风轻动，房中大床里，女孩已经睡去，素白小脸微有斑驳泪痕。
男子拧了温湿的毛巾，坐在床侧，轻轻拭净她的脸。
KTV门外，哭着哭着，她终是累了，没有酒量的她，靠在他怀里显然是醉了，他将她抱进车里，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额发拨至一旁，露出光洁的额头，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睡着的脸清婉纯净，没有醒着时的淡定与谨慎，放松下来神色间显出些孩子气。
停在额边的手指微微曲起，最终，收回。
将床头光线拧暗，起身站在窗前，神色淡漠望着深夜的C市灯火。
远处的街道路面，车子来往，路灯与车灯妆点成暗夜里熠熠的灯带。
深黑的眸中映着清寒的月，一片如水寂冷。
从前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现在，却似乎开始迷茫，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
翌日，情天醒来是因为手机铃声。
寂静的空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铃声响了很久，情天才缓缓转醒，却因为头疼皱了眉。
艰难地睁开眼循声去找，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情天，一晚上联系不上你，上午也没来上课，怎么回事？”
电话中安晓的声音疑问带着关切，却瞬时让情天清醒了几分，她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已是上午11时35分。
294.暂时遗忘，她也需要
与安晓结束通话，情天才好好打量了眼前所处的环境。
有点像酒店的房间，但只有她一人。
昨夜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即便是后来沐少堂找她，也是直接去满庭芳家门口拍门的。
想起昨夜的事……
从饭局出来，她本独自回到满庭芳就睡了，后来晚上九点沐少堂突然来找她，说她不开心要陪陪她，还拉着她一起去KTV。
情天知道那是属于沐氏旗下的店，没什么问题，也懒得被沐少堂一直烦着，就答应了去，虽然拿上了手机，却始终没有开机。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或许跟沐少堂闹一闹，心情能转变一些，不是常有人说，唱歌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
后来在包间里，服务员送上来啤酒，却是她第一个主动打开喝。
她向来没有什么酒量，但当时的情绪，突然就很想尝尝酒的滋味，唱歌能减压，听说喝酒也可以。
沐少堂跟她一人一瓶对着喝，完了还点了很轻快的歌要跟她合唱。
情天也是放开了闹，唱吧，喝吧，一晚上是心情低落的度过，还是让自己暂时遗忘喝酒唱歌度过，她选择后者。
人总是要有一些抒发情绪的宣泄口，不然想多了要疯，她也需要。
后来……后来好像他来了。
情天宿醉后头疼，揉了揉脑袋回忆。
记不太清自己跟他说了什么，却记得自己胸口萦绕不去的难过，她好像对他哭了，再后来呢。
不记得。
……那么此刻，她身处这个房间，是他送她来的？她的手机，是他替她开的？
情天靠着床头闭着眼缓了缓，掀被下床。
这个套房有偌大的卧室跟客厅，有小吧台，就连浴室风格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洗了脸清醒不少，出来，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冬日，情天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只是外套搁在一旁，没有什么不妥，直接过去开了门。
“小姐您醒啦，需要为您准备午餐了吗？”
门外，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很礼貌地对情天笑，情天声音微带酒后初醒的沙哑：“这是哪儿？”
年轻的女服务员显然没想到情天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一愣，才笑回：“这里是盛世公馆。”
情天手握着门把上，沉默片刻，“不需要为我准备什么，我马上就走了。”
“小姐——”
服务员最后的唤声被隔挡在了门外，房门已经合上。
回到C大寝室，已经是安晓打过电话的一小时后。
看到舍友回来，正吃着午饭的迟圆圆便问：“昨夜怎么回事呀？”
先是陌生男子往寝室打来电话找人，再接着情天一夜未归，上午的课也没上，这不正常，开学至今，情天还从未缺过课。
说着靠近情天嗅了嗅，“你喝酒了？”
情天闻闻自己的外套，似乎确实有点酒味，但还是觉得迟圆圆鼻子真灵。
情天一时无从解释，看舍友神色不对，迟圆圆识趣地选择了转移话题，想起刚刚的一个八卦来。
“哎对了，还记得之前给你看过的挺火的那家网店，就那个喜欢秀富二代男友的小网红，今天我逛网页发现她之前发的图突然都删没了，现在就剩寥寥几张无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店要倒闭了呢。”
295.流水无意，落花有声
边说着，迟圆圆开了网页招手情天过去，情天凑过去看，那个美女小网红之前发过的图确实删得差不多了，不再有任何一张“富二代男友”出镜的照片，也不晒豪车奢侈品，只有那些规规矩矩的关于服装细节图还在。
宿醉的后果是情天一直觉得有点头疼，看了没说什么，放了包坐在椅子上，最先关心的是：“上午我没去上课，老师有说什么吗？”
“没，安晓机灵，老师问起她立马说你家里好像是有事，总之老师肯定不会为难你，过后去解释补个假就好。”
情天这样在班级在年级都优秀的学生，老师肯定不会刻意为难。
那就好，情天松口气，虽然打小在班里不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型听话的孩子，但一直安分学习，这真的是她第一次缺课，而且没有请假。
看着还是午休时间，情天给沐少堂打去了电话。
“姐，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就剩我一个！”
电话才接通，那头就传来沐少堂的抱怨。
“我……那你后来怎么走的？谁送你回家？”
情天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这边的情况，只好反问转移话题。
“有人把我送回了家了，我喝醉了不知情，今早醒来问了家里佣人，说是姐姐你的朋友送我回去的。”
心中知道是谁送的沐少堂回家，情天也不多问了，幸好，至少他还照顾到沐少堂，没把沐少堂一个人丢在KTV包间里。
姐弟两说了几句，情天让他安心学习，就挂了。
下午两节选修的公开课上，情天一边听课，一边还不适地揉脑袋。
酒这个东西，真是……好也不好。
下课时，情天与同学们走出阶梯教室，看到树下站着的向添。
看到情天出来，严肃的五官上展出笑，并不走上前，怕影响了她跟同学们。
情天走过来，“添叔？”
“二小姐，老爷让我来接您回家。”
知道有些事要面对，情天点头，直接抱着书跟他出了校门。
回到沐宅，情天直接去了书房。
门推开，书香静谧，入目是威严的老者立于大书桌后，手中提笔，正在写书法。
情天走过去，看到桌面宣纸上行书写就的“观远”二字。
笔法苍劲有力，大气洞达。
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与心境，写不出来如此恢弘的字。
情天没打扰，直到祖父抬头看她，“你来写一句。”
老爷子将写过的宣纸放在一旁，让开位来。
打小祖父就会这样时不时地抽查自己的书法，情天并不有异，走到书桌后，拿了毛笔蘸墨。
空白的宣纸上，她随意写了一句。
——流水无意，落花有声
情天专注在字上，不管是握笔姿态还是纸上字体，都是令老爷子满意的，但，他对着那行字，蹙了眉。
人的心思总是会在无意识的言行中流露，情天随意写却写了这么一句，沐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不能不懂孙女的心思。
“杨旭的事情，爷爷听说了。”
老爷子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跟前的位置，情天放笔，走了过来。
296.伤得不轻，栽了真活该
“是爷爷没有把好关，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子轻叹，端起跟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爷爷……是不是怪我太不给杨家面子？”
昨夜发生的事情，不用想苗丽云肯定都跟老爷子说了。原本其实杨均国夫妇宴请的包括老爷子在内，但作为沐氏的执掌者，沐家的家主，老爷子德高望重，是不会轻易去的，有沐胜远与苗丽云，也可以代表沐家出席。
情天本来确实想给杨家留情面，即便知道杨旭是做戏，也尽量在他父母跟前给了面子，说了不会再计较。
只是，她没有想到人可以恶心到这个地步，包间里才一脸真诚地让她给个机会，说一切都是谣传，转眼包间之外公然与小女友电话亲热，情天没必要受这种委屈与恶心，没必要还忍着。
那一杯泼出去的酒甚至不能解情天心中的厌恶。
但以祖父从小对她的家教，或许，祖父会觉得她的做法不当？
“是他不对，这事爷爷不会怪你。”
沐老爷子看着孙女，沉思片刻，“其实今日让你回来，一来是说说这事，二来，爷爷有件事，想再问问你的想法。”
重点不是昨夜的事？情天意外看着祖父，等着他说。
“入C大也一阵子了，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环境不够，去国外的学校看看如何？”
情天惊讶，在高三那会儿祖父是有问过，当时只觉得是随口一提，毕竟身边同龄出国的也不少，当时情天就说了不想，但此刻，她都已经入C大开始大学生活了，祖父怎么又突然重提此事？
“C大挺好的，这里挺好的。”她忙道。
祖父喝茶，没说话。
不会真的还想送她出国吧？情天心里开始有些担忧。
“你再想想，愿意的话，这事情让林简去办，别担心，下学期转也可以，以你的能力，出去适应没问题。”
“老爷，晚饭准备好了。”
情天才想说什么，佣人来报，老爷子放了茶杯起身：“都是为了你好，考虑考虑，先去吃饭。”
晚饭后，情天见到了林简。
像是安排好了似的，沐家院子里，林简笑着上来打招呼，一派文质彬彬。
他从黑色公文包里拿了几份东西递给情天：“二小姐，这是美国几所不错的大学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情天接了，大概扫了一眼，确实几所名校的资料简介都很详尽，她没说什么，林简将资料给了她，就去见祖父去了。
向添来送情天回校，情天随手将一叠资料都塞进包里。
回C大的路上，向添看后视镜，虽说情天平日性子沉静，但今日明显更安静。
“二小姐，千万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看清面目就好了。”
“我今天跟老爷子出去，听说了一件事，那个杨家的少爷昨夜在酒吧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这会栽了真是活该，听说伤得不轻，都入院了。”
向添说这个新闻，是想让情天解气一点。
情天本来出神，听到这个有些意外。
杨旭这样的豪门少爷，酒吧那种地方是常客肯定被人认识，有人敢随意对他动手，还把他打得入院那么严重？
297.合作泡汤，打人的一个找不到
这一日，注定是让杨均国焦头烂额的一日。
给沐老爷子打电话，关于杨旭与情天的事他亲自给沐老爷子道歉，好声好气说对不住沐家二小姐，骂自己儿子不懂事，一直希望能有个机会出来座谈，但被沐老爷子拒绝了。
同在商场，沐老爷子的度量还不至于与杨均国撕破脸，但从话间的语气就可以听出，老爷子这次很不高兴，杨均国懂得。
再然后，是原本与盛辰的合作泡汤。
杨家的东伦集团以食品贸易为主，最近盛辰旗下房地产销售火爆，不止是高端楼盘还有新建的度假村，百货公司，配备的超市货源供应自然是各家争取的资源，原本杨均国已经与盛辰集团相关方面的负责人算是达成口头约定，只待近日签约合作，却在这一天，得到盛辰集团方面的回应，说已经与另一家签下了合约。
杨均国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如果是觉得东伦开出的条件不够好，一切可以再商量，可怎么，突然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通知他，已经与他的对头签署合作了？
然而盛辰现如今在C市实力雄厚，与沐氏，万奇，并称三巨头，一个头口约定不作数他也不能去找盛辰要说法，只觉得自己吃了闷亏，痛失大好的赚钱机会。
而此时，妻子还给他打来电话，身在医院的她哭哭啼啼让他一定要给自己儿子做主，找到在酒吧外打伤了杨旭的那些人。
此时，焦头烂额的杨均国气得对电话发火：“看看他自己惹出来什么事，让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耽误自己丢了杨家的脸，败家子！”
哐——
杨均国气得挂断座机。
儿子被打入院他不是一点不心疼，但他更对儿子恨铁不成钢。
杨旭与那个小网红的事情他是早就知情的，对方高中毕业就辍学，凭着几分姿色勾搭上了杨旭，杨均国从知道开始就反对，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急于介绍沐家二千金给儿子认识，想让他转移目标，看清谁才是适合交往的对象。原本看着他对沐情天殷勤还挺欣慰，没想到面对老子是一套，在外面是另一套。
杨均国不是不能容忍儿子身边有两个女人，但是谁门当户对该娶回家，谁只适合放在外面玩玩，心中要清楚。
此刻在杨均国心中，显然觉得儿子明明本来有机会，却因为与不三不四的女人还纠缠着失去了大好的前途。
沐氏是名门，人家沐情天一看就是知书达理，比那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听说昨夜杨旭出事时那女人也在一旁，更觉得都是被她给害的。
还有说起来也是怪，事发后报警，至今警局也没任何消息，在酒吧动手打人的一个找不到，杨均国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只觉得高血压都要犯了，胸口一口气堵着出不来，捶胸顿足。
时间进入十二月，银杏树的美不止在枝头，地面也铺就了松软的一层金黄。
南方的天气在此时才彻底寒冷起来，不再像十一月那般温和含蓄。
上午课中，情天在画画，有人从窗外走过，她抬头无意看去，觉得背影有些熟悉。
298.推荐信，她的国外名校申请
但人已走过，看不清到底是谁，也没多想，继续作画。
中午放学，情天放好画具要跟舍友去食堂，才走出教室门，遇到班导师，“沐情天同学，你来一下办公室。”
身边的三名室友都看着情天，安晓说：“老师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你们先去吧。”
情天让舍友们先走，最近天气冷了，食堂去晚了饭菜凉。
教师办公楼，情天先礼貌在门外敲了敲门，听到说“请进”，才推门进去。
班导师正坐在办公桌后，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看着身前桌面的一份东西。
情天走上前，班导师将纸页塞进信封，递过来，“这是你要的推荐信，作品集应该准备好了吧？”
班导师的神色看起来是有意要跟情天聊两句，只是，情天接过那封东西，却很疑惑：“老师，什么推荐信？”
班导师抬头看她，神色有些不解：“你不是要申请芝加哥美术学院吗，这是学校给你的推荐信，至于作品集，就得你好好准备了，国外名校门槛可不低。”
班导师坐在办公桌后，手指交握，认真道：“虽然你不留在C大有些可惜，但你家里能够为你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老师也不能阻拦。”
情天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入校，这样优秀的学生，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但毕竟是学生与家长的意愿，学校无从干预。
满心的疑惑在这一句中仿佛有了答案，情天没有多问什么，捏着推荐信对老师礼貌微笑：“谢谢老师。”
正是中午时分，导师也要回去休息，两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导师还在聊着出国留学的事情，情天始终淡淡微笑，直到在楼下分开。
转身的那一刻，情天脸上原本平淡的神色就变了，抿紧唇，眉间也微蹙，连寝室都没回，直接出了校外，拦了计程车回沐家。
这一日是周五，下午还有一节课，情天本打算周末才回来看看的。
沐宅院中，佣人看到她突然回来都恭敬打招呼，情天脸色却不太好看，直接问：“爷爷在家吗？”
她只顾着回来，到家了才记起，并不知道自己祖父在不在家里，真是有些急昏头了。
却被佣人告知祖父此刻并不在家，神色难免失望。
难道是在沐氏……
立刻掏出电话给向添打去，身为司机，老爷子外出时身在哪儿，向添基本就在哪。
电话很快接通，从向添那儿知道，祖父确实还在沐氏，情天握着手机，秀眉急切：“那添叔你回来一趟沐宅接我，我想去公司找爷爷。”
电话那头的向添微怔，情天除开在很小的时候随老爷子去过沐氏之外，就没有再去过了，今天怎么突然那么急？
可他还是应了，毕竟那会儿老爷子在公司，他车子也是闲着的。
挂了电话，情天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连客厅都没进，直接从院子出大门外，就站在路边等着。
向添车子驶近沐宅门前时，就看到少女纤瘦的身影站在门外，似是翘首以盼。
299.态度明确，她不出国
当穿着牛仔裤白球鞋，长发如墨面容清婉的少女踏入沐氏大楼起，便收获了不少目光。
再看少女身边跟着的，是沐氏如今掌权者沐老爷子的御用司机，向来面容严肃的向助理。
向添对人不凶，但因为五官没表情时偏严肃，再加之他是董事长的私人司机，沐氏里上至高层下至普通员工，见到他时都是客气的。
现在看他跟在这少女的身边，偶尔转头跟少女说话时神色难得竟有了几分温和，令人不得不猜则，这少女的身份。
一路的目光下，只看到向添领着那少女乘上了平日只有老板使用的私人电梯……
来人年纪很轻，但显然身份不一般。
沐氏总部高层之上，电梯门前，沐胜远正与助理交代事情，电梯门打开，转头看到门里出现的人，不免惊讶。
“情天，你怎么来了？”
“三叔，我有急事想找爷爷。”
情天走出电梯，跟沐胜远简短解释，沐胜远虽然意外，转头看往走道那头某扇门：“你爷爷在里边，去吧。”
情天此刻心里有事，点点头就跟向添往前去。
什么事那么急？沐胜远看着侄女的背影，助理在旁提醒：“总经理——”
沐胜远才收回目光，踏入了电梯之中。
……
彼时，董事长办公室之中，沐老爷子刚刚接了一通电话。
敲门声轻响，老爷子挂了电话，声音浑厚：“进来。”
门推开，老爷子抬头看去，先入门的人，是情天，向添站在一旁。
“老爷，二小姐说有事要找您，我就带过来了。”
向添平日不是个自作主张的人，但一直对情天很好，沐老爷子也不多说，手微抬，示意他先离去。
“让他们送杯茶进来吧。”
威严的老者神色从容，苍老的眼眸抬向那一头的沙发，“坐吧。”
说的自然是情天，身后门轻轻关上，情天却没有往那头去，而是直接走到办公桌前。
“爷爷……是您让人去学校跟我的导师要了推荐信吗？”
“先坐吧。”
老爷子起身，往沙发那头走，情天不得不跟过去。
可此刻，她坐立难安。
从小到大情天在沐家孩子中是最懂事听话的一个，但也是最倔强有想法的一个。
沐老爷子放下黑色手杖在一旁，坐在沙发上，才道：“是我让去办的。”
“我明明说了不出国，这里很好。”情天蹙眉，神色没有以往的平淡，她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人随意决定和左右。
在她从小到大的印象里，祖父也不是这样的长辈，他教会她很多人生道理，同时也会尊重晚辈们的想法，从不独断决定什么，不会强制别人服从听从，向来都是以理服人，这一次是怎么了？
上一次回家，突然再次提及出国的事情，她也只当是祖父的一个提议，她觉得老人是为自己好的一份心意，所以默默将那些国外名校的资料都接了，只要自己态度上明确就行了，但怎么转眼，她出国念书的推荐信都已经准备好了？
300.她有喜欢的人，请不要否定
身后门轻响，秘书推门送来两杯茶，看到董事长坐在沙发上，年轻的少女站着，不敢多看，默默放下茶杯就退了出去。
“意秋，从小到大，爷爷何曾勉强过你任何事，你要知道，爷爷都是为了你好。”
老爷子端起茶杯，再次示意：“先坐。”
情天不得不坐到对面，看着祖父：“爷爷，我在这里真的很好，我喜欢留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有我重视的人，出不出国真的不重要。”
沐老爷子垂眸喝茶，没说话，情天急了：“以前爷爷您不会这样的，怎么突然一定要我出国念书呢？”
她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以前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更不想。
“为了你好。”
老爷子回答简洁。
情天垮肩，突然觉得很无力，她向来不想违背自己最尊敬的祖父，但今天这事情怎么就那么难沟通？
“那你说说，让你那么排斥出国的理由又是什么？”
老人苍老的眸目光炯炯，历经人世百态的一双眼仿佛可以将人看透无疑。
这样的目光若放在平日面对商场中的对手，无疑是令人生惧的。
情天迎面而对，心中不免微微一怔。
“并不是排斥，只是不想。我出生在这儿，打小念书在这儿，别人想不想出国我不知道，我就想安安静静在自己长大的地方学习，我喜欢C市。”
这是实话。
祖父淡淡道：“出去几年，还是会回来，不也是一样。”
“不说了，意秋，既然学校的推荐信都落实了，你只要回去好好整理自己的作品集，需要人帮忙的话，直接跟林简联系。”
老爷子拄着手杖起身，
情天倏地跟着站起，垂眸抿抿唇，深呼吸：“爷爷，我在这里有喜欢的人。”
偌大的办公室低调气派，冬日午后的阳光和煦，淡淡洒在可以俯瞰C市林立高楼的大面落地窗前。
静谧中，唯有情天的这一句清晰。
出去几年再回来不是也一样？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她的心在这里。
正欲转身的老爷子顿了步，转回头，看着孙女。
情天深呼吸，抬眸面对祖父的目光。
“爷爷，我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不仅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出国，更因为我一点不想离开——”
急急的解释蓦然被沐老爷子抬手打断：“你们小孩子的‘喜欢’，太不成熟，不作数。”
情天急了：“我不是——”
“意秋，你从小懂事，等你出国，半年一年后再看，现在在乎的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爷爷是过来人，你看不清，爷爷却不能看着你犯傻。”
“爷爷不管你喜欢的是谁，现在谈这些都为时过早，千万不要盲目被任何人骗了，除了家人以外，不可轻信。”
祖父的一句句在耳中，情天心急摇头，心里的声音一直在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是年轻，但她喜欢的感情是真的，至于是不是一时的心动，她非常清楚，因为那是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感受，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想清的，她心里很清醒。
“爷爷，您为什么这么独断，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如果您不了解我可以给您讲，但请不要否定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