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种田山里汉（121）
先前他没有细看竹筒里的材料，如今入了口才品出来，这是一块黄桃果肉，满是黄桃的味道。
只是，这果肉与寻常吃过的黄桃又有些区别，不似新鲜果肉那般爽脆，有些软，却又不是一碰就烂的那种，吃进嘴里，有种爽滑弹性的感觉。
因为天气渐渐凉了的缘故，这果肉和汁水入了口还带着丝丝凉意。难得的，却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提神醒脑的感觉。
胖男人一口便爱上了这个味道，止不住的夸赞：“美味！果然美味！”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水果！也从不知道，原来水果还能这么做！”
在他的印象里，水果都是直接吃的，十年如一日，在清甜美味的口感也早已经吃腻了。如今乍一吃这罐头，不仅为味道惊叹，也被这突发奇想的创意所折服。
“姑娘，你这水果......”胖男人仍是有些不太会念它的名字。
“水果罐头。”祁雪笑着接道。
“哦，对，水果罐头！”胖男人面上毫不掩饰赞叹，“你这个水果罐头一定会大卖的！”
这评价，同他最开始品尝熏肉是给出的评价如出一辙。可见，他是真的喜爱这两样食物，并将它们的价值同放在了一个层面。
祁雪笑容更甚，客套的回了一句‘谢谢’，心里开始对张毅的用意明了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对。不只是她，瞧这东家的模样，怕是也不会拒绝了。
果然，胖男人一双眼直对上她的眼，目光真诚，“姑娘，我瞧你这模样，想必除了卖熏肉，还要将这水果罐头一起卖了。”
“既是这样，不如一同卖了我。”
“这熏肉的价格，就按刚才这位公子说的，至于这水果罐头，姑娘说个公道价，我绝不还价。”
胖男人也不傻，虽然沉浸在水果罐头的美味里，却也没忘了正事，知道水果罐头就是幕后买家为他找的台阶，忙借着这个由头顺驴下坡。
为了成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也没忘记为自己讨要利益，“只一点，姑娘这熏肉和水果罐头，以后便只卖我一家了。”
这要求无异于独享，可他却说得理直气壮，“姑娘，相信你心里也明白，这熏肉再美味，到了这个价格，除了我，这县里怕是没人会收了。”
“还有你这水果罐头，用料不算少，好几种水果在里头。品尝之间，我还尝出这里头放了不少的糖。算起来，这成本也不低。你还要盈利，往外卖的价格肯定也低不了。”
“我承认，这罐头的口感极佳，样式也新鲜得很，只是你也清楚，这县里头，一般百姓日子过得都是紧巴巴的，或许逢年过节会买上一些尝尝鲜，但绝不会买多。你同他们做生意，终究难以长久。”
“这县里的吃食小店，或许会采买得多一些。可你也要清楚，这些店铺最终还是要同老百姓做生意，你这罐头好是好，但成本在那，他们的进货量也不会太多。”
“再说这县里头的大户人家，这个价格，虽然负担得起，但这水果罐头到底不是主食，也不算菜品，至多就是饭后甜品。花这么多银钱买饭后甜品，少量的可能，但量多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会。”
“除非你愿意降价，薄利多销。只是这样，还不如卖与我，你反而赚得更多。”
“做生意嘛，无非是求财。老实说，或许有些自夸的意思在里头，但我也称得上是个实在厚道的人了，不然也不能同意你这价格。”
“同我这样的人做生意，姑娘既得了财，也放心不是？”
“做生意，不就是看这两点嘛。”
不得不说，这胖男人对县里的物价早已了若指掌，对人心的揣测也了然于心，谈判起来直指重点，让人连否决的余地都没有。
正如他所言，这价格，县里找不出第二家买家了。就算他有些独享商品的嫌疑，对祁雪而言，却也是无所谓的。
胖男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做生意，无非就是求财和心安这两点。
求财，这个价格已经超额完成指标。至于心安，胖男人的人品是不必说的，只是有一点，“东家如此抬举，照理，我应该感恩戴德，欣喜的答应才是。只是，东家自己也说了，这个价格，已然没什么赚头。那您，为什么还要同我收呢？”
这是祁雪想不通的。
不得不说，原主虽然爱财，却也不是毫无底线的取财。所以，在这个时候，那个下意识的‘嗜财如命’的本能才没有发作出来，让她能遵从本心的询问清楚缘由。
若是毫不知情的接受这样的底线，她终究良心难安。
不是圣母的替买家考虑盈亏，而是这样不计盈利的价格，让她难免心下生疑，总觉得会有什么预谋在等着。
胖男人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当即愣住了。
一道凌厉的视线射过来，他浑身一颤，不用看都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除了雇主不作他想。
这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弄咋了这笔买卖，可想而知，雇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他也很无辜啊，原本都说得好好的，雇主偏偏要加价，这才惹出这一堆破事。他已经极力配合了，不成功能怪他吗？
只是这话他哪敢对雇主说，除非不想活了。
再者说，雇主出手实在大方，那白花花的赏钱，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回答好了。
思绪飞快的转着，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故作纠结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开口道：“姑娘既然这么直接的问了，我若是不打消这疑虑，怕是这买卖也做的不放心。”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价格在县里虽然不好销，但是在更往上的城市里，倒是有赚头。”
“鄙人不才，还是有些门路的。”
话到此处，胖男人没再多说，不过倒是将疑惑解释清楚了。
祁雪心下了然，也没怀疑。
既是如此，胖男人便所有条件都满足了。何况这熏肉之前也是约定好了的，如今价格比之还加了不少，又名正言顺的将他们之间的约定摆到台面上，她哪还有什么好挑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这东西说到底也不是她自己的，有攻略对象的一份，在做决定之前，还是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第558章 种田山里汉（122）
祁雪心下了然，轻点了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只是心底难免感叹一二，这胖男人虽然看起来也是一脸精明样，但单看面相和气质，还真难看出是个生意做大到县里的人。
果然印证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既是如此，胖男人便满足合作的所有条件，既能求财，又能安心。
私心里，她对与胖男人合作的事已经没有异议。本来这熏肉之前也是约定好了的，如今价格比之还加了不少，又名正言顺的将他们之间的约定摆到台面上，她哪还有什么好挑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这东西说到底也不全是她自己的，有攻略对象的一份，这价格也是他挑起来的，在做决定之前，还是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她的目光落在张毅脸上，他正巧也在看她。见她望过来，一副知晓她用意的模样，幅度微弱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祁雪不禁松了口气。她就怕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或是提出更离谱的价格。
胖男人让步至此已经十分难得，照理说熏肉涨价已经是她理亏，若是再得寸进尺，她都该无地自容了。
好在，一切都是白担心而已。
得到了答案，祁雪再次将目光投向胖男人，微笑道：“能和东家合作，是我们荣幸。”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胖男人立即喜上眉梢，忙笑着回应：“合作愉快。”
说罢，余光偷偷瞄向雇主，见他眼底笑意明显，脸上具是满意神色，便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错，想来好处是少不了了。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容久久不下，掏荷包付钱的动作一气呵成，生怕她反悔一般。
祁雪不禁被这急切的样子逗乐了，自动理解成是攻略对象太过难缠，胖男人怕夜长梦多，才如此这般快刀斩乱麻。
尽管两人心底各有猜测，到底结果都是一致的，都想要尽快将买卖促成。
祁雪笑着伸出手，正欲接过胖男人递来的钱袋，一只大掌突然从中截胡，目标不是银钱，而是她伸出去的手。
那只大掌骨节分明，轻覆在她的手上，手背感受着掌心指腹上厚茧的触感，熟悉无比。
那是她不久前才感受过的，带着温热，独属于攻略对象的触感。
“又上手了！又上手了！”小六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与激动。
“呵呵。”祁雪一声冷笑回应，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本应是温馨甜蜜的举动，在她看来是麻烦的象征。前一次他这般动作，紧接着就开始加价了。
好不容易皆大欢喜，达成如今的局面，现在又来，她可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他是突然来了情趣跟她玩浪漫。
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袋机械的转向他，祁雪如临大敌，“你别......”
没等她说完，张毅空闲着的另一只手，食指向上竖起，轻贴嘴边，无声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勾起魅人又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悄悄偏移，准确无误的落在胖男人脸上。
胖男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谨慎小心的回看他，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天呐，好不容易一切谈妥到了结账的环节，可千万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可惜，老天这会儿太忙了，没工夫理睬眷顾他，他的祈求注定要落空。
张毅脸带微笑，犹如地底深处爬出来的阎罗，薄唇微微开启，像是在宣布死亡判决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东家不忙付钱，这生意还没谈完呢。”
胖男人嘴角抽了抽，面带警惕，小心问道：“价格已经谈妥，还有，什么要谈的？”
他猛的咽了口唾沫，像是怕售价再次变动，忙补充道：“如今这价格已经顶天了，再高就离谱了！”
他明里言明暗中暗示，无一透露着价格不能再高的信息。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雇主坑起自己来还真是够狠，简直到了不遗余力毫无下限的地步。
可就算雇主忍心坑自己，他也实在没有能力随机应变了！
他目光微动，眼神求饶一般的看向面前的男人，在只两人能见的角度祈求：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早已江郎才尽，配合不来了！
张毅看了，暗觉好笑，为了胖男人的怂样。
祁雪在一旁看着听着，心也猛的一突，下意识扯了扯外围的大掌，将攻略对象的视线招回来。
她小幅度的轻摇了脑袋，示意他不要再搞事。
怎奈人家只是无声一笑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扭过脸不再看他。
“攻略对象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搞事。”小六感叹着，声音透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显然，它在一旁旁观得很开心。
祁雪脑袋挂满黑线，手上动作不减，却没有起到丝毫阻止的作用。
她嘴巴微张，准备开口劝说，张毅却更快一步出了声，不过是对着胖男人。
他道：“东家莫慌，熏肉和水果罐头的价格是我提出的，一个唾沫一个钉，自然不会再反悔。”
“如今，为的是另一件事。”
听他这么说，胖男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再一次猛咽了一口口水，依旧不敢完全放松警惕，“什么事？”
直觉反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问及此，祁雪眼底也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张毅笑容不变，伸手进竹篓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封包住的小包裹，递到了胖男人面前，“我这还有一样货物，或许东家也有兴趣。”
祁雪立时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粗心大意，只顾着沉浸在熏肉涨价，水果罐头全销并卖出好价钱的喜悦里，一时竟将蔬菜包忘得一干二净。
对张毅的举动了解了一二，知他是为了蔬菜包的事，一颗高悬着的心也渐渐回落，言语行动之间，也不再似最初那般反对，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胖男人听了这般解释，便猜到是还有别的货物要一并出售，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又要提价格就好。至于多买货物，横竖不用他自个儿掏钱，又能免费品尝美食，何乐而不为。
他轻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接过雇主递过来的油纸包，一脸狐疑的拆解开来。
油纸微除，入目，是一派红绿相间的鲜亮颜色。
第559章 种田山里汉（123）
与之前的熏肉和水果罐头不同，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一拆包装就扑面而来。这油纸包里的‘五颜六色’气味很淡，不过也是好闻的。只是单凭这气味，实在是判断不出货物的真实身份。
胖男人眼眸微垂，细细打量起里头的东西。
不知是为了制作打包方便还是什么缘故，食材被切成了小块。期间那一小截一小截的绿意他倒是看得眼熟，像是晾干的小葱。还有一些四四方方的红色小块，乍一瞧他没瞧出来，取出一小块凑近了瞧，倒是隐约有些胡萝卜的样子。只是干瘪着，又不是很像，他还真不敢确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旁的食材，他也没太认全，除了一些野山菇，其他的，想来是山林里的其他野菜。
“这是？”比起自己胡乱猜测，他最终选择了求助知情人士。
作为蔬菜包的制作者，祁雪主动站出来解释：“这是蔬菜包，也是闲时无聊琢磨出来的玩意儿。”
“东家也知道，这天儿渐渐的凉了，现在还好说，再过些日子，莫说自家地里，就是山林里，怕是蔬菜也难得了。”
“寻常时候，大伙儿都是提前将蔬菜封坛腌制好，等天冷了再拿出来吃。”
“可腌菜的味道您也是知道的，倒不是说难吃，就是味儿重，也没剩什么菜的鲜味。况且，就是腌菜用的粗盐也不甚便宜。”
“我这蔬菜包可就不同了，不仅存放的时日久，这吃起来的味道也与腌菜不同，蔬菜原本的味道可是十分丰富的。”
胖男人的目光看了看手里的蔬菜包，又移到面前侃侃而谈的女人脸上，眉眼之间尽是怀疑，“这，真的有如此效果？”
若真如她描述的那般，这东西必定也是会大火的。
只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这零零碎碎的小块，干干扁扁的，看不出原貌的玩意儿，真能好吃？还保留有蔬菜原本的味道？
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怎么瞧，也觉得还不如腌菜。
头一回，胖男人对祁雪出手的吃食产生的严重的怀疑。
祁雪怎会看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好笑，“是真是假，您尝一尝便知。”
她也不再劝说，直接搬出‘试吃’的方法。这吃食好不好，嘴上吹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始终不如亲口尝一尝来得实在。
“尝......”胖男人浑身一颤，有些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蔬菜包，不确定的开口问道：“直接，尝？”
这干巴巴的东西，直接塞进嘴里，不说味道如何，他现在开始怀疑，这真的能吃吗？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吧？
心下害怕得紧，他不自觉挪眼去瞧一旁的雇主，眼神祈求，满是拒绝。
很显然，他虽爱财，却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张毅眉头轻挑，明知胖男人误会了，却恶劣的不做解释，只浅笑的看着。倒不是存心捉弄，只是他心里清楚，不必他多此一举的开口，自会有人上赶着解释的。
果然，祁雪瞧见胖男人眼中的怀疑和惧意，听他话里的意思，生怕因误会错失这难得的买家，忙不迭的解释安抚道：“东家莫慌，自然是不能直接尝的。”
她微微伸出手，摊到胖男人面前，眼神示意他手里的蔬菜包。
胖男人稍愣了愣，反应过来，便将东西递给了她。
接过蔬菜包，祁雪微微一笑，道：“您先稍等。”
说罢，她偏过身面向身侧的张毅，不必开口，他便心领神会的从竹篓里掏出热水囊和一个空竹筒，取过她手里的蔬菜包，倒进空竹筒里，再将热水囊里的热水倒进去一些。
没一会儿，香气顺着热气飘出，钻进在场的三人的鼻尖里。
胖男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张毅手中的竹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原本看着毫不起眼甚至受尽怀疑的蔬菜包就能散发出这般引人垂涎的香气，这与最开始那股淡不可闻的气味全然不同。不得不承认，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得大闹五脏庙了。
祁雪时刻关注着胖男人的神色变化，见他这般，便知这买卖已经成功一半了。
她嘴角微勾，接过张毅手中的盛蔬菜汤的竹筒，递到胖男人面前，为另一半的成功率做努力。
“东家，尝尝。”
胖男人接过竹筒，凑近嘴巴，简单轻吹两下以作降温之用，便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唔......”毫不意外的，他被烫着了。
‘咕’的一声，他猛地将嘴里的汤水咽进喉咙，舌头不住的往外头呼气，“呼呼......”
试图以此来减轻热汤对舌头带来的冲击。
祁雪忍不住轻笑出声，忙给他递过去先前那尝了一口还没吃完的水果罐头，“您喝点这个，冰冰凉的，会舒服一些。”
胖男人想都不想的接过来，脑袋一仰，对着嘴猛灌，一口气便将竹筒里的水果罐头和果汁糖水灌了个干净。
唇齿之间萦绕着浓郁的果香，冰凉的糖水果汁润过被热汤灼到的部位，覆盖住那股不适的痛感，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胖男人轻出了一口气，虽然被烫到了，面上却是一副满意的神色，眉眼之间还流露出一丝回味。
他当即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姑娘，你这蔬菜汤当真是神奇！”
“刚拆封油纸的时候，看着普普通通的，闻着也也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哪曾想，这一倒进热水里，就全然不一样了！”
“不仅有你说的那般，保留有满满的蔬菜鲜香，还带着一丝别的口感，味道鲜美，想必，姑娘还往里头做了别的文章。”
那味道他尝不出是什么，应该是混杂了不少别的调味料，味道自不必说，最难得的，这汤水饮进腹中，还带着暖意，正适合这寒冷的冬天。绝对的驱寒佳品，却又比姜汤丰富鲜美得多了。
祁雪嘴角含着笑，谦虚道：“东家过奖了。”
“这蔬菜包里，我确实加了一些自制的调味。”
不光是由粗盐自行加工得到的更为精细的调味品，她还往里头加了一种特殊的调料。
这调料是由山里一种野草研磨成粉，经过少许处理制成的，口感同胡椒粉相似。
第560章 种田山里汉（124）
这种野草她叫不出名字，就是山间自然生长的，数量不少。
从前倒是没怎么留心，她也是这段时间忙着采摘野菜时发现的。
原本是想将其当做蔬菜包的蔬菜品种，可张毅说，这草虽然无毒，人吃了没什么坏处，但口感极差，嚼进嘴里带着辛辣，没人愿意吃，所以才漫山遍野长着，无人采撷。
祁雪也是本着不甘心的念头尝了尝，想着既然能吃，那便试试味道，说不定后期处理加工一下，还能变废为宝。
毕竟是满山的数量，确实诱人。
哪曾想误打误撞，这一尝，倒还真让她尝出了名堂。
这野草的口感倒是与星际时代的胡椒粉有些相似，只是还夹杂着一些草植自带的苦涩。
这个时代的人不似星际时代那般，那么会吃，有那么多的调料品种，只要是吃不死人的，都能拿来用作吃食。
即便如此，就是星际时代的胡椒粉，那也是经过一定程序的加工处理，才在料理界占有一席之位的。
远古时代不止加工技术有限，就连人们对食材的认知也十分有限，大多都是以味蕾的第一感觉为标准，使得他们错失了许多美味。
这种野草口感不佳，乍一入口，确实难吃，就连小六出具的口感检测报告都惨不忍睹，甚至比她之前被迫无奈吃的树叶的味道评价还要低，也难怪无人问津了。
这对她而言是好事，无人问津，那这漫山遍野的‘野草’就全部便宜她了。
祁雪二话不说就采了不少这种野草回去，以作试验之用。
这种草直观入口的口感肯定是不好的，要想用来料理，一定要经过一系列的处理。除去她认为不需要的杂味，留下她想要的美味。
只是，远古时代技术和器具十分有限，只能利用现有的条件，要办到这点，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祁雪尝试了许多方法，烈日爆嗮，高温烘烤，凉沸水浸泡蒸煮，加盐加糖中和，加野果去味......
能想到的能用的她都做了，几经试探，这才去除了那野草的杂味，得到了如今这酷似胡椒粉的调料。
据小六的资料显示，这个时候的胡椒是十分珍贵的，是他国进贡的珍稀贡品，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再来就是那些得圣宠的权贵，哄了皇帝高兴，被赏赐了一星半点，这才能有幸尝到一丁点儿鲜。寻常百姓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如此一来，对她而言反而有利。人，都是喜欢新鲜的。
祁雪有限的记忆显示，胡椒粉是最适合做汤羹的，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只要稍稍加上少许，不仅能提味儿，那汤水吃进肚子里头，整个身子都会变得暖洋洋的，最是能驱寒了。放在见识面还不算太全的远古时代，一定能一鸣惊人。
果然，在刚做出来的时候，她就往当晚的汤里加了一点，给攻略对象尝鲜。他那般不讲究吃食的人都赞不绝口，喜爱得不行，更别说旁人了。
也是因着攻略对象的反响极好，她这身体的‘本能’反应又犯了，当即就动了将这野草粉末换钱的念头。
若是将这东西当做调料直接卖了，总卖不出好价钱。这粉末没什么重量，一小竹筒就够寻常百姓用上一年半载，就是卖出天价，她也赚不了多少。
更何况，这价格若是高了，买家自然就大打折扣，更甚者，连问津的人都没了。
思来想去，左右权衡，还是将这粉末添加在成品的吃食里售卖，反而能获益更多。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手头上的熏肉和蔬菜包，这两样东西要是加进这野菜粉末调味，一定会更加美味。
因为手头上的成品熏肉和蔬菜包都是之前就做好的，都是没有添加过野草粉末的。熏肉的调味都是在熏制的过程中添加的，后期再单独加上料粉，她怕会造成味道不均，所以先前制做好的都一律没有添加，只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加入调料之中。
至于蔬菜包，更多时候都是用作羹汤，倒不会有什么味道不均的担忧，祁雪便在之前制作的成品里挨个撒了少许。之后再做的，便直接在处理蔬菜时一并添加。
这也是为什么胖男人在饮用蔬菜汤的时候能品尝出一丝不同的味道。不过，他的反应让她十分满意，正好说明了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东家能够喜欢，我真是觉得荣幸。”祁雪再次客套。
“其实，这蔬菜包最佳的口感该是在锅里用柴火熬煮出来。只是出门在外，条件有限，只能用热水将就着料理，供您品尝。”
“一开始，我还害怕这口感有些偏差，会让您不满意。如今见您这般夸赞，总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是在外头叫卖，祁雪想到了一切能想到的可能，其中便有蔬菜包的品尝问题。想让人家放心大胆的买东西，再没什么比得上亲口品尝来得管用了。
可她也不能将锅碗瓢盆和柴火一并搬过来，这不现实。
经小六提醒，她便借鉴了方便面的吃法，用热水冲泡。这个时代是有盛热水的容器的，是一种特制的热水囊，供外出装热水用。
也是因为有这样容器的存在，才为她的想法奠定了基础。
虽然因为技术落后的缘故，保温效果并不是那么好，但聊胜于无。加之，祁雪后期做了一点点的措施，在热水囊周围裹了一些布料，人为的加了一层自制的‘隔热层’，用以降低热量流逝的速度。
多番努力之下，热水囊里的热水总算是保持得不错，冲泡出来的蔬菜汤才能口感上佳。
冲泡不仅需要热水，还需要相应的容器，总不能直接倒进热水囊里。
热水囊里的储水量虽然不能说是顶多，但也不少。蔬菜包一包的分量是有定数的，若是兑得水多了，那蔬菜包本身的调料就会被冲淡，会影响口感。
若是一次性往里头加进多包蔬菜包，味道确实是够了，可这么多的汤水，不可能只给一个人试吃，这客人们也不可能挨个上赶着过来。
就像是泡面泡久了会坨，味道会变差一样。这汤羹在热水囊里放久了，鲜味和口感都会大打折扣，哪里及得上当下冲泡的味道。
这样无疑会影响客人的体验感，从而降低购买率。
第561章 种田山里汉（125）
祁雪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是想尽办法解决这样的困扰。
如此一来，寻找一个实时用作冲泡之用的容器就变得万分重要。
她最先想到的是装水果罐头试吃品用的竹筒。简单易做，且本身导热性低，能适当的隔热，用来冲泡蔬菜汤最合适。
她照猫画虎的又弄了一个，用来冲泡试吃品。
尽管条件有限，制作出来的东西十分简单，但胜在意思都到了，功效也都发挥出来了，这买家显然尝得很满意。
听她这般解释，胖男人再次瞪大了眼，面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口感还能更佳？！”
就这味道他都已经觉得甚是美味，若是再佳，怕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了！
“姑娘当真是个妙人！”他止不住的夸赞，看向祁雪的目光满是神奇。
且不说这食物的美味，就这蔬菜包本身具备的特性，随时随地，只需一壶热水便能制作成美味的汤羹，这般便捷，加之冲泡出来的汤羹还具有暖身的功效。如此一物多用，本就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这般七巧玲珑心，赞一个‘妙’字并不为过。
祁雪受之有愧，这样反复的夸赞让她难免有些心虚。这些吃食是经由她的手制作出来不假，但那些创意，或多或少都借鉴了星际时代的的成品。如今功劳都落在她的头上，总是良心难安。
不过，再难安也只能这么忍耐着了。说到底，星际时代的事是不能对外言说的。
祁雪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胖男人的夸奖面露过多的喜悦，只是语气平淡的问道：“东家既是如此赞誉，那这笔买卖？”
“成！”胖男人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豪迈：“姑娘这些货品，在下全要了！”
祁雪神情微顿，眼底还带着一丝无奈。这胖东家做买卖，当真是豪爽惯了。
“我这价格尚未报出，东家怎的就全数要了？”
“您就不怕我的报价高出您的预期吗？”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当然，经过之前的种种交流，她也算是对胖男人有些了解，已经不再怀疑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居心，只是单纯的好奇，也存了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当真不怕她狮子大开口吗？
“这......”胖男人被问得愣了。他自然是不怕的，横竖不是他出钱。只是，这样的情绪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稍顿了几秒，他思绪飞转，总算想出了一个不错的解释。正了正脸色，他一脸认真的回答：“先头我便说过，做生意，最重要的无外乎两点，求财，和心安。”
“我既选择与姑娘做买卖，便是相信姑娘的人品。”
方才，雇主说要加价的时候，她便从旁劝着，虽然收效甚微，但也表明了态度和人品。后来他眼神求助，她也没有假装不见以此推诿，可见，是个好的，必不会做出漫天要价的事来。
所以，这个理由是十分合理的。只是这样他还尤显不足，继续补充道：“更何况，姑娘若是说得价格高了，我难道就不会还价吗？”
他还真不敢轻易还价，雇主是要有意见的。
“实在不成，大不了就是不做这个蔬菜包的生意，又不是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做，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还真的有把‘眼刀’时刻悬在他脑袋上，让他不敢行差踏错。若是这买卖不成，失了打赏事小，就不知道雇主会怎么对付他！
胖男人嘴上客套着，心里却又是另一番说辞腹诽。
当然，这些祁雪是不知道的。她听到的就是胖男人的信任，对这个答案不仅满意，也不曾怀疑。
“承蒙东家如此看重，我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她笑着伸出手，比了个数字，道：“蔬菜包便按着这个价格，东家觉得可好？”
那是一个合理公道的要价，既没有让自己吃亏，也没有高得离谱。
胖男人自然高兴，几乎就要点头同意了，临了又想起来雇主还在，想到他拼了命的加价坑自己的事，这到嘴的话拐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
目光暗暗瞥向雇主，眼神忐忑。正巧张毅也在看他，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禁觉得好笑。知他心底顾虑，眼皮微敛，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张毅心底自然是想将货品的价格无限抬高，只是也清楚，先前熏肉加价一事已经太过显眼，虽然瞒了过去，但若是蔬菜包再来一次，怕是小姑娘就该起疑了。
他从来都不敢小瞧她的心智。她虽爱财，却没有到因钱财失去思考的地步。
不过是一点钱财，如今已经达成长期合作，好兄弟留下的银钱，早晚会悄无声息的流进她口袋的，他着实没必要急于一时半刻，反而去冒可能败露的风险，得不偿失。
所以，他才稍点眼眸，以作暗示。
胖男人心领神会，暗自松了口气，趁着祁雪没察觉出不妥，忙转回视线，笑着点头：“这价格甚好。”
祁雪不疑有他，回以微笑，道：“如此，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胖男人面上笑着，心底早就是抹额状，暗道：总算是达成合作了，他这整个过程真的是太难了！
达成共识，胖男人赶忙掏出银子，连带着先前点好准备买熏肉和水果罐头的钱一并递过去，那模样急的，真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祁雪虽笑他急切，心底却觉得是正常的。毕竟攻略对象最开始那出将人吓得不轻，也怨不得胖男人这么着急，以免夜长梦多嘛，可以理解。
这回，买卖进行得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手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祁雪心情大好。
余光无意间扫过胖男人的脸，只见面上布满为难。她轻皱起眉头，眼底疑惑一闪而过，目光上下打量着，很快便又了然了。
微微一笑，她偏头去看身侧的攻略对象，轻声征求意见：“东家估计是没想到今日会收获如此丰厚，这装货的竹篓带的少了些。他既然同我们定了这么多货物，便是大主顾了。不如，便将一个竹篓赠予他？”
依照胖男人竹篓的容量，是绝对装不完这些货物的。横竖竹篓也不值几个钱，胖男人这番让利颇多，权当是赠品了。
闻言，胖男人猛的抬眸看向她，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感激。
第562章 种田山里汉（126）
先前只约定了熏肉买卖，也不知道会有这般变故，他是比着前头说好的数量，只准备了一个竹篓过来取货。哪曾想，竟出了意外，还多了一竹篓的水果罐头和蔬菜包。
就连他身上的银钱都差点没带够。多亏雇主是提前将下一次的银钱给他的，还多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给他的赏钱，几乎将身上掏干净了，这才勉强够数。
钱的问题虽然是解决了，但这装货的问题就难办了。
都是实打实的货物，容量就那么大，就是再拼命的往里头放，也实在是装不下。
若是寻常，他倒是无所谓。左右这姑娘前脚刚走，雇主后脚就会来取货，也不必他费心思想着往回运。只是如今这情形，雇主是跟着这姑娘一道来的，断不可能中途离开。这批货，怕是一时半会儿取不了。
既然取不了，免不得就要在他家里存放着。这一切的前提，都得运得回去。
幸好，这姑娘观察细致，人也好，及时出声替他解了困境。如今，就看雇主的意思了。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禁投向一旁的男人，透着忐忑和一丝祈求。
张毅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面前的胖男人，见他果然只带了一个竹篓来，便也没多说什么，轻点了头，“应该的。”
这次是他没来得及提前提醒，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再说，凭他什么东西，如今出去的，最后都会回到他手里，答应起来毫无压力。
胖男人表情立时放松下来，接过祁雪递过来的竹篓，手脚利索的收拾好货品，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步履蹒跚背影滑稽的艰难离开。
一瞬间的工夫，祁雪带下山来的所有货物都销售了干净，原本满满的两大竹篓一时变得轻盈无比，空空如也，重量全无。
与之相对应的，是鼓了起来沉起来的腰包。只是这样的负担，再沉也是甜蜜的。
东西全数销售出去，祁雪除了开心还是开心，甚至盘算着回去赶紧多多收集原料，制作好了成品再次出来售卖，好再次赚个金银满钵。
这样想着，嘴边的笑容被无限扩大，简直高兴地不得了，向上扬起的弧度就没有一星半点往下坠的迹象。见她这样，张毅自然也是开心的，嘴角的弧度跟着她一同久扬不落。
她倒是从不担心这东西卖出去后会被人模仿了去，因为她心里清楚，更确信，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天真的相信远古时代的人单纯，不会模仿竞争，而是对自己的手艺绝对信赖，坚定不会被人轻易复制了过去。
她的熏肉，蔬菜包和水果罐头味道这么好，售价也不低，利润丰厚，若说没人眼红是不可能的。
即便她再觉得胖男人人品不错，却也知道，他私底下也绝不会少了琢磨。
胖男人如今花大把的银钱跟她采买吃食，无疑是大大压缩了利润空间。他之所以勉为其难的容忍张毅的得寸进尺，无非是如今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所谓物以稀为贵，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可若是有一天让他琢磨出这些吃食的配方，自然也就不会花这大把大把的银钱跟她采买。
所以她料想，这胖男人私底下应该也是研究过她的吃食的。只不过，是没什么成效罢了。
这也是她敢这么大批量的往外销售的原因，因为自信，没人能轻易研究出来。
先说这熏肉，虽说主要是用柴火熏烤，人人都会，但火候的掌握的对口感的影响也是极为重要的。还有期间涂抹的酱料，可是她自行调配的，这才是熏肉美味的关键。
这些，可不是轻易能被模仿的。不然，星际时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美食招牌做大做强了。
再来便是蔬菜包。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不过是简单将新鲜蔬菜高温烘干，但其实，在烘干之前，那些蔬菜都是做了处理的。
先是在秘制的酱汁里浸泡一段时间，等味道一点点浸透进蔬菜之间，然后才拿到碳火顶上去炙烤烘干，直至蔬菜里的水分蒸发的差不多了，变成了菜干，用油纸打包了封存好，才算是大功告成。
且不说泡制时用的酱汁是自制的，不知成分比例难以模仿，就连烘干的火候都难以掌握。这和炒菜其实是一样的，炒得太过就老了，变了味，炒得时间不够又太生，口感不佳。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至于水果罐头，它的制作工序和用料是三种吃食里最简单的。若是放在球体时代，或是星际时代，随便一个普通人，只要有心，上网查询一番便能做出来。
偏偏，这是远古时代，没有网络拱以查询，对烹饪和食材的认识也很有限，让这本是最容易的吃食反而成了里头最难仿制的。
原因无他，只因这个时代的人对水果的认识便是直接食用，断没有人想过将它们切碎了放进锅里蒸煮。
且百姓日子不算宽裕，崇尚节俭，得来的吃食都珍惜得不得了，更不可能将水果拿去做尝试。
万一不是想要的结果，白白糟蹋了这难得的食物，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加上这东西放置久了就凉了，吃进嘴里冰冰凉的，更没人会往和水煮沸上头想，最多以为是将水果放进凉水里泡着，再往里头放些糖罢了。
这样一来，效果自然是不好的，也没有水果罐头的口感。且凉水兑糖冲出来的糖水，和沸水熬煮出来的糖汁是有差别的，不似后者那般有些稠稠的口感。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祁雪确信，这些吃食是不会轻易被人模仿了去的，至少短期内没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她卖得十分放心，数钱也数得心安理得。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心里更加坚定要趁着这股新鲜劲儿和势头，先狠赚一大把再说。
“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男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祁雪浑身微微颤了颤，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回来。
攻略对象那张脸印入眼帘，眉头轻轻向上挑着，一副颇为好奇的模样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得太过入神，祁雪忙收敛心神，嘴角微微上扬，老实交代：“在想，这次当真是满载而归，收获颇丰。回去后，要更加努力了。”
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看得张毅也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
第563章 种田山里汉（127）
曾经因为怕她省吃俭用反对过做买卖的事，即便是后来同意了，其实心里也并不是真的情愿的。如今，见她这般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才真的确信和庆幸，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他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随后，又用万般宠溺的语气道：“我们现在回去，我陪你一起努力。”
正常剧情发展，祁雪是该兴高采烈的点头同意，然后着急忙慌急不可耐的扯着人一同回去的。
不过很显然，今天的剧本并不是正常向的。
听完男人的话，祁雪确实面露喜悦，只是很快的，这种喜悦又被为难和犹豫所取代。
张毅英气的眉毛轻微挑了挑，直接问道：“怎么，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这样的猜测并非无端得来。
他明显看见小姑娘面上流露出喜悦，可见她心里对他的提议是心动的，甚至想要付诸行动。只是很快的，这份喜悦又变成了为难。
很显然，她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情绪转变。
张毅深知她的喜恶，知道她对赚钱一事的执着，是以，这样的为难肯定不是跟努力赚钱有关。简单一排除，便剩下‘回去’这件事。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不想马上回去。
对于一个‘嗜钱如命’的人来说，能让她甘愿舍弃赚钱的时间都要去做的事，肯定是对她十分重要的。
张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之前他就尾随她下山过，知道她除了做熏肉买卖，还会去衙门询问张叔的下落。一隔数日，没再去打探，怕是她心里已经很着急了。
只是猜到是一回事，她不亲口说出来，他也没办法直言。毕竟上回他是偷摸着过来的，不光彩，也不能被知道。
还有，比较私心的一点，他想看看小姑娘会不会同他坦诚。
这点对他来说很重要，也算是一个试探。他是打心眼里希望，小姑娘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这至少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也表明了她的信任。
祁雪顿了顿，思考着要不要将张叔的事告诉攻略对象，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实话实说。
张叔的事并没有必须隐瞒攻略对象的理由。两人相处，除了信任，坦诚也很重要。除了实在不能言的个别事，其他事，能说的还是要尽量说。
若是彼此之间隐瞒太多，这些‘不能说’就会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难以跨越的高墙，在无形之中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更何况，张叔怎么说都是这具身体仅存的长辈和亲人，她要和攻略对象在一起，迟早也是要介绍两人认识的，提前打个预防针也没什么。
心里有了权衡，祁雪立马点了点头，算作是对他问题的回应，随后老实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我还想去一趟县衙。”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毅明显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她愿意同自己坦白。
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只是克制着没有溢于言表，而是装作惊讶的模样，“县衙？你去那做什么？”
刚问完，还没等她有所答复，他紧接着又摆出一副紧张担忧的神情，目光上下扫荡着她：“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也不赖，果然将不知情的一系列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知他想岔了，祁雪赶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你别担心，我没有出什么事，也没有遇上麻烦。”
说完，她顿了顿，其实是在思考该怎么解释。数秒后，她才组织好语言道：“其实，是我有一个叔叔在县衙里当差，我有些不放心，想去打探他的消息。”
“对了，你俩还是同姓呢，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她借机调侃一句，以此活跃一下气氛。
张毅配合的笑了。已经听过不少次她‘张叔’的称呼，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能表露出来。不过，她这样的玩笑话，倒也是挺新鲜的。
顺着她的话，他问道：“那，既然我这位五百年前的本家‘叔叔’是衙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衙役寻常都是替百姓处理事情，保护一方安宁的，正常情况是不会有危险的。如今她说不放心，他奇怪也很正常。
祁雪没做他想，解释道：“你大概也听说了，最近这段话时间，县里头不是很太平。虽然不在我们这一块，但都是县里的管辖，出了事，衙门里的人同样责无旁贷。”
“县太爷为了尽快处理这些事，调派了不少衙役前往案发地协助办案。”
“张叔也被派了出去。”
“就在我上山找你那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人就被匆忙叫走了。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回来。”
“先前，倒是也像这样外出着公干过，可最多也就是七八日的光景，像如今这样久的，倒是从没有过。”
“所以，你担心张叔会出事。”张毅顺着她的话接道，自觉将称呼改成了和她一样，无形中，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祁雪点头，神情越发凝重起来，“虽然，大家都安慰我说，张叔武艺高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衙役，经验丰富，是不会有事的。可这么久了，人一直没回来，而且县衙里又没什么大的动静，一直都是平静无波，这反而让我的心难安。”
张毅十分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你是担心，县衙的人为了避免人心惶惶，故意谎作平静。其实，情况十分危急。”
祁雪看着他，缓缓地点了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若真如衙门对外称的那般，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寻常贼匪作案，又怎么会如此反常，连续拖了这么长的时日还没回来。
这明显就是自相矛盾。
见她面色越来越沉重，张毅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覆上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多心，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胡思乱想，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
“我们这样胡乱猜想不过是自寻烦恼。这样吧，我陪你去县衙探探情况，剩下的，等打探完再说。”
祁雪感激的看着他，点点头，“谢谢你。”
脑袋上的大掌动了，有分寸的揉了揉，“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走吧。”
说完，大掌一路往下，改了目标落在她的手上，轻包裹住，牵引着她往衙门的方向走。
祁雪一步一步跟着，侧眸去看身边的男人，眼底一片暖意。
第564章 种田山里汉（128）
“啧啧啧，看来我要提前恭喜玩家了。这架势，攻略对象基本已经确定对你有意思。”小六的喜悦溢于言表，同时不忘继续督促和鼓励：“玩家不要就此松懈，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人拿下！”
“你行的！”它两只胖手握拳，一副加油打气的模样，就差脑袋上绑条红丝巾，大写两个‘加油’了。
“呵。”毫不意外的，祁雪被逗笑了，暗自点头保证，“放心吧。”
县衙大门口，一个身着衙差官服的身影印入两人眼里。
那是挨着门不远处的地方，破天荒的，摆了一个小板凳。通常衙役守门是必须站正，体现出威武和精气神，放板凳在一旁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更不要说如今那身影还是坐在板凳上的。
那身影侧坐着，从祁雪和张毅过来的方向看，正巧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貌，仅能看到那因为二郎腿架势而凸出来的一小截官靴一颠一颠的翘着，一副不正经的做派。
从这背影和动作来看，她还是能肯定，那不是林强。
林强，便是上回过来询问张叔情况时，在外头接待她，并承诺以后担心了，或是遇到麻烦就来衙门找他的衙役。
祁雪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内部换班，如今不是他值班罢了。只是看着那一下下抖动的脚尖，和那毫不顾忌坐在衙门口的背影，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然对前头不远处这个衙役的行为举止十分不赞同。
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过多的招惹是非，即便不满，她也没有在面上过多表现。
一步一步走近大门，那衙役听见身后动静，稍稍侧身，回头看了过来，眼里满是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衙役一手撑着门，施力将身体撑起来，一双眼眸犀利的扫过面前可疑的两个人，另一只握着佩刀的手猛的收紧。
“官差大哥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来打听点事。”祁雪赶忙笑着解释。
或许正是因为专注于解释，让她忽略了衙役站起身那一刻，身侧男人突然闪动的目光。
衙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放松警惕，依旧是那副恶狠狠的模样，眼中的提防更甚。
“县衙没什么好打听的，去去去，没事别再这里晃荡。”他的语气十分不好，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赶人，明显不耐烦的样子。
“这个衙役和上回的林强比起来，态度真的是差了好多，差评！”小六嫌弃的摇着脑袋，言语之间全是对面前这个衙役的不满意。
祁雪的眉头向中间聚拢，看着衙役的目光也沉了几分，“确实。”
一点儿也没有为百姓服务的热情样子。
不过，这样的人也屡见不鲜。在星际时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他们拥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的权力，却没有利用这些权力为普通百姓分忧解难解决问题，反而假借手中的势力，大肆欺压百姓，牟取暴利，将权力变成了权利。
祁雪由心底不喜欢这样的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衙役见他们还赖在原地不肯动弹，眉眼之间怒气更甚，右手更是直接举起刀以作威胁：“还不走？你们这是铁了心要在县衙门口闹事了是吧？”
张毅目光一凌，整个人大步一跨，直接从身侧跨到祁雪身前，遮挡住衙役的怒瞪视线，也将一切潜在危险遮挡在身前，与她隔绝开。与此同时，他浑身气势全开，慑人的气压尽数射向面前的衙役。
衙役被突然释放的低气压压得有些呼吸困难，整个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拿刀的手也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数秒后，反应过来，他不禁怒瞪着眼，虽然心里生出些许惧意，却还是强撑着身体，挭直了脖子立在两人面前，看向张毅的目光也越发不友好了，甚至扶着门的左手已经微微有偏离的迹象，几乎要攀上右手的佩刀。
“怎么，你们还想在衙门口对衙差动武不成？！”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将原本就听见瞧见这里动静的行人更多的吸引聚集过来，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张毅眼底的戾气越发重了，若不是祁雪从后拽住他的手，轻轻扯动以此制止，恐怕他这会儿就真像这衙役说得那般，在衙门口动手了。
如此一来，本来占理的他们反而会落得个没理。
倒不是怕了他们，以张毅的功夫，对付这些酒囊饭袋还不是随随便便。可这到底是张叔工作的地方，如非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大打出手。
所以，她及时出手暗示。
好在，张毅也领会了她的深意，并给了她几分薄面。虽然气势凌厉，将那狗仗人势的衙差镇得不轻，到底是没真的动手。
尽管如此，他们和衙役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十分紧张，剑拔弩张。
那衙役见张毅只是释放气势施压，却不曾真的动手，原本还被恐惧占据的心不禁又多了一丝底气。他认定张毅虚张声势，不过是摆摆花架子，吓唬吓唬人，其实内里虚得很，惧怕衙门的威慑，根本不敢动手。
想想也是，这天底下哪有平头百姓不怕官差的道理。
这样想着，衙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整个人不再似先前那般畏畏缩缩，变得硬气起来，目光也越发凶狠，更是大言不惭得寸进尺的放了话：“哟呵，你还敢瞪我？怎么，真想动手？”
“能耐啊！”
“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官差！知道什么是官差吗？官字底下两个口，那可是主事的，是说了算的！得罪了爷，分分钟让你们吃棍子蹲大狱！”
“告诉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给爷跪下，磕头认错，叫几声好听的爷爷。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能饶了你们两条小命。”
那衙役一脸得意，语气无比嚣张。
张毅周身气压越发低沉，祁雪已经能感觉到被握着的那只手已经紧紧握拳，几乎趋近爆发状态。
不光是张毅，就连她自己，也看面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不顺眼极了。
祁雪的目光不自觉的暗了暗，身子微微颤动，险些就要向前动手。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除了意识里小六不停地叨念着‘忍住，忍住’之外，她确实也有不能动手的理由。
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又松开，又握住......
第565章 种田山里汉（129）
她握着张毅的手轻向后扯了扯，同时脚步微动，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再次与他并肩。
目光直直对上面前嚣张无比的衙役，祁雪没有一丝惧意的开口：“这位官爷被害妄想可真严重。”
她的语气带着嘲讽，并将方才的事毫不掩饰的大声嚷出来。
“从头至尾，我们二人都并无逾越，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反倒是你，自说自话，自编自演，那叫一个不客气。您先前说的，在衙门口闹事，甚至还要对您动武，”
“这衙门就是官员为百姓主持公道解决问题的地方，我们身为县里的百姓，遇到了问题，需要帮助，上衙门求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身为衙役，本该关心百姓难处，及时伸出援手。可巧的是，我们刚过来你就一副不客气的模样对我们下逐客令。”
“我表明来意，是有事相求，你却仍是不闻不问，甚至还恶言恶语的要将我们赶走。”
“我们不愿，你便以佩刀威胁，同时出言恐吓，还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们身上。”
“你说我们闹事，可我们只是好声好气的诉说诉求，是你无故出言驱赶在先。驱赶不成，你又动刀施压，更是污蔑我们要对你动用武力。”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手无寸铁，就是一般的百姓，而你手持官刀，我们哪里有能力对你动武。”
“更何况，你所谓的动武就是我们站在原地看着？”
“不仅如此，你甚至还言语威胁，让我们向你屈从，并行屈辱之事。”
“试问，这还是一个以守护百姓为己任，代表正义的衙役吗？”
祁雪言语犀利，句句在理，将衙役怼得面红耳赤，对答不上，只能一个劲的伸手指着她，面露凶恶的‘你，你，你......’个不停。
“你竟然敢对官差不敬，好大的胆子！”那衙役被祁雪一阵狂怼，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以及越来越不友善越来越怀疑的目光，顿时怒气上头，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与此同时，他一把抽出右手握着的佩刀，刀刃离鞘，发出摩擦的声响，直直对着面前一阵挥舞。
张毅眼疾手快，在衙役有多动作的瞬间就扯上祁雪的手臂，将人往后拖离了几步，与衙役拉开距离，避免祁雪被无眼的刀剑伤到。
周边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受了惊吓，连连倒吸凉气。
衙役又耍了几下手里的刀，表情得意得很，语气更加嚣张，“这两个人出言不逊冒犯官差，你们谁再多言，就跟他们同罪！”
果不其然，议论的声音瞬间小了，不少人都屈服在权势的欺压之下，敢怒不敢言。
衙役见状笑得更加猖狂，刀刃猛地转向祁雪和张毅所在的方向，笑道：“现在，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如今，就算你们跪地求饶也没用了！”
祁雪冷笑，她这就叫嚣张了？更嚣张的，怕是还没让他领教过。
她再次出手制止了张毅想要教训人的动作，脑袋微微轻摇，眼神示意，将这件事交给她。
张毅这才没有再动。
祁雪轻哼一声，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刀刃，目光渐冷。
“我朝典律明确规定，官差佩刀，应是为百姓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万不得将刀刃对准无辜百姓。”
“你身为官吏，不仅仗势欺人，欺压百姓，还目无法纪，知法犯法，简直罪加一等，根本就不配做一个衙役！”
“县太爷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若是让他知道你今日的行径，知道你这些年来欺上瞒下做的恶事，不知道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我倒想知道，到时候倒霉的是谁？”
“你敢威胁我！”衙役立时有些慌了，这是若是让县太爷知道，不仅他的职位不保，恐怕连板子都挨不完。
他心下着急，乱了神志，猛地挥刀砍向祁雪所在的方向，嘴里还放着话：“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久让你好好瞧瞧厉害！”
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遇上的会是个硬茬。
祁雪稍稍闪身躲过攻击，一手捏住衙役挥过来的手腕，一手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招呼起来，就连腿上都没闲着，连踹了好几脚，直接将人打翻在地，连声哀嚎，再不见刚才嚣张之态。
“乡亲们，你们难道就真的愿意受他的欺压吗？难道就不想将他的恶行告诉县太爷，好好的惩治这个恶人吗？”
祁雪字字铿锵，生生责问，掷地有声，直接问出了长久以来这些百姓们心里的不满。
衙役确实有好人，诸如张叔和林强之流，他们是有责任感的，更是以百姓为责任，为民办事。可同样的，衙役里也有恶人，就如眼前这般，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就这个衙役，之前没少仗着身份占百姓的便宜。可民不与官争，老百姓们无权无势，最终也只能忍气吞声。
至于告到县老爷那里，更是天方夜谭！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那恶衙役还有刀，更有权势，怕是只要有一定点这样的苗头出现，人还没接近县衙周围，就会被包圆一顿胖揍。
这样一顿拳头吃下来，不死也残了七八分。大伙儿都是紧巴巴过日子，伤成这样哪有那么多钱去看大夫。何况，这县里的大夫知道他们是被这些衙役下的手，谁敢医治。躲都来不及，生怕一个弄不好就惹祸上身，连累自己。
为了生存，他们忍了这些恶棍不知道多少的恶气。
可，人的忍耐总是有个限度的。一直被压迫着，心里的不满不断的积累扩大，当这样的怒火逼近临界线，只需一个引火索，心里的怒火就会被一次性爆发出来，难以收拾。
而人的怒火，在爆发出来的时候，往往不会有太多的理智。也就是说，他们会暂时忘记对方的权势地位，直到这怒火渐渐消减，稍稍恢复了理智，才会再次产生惧怕的意识。
那么，在那不算长的不理智期间，一切，皆有可能。
围观的百姓们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或许是祁雪的话触动了他们心底深处的不满和怨恨，成功将深藏的怒火爆发出来。也或许是她最后的话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心里安慰，潜意识里认为县太爷这样好官一定会为他们做主。他们的行为大胆了起来，准备反抗了。
第566章 种田山里汉（130）
为了生存，他们忍了这些恶棍不知道多少的恶气。
可，人的忍耐总是有个限度的。一直被压迫着，心里的不满不断的积累扩大，当这样的怒火逼近临界线，只需一个引火索，心里的怒火就会被一次性爆发出来，难以收拾。
而人的怒火，在爆发出来的时候，往往不会有太多的理智。也就是说，他们会暂时忘记对方的权势地位，直到这怒火渐渐消减，稍稍恢复了理智，才会再次产生惧怕的意识。
那么，在那不算长的不理智期间，一切，皆有可能。
围观的百姓们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或许是祁雪的遭遇触动了他们心底深处的不满和怨恨，成功将深藏的怒火爆发出来。
也或许是她最后一句话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心里安慰，潜意识里认为县太爷这样的好官不会助纣为虐，一定会为他们做主。
说到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受欺压已久，心里的不满日益增多，反抗的念头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当这种念头强烈到再也掩盖不住，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围观百姓的行为渐渐的大胆了起来，他们开始反抗了。
而这，便是祁雪要的结果，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
故意将事情摊开，让这些百姓感同身受，再让这个恶衙役步步紧逼，将他的可恶呈现出来，以此增添百姓们心底的愤恨。
如此一来，只需她稍稍动员，他们便会奋起反抗。
一个人的反抗或许会被定义为闹事，加上那衙役到底是衙门的人，若是他颠倒是非黑白，难保县太爷不会听信他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县太爷很可能会将她当成闹事之人惩治。一群人的反抗，就变成了民意所向，县太爷就会开始反思，并为了平息民愤而严惩不贷。
这也是她忍到如今才动手的原因。太过容易的反抗，反而不会让人同情。只有将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才更容易引起同情和弱者们的共鸣，更会事半功倍。
百姓们心之所动，纷纷举起手呐喊：“惩治恶人！惩治恶人！”
“将实情告诉县太爷，惩治恶人！”
说完，更是在几个胆大的带领下，冲上去对着地上打滚的衙役有仇报仇。
毫不意外的，这样的大动静惊动了县衙里的人，包括县太爷。
当他带着两个衙役从衙门里头闻声赶出来，便看到不少的百姓围着一处，神情动作激动，像是在捶打着什么，时不时还传出哀嚎的吼叫。
县太爷当即就惊了。他执政多年，还从来没在衙门口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么多的百姓群聚在一起，这么大的动作，叫喊响彻天际。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包括跟着一起出来的两个衙役也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或许是因为没什么排场，出场的动静也不大，情绪激动的百姓们都没发现县太爷的存在。
祁雪和张毅却在一旁看得清楚。
这件事一开始便是祁雪计算好的，她既然想要百姓们奋起反抗，自然也就料到了会惊动里头的人。
当然，这也是她的目的，她就是要里头的人知道，并闻声出来。
县太爷的名声她是听过的，知道那是个不错的好官，就是太容易轻信手底下的人，被那些欺压百姓的恶人随随便便的蒙骗了去。
如今，祁雪就是故意将事情闹大，让县太爷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手底下某些衙役的恶行，并对此作出处理。
既然打着这样的心思，祁雪从百姓们反抗那一刻开始，一双眼就死死钉在那敞开的高大威严的朱红色大门之上，留意门内之人的一举一动。
在县太爷的身影一出现的时候，祁雪就已经看见他了，张毅也是，只是他们都一致的没有出声，而是任由百姓们继续‘报仇’。
这一举动，也是为了让县太爷看见百姓们的愤怒。
果然，他们被这股滔天的愤怒惊得都呆在了原地，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祁雪满意一笑，正准备继续安静的观察事态发展，谁知道，垂在身侧的手臂突然被轻扯了一下。
祁雪身子震了震，不解的扭过头，去看旁边的张毅，却见他皱着一对眉头，目光沉沉的。
祁雪目光顿了顿，眼底迅速划过一抹不解，却时刻谨记着身处的环境，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你发现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先前对着恶衙役虽然脸色也不好，却不是如今这般的凝重表情。
张毅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稍稍偏了头，视线微转向某个地方，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祁雪往那处看。
祁雪怀揣着好奇看过去，张毅下巴所指，竟是县太爷所在的方向。
歪了歪脑袋，她心底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正准备扭头转回视线，余光却突然透过一个又一个的起伏的百姓身影看见了站在县太爷身侧的一个衙役。
因为某个人动作幅度过大，露出缝隙的一瞬间，祁雪看见了那个衙役的一只手，其实是由一条同官服颜色相差不多的布条吊起来，横挂在身前的。
不仅如此，他的面色也很差，看起来就像是......
双眸微微眯起来，祁雪视线不自觉移向另一侧，那是另一个跟随着的衙役站的地方。
祁雪左右轻探着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将另一个衙役上下打量了遍。
另一个衙役虽然没有像先前那个那样，吊着手那么明显，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看得仔细了，就能发现他的身体是稍稍侧重向左边的，他的右脚虽然贴在地上，却没有真的用力，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左腿上。
还有他的右手，并不像左手那般轻垂在身侧，而是贴在右腿的某个地方，小心翼翼的，看上去，就像是扶着右腿一样。
而且，同前一个衙役类似的，他的脸上也苍白得很，看着并不算健康。这样的脸色看着像是还有内伤的样子。
一个念头迅速在脑袋里滋生壮大。祁雪猛的将目光转回张毅脸上，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想说的，是他们都受伤了的事？”
这话虽然是问句，语气之间，却透着浓浓的肯定之意。
张毅轻点了头，说出了另一个让祁雪更震惊的情况，“不止他们两个。”
第567章 种田山里汉（131）
“嗯。”张毅郑重的点头，面前凝重得很，将自己观察到的事说了出来，“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便是坐在板凳上的。”
“别看他翘着二郎腿坐着，一抖一抖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他听见动静站起身那瞬间，是扶着身侧大门的。”
“我瞧见了，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右脚稍稍顿了顿，眉头也皱了一下。”
“还有，他虽然屡屡口出狂言，甚至还拔刀恐吓，事实上，他其实嫌少移动位置。”
“你看现在，就算是百姓们人多势众，他敌不过，但我总能从地下钻出来吧。”
“可他没有。”
“这就说明，他很可能腿脚受了伤。”尽管这伤比起另两个衙役要轻很多，但到底也是受伤了。
张毅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测一一道明。
祁雪听后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沉重，目光也暗了下去，却死死盯着张毅，似不安的确定，又像是在寻求安慰，“这，是说明什么？”
张毅直视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你心里不是清楚了吗？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明知故问呢。”
“我......”祁雪顿了顿，目光却执着无比的看着他，非要讨一个答案，“我不清楚。”
“这是你的分析，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
她一定要亲口听见张毅说出来。
重重的叹了口气，张毅也没再同她纠结，直接如了她的愿，直言道：“就像你心里的猜测和担忧一样，衙门传出来的‘贼匪作案，暂无忧患‘的消息，是哄骗百姓的。”
“这件事，绝不简单。”
说到此处，张毅的声音也沉了几分，就连目光，都透着前所未有的暗芒。
“你如今要怎么做？”他突然问道，并给出两条路，“走，还是留？”
祁雪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县太爷和两个衙役，他们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正在努力的阻止百姓的动作。
只是一个文人出身的县太爷，身无武艺，还年近花甲，加上两个本就受伤的残兵衙役，怎么可能劝得住怒上心头失去理智的健全百姓。
若是寻常，就算是老弱残兵，百姓们见了县太爷和衙役，早就软了腿，瘫跪在地上叩拜惶恐了，哪里还敢这么不管不顾。
也就是他们如今还在气头上，怒火迷失了理智，短暂性的忽视了县太爷他们的存在罢了。
祁雪明白张毅话里的深意。
她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探问张叔的情况，如果可以，顺便再探探归期。如今，倒是不用了。
县太爷和这几个衙役的出现，已经表明了很多问题。
衙门口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县太爷都惊动了，最终却也只有那两个衙役跟着他一起出来。
县太爷他们三个明显控制不住现在的局面，却依旧没有旁的人出来帮忙，很明显，这县衙里如今就剩下他们三个。
哦不，算上百姓堆里被打的那个，这县衙应该是只有四个人在。
最重要的，除了县太爷，还全是伤兵。
若要牵强说还有人在家里调休，不在县衙里，那根本不可能。
就衙门里留守的这几个老弱残兵，但凡还有可用之人，都不可能让他们过来。
且不说不利于养伤，就是这样受了伤的模样往外一杵，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百姓们县衙出了事嘛。这显然与他们一直压着真相密而不发，避免百姓人心惶惶的初衷不符。
就算真的还有人在家里，那也一定是伤重到过来守门都不成了的那种。
联想最近不断往外调派人手的情况，无需多言祁雪便能明白，衙门是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包括上回接待她的林强。
现在想想，当时的林强似乎也有许多的欲言又止。一面顺着平静无波无需担心的安慰话语，一面又不停的提醒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本身就很矛盾。
祁雪也曾猜测过事情并不简单，却没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县衙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只剩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县太爷坐镇，外加这些受了伤的衙役留守。
而这些衙役，虽说武艺不见得多精通，但好赖是衙门里的人，个个身上都配着官刀，普通人的反应在那恶衙役拔刀时就很明显了，根本不敢轻易招惹，能忍则忍。
若不是到了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还正巧碰上她这么个煽风点火的，也根本不会有如今这一幕。
可见，这群衙役在县里可以说是横着走，根本不可能受这样重的伤。
所说是百姓们忍无可忍起来反抗，那在县里头肯定是头等的大事，一准儿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再者说，围着的那个作恶多端，被打是活该。可她放眼瞧着，县太爷身边那两个却不一样，如今这样混乱的场面他们都没有动不动就拔刀恐吓，阻拦的行动之间，还是顾虑着百姓的，可见是个好的。既然是好的，自然不会欺压百姓，也就不存在被反抗被打的可能。
还有就是，其中一个衙役明显受了内伤，可表面看上去又不像是有太多伤口淤青的样子，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得到的。
由此可见，这些受了伤的衙役，只能是从前头案发地回来的。
他们回来的原因很明显，因为受了伤。很可能，他们回来的时候伤得更重，经过这阵子的调养才稍稍康复了一些，有了如今的气色。
他们的伤，除了那个挨打的要轻一些，剩下两个可真的是不容乐观。
这也很好理解。那个恶衙役，除了会鱼肉百姓，一看就不是会办正事的。他的伤明显与另外两个不同。
另外两个衙役都有内伤的迹象，而那个恶衙役，没有，只是伤了腿。
从他的人品不难看出，很有可能是他为了躲避前头的危险，故意给自己弄出伤躲回来的。
由此可见，前头的情况一定是危机重重，随时都有重伤甚至是身亡的危险。
随着受伤的衙役被调了回来，前头也就缺了人，自然要补上去。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衙门里就剩这些人，还有林强为什么上回来时还在，如今却不在了的原因。
足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这样的情况下，张叔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归期自然也是无线延长。
至于他的安危，这也是祁雪目前为止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他没事。
第568章 种田山里汉（132）
还有就是，这两个衙役明显都受了内伤，除了那个吊着胳膊的明显一些，另一个表面看上去并不像是有太多伤口淤青的样子，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做得到的。
由此可见，这些受了伤的衙役，只能是从前头案发地回来的。而且，他们的对手很不简单。
他们回来的原因很明显，因为受了伤。很可能，他们回来的时候伤得更重，经过这阵子的调养才稍稍康复了一些，有了如今的气色。
他们的伤，除了那个挨打的要轻一些，剩下两个可真的是不容乐观。
这也很好理解。那个恶衙役，除了会鱼肉百姓，一看就不是会办正事的。他的伤明显与另外两个不同。
另外两个衙役都有内伤的迹象，而那个恶衙役，没有，只是伤了腿。
从他的人品不难看出，很有可能是他为了躲避前头的危险，故意给自己弄出伤躲回来的。
由此可见，前头的情况一定是危机重重，随时都有重伤甚至是身亡的危险，这才让恶衙役这样的人不惜伤了自己也要回来。
随着受伤的衙役被调了回来，前头也就缺了人，自然要补上去。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衙门里就剩这些人，还有林强为什么上回来时还在，如今却不在了。
一番推测，足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这样的情况下，张叔马上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归期自然也是无线延长。
至于他的安危，这也是祁雪目前为止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他应该没事。
或者说，没什么大事。
张叔并不在这群回来养伤的人里，也没有消息说人死了，这至少说明了他暂时是没事的。
却也仅仅是暂时。
在那样的危险环境中，难保什么时候就被‘伤亡’给盯上。
这样想着，祁雪心里的担忧更甚，眼底的深沉和不安也毫不遮掩的表露出来。
张毅的意思很明显，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是希望自己就此离开。
县太爷已经惊动，这么多百姓，众口铄金，那恶衙役受惩罚是板上钉钉的，她这时候离开正合适，不会让县太爷他们注意到自己，也不需要表明自己和张叔的关系，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张叔是衙门里的人，她如今的举动虽然能称得上义举，但怎么说也是闹了一阵，张叔总是会有些为难。
祁雪不想给张叔添麻烦，遂轻点了头，道：“我们走吧。”
说罢，她和张毅两人趁着县太爷和衙役劝阻百姓无暇顾及其他的空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返回山林的路上，祁雪忧心忡忡，途中好几次因不专心险些栽倒。若不是张毅小心翼翼的跟着看着，在关键时刻伸出手扶她一把，她真会摔得鼻青脸肿也未可知。
“你呀，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像小孩子一样，不顾着看路，净走神了。”
又一次扶住差点绊倒的祁雪，张毅忍不住出声数落，眉眼之间包含了满满的关心，言语之上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严肃和警告，“怎么，你是想像大人牵小孩子一样，让我一路牵着你回去？”
唔......祁雪浑身一顿，猛的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原本有些空洞的双眸渐渐清明，并蹦跶出希翼的目光。
不得不说，张毅的提议还是有些让她动心的。
“那，那不然，你就牵着我？”祁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听起来是询问，给了张毅选择的机会，动作却很诚实，右手已经自觉的伸到他面前，寓意明显。
“棒棒哒，玩家果然会利用每一个空子往攻略对象身边钻，很好。”小六对于她的举动给予了高度的赞赏。
“呵呵，过奖，过奖。”祁雪对于自己的机灵也很满意。
不过，某人的心境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张毅被她的意料之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双眸微沉，狠狠的剜了祁雪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道：“怎么，被当做行为能力低下的小孩子你很自豪？”
“呃......”听出张毅暗里骂她笨，也听出他话里满满的咬牙切齿，祁雪笑容僵了僵，嘴角的弧度立时变得尴尬。
沉默了两秒，她稍稍低了头，老实认错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路上，哦不，这还没走到一半的路上，祁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她想，张毅估计都听烦了。
其实，她也说烦了，却不得不说。
说句老实话，她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她自己也不想走路分心，不想胡思乱想。可是，办不到啊。
因为，如今这身体她控制成谜。
虽然和张叔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归根究底，也就那么不长不短的几天时间，要说能培养出多亲密多深的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
充其量，也就是比陌生人多了一点，却远远没有达到会为了他牵肠挂肚连路都走不好的地步。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其实祁雪自己也很无奈。
这种本能反应的原理同‘视财如命’这个反应的原理差不多，都是原主深刻感情深深烙印在躯体之上，从而给身体留下了这种遇到特定环境就下意识触发的不由自主的反应。
对原主而言，张叔的存在不仅仅是一个帮过她们娘儿俩多次的恩人，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叔叔，普通的长辈。在她心里，张叔是犹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这样深刻的亲情，已经深深烙印在这具身体之上。
当视为‘父亲’的张叔身处危险朝不保夕，作为‘女儿’，自然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担忧的情绪，这是正常表现。
祁雪如今的意识十分虚弱，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这具躯体，一旦遇上特殊情境，触发这种表现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小六也说了，若是意识不恢复起来，这种状况以后还是会出现。
这不，自从分析出张叔情况不妙，之后的种种反应，可不都是本能反应的体现嘛。
其实除了本能，影响祁雪言行的还有原主本身的记忆。
记忆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对于接受的人而言，它也会影响人的感情。尤其是在接受人自主意识虚弱的情况下，很轻易的就会将自己带入记忆的片段，感同身受引起共鸣。
当然，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意识虚弱的缘故。
第569 种田山里汉（133）
知道是一回事，赞不赞同又是另一回事。
他理解她的担心，却不能任由她因为担心将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危险之中。像是这一路走来，险些摔了好几次这样的事，他不希望再发生。
他尝试过严厉的劝诫和警告，很显然，这小丫头根本没听进去，或者说是不怵，甚至还堂而皇之的顺着他的警告承认，变本加厉。
可他又不能像对待敌人或是陌生人那样不管不顾的动手，他舍不得。
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选择出言宽慰：“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张叔也是个老衙役，在应对危险的时候，总会比寻常人有经验许多。”
“对于处于危险环境里的人来说，想要保全自己，实力是一部分，经验也是一部分。张叔这两项都具备了，比起旁人，总是安全一些。”
“你看今日被打那恶衙役，无论他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但终归是去过前头回来的。他这样能力的人都能活着，张叔总不会比他差的。”
“还有另外两个受伤的，虽然伤的不轻，但到底是保住了性命。以他们的身手能耐与张叔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们既然都能活着，那比他们更优秀的张叔，活着的概率不是更大么？”
祁雪看着他，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你的安慰。”
她本身是真的明白，也真的没太担心。可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却让她表现出强颜欢笑的模样，显然还是没有释怀。
张毅观察她的神色，注意到了她依旧担忧的事实，叹息更加沉重了，想着法继续安慰劝说：“老话不是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张叔虽然现今音讯全无，归期渺茫，但至少他没有被送回来，无论是身受重伤的残躯还是没了气息的冰冷身体，都没有。”
“这点起码就说明他如今还是安全的。”
“既然是这样，你也就不必太过担忧，胡思乱想，这样只会自寻烦恼。”
“再没有确切的坏消息传来之前，就都当做是好消息，放宽心，好不好？”
张毅最后这句已经几近轻哄，甚至带着一丝祈求，配上温柔的嗓音和满满的关怀，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了。
祁雪亦然，她心里早已经平静如水了。只可惜，如今这具躯体还是受本能影响多一些。她虽然有心想让张毅安心，奈何表里不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和心里所想相违背。
她多想跟张毅说，劝她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把原主劝好，这才有用。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也就只能在心里自我叨叨了。
了解事实真相的小六，看着祁雪无可奈何的模样，砸吧了两下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道：“玩家现在知道低调做人小心行事的重要性了吧？早就劝你不要作，你下线之前我就阻止过，告诉玩家如今的情况不适合下线，容易出事，你偏不听啊。”
“你看看，果然出事了吧。”
“玩家执意下线的后果就是意识严重受损，导致游戏过程中，没办法很好的控制宿体，出现言不由衷表里不一的情况。”
“现在玩家是不是悔得肠子青了？可惜啊，没用，这就叫no作no殆。”
“......”祁雪当即满头黑线，索性破罐破摔道：“既然如此，那正好，我也不后悔。”
反正后悔也没用了，何必多此一举。
硬气的怼了回去，祁雪开始自动忽略小六，不再理它，免得自己气到。
张毅听不见她意识里的交流内容，只看见她不曾打消的忧虑，见她这般冥顽不灵，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了想，深深觉得一般的劝说办法已经起不了作用，思绪飞转，最后决定对症下药。
“我知道，张叔处于危险之中，你担心是难以避免的。可你总要顾惜着自己的身体，想你如今这般，光因为走神险些摔倒就数不清几次了。”
“这些还算是轻的，摔一跤左右不过是淤青几天。”
“可时间长了，你一直这么心神不宁，很容易把自己给愁出问题来。”心里憋着事，最通常的反应就是茶不思饭不想，这日子久了，再健壮的人都能给憋出毛病来。
“你就算是把自己担忧出病来，对张叔也是于事无补。”
“你帮不了他。”
“但换个角度看，如果张叔平安回来，看见因为担心他而日益消瘦精神欠佳的你，你觉得他心里会好过？”
“他会不会自责？然后因此良心不安，也精神不振，神态萎靡？”
“这样的情况不是你想看见的吧。”
不得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张毅这番话直指重点，釜底抽薪，用张叔来约束原主，果然管用。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祁雪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本能减弱了不少，而她自身意识的压制也跟着减弱了。
她心里难以掩饰的高兴起来，嘴角弧度微微上扬，露出浅浅一笑，面上的担忧与发愁也消散了不少。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张叔担心，更不能让他愧疚。”
她话里的语气坚定无比，既有祁雪本身如愿以偿的如释重负，也有原主保留本能的渐渐释怀。
张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安慰人，实在是太难了。好在，总算是劝好了。
可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祁雪以为这次的本能反应已经结束的时候，在张毅也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又冷不丁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祁雪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和严肃，语气认真无比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算是担心得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也是无济于事，根本帮不到张叔分毫。”
话及此处，她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案发地帮他！”
‘啪’！小六听到了自己下巴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玩家心碎了的‘噼里啪啦’声。
它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无奈极了，还带着丝丝幽怨，“玩家啊玩家，看看你造的孽，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天的局面完全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半点怨不得旁人。”
“......”祁雪难得的没有反驳回怼。她也渐渐意识到意识虚弱给自身任务造成的困难，这不单单是偶尔做出一些丢人举动的问题，现在已经妥妥的上升到送命题了。
第570章 种田山里汉（134）
她心里难以掩饰的高兴起来，嘴角弧度微微上扬，露出浅浅一笑，面上的担忧与发愁也消散了不少。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张叔担心，更不能让他愧疚。”
她话里的语气坚定无比，既有祁雪本身如愿以偿的如释重负，也有原主保留本能的渐渐释怀。
张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安慰人，实在是太难了。好在，总算是劝好了。
可事实证明，他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祁雪以为这次的本能反应已经结束的时候，在张毅也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本能的反应又冷不丁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祁雪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和严肃，语气认真无比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算是担心得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也是无济于事，根本帮不到张叔分毫。”
话及此处，她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案发地帮他！”
“我不会干呆着着急了，我会坚强起来，到张叔身边去，保护他的安全！”
‘啪’！小六听到了自己下巴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玩家心碎了的‘噼里啪啦’声。
去帮忙个球！祁雪在心里咆哮，甚至爆了粗口，可惜，身体受本能控制，任她意识如何不愿，最终也是于事无补。
小六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无奈极了，还带着丝丝幽怨，“玩家啊玩家，看看你造的孽，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今天的局面完全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半点怨不得旁人。”
“......”祁雪难得的没有反驳回怼。她也渐渐意识到意识虚弱给自身任务造成的困难，这不单单是偶尔做出一些丢人举动的问题，现在已经妥妥的上升到送命题了。
案发现场有多危险，看县衙如今的状况就能推测一二。而反应出来的这些，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她现在竟然‘自动请缨’，要上赶着过去！
祁雪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可那又如何，架不住身体太‘诚实’。
都说死并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知可能会死却无可奈何只能上赶着送死等死。祁雪如今就是这样的状态，她现在是真正的体会到‘身不由己’的苦楚和悲哀了。
这番话吓到的不止祁雪，张毅也被惊得不行，面上一贯来的无表情被打破，难得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着，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怒气还有点恨不得敲晕她的冲动。
很好，合着他刚才劝了半天，她神情微动看似释怀，全特么是他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这小丫头嘴上说着不担心，摆出一副不太在意了的面容，下一秒直接就向他投了一颗弹，将他炸得头晕脑胀，简直是变本加厉！
“你是担心过度然后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沉着张脸，反复质问，语气透着浓烈的难以置信。
不等祁雪回答，张毅又紧接着继续数落：“过去帮忙？你知不知道自己口中说的‘去帮忙’的地方是哪里？”
“你当时你家里的院子菜园，还是后山的林子？”
“那是最近所有不太平事件的案发地，是个让衙役不惜弄伤自己也要回来的危险地方！”
“那地方可比后山不知道凶险多少倍！”需知道，野兽虽然危险，会伤人，却终归没有人类那般狡猾奸诈。与前者对上，有些功夫和头脑，都好过与后者为敌。
更何况，那群恶人的功夫绝不会弱，这无疑会让危险程度大大增加。
“如今的情况，一拖再拖，很明显，就是衙门的人连人家的情况都没摸透，更别说是你。”
“敌明我暗，又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底细，也不知道人家作案的真实目的，你就这么贸贸然的闯过去说要帮忙，能帮到什么忙？”
“帮着挨刀还是帮倒忙？”
面对张毅咄咄逼人的质问，祁雪一张嘴抿成一条直线，一时无言以对。
因为她心里清楚，张毅说的都是实话。
片刻后，她动了动嘴，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祁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无奈极了。她是真的知道，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并且，她的想法跟张毅一致。可问题是，有人不知道。
或者说，即便是那人知道，也因为亲情而选择性忽视，“纵然案发地危险重重有去难回，我也不能看着张叔一个人在险境中，自己却无动于衷的过着安然的小日子。”
“我做不到。”
祁雪像个局外人一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与她意识所想不符的话，却无能为力。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祁雪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一副‘爱咋咋地听天由命’的架势，将目光转回张毅身上，在心里暗道：兄弟，只能靠你了。
张毅也在看着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左右眉头之间挤压出来的沟壑深邃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简直冥顽不灵！”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并没有就此结束嘴上的狂轰滥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仅不能帮到张叔他们，反而还会让他分心。”
“张叔既要办案，查清真相。还要时刻顾虑着你的安危，保护你不被那伙儿人伤害。”
“这样一心二用，会大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将他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
“原本，张叔只需要专心查案，顾全自己的安危。以他的经验和能力，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若是多了一个你，这就等同于分走了他一部分的精力能力去周全你的安危，那他用来保护自己的能力也就会相应的减少。”
“你这不是去帮他，而是去害他，你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张毅拔高了声音，几近吼出来了。他深知小姑娘的软肋，既然好话劝不动，那就只能对症下药。
祁雪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深深，眼中犹豫一闪而过，却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你说得对，我的出现反而会给张叔带来麻烦。”
听她这般说，照理张毅该松了一口气的，可是并没有，他的心反而提得更高了。她的神情和语气，全都不像是想明白了的样子。
“你又要做什么？”他满脸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面部表情和细微动作。
第571章 种田山里汉（135）
他双拳紧紧握住，手背青筋暴起，鼻子不停的呼吸着，发出沉重的进出气的声音，像是在极力的忍耐克制。
这若是将对面的小姑娘换成任意一个旁人，他早就用拳头教他做人了。
敢不听劝告，他一定会打到他听话为止。
只可惜，他面前站着的人是祁雪，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无论多么生气，他还是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反复警告自己不能伤了她。
鼻尖大幅度的动了动，张毅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压制住即将从喉头之间溢出的怒火，他沉着一张脸，耐着性子继续同她分析情况。
“你悄悄地过去，一样是将自己至于险境。”
“就算张叔当时不知道，但你以为真能瞒他一辈子？”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衙役，断过无数的案子，又怎么察觉不出来有人在暗中相助。只要他想，查到你是很容易的事。”
“如今这伙儿人，同以往那些为财作案的匪贼不一样，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都不简单，能力更是高深莫测。”
“你一旦出了什么事，张叔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张毅没办法直接言明自己的猜测，这伙儿在县里作祟的恶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原先组织里的人。
他原先的身份和生活，如非迫不得已，能不说，他就绝对不会说。
对于从前的事，知道的越少对她来说越安全。
不仅如此，还因为他曾经和她亲生父亲的关系，他们曾是组织里要好的兄弟。他很怕，他会在提及往事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谈到好兄弟相关的事，从而引起她的怀疑。
越是与她相处的久，他就越不愿意把真相告诉她。
他已经做了决定，即使瞒着会让他良心难安，一辈子都怀着对好兄弟的愧疚，他宁愿这样活着，也不会告诉她真相。
既然是如此，关于他的往事，他也不会轻易提及。
心中有不能要说的理由，张毅只能尽全力的劝说：“这样的浑水，能不蹚就不要蹚。”
“我相信，若是张叔在这，也一定会阻止你这么做的。”
他知道单纯的劝说是很难起作用的。事情因张叔而起，以他为筹码劝说才能更好的达到效果。
“张叔是衙役，为县衙办事保百姓安宁是他的责任，他没得选，可你不同。”
“你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本该享受着平淡安逸的生活，外头的一切纷扰危险都应该与你无关。”
“就像是所有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一样，虽然时不时会有一写猜测和八卦，却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寻常的平静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才是你应该过的生活。”
面对张毅的声声劝说，祁雪无动于衷，毫不犹豫的反驳：“那是他们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再去假装一无所知。”
那是关乎她视作‘父亲’的人的安危，她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己的安逸就装聋作哑不管不顾的。
张毅知道她是固执的，见这样程度的劝说仍是不顶用，也没有就此放弃，继续道：“关于衙门里的事，从前，张叔可曾同你提起过一星半点？”
衙门里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都需要闭口不言的。至少在如今这案件发生之前，衙役们外出公干，同家里人交代的时候，也不用刻意避讳什么。
祁雪被问得沉默了。回忆往昔，她面色沉了沉，最终还是老实的摇了头。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张叔每次外出公干，最多就是提一句要出去，顺便再预估一个大致的归期。关于公干的内容，他从来不会同她说。
不仅如此，衙门里的事，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张叔会在闲时聊天的时候提到，以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同她分享，旁的关于衙门里的正事，他是真的从未与她提过。
张毅轻点了头，顺着她的答复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张叔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提那些事？”
祁雪猛的抬了眼看他，目光不明。
张毅直直的对上她的眼，四目相对，目光看似平静无波毫无波澜，却让祁雪心里发虚，不自在的移开了眼。
“张叔心里的想法，我不清楚。”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张毅怎么会允许她自欺欺人的逃避现实，当即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那是因为张叔不愿意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去。”
“衙门里的事，大小不一。往小了说，可以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拌嘴打闹。往大了说，也不乏那些涉及财务性命的案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后者，卷了进去，运气差的，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就算是性命无虞，难免也会磕磕碰碰，折腾出个伤痛来。”
“他瞒着你，就是不愿意让你掺和进这些麻烦里，不愿意你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不仅仅是你将他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张叔对你何曾不是对待女儿一样的关心疼爱。”
“试问，天下间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
“对他来说，什么高官厚禄金钱财富，都比不过你的平安幸福来得重要。”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他最大的期望，不过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淡淡无痛无灾的活着。”
“她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单纯快乐的孩子，永远不去接触这世上的黑暗与危险，就这么平静的生活。”
“张叔用尽一切一切办法想要保护你周全，想要给你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活，你难道忍心违背他的意愿，辜负他的期望？”
张毅句句直戳心肺，将她想要反驳的话死死堵在喉间。
祁雪缓缓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刘海略略遮挡住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可张毅却清楚，她是动摇了。
与张毅想法一致的还有存在于这具身体之内的祁雪的主意识。她是最能清晰直观发现宿体变化的。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先前那股因张叔身处险境而触发的本能所产生的影响正在满满的减弱。
也就是说，攻略对象说动了‘本能’。也或者说，他劝动了原主。
祁雪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道：“真是多亏了攻略对象的好口才。”
小六赞同的点头，“所以说，拥有一个神一样的队友是十分重要的。”
祁雪没有再言语，心里却是认同了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