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桂花酿
司徒篌和涂浚几乎可以说是在军中长大的。
这些年连至亲故友家的女孩子都没接触过几次,更别说是苻溱微这样的京中贵女。
在他们印象中,京中贵女应该就是凤凰儿那个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别说习武了,就连学骑马都是个笨蛋。
没想到长孙殿下的这个长得特别漂亮的表妹,居然还懂剑术?
不过,他们并没有把这所谓的"剑术"放在眼中。
想来就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吓唬人都嫌不够用。
听苻溱微说什么班门弄斧,两人假意客气了一番。
然而,当左未晞的琴声响起,他们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苻溱微的剑法并没有高到吓住他们俩的地步,但绝非他们之前认为的花架子。
她的剑法并不花哨,而是以实用为主。
浑身上下被凌厉剑气包裹的她,和京中贵女半点都不沾边,而是像一名锋锐的刺客。
涂浚长于骑射,并不像司徒篌那般是个武痴,虽惊叹于苻溱微的剑法,却没有想过要去同她切磋。
司徒篌则不然,见苻溱微舞到妙处,只觉得热血开始沸腾,恨不能立刻就下场与她比试一番。
苻溱微何等敏锐,剑招一变朝司徒篌攻了过去。
司徒篌是个地道的武痴,十八般兵器皆用得十分纯熟。
但战场上刀枪最为实用,因此同其他兵器相比,他的刀法和枪法更为出众。
今日前来左家田庄,他并没有携带兵器,因此抵挡苻溱微的,只剩下了一双铁拳。
司徒篌身材高大,招式却丝毫不显笨拙,那一身神力尤为惊人。
很快苻溱微就有些吃不消了,司徒篌瞅准机会直接把她手中的剑给夺了。
这一场比试,司徒篌赢得干净漂亮,苻溱微输得心服口服。
直到盛迎岚的算盘声响起,所有人才从方才那一场精彩的比试中彻底醒过神来。
然而,他们很快又被盛迎岚的算盘绝技给惊呆了。
算盘大家都会,可相比于他们那慢悠悠还不时算错的水平,盛迎岚简直能把算盘玩出花来。
直到开始用午饭,他们被两位姑娘搅乱的心依旧难以平静。
午饭并不是司徒篌念了好几日的火锅。
但左家厨娘们也做了精心的准备。
加之田庄里食材特别新鲜,让人食指大动。
盛迎岚还特意从五味楼拿了几坛汾酒,泥封一开,顿觉香气四溢。
韩雁声赞道:"真是好酒,可惜你们几个女孩子都不会喝,未免有些扫兴了。"
听他这么说,慕悦儿鼓着小腮帮子道:"谁说的,我就会喝!"
袁谟伸手在她大脑门上敲了一下:"又逞能,忘了前些日子受的罚了?"
慕悦儿道:"难得长辈们不在,偏你要管着我!"
袁谟无奈道:"汾酒太烈,不太适合女孩子,倒是..."
他看向凤凰儿:"六姑娘,前些日子听说你做了些桂花酿?"
赵重熙也笑道:"我记得在晋州时,你的一封信里提到了桂花酿。
今日大家难得高兴,不如让人取些来尝尝?"
凤凰儿吩咐红翡:"你带着几个人去地窖里把我昨儿带过来的桂花酿搬两坛送去厨房烧热后送过来。"
"是,姑娘。"
没过多久,凤凰儿亲手酿制的桂花酿到了。
赵重熙取过其中一坛打开,偏厅里顿时弥漫起一股特殊的香气,丝毫不亚于方才的汾酒。
凤凰儿取过一只碗,示意他倒酒。
桂花酿和澄清的汾酒不同,不仅口感绵甜,看起来也非常粘稠。
赵重熙端起酒碗轻啜了一口,笑道:"真不错,挺适合女孩子。"
慕悦儿在一旁馋得不行,也倒了一小碗尝了尝。
只见她圆眼睛亮了亮:"太好喝了。箜姐姐,你真是第一次做桂花酿么?"
凤凰儿见慕悦儿迅速喝完一碗又想倒第二碗。
她忙道:"悦儿,桂花酿虽不如汾酒那般烈,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慕悦儿吐了吐小舌头:"姐姐让我再喝一碗,就一小碗。"
她的模样实在太可爱,凤凰儿哪里忍心拒绝,只好道:"那就再喝一小碗,我让袁公子盯着你,绝不能多喝。"
"哦。"慕悦儿翘了翘小嘴。
说话间,在座的每个人都尝了桂花酿的滋味。
就连司徒篌和涂浚这两个从不爱吃甜食的少年都喝了两碗。
赵重华口味本就像女孩子,连汾酒都懒得喝了。
韩雁声笑道:"司徒箜,不瞒你说,这桂花酿我从前也酿过一次,味道比你这个差了许多。
似是不够甜,余味更是远远不及。"
凤凰儿笑道:"世子这是想要问我讨方子么?"
韩雁声笑道:"算是求教。"
凤凰儿也不隐瞒,遂把自己做桂花酿的程序详细告知了韩雁声。
没有长辈在一旁管束,一顿午饭愣是吃了近两个时辰。
每个人都喝得微醺,各自回房安歇不提。
凤凰儿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等她醒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不行,坐直身子唤道:"红翡,给我倒杯温水来。"
"嗳,知道了。"
不一会儿,红翡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凤凰儿喝了半杯温水才道:"其他人都起了么?"
红翡道:"长孙殿下他们压根儿就没睡,他和雁声世子还去河堤上转了一圈。"
"阿篌和阿浚呢?"
"他们被二皇孙缠着去马厩了。"
"左姐姐她们呢?"
"左大姑娘和盛姑娘只睡了半个时辰便起来了。
苻姑娘和悦郡主还在睡呢。"
凤凰儿把温水喝光,掀开被子下了床。
重新梳过头换过衣裳,她走出房间去寻左未晞她们。
左未晞和盛迎岚正在看账本,见凤凰儿来了便笑道:"都怪你的桂花酿,本来计划好今日晚饭吃火..."
"锅"字尚未出口,阿俏和芸香两个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
盛迎岚沉声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这般急急慌慌的?"
阿俏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道:"姑娘,适才有人来传话,咱们的铺子出事儿了。"
左未晞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是哪间铺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事成堆
盛家进京做生意已经快一年了。
因为前期准备充分加上经营有道,各个店铺的生意都早已经步入正轨,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甚至都开始赚钱了。
如果是盛家的铺子出了事,盛四爷定然不会派人来寻女儿,他自己会去想办法解决。
所以此时听阿俏说是"咱们的铺子"出事儿了,三个姑娘都清楚出事的并非盛家的店铺,而是她们几个合伙开的铺子。
阿俏见左未晞问的急,忙道:"是我们姑娘的绸缎庄。"
凤凰儿追问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儿?还有,铺子那边来报信儿的人呢?"
"来报信儿的是铺子里打杂的小伙计朱庆,在偏厅那边候着姑娘。
他说今日下午酉时左右,咱们隔壁卖鞋的铺子突然走水了,因为火势太大把咱们的绸缎庄给引燃了。"
"姑娘..."她噗通一声跪在盛迎岚面前,哽咽道:"据朱庆说,库房整个都着火了,包括咱们今日一早刚收的那批货...全都完了..."
绸缎庄里全是易燃的货品,就算没能亲眼目睹,凤凰儿和左未晞也能想象出这一次的损失会有多大。
两人一起看向盛迎岚。
盛迎岚并没有慌乱,但脸色却明显有些发白:"阿俏,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是,姑娘。"阿俏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跑了出去。
"盛姐姐..."凤凰儿和左未晞轻唤了一声。
盛迎岚伸手在脸上重重揉了一把:"事已至此忧心无用,我先赶过去瞧瞧再说。"
"我们和你一起去。"两人异口同声道。
盛迎岚没有拒绝,只是朝窗外看了看。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想来城门早都关了。
别说她只是一介商女,就是几位妹妹也进不了城。
她收回视线看向凤凰儿:"箜妹妹..."
凤凰儿握住她的手:"姐姐放心,有雁声世子和长孙殿下在,多晚都不是问题。"
左未晞道:"我这就让人去寻殿下和世子。"
凤凰儿也道:"那我去叫微姐姐和悦儿。"
两刻钟后,五位姑娘已经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赵重熙等人骑马伴在马车左右,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东城门外。
长孙殿下的身份十分好使,守城门的士兵立刻把门打开,一行人顺利进了城。
盛迎岚的绸缎庄就在城东,距离东城门并不是很远,
马车不过行驶了一刻钟,便已经来到了绸缎庄所在的街道。
虽然尚未抵达目的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烟火味已经能够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迎岚掀开车帘子,视线刚好撞上了韩雁声关切的眼神。
"不要太过忧心,我一定把事情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盛迎岚笑着应道:"好。"
这一声"好",让韩雁声心里有些激荡。
一直以来这姑娘都喜欢用厚厚的外壳把自己和她隔开。
今日自己是因为她的"祸"而得福了么?
绸缎庄终于到了。
因为之前已经报了官,被烧毁的几家店铺附近有不少衙门里的衙役负责看守,盛家那边也派了几名管事前来照应。
因此绸缎庄四周点了不少灯笼,亮如白昼。
看着眼前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空架子的绸缎庄,别说女孩子们,就连几名少年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们都知晓,这绸缎庄是几位姑娘凑钱开起来的。
如果是寻常的商户损失这么巨大,八成都活不下去了。
到了几位姑娘这里,倒也不至于被逼上绝路。
但花在上面的心血是再也收不回了。
慕悦儿毕竟年纪小又是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前几日娘还说要到她们几个开的绸缎庄里挑些柞蚕丝的衣料做几身衣裳。
没想到尚未成行,绸缎庄就已经灰飞烟灭。
凤凰儿揽住她的肩膀,心里也觉得十分难受。
她刚想安抚慕悦儿几句,盛家的管事带着一名肤色黝黑,捕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跟前儿。
他冲几人抱了抱拳:"在下乃是知府衙门的捕头叶望。"
几位姑娘还礼道:"叶捕头辛苦。"
叶捕头道:"知府大人叮嘱在下,务必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现场几乎没有剩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因此在下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盛姑娘。"
其实知府大人只不过循例让他过来查勘,并没有多叮嘱半个字。
只不过叶望也是在衙门里混了几十年的人,岂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盛家是普通的商户不假,此间的东家是盛家姑娘也不假,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他方才只是简单盘算了一番,就被吓了一大跳。
成国公府、护国公府、广元长公主府、安定侯府、苻府,这些京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居然都和盛家有瓜葛。
这些还不算,方才他居然还见到了长孙殿下和雁声世子。
这两位可都是京城里最矜贵的少年郎。
大晚上的不在宫里府里享清福,却巴巴儿地跑到这个破地方询问这么一个小案子,谁他娘的还敢不重视?
盛迎岚行商好几年,见多了这样的嘴脸。
她十分客气道:"叶捕头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儿但说无妨。"
叶望道:"姑娘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盛迎岚摇摇头:"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绝不会轻易与人结仇。
况且我经商的时日尚短,根基也浅,不至于挡了别人的道。"
叶望道:"姑娘的话的确有道理。"
凤凰儿见他半天不说正题。忍不住插了一嘴:"叶捕头,你之前是否在怀疑,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叶望见问话的是司徒六姑娘,更不敢大意。
这位八成就是大宋未来的皇后娘娘,他要是不好生应对,丢了饭碗就是人家一句话都事儿。
他忙躬身道:"的确如此。"
凤凰儿道:"请叶捕快详细道来。"
"姑娘请仔细看一看这绸缎庄所处的位置。"
凤凰儿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里还需要仔细观察。
盛迎岚的绸缎庄是一整排店铺中最右边的一家。
唯一的邻居便是今日走水的专门卖鞋的铺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争地位
叶望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那就是以绸缎庄的位置,在这一条街的店铺中,它是最不容易着火的店铺之一。
唯一的邻居是卖鞋的,两家店铺相邻的房间又都是库房,生火做饭的厨房隔得更远,根本不具备失火的条件。
可昨日这里却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精光。
除了有人刻意为之,再也寻不出其他的缘由。
凤凰儿道:"隔壁的鞋店如今是怎样的情形,叶捕头?"
其实谁都能看得见,隔壁的鞋店虽然是最先起火的,却只烧掉了一半。损失的确也非常大,却远不及绸缎庄。
凤凰儿问的其实是鞋店里的人。
叶捕头也是聪明人,忙回道:"那鞋店看似损失不及盛姑娘的绸缎庄,其实不然。
他们店里的掌柜被严重烧伤,命虽然保住了,一张脸却彻底毁了,甚至还瘸了一条腿。"
"这..."凤凰儿欲言又止。
"姑娘矜贵,本不该让这些事情污了您的耳朵。您要是真想知晓本案的细枝末节,且等结案之后在下再与您细细分说。"
凤凰儿彻底说不出话了。
若非事涉自家的店铺,她哪儿来的闲工夫对这样的案子感兴趣。
本想把自己想到的一些真正的细枝末节告知他,以便能够尽快结案。
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她微微颔首:"叶捕头事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叶捕头抱了抱拳,自去寻别人问话。
盛迎岚给凤凰儿使了个眼色:"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凤凰儿道:"算不上发现,只是有些怀疑,还是等我与殿下和世子商量后再说,以免姐姐胡思乱想。"
盛迎岚知道自己的确是有这样的毛病,抿了抿嘴道:"好吧。"
※※※※
同样的夜晚,城北的一所小宅子中也不平静。
二皇子赵珂看着眼前瘦成纸片人的沈淑秀,讥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蠢货!"
沈淑秀并不在意他有些恶毒的话语,浅笑道:"这么晚还邀约殿下见面,自然有要事相商。"
"就你这样的,也配商量要事?"赵珂觉得自己今晚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上了这蠢女人的当。
沈淑秀道:"殿下非要用这样的态度么?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听听我究竟想要和您说些什么。
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呢?"
赵珂一撂衣摆坐了下来,嫌弃地打量着屋子里那些粗鄙简陋的摆设:"说!"
沈淑秀道:"殿下,您之所以这般厌恶我,是因为贤妃娘娘的事情,可这件事细究下来,司徒箜才是罪魁祸首。"
赵珂嗤笑:"然后呢,你打算教本皇子对付长孙妃的办法么?"
真不是他想看不起沈淑秀。
实在是司徒箜的背景太过强硬,想要对付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连他们这样的人都不敢去想的事情,眼前这个一口气都能吹飞的女孩子还真敢干?
他本以为沈淑秀是想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自己,和她一起去对付司徒箜。
孰料她却坦然道:"对付司徒箜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劳烦殿下。"
赵珂突然对父皇赐给自己的这个小姑娘生出了一丝兴趣。
"既如此,你今日邀我前来做甚?"
沈淑秀冷笑道:"想来殿下应该能看得出,我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赵珂点点头。
这姑娘不仅骄傲而且自负。
只是不知道她的本事配不配得上这份骄傲和自负。
照目前来看,仿佛是有些配不上。
否则她就不会混得如此狼狈不堪了。
沈淑秀道:"殿下不必在心里取笑我,我之所以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并非我技不如人,只是运气差了一些罢了。"
"只是运气差了一些?"赵珂觉得这绝对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可笑的话。
沈淑秀不以为然道:"殿下以为运气不重要?"
赵珂抬了抬手:"姑且就当你运气不好吧,接着说,接着说。"
沈淑秀自嘲一笑:"如今我已经看清楚了,我这个人天生运气就不怎样,所以我已经不指望依靠运气了..."
她突然抬眼看着赵珂,话锋一转:"再过两年我就及笄了,届时我就是殿下的人。"
赵珂年纪是不大,却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平心而论,即便沈淑秀才刚十三岁尚未长开,如今又瘦得有些脱相,她依然是一个容貌非常出众的小姑娘。
要照往日,这般姿色的小美人对他说出同样的话,他一定会十分受用。
可今日听沈淑秀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后,他却觉得浑身凉嗖嗖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半晌后才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沈淑秀嗤笑道:"殿下不必紧张,圣上金口玉言,谁都无法更改。
他既然说我终此一生只能为侍妾,我便不会去奢望做殿下的正妃、侧妃。"
"可我看你根本不像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
"殿下没有看错,我永远也不会甘于平淡。"
"那你的意思是..."赵珂真是猜不出她的目的了。
沈淑秀温声道:"我不想做一名仰人鼻息的侍妾,不想任由殿下的正妃、侧妃们摆布。"
赵珂呵呵笑道:"沈五姑娘,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你这个人天生运气不怎么样。
本皇子是这么理解的,运气不好也就等同于命不好。
一个人的命不好,就要学会认命。
你既然生成了一个侍妾的命,就不要学人摆什么正室夫人的架子。
本皇子虽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但规矩还是要讲的。
让一名侍妾骑在正妃侧妃的头上,本皇子府里没有这种规矩..."
"说够了?"沈淑秀冷笑道。
赵珂一噎:"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之所以认命,那是因为她没有反抗的本事。
我没有本事抗旨,所以只能认命地去做你的侍妾。
但你要让我在郭倩那样的蠢货手底下讨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殿下胸怀大志,无奈与我一样,命似乎不太好。
未知您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咱们二人一起改一改命盘,如何?"
赵珂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这小姑娘,不,应该说这个女人,竟是想要...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认命
在自己人面前,赵珂从不隐瞒他想要做储君,甚至是大宋皇帝的野心。
可沈淑秀是自己人么?
从名分上来说,她是父皇赐给他的侍妾,的确算是自己人。
但实际上,在今晚之前,他们两人甚至连话都没有单独说过半句。
而且,自从父皇下了那样的旨意后,不止一个人在他面前说起眼前这个小姑娘。
巧合的是,没有一个人说的是好话。
母妃就是被沈淑秀连累才被褫夺封号,对她是恨进了骨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好话。
玉儿和她从前倒是接交过一阵,但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根本不牢靠。
沈淑秀模样生得比其他女孩子好,本就容易招人嫉妒。
加之她们那个小圈子里的贵女个个都喜欢韩雁声,谁的心里真的容得下谁?
因此玉儿提起她也没有什么好话。
后来父皇将郭倩指给自己做正妃,紧接着又把沈淑秀赐给自己为侍妾,两人自然势同水火。
郭倩每次同他见面,总免不了说几句沈淑秀的坏话。
虽说女人们在背后搬弄是非时说的话大多水分十足,然而三人成虎,次数听得多了,他对沈淑秀已经不太可能再有什么好感。
没有了好感,自然也就不会把她当作自己人。
此时沈淑秀这般直白地把他的野心说出来,让他有些不爽。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想要助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赵珂承认,这样的话非常动听。
但除了动听之外,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要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帮助他坐上那把龙椅,大宋的龙椅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沈淑秀见他根本不信任自己,吃吃冷笑道:"殿下好大的疑心!"
赵珂挑眉:"沈五姑娘不该觉得奇怪。想要做大事的人,岂能轻易相信旁人?
沈淑秀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不少。
她沉声道:"规矩我还是懂的。想要成为殿下信得过的人,甚至与殿下合作,我总要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本事。"
赵珂道:"听你话中的意思,你今晚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
沈淑秀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殿下虽然住在宫里,但想来消息也是非常灵通的。
今日酉时,城东的两家店铺走水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
赵珂道:"你也不用给我戴什么高帽子。诸如走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京里每日不知要发生多少起。
就算本皇子的消息再灵通,又怎可能事无巨细全都知晓。
姑娘既如此说,想来这事儿竟是你的手笔?"
沈淑秀并不打算隐瞒,点点头道:"的确是我让人做的。"
"为什么?"赵珂追问。
沈淑秀遂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赵珂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后背有些发麻。
这女人太狠了!
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嫉妒心,竟把两家店铺付之一炬。
水火无情。
要知道那条街店铺**,每家店铺都有好些伙计在铺子里值夜。
万一一个不小心把整条街都点燃,那会烧死多少人!
他冷哼道:"你同本皇子说这些,就是要告诉我你的心有多狠手有多辣?
还是说你所谓的本事就是杀人放火?"
沈淑秀冷声道:"杀人放火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一种手段而已。
我想要殿下看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如何在杀人放火之后顺利脱身,甚至还能嫁祸到别人头上。"
赵珂的眼皮又是重重跳了一下。
杀人放火又不是沈淑秀亲自动的手,顺利脱身自然也容易得很。
栽赃嫁祸则不然,要想让查案的人相信案子真是被栽赃的人做的,谈何容易?
在他看来,沈淑秀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
除非她...
赵珂握了握拳道:"你把这件事儿嫁祸到谁的头上了?"
沈淑秀轻笑道:"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一旦我不高兴,嫁祸给殿下也是有可能的。"
"你——"
赵珂怒了:"你这是想找死么?!"
沈淑秀无所谓地耸耸肩:"方才我说过,虽然自己这辈子运气不好,只落得一个与人做侍妾的命。
但我不想认命,不想在您的正妃、侧妃们手底下讨生活。"
"所以你想用这件事逼我?"赵珂双眼泛着寒光。
沈淑秀笑道:"我后半辈子还要仰赖殿下,怎么可能做出逼迫您的事儿。
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证明给殿下看,我是真的有能力可以帮到您的..."
赵珂摆摆手:"不要说了,你且容我想想。"
沈淑秀知道自己不可逼迫太甚,笑道:"此时距离我及笄还有两年,殿下大可以慢慢想,我不急。"
赵珂离开小宅子时,天早已经黑透了。
宫门早已经下钥,想回宫是不可能了。
高全提议:"爷,要不咱们去罗府将就一晚?"
赵珂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想去。"
开什么玩笑,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他在宫外留宿,肯定又要念叨半日,烦都烦死了。
"那..."高全想了想:"咱们去客栈。"
赵珂想了想:"陪爷去一趟别苑。"
高全都快哭了。
且不说此时天已经太晚,要去别苑就得出城。
虽然以爷的身份出城不是什么难事,可万一被圣上知晓,爷少不得又要挨顿骂。
赵珂笑道:"爷两个月没去过别苑了,也不知那位温姑娘在那边住得可习惯。
索性趁着今日没有地方落脚,去别苑看看她也无妨。"
高全心里一百个不赞成。
那温姑娘是温家送给爷的"礼物",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又是一位绝色美人。
可爷毕竟还年轻,正妃还没娶呢身边就有那么多侍妾。
沈姑娘、温姑娘,一个个都是绝色美人,这是要把其貌不扬的准皇子妃给气死啊。
而且爷正是用功读书的年纪,整日混在美人堆里,圣上肯定不喜。
可他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小太监,伺候好二殿下是他的本分,其他的事儿轮不到他管。
见赵珂主意已定,他只能吩咐人把马车赶过来。
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出现在别苑门口。
此时夜已经很深,别苑的门房早已经睡着了。
听见有人敲门他吓了一跳,提着灯笼走出了屋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演戏
眼前的美貌女子不姓温,是赵珂方才就猜到的。
不过他对"吕"这个姓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但他不得不承认,似这般娇弱无依却又非常聪明的美人,确实非常合他的眼缘。
赵珂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温家的那位表姨母的确是个有心人,不仅对母妃的喜好了如指掌,对自己的了解竟也这般透彻。
换作是其他女子扯出这么多的麻烦事,他就算不发火,也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他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声音愈发温和道:"温和吕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只是我瞧你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冤屈?"
吕青青擦了擦眼泪:"殿下只需瞧我的样貌,大约就能猜出我的来历。"
赵珂弯起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只要见过司徒三爷和司徒箜父女的人都能看出,吕青青的样貌和他们有七八分相似。
然,世间样貌相似者就一定有血缘关系么?
赵珂虽然对吕青青很有好感,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么快就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他依旧浅笑道:"青青,你的样貌同司徒六姑娘,或者说是同她的父亲司徒三爷的确有七八分相似。
可据我所知,司徒三爷除了一对嫡出的孪生子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子女。
青青,你莫不是被什么人利用了?"
青青微微一愣。
进京之前温家那位当家夫人曾对她详细说过贤妃和二皇子母子的性情和喜好。
她一直把二皇子归结为那种很聪明但涉世未深的少年。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难缠的人!
好在她之前对各种情况都有所准备,因此并没有慌乱。
她站起身缓缓跪下:"殿下,只要您不嫌污了您的耳朵,青青愿意把事情经过同您详细说一说。"
见此情形,赵珂不免又暗叹了一声。
不知这女孩子是天然生就的一段风流,还是受过旁人的精心调教。
就连下跪求人的动作都这般优雅动人。
让人同情怜悯却又生不出半分鄙夷。
他这次没有主动去搀扶青青,而是自嘲一笑:"青青不要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经受不起的人。
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青青遂把自己同司徒家的渊源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这是她精心加工过的版本,同事实真相已经相去甚远。
"...和司徒三夫人闹翻之后,司徒三爷带着我一起赴衢州就任,在江南一呆就是六年。
那六年间他待我极好,琴棋书画俱是他亲手相授。"
司徒曜曾在江南任职六年的事情赵珂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曾经的司徒曜于他而言就是个普通官员,谁会去关心一名品级低下的通判外任时带了些什么人,期间又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他也清楚,青青既然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证明她不惧怕自己去查。
既不惧被查,那这些事情就一定是真的。
这么说来,那位若谪仙临凡一般的司徒中丞,竟做过这般龌龊的事!
养外室、弃骨肉,这样的人居然还在大宋的御史台就职。
且不到一年的工夫,他就已经升任御史中丞!
这样的人,够资格去监察官员们的行为么?
青青见赵珂满面怒容,心知自己方才那些表演奏效了。
当年娘和济安王联手设计司徒曜的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司徒曜自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她敢肯定,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定然不会太多。
至少二殿下就肯定不知道。
司徒曜带着她离京外任那些事本就是事实,她可以借着这些事实反过来证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
她继续道:"任期满了之后,司徒曜带着我回京述职。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抵达京城那一日还好好儿的,没过几日他却派人把我身边略微值钱的东西全都搜了去,并且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也就罢了,他的夫人拥有那般强大的背景,他自然是得罪不起。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朝我娘身上泼脏水,说我不是他的骨肉!
殿下,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
不得不说吕青青的表演实在太有感染力。
之前赵珂还认为样貌相似的人不见得就有血缘关系,现在他却一口咬定,样貌相似的司徒曜和青青的确是父女关系。
不过,他的头脑依旧没有彻底昏聩。
"所以你想方设法混到本皇子身边,目的便是找司徒曜他们夫妻二人寻仇?"
青青道:"不敢欺瞒殿下,我的确是要找他们寻仇的。
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太大。
所以在得报大仇之前,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赵珂嗤笑道:"其中就包括混到本皇子身边?"
青青啜泣道:"殿下...之前我说实话伤人,其实指的就是这个。
我虽是用了些手段才到了您的身边,但我的本意是借着您的手混进东宫,混到皇长孙身边的。
之前我也以为您会趁着贤妃娘娘往东宫塞人的机会把我塞进去。
没想到您却任由我在这别苑里待了一个多月。
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您居然是这般..."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但谁都能听出她想要说的一定是夸赞赵珂的话。
赵珂心中的那一点不满立时便散了七八分。
他轻笑道:"你的心意我已经全数知晓。
既如此,我也不会辜负了你,定然助你达成心愿。
如今我母妃遇到了些麻烦,想要通过她的手把你送入东宫不太方便了。"
"殿下..."
青青有些吃惊。
她本以为赵珂对自己的好感已经如此明显,定然舍不得把自己送到别人身边。
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成全自己?!
赵珂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间的变化,依旧温声道:"我母妃那边行不通,不代表我就没有办法把你送入东宫,送到赵重熙身边。
你且在这里再等几日,我很快就让人给你切实的消息。"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青青还能说什么?
她忙又给赵珂磕了个头:"青青谢殿下成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温姑娘
门房将别苑大门拉开一条缝,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只见来人足有七八个,为首一人的脸庞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门房用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殿...殿下..."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灯笼直接掉在了地上。
赵珂其实也有些困了,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和一个看门的下人多做纠缠。
他冲高全使了个眼色。
高全上前一步搀了门房一把:"殿下今晚赶不及回京了,所以打算来别苑歇一晚。"
门房赶紧把灯笼拾起来,又把大门打开,将赵珂一行人请了进去。
门口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别苑实在是太安静了,很快便惊动了值夜的护卫。
他赶紧把二殿下到了的消息去告知了别苑大管事。
大管事听说二殿下到了,急忙穿了衣裳迎了出来。
赵珂随着大管事来到了他平日的住处。
婆子们很快就送来了热水和吃食,高全也指挥两名丫鬟把殿下的床铺收拾妥当。
赵珂却不忙着用饭洗漱,状似无意地问起了住在别苑里的那位温姑娘。
大管事回道:"温姑娘性情很是温婉沉静,平日里几乎都不出房门,也不爱与人说话。
倒是听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在房里就爱看书写字,偶尔也会抚琴吹箫。
她的琴声和箫声小的听过几回,确实相当不错。"
赵珂每年都会到别苑里住上几日,对这名大管事十分了解。
他是略通音律的,欣赏水平自非寻常人可比。
看来温家的这份"礼物"的确是用了心思,这位温姑娘是个颇有才情的女子。
至于相貌他一点也不担心。
能被当做礼物送到自己跟前的女子,相貌怎么可能会差了。
赵珂简单吃了几口饭,洗漱之后便上了床。
大约是心里装着事,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赵珂便醒了。
他不免有些好笑。
不过是一个"礼物"而已,自己至于连觉都睡不安稳?
赵珂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他这一觉直睡到了巳时。
起床后一切收拾妥当,他唤来一名丫鬟引路,同高全一起去了温姑娘的居处。
别苑占地不算太大,温姑娘的居处并不是一个单独的院落,而是建在湖边的一座水榭。
赵珂示意丫鬟去敲门,自己则拢了拢身上的紫貂大氅。
门很快就开了。
一名大约十三四岁,模样生得干净俏丽的丫鬟出现在赵珂面前。
"奴婢溶溪见过二殿下。"她落落大方地行礼问安。
赵珂微微颔首:"我来看看温姑娘。"
溶溪一抬手:"殿下请。"
高全跟在赵珂身后,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番。
温家虽也是世家,却并非大族,不过是仗着当家主母同罗妃娘娘的那点亲戚关系,这些年才渐渐起了势。
绕是如此,温家比起郭家、沈家还是差了很多。
可温家的姑娘...
好吧,他方才见到的只是一名丫鬟。可就是温姑娘的贴身丫鬟,看起来也不比那些贵女差。
赵珂和高全随着溶溪走进了水榭的正房中。
"温氏青青给二殿下请安。"
一名身着银红色袄裙的女子给赵珂行了大礼。
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赵珂和高全依旧觉得眼前一亮。
原因无二,这位温姑娘虽然穿着袄裙,身段依旧纤细窈窕。
而且她的声音甜美软糯,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江南口音,听起来舒服极了。
赵珂温声道:"青青姑娘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青青站直身子,一双妙目看向了赵珂。
本以为会见到一位绝色美人的赵珂和高全却大吃了一惊。
倒不是说这位青青姑娘长得不够美。
而是她的长相分明同赵重熙的未婚妻,司徒家的六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赵珂略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笑道:"温姑娘坐下说话。"
两人分宾主落座,溶溪却被高全带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响,赵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凝着青青的脸庞,好半天才一字一顿道:"温、青、青?"
青青笑了笑:"小女正是温青青。"
赵珂讥讽道:"姑娘不必遮遮掩掩,实话实说方是上策。"
青青敛住笑容:"二殿下此话何意?"
赵珂也懒得继续绕弯子,冷声道:"姑娘身上疑点太多,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愿闻其详。"
"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温家人,那你就该是在曹州长大的,可你说话不带半分曹州口音,却夹杂着一丝江南味儿。
这些,你作何解释?"
青青道:"殿下精明,青青佩服之至。只不知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赵珂被气笑了。
他向来喜欢聪明的女子。
可从昨晚到现在,他遇到的两个女子都很聪明,却一直都在惹他生气。
沈淑秀如此,温青青亦然。
青青笑道:"殿下莫要生气,青青并不是在同您开玩笑。
真话不仅伤人,往往还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假话虽然虚妄,却能让人平静安心。
殿下与青青的过去并无交集,那些麻烦事也和您无关,您又何必非要寻根问底呢?"
说这些话时,竟是标准的官话,那一丝江南口音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赵珂嗤笑道:"既是不想让我寻根问底,你为何又要到京里来?
既是带着目的接近本皇子,那便休要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
否则..."
话未说完,青青已经跪在了他面前,泣不成声:"殿下...请您为青青做主..."
望着眼前这一张梨花带雨似的脸庞,赵珂只觉得自己那颗自小便十分冷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了。
他清楚这样很不好,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赵珂伸手将青青扶了起来:"如今你也算是我的人了,遇上委屈的事情我自然要替你做主。"
青青从袖中抽出丝帕擦了擦眼泪:"谢殿下。"
赵珂柔声道:"既是要让我做主,那便把你的遭遇全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隐瞒。"
"是。"青青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赵珂。
比之方才的精明透彻,现下的柔弱无依更觉可爱。
"殿下,其实我不姓温,我的名字叫做吕青青..."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接踵至
凤凰儿等人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各自回府安歇。
因为睡得太晚,她第二日直到午时才被丫鬟们唤醒。
洗漱更衣后,她顿觉自己肚子空空如也,便急匆匆去了琴瑟居。
此时正值午饭时分,偏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阮棉棉和司徒篌坐在饭桌旁正准备用午饭。
见自家姐姐终于出现了,司徒篌打趣道:"司徒箜,我还以为你一觉能睡到明日呢!"
凤凰儿本就非常饿了,闻到食物香气肚子直接咕咕叫唤起来,哪里还有精神和弟弟耍嘴皮子。
阮棉棉几时见过这个样子的她,只觉一阵心疼,赶紧替她盛了一碗汤,又把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吃的一碗饭推到她面前,一面又忙着替她夹菜。
"谢谢娘。"凤凰儿表示了感谢后,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直接喂进了嘴里。
半小碗汤下肚,她才算是勉强缓过劲儿来。
而司徒篌那边早已经消灭了一碗饭外加两只鸡腿。
阮棉棉笑着白了他一眼:"臭小子,又没有人和你抢,吃那么快干嘛?"
司徒篌嘟囔道:"就是因为在军营里抢习惯了,所以改不过来了。
再说了,行军打仗的时候谁有那闲工夫细嚼慢咽?"
阮棉棉笑道:"别整天就想着打仗的事情,等你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你这个样子还不把人姑娘给吓跑?
到时候娘倒是要看你改不改!"
司徒篌无所谓地耸耸肩:"谁稀罕那些个娇滴滴的,半个馒头就能吃撑了的姑娘。
我将来的媳妇儿不仅要和我说得来,打得在一起,还要吃得到一块儿。"
凤凰儿停下筷子,真是吃不下去了。
娇滴滴的,半个馒头就吃撑的姑娘说的是她?
阮棉棉抚额:"我说你个臭小子的脸皮怎的这么厚?"
司徒篌道:"脸皮薄的还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阮棉棉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小小年纪学什么大男子主义!"
大男子主义?
司徒篌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玩意儿?!
阮棉棉哪里肯同他解释,往自己碗里夹了些菜后开始吃饭。
饭后一家人回到正房,阮棉棉刚想向凤凰儿询问一下绸缎庄的事,就见史可奈急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姑娘、少爷,麻烦事儿又来了了——"
凤凰儿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制止了史可奈行礼的动作:"怎么回事儿?"
史可奈道:"几位姑娘的铺子又出事了!"
"说仔细些!"凤凰儿沉声道。
"今日一早有一个妇人带着一帮子人将胭脂铺子的大门给砸了,说她用了铺子里的香粉后脸都烂了。"
凤凰儿笃定这事儿绝不会只是这么一出,追问道:"还有呢?"
史可奈暗暗叹服,自家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自己当初居然还觉得她笨?
他赶紧敛住思绪住:"笔墨铺子那边抓到两个捣乱的乞丐,苻姑娘正在亲自询问。"
凤凰儿嘴角微抽。
果真是世风日下,乞丐砸笔墨铺子,是想抢几件笔墨纸砚装点门面么?
她想了想又道:"点心铺子呢?"
"点心铺子那边倒是风平浪静,不过袁公子不放心,已经亲自过去守着了。"
凤凰儿的眉头紧锁,麻烦事情接踵而至,说明对方是有预谋地在对付她们。
可除了盛姐姐,她们几个其实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商人。
所以对方虽然是冲着她们的铺子来,目的却和生意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他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她沉声道:"阿奈,快去准备马车。"
"是,姑娘。"史可奈退了出去。
"小凤凰,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要把你们的生意全都搞垮?!"阮棉棉咬牙切齿道。
凤凰儿道:"先不要急着下结论,等查出些眉目再说。
一面又对司徒篌道:"阿篌,你陪我出去一趟。"
半个时辰后,姐弟二人的马车来到了左未晞的胭脂铺子所在的那条街。
还离得老远,他们便听见了一阵十分嘈杂的声音,尤其是其间夹杂着的一道尖利的咒骂声,显得格外刺耳。
两世为人,凤凰儿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却从未接触过真正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她更不知道咒骂人的话,竟能有这么多的花样,而且还这么恶毒!
她不免替左未晞担心起来。
堂堂的安定侯府大姑娘,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臭骂,真是...
凤凰儿握了握拳,吩咐道:"阿奈,把车靠路边停下。"
"是。"史可奈依言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司徒篌拉着凤凰儿,姐弟俩一起下了车。
远远望去,胭脂铺子门口大约围了五六十人。
而旁边的铺子门口也有不少人驻足,眼睛却都超胭脂铺子这边张望。
司徒篌道:"幸好事情发生在早晨,客人本就不多,否则更是麻烦!"
凤凰儿道:"咱们过去瞧瞧。"
姐弟二人一起朝胭脂铺子走去。
司徒篌个子高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把围观的人群分成了两部分,露出了那正在骂人的妇人。
凤凰儿抬眼望去。
只见那妇人身材非常瘦小,一身衣裙倒是时下京城贵妇们喜欢的样式,料子也算不错,但对于她来说这衣裙实在是太大了。
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不说,裙摆也拖在地上好长一段,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而且如今这样的天气,谁出门只穿一身单衣的?
就算是平民百姓家的妇人,也得穿件棉袄御寒。
而且她的嗓子也未免太好了,骂了一个早上还这般明亮。
显然这名瘦小的妇人平日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凤凰儿不免有些好笑。
那人用这些下作手段,的确有可能把她们的生意弄垮。
可她们几个并不是靠这些生意才能活下去的人。
他这么做除了能恶习她们一下,什么目的都达不到。
那瘦小妇人大约是意识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住了嘴并把头转了过来。
只一个照面,凤凰儿险些笑出声。
这妇人不仅瘦小干枯,模样还生得十分怪异。
大约是她生意太好,所以经常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缘故,她的皮肤又黑又粗。
这也就罢了,相貌乃是天生,谁都是无从选择。
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她的妆容。
真是一言难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人命(上)
黑瘦的妇人脸上的皮肤又粗又黑,却学着那些贵妇贵女们化了个飞霞妆。
所谓的飞霞妆,是先在面部涂抹一层胭脂,然后再用白色香粉罩上一层。
据说看起来就像是晚霞一般绚烂多彩。
这样的妆容和桃花妆、酒晕妆一样,都属于浓妆。
五十多年前的燕国皇宫里,就有妃嫔喜欢这样的妆容。
然,平心而论,哪怕是真正的绝色佳人脸上化了这样的妆,凤凰儿也没觉得哪里好看。
只不过那些佳人好歹皮肤底子不错,勉强还能看的过眼。
而眼前这个黑瘦的妇人化了这样的妆,简直就像是白日见了鬼一样。
最神奇的是,她明明抹了那么厚的粉,皮肤的颜色却并没有被遮盖掉。
旁人依旧一眼就能看出她脸上的皮肤又黑又粗。
再加上她那一双抹得红彤彤的厚嘴唇,真是让人无语。
黑瘦妇人很是敏感。
其实凤凰儿只是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却已经再次挑起了她的怒火。
她把快要拖在地上的宽大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了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
只见她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指着凤凰儿:"哪里来的小娼..."
"妇"字还没有说出口,她整个人就被一掌拍飞了。
距离此处二十尺开外的地方,黑瘦妇人和两名与她一同前来闹事的年轻男子摔做一堆。
三个人挣扎了半天,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而在黑瘦妇人之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少年。
他冷笑了两声,手上一用力将锦袍下摆撕下了一块。
在场的那些跟着来闹事的人其实就是一群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这高大威武的少年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少年只是用撕下来的布重重擦了擦手,然后将它随手一扔。
"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究竟是受谁的指使来这里闹事?"
那一群混混哪里敢吱声,离得比较远的几个脚底抹油,像是不要命一般狂奔而去。
还有几个也想跟着跑,耳边却传来了那少年阴恻恻的声音:"谁再跑,爷打断他的狗腿!"
混混们不敢动了,有几个腿软的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
凤凰儿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搐。
这些混混撞进"杀神"手里,真够倒霉的。
史可奈见摔倒的那三人一直没有站起来,小声道:"姑娘,五少爷天生神力,会不会出人命啊?"
凤凰儿被他逗笑了:"瞎说什么,你没见他们还在动呢。
再说了,你们五少爷自小习武,手上岂会没有个轻重?"
说罢她上前几步,走到了司徒篌身边。
"阿篌,这些人交给你了,我进去看看左姐姐。"
"放心吧。"
凤凰儿点点头,踩着几乎被砸成碎片的门走进了铺子中。
几名举着门闩扫帚的伙计赶紧把手里的家伙放下,一起上前行礼:"六姑娘。"
凤凰儿道:"左姐姐呢?"
其中一名伙计道:"我们姑娘在后院,遇上这么个泼妇,真是太气人了。"
"那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去瞧瞧她。"
凤凰儿吩咐了伙计们一声,直接去了后院。
胭脂铺子规模不大,说是后院,其实和前面的铺子就隔了一个天井。
凤凰儿很快就见到了左未晞。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像左未晞这样的高门贵女,自然不可能出去和那黑瘦女人对骂对打。
在能解决事情的人到来之前,只能暂时忍着。
凤凰儿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个被气坏了的左未晞。
没想到此时的左未晞会这般平静。
只见她端坐在书案后面,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认真地核算着手中的账目。
竟连有人走进屋子里她都不知道。
凤凰儿看了守在一边的芸香一眼,有些无奈地走到书案前,伸手在左未晞眼前安晃了晃。
左未晞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突然抬起头,大声道:"箜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她声音这么大,凤凰儿总算是明白了。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左未晞恍然,忙把堵在耳朵眼儿里的棉花团取了出来。
凤凰儿道:"姐姐真是好性儿,居然能忍得住。"
左未晞道:"不是我好性儿,我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索性等等看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凤凰儿在她身边坐下,抚额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被阿篌一闹,估摸着什么都看不成了。"
左未晞道:"妹妹向来聪颖,这件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凤凰儿道:"昨日盛姐姐的绸缎庄出事,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人故意针对我的。
毕竟我成了长孙殿下的未婚妻,总会碍了不少人的眼。
可今日你这里和微姐姐那里都出了事,唯有悦儿那边风平浪静,我才觉出不对。"
左未晞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人行事虽然狠辣却又瞻前顾后,反倒是暴露了他的目的。"
凤凰儿道:"姐姐说得是,他知晓我们几个关系要好,但却不清楚铺子是我们几个人合伙开的。
他不敢得罪长公主,因此悦儿的铺子她不敢去招惹。
姐姐和微姐姐都是长孙殿下的表妹,他也不敢得罪太过,因此只是找了一些混混和乞丐来闹事。
唯有盛姐姐那边他下了狠手,直接让人去放火。"
左未晞笑道:"你说的还是太客气了。
在我和微妹妹之间,他显然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外面这个泼妇,岂是几个乞丐能比的。"
凤凰儿道:"既如此,就说明他想要对付的根本就是盛姐姐,或者说是盛家。"
左未晞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凤凰儿道:"如果只是想要对付盛姐姐,那说明这人所谋不大,顶多就是泄愤而已。"
左未晞道:"你的意思是说,雁声世子?"
凤凰儿点点头:"你想啊,大宋京城里喜欢雁声世子的贵女有多少?
纸包不住火,他和盛姐姐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亲,可知道他心仪盛姐姐的人绝不会少。"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出人命(下)
凤凰儿的话左未晞深以为然。
大宋京城里喜欢韩雁声的贵女,实在是数不胜数。
他一连两日到盛家求亲,怎么可能不为人知晓。
得知心仪多年的男子要娶亲,而且娶的还是一个条件"不怎么样"的姑娘,贵女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不过,凤凰儿和左未晞对京里贵女们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嫉妒心肯定人人有,但敢出手报复泄愤,尤其是敢杀人放火的,真数不出几个。
只是遇到这种事情,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猜测,绝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他人。
左未晞轻声道:"如果那人要对付的是盛家呢?"
凤凰儿道:"对付盛家,要么就是盛四爷生意做得太好发展得太快,碍了某些同行的眼。
要么就是知晓了盛家和我们家的关系,说白了还是不愿意我做长孙妃。"
至于第三个缘由...
万一又是那位幕后主使者又在作祟,就是同左姐姐也不好说的。
左未晞点点头:"看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毕竟人家犯不着把我们全都得罪了。"
凤凰儿笑了笑:"待会儿让阿篌把这些人送去衙门,交给昨晚那位叶捕头一并处理。"
左未晞道:"那位叶捕头看起来倒是个精明的人..."
正说话间,只听史可奈在外大声喊道:"六姑娘,左大姑娘,盛姑娘派人来说,五味楼那边出事了。"
"什么?!"凤凰儿和左未晞觉得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来上几次,她们都快疯了。
两人不敢耽搁,同芸香一起急急走出了屋子。
只见史可奈和一名五味楼的小二哥一并候在门口。
左未晞冲那小二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小二哥年纪也就是十二三岁,刚到五味楼做事没多久。
听左大姑娘询问,他带着哭腔道:"回二位姑娘,今儿午间有客人在咱们酒楼里用饭,也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不行了,听人说是中毒了..."
凤凰儿喉间一紧:"人还活着么?"
小二哥道:"李掌柜还没赶到雅间,人就没气儿了..."
凤凰儿和左未晞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她们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那些人是真想至盛家于死地。
昨晚的火灾,今早的麻烦,如今看来更像是给她们的警告,五味楼这一出才是真正的大戏。
就算最终查清楚整件事同五味楼毫无关系,曾经有客人中毒身亡的酒楼,今后也很难再翻身了。
凤凰儿道:"现在酒楼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形?"
"李掌柜见势不妙,便让我们四处寻人帮忙。小的听我们姑娘说过,左大姑娘每日这个时辰都在胭脂铺子这边理事,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言下之意就是五味楼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甚清楚。
凤凰儿道:"那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胭脂铺子距离五味楼不算太远。
两刻钟后,她们已经来到了五味楼附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单是看看门口围观人群的数量,就知道事情不妙。
司徒篌和史可奈拨开人群,护送着左未晞和凤凰儿走到了酒楼门口。
衙门的捕快守在门口,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凤凰儿和左未晞身份虽然不低,同样没有进出此间的资格。
两人满心焦急,只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瞧。
视线所及之处倒是有好些捕快,却不见昨晚那位叶捕头。
凤凰儿给史可奈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和捕快们套套近乎。
史可奈心领神会,很快就和一名捕快搭上了话。
原来韩雁声在他们之前已经到了,现下就在酒楼里。
听闻这个消息,凤凰儿和左未晞同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韩雁声处理事情的能力比她们强得多。
"大家让一让,死者家属到了。"
不多时,只见几名捕快拨开人群,带着四五个人走进了酒楼。
凤凰儿拽了拽左未晞:"叶捕头来了。"
左未晞抬眼望去,果然见那四五个人身后跟着的,正是她们昨晚见过的叶捕头。
凤凰儿支使自家弟弟:"阿篌,去和叶捕头打声招呼。"
其实叶捕头已经看见了凤凰儿。
他眉梢微动。
看来司徒六姑娘和盛家果然关系匪浅。
在衙门里混了半辈子,叶捕头自然分得清轻重。
不等司徒篌有所动作,他已经走到了两位姑娘面前抱了抱拳:"司徒六姑娘,左大姑娘。"
凤凰儿和左未晞还了礼:"叶捕头。"
叶捕头冲酒楼里努了努嘴:"二位姑娘想进去?"
凤凰儿道:"方便么?"
叶捕头一挥手,示意几人跟上。
走进五味楼,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左未晞只觉心里有些毛毛的,紧紧攥着凤凰儿的手。
凤凰儿正想安抚她几句,楼上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只听一名女子尖声骂道:"我是范祁的妻子,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很快就有人给她解释:"我们世子正在全力施救,夫人最好安静些,莫要胡搅蛮缠。"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叫骂:"之前不是说已经没气了,怎的突然又有救了?这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你让开,我要进去看看我夫君。"
"世子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搅扰,夫人还是..."
"滚开,谁知道你们的什么狗屁世子爷!"
"夫人请慎言,英国公府的雁声世子在此,你若再吵闹,休怪我等无理。"
凤凰儿和左未晞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全力施救"四个字上。
两人的心情都格外激荡。
原来那人竟然还活着?!
只要他不死,盛家以及五味楼就有救了!
左未晞道:"箜妹妹,雁声世子居然还懂医术?"
凤凰儿叹道:"世子天纵英才,只要他想学,恐怕世间没有什么是难得住他的。"
左未晞双手合十:"只盼着他能把那人救活,也不枉他对盛姐姐的一片痴心。"
凤凰儿抬眼朝楼梯口望去。
那位中毒者的妻子被一名侍卫半拖半拽下了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她眯了眯眼睛。
这女人有些不太对!
正常情况下,听说自家夫君有救,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相通
眼见那妇人就要被侍卫扔出酒楼,凤凰儿出声道:"等一下!"
那名侍卫脚下一顿,转头看着她:"司徒六姑娘有何吩咐?"
英国公府的侍卫认得自己,凤凰儿自是不会感到奇怪。
她看了那妇人一眼,温声道:"这位夫人骤然间遭受灭顶之灾,情绪不稳说出些不中听的话也是有的。
请这位大哥不要为难她,把她送去一处清净之所好生看护,待会儿雁声世子那边有了结果再去请她过来。"
那侍卫既然能在韩雁声身边做事,自不会是寻常的莽夫。
他瞬间就明白了凤凰儿的用意,点头应道:"多谢司徒六姑娘提点,属下这就去安排。"
那妇人听了这话却并不领情,声音变得愈发尖厉:"你们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那侍卫早就烦透了,哪里还想听这些废话,直接在她后颈处拍了一掌。
那妇人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
侍卫也懒得麻烦了,冲两位姑娘抱了抱拳后,一把拎起那妇人的腰带将她送进了平日里掌柜算账的小屋子。
左未晞弯了弯唇角,觉得韩雁声手下的人真是有意思。
"箜儿,你是不是觉得这妇人同今日的中毒是件有关?"
凤凰儿点点头:"她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所以还是先把她控制起来,以免再横生枝节。"
见方才那侍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凤凰儿忙又唤住他:"这位大哥,再麻烦你一下。"
那侍卫忙道:"司徒六姑娘客气,属下苏照。"
"苏侍卫,雁声世子乃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子,平日里你们进出皇宫应该不难吧?"
苏照道:"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儿让属下去办么?"
凤凰儿点点头:"如果方便的话,你替我给皇长孙的侍女时晴捎个口信,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来这里一趟。"
苏照见她神情十分严肃,知道这件事肯定耽误不得,抱了抱拳道:"姑娘稍待,属下一定尽快把时晴姑娘带来。"
"多谢了。"
凤凰儿目送着苏照离去。
左未晞知道时晴是凤凰儿送到重熙表兄身边的侍女,但对她的情况并不了解。
她忍不住问:"箜儿,你让时晴来这里做甚?"
凤凰儿道:"时晴擅长用毒,我让她来助雁声世子一臂之力。"
并非她不相信韩雁声的医术,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
眼下再也没有比这个中了毒的范祁更矜贵的人了。
左未晞拉着她在一张饭桌旁坐下:"咱们也歇一歇吧,腿酸得不行。"
大约半个时辰后,楼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两人赶紧站起身朝楼梯口望去。
只见一脸疲倦之色的韩雁声和明显瘦了一圈的盛迎岚,以及李掌柜等人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
"雁声世子,盛姐姐。"左未晞和凤凰儿迎了过去。
"箜儿,小晞..."盛迎岚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韩雁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范祁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莫要吓到她们。"
左未晞和凤凰儿的确是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以为那姓范的客人没能救回来。
听了韩雁声的话,一颗心才落回了实处。
盛迎岚抹了抹眼泪:"小晞、箜儿,让你们担心了。"
凤凰儿和左未晞上前拉住她的手:"那位姓范的客人醒了?"
韩雁声道:"只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人还处于昏迷中,我手头短了几味药,已经让人去配了。"
说罢他又把叶捕头请来,吩咐他去疏散围在五味楼门口的百姓。
叶捕头办事能力极强,没过多久五味楼门口就恢复了安静。
又过了一刻钟,苏照和时晴到了。
凤凰儿把时晴带到韩雁声面前。
韩雁声简单询问了几句便和时晴去了二楼雅间。
盛迎岚这才腾出心思来询问左未晞胭脂铺子那边的情况。
左未晞安抚道:"姐姐莫要担忧,胭脂铺子那边只是小事儿,很快就能解决了。"
盛迎岚叹道:"我学做生意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觉出了疲倦。
从前不管遇到多么难缠的客人,多么精明的对手,我总有耐心和办法去解决。
可这一次,对方根本不讲究什么规则,一上来就杀人放火。
加之父兄又都不在京里,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真是太...
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如果不是雁声世子一直帮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凤凰儿道:"我们几个能做的有限,姐姐还是好生谢谢雁声世子才是。
毕竟这事儿还不算完,必须把幕后主使者揪出来,咱们总不能千日防贼。
查案子我们几个不方便出面,而且也不擅长,还是要多多仰赖雁声世子。"
左未晞打趣道:"这事儿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有些人正等着好好表现,赢得美人心呢!"
盛迎岚的俏脸上泛起了红晕,之前的疲惫和憔悴似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太过优秀出众的男子喜欢,压力有多大只有她自己知晓。
活了十五年,她从来都是充满自信的,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可自从与韩雁声挑明了心迹,她竟也学会了患得患失。
怕自己不够优秀,怕自己不够漂亮,怕别人说自己这根狗尾巴草插在雁声世子那个金尊玉贵的瓶子里。
直到这一次盛家遭遇危机,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错了。
韩雁声这般对待自己,自己如果再以患得患失的心态去面对,那真是既辜负了他,又对不起自己。
凤凰儿和左未晞如何看不出她的改变。
两人都替韩雁声感到高兴。
大宋朝最优秀的男子,总算是拨云见日,抱得美人归了!
正说笑间,韩雁声在楼上唤道:"范祁醒了!你们快上来瞧瞧!"
三个姑娘都惊喜不已,互相拉扯着站起身来,一起朝楼梯口走去。
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雅间里。
范祁果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韩雁声道:"司徒六姑娘推荐的人真是不错,时晴姑娘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第一百九十章 遣美人
时晴哪里敢受韩雁声这般夸赞,赶紧谦虚了一番。
"奴婢不过是随身携带的药品比世子齐全,所以才把毒彻底解了。
更何况奴婢除了这点用毒的本事,其他什么都不懂,如何敢与名满天下的雁声世子相提并论。"
凤凰儿笑道:"雁声世子从来不会夸大其词,他既然这般说了,就说明我们时晴姑娘是有真本事的。"
时晴的脸十分难得地红了红。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怎么对得起老主子十几年的精心培养。
只是小主子这般替自己扬名,真是让她太难为情了。
凤凰儿却无心继续开时晴的玩笑。
她敛住笑容对韩雁声道:"烦劳世子再费些心思把这件事彻底了结干净,时晴不好离宫太久,我送她一程。"
韩雁声道:"司徒六姑娘尽管放心,我定然会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凤凰儿又向盛迎岚和左未晞道了别,和时晴一起走出了五味楼。
她一出门就见史可奈搬了个小马扎老老实实候在门口,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
她居然把自家弟弟和阿奈给忘了!
凤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史可奈道:"阿奈,我...你在这里等得都不耐烦了吧?"
史可奈边站起身边打了个哈欠:"五少爷说您一准儿把我们给忘了,便让小的在这里等着姑娘。"
"那他人呢?"
"五少爷去忠勇侯府找涂少将军了。"
凤凰儿有些好笑,自家的傻弟弟其实一点也不傻,老老实实守在门口被自己遗忘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凤凰儿和时晴很快便上了史可奈赶的车。
"时晴,长孙殿下是今日一早回宫的?"
"嗯,昨晚圣上身边的吴公公就来东宫传话,说今日一早让殿下去他寝宫一趟。"
凤凰儿笑道:"我说呢,昨晚宫门下钥他是回的苻府安歇,怎的今日出这么多的事儿却不见他露面,原来是圣上召见。"
时晴道:"也不知圣上有什么要紧事儿寻殿下,一大早就被拘了去,直到方才奴婢离宫都没有回来。"
凤凰儿想了想:"该不会是为了遣散那些美人的事儿,圣上不高兴了吧?"
时晴笑道:"姑娘想多了,殿下的确是有心遣散那些美人,可自打他回京后事情便多如牛毛,这不还没来得及实施么。"
凤凰儿也被逗笑了:"你以为不实施圣上就不知晓?他不高兴是肯定的,只不知阿福会怎么劝说他。"
时晴道:"姑娘且放宽心,奴婢虽然没有福气见过圣上,但他对殿下是真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凤凰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凤凰儿的担心并非多余。
赵重熙的日子并不如时晴想象的那般惬意。
今日并非休沐日,昌隆帝是要上早朝的。
而赵重熙受宫门所限,等他紧赶慢赶地来到皇祖父的寝宫,昌隆帝早已经离开寝宫去上早朝了。
昨晚盛迎岚的绸缎庄失火,他们一直忙到下半夜才就寝。
今日一早又急匆匆赶到皇祖父的寝宫,赵重熙是真的困了。
宫人们不敢怠慢,虽不能劝他回去休息,却也尽量为他考虑得十分周到。
赵重熙在偏殿的小榻上很快便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听宫人们说皇祖父已经回来了,说今日与他一起用午膳。
他赶紧起来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在宫人们的陪同下来到了膳厅。
行过礼后,昌隆帝吩咐长孙同他一起入席。
祖孙二人单独用饭,昌隆帝并不讲究什么食不言。
他甚至只留下了吴公公一个人伺候,把宫人们全都遣了出去。
赵重熙知道皇祖父定然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了。
要么是机密,要么是训斥,总之都不好让太多的人知晓。
昌隆帝见他一副十分顺服的模样,暗道这孩子比刚回京时又进益了。
做帝王的人,城府深是必须的。
他明知送去东宫的美人们是什么情形,故意问道:"重熙,祖父赐予你的两名宫人,你用得可还顺手?"
赵重熙清楚这种事根本不可能隐瞒,直接道:"没用过,所以不好回答皇祖父。"
"何不一试?"
"因为孙儿已经有用得十分顺手的侍女,再添人反而不美。"
"有何不美?"
"孙儿只是一人,本就已经有了小袖子和小安子等人伺候,侍女本属多余。
似孙儿身边的时雨和时晴,端茶递水这样的活儿根本落不到她们手里。
若非二人颇有些才情,闲暇时能给孙儿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孙儿也早就把她们打发了。"
昌隆帝暗暗好笑。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重熙身边的那两个侍女,但听大吴夸赞过好几回。
确切地说是见一回,夸好几回。
长成那般姿色的孪生姐妹,放眼整个天下也寻不到几对,更何况她们还有那样的才情。
最初他一直担心重熙在山庄里学成了一个书呆子,连姑娘的好赖都分不清楚。
孰料他一离开山庄便给了自己一大惊喜,一眼便看上了最好的姑娘。
后来他又担心重熙太痴情,被大猷的外孙女吃得死死的,犯了帝王最不该有的毛病。
因此才寻了两名颇为出众的侍女去伺候他,对其他人给他身边塞人的事情也表示了默许。
没想到臭小子眼光和手段都如此之高,连侍女都只用这样高水准的。
看来他真是老了,犯不着再为这种事情操心了。
昌隆帝笑道:"所以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朕留,送去的那两名侍女连大门都不让进?"
赵重熙笑道:"皇祖父的好意,孙儿本不该推辞的,无奈各位长辈有样学样,个个皆是好意。
孙儿还年轻,正妃尚未娶进门,要是把那些贵女全都留下,难免落下一个风流名声。
因此孙儿才决定,任何人送来的美人都不允许入我院门,全都遣送出宫。"
换作从前听见这样的话,昌隆帝肯定会以为赵重熙痴情太过。
如今嘛...
他捋了捋颌下的龙须。
不管那一对姐妹花是重熙打哪儿淘换出来的,只要他愿意留下,就说明司徒六姑娘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自己也可放心了。
他笑道:"些须小事,你自个儿做主即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制衡术
依照上一世的经验,赵重熙清楚,只要自己好生劝说皇祖父,把东宫里那些待选贵女遣散并非不可能。
但也绝对不会太容易。
因此他做好了被皇祖父训斥一番,甚至是挨板子的准备。
没想到事情竟这般顺利,就因为那一对孪生姐妹花,皇祖父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不,也不是没有想到。
司徒箜把时雨时晴送到自己身边,为的就是能顺利解决待选贵女的事。
只是没料到效果会这么好。
不仅这一次的麻烦解决了,还从皇祖父那里得了一句——些须小事,自己做主就好。
他不禁再一次感慨,能解决麻烦事的人很多,但司徒箜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最有效的办法。
赵重熙突然特别想见自己的未婚妻,想听她用那独属于年轻女孩子的软糯甜美的声音,谈论那些女孩子们永远不会感兴趣的枯燥话题。
他执起酒壶替昌隆帝倒了一杯酒:"孙儿谢过皇祖父。"
昌隆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道:"昨晚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你们几个忙活了大半夜,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赵重熙略有些吃惊:"皇祖父竟也听说了这件事?"
昌隆帝道:"大宋每日等着朕定夺的大事数不胜数,小事更是多如牛毛。
不是不想一一查个水落石出,很多时候实在是有心无力呐。"
赵重熙笑道:"皇祖父做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孙儿今后定当更加努力,以便早一日能入朝为您分忧。"
昌隆帝欣慰地点点头。
他的长孙始终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因为回到京城里就变得惹人厌憎。
不过...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重熙莫要自谦,你这些年在山庄的学习和生活,朕向欧阳先生打听过,所以你有多大本事朕心知肚明。"
"皇祖父..."
赵重熙突然生出一种不太美妙的想法,莫非皇祖父打算让自己入朝听政了?
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早日入朝听政本是一件好事。
可上一世皇祖父把这项殊荣也同时给了两位皇叔。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一直在观望的重臣,态度逐渐明朗。
从那以后朝中正式分成了好几派。
这便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皇祖父看好的继承人是他赵重熙,但只要他老人家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日,就不会容许自己大权独揽。
果然,昌隆帝没有让他失望,敛住笑容道:"重熙,你已经十六,不是小孩子了。
从下个月起,你便开始上早朝,并入尚书省学习理事吧。
朕会吩咐韩相好生关照于你。"
这些话和上一世几乎一字不差。
赵重熙暗道,看来这一世和上一世也并非完全不同。
接下来,皇祖父要对自己说对两位皇叔的安排了。
他站起身行了个礼:"孙儿谢皇祖父,今后定然努力向韩相学习治国之道。"
孰料,昌隆帝却没有如同赵重熙想的那样提及对两位皇子的安排,只吩咐长孙坐下,两人好好用了一顿饭。
饭后,吴公公亲自把赵重熙送出了皇帝寝宫。
把皇长孙送走后,吴公公折返回来复命。
昌隆帝一改往日饭后午睡的习惯,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大吴,待会儿你去皇后和罗妃那边宣朕旨意。
就说下个月开始,让二皇子三皇子和长孙殿下一样,也开始入朝听政。
二皇子就去枢密院,让他跟着他的准岳父郭枢密好好学习。
三皇子...呃...让他去兵部。
听说最近他不是在努力习武么,那就让他去和那些懂兵事的人好好亲近一番。
另,闲暇时让他多去北大营走走,向忠勇侯好生讨教。"
吴公公不敢多话,一一应下。
没过多久,他就把昌隆帝的旨意带到了两位娘娘的寝宫。
在兄长和侄儿的劝说下,韩皇后对那个位置早就死了心。
听说圣上让儿子去兵部历练,她没有任何异议,十分平静地领旨谢恩。
罗妃那边却大不相同。
听闻儿子终于可以入朝参政了,罗妃登时眼泪便掉了下来。
给吴公公塞了硕大的红包并亲自把他送走之后,她赶紧吩咐人去把儿子请来。
二皇子昨晚歇在别苑,也是才刚回宫不久。
听说母妃有要事和自己商议,他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便跟随那名宫人来到了罗妃的寝宫。
一进屋他就见到了母妃的红眼圈。
二皇子给罗妃行了礼后,示意宫人们都退下。
很快屋里便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二皇子冷声道:"母妃如今也不稳重了,不过是父皇使的障眼法,您至于激动得掉金豆子?"
罗妃被儿子说得很不爽,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生养的,我就不信你听说了这个消息会不激动。"
二皇子无所谓的笑了笑:"能入朝参政自然是好的,可母妃不觉得父皇太过偏心么?
重熙那边自不必说,入尚书省跟随韩相,自然是前途无量。
可老三凭什么?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凭什么入兵部?
听说父皇后来还刻意叮嘱了一句,既然老三喜欢习武,那闲暇时便经常去北大营向忠勇侯讨教。
忠勇侯涂征是何等英雄,老三他也配?!"
昌隆帝的这些安排罗妃自然也很不满意。
但老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那孩子自小被韩皇后养得太娇气,十几年来连皮都没有蹭破过半点。
这样的孩子岂是习武的材料?
忠勇侯可不是寻常的武人,那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武将。
老三那样的人落到他手中,不死也得褪层皮。
到时候还不得把韩令月那贱人给心疼死!
她都迫不及待想看那一对母子的笑话了。
二皇子的鼻子都被自家母妃给气歪了。
他无奈道:"母妃,枢密院很快就是个空架子了,父皇却让我去那里学习,您都不觉得憋屈么?"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像老三一样,能有机会同忠勇侯那样有实权的武将多多接触。
这些年父皇看他们看得太严了,朝中的重臣们还时不时能去走一走关系,军中的武将们则是根本不允许接触。
可没有军方势力的支持,光靠几个只会抬着嘴皮子瞎嚷嚷的所谓重臣,自己能有什么前途?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失望
罗妃自然知道如今的枢密院是个什么情况。
但她的看法和儿子完全不同。
"珂儿,上次你父皇给你指婚的时候母妃就说过,你不要小瞧了郭枢密。
他做了二十年的枢密使,纵使不像阮大将军那般手握重兵,但他同大宋所有的武将都很熟悉。
你别看那些个武将都是莽夫,其实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勾心斗角比起朝臣们那是不遑多让。
军中不服阮大猷的武将多了去了,当年的安定侯和勇义侯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就是那两个命运不济,早早就为国捐躯,否则如今大宋的兵权也不至于一大半都在阮大猷手中。
你跟着郭枢密,只要能把他手里的人脉接管过来哪怕一半,也够你做一番大事了。"
二皇子没想到母妃还能有这样的见识。
他轻笑道:"儿子受教了。只是...母妃今后别再和母后别苗头了。"
罗妃道:"这也没什么稀罕,你见过谁家后院的女人们不争斗的?"
二皇子道:"母后就是个寻常的内宅妇人,母妃这般见识却和她争斗,有些可惜了。"
这一记马屁拍得高明,罗妃显然极为受用,之前的各种不爽也放下了大半。
她抬眼看着儿子愈发俊朗的面容,突然微微一愣。
"珂儿,昨儿我听说你用过晚膳之后还出宫了?"
二皇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是去做什么了,竟没有好好休息么,都有黑眼圈了。"
二皇子也不隐瞒,把昨晚赴沈淑秀之约,而后又去了别苑的事情都告诉了罗妃。
"沈淑秀?"罗妃至今提起这个名字还恨得牙根直痒痒:"她约你做甚?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了还不消停!"
二皇子笑道:"管她呢,她爱折腾便随她折腾,成功了咱们获益,失败了也损不着咱们半根寒毛。"
罗妃深以为然,自己犯不着同一个前程尽毁的小姑娘斤斤计较。
"那你去别苑见到那温姑娘了,如何?"
说起这个她也有些无奈。
表姐送美人来给儿子本是美意,可儿子却像是根本不领情一般。
把人往别苑里一扔便再不理会,着实有些委屈那姑娘了。
二皇子往罗妃身边凑了凑:"母妃,那姑娘颇有些来历。"
罗妃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怎么说?"
二皇子遂把吕青青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罗妃的面色愈发凝重。
"珂儿,这姑娘就是个烫手山芋,咱..."
二皇子摆摆手:"无妨,她无非就是把咱们当个跳板,目的是找司徒家寻仇。
和沈淑秀一样,她成功了于咱们有利,失败了也损不着咱们什么。"
罗妃道:"那吕青青长得真和司徒六姑娘相似?"
二皇子点点头:"七八分,反正一看就是司徒三爷的种。"
罗妃也不嫌儿子的话糙,追问道:"那她和司徒六姑娘,到底谁生得更好些?"
二皇子想了想:"两人年纪相仿。论相貌气质,自然还是司徒六姑娘略胜一筹,不过她显得更加青涩,而那吕青青则更勾人。"
听闻吕青青相貌不及司徒箜,罗妃不免有些失望。
她嗤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是高门嫡女,在深宅大院中长大,受过良好的教养。
一个是身份未明的外室女,常年混迹于市井之中。
纵然年纪相仿外貌相似,又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
正如你方才所说,她年纪不大却很是勾人,把她送入东宫去伺候赵重熙倒是很不错。"
提起这个二皇子依旧有些懊恼。
"早知道我就该早些去别苑,与其让沈淑秀坏事,还不如送吕青青进去。
如今只能求母妃出手了。"
罗妃摆摆手:"难,太难了!"
二皇子却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母妃意下如何?"
罗妃道:"那你尽快把她带进宫来,我好依计行事。"
二皇子笑道:"明日我就带她来见母妃。"
※※※※
赵重熙回到东宫换了一身衣裳后去给太子妃请安,顺带把皇祖父的意思告诉了母妃。
太子妃心里的歉疚总算是散了不少。
"母妃安排的那两个贵女,之前我已经同她们解释过了。
只需咱们发话她们就离开东宫。"
赵重熙笑道:"母妃许了她们什么好处?"
太子妃也笑道:"不过是应承给她们赐一桩良缘,不是什么难事儿。
倒是韩皇后有些奇怪,前儿她来寻我,说她送的那两个人也是一样,直接送回府就行。"
赵重熙道:"没什么好奇怪的,韩相和雁声世子都明确表示会站在我一边,她自然不好和我们作对。"
太子妃有些难以置信:"你说韩相和雁声世子都愿意支持你?"
韩皇后是有儿子的,论身份也就比太子殿下这个元配嫡子略次一点点。
韩家放着自家人不去支持,转而支持重熙,这可能么?
赵重熙道:"这全是司徒箜的功劳,她给儿子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阮大将军。"
太子妃并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叹道:"重熙,人家姑娘这般为你费心费力,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
太子妃欣慰地笑道:"我瞧你穿这一身衣裳,是打算出宫?"
赵重熙道:"昨晚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今日友人家里的酒楼又出了事。
儿子不放心,所以想去瞧瞧。"
"去吧,遣散那些贵女的事儿你还是不要沾手,由母妃出面替你解决。
待会儿我就亲自去和她们说,尽快将她们送出宫。"
赵重熙心里暖暖的。
皇祖父点了头,遣散那些贵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母妃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沾手这种招人恨的事,所以才决定去做这个"恶人"。
他站起身又给太子妃行了个大礼:"儿子谢谢娘。"
一声"娘"让太子妃心底激荡不已。
自从长子五岁那年同自己分离,她就再也没有从他嘴里听过这个字。
说起来不过是一个称呼,"娘"却显得亲切多了。
她柔声道:"赶紧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赵重熙行了个礼,离开了太子妃的居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上)
赵重熙同太子妃告辞后便叫上时雨一起离开了东宫。
刚来到宫门处,远远就见到了熟悉的马车和赶车人。
时雨道:"想来定是时晴搭乘姑娘的马车回宫。"
不免又暗暗感慨,长孙殿下和自家小主子还真是有缘分,这都能遇见!
赵重熙同她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嘴上却道:"不过是她的马车而已,谁知里面坐着什么人。"
时雨和时晴不同,本来是个性子沉稳的姑娘,此时却忍不住打趣道:"奴婢只是说时晴搭乘姑娘的马车回宫,又没说姑娘也在马车里,殿下这话容易让人胡乱猜想哦!"
赵重熙眉头一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和本殿下打上一赌?"
时雨咯咯笑道:"那奴婢用一个月的月钱赌姑娘就在马车里!"
赵重熙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也笑道:"和你家主子一般狡猾!竟想用你那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来骗取爷一个月上千银子的俸禄,想得美!"
时雨争辩道:"奴婢哪儿有,是殿下以小...贵人之心度奴婢之腹。"
两人并未刻意控制音量,负责守宫门的士兵把自己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好笑之余,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
听闻长孙殿下身边有一对格外受宠的姐妹花,比那些个待选贵女都标志。
今日一看,这女子果然是美貌得紧,而且瞧长孙殿下对她的态度,哪里有半分对待奴仆的样子?
可见格外受宠这样的说法绝非信口雌黄,而是确有其事。
赵重熙和时雨并不在意其他人会如何猜度,马车一停下两人便迎了上去。
在宫门口竟能遇见长孙殿下,史可奈有些小激动。
他急忙跳下马车给赵重熙行礼:"小的参见长孙殿下。"
"阿奈不必多礼。"赵重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而那边时晴已经掀开了车帘子。
赵重熙一抬眼就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松开史可奈的手往前迈了几步,有些急切道:"司徒箜,你怎的到这儿来了?"
凤凰儿见他是这样的表现,略有些羞赧道:"我离开五味楼后准备回家,顺道送时晴回宫。"
顺道?
赵重熙不免有些好笑。
于五味楼而言,皇宫和成国公府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司徒箜这道儿可真够顺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说罢他冲不远处的时雨一挥手。
时雨走过来同他一起上了凤凰儿的马车,史可奈一挥马鞭,马车快速驶离了皇宫。
听凤凰儿说了五味楼发生的事情,赵重熙的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才道:"司徒箜,你觉得这件事儿会是谁做的?"
凤凰儿道:"酒楼出事之前,我和左姐姐都认为是那些嫉妒盛姐姐的贵女们做的。
可酒楼出事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定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雁声世子手里,以他的本事,此案一定很快就会有个说法。"
赵重熙听她说话还是滴水不漏,笑道:"既如此咱们便可以做那甩手掌柜,等着雁声世子那边的结果。"
※※※※
韩雁声果然不负众望,几个时辰后便有了结果。
可这个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
从昨晚的纵火案直到今日的投毒案,幕后主使者毫不起眼,动机也简单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韩雁声失望之余,依旧把审案的结果带上,同盛迎岚以及左未晞一起去了成国公府。
他们抵达琴瑟居时已是晚饭时分。
阮棉棉见这一群少年人个个面带疲惫之色,不免暗暗咒骂了那主使者几句。
本来按计划,这群少年人此时应该是在左家田庄里享受生活。
泡温泉、赏雪景、吃火锅...
随便哪一样想起来都是既温暖又惬意。
如今不过短短一日却搞得这般狼狈。
阮棉棉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便叮嘱刘大家的和几名厨娘今晚好生做了几个有营养又可口的菜,算是给孩子们补一补。
这些菜补身体的功效有多少谁也不清楚,味道确实非常不错。
刚准备入席,韩雁声等人到了。
他的本意是想把审案的结果拿来与司徒箜一起商量。
毕竟那样的结果实在是有些糟心。
没想到长孙殿下居然也在,这算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几人相互行过礼后,在阮棉棉的招呼下去了偏厅。
用过了一顿满意的晚饭后,几人又一起去了东暖阁。
司徒曜今日轮到在御史台值夜,所以并不在府里。
阮棉棉知晓女儿她们有要事相商,早已经让人把东暖阁布置得温暖而舒适。
落座后,韩雁声不等赵重熙他们询问,便把审案结果说了出来。
果然,赵重熙和凤凰儿面面相觑,都不相信结果会是这样的。
指使人纵火、闹事、下毒的人居然是京中一名小官员的亲戚,濒临破产的商人胡坤。
这样的人在京中毫不起眼,可以说生活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注意。
最让人郁闷的是,胡坤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而且每一件事情都描述得十分详尽。
以韩雁声的精明,在他的口供里居然寻不到丝毫的破绽。
而且此人意志品质极其坚定,叶捕头他们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让他再咬出旁人。
韩雁声有些颓然,明知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却不能不把它当成真的。
说起来这还是赵重熙等人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韩雁声。
盛迎岚心里特别不好受。
雁声世子和颓然这个词根本不应该扯上关系。
都是因为她,因为盛家,把一个天之骄子弄成这个样子。
韩雁声又怎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笑道:"傻姑娘,我是因为昨晚没睡,今日又劳碌了一整日,所以有些精力不济。
不过一个小案子,无非是对方早有准备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暂且放过他们一回又如何,迟早总要找他们把账算清楚。
不信的话你问问长孙殿下,问问司徒六姑娘,问问左大姑娘,咱们哪一个都不是大方的人,吃了亏定要百倍千倍讨回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假作真(下)
韩雁声对盛迎岚的好,这几日凤凰儿和左未晞都已经习惯了。
唯有赵重熙无论看几次依旧觉得新鲜。
原因无二,这样的韩雁声是上一世他完全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的。
他很难适应一个明明对所有女孩子都不假辞色,直到及冠都未曾听说他定亲的男子,这一世居然变成了一个如此痴情的人。
他不由得怀疑,莫非上一世是自己被困密室后孤陋寡闻,其实人家韩雁声和盛姑娘私底下早已成就了良缘?
凤凰儿见他眼神似是有些迷茫,轻轻推了他一下。
"阿福在想什么,大家都等你拿主意呢。"
赵重熙醒过神来,正色道:"雁声世子方才说得对,这件事咱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查出来的结果和我们之前想的丝毫不沾边,但我依旧坚信,我们的思路绝不会有错。
所以大家私底下不仅要继续追查,更要注意防范。
除此之外,被毁掉的绸缎庄要尽快重新开张,胭脂铺子也要尽快恢复声誉。
对方越是见不得我们好,我们就越发要把手里的产业做大做好。"
一席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尤其是盛迎岚,之前有些黯淡的眸子重新焕发出神采,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正色道:"殿下放心,年前我一定把绸缎庄重新开起来。"
赵重熙道:"如今已经十月底,时间有些紧,你可有什么困难?"
其实他就是想问盛迎岚重新开张的本钱能否及时筹措齐整。
以这姑娘的拧脾气,一不会去找她爹盛四爷哭诉;二不会去找韩雁声撒娇。
对司徒箜她们几个姐妹她倒是不会客气,可这几个小姑娘手头能动的银钱有限,之前开那么多铺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短时间内哪里还能筹措出第二笔巨款?
盛迎岚道:"谢长孙殿下关心,如果遇到困难我一定不会吝惜向大家求助。"
赵重熙赞许地点点头,是他小看这姑娘了。
商人和读书人是不一样的,脾气再拧也懂得变通,更不会迂腐。
绸缎庄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胭脂铺子。
这里的损失看起来是不大,无非就是被人砸了一道门。
拿出十两银子雇几名木匠,包管比之前的旧门还要漂亮。
让人头痛的是名声。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铺子的好口碑需要经年累月才能获得,毁掉却只需一瞬间。
那黑瘦的女人以用了铺子里的胭脂香粉烂了脸为由,带着人将铺子大门砸了。
这件事虽不说尽人皆知,但喜欢用脂粉的女子肯定全都知道了。
倒不是说那些女子全都是辨不清真伪的蠢蛋,可有哪个大宋的女子听说某家铺子的脂粉用了会烂脸还敢去尝试的?
而且她们铺子里的脂粉香膏本就是打算做精品的。
从原料到制作,甚至是包装都十分考究,说是精益求精都不为过。
只是因为开张的时日尚短,在京城里还谈不上什么名气。
可凡是用过的人,几乎都成了回头客,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的亲友。
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们的铺子一定会成为京里最好的胭脂铺子之一。
然而,经过今日这一遭,这些美好的愿望似乎都成了空想。
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暖阁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尤其是身为胭脂铺子掌柜的左未晞,一张俏脸上写满了阴郁。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直没有出声的阮棉棉突然笑了起来:"多大点事情,至于这么忧心忡忡的。"
凤凰儿和赵重熙都不是第一次听见阮棉棉说出惊人之语。
虽猜不出她要说什么,到不觉得特别惊奇。
其余几人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韩雁声。
对于能得自家老爹青睐的女子,他自是不敢小觑。
不过他一直也没有机会深入了解阮棉棉,因此不是很明白她和寻常的贵妇究竟有什么区别。
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自家老爹?
此时听阮棉棉这么说,不由得抬眼朝她看去。
而左未晞和盛迎岚听了这话,如何还能忍得住。
两人一人一边坐到阮棉棉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阮姨,您有什么好办法快说给我们听听。"
阮棉棉道:"毁掉胭脂铺子的是别人的一张嘴,要想重塑口碑自然也只能靠人的嘴。"
盛迎岚对生意上的事情比谁都敏感,她忙道:"阮姨,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去寻一些人,四处宣扬咱们铺子里的胭脂香粉?"
阮棉棉对她的反应和理解力表示非常满意,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她揽着盛迎岚的肩膀道:"如果你们开的是寻常的脂粉铺子,用你的办法可以很快达到宣传产品的目的。
要是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手段,很快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来买你们的胭脂水粉,你们的铺子也会变得很有名气。
可你们不要忘了,自己开的是奢侈品...呃...就是精品铺子。
里面的东西动辄几十上百两银子,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所以宣传也要分对象。"
盛迎岚道:"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利用手头的人脉,在贵女贵妇圈子中宣传..."
阮棉棉笑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用寻常的方法。这样好了,你们几个这几天把精力都用来打理胭脂铺子。
要在你原有的基础上,把铺子弄得更加精美奢华。
你们几个的品味我一点也不怀疑,一定能做得很好。
还有作坊那边也要跟上,尽量多备一些货。
至于客源,我来给你们想办法。"
凤凰儿见她卖关子,终于忍不住笑道:"娘,您索性说得明白些,省得我们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阮棉棉才不相信宝贝女儿会不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她笑道:"方法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们只管等着数钱吧。"
见她这般自信,少年男女们哪里还会存有疑虑。
几人凑在一起,就如何布置胭脂铺子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第二日一大早,除却需要上早朝的韩雁声,其他人,包括袁谟、慕悦儿和苻溱微都一起出现在了胭脂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