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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全文阅读

作者:云月颜     引凰为后txt下载     引凰为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薄情郎

    两世为人,这是司徒曜第一次参加武将们的聚会。

    豪爽、粗鲁、大嗓门……

    换作重生之前,这些都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可今日他竟没有觉得厌烦,甚至还从中觉出了几分乐趣。

    比起文人的酸文假醋,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似这般畅快地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糟心事也不是没有。

    譬如和他的脑袋差不多大的酒碗,以及坐在他右手边那一席的涂征。

    他偷眼看了看对方那一双铁拳,只觉得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

    如今人家已经是大宋的忠勇侯,阮氏也活得好好的,应该不会再对他动武了。

    可不动武并不代表心里就没有想法。

    说不定他此时心里就想着他们夫妻和离的事儿……

    涂征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警觉性自是非常人可比。

    他抬眼朝左手边那一席望去。

    见司徒曜眉宇间有些忿忿,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司徒曜:“……”

    这厮明摆着就是在挑衅他!

    正待有所表示,就听人来报司徒五少爷到了。

    司徒曜哪里还顾得上同涂征置气,忙伸长脖子朝大厅门口望去。

    只见个头儿一般高的两名华服少年并肩走了进来,又一起给阮大将军以及各位将军们行了礼。

    “篌……篌儿……”司徒曜的薄唇不停抖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一身玄色锦袍的少年。

    和他不一样,其他武将们的注意力却更多地集中在一身紫色锦袍的周夙身上。

    十多年前,勇义侯周建宁和安定侯左泽云是声名仅次于阮大将军的宋军统帅。

    今晚在座的武将中,一多半都曾经在阮大将军麾下效力,剩下的一小半俱是两位已故侯爷的属下。

    周夙在外求学多年,众位将军也是很多年未曾见过他了。

    见周小侯爷已经长成了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众位将军都激动不已,暗暗感叹勇义侯府后继有人。

    阮大将军并不计较周夙的姗姗来迟,着实夸赞了他几句。

    在他面前周夙如何敢拿大,十分恭敬地把迟到的原因解释了一番,并恳请大将军谅解。

    阮大将军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却也不会同故交之子计较。

    他笑着吩咐下人们请周夙入座。

    周夙抱了抱拳,随下人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而司徒曜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位紫袍少年是谁。

    周夙!

    他的篌儿为何会和周夙凑在一起?

    他强行把视线从儿子身上移开,看向那一袭紫袍。

    上一世他没有做官,周家同司徒家也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他和周夙其实算不上熟悉。

    周夙在朝中担任什么职务,有多大建树他并不知晓。

    之所以还记得这位周小侯爷,全都是因为他的花心薄情。

    安定侯府的大姑娘,元后的远房侄孙女,好好的一段青梅竹马之谊就这么被辜负了。

    司徒曜并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但比起周夙上一世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真不算什么薄情郎。

    同样是对婚事不满,他想的是即便不喜欢,也要好好照顾阮氏一辈子。

    虽然最终没能照顾好,但他真的是从未想过要故意让阮氏不痛快。

    而这位周小侯爷,从定亲那一日起就没让左大姑娘有过半日省心,甚至可以说一直在故意折磨她,实在是……

    他正想得投入,只觉一道玄色身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司徒曜赶紧醒过神来。

    “阿篌……”刚唤了一声,他的嗓子眼儿就被一口气堵住了。

    司徒篌依旧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涂征身边。

    虽然没有太过亲昵的举动,但只要长着眼睛都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人和亲父子一般无二。

    司徒曜瞬间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空了。

    篌儿连今日这样的场合都不肯给自己半分面子,更何况私底下。

    估计他早已经把涂征当作亲生父亲了吧。

    那自己该怎么办?

    好在阮大将军深知唯一的外孙是什么德行,冲他们这边吼道:“篌哥儿,去你父亲身边坐!”

    正准备坐下的司徒篌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挪到了司徒曜这一席,却依旧不肯搭理父亲。

    司徒曜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但为了不被儿子看扁,他愣是强忍着没让眼泪再一次流下来。

    上一世儿子三岁离家,但对自己还是很有感情的。

    父子二人一直保持着每个月一封书信,直到……

    阮氏病逝之后,篌儿便再也没有给过他只言片语。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他甚至连儿子的半分消息都打听不到。

    三年后,刚满十六岁的篌儿却突然成了大宋的“杀神”,还在十八岁那一年被圣上封为百胜侯。

    而那时的他早已经落拓之极,沦为了司徒家的弃子。

    因为儿子的横空出世,亲人们对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青青,简直恨不能把他当菩萨供起来。

    可惜他们很快就发现,新鲜出炉的“百胜侯”压根儿就没打算认他这个爹。

    于是很快他就再次被放弃,境况比之前还不如。

    而这一世,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来得更早,也更深。

    “篌儿……”他嘴唇蠕动了一下,轻唤了一声。

    司徒篌有些不耐烦地拈了一个干果塞进嘴里嚼了嚼:“想说什么就说吧。”

    司徒曜想了想,那些个关心的话真是不好说,就怕儿子嫌烦。

    他只能往司徒篌身边稍微凑了凑:“篌儿,你是几时同周小侯爷相熟的?”

    司徒篌把嘴里的干果咽下,淡淡道:“不熟。”

    司徒曜无奈,只能压低声音道:“今后你最好离他远一些,小心被他带坏了。”

    有些话他真是不好明说,只能干巴巴说了几句。

    司徒篌嗤笑:“那我岂不是更应该离你远远的?”

    司徒曜忍着气道:“千万不能让他见到你姐姐。”

    司徒篌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过是去了江南六年,总不至于京里的消息什么都不知道吧?

    人家周小侯爷很快就要同安定侯府的大姑娘定亲了,那可是我姐最好的朋友,亏你说得出口!”

    司徒曜:“……”

    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虽然他不知晓其中的缘故,但上一世周夙虽然花心,却从来不招惹京里的贵女们。

    他单纯就是不想让儿子和周夙走得太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儿子也成了一个薄情郎呢?

第十八章 破坏王

    司徒曜很清楚儿子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个傻瓜。

    但他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厚着脸皮追问:“既然不熟,你和他怎的会在一起?”

    司徒篌道:“我今日觉得无聊便出城溜达了一圈,没曾想在城外遇到了周小侯爷,所以顺带就一起回来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可司徒篌哪里有耐心同司徒曜解释,所以就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司徒曜心里一阵酸楚。

    算了,儿子还小可以慢慢教,自己不能心急了。

    司徒篌的确是还小,对这样的宴席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加上昨日就在皇宫里拘了近六个时辰,今日哪里还肯继续拘着。

    他看了看阮大将军,见外祖父正同一大群武将喝酒,忍不住就想开溜。

    司徒曜忙制止道:“你才刚来又想跑,小心你外祖父生气。”

    司徒篌翻了个白眼儿:“我是小孩子,外祖父寻常时候不让我喝酒,留在这里做甚?”

    “你……”

    “再说了,这些菜都不是我爱吃的,我要去娘那里用饭。”

    司徒曜真是拿司徒篌一点办法也没有。

    骂?舍不得。

    打?打不过。

    让他走?还是舍不得。

    他好容易才和儿子说了几句话,怎会愿意让他离开。

    万一臭小子过了今日之后又不肯理他,那不是亏大发了!

    司徒篌见他死死拽着自己的袖子,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怎会有这样的爹!

    人家阿浚的爹……

    想起涂浚,司徒篌瞬间有了主意。

    他把嘴巴凑到司徒曜耳根:“你今日见到涂舅舅的儿子涂浚了么?”

    司徒曜一愣,涂征的儿子涂浚!

    这是上一世同儿子齐名的少年英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阎罗么。

    可自己今日太过匆忙,还真是没能同他见面。

    只是那阎罗如今还是个小少年,自己见他又能做甚?

    见他不说话,司徒篌又道:“实话对你说,阿浚想娶司徒箜,所以我得赶紧去盯着点。”

    “什么!”司徒曜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老子惦记他的媳妇,儿子惦记他的宝贝女儿,这一对父子简直太可恶!

    司徒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司徒箜嫁入涂家,我也不乐意,所以我必须赶紧去瞧一瞧。”

    “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好容易外祖父赏你个面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表现吧!”

    司徒曜无言地望着自称“小孩子”的身材高大的儿子。

    “那你就赶紧去吧。”

    司徒篌笑了笑,闪身离席而去。

    他和父亲说了这么多,基本上都是在敷衍。

    唯有想去盯着涂浚这一点他没有欺骗司徒曜。

    而此时国公府后宅其中一座院子的暖阁中,凤凰儿正在和涂浚说笑。

    涂浚和从前一样,只要一见到凤凰儿脑子就不好使了,说话做事都幼稚得很。

    不仅凤凰儿,就连丫鬟和小厮们也被逗得直发笑。

    只见他扯着自己身上的红衣道:“司徒妹妹,你觉得我今日这一身红好不好看?”

    凤凰儿好笑道:“自打我同你认识的那一天起,只要不是穿军服,你哪一日穿的不是红衣?”

    “可这一件不同啊,昨日圣上召见,说阿篌穿玄衣精神,我穿红衣漂亮,当时就赏了两件袍子,只是不清楚今日阿篌会不会穿。”

    赵重熙和史可奈坐在暖阁一角。

    听涂浚提起皇祖父,赵重熙心里不由得颤了颤。

    回京好几日了,他是不是该给皇祖父送个信?

    反正都已经不遵圣旨了,自己主动送个消息也比皇祖父发现之后勒令他回宫强许多。

    而那边凤凰儿依旧笑道:“既是御赐,阿篌定然是会穿的。”

    涂浚摇了摇头:“那可未必,像你给我们做的袜子,大家都穿了,就是阿篌不舍得,连同你给他做的鞋子和衣裳一起锁在箱子里,谁都不让碰。”

    春桃在一旁凑趣:“莫不是浚少爷现在就穿着?”

    涂浚笑嘻嘻地把裤腿拉起来,露出了白袜子上的绣花:“喏,这不是?”

    司徒曜很清楚儿子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个傻瓜。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追问:“既然不熟,你和他怎的会在一起?”

    司徒篌道:“我今日觉得无聊便出城溜达了一圈,没曾想在城外遇到了周小侯爷,所以顺带就一起回来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可司徒篌哪里有耐心同司徒曜解释,所以就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司徒曜心里一阵酸楚。

    算了,儿子还小可以慢慢教,自己不能心急了。

    司徒篌的确是还小,对这样的宴席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加上昨日就在皇宫里拘了近六个时辰,今日哪里还肯继续拘着。

    他看了看阮大将军,见外祖父正同一大群武将喝酒,忍不住就想开溜。

    司徒曜忙制止道:“你才刚来又想跑,小心你外祖父生气。”

    司徒篌翻了个白眼儿:“我是小孩子,外祖父寻常时候不让我喝酒,留在这里做甚?”

    “你……”

    “再说了,这些菜都不是我爱吃的,我要去娘那里用饭。”

    司徒曜很清楚儿子已经把他当作了一个傻瓜。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追问:“既然不熟,你和他怎的会在一起?”

    司徒篌道:“我今日觉得无聊便出城溜达了一圈,没曾想在城外遇到了周小侯爷,所以顺带就一起回来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可司徒篌哪里有耐心同司徒曜解释,所以就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司徒曜心里一阵酸楚。

    算了,儿子还小可以慢慢教,自己不能心急了。

    司徒篌的确是还小,对这样的宴席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加上昨日就在皇宫里拘了近六个时辰,今日哪里还肯继续拘着。

    他看了看阮大将军,见外祖父正同一大群武将喝酒,忍不住就想开溜。

    司徒曜忙制止道:“你才刚来又想跑,小心你外祖父生气。”

    司徒篌翻了个白眼儿:“我是小孩子,外祖父寻常时候不让我喝酒,留在这里做甚?”

    “你……”

    “再说了,这些菜都不是我爱吃的,我要去娘那里用饭。”

第十九章 家庭会

    丫鬟们很快就取来了干净的衣袍。

    司徒篌虽然是司徒曜的亲儿子,却半点都没有继承他身上的那些精致讲究的“臭毛病”。

    加之冬日里衣裳穿得多,他更加没有什么顾忌。

    甚至都没让丫鬟们伺候,自己就把身上的锦袍解下来后,顺手又将干净的袍子换上了。

    凤凰儿把腰带递给他:“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打了也就打了。只是那位姑娘……你和周小侯爷都没有管她,就这么把她扔在城外了?”

    不是她喜欢管闲事,只是听司徒篌说那女子是独身一人,想来她只是个平民女子。

    万一阿篌和周小侯爷离开之后她又被人欺负,那就真是太可怜了。

    司徒篌撇撇嘴:“我管她呢!你是没看见,那女的……反正我是见不得她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噗……”

    整个暖阁中,除了凤凰儿,其他人全都忍不住笑了。

    风一吹就倒不就是柔弱?

    论起柔弱,谁还能比得上她们姑娘?

    五少爷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司徒篌反应不慢,见自家姐姐板着脸赶紧解释道:“你听我说啊,那女的和你不一样。你真是风一刮就倒,可她虽然也不胖,但……”

    这话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就是说那女子的柔弱是装出来的。

    可凤凰儿却越听越别扭,丫鬟们笑得也更大声了。

    司徒篌挠了挠头:“我自小就是笨嘴拙舌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凤凰儿道:“我问你是怎么安顿那女子的,你给我扯出这么大一堆!”

    “我是独自一个人去的郊外,身边连半个小厮都没有带,怎么安顿她?

    周小侯爷身边倒是带了不少人,他让人把那女子送回家去了。”

    这回答可谓波澜不惊,凤凰儿并没有继续纠缠,笑着和司徒篌谈论起别的话题。

    而屋子一角的赵重熙闻言,心情顿时就变得明朗起来。

    虽然救美的人不是周夙,但显然他已经对那柳如絮上心了。

    距离小晞同周夙定亲还有一个月,以那柳飘絮的手段,让他喜欢不是件难事。

    届时只要把消息透露给小晞,这桩婚事还能不能成就两说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小晞依旧愿意嫁入勇义侯府,他也能凭借这个把柄劝退周夙。

    赵重熙低下头,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仔细盘算了一番。

    ※※※※

    今日护国公府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把将军们送走之后,阮大将军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以及涂征一起回了后宅。

    他用热帕子擦了一把脸,又喝了一杯浓茶,这才吩咐孙管事:“大孙,让人去把二妮子她们唤来,我有些事情要说。”

    “是。”孙管事退了出去。

    大约一刻钟后,阮棉棉带着凤凰儿、司徒篌以及涂征到了。

    行礼问安后,一群人各自落座。

    阮大将军扫视了在座的人一遍:“天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叫来,实在是有些话想要说。”

    阮棉棉暗道,原来今日宴客是假,老爹的意思是想开一个家庭会。

    阮大舅代表众人道:“咱们一家人难得聚一聚,父亲有话便说吧。”

    阮大将军笑道:“此次回京的目的是谢恩,如今圣上见了,从前的老部下们也聚了,老夫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虽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到离别,可任谁都能听出浓浓的离别之意。

    阮大舅、阮二舅、涂征父子以及司徒篌早就知晓他的打算,并没有觉得奇怪。

    阮棉棉和凤凰儿,甚至是司徒曜都觉得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

    阮棉棉忍不住问:“爹,咱们到京城才几日,长途跋涉造成的劳累还没有完全消除,您怎的就要离开了?”

    阮大将军道:“为父还是不放心呐,元哥儿他们兄弟九个虽然全数留在了汾州,但他们毕竟太年轻,行事难免毛躁。

    三月燕国和契丹就要前来大宋和谈,这本是件大好事。

    但在正式谈判之前,咱们必须严家防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这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不管是契丹人还是燕人,不讲信用的事情都做过不止一回。

    阮大将军从前就吃过这样的亏,所以警惕性特别高。

    说罢他转头看向阮女儿:“二妮子——”

    阮棉棉忙应道:“爹,您要说什么就说吧。”

    “圣上已经决定把阿征留下担任西大营主将,今后他就留在京城里了。”

    阮棉棉偏过头看着涂征,笑道:“那我在京城里又多了一个靠山了!”

    涂征打趣道:“你也别像小时候那般无法无天,我这座靠山可未必牢靠。”

    凤凰儿也问涂浚:“那你呢,也和涂舅舅一起留在京城?”

    涂浚道:“爹的意思是让我和阿篌都留下,可我们俩都觉得京里没多大意思。”

    阮大将军笑骂道:“臭小子们!明明就是觉得留在京里无仗可打,手痒呢!”

    司徒篌也道:“我们早就听人说了,京营里的兵弱得很,和他们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阮大舅笑道:“很快燕国和契丹的使团就会来同大宋和谈,你们在哪儿都别想打仗!”

    涂浚和司徒篌一起嘟了嘟嘴。

    谁不知道这样的和谈带来的平静是暂时的?

    一旦燕国和契丹恢复元气,他们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而且,大宋绝不会只是被动挨打,迟早都要一统中原。

    他们要是真留在京营,打仗和他们也就基本没有了关系。

    谁会甘心?

    两名少年一起走到大将军面前跪下道:“祖父,我们想随你一起回汾州。”

    阮大将军笑道:“想回汾州可以,先问问老夫的拳头答不答应。

    明日一早练武场见!”

    两名少年一看有门儿,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挨揍,欣喜道:“谢祖父成全!”

    一家人有说有笑,每个人都能寻机插上几句,显然这样的“家庭会”不止一次两次了。

    唯有司徒曜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圣上为何总要同他过不去?!

    岳父大人很快会离京在他预料之中。

    涂征留在京中任职却是天大的意外。

    本来阮氏就不待见他,再有这么一个情深似海的“阿征哥”总在旁边勾引,他们一家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第二十章 取名字

    司徒曜心里再不爽,脸上也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不管是圣上还是岳父大人,甚至是涂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热闹而不失温馨的“家庭会”终于结束了。

    带着满腹的酸涩,司徒曜携着妻女回到了成国公府。

    第二日,他又是一早就去了鸿胪寺。

    阮棉棉和凤凰儿也没有赖床,用过早饭后母女二人便来到了东厢房中等候段云春媳妇。

    大约盏茶的工夫,段云春媳妇就到了。

    行过礼后她笑道:“二姑奶奶,这些便是我当家的替您和六姑娘挑的人,您二位且先过个目,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带来的人一共二十四名。

    其中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四名,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十二名。

    余下八名皆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仆妇。

    阮棉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是觉得这些人是段云春亲自挑选并调教好的,用起来格外放心。

    凤凰儿则不然。

    虽然这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亲自挑选下人,但上一世的经历决定了她拥有一双识人的眼睛。

    在司徒曜眼中,段云春不过是个略微识几个字的粗鄙庄稼汉。

    凭他的眼界,绝不可能寻得到合适的下人伺候自己的妻女。

    然而,今日出现在成国公府三房的这二十四人,不仅完全颠覆了司徒曜的看法,也让凤凰儿刮目相看。

    母女二人简单询问了几句,把二十四人一分为二。

    凤凰儿带着十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她先吩咐春桃把六名小丫鬟和四名仆妇带下去安顿,留下了十四五岁的那两人。

    两人虽非绝色,但样貌和气质均属上乘,是今日十六名女孩子中最出众的。

    凤凰儿不由得暗暗好笑。

    其实她对丫鬟们的长相是不太在意的。

    甚至于有了春桃和红儿之后,她并没有打算再增添近身伺候的大丫鬟。

    可依照阮棉棉的说法,丫鬟是小姐们的脸面,容貌和忠心同样重要。

    所以最出众的这两人便直接归到了她的名下。

    她重新打量了眼前的两名女孩子,对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微微颔首,走到两名女孩子跟前,温声道:“你们先简单说一说自己的名字和年纪。”

    “是。”四个女孩子齐声应道。

    左手第一个女孩子往前迈了半步,福了福身道:“回六姑娘,奴婢今年十四岁,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唤奴婢为春芽。”

    凤凰儿见她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细腻,整个人的气质柔和温雅,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她浅笑道:“春芽这个名字虽不错,但和春桃姐的名字有些重了。”

    春芽忙又行了个礼:“请姑娘赐名。”

    凤凰儿想了想,笑道:“今后你便叫做容云,可好?”

    春芽忙躬身道:“容云谢姑娘赐名。”

    司徒曜心里再不爽,脸上也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不管是圣上还是岳父大人,甚至是涂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热闹而不失温馨的“家庭会”终于结束了。

    带着满腹的酸涩,司徒曜携着妻女回到了成国公府。

    第二日,他又是一早就去了鸿胪寺。

    阮棉棉和凤凰儿也没有赖床,用过早饭后母女二人便来到了东厢房中等候段云春媳妇。

    大约盏茶的工夫,段云春媳妇就到了。

    行过礼后她笑道:“二姑奶奶,这些便是我当家的替您和六姑娘挑的人,您二位且先过个目,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带来的人一共二十四名。

    其中十四五岁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各八名。

    余下八名皆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仆妇。

    阮棉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是觉得这些人是段云春亲自挑选并调教好的,用起来格外放心。

    凤凰儿则不然。

    虽然这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亲自挑选下人,但上一世的经历决定了她拥有一双识人的眼睛。

    在司徒曜眼中,段云春不过是个略微识几个字的粗鄙庄稼汉。

    凭他的眼界,绝不可能寻得到合适的下人伺候自己的妻女。

    然而,今日出现在成国公府三房的这二十四人,不仅完全颠覆了司徒曜的看法,也让凤凰儿刮目相看。

    母女二人简单询问了几句,根据各人的心意把二十四人一分为二。

    凤凰儿带着十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她先吩咐春桃把四名小丫鬟和四名仆妇带下去安顿,留下了十四五岁的那四人。

    四人虽非绝色,但样貌和气质均属上乘,是今日十六名女孩子中最出众的。

    凤凰儿暗暗好笑。

    其实她对丫鬟们的长相是不太在意的。

    甚至于有了春桃和红儿之后,她并没有打算再增添近身伺候的大丫鬟。

    可依照阮棉棉的说法,丫鬟是小姐们的脸面,模样生得不好看的

    司徒曜心里再不爽,脸上也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不管是圣上还是岳父大人,甚至是涂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热闹而不失温馨的“家庭会”终于结束了。

    带着满腹的酸涩,司徒曜携着妻女回到了成国公府。

    第二日,他又是一早就去了鸿胪寺。

    阮棉棉和凤凰儿也没有赖床,用过早饭后母女二人便来到了东厢房中等候段云春媳妇。

    大约盏茶的工夫,段云春媳妇就到了。

    行过礼后她笑道:“二姑奶奶,这些便是我当家的替您和六姑娘挑的人,您二位且先过个目,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带来的人一共二十四名。

    其中十四五岁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各八名。

    余下八名皆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仆妇。

    阮棉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是觉得这些人是段云春亲自挑选并调教好的,用起来格外放心。

    凤凰儿则不然。

    虽然这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亲自挑选下人,但上一世的经历决定了她拥有一双识人的眼睛。

    在司徒曜眼中,段云春不过是个略微识几个字的粗鄙庄稼汉。

    凭他的眼界,绝不可能寻得到合适的下人伺候自己的妻女。

    然而,今日出现在成国公府三房的这二十四人,不仅完全颠覆了司徒曜的看法,也让凤凰儿刮目相看。

    母女二人简单询问

第二十一章 泪暗滴

    红翡不识字,自是不清楚“翡”是哪个字。

    她只是觉得相比于自己原本的名字“红儿”,“红翡”更像个正式的名字,而且也很好听。

    小丫头破涕而笑,学着方才容云和思晗的做派给自家姑娘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奴婢谢姑娘赐名。”

    凤凰儿用丝帕替她擦了擦眼泪,温声道:“按成国公府的规矩,嫡出的姑娘身边应该有两个一等丫鬟。虽然你是第一个到我身边伺候的,但你的年纪小,现下就做一等丫鬟不太合适。”

    红翡忙摆摆手:“奴婢什么都不懂,哪里做得了一等丫鬟,只求姑娘别撵我走。”

    “傻丫头!”凤凰儿笑道:“好好儿的我撵你做甚?只是今后咱们院子里人多了,再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了,要给新来的人做一个好榜样。”

    “奴婢一定不给姑娘丢脸。”

    “你暂时就和容云和思晗一样做个二等丫鬟。

    她们二人虽是新来的,但年纪比你大两岁,行事也颇为稳重。

    今后你要好好同她们相处,多向她们学习。”

    “是,奴婢记住了。”

    “明日一早我要去安定侯府探望左姑娘,你随我一起去。”

    红翡又应了一声是。

    “还有,你待会儿跑一趟外院告诉阿福,让他去马房那边替我备好车马,明日随我一起去安定侯府。”

    ※※※※

    第二日一早,凤凰儿陪着阮棉棉用过早饭后,带着红翡出了二门,朝成国公府侧门处走去。

    因为半路上遇见了卢氏院里的丫鬟,红儿忍不住轻声问道:“姑娘,您这两日都没有去给老夫人问安,会不会……”

    凤凰儿笑了笑:“祖母昨晚说这段日子她想要静养,咱们还是过几日再去叨扰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见到了立在侧门边的赵重熙。

    见凤凰儿主仆二人已经到了,他躬身道:“姑娘请上马。”

    凤凰儿冲他点点头,搭着红翡的手上了马车。

    赵重熙没有再另外寻找车夫,伸出手牵着缰绳,把马车一直拉出了侧门。

    安定侯府和成国公府同为大宋勋贵,府邸也都位于京城西边。

    但他们一个在西北,一个在西南,距离并不算近。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赵重熙跳下马车。冲马车里喊道:“姑娘,到了。”

    凤凰儿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安定侯府的大门。

    这府里早已经没有了男女主人,看起来难免有些萧瑟。

    她轻叹了一口气。

    等左姐姐出嫁之后,这座府邸便愈发冷清了。

    “走吧。”她收回视线,同红翡一起下了马车。

    因为之前下过拜贴,今日一早左未晞特意安排了一名婆子候在了侯府门口。

    那婆子见司徒六姑娘到了,忙上前行礼。

    凤凰儿笑道:“这位妈妈不必多礼,带我去见左姐姐吧。”

    “是。”那婆子应了一声,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安定侯府。

    因为安定侯府姓左,是元后的娘家人,所以当初昌隆帝把这座这座占地极广的府邸赐给了安定侯左泽云。

    可自从安定侯阵亡,侯府没有了男主子,外院便形同虚设。

    虽然这些年一直有专人负责打扫,甚至可以说连杂草都没有一根。

    但它始终是缺了些人气,比凤凰儿之前在大门口想象中的更加冷清。

    来到二门处,凤凰儿对那婆子道:“这位妈妈,内宅不方便让外男进出,您能替我的小厮安排一个歇脚的地方么?”

    那婆子笑了笑:“司徒六姑娘放心。”

    一面说着就唤来一名小丫鬟。

    很快赵重熙就随着那小丫鬟离开了。

    凤凰儿和红翡这才随着婆子进了二门,一直来到了左未晞居住的院子中。

    同样是得了左未晞的吩咐,大丫鬟芸香早已经候在了正房门口。

    她笑着给凤凰儿行了礼:“司徒六姑娘这一向可还安好?”

    “挺好的,你带我去见你家姑娘吧。”

    芸香笑道:“六姑娘请。”

    凤凰儿和红翡随在她身后,很快就走进了正房中。

    “回姑娘,司徒六姑娘来……”

    见到正屋里的情形,芸香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把身后的凤凰儿和咯噔彻底给忘了,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左未晞身边。

    “姑娘,您怎么了?”

    凤凰儿示意红翡候在原地,自己也赶紧走上前去。

    坐在书桌旁的左未晞站起身来,强行露出一个笑容:“妹妹来了,快请坐。”

    凤凰儿见她眼圈有些发红,神色也有些恹恹的,忙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怎么了?”

    左未晞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儿的,就是昨晚没睡好……”

    凤凰儿如何会相信这样的话,她余光一瞥,果然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看见了十几滴大大的泪水。

    “红翡,你随着芸香姐姐去玩吧。”她转头吩咐道。

    芸香有些不放心左未晞。

    左未晞却冲她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去吧,我和妹妹说说话,很快就好了。”

    “是。”芸香又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同红翡一起退了出去。

    “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凤凰儿握住她的手问。

    左未晞把她拉到一旁坐下,亲手替她倒了一杯茶:“我今日失态,让妹妹见笑了。”

    凤凰儿端着茶杯,却一点要喝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看着左未晞的脸。

    左未晞整个靠在椅背上,幽幽道:“妹妹,昨日周伯母给阿夙挑了两名通房丫鬟。”

    凤凰儿一愣,左姐姐这么伤心,原来是为这个。

    勋贵世家的公子少爷,到了一定的年纪,长辈们都会赏赐他们几个“屋里人”,这规矩凤凰儿并不陌生。

    周小侯爷比左姐姐还大了几岁,按说他的母亲替他安排通房丫鬟,根本都不能算个事儿。

    可周家的情况不一样。

    那位勇义侯夫人不是一直都视左姐姐为亲生女儿的么?

    谁见过母亲在女儿心上捅刀子的?!

    她忙追问道:“是侯夫人的意思还是小侯爷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那这件事情尚有转圜。

    毕竟侯夫人只是挑了人给儿子,要不要真的同那俩通房发生些什么,全看周小侯爷怎么做。

    如果是后者,那左姐姐这门亲还要不要结,能不能结?

第二十二章 慕悦儿

    左未晞并不笨,怎会听不懂凤凰儿话里的意思。

    她苦笑道:“是周伯母,但阿夙并没有拒绝。”

    “这……”

    凤凰儿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一对从未谋面的母子骂了一通。

    当然,骂人这种事情她本来是不擅长的,但最近半年从阮棉棉和阮家人那里学了不少。

    用棉棉姐的话说,左姐姐这些年的付出简直是喂狗了!

    用外祖父的话说,姓周的小子是活腻歪了,应该直接把他的狗腿打断!

    左未晞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周伯母太……那个了?”

    凤凰儿摇摇头,左姐姐的心太软了。

    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不忍心用难听的词语去形容周家人。

    “左姐姐,趁着你还没有同他正式定亲,咱们干脆别嫁了!”

    左未晞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妹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何况,不管嫁给谁,这种事情也避免不了。

    京中如阿夙一般年纪男子,又有几个身边没有人的。”

    凤凰儿听得心里快冒火了。

    听左姐姐的意思,她竟是想就这么忍了?

    她嗤笑道:“这能一样么?其他男子同你没有青梅竹马之谊,你也没有和他们的母亲这般亲近。

    他们辜负了你只能说明他们不是好丈夫,可周家母子辜负了你,他们还算是人么?”

    这话还是她说得客气了。

    左姐姐同那位勇义侯夫人岂止是亲近这么简单。

    听说她自从夫君阵亡之后,身体就一直都不太好。

    加之周小侯爷又在外求学顾不上她,只有左姐姐这些年尽心尽力在她身边陪伴。

    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别说儿媳,就连亲生女儿都未必做得那么周全。

    如今左姐姐就快嫁入周家了,她居然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左未晞自嘲道:“我知道妹妹心里有些看不起我,其实我自己也一样看不起自己。

    但这门婚事是家父同周伯父生前就定下的。虽然只是口头许的婚,我又如何能轻言毁弃?”

    凤凰儿说不出话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父亲留下的话,对于孩子而言有多重要。

    左未晞的双手死死扣在一起:“妹妹,家父是个最重承诺的人,我要是真的悔婚,将来怎么有脸面去见他?”

    凤凰儿握住她的手,轻轻地一个个把她泛白的指头掰开。

    “左姐姐,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可你想过没有,在令尊心里,纵使千千万万个承诺也绝对及不上他宝贝女儿的幸福。

    你觉得毁了一个承诺便没有脸面去见令尊。要是你一辈子都过不好,他又会怎么想?”

    左未晞愣住了。

    这些道理并不难理解,可她为何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呢?

    如果自己因为嫁入周家而一辈子郁郁寡欢,父亲一定会觉得是他害了自己女儿。

    到时别说脸面,他估计再也不好意思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她真的要因为两名通房丫鬟就断了同周夙的姻缘么?

    那是周夙啊……

    那是她自打懂事以来就认定的夫君,这些年心里唯一的期盼。

    她怎舍得放弃?

    凤凰儿松开了她的手:“左姐姐,你很喜欢周小侯爷,对么?”

    左未晞又一次苦笑道:“妹妹说得轻了,我岂止是喜欢他,这些年我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唯一的期盼。

    我是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女,虽然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偌大的一座府邸供我居住。

    可我想要一个家,一个让我不再感觉到孤单的家。

    周夙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呜呜……”

    凤凰儿本想伸手拍一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手伸出去之后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良久后她才劝道:“左姐姐,温暖的从来不是家,而是家里的人。

    只有真正把你放在心里的男子,才能替你营造一个温暖的家。”

    “妹妹,我……”左未晞凝着凤凰儿秀美的凤眸,嘴唇动了动。

    “姐姐……”凤凰儿终于把手落在了她的肩上。

    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芸香在外回道:“姑娘,悦郡主来了。”

    凤凰儿的手微微一缩。

    悦郡主又是什么人?

    左未晞用丝帕狠狠擦了一把脸,提高声音道:“请她进来吧。”

    很快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着粉色衣裙,身材圆滚滚,长着一个大脑袋的小少女……呃……女娃娃……蹦蹦跳跳进了屋。

    凤凰儿竟有些拿不准应该选择哪个词,因为她实在是弄不清楚这悦郡主有多大年纪。

    左未晞也有些愣神,定定地看着来人。

    那女孩子见左未晞不理她,有些不高兴地指着凤凰儿:“小晞姐姐,你是不是结交了新朋友,就把我这个老朋友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左未晞回了回神,勉强笑道:“悦儿,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才五岁而已,咱们六年没有见面,一时间我都有些不敢认了……”

    的确是不敢认了。

    悦郡主的全名叫做慕悦儿,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妹广元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广元长公主当年同元后的感情颇深,所以慕悦儿小的时候同她见过好几次面,相处得还挺好。

    只不过那时她的父亲已经阵亡,早已经失去了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

    而慕悦儿却是个在蜜糖里泡大的女娃娃,别说五岁的时候,就算是现在……

    十一岁的她不也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娃娃么?

    而且这一声“姐姐”,她真是担待不起。

    慕悦儿蹭到左未晞身侧,拉着她的手道:“小晞姐姐,这么多年不见面,我可他想死你了!”

    左未晞无奈道:“悦儿,你是圣上的外甥女,我是元后娘娘的侄孙女,你不乱辈分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比我大三岁,就是我姐姐!”

    边说边把视线投向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凤凰儿。

    “哇——”

    她募地松开左未晞的手,圆滚滚的身子瞬间就凑到了凤凰儿面前。

    “哇——这位小姐姐是谁家的姐姐,你长得太好看了!”

    凤凰儿:“……”

    这小郡主的一双圆眼睛眼睛和红翡那一双的有得一拼。

    而且里面的神采似乎也差不多。

    只是……

    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郡主一般来说只会是王爷或者公主的嫡长女,那就是地道的皇室中人。

    既是皇室中人,这么天真可爱正常么?

第二十三章 躺枪了

    上一世凤凰儿接触过的人不多,公主郡主却占了一多半。

    但如同眼前这位悦郡主一般天真可爱的,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她向来都是很不喜欢同陌生人靠近的,但看着眼前这一张因为挨得太近显得越发圆的脸蛋,竟没有觉出半分不适。

    凤凰儿笑赞道:“悦郡主长得也很好看。”

    这话并非恭维。

    慕悦儿肌肤细腻雪白,五官也长得不错,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小女娃。

    如果非要挑毛病,那就是她的身材和长相不太符合大宋朝以瘦为美的审美观。

    但凤凰儿私以为,这位小郡主如果真的如同自己一般纤弱,倒未见得好看了。

    慕悦儿被她夸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越发可爱了。

    她紧挨着凤凰儿坐下,仰着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道:“姐姐还没有回答悦儿的问题呢。”

    凤凰儿强忍着想要捏这脸蛋一把的冲动,笑道:“我是成国公府的六姑娘,名叫司徒箜。”

    慕悦儿的眼睛睁得更圆了,惊呼道:“姐姐是阮大将军的外孙女?!”

    凤凰儿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激动,点点头道:“是。”

    “那姐姐的母亲……”

    “悦儿,你如今还喜欢吃甜点心么?”左未晞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让凤凰儿为难,忙插了一嘴。

    果然一听“甜点心”这三个字,慕悦儿立刻就把自己正在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她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皮,嘟着嘴道:“我昨晚天都快黑了才回到家里,今儿一早又忙着来看小晞姐姐,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左未晞和凤凰儿对视了一眼,真是拿这小郡主没辙。

    又没有什么要紧事,至于忙到早饭都没吃么?

    “悦儿想吃什么点心,我这便让人去给你端些过来。”左未晞温声询问道。

    孰料慕悦儿竟用力摆了摆肉乎乎的小手:“娘怕我长胖,好久都不让我吃甜食了。”

    凤凰儿:“……”

    左未晞:“……”

    好久都没有吃,不也照样是个小胖妞儿么?

    只听慕悦儿又道:“我想吃一碗鸡丝面,可以么小晞姐姐?”

    左未晞噗哧一笑:“不就是一碗面的事儿,瞧把你可怜的。”

    一面就扬声把芸香唤了进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是。”芸香福了福身。

    她正想往外走,就听慕悦儿急急火火道:“我随你一起去,面粗了我可不爱吃。”

    芸香哪里敢拒绝,只能笑道:“郡主请。”

    “小晞姐姐,箜姐姐,我先去吃早饭,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一定要等着我呀。”

    说罢也不管身份悬殊,挽着芸香的胳膊快步走了出去。

    她这一走,正房里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左未晞轻叹道:“真是没想到,分别的时候她还那么小,经过了这许多年她居然还能记得我。”

    凤凰儿见她情绪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道:“那也是姐姐值得人惦记。”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左未晞嗔了一句,又道:“你这人比我还不喜欢出门,还不知道悦儿的身份吧?”

    凤凰儿笑道:“的确是不好胡乱猜测。”

    “她的名字叫做慕悦儿,是圣上的嫡妹广元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小便非常受宠。”

    “广元长公主的女儿?”凤凰儿暗暗撇了撇嘴。

    这么说来悦郡主竟还是那皇长孙的表姑姑。

    如果她这辈子避不开那个婚约,悦郡主岂不是也成了她的表姑姑?

    左未晞见她面色不虞,浅笑道:“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太小辈分太高?”

    凤凰儿挑了挑眉:“广元长公主既是圣上嫡亲的妹妹,想来兄妹二人的年纪悬殊不会太大吧?

    可姐姐方才竟说悦郡主是公主唯一的嫡女?”

    左未晞笑道:“也难怪你会这么想,圣上十三岁时便同元后成婚,十四岁便有了太子殿下。

    不管成婚还是做父亲都比寻常人早了许多。

    轮到太子殿下也是一样的,早早就做了父亲。

    但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赵家的规矩。”

    这些事情凤凰儿之前听阮大将军细细讲过,倒也没有觉得稀奇。

    她也笑道:“想来是广元长公主成婚太晚,所以悦郡主的年纪才这么小。”

    “长公主成婚的确是有一些晚的,直到大宋立国,她也被册封为公主,这才招了驸马,那时她都已经二十岁了。”

    “可……”凤凰儿越发迷糊了。

    二十岁成婚,就算三五年之后再要孩子,那孩子的年纪也不至于这么小。

    但她和左未晞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子,生孩子这种话不好拿出来议论。

    左未晞斟酌了一下词句才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反正悦儿在皇室中的辈分极高。”

    凤凰儿道:“那她方才提起我娘,姐姐为何要打断她的话?”

    “悦儿不通人情世故,我怕她说出一些让你不痛快的话,所以只能转移话题了。”

    “哦?”凤凰儿越发好奇了:“这是怎么说的?”

    左未晞拍了拍她的手道:“看来你同悦儿一样,也是被阮姨护得过分周全了。”

    “那姐姐同我说一说吧。”

    左未晞道:“世人皆有妒忌心,对比自己混得好的人难免心里泛酸。

    广元长公主和阮姨,一个是圣上的嫡妹,一个是大将军嫡女,十几年前绝对是大宋活得最恣意的两个女孩子。

    巧合的是,她们的婚事也都是自己做主,而且也都顺利嫁给了心仪的男子。

    你想想看,一个人哪里能够什么都占全了,所以遭人妒忌也并不奇怪。”

    “占全?”凤凰儿苦笑道:“显然长公主和我娘的情况并不一样。”

    虽然她不了解小郡主家里的情况,但能养出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她的父母关系一定非常好。

    而反观司徒曜和“阮氏”……

    其实他们夫妻早已经天人永隔,成国公府三房也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左未晞摇摇头:“你想错了,长公主和慕驸马的关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好。

    说句不怕妹妹生气的话,从前京里的人都在背地里传言,说阮姨是只母老虎,长公主是个母夜叉,甚至还有更难听的。”

    凤凰儿眉梢微微一动。

    “阮氏”是个母老虎的流言她听段云春媳妇提过,可母夜叉……

    这么听起来,棉棉姐仿佛……用她自己的话说,躺枪了?

第二十四章 姑侄会

    凤凰儿没有亲耳听过当年那些留言,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场景。

    但从卢氏、阮大将军以及司徒曜讲述的那些事情中不难听出,“阮氏”在嫁入成国公府之后,一直都在努力做一名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

    尤其是吕氏和青青出现前的那几年,她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母老虎”这样的称谓,其实并不适合那个时期的“阮氏”。

    而广元长公主之所以被人称为“母夜叉”,多半是因为她真的对那位慕驸马做了什么。

    大将军嫡女身份虽然够高,但比起长公主依然有些弱了。

    所以那些人私底下议论长公主的时候,难免会捎带着说“阮氏”几句。

    甚至于因为身份的缘故,人家议论得更多的反而是“母老虎”。

    几个月前那沈家五姑娘沈淑秀,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么?

    直到如今,棉棉姐已经是大宋的一品襄国夫人,议论声照样没有完全止歇。

    所以,棉棉姐的确是躺枪了。

    见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左未晞心里微微一紧,不免有些懊恼。

    自己说这些做甚?!

    不管怎么说司徒妹妹总是司徒家的姑娘,和寻常的贵女是不一样的。

    她定然是生气了。

    “妹妹?”左未晞摇了摇凤凰儿的肩膀。

    凤凰儿醒过神来:“广元长公主对慕驸马做什么了,竟得了个那样的绰号?”

    左未晞一愣,竟是自己想多了,司徒妹妹完全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嘛!

    她抿了抿嘴道:“慕家没有爵位,慕驸马的父亲是当朝的户部尚书。”

    凤凰儿眉梢微动。

    户部尚书?

    官职虽然不是最大,但和吏部尚书一样,手里是真正握着实权的。

    “我方才听悦郡主说六年前她们一家离开了京城,是因为慕驸马外任?”

    “哪里,我朝的规矩,驸马一律不允许担任要职。”

    这规矩凤凰儿自是懂的,但什么时候“外任”竟等同于担任要职了?

    “那他们一家人离京是因为什么?”

    “慕驸马年纪和长公主差不多,成婚的时候已经二时出头了。

    那么大的年纪尚未成婚已经是个异数,身边怎可能没有人伺候?”

    说到这里,左未晞的眸光又一次黯淡下来。

    凤凰儿安抚道:“姐姐莫要多想,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左未晞笑了笑:“咱们接着说,长公主如何容得下那些人,大婚前便把那些通房给打发了。

    那慕驸马虽是个文人,也没有在朝中做官,脾气却大得很,一时间两人便闹将起来。

    可他太高看自己了,别说他根本不是长公主的对手,就连慕家的长辈们也出面压着他。

    最终长公主还是顺利地嫁入了慕家,而慕家也开始过上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凤凰儿暗暗嗤笑,也难怪人家会胡乱联想,这位慕驸马同自家那个“渣爹”果然是有几分相似。

    只听左未晞又道:“有了悦儿之后,夫妻二人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过去的那些流言是再也抹不掉了。

    长公主自是不在乎,可她心疼悦儿。不想让女儿过得不快活。

    所以他们一家人便请了圣旨,离京后回了慕家在苏州的老宅。”

    凤凰儿不解道:“既如此那他们为何突然又回来了?”

    慕悦儿年纪还小,婚事应该不着急,他们就是再晚个三五年回京也不奇怪。

    “谁知道呢……”

    正说话间,就见慕悦儿圆滚滚的身子又一次出现在在了门口。

    “我回来了,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

    左未晞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慕悦儿却并没有依她的意思去她身边坐,依旧坐在了凤凰儿身边。

    左未晞浅笑道:“我方才都没有来得及问,你们一家人怎的突然就一起回京了?”

    大约是在熟人面前的缘故,慕悦儿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笑嘻嘻道:“娘说我差不多该找婆家了。”

    凤凰儿和左未晞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慕悦儿忙道:“你们别笑呀,这只是不太重要的原因,我之所以吵着要回来,就是为了赶上小晞姐姐的定亲宴,”

    左未晞心里直泛酸。

    连悦儿都那般重视自己的终身大事,周伯母和周夙却……

    慕悦儿直到此时才发现左未晞的异样。

    她挪动着小肥脚,很快就凑到左未晞面前仔细看了看。

    “小晞姐姐,我来之前你在哭?”

    小姑娘顿时就有些懊恼。

    娘说过她不知多少次,要多注意观察别人的情绪,学着体谅别人。

    可她和小晞姐姐说了半天话,还吃了她们家的一碗面条,居然才发现她哭过。

    左未晞揽着她的肩膀:“姐姐就是舍不得离开家,所以有些难过,你不要胡思乱想。”

    慕悦儿嘟了嘟嘴,没有再接话。

    小晞姐姐把她当小孩子,都不愿意同她说实话。

    安定侯府都没有人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定是那个周小侯爷惹了小晞姐姐不高兴,哼!

    用过午饭后,凤凰儿和慕悦儿告辞离去。

    两人甫一出现,赵重熙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方才听安定侯府的下人们说悦郡主来了,他就略微吃了一惊。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这位小表姑五岁时随着姑祖母去了江南后便再也没有回京。

    唯一听皇祖父提过几次,说这位小表姑的婚事让姑祖母着实头痛。

    倒不是人家看不上她,而是她谁也看不上。

    那可是人杰地灵的苏州府,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才子能入得了她的眼。

    不过这位小表姑年纪比他小很多,后来的事情他也就没有机会知晓了。

    此时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娃娃,竟那般古怪?

    他倒是不怕被慕悦儿认出来,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这小丫头满周岁那一日。

    他记得清清楚楚,小表姑抓周的时候,第一把抓的是鸡腿,第二把抓的是桂花酥,第三把抓的是窝丝糖……

    总之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小吃货。

    慕悦儿一心都扑在凤凰儿身上,真是余光都没有给她的大侄子一个。

    两个小姑娘挽着手走到马车前,慕悦儿依依不舍道:“箜姐姐,我明日能去成国公府找你玩么?”

第二十五章 抓奸记(上)

    如此这般可爱的女孩子提出的小小要求,任谁也无法拒绝。

    凤凰儿自然也不能免俗,她笑道:“悦儿随时都可以到成国公府找我,但明日不行。”

    “为什么呀?”慕悦儿皱起了小眉头。

    凤凰儿伸手抚了抚她的眉间:“你昨晚刚抵达京城,今儿一早又来了左姐姐家,明日总该随着长公主殿下进宫去给圣上请安,对吧?”

    “可我一点也不想进宫。”慕悦儿瘪了瘪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凤凰儿暗叹,这小姑娘和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都不喜欢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

    她温声建议:“你可以把皇宫只当做舅舅家,兴许就会好一些了。”

    “是哦。”慕悦儿的圆眼睛瞬间就亮了:“箜姐姐说得对,我只当是陪着娘去探望舅舅。”

    凤凰儿笑着点点头:“姐姐一定准备许多好吃的在家里等着你。”

    慕悦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紧紧抱着凤凰儿的胳膊,娇声道:“箜姐姐对悦儿真好,等公主府收拾好好,姐姐一定要时常来找我玩。”

    听她一口一个“玩”,凤凰儿越发觉得这就是个贪吃又贪玩的可爱小娃娃。

    “姐姐答应你。”凤凰儿终于在她那吹弹可破的嫩白脸蛋上捏了一把:“赶紧上车吧,长公主殿下一定在府里等着你呢。”

    “好吧……”慕悦儿看了看早已经备好的马车,搭着丫鬟的手爬了上去。

    很快车帘子就被掀开了,慕悦儿整个脑袋都探了出来。

    她用力挥了挥小肥手:“箜姐姐,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凤凰儿也挥了挥手:“去吧。”

    目送着慕悦儿的马车离开后,她才对候在一旁的赵重熙道:“阿福,咱们也回吧。”

    赵重熙并无异议,伸手挑开车帘子:“姑娘请。”

    凤凰儿和红翡一起爬了上去。

    赵重熙轻跳上车一抖马鞭,马车很快就跑了起来。

    “姑娘——”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后,红翡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凤凰儿转头看着她。

    “左姑娘……”

    “你想说什么?”

    “方才奴婢听芸香姐姐说,昨日勇义侯夫人给周小侯爷安排了两名通房丫鬟,所以……”

    “芸香怎么说的?”

    “她说左姑娘昨日在勇义侯府时只是有些郁郁寡欢。

    没想到今日却这么难过,她方才都被吓坏了。”

    凤凰儿苦笑了下。

    昨日只是郁郁寡欢,那是因为左未晞给勇义侯夫人留了面子。

    今日回到自己家里,难道还不许发泄一下情绪么?

    “红翡,这事儿你怎么看?”

    红翡心里有些忐忑,实在不清楚姑娘指的具体是什么。

    凤凰儿不想为难她,直接道:“你对周小侯爷收下那两个通房的事情怎么看?”

    红翡年纪还小,哪里就懂得这些。

    她抿了抿嘴道:“奴婢……奴婢觉得周小侯爷他们母子俩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可这种事情也不止是他们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全是一样的。”

    “是啊……”凤凰儿那一对秀美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

    在世人眼中,男子婚前有几个通房丫鬟根本不算毛病。

    相反,公子少爷们到了一定的年纪,要是不给他安排几个通房,就是长辈们失职。

    勇义侯夫人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当年肯定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她在大婚前给儿子安排两名通房丫鬟,倒未必存了什么坏心思,更不是欺负左姐姐,只是遵从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规矩罢了。

    可她在遵从老规矩,心疼亲儿子之余,就不能稍微替左姐姐想想么?

    实在是太自私了!

    凤凰儿歪靠在车壁上,只觉心里一阵烦闷。

    红翡见她情绪不高也不敢再说话,把毯子打开轻轻盖在了她的腿上。

    主仆二人方才说话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坐在前面负责赶车的赵重熙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马鞭,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

    周夙他们母子欺人太甚!

    尤其是那周秦氏!

    之前他一直以为上一世小晞的悲惨结局是因为嫁给了一个混账男人,她的婆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没想到周秦氏竟是这样的女人。

    平日里吃斋念佛装柔弱,关键时刻比那些以磋磨儿媳为乐的恶妇更加过分。

    之前他还为自己设计周夙的事情略有些抱歉。

    毕竟两人师兄弟一场,而且这一世周夙也还没有来得及欺负小晞。

    如今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想要毁掉这门婚事,又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凭自己的身份,就是硬逼着周夙,不准他娶小晞为妻又如何?

    就算小晞始终不理解自己,恨自己一辈子又如何?

    看来他必须主动约周夙谈一谈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到成国公府侧门处停了下来。

    满怀心事的赵重熙和凤凰儿连话都没有同对方说半句便各自散了。

    回到司徒曜的院子,赵重熙拖着略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爷,您可回来了……”梧桐一见他就匆匆迎过来问安。

    “出了什么事儿?”赵重熙见他面色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

    梧桐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递过去:“这是一个时辰前袁真人托人递进来的,请爷过目。”

    赵重熙并没有立刻伸手,只是问道:“都写了些什么?”

    梧桐道:“小的没敢看。”

    赵重熙:“……”

    他是该夸这小厮一顿,还是该揍他一顿?

    他劈手夺过字条,摊开一看却冷笑了起来。

    “爷……”梧桐不明所以。

    赵重熙把字条揉成了一个纸团,准确无误地弹进了炭盆中。

    “梧桐,司徒三爷回府了么?”

    “没有,不过应该很快了。”

    “你在这里候着,我去侧门那边等候司徒三爷。”

    说罢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出去。

    “爷……”梧桐更摸不着头脑了。

    爷和司徒三爷之间究竟怎么了?

    一个处处躲闪,一个步步紧逼,竟像是多年的仇家一般。

    可爷五岁离京,根本不可能认识司徒三爷,更不肯能有仇。

    真是奇哉怪也!

    再说赵重熙,重新回到侧门之后没过多久,他便等来了司徒曜的马车。

    不等谷雨替司徒曜打帘子,他纵身跃了上去。

    “殿……阿福,发生什么事了?”司徒曜见他这般匆忙,忍不住开口询问。

    赵重熙压低声音道:“同我一起去抓奸!”

第二十六章 抓奸记(中)

    抓奸?!

    司徒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抓谁的奸?”

    赵重熙指了指还在马车外候着的谷雨。

    司徒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皇长孙要抓谷雨的奸?

    当然他也清楚,皇长孙是不可能有闲心同他开玩笑的。

    他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谷雨,爷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让阿福随我一起去,你先回去吧。”

    谷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爷怎的每次一遇到阿福就有些不正常?

    他伸手挠了挠头:“是,那小的先回去了。”

    而赵重熙那边已经重新下了车,从车夫手中接过了马鞭。

    车夫也是司徒曜用惯了的,哪里敢打听半个字,自行回马房不提。

    赵重熙将马车掉了个头,如同之前那样赶着车离开了成国公府。

    司徒曜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也顾不上姿势舒不舒服了,努力往车厢前方挪了挪。

    估摸着来到赵重熙身后,他又问了一遍:“抓谁的奸?”

    赵重熙偏过头,讥讽道:“你那外室又给你戴绿帽子了。”

    司徒曜先是一愣。

    所有的人都把吕氏当作他的外室,可他自己从未承认过。

    加之他和吕氏也有六年没见过面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但也就是一瞬之后,他咬牙切齿骂道:“什么叫做‘又’?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老子不去了!”

    赵重熙一噎。

    这厮骂了他娘又自称老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也充分证明他是真急眼了。

    他轻笑道:“司徒三爷,你敢说自己和那吕氏半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曜十分干脆道:“没有!”

    “从来没有?”

    “你少废话,究竟是谁去了吕氏那里?”

    赵重熙转头凝视着前方的路:“方才有人传了口信过来,说今日午后吕氏宅子里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虽然衣着打扮很普通,但一看就不像是平民百姓。”

    司徒曜咧了咧嘴,吕氏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同普通人结交?

    可中年男子……

    莫不是他那好表兄到了?

    可藩王未经宣召就私自入京,几乎等同于送死。

    他那好表兄的胆子竟已经大到了这般地步么?

    听他好半天不搭话,赵重熙嗤笑道:“司徒三爷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承认?”

    司徒曜冲赵重熙的方向挥了挥拳:“休要在这里耍嘴皮子,想知道什么去那里一看便知。”

    说罢他重新回到小榻边,身子一歪就躺了下去。

    赵重熙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今日前来寻吕氏的人是他皇祖父的堂弟,济安王赵启。

    赵启和慕悦儿的情况一样,都是年纪小辈分大。

    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比自家父王大不了几岁,论辈分却是父王的堂叔。

    但同时,他也是司徒曜的嫡亲表兄。

    上一世,这位济安王太过于安静了。

    除了昌隆二十二年万寿节回京贺寿那一次,他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的消息,似乎就是个最寻常不过的闲散宗室。

    就连青青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她这位郡王表伯父。

    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他不仅和吕氏母女颇有渊源,甚至……

    还有可能是青青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赵重熙不由得握了握拳。

    今日他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但他怕错过了这个机会,有些事情就再也查不清楚了。

    索性就让司徒曜去闹一闹,反正济安王此次是私自入京,身份根本见不得光。

    而且他从未和自己见过面,自己只需从旁观察就行。

    马车很快就驶入了柳条巷。

    赵重熙停下马车,按照溶溪那一日的路线,同司徒曜一起走到了一座小宅子前。

    袁谟安排的人见他来了,从暗处安跑出来行礼:“见过主子。”

    赵重熙轻声问了几句。

    那人伸手在围墙上一借力就跳进了小宅子中。

    抓奸?!

    司徒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抓谁的奸?”

    赵重熙指了指还在马车外候着的谷雨。

    司徒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皇长孙要抓谷雨的奸?

    当然他也清楚,皇长孙是不可能有闲心同他开玩笑的。

    他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谷雨,爷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让阿福随我一起去,你先回去吧。”

    谷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爷怎的每次一遇到阿福就有些不正常?

    他伸手挠了挠头:“是,那小的先回去了。”

    而赵重熙那边已经重新下了车,从车夫手中接过了马鞭。

    车夫也是司徒曜用惯了的,哪里敢打听半个字,自行回马房不提。

    赵重熙将马车掉了个头,如同之前那样赶着车离开了成国公府。

    司徒曜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也顾不上姿势舒不舒服了,努力往车厢前方挪了挪。

    估摸着来到赵重熙身后,他又问了一遍:“抓谁的奸?”

    赵重熙偏过头,讥讽道:“你那外室又给你戴绿帽子了。”

    司徒曜先是一愣。

    所有的人都把吕氏当作他的外室,可他自己从未承认过。

    加之他和吕氏也有六年没见过面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但也就是一瞬之后,他咬牙切齿骂道:“什么叫做‘又’?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老子不去了!”

    赵重熙一噎。

    这厮骂了他娘又自称老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也充分证明他是真急眼了。

    他轻笑道:“司徒三爷,你敢说自己和那吕氏半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曜十分干脆道:“没有!”

    “从来没有?”

    “你少废话,究竟是谁去了吕氏那里?”

    赵重熙转头凝视着前方的路:“方才有人传了口信过来,说今日午后吕氏宅子里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虽然衣着打扮很普通,但一看就不像是平民百姓。”

    司徒曜咧了咧嘴,吕氏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同普通人结交?

    可中年男子……

    莫不是他那好表兄到了?

    可藩王未经宣召就私自入京,几乎等同于送死。

    他那好表兄的胆子竟已经大到了这般地步么?

    听他好半天不搭话,赵重熙嗤笑道:“司徒三爷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意承认?”

    司徒曜冲赵重熙的方向挥了挥拳:“休要在这里耍嘴皮子,想知道什么去那里一看便知。”

第二十七章 抓奸记(下)

    赵启和吕氏同时愣住了。

    他们同司徒曜是三十年的老交情,几时听他说过这么粗俗难听的话?

    赵启率先回过神来,勉强唤道:“善夫——”

    “呵——”司徒曜用一声冷笑打断的他的话。

    一开始的“表弟”到后来的“司徒曜”,再到“善夫”,这厮变得可真够快的!

    赵启既尴尬又恼怒。

    但他很清楚,在弄明白司徒曜此行的目的之前,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发火。

    司徒曜弹了弹方才不小心蹭在衣袍上的尘土:“王爷十几年未曾入京,今日怎的搞成了这副德行?”

    赵启目光闪了闪:“善夫,咱们毕竟兄弟一场,你莫要把事情做绝了。”

    前一句示好,后一句威胁?

    这厮十几年的王爷倒也不是白做的!

    司徒曜讥讽一笑:“未经宣召私自入京,王爷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圆过去的好。”

    赵启的手微微一抖:“阿曜,为兄入京乃是为了一些私事,实在不宜惊动圣上……”

    “明人不说暗话,王爷究竟是为了什么‘私事’我管不着,我官职低微说话也未必有人相信,只是……”

    赵启和吕氏的耳朵同时竖了起来。

    司徒曜不紧不慢道:“王爷要是方便的话,最好把这女人……”

    他伸手指向吕氏:“把这女人和她的儿女赶紧带走,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他们。”

    吕氏万没想到司徒曜一上来就提自己的事情,柳眉瞬间竖了起来。

    她尖着嗓子道:“司徒曜,你不要太过分!京城不是你们司徒家的,柳条巷这所宅子也和你没有半文钱的干系,你凭什么撵我们走?

    还有,你这么做想过青青么?亏得她留在你身边孝顺了六年,你竟这般无情!”

    司徒曜依旧不搭理她,只对赵启道:“王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同这女人私会,可想而知她在你心目中有多么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你又如何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

    索性把她们一起带回封地……”

    赵启和吕氏大惊,司徒曜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青青身世的?

    明明不久之前在衢州,他还是个最慈蔼的父亲,甚至还为青青的将来打算。

    这才过去了多久,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的神色变化全数落入了司徒曜和赵重熙眼中。

    司徒曜道:“绕弯子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替王爷养了六年多的女儿,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和银钱,王爷总不至于连这么小的便宜都占吧?”

    赵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厉声道:“司徒曜,你休要胡说八道!青青长得像谁你看不出来?

    当着外人的面你就这般羞辱本王,简直岂有此理!”

    司徒曜架起腿,依旧不紧不慢道:“不瞒王爷说,青青长得像谁我还真是没看出来。

    至于你说的‘外人’,这名小厮乃是我身边最可靠的人,我说话做事从来都不避着他。

    王爷有话便直接说吧。”

    赵启和吕氏一口气堵在胸口。

    别的不说,单是那一句“没看出青青长得像谁”便可以直接把他们气死。

    见他不说话,司徒曜不依不饶道:“这些年我为了替王爷养活老情人和女儿,实在是花费不菲,王爷还是干脆些,赶紧把账结了。

    从今往后你们一家人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说认识谁。”

    赵启怒喝道:“司徒曜!我和吕氏没有任何关系,青青分明是你的女儿。”

    吕氏泫然欲泣道:“司徒曜,你羞辱我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怀疑青青的身世?”

    司徒曜顿觉索然无味。

    自己从前是有多傻,竟被这一群算不上聪明的人耍得团团转!

    他站起身冷眼看着赵启:“既如此,就不要怪我说话难听。

    吕氏十一岁时吕家遭逢变故,她从一名贵女沦落为罪臣之女,还险些做了一名官妓。

    你父王见她姿容出众,便替她赎了身并带回了王府。

    十四岁那年,她正式成为了你父王众多小妾中的一个,所以她勉强算是你的庶母。

    嫡长子和庶母,自是不该有什么关系。

    可事实上你们俩却一直都有关系,只不过瞒着众人的耳目罢了。”

    被他当面揭穿**,赵启那张沾满了黑灰的脸变得紫胀。

    吕氏恼羞成怒,挥舞着长指甲朝司徒曜扑了过去。

    司徒曜见势不妙,一闪身就躲到了赵重熙身后。

    赵重熙:“……”

    这厮几时学得这般奸诈了?

    不容他多想,长长的指甲已经挥到了他的脸颊附近。

    赵重熙干净利落地抬起腿,一脚把吕氏踹倒。

    司徒曜冷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当年你们给我设了那样的局,害了我一辈子,我倒想问一问,你们居心何在?”

    赵启咬牙骂道:“是你和这贱人之间不清不楚,甚至把我父王都给气病了。如今你还敢往本王的头上扣屎盆子!

    你的居心又何在?”

    见他依旧在狡辩,司徒曜也懒得再纠缠从前那些破事。

    他一甩衣袖道:“你们之间到底谁是贱人,谁是无辜,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瘸了一条腿的阿林和青青究竟是你们父子俩谁的种,你们自己去分辨。

    现下我只有一个要求,赶紧把这些年的账结一结,

    害我一家人的,替你养相好的和野种们的,少说也得这个数。”

    他边说边朝赵启伸出了一个巴掌。

    赵启真是一点也不想理会他。

    可他知道,司徒曜之前说自己官职低微那些话全都是胡扯。

    别以为他远离京城就什么都不知晓。

    和谈副使虽然暂时没有品级却是圣上亲封,也算是天子近臣。

    他要想揭穿自己私自入京的事情,甚至都不用通过别人之口,直接在面圣的时候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看着眼前的五根完美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头,沉声道:“五万?”

    “呵呵……”司徒曜又一次冷笑了几声:“王爷真是天潢贵胄不知民间疾苦,五万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一口价五十万!拿钱走人,从今往后别让我在京城里再见到她们母子三人!”

第二十八章 又相遇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他有些为难道:“表弟,你看我现下的情形,五十万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凑齐。”

    司徒曜笑了笑:“王爷现下的情形,的确比叫花子也强不了多少,所以……”

    赵启忙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里是一万两,还望表弟……”

    司徒曜眼睛都没有朝那银票看上一眼,冲赵重熙一挥手:“去皇宫!”

    赵启忙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善夫,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这一万银子算是定钱,等我回到封地再托人把剩余的银两给你送来,你意下如何?”

    司徒曜哪里会相信他的屁话,冷声道:“写欠条,盖上你的印信!”

    “好的,好的……”

    赵启忙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起吕氏平日用的纸笔匆匆写了一张欠条,又取出了私章凑到嘴边哈了哈气,重重盖在了那欠条上。

    把私章重新收拾好,他把欠条和方才那一张银票重新递给司徒曜。

    “善夫,这是五十万两银子的欠条,另还有这一万两,给我那侄儿侄女买糖吃。”

    司徒曜这一次没有再拒绝,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欠条和银票。

    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半分铜臭之气的清贵公子。

    把银票和欠条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几遍,他才把它们认真折好塞进怀中。

    其余几人:“……”

    “走吧。”司徒曜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眼中的异样,朝赵重熙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了堂屋。

    “王爷真是好性儿,竟被一个蠢货给拿住了!”

    被赵重熙踹倒在地上的吕氏并没有急于站起身来,而是鄙夷地看着赵启。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少给本王阴阳怪气的!”赵启重重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

    吕氏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王爷真以为五十万两就能堵住司徒曜的嘴?”

    “本王不知。”赵启的声音有些倦怠,懒懒道。

    “不知?”吕氏险些又是一声尖叫。

    “的确是不知,司徒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蠢货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暂时只能算了,而且必须算了。”

    吕氏心有不甘:“阿林的腿……”

    赵启有些烦了,怒道:“腿什么腿!你当阮家人是好惹的?当初你儿子敢对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下黑手,要他一条腿算是轻的!

    赶紧让人去把青青叫回来,把值钱的物件儿拾掇一下,咱们尽快离开京城。”

    “是。”吕氏温顺地应了一声,却又暗暗剜了他一眼。

    真是白白顶着一个郡王的名头,实则就是个窝囊废!

    阿林好歹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居然就这么怂了?!

    ※※※※

    司徒曜和赵重熙很快就走出了小宅子。

    虽然又讹了五十万……哦不,是五十一万两银子,司徒曜的心情却依旧不怎么样。

    不是他心慈手软想要放过上一世的仇人,而是他现在手中权力太小,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敌人伤了也就伤了,他要是损了八百还能剩下些什么?

    重活一世他想的不仅是报仇,更重要的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所以在他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那些人之前,他只能选择继续隐忍。

    赵重熙紧跟在他身后,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当然,如果他知道此时司徒曜心里在想什么,绝对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文钱没花,一个人没用,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替他安排好了。

    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讹诈了当今圣上的堂弟五十一万两银子,心里居然还觉得憋屈?

    司徒曜似是觉出有些不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赵重熙:“长孙殿下是否觉得我把青青放走,影响你的复仇大计了?”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一名藩王而言虽不至于倾家荡产,但也绝非小数目。

    此次赵启又是微服入京,身边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的银子。

第二十九章 逼毁婚(上)

    大宋民风尚算开放,寻常时贵女们出门都很少戴帷帽。

    但如同周夙和柳飘絮此时的举动,绝对是大大越过了世人所能够容忍的底线。

    司徒曜本就知晓上一世周夙和左未晞的事情,此刻又亲眼见到他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不,应该说是狗改不了吃.屎!

    能和男子在外公然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女子,绝不是什么正路子上的人。

    说不定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周夙才多大年纪?

    就算是要做一名好色风流的浪荡子,未免也嫌太早了些。

    那么……究竟是谁对他造成了不良影响呢?

    先勇义侯在周夙很小的时候便已经为国捐躯,自是不可能给他做“榜样”。

    但听闻他早些年就离京去求学,莫非是这期间学坏的?

    可……能被选中做周小侯爷恩师的人,绝对是久负盛名的饱学之士。

    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好好的少年郎竟被他教成了这副德行。

    司徒曜不由得睨了身侧的少年一眼。

    周小侯爷的人品甚至远远及不上出身皇室的皇长孙。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皇长孙人品是不错,但他的出身实在太糟糕,绝非箜儿的良配。

    “咱们走吧。”司徒曜把手伸向车帘子,示意赵重熙可以走了。

    赵重熙却并不搭理他,依旧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不远处那一对男女。

    司徒曜正觉得奇怪,那边周夙和柳飘絮也发现了立在马车旁的两人。

    周夙立刻松开手,和柳飘絮一起看了过来。

    不得不说司徒曜的外表的确耀眼。

    他个头儿本就比赵重熙高,加之身上穿的是没有来得及换下的官服,直接把一身粗布衣裳的赵重熙比得没有了存在感。

    所以周柳二人虽然看见了两个人,但目光却全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周夙前日在护国公府见过司徒曜,虽然两人只是出于礼貌寒暄了几句。

    此时见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里疑惑顿生。

    而且他的想法同之前司徒曜几乎一模一样。

    柳条巷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司徒三爷来这里做甚?

    疑惑归疑惑,他心知自己不能怠慢大将军的女婿,还是迈开腿朝那马车走了过去。

    柳飘絮不知晓司徒曜的身份,但一看他身上的官服就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她加快步子跟上了周夙。

    “司徒大人。”周夙十分客气地抱了抱拳。

    “周小侯爷。”司徒曜简单地还了个礼。

    周夙刚想再同他寒暄几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怎么了?”他转过身看向柳飘絮。

    柳飘絮懊恼不已。

    袁公子反复交待过,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要大惊小怪,今日她却没有做到。

    站在这位司徒三爷身后的小厮,分明就是那一日到过柳条巷的两名小厮之一。

    她本是不太看得起这人的,可今日却莫名地生出一种想法。

    最近几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和这名小厮有关。

    柳飘絮定了定心神,用她那动人的嗓音道:“飘絮无碍的,就是脚下踩到了一个小石子崴了一下。”

    周夙的疑惑稍微打消了一点,点点头重新看向了司徒曜。

    然而,这一次他的余光却没有错过司徒曜身后的赵重熙。

    周夙瞬间大惊。

    但他毕竟不是柳如絮,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重熙是他的师弟,但他更是大宋朝的皇长孙,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而他们这些师兄弟,全都是圣上替皇长孙培养的人才。

    所以不管重熙做什么,他都只能无条件地支持。

    其实他脸上的平静伪装得已经足够好,骗过不知内情的任何一个人都完全没有问题。

    可惜他面对的是知晓所有内情的司徒曜。

    司徒曜冲赵重熙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就是咱们要不要立刻就走?

    出乎他和周夙预料,赵重熙不仅没打算走,而且已经打算好今日就同周夙摊牌。

    他往前迈了一步,直接站在了周夙身前五尺处。

    “周小侯爷,我能同你单独谈一谈么?”

    周夙眉梢微动,重熙这是什么意思?

    他蜷了蜷手指:“这位是……”

    赵重熙却不想做任何解释,转身朝柳飘絮居住的那座小宅子走去。

    周夙恍然。

    原来重熙的身份并没有瞒着司徒三爷,是自己多虑了。

    他冲司徒曜抱了抱拳:“司徒大人,请。”

    司徒曜真是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可要是不跟着去,难道他亲自去赶车么?

    撇开身份不提,他对赶车这件事是有很大心里阴影的。

    毕竟上一世翻车……

    “好吧,我就随你们走一趟。”司徒曜拱了拱手,也朝那小宅子走去。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周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重熙连问都不问就知晓柳飘絮住在哪一所宅子,原因还需要去思考么?

    他转身看着柳飘絮,冷冰冰道:“你一直都在做戏?”

    柳飘絮的眼泪簌簌而下,抽泣道:“小侯爷,奴家是不得已,可奴家对您的一片心意……

    难道您就感觉不出来么?”

    周夙的面色有所好转,温声道:“这件事情稍后再说,先回你那里。”

    很快他们二人就走进了小宅子。

    几个月前袁谟接过了赵重熙的印信,就意味着他把皇长孙应该处理的事情全都揽了过来。

    赵重熙如今还没有封王也没有参与朝政,但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也非常繁琐。

    所以平日里他也很少到这所小宅子,今日因为“抓奸”的事情,他才一直在小宅子中等候消息。

    没曾想赵启和吕氏那边的消息还没有,赵重熙却和周夙并肩走到了他面前。

    “袁师兄可真是忙得很!”周夙冲着袁谟讥讽一笑。

    袁谟气得险些骂娘。

    赵重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猴耍么!

    折腾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好容易周夙那边已经上了勾,他就不能拿出点耐心来等一等!

    这么一来自己不是白白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么?

    他压根儿不想搭理周夙,径直走到赵重熙面前,停住脚步凝视着他的眼睛。

    “长孙殿下,您能给草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重熙抱歉地笑了笑。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但假牛鼻子老道这一趟绝对不会白跑,柳飘絮依旧是很有用处的。

第三十章 逼毁婚(中)

    袁谟是真的生气了,狠狠剜了赵重熙一眼。

    “我出去走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袁……”周夙本想叫住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赵重熙在书案前坐下,对周夙和随后进门的司徒曜道:“都坐下说话。”

    而站在门口的柳飘早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丝毫不关心书房里这几个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只为自己的将来发愁。

    襄阳城的会春阁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谁还愿意再回去?

    周小侯爷看似对她很感兴趣,但他们相处的时日太短,根本还没有生出真正的情意。

    他这样身份的人,要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找不到,又岂会在意她这个浮萍一样的普通女子。

    没有了周小侯爷,自己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袁公子之前许诺她的那些好处也就彻底作废了。

    可她的身契还在袁公子手里,万一他又把自己卖进青楼里……

    柳飘絮的身子微微抖动了几下,就见袁谟阴沉着一张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见他是这副样子她那里还敢多嘴,赶紧侧过身子把袁谟让了过去。

    而书房里的司徒曜也终于咂摸出了点味道。

    方才皇长孙和周小侯爷都唤那个大脑袋的少年为“师兄”,说明他们是拜在的同一位老师门下。

    他暗暗嗤笑。

    方才自己竟是看走眼了!

    同一师门出来的学生,谁又比谁强得到哪儿去!

    周小侯爷虽然风流花心,但好歹还是个诚实的人。

    而皇长孙和那个大脑袋的袁师兄,见自家兄弟误入歧途非但不劝解,甚至还设计陷害他。

    真是够阴毒的,让人听了都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赵重熙和周夙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谁还顾得上理会司徒曜那鄙夷的眼神。

    周夙嗤笑道:“长孙殿下,您能解释一下为何要算计微臣么?”

    赵重熙并不理会他的讥讽,而是坦言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柳飘絮的确是我让袁谟去寻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把你和小晞的婚事给搅和了。”

    周夙几乎听呆了。

    本以为重熙是犯了皇室中人都固有的老毛病,对他起了疑心。

    所以才打算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棋子。

    没想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可重熙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就算他不在意与自己十年来的兄弟情义,他总不能故意去伤害小晞吧?

    小晞同自己的婚事是两位父亲生前约定的。

    在京城里虽然不至于尽人皆知,但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

    就算取消即将到来的定亲仪式,所有知情人依旧会把小晞当作他的未婚妻。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更吃亏的。

    小晞是个孤儿,本就有许多人在背地里胡说八道,说她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

    一旦同自己的婚事不成,这辈子她还寻得着好亲事么?

    反观自己,就算仕途不顺,凭着勇义侯府这块金字招牌,也不愁找不到合心意的妻子。

    他拿出耐心道:“重熙师弟,小晞是你的表妹,我知道你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吃亏,可你也不能乱来啊?”

    这厮居然好意思说自己乱来?

    赵重熙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

    “周夙,你不过就是倚仗自己是个男子,倚仗着小晞喜欢你罢了!”

    周夙拧着眉头道:“既然你清楚小晞喜欢的人是我,不是更应该成全她的心意么,为何还要捣乱?”

    赵重熙道:“小晞的确是喜欢你,可你喜欢她么?”

    周夙毫不犹豫道:“我自然是喜欢她的,而且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呵——”赵重熙忍不住学着之前司徒曜的样子发出一声冷笑:“和喜欢柳飘絮一样喜欢?”

    周夙恼怒道:“荒谬!这两者之间能比么?”

    “为什么不能比?都是女人,都是孤女,无非小晞的身份够得上做勇义侯夫人,柳飘絮身份卑微,只配做你的玩物罢了!

    扪心自问,抛开身份不提,你究竟喜欢哪一个?”

    周夙像是被戳中了要害,喃喃道:“这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重熙转头看着司徒曜:“司徒三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你这个旁观者看来,周小侯爷是真的喜欢左大姑娘么?”

    司徒曜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掺和这些破事。

    但被皇长孙这般直接询问,又不好真的不开口。

    他轻笑道:“喜欢自然是真的喜欢,只不过以微臣之见,小侯爷多半是把左大姑娘当作妹妹了,所以……”

    周夙恍然道:“是,我一直以来就是把小晞当作亲妹妹一般,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重熙,你应该能理解的……”

    “理解?”赵重熙又冷笑一声:“所以你母亲替你找了两个通房,你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袁谟是真的生气了,狠狠剜了赵重熙一眼。

    “我出去走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袁……”周夙本想叫住他,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赵重熙在书案前坐下,对周夙和随后进门的司徒曜道:“都坐下说话。”

    而站在门口的柳飘早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丝毫不关心书房里这几个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只为自己的将来发愁。

    襄阳城的会春阁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谁还愿意再回去?

    周小侯爷看似对她很感兴趣,但他们相处的时日太短,根本还没有生出真正的情意。

    他这样身份的人,要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找不到,又岂会在意她这个浮萍一样的普通女子。

    没有了周小侯爷,自己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袁公子之前许诺她的那些好处也就彻底作废了。

    可她的身契还在袁公子手里,万一他又把自己卖进青楼里……

    柳飘絮的身子微微抖动了几下,就见袁谟阴沉着一张脸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见他是这副样子她那里还敢多嘴,赶紧侧过身子把袁谟让了过去。

    袁谟是真的生气了,狠狠剜了赵重熙一眼。

    “我出去走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逼毁婚(下)

    正如喝醉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一般,再花心的男子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

    所以赵重熙的这番话让周夙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叫做沉迷于女色到了这种地步?

    他不过就是收了两名母亲赐予的通房,同柳飘絮私会了一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还没有做,怎么就沉迷女色了?

    “重熙,人不风流枉少年,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听他还在振振有词,赵重熙反问道:“谁都喜欢漂亮女孩子,可你也不能所有的漂亮女孩子都喜欢吧?”

    周夙叹道:“重熙,将来你身边的女人何止三千,这样的话实不该出自你之口。”

    一听这话,司徒曜把脑袋转了回来。

    周小侯爷絮叨了这么半日,唯有这句话他听得顺耳。

    明摆着皇长孙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他的身边也绝对不会只有正妃一个女人。

    当今圣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和元后恩爱了几十年,最终还不是有了一后宫的美人。

    所以说谁嫁给皇长孙谁倒霉,不仅要全力扶持他上位,还要防着他过河拆桥。

    他的宝贝女儿才不要做倒霉蛋。

    然而,周夙这一席话却并没有引起赵重熙的共鸣。

    他嗤笑道:“即便将来一切顺利,也不代表我就需要什么三千佳丽。”

    周夙如何会相信这样的话,他摇了摇头笑道:“重熙,大家都不是三岁孩子,这样的话说出来好没意思。”

    赵重熙拧着眉道:“你以为我在玩笑?”

    周夙和司徒曜一起点点头,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一辈子虚设六宫,就守着皇后一个人过的。

    为子嗣、为江山社稷、为皇权稳固……

    不管是为了什么,再不好女色的皇帝身边也有许多女人。

    区别只在于数量多寡而已。

    周夙略带一丝讥讽道:“当今圣上春秋正富,你自是不需要现在就考虑那些事情。

    可太子妃娘娘那边总不会闲着,你的正妃、侧妃乃至侍妾的人选她一定早有安排,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管你的闲事儿?”

    周夙道:“微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长孙殿下……”

    “周夙。”赵重熙打断他的话:“我不否认你方才的话很有道理,可不代表我就会那样做。”

    周夙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辈子除了正妃之外,就不打算有其他女人了?”

    赵重熙扯了扯薄唇,这一世他连正妃都不想娶,更何况是其他女人。

    可这样的话,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同眼前这两人解释。

    见他这般沉默,司徒曜愣是没敢插话。

    皇长孙之所以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绝对是上一世被青青害得太惨了。

    可他……

    只听周夙又道:“君无戏言,长孙殿下可要记住自己今日许下的承诺。”

    赵重熙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

    君无戏言?什么时候自己都成“君”了?

    还有,他只不过是顺嘴说了几句,什么时候承诺了?

    不容他辩驳,周夙再一次看着司徒曜笑道:“司徒大人,不得已又要麻烦你一回了。”

    司徒曜眼皮重重跳了几下:“周小侯爷请讲。”

    “烦请您再做一次见证。”

    “见证?”司徒曜真是快给眼前的少年跪了。

    在皇长孙和箜儿的婚约没有废止之前,箜儿都是他的未婚妻,他将来的妻子。

    让自己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见证女婿的誓言,而且这个誓言还是关于女儿的,周小侯爷真是敢想……

    周夙对他脸上别扭的神色视而不见,只淡笑道:“长孙殿下身份尊贵,即便不履行誓言我们也不敢真的就把他怎么样。

    等将来他娶妻纳妾之日,咱们姑且把这誓言当作玩笑一场,司徒大人又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司徒曜扭头看向赵重熙,等着看他怎么应对周夙的挑衅。

    孰料赵重熙却一点火气都没有,冷然道:“周小侯爷也不用激将,司徒三爷聪明绝顶记性奇佳,无论过去多久他都绝不会忘的。”

    司徒曜:“……”

    这厮果然在打箜儿的主意!

    之前周夙说什么玩笑一场,他还觉得对方无聊。

    现下一想,皇长孙一辈子只有正妃一个女人,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周夙心下狐疑。

    这两人之间似乎很不正常。

    赵重熙在他之前好几个月离开的山庄。

    可他回京之后却没有得到赵重熙的半点消息。

    今日甫一出现,他竟穿了一身下人们的粗布衣裳。

    这也就罢了,毕竟他身份特殊,不想暴露也是有的。

    可他为什么会同司徒曜在一起,而且扮作他的小厮呢?

    司徒曜,甚至是司徒家,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赵重熙?

    周夙也是个聪明人,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分析,相信他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可惜今日赵重熙不是来找他叙旧的。

    “周夙,你方才也说了,对小晞一直只是兄妹之情。所以你们已经没有了履行婚约的必要。

    既如此,索性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去继续你的风流韵事,小晞自去寻找真正喜欢她的人。

    你放心,即便成不了亲戚,你也还是我的同门师兄,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你产生偏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重熙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周夙的才华是得到过恩师肯定的,上一世他也为大宋做了不少的事情,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忠心。

    只要他能依自己的劝告主动毁掉同小晞的婚约,再不要祸害别人小晞一辈子,他绝不会轻易就断了他的前程。

    周夙眉头一皱:“长孙殿下这算是在逼迫微臣毁掉婚约么?”

    “我的本意是劝告,但如果你非要认为是逼迫,那也无不可。”

    “长孙殿下应该知道,这婚约是家父和左叔叔生前就拟定的。

    我可以依照你的意思去做,最多被人当作负心汉,将来同家父见面时被数落一顿。

    可小晞不一样,她是那种非常认死理儿的人,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赵重熙道:“这我可就管不着了,反正下个月的定亲仪式取消了,就这么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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