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0）
“不可能！”钟离皓大声反驳，尽管心里早有了猜想，她却不愿意承认，她爱的男人竟是能狠下心亲手杀害他自己孩子的元凶。
“那是他的孩子，他就算再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孩子？”她试着为莫云开脱。
“呵，孩子。”周媚笑着轻叹，看向钟离皓的目光透着同情，“一个孩子，能挑起我对你的憎恨，让我们互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不！”钟离皓坚定的否认，“他不会这么做！”
比起她的激动，周媚显得十分冷静，反接者钟离皓的话反问道：“不会？是不会算计孩子？还是不会算计你？”
钟离皓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反复强调：“不会，他不会。”
“你觉得都不会。”周媚看穿了她的心思，替她做了回答，随后出声讽刺：“钟离皓，你真的很可怜。”
更可悲。
“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仿佛想要看她更狼狈的模样，周媚继续说着那些不为她所知的难以接受的真相，“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莫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
“你又想说什么挑拨我们关系的话？我告诉你，我不会信的！”钟离皓怒瞪着她，答得坚定，如果忽略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
“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事实。”周媚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你口口声声说是周家利用权势逼迫莫云娶我，可你知不知道，其实是他上赶着来周家提亲的。”
“他几次三番借议事到周府露脸，更是千方百计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让我芳心暗许，之后又刻意引导谣言的走向，传出我与他有接触的流言，甚至亲自登门，三媒六聘的在我爹娘面前立誓，要娶我为妻。”
“这些，他都不曾告诉你吧？”
钟离皓一脸震惊，“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云郎说了，是你看中他，利用周家的权势和流言给皇后施压，逼迫他不得不娶你为正妻。他是被逼的！是你逼他娶你的！”
周媚轻挑眉头，一副了然的神情，笑了，“他当然会这么说，否则，如何让你心甘情愿的嫁他为妾？”
莫云若说自己是自愿的，钟离皓定不会再与他相好。对手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从一开始，莫云就在算计你。”周媚再一次强调，她的话犹如利剑直戳钟离皓心窝，“他要皇位，需要我周家的兵权，需要你身后的财力，我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至于孩子的死活，横竖，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有什么利用不得的。”
‘轰’！一道雷在钟离皓的脑袋里劈下，为了那句‘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她一双眼瞪得死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媚，“你，你背叛了云郎？”
周媚笑得无所谓，也不否认，“背叛，算是吧，被算计的背叛。”
听出此话里别有深意，钟离皓眉头死死皱在一起，“有人算计你？是谁？”
问完，她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那股熟悉的不安再次涌现。一个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却让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不是算计我，是我们。”周媚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再次在钟离皓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急切的否定，“你自己背叛云郎就算了，竟还要拖我下水！你好恶毒！”
“啧啧啧。”见她这般表情，周媚笑得越发灿烂，“瞧瞧，你如今这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与我当初多么相似。”
“想不到，接受不了，他竟是个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
“钟离皓，其实我挺同情你的。你和我一样，都不过是莫云手中的一颗棋子。哦不，你比我可悲，比我被骗的更深，因为你到现在还认为他是爱你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钟离皓怒吼，受不了这样无知的状况，她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她的目光骤然锐利，直直射过来，像是要将周媚戳出一个洞来，那股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直觉告诉她，周媚接下来的话，会给她带来天翻地覆的影响。她害怕去听，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你是真没听明白，还是不想明白？”周媚反问一句，也没等钟离皓回应，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当莫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挑拨你我的关系？”
“照理说，他已经得到我们两家的助力，成功登上皇位，只要稳住我们的爱，就能稳住权势，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挑拨我们的关系，闹得后宫不宁。”
“可他却这么做了，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钟离皓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心被她这两个问题搅得更加乱，无数的念头猜想从脑中划过，心乱如麻，她根本顾及不上回答。
周媚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笑容越发明显，朱唇轻启，再次在她慌乱的心上添乱。
“因为只有我们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他才能从中收拢权势地位，他心爱的女人才能坐享其成，坐收渔翁之利。”
这番话无疑戳到钟离皓的七寸，立时激动的吼出来：“你胡说什么，云郎爱的人明明就是我！”
她的眸子里透着癫狂，仿佛周媚再说一句否定她在莫云心中分量的话，就会将扑上去咬人一般。
周媚却浑不在意，目光里透着同情，嘴里却不停的说着让人更加绝望的话。
“你知道么，莫云看似多情的伪装之下，其实是个极致绝情的人，他狠起心来，什么事都做的出。”
“那些所谓的宠幸的日日夜夜，每一次的甜蜜温存，那个‘莫云’，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本尊，早已悄无声息的去了柔妃宫里。对于毫无感情的人，他连多碰一下都嫌脏。”
这番话对于爱极了莫云的钟离皓来说，无意识是塌天打击，她万万无法接受，“你骗我！你绝对是骗我的！”
“云郎他爱我，他说过他爱我！”
“什么算计，什么柔妃，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就是在嫉妒，所以千方百计的挑拨离间，就连前面说的话也全都是假的！”
“骗你，用我的声誉和清白？”周媚嗤笑，“你如今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值得我这样骗的？”
她平白的说着这件事，眼里看不到一丝算计，让钟离皓不得不去相信。
第37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1）
钟离皓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却仍是不愿轻易相信，“照你这么说，你也不是一样？”
她以为这样的话能打击到周媚，渴望在周媚脸上看见痛苦，哪怕是一丁点也好，这样也能稍稍抚慰自己遍体鳞伤的心，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周媚倒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是，我也一样。”
“所以我说，我们都是可怜虫。”
有些事情，撕心裂肺的痛过了，将悲痛化为仇恨发泄掉，也就不再那么黯然难过了。
如今的周媚便是如此。
看着钟离皓，周媚是同情的，因为她们是相像的，都曾经毫无保留的深爱过，却都被当做棋子，残忍的伤害。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在同样的遭遇面前，难免会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
只是同情归同情，该说的话，她一样也不会少说。
“别急着把心碎完，免得待会儿听完了没得碎。”周媚无疑是狠心的，说出的话不留丝毫的怜惜。
“你知道那个与你朝夕相处的‘莫云’是谁吗？是你身边那个侍卫，莫云曾经的暗卫，叫凌穆的。”
钟离皓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周媚看着她笑了，“怎么，很惊讶？”
“莫云将人送给了你，以护你周全的名义，其实不过是在你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明面上凌穆是听你的，可暗地里却效忠莫云。”
“别说你不知道他一直在为莫云办事，你的老情人雪无痕，不是也被他们联手算计过？”
提到此事，周媚笑容更加灿烂，‘啧啧啧’了几声，忍不住赞赏：“你果然比我狠。”
“在明知道莫云算计雪无痕，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能满心欢喜毫无芥蒂的嫁给他。这点，我自愧不如。”
她虽然在婚事上伤害了南宫逸的感情，但也是将其视为与父母兄长一般重要的亲人，绝不容许他人伤害。正因如此，莫云从不会在明面上说一句要动周家或是南宫家的话，哪怕是不满也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暗地里使出来。
因为他清楚她的性格，即便心中有爱，也绝不会为此任由他伤害自己的亲人，她一定会拼了命的阻止。
若是此事发生在她身上，莫云在婚前差点害死南宫逸，还被发现了，那她一定不会将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冷心狠心的人。
所以，她是佩服钟离皓的，这是真话。
看着钟离皓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周媚并没有停止嘴里的话，“从一开始，莫云将人送过来，就已经算计好了以后的每一步。”
“我也是，他依葫芦画瓢，用担心安慰的甜言蜜语将我哄得团团转，将他手下的另一名暗卫送给我。可笑的是，我最开始竟然还满心欢喜，心怀感激。”
“到头来，这不过是他精心算计的一步棋罢了，亏我那时还掉了几滴眼泪，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
“莫云既从未碰过我们，自然也不会心境豁达开阔到替别人养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吗，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既然横竖要死，对莫云而言，自然是让它们发挥最后的效果，物尽其用才好。”
“他用我的孩子陷害了你，让我对你心生恨意多年，争斗不休。”
“而你的孩子，若是我没出手，想必就是他用来对付我的工具了。”
“所以你说，我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个隐患，让他来操控这局棋呢？”
“不，不，不！”钟离皓疯狂的摇头，似乎这样就能否认这个事实，“你在骗我！”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造谣生事挑拨离间的说辞！”
周媚没有因她的质疑生气，反而好脾气的表示理解，“一夕之间，心中的挚爱变成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刽子手，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当初亦是这般，备受打击，千万般不愿相信，最后还是南宫逸，用铁一般的事实将她打醒。她如今，便照猫画虎的对钟离皓。
周媚从衣袖里取出两张对折了好几次的纸，直接扔到钟离皓脚边。
钟离皓垂眸略扫了一眼，立刻抬头看她，目光犀利，“这是什么？”
“你要到的证据。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希望你看完后也依旧坚定。”周媚轻飘飘的回答，在寂静的月辉中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钟离皓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动了动手，想要捡起来一看究竟，临指尖轻触到纸张，却又往回缩了缩，她怕了，怕上面的东西会将她本就破碎的心击成粉末。
周媚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给钟离皓留出足够的时间纠结，似乎从来都不怕她会选择不看。
事实印证了那句老话，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敌人。
果然不出所料，地上狼狈凄楚的女人，在一番纠结之后，还是选择打开了面前的纸张。
纸张上的笔墨看着很新，应该是新抄录的。
第一张纸上的内容，钟离皓并不陌生，是莫云入后宫的记录档案。原是厚厚一本，如今这纸上不过抄录了特定的几日。
钟离皓做贵妃时也没少翻看这档案，尽管每回看完心都会疼上好久，却仍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究竟留在了哪里。
要说每一日的记录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不现实，她一个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但这张纸上抄录的这几日，她却记忆深刻。
那是她确认腹中之子是男胎的日子。一连数日，为显恩宠，莫云都留宿在了她的寝宫里，虽然不能侍奉圣驾，莫云却说陪着她也是好的，让她的心彻底被开心甜蜜溢满。
这张纸上抄录的侍寝宫殿确实是她的宫殿，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周媚口中的证据，应该都在另一张纸上了。
目光移向一旁，她伸手将另一张纸拾起，展开的动作带着轻颤。内容依旧是抄录的，字迹尤新。
这是一份太医院的病例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明柔妃身孕的确诊日期，与原先诊脉太医所说日期和太医院存档记录的日期不符，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钟离皓整个人僵在原地，纸张顺着指尖缝隙滑落，双双摊开在地上，两张纸上所书的日期不谋而合。
第37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2）
“如今你被拘着，想要看现场是不可能了，也就只能瞧一瞧这些纸上的证据。”
“我想其他日子你或许记不清，但这个日子你绝对错不了，所以特意挑了这两张作证据。看你这般模样，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周媚全程留意着钟离皓的一举一动，将其的神情转变尽收眼底。她承认，这番话确实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与钟离皓争斗多年，这几乎已经养成习惯，逮住一切机会，尽可能的膈应对方。
现在想想，也挺幼稚的。只是已然习惯，改不了了。
思及此，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庆幸。庆幸她知道真相那一刻，身侧除了南宫逸再无旁人。
那时的她心如死灰，几乎都要想不开了。若不是南宫逸在一旁陪伴开解，恐怕也没有如今的周媚。
钟离皓抬了眼，猩红的双眸直直的看过来，无比渗人，“你以为单凭这张纸，加上几个抄录的字，我就会信了你的话？”
“侍寝记录不假，可这张有孕诊断的记录，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这可与太医院的存档全然不同。”
对于她的怀疑，周媚没有一丝心虚，笑得坦然，“太医院那点小把戏你还不清楚？”
“人手两本记录，一本给外头人看，一本给自己主子看，别说你手底下的心腹太医没做过这事。”
这便是回答了钟离皓的质疑。
周媚并没有就此打住话头，而是反问：“若你真认为这是假的，这般生不如死的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钟离皓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心里早已经信了大半，不过是那抹执着在作怪，不愿承认罢了。
仿佛为了让所说的话更具有威信，周媚给钟离皓讲了自己的亲眼所见。
“最初，我被告知真相的时候也同你一般，怎么也不肯相信。但我比你幸运，我没被禁足冷宫，还能去求证。”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莫云翻的是你的牌子。我当时谁都不信，就信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瞧着莫云进了你的宫殿，之后，我便一直守在暗处，等着他出来。”
“还不到三更的时候，我便瞧见他一身黑衣打扮翻墙而出，轻车熟驾的避开一众巡查的侍卫，进了柔妃的宫里。”
“那整晚我都没睡，就守在宫殿外，一直等到将近四更，趁着天色未明，他又瞧瞧潜回你宫里。”
见钟离皓朱唇微动，周媚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先一步开口：“别急着打断，听我说完再否认也不迟。我保证，你一定有印象。”
“那一日，我一夜未眠，心神俱伤，整个人瞧着苍老憔悴。可我没有免去嫔妃们的日常问安，因为我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话及此处，钟离皓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看的眉头不断向中间聚拢。
周媚只是淡淡一笑，接着先前的话继续：“我记得，你当日春风满面，瞧着我的模样，笑得很是得意。”
“我故意用话酸你，提了莫云，你便很快接上，得意洋洋的说昨夜莫云有多缠人。即便是身怀有孕，却也对你柔情依旧。那一刻，我便完全信了。”
周媚突然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备受打击几近癫狂的女人，眼底同情毫不掩饰。
钟离皓不停地摇着头，即便是证据确凿也仍是不愿相信，“不，不是这样的，不是，那明明就是他，我认得，我怎么认错呢，那就是他啊。”
那样的眉眼，样貌，明明就是她心爱的云郎，怎么可能是旁的人！她接受不了，泪水不自觉的沾满清丽的面目。
“你之所以会觉得与你在一起的人是莫云，不过是因为用了药。”周媚好心的替她解释。
“柔妃祖上有过出色的制药手艺，曾传下一味药，能使人迷失神志，出现幻象。”
“莫云便是利用这种药，让你我产生幻想，误将那替身当做本尊的。”
“你不妨仔细回忆，每次莫云入寝之前，有没有哄你饮下什么？”
她是茶，想必钟离皓也不会差太多。
听她这般提醒，钟离皓果然想了起来。饮酒，每次侍寝之前莫云都会哄她小酌一杯，以作怡情之用。本以为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浪漫，哪曾想，竟是处心积虑的算计！
她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她怀有身孕是不宜饮酒的，莫云便依着她的口味换了酸梅汤，以作替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止不住的决堤，钟离皓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击坚硬的地面，柔嫩的双手被划开一道道口子，渗出艳丽的红色，她却丝毫不觉。冰凉的地面寒气顺着身体不断上涌，却抵不过她心底的寒意。
周媚静静地看着，眼底虽有同情，却没有开口宽慰。她同钟离皓，哪怕是境遇相同，也依旧是死敌。她们之间横着最亲近之人的性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互相宽慰的关系。
伸手从衣袖间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周媚半蹲着身体，将瓷瓶轻放在离钟离皓不远的地上，缓缓起身，她不再留恋，回身抬步离开，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曾再施舍。
夜色正浓，三更的敲打声刚结束不久，各宫皆在休息的时候，突然传来阵阵嘈杂。漆黑的夜色在某处冲天火光的印染下透出几分光亮，与通明那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周漆黑寂静的深夜。
“走水啦！走水啦！冷宫走水啦！”宫道之上，回荡着宫人们慌乱的声音，手提着盛水的木桶，还有不少人推着装载着更大水桶的板车，来来往往，步伐杂乱不稳。
凤栖宫里，周媚并未深眠，侧身枕着手臂面朝里卧在睡榻上，眉头因外头的杂乱皱在一起，猛的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
耳廓被温热的触感轻覆着，视线在黑暗中渐渐清晰，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周媚的身体僵了僵，目光微动，原本的烦躁被某种情绪取代。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细细描绘，像是要将这不俗的容貌刻进心里。
“吵着了？”低沉却不失温柔的男音从面前响起，传进耳里，似乎有些微弱，带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媚身子颤了颤，仿佛是被这突来的声音吓到，飘远的思绪瞬间回笼，渐渐聚焦的眼中印入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眸子。
第38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3）
这双眸子此时正注视着她，专注而深情。
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何时睁开眼的，周媚被吓了一跳，再次愣住，眼底划过一丝惊慌，只是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修长的睫毛向下扇了扇，再次抬起的时候，目光已恢复清明平静。
场景远处，导演透过面前的机器观看着屋内的拍摄画面，下意识低声赞了一句：“完美。”
“什么？”一旁的副导演愣了愣，没听清他的话，忙扭头询问。
导演直接挥手打断，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示意前方，“专心看。”
“......”副导演喉头一噎，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嫌弃。
屋内的两人并不知道外头的小插曲，依旧维持着面对面互望的姿势。
周媚面无波澜，一只手缓缓伸到耳边，轻触其上的手掌，神情淡淡道：“不必了，也遮不住什么声音。”
那语气，那神情，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反应都是幻觉一般。
“呵。”南宫逸轻笑，并未多说什么，顺从的将手撤了回来。
周媚撇开眼不看他，稍稍翻身平躺，偏头望着外头的方向，轻叹一句：“动静真大。”
这番突然的举动，不知是真的关心外头还是为了掩饰异样。
“这宫里就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深更半夜，竟扰得人休息不宁。”南宫逸脸色不变，声音却透着一丝不满。
只是这不满是针对好梦被打断，至于其他的，他漠不关心，俨然对外间发生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亦或是，早就成竹于心。
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周媚一只素手撑在榻上，半支起身子，柔顺的长发顺势垂下。
听着外头的动静，她轻声唤来暗卫。
寝殿里，一阵疾风拂过，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顶着‘云修’的脸，恭敬的跪在睡榻旁，“娘娘，家主。”
这便是南宫逸留在周媚身边的暗卫，一面假扮云修，一边保护她安危任她差遣。
身侧之人既已起身，南宫逸顿时也没了躺着的心思，索性也坐了起来，紧挨在周媚身后，却并未多言。
说到底这是凤栖宫，自然有宫殿的主人做主。
周媚没有看他，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目无焦距，卸了装的淡淡粉唇轻轻开启：“事情办妥了？”
“娘娘放心，一切已按娘娘的意思处理了。”‘云修’恭敬的回答。
周媚轻轻动了动眉，脸上未出现其他表情，只淡淡的‘嗯’了一句，轻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话音刚落，又一阵风吹过，偌大寝殿立时只剩一人。
周媚眼眸微敛，收回了远望的视线。撑着榻的素手再次施力，整个人坐直了起来。双脚落地，穿了鞋，她起身看向榻上随意而坐的男人，轻声道：“你该走了。”
“逐客令？”南宫逸轻挑眉头，面露不满，“今日才这个时辰，就要赶我走？”
言语之间，都是对她冷情冷心的控诉。
周媚平淡的神色有些维持不住，为了他孩子般的置气。不知何时起，温柔可靠的表哥竟也有了这样的一面，在她面前。
眼中划过无奈，周媚轻叹了一声，侧身坐回榻上，明媚的眼眸与他对视，目光柔和，声音也是轻哄的语气，劝道：“今日特殊，你也听见这外头的动静，宫里闹得人仰马翻，谁人还能安稳入睡。”
这会儿说不好莫云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敢往冷宫的路上了。
“趁着外头乱，隐在这漆黑的夜里，正好出去，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好走了。”
这算是同他解释，希望他能顾全大局。
知她说得有理，可南宫逸仍是不情不愿，“我想再多陪陪你。”
温柔的嗓音之间，还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媚沉寂的心不受控制的震了震，目光微闪，只是很快便将这股异动强压在心底深处，面色不显，继续道：“明日，后日，你哪一日缺过？”
话外之意，时间多得是，不缺这一时半刻。
自从两人摊牌，周媚知道曾经与自己在一起的男人是南宫逸后，他便每晚都悄悄过来留宿，不做旁的，就是陪着她入眠。她赶过，反对过，却拗不过他的坚持。尽管心里别扭，本身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暖，她最终还是拒绝不了。
“别闹了，赶紧回去，好不好？”前半句，她说的认真严肃，表明了这个决定的不容更改。后半句，竟不自觉的软下来，改成轻哄。算是兵礼兼施，打一棒给颗甜枣。
南宫逸自然知道非走不可，不过是借着胡搅蛮缠再多留一会儿，如今见人板起脸，也不再玩笑，利索的起身穿戴整齐，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柔声道：“明日等我。”
话音刚落，英挺的身姿如‘云修’一般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周媚神情有些怔愣，片刻才缓过神来，扫了眼静下来的寝殿，轻叹一声，缓步走到前厅。
“来人。”她轻唤了一声。
值夜的小宫女闻声立马推门进来，恭敬行礼：“皇后娘娘。”
“起来吧。”周媚轻抬了手，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小宫女稍低着身子和脑袋，回话道：“说是冷宫走水了，宫人们正在施救。”
周媚神色淡淡，声音听不出情绪，“钟离皓呢？”
莫云下了旨意，废去钟离皓贵妃之位，打入冷宫，她如今无名无分，周媚都是直呼其名。
小宫女回答：“这个奴婢不知。”
“只听来往的宫人说，冷宫火势过大，难以施救，只怕这人，是要不中用了。”
周媚目光微敛，并未多做感叹，只轻声吩咐：“替本宫梳妆吧。”
冷宫到底还是后宫之地，出了这样的事，周媚身为皇后，于情于理，都是要过去走个过场的。
更何况，外头这样大的动静，她若不闻不问，反而显得有异。
周媚梳洗打扮完毕，乘着凤辇抵达冷宫时，莫云和柔妃的步辇也刚刚落地。
柔妃的宫殿离冷宫的距离远些，尽管周媚磨蹭了半天，也并没有比他们晚到多少。
“臣妾给皇上请安。”周媚朝着莫云的方向微微屈膝施礼。讲真，若不是还想着多折磨些时日，她根本就不愿意行礼。
莫云赶忙伸手搀扶，一副宠爱非常的模样，“皇后不必多礼。”
第38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4）
在外人面前，他素来是给足周媚面子的，尤其是今时今日，周媚将周家权势尽收手中，背后还有南宫家的支持，更让莫云不敢轻易怠慢。
周媚直起身子，却在一瞬间将视线暗暗转到莫云身侧的柔弱女人身上，目光骤然犀利，气势全开。
柔妃浑身一颤，整个人一副惊吓到的模样，怔怔的立在原地，一时失了动作。
“cut！”导演的声音在扩音器的辅助下响彻整个片场，惊了一众演员。众人皆被吓了一跳，只除了祁雪，在暗处轻扯了一下嘴角，又在旁人没发现时迅速收敛。
“梁晓你怎么回事？这里该你的动作和台词呢？”导演的大嗓门再次响起，透着难以忽视的怒气，这次是直直冲着梁晓去的。
原本还在怔愣中的梁晓瞬间回神，脸色骤然煞白，神色慌张的看着导演，“对不起导演，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
她一边道歉，一边暗暗朝姜如梦的位置瞪过去，目露凶光。这个女人是故意压她的戏！可她却不能同导演说，说了也只会是自己出丑。演戏本就是这样，在演技深厚的对手面前，被压戏很正常，发生了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没人会将责任怪在压戏人的身上。
她即使说了，也不过是让众人知道她技不如姜如梦，甚至还会引起导演的反感，让他以为她是在找借口。
姜如梦一看便是算准这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梁晓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她虽然冲动，但能以明星的身份嫁入豪门，也不是纯粹的傻子，好些事她仔细一想也能明白。她如今处境艰难，助理一事上丈夫态度敷衍，这么久了人还没到，她多少也察觉出丈夫的用意，他这次是不打算再管她了。
她平时虽然硬气，仗着有把柄在手十分嚣张，其实心里清楚底线，不会逼得太过。因为她清楚，若是过了，丈夫就不会容忍，到头来吃亏的会是她。
她与姜如梦冲突，是因为将人当成一般的影后，以为背景不过就是工作室，凭着耀辉娱乐这么大的老牌公司，打压一个影后轻而易举。
万万没想到，这次竟踢到了铁板。姜如梦这个女人的背景竟不简单，尽管明面上没说明，但从能拿到她的聊天记录，能让丈夫忌惮妥协这几点，就足以证明背景雄厚。
是以，下午那次警告过后梁晓便有些怕了，一直装着怂。姜如梦也没说什么，她本以为这事告一段落，哪曾想，这个女人竟在这儿等着她！竟当众压她的戏，让她出丑！
偏偏她还毫无反击之力，只除了向导演反复道歉，简直无计可施。
梁晓心中对祁雪的恨意更深了，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只是那只能在心里，她明面上不敢透露出太多。她已经处于不利地位，此时还是隐忍为好。
等她足够强大了，今日所受的屈辱，她一定会千百倍的讨回来！就像刚出道时，那个借戏百般羞辱她打她脸的女人，她在出头之后也狠狠报复回去，下场何其凄惨。丑闻缠身人人喊打至退圈，生活窘迫潦倒至极。
这些，她将来都会一一让姜如梦尝到的！梁晓在心底暗暗发誓，艳红的指甲死死扎进掌心。
祁雪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凭感觉也能猜出来，这女人绝对是恨极了她，却又无可奈何，在心里憋着狠，等以后报复呢。
尽管做了掩饰，可这女人的演技还差了一截，祁雪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可她没有挑明，她不介意被人暗暗恨着，反而喜欢这种感觉，明明看不惯，却又对她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感觉。
戏拍到这里，一切都是好好的，刚才祁雪的神情还让导演万分满意，本以为能一次过，结果临了快结尾了，梁晓出了岔子，导演心情哪里好得了，骂起人来也分外不客气。
梁晓心中虽不满，却也知道此时只能低头，连连道歉这才缓和了些许怒气。
导演努力克制心中的怒气，挥了挥手，拿起喇叭吼道：“各部门注意，再来一遍，这回都给我注意点！”
这话虽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大家心知肚明，矛头对的是梁晓，只是明面上都答应得好好的。
工作人员准备就绪，演员们也补好了妆，导演继续喊麦：“action！”
画面从莫云将周媚扶起开始。
“皇后不必多礼。”
周媚在莫云的搀扶下起身，依旧如方才那般暗暗敞开气势压向柔妃，不出意外的，柔妃再次呆愣当初。
“cut！”导演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暴怒，“梁晓，又是你！又是这里！”
“我刚才跟你强调多少遍了，让你注意注意再注意！重要的事情我都说了不止三遍，你怎么还是记不住？我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这才说了几分钟，刚开机你就在同一个地方再次出错，统共不过六个字的台词，一个行礼的姿势，一句‘皇后娘娘万安’你是要重来几次才能记住？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直说，我可以换人！”
这可以说是很严重的警告了，梁晓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导演已经怒到极致，她心里对姜如梦的恨意也达到了极致，却只能强忍着不停道歉，以平息导演的怒火，只是收效甚微，导演骂骂咧咧的话一直不断。
这个导演在圈内久负盛名，对作品要求极高，对演员的要求更严，骂人是常事，多难听的话都有。只是他却受到圈内各个大腕和投资人的尊重，因为经他手的作品，每一部都是精品佳作。
梁晓只要还想混下去，就只能忍了。
祁雪眉头轻挑，显然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演莫云的男演员见此情景，似有所觉，暗地里看了祁雪一眼，眼里划过一丝光芒，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猜到这事和姜影后有关。
他们两人因戏里场景的关系离得近，哪怕气势把握得再好，他也是有感觉的。直觉告诉他，姜影后似乎在压梁晓的戏。
只是这种事，也怪自己技不如人，尤其是这个梁晓，他是真没什么好感，刚进组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仅对助理呼来喝去像佣人一般使唤，对那些咖位小些的小艺人更是趾高气昂，没有好脸色。
就她这德性，得罪人也是常事。
第382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5）
姜影后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助理和演对手戏的搭档态度也十分友好和善，这是有目共睹的事。能将人气到压戏的地步，可见这个梁晓是将人得罪的不轻。
这样的人，他也犯不着出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出头的，说到底，还是她技不如人而已。
不同于男艺人的反应，戏份结束就在一旁观看的路之航则皱起眉头，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祁雪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
他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可他看见了祁雪脸上的幸灾乐祸，也相信以梁晓的演技，不至于连这样的小场面都应付不来，直觉和智商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和那个暗暗笑得得意的小女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能这般悄无声息的在拍戏过程中打压对方，他能想到的就是压戏。
路之航生平最讨厌这种借戏欺负人的手段，可不知道为什么，见着这般得意的小女人，他心里竟生不起一丝讨厌，反而隐隐觉得有些可爱。心里对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大致有了猜测。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祁雪很快便感受到了，抬眸看过去，四目相对，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路之航这神情，看着是猜到了什么，想起他对演戏的认真，祁雪不禁有些担忧，他不会因此讨厌她吧？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目光细细扫过他的眉眼，不见一丝厌恶，这才舒了口气。
好险，应该是没生气。
虽是如此，但男人还是瞪了她一眼，目光里包含了警告，她读出了意味，无非就是让她别再压戏。
祁雪撇了撇嘴，心里虽然为了他替梁晓求情不满，可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个妥协的眼神。
她才不是怕路之航，只是为了任务！她在心里给自己的怂找着借口。
一番眼神交流下来，导演那边也差不多骂好了，他再次拿起扩音器，“各部门准备，再来一次。”
说完，他还刻意瞪了梁晓一眼，以作警告，之后才沉着脸喊出声：“action！”
他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阴沉，可见是有多不满。
画面一如第一次重来时，是莫云扶周媚起来的镜头。
因着路之航的警告，祁雪这回老实了，没打算再释放气势，而是借着莫云的搀扶准备乖乖起身。
“皇后娘娘万安。”突兀的女声突然从身侧传来。
“......”祁雪还没站直的身体僵了僵，立时满头黑线。
尼玛老子的礼还没结束，你请个哪门子的安啊！
她无语的偏头斜眼，冲着一脸懊悔的梁晓翻了个白眼。
“cut！”果不其然，导演的怒吼再次传来，她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声音里青筋暴起的愤怒了。
“你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让你记住说台词，没让你抢词！皇后的礼都没结束，人都没站直，你这迫不及待的是想干嘛？啊？”
一声比一声更加愤怒，导演现在是连掐人的心都有了，到底是哪个混账找的人，竟这般不靠谱！
一时间，祁雪耳里充斥着怒骂和道歉。她下意识偏眸去看路之航，他果然在看她。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示意这次与她无光，表示自己很无辜。
路之航一直在旁边看着，又怎么会不知道情况，这次确实不能怪她，是梁晓的问题。他多少能理解梁晓的举动，估计是前两次被压了戏，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一心只想赶紧结束，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记住说台词，然后一心急，就抢了词，先一步念了出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头痛。不是对梁晓还有感情，而是这样一直下去，这戏估计得拖得更久了。
梁晓如今心态已经崩了，若是不能及时调整好，即便祁雪松了口，她也会不断犯错，最后只会引来导演的更加不满。可关键就在这，照梁晓现在这模样和情绪，怕是要她马上调整状态，那也是做不到的。
祁雪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她不过是要对梁晓小惩大诫一番，没打算拖累剧组。是以，在导演持续不断的怒骂和梁晓反复的道歉声中，她突然开了口：“导演。”
她只吐了两个字，但温和而动听犹如天籁的声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祁雪淡定的接下所有注视，笑道：“休息五分钟吧。”
她提出建议，并给出解释：“梁小姐如今心里头乱，怕是很难调整状态，即使骂得再多也不见得管用。大伙儿重复的多了，也会有些疲惫，难保再继续下去不会消了对台词的感情把握。”
再优秀的演员，一句台词说得多了，也总是会影响反映效果的。
是以，她提出建议：“不如休息片刻，彼此都冷静一下，放松放松，调整调整状态，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句句在理，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导演满腔的怒火被硬生生忍下，沉着脸交代：“休息五分钟。”
大伙儿如获大赦，皆松了口气。虽然骂得不是他们，但在一旁这么听着也是瘆得慌，巴不得有人能将他们解救出来，哪怕是五分钟也好。至此，他们望向祁雪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丝感激。
祁雪这波好感刷得有些虚，到底是她挑的头，如今却成了正面人物，她还是没那么心安理得的。只不过她善于伪装，并未将这些表现出来罢了。
导演没功夫搭理其他人，只是沉着脸看向梁晓，“你自己好好调整。”
只有七个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好似再多看她一会儿都忍不住怒火。
梁晓眸中恨意越发浓烈，一双手握得紧紧的，极力忍耐着。
祁雪缓步走近，直至紧挨着。
“你又想干什么？”梁晓用仅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吼，满满的咬牙切齿，还带着浓烈的警惕。
祁雪嗤笑，“就你这样还需要我做什么？”
简单一句反问，语气里满是不屑，却也没忘了正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你知道，论势力，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毫无招架。论演技，你更是差出一大截，反抗无能。识相的，就安分守己，别再招惹我和之航，那样，你或许还能安安稳稳待到杀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可没有今天这般轻松。”
第383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6）
“你！”梁晓恨得牙痒痒，一双眼染得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握紧了双拳将这恶气咬牙咽下。
祁雪满意一笑，继续说：“放心吧，一会儿我不会再压戏，你若是还演不好，就只能怨自己演技差了。”
话已至此，该说的说完了，至于怎么做，能做到怎样，就不关她的事了。
祁雪撇开眼，懒得再同梁晓废话，直接抬腿走了，目的地是路之航所在。
小赵和小助理嗅到非比寻常的气息，早已八卦的凑过来，等着第一手消息。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直至靠近。眼睛环视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路之航轻挑了眉，颇有些无奈的低声说：“好端端，理她做什么？”
这便是在问她压戏的原因。虽说周围没人，但他说话间仍保持一种警惕，不敢太过直接。
不过祁雪能听懂，小赵和小助理亦是。两人立时竖起耳朵，屏声静气，只等她给出答案。
祁雪抿了抿唇，反驳：“谁说是好端端的？她惹我了。”
她声音里满是控诉，语气透着不满，随即狠瞪了路之航一眼，有些吃味，“怎么，路先生这是心疼了？”
“咳！”小赵直接呛出声，嘴角想往上翘，又死命的往下压，一张脸憋得有些红了，最后干脆一把手捂住嘴，偷偷地屏声暗笑。
小助理倒是比他稳得住些，至少没破音，只是手也是掩着面的，显然和小赵一般，憋不住，捂嘴笑了。
这般动静，祁雪要是没听见那就是聋。她狠狠的剜了罪魁祸首一眼，目露凶光，连带着小助理也一块儿警告了。
两人立时强憋着笑，故作一副严肃样，只是那勉强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别扭。
路之航只轻瞥了一眼，显然没工夫关系两个助理。他一门心思放在祁雪刚才的话上，细细品味，微微一愣，似乎在这话里闻到了酸味。他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满脸表露出不开心的样子，他心里某种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虽然没有宣之于口，眼中却不禁带了几分宠溺。
“没心疼。”他解释道：“就是纯粹的好奇，她怎么惹你了？”
既然猜到几分可能，他自然不会放任她误会下去。
“是为了记录？”他做出猜测。
祁雪再次抿了抿唇，没否认，那模样，其实也相当于默认了。
小赵听得一头雾水，“唔......”
到嘴的‘什么记录’四个字还没问出来，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助理一把摁住封口，徒留一双大眼睛瞪着。
只是动静到底弄出来了，祁雪再次等过来，那眼神，恨不得将小赵削成薯片。
小赵立马识相的噤声，同时朝小助理取了个感激的眼色。他若是真的开口问了，恐怕挨的就不是眼刀了。
有了自觉，小赵瞬间老实了，呆在一旁不再作声，尽量将自己弱化，只竖起耳朵听八卦。
路之航看着祁雪，有了猜想，心里更加柔软了，原本温柔和气美名在外的人，硬是为了他做了不少欺凌人的事，这叫他如何不心有所动？
他的目光越发柔和，“既然已经截住了，也警告了，就由她去吧。”
下午晚到那回，他并非没有注意，知道她突然丢了不是什么打招呼，而是警告梁晓去了。
“你都这么神通广大的将她要做的坏事瓦解，她哪里还敢生别的心思，又何必再来这么一出。”
话至此处，小赵两人就算是没全明白，也能猜个五六分，定是梁晓又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是以才有了刚才那出‘卡戏’。两人心知肚明，却也都识相的没再开口。
祁雪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说动，听了这话，凶狠的目光立时就朝路之航射过来了。里头全是他为梁晓说情的不满。
路之航瞧着，神情有些无奈，也有宠溺，却也怕她误会，继续解释道：“我不是同情她，是心疼你。”
没人知道还好，若被发现了，虽说道理上挑不出什么错处，可情理上，若有人想做文章，姜如梦之前那些好脾气的口碑恐怕会受影响。为着梁晓，不值得。
“你......”听他这般说，祁雪一双眼瞬间睁大，难以置信之外，还有一股毫不掩饰的炙热。
小赵和小助理亦是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许是他们三人的视线太过热烈，路之航轻咳人生，立时补了一句：“当然，我也是想着其他人。”
这话听着总有些故作掩饰的意思，只是既然出了口，免不得要给出信服的解释：“导演骂的虽然是她，但大伙儿也是一起听着的，弄得人心忐忑，一个个都不安得很，也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说到底，旁人总是无辜的。”
祁雪当然知道这是路之航在转移话题，可她还是不自觉的被带着跑偏了。他说得没错，她确实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才会在他眼神警告时乖乖收手。
她沉默着不出声，一副乖乖受教的惭愧模样，眼里还透着小媳妇般的委屈。
路之航还能再说什么，忙出声哄人，“就是不为他们，也得顾着自己不是。”
“这大晚上的，刚才不还困着么，早结束些你还能回去眯两眼，这么拖着，拖到早晨开工了，可就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他可记着这小妮子化着妆就昏昏欲睡的钓鱼模样。
不得不说，路之航很会窥探人心，简单几句话，句句直戳心窝，让祁雪反驳无能。
见她这般欲说却无言的表情，路之航没忍住笑了。
祁雪怒瞪了他一眼，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是是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就不该招惹她。”任由梁晓将这没心没肺的男人坑死才好。
她心里恶毒的想着。
路之航笑意更深，眼底无奈明显，主动承认错误：“怎么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是我不识好歹，不生气了，嗯？”
祁雪傲娇的撇开眼，却本能的被这一声鼻音撩得不行，瞬间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是死要面子装样子罢了，却也没再说什么膈应的话。
路之航再接再厉的解释：“我对梁晓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有些好奇，你出言警告倒也算是正常，只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明明昨天下午合场的时候也有机会，但她却没有动静，他还以为她是不计较了，哪曾想这大晚上的给发作出来了。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疑惑，忍不住问多了几句。
第384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7）
听他这么说，祁雪本就没再生气，如今更是舒心了。
只是该翻的白眼也没少翻，之后才老实的回答：“昨天下午那不是晚到了一会儿嘛，导演都已经宽宏大量的没说什么了，我哪能再不识好歹多生事端，去耽误那宝贵的时间，所以就暂时放过她咯。”
若不是因着这点，她下午那些戏份就发作出来了，哪还由得梁晓嚣张这几个小时。
晚上可就不同了，她压戏压得理直气壮。当然，她绝不会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睡够导致的脾气暴躁，加上先头的不满，索性就一起发泄在梁晓身上了。
路之航没忍住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识相。”
“那当然。”祁雪答得无比骄傲。
一时间，气氛活跃了不少。总得来说，也算是和解了。
小赵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总算是解决了。
五分钟转瞬即逝，导演不放心的再次询问了梁晓：“调整得怎么样了？”
“导演请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再拖大家后腿。”梁晓做出保证。
导演听了，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各部门各演员就位。
嘴上说说谁都会，关键还得看实际行动，做得到才有用。
一声‘action’令下，演员们瞬间入戏。祁雪依照自己所说的，没再气势碾压。梁晓被骂了几次，得了警告，又立了誓，也越发警惕，这次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差错，顺利的将柔妃的礼给行了，面带恭敬道：“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周媚轻抬了抬手，示意柔妃免礼，随后端着架子嘱咐道：“柔妹妹如今身子虚，应该好好将养才是。”
“冷宫冷僻偏远，妹妹这般光景，实在不该过来。”
这话明着关怀，实则是在膈应柔妃，暗指她小产凄凉。
柔妃听出话外之意，心下愤恨，却又不能表现在明面上。她柔弱一笑，摆出感激的姿态，“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关怀，嫔妾身子无碍，惊闻这冷宫失火，一时担心钟离姐姐才过来的。”
声音楚楚可怜，一副周媚胡搅蛮缠欺负了她的模样。
周媚移开眼，觉得再将眼神分给她都是浪费，这副做戏的模样看得人恶心，还不如面前这炫目的火焰来得顺眼。
被直接无视，柔妃贝齿咬碎，目光阴狠，却在莫云的严厉注视下不敢发作。
“皇后说的是，你该好好调养。”莫云这话明摆着就是站在周媚那边。
两人的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他自然听得见，只是大庭广众的，周媚的话明面上并没有问题，他总要顾及她和周家的面子，是以只能委屈柔妃。
柔妃见此，哪怕心中再不满，也不敢造次，只装出一副柔顺的模样应道：“是，臣妾谨遵陛下和娘娘的教诲。”
只是这话里有多少咬牙切齿的意味，就智者见智了。
简单争斗过后，漆黑的夜空中微弱的光亮射出，火势也在宫人们的齐心协力之下得以控制，直至最后完全熄灭。
明眸扫过化为一片废墟的建筑，周媚犀利的目光射向跪在一旁的太监。
“钟离皓呢？”她明知故问。
太监俯首回话：“禀皇后娘娘，废妃钟离皓已亡故。”
周媚神色平淡，只略略将目光转向莫云，毫不意外的，瞥见了他暗暗一笑，笑中带着喜悦，转瞬即逝。
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却很快的掩饰好，开口询问：“关于钟离皓的后事，陛下意下如何？”
照理说，废妃是没有什么后事可言的，但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想看看莫云的反应，会不会有一丝顾念旧情。
事实证明，莫云这人恶心到了极致，极其会装。他悲痛着一张脸，假惺惺的故作为难，看向柔妃。
柔妃立刻会意，一副悲天悯人的大肚模样，大方的说：“孩子的事，想来姐姐已经知道错了，这才生出了自缢的蠢念头。事已至此，陛下也不好让姐姐这般凄凉的上路，便赐姐姐一份哀荣，让她去的风光体面些吧。”
“爱妃体贴，朕心甚慰。”莫云笑着拍了拍柔妃的手，随即偏头看向周媚，一副深情模样，“朕与她朝夕共处多年，情谊甚深，她如今这般，便以贵妃的礼仪下葬吧。”
他面上满是悲悯深情，说出的话也甚是动人。
周媚平静的看着面前唱双簧的两个人，只觉得反胃得很，当真是不要脸得紧。
说什么顾念多年情谊，说到底，除了博一个好名声，免遭天下人议论刻薄，最终还是惦记着钟离皓手头那些富可敌国的资产。
当她不知道方才那抹暗笑的含义么。
若钟离皓犯错被贬，以冷宫废妃身份入殓，那这些财产与莫云便毫无关系。
南邙国有过规定，女子婚嫁时带来的陪嫁都归女子所有，若是被夫家休弃或是和离，财物将发还原家。若是亡故或出了意外，则留在夫家。
雪无痕‘死了’，全部身家自然落在钟离皓身上，如今钟离皓也死了，未免这些财物旁落，莫云自然不能对外宣称钟离皓已经被废。也正因此，废妃的旨意也只是通晓后宫，并没有被宣扬出去，如今怎么说全凭他一张嘴。
为了那笔财富，身后的这些富贵荣耀，他必须给足钟离皓。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盼望死去的人都安然无恙的活着。
雪无痕没死，钟离皓也并没有掌管所有身家，甚至陪嫁进宫的只有寥寥数样，说到底，钟离皓也是防着他的。
更何况，如今就连钟离皓本人也活着。
周媚在心里暗笑，突然有些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莫云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反应了，一定很精彩。
她面上不露声色，看不出情绪，只点头回应：“那便依陛下所言吧。”
说罢，她略行了礼，“后事一应事宜繁杂，臣妾先行告退。”
莫云满心都是巨大财富即将到手的喜悦，哪里顾得上与周媚周旋，只敷衍的摆了摆手，客套道：“辛苦皇后了。”
周媚也不计较，起身坐上凤辇离开，连眼神都没再分给身后的两人，她嫌脏。
“咔！过了。”导演的声音在扩音器的助攻下传开，众人不禁都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过了。
一众演员瞬间出戏。
梁晓上道的再一次找导演道歉。
第385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8）
戏已经过了，导演也没了当时的暴躁，语气倒是缓和不少，也没为难她，简单说了两句就将人放了。
反观祁雪，从凤辇上下来，她下意识朝导演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虽说是过了，也没提到她的问题，可每想起刚才在屋里那瞬间失神，她总担心......
也不是没有现场通过，过些时候检查发现端倪被叫回来补拍的先例。她倒是不怕重拍，就怕到时候路之航那不好交代。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在拍戏过程中对着他发呆？难不成要直接告诉他，她那会儿其实是出戏了。因为第一次与他共卧，睁眼就能看见他熟悉的脸庞，心神控制不住荡漾，心脏跳动不停，所以产生了一系列异样？
且不说会不会将人吓到，恐怕就路之航的脾性，首先就会觉得她是个不敬业不专业的人，从而影响好感值。
如今又是半夜，休息时间，小六不在，也没人能同她分忧排解，祁雪只能一个人将问题憋在心里，沉着张脸神游着往前走。
“如梦！”
突来的叫唤将祁雪的注意力转了回来，她顿了顿脚步，下意识扭头望向声源，是导演在朝她招手。他身侧还站着未卸妆换衣的路之航，眼底透着担忧，应该是因为她刚才的出神。
迅速调整好情绪，祁雪抬腿小跑过去，面上带着笑，看似无恙的问道：“导演，有什么事？是哪里演得不好吗？”
实际上，心里早已经乱成一团，暗暗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不妥，所以特意将她和路之航留下。
不得不说，她猜到了原因，却被猜中结果。
导演先是一脸担忧的询问了她的状况，“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
他指的是如今的脸色和刚才的神游，在她回应之前，他已经叫了几声了。
路之航虽然没出声，却也是一脸担忧，认真的等着答案。显然，他和导演的关心是一样的。
“没事，就是入戏有些深，一时还没出来而已，让您担心了。”祁雪笑着解释，目光朝路之航扫了一眼，也算是对他的担心表示感谢。
导演也没有深究，直接转了话题，回答她最初的问题，“这场戏你发挥得相当好。”
他毫不客气的赞赏，随后将小屏幕里的视频倒回到屋里祁雪和路之航的对手戏，抬手招呼了两人过来，指着画面继续夸道：“尤其是这里，这个僵硬的动作，还有微表情，到位了。”
祁雪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果然是她初睁眼时的情景。
她便说，导演这般严厉严格的人，又怎么会瞧不见她的反应，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瞬间的出神不是遭到训斥嫌弃，反而颇受赞赏。
导演很快给出解释：“剧情发展到这，周媚经历了背叛，痛不欲生，心碎等系列生不如死的心境变化，又得知这些年来日日夜夜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其实是南宫逸，心里除了对莫云绝情无情的憎恨之外，对南宫逸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
“年少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未来终成夫妻，可造化弄人，最终有缘无分。但如今，兜兜转转，两人虽无名分，却做了真夫妻，周媚此时的心理，是十分无措，十分纠结的。”
“这样一个男人，优秀，痴心。从翩翩少年郎时便对她关怀备至体贴温柔，直至如今，彼此有了岁月，也多年未改，依旧是默默关心照顾，为她筹划。周媚的心并非石头做的，又是在这样情伤的状况下，内心脆弱，最容易被身边人打动。”
“她对南宫逸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的心已经碎得难以缝合，就算是伤口结了痂，也永远会有痕迹。加上云修的事，她确确实实与他有了关系，还有了孩子，这无疑成了她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疙瘩。”
“又是心伤，又是疙瘩，尽管南宫逸说不介意，可周媚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些都当做没发生。这一切的一切，在她和南宫逸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令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死死的尘封起来。”
“她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动心，一面又抵挡不住南宫逸的深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周媚的内心是纠结无比的。”
“每每午夜梦回，睁开眼，看见那张熟悉而动心的脸，感受着他给予的关心和温度，她的心都会忍不住的悸动。”
“如梦初睁眼时的浑身僵硬，目光痴恋正巧妙的反应出了这一阶段周媚心里对南宫逸的感情。”
“后来，南宫逸突然出声，将她心中那份悸动打断。回过神，认清现实，周媚再一次将自己的心尘封起来。”
“如梦后来的再次怔愣，目光闪躲，各种不自然的表现，又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心态。”
“一番结合，简直完美。”
“一部戏的精彩与否，单凭语言是十分刻板的，更多的是靠演员自身神情动作的表达，才能更完美的诠释一个人物的内心。”
“如梦这一系列的微表情，俨然将周媚这个角色给演活了！”
话至此处，导演的神情已经可以用激动来形容，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任何一个导演，在拍出能称之为‘绝妙’的镜头的瞬间，恐怕都是这般心潮澎湃难以平复的反应。
这番话对祁雪而言却又是另一番意义，不仅让她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窃喜。对一个演员来说，再没有哪句褒奖能胜过‘将一个角色演活’这样的赞誉了。
她暗暗移眼去看路之航，他此时脸上的赞赏也毫不掩饰，这不禁让她更加欣喜，应该能加不少好感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心中的喜悦是一回事，祁雪表面仍是一派平静，谦虚的笑了，“导演过誉了，您觉得满意就好，此处也是我突发奇想，老实说，一开始心里还是不安得很，生怕您会不满意。”
导演笑得开怀，眼里全是对她的满意，不骄不躁，用心努力，任谁都会喜欢与这样的人合作。“我明白你对剧本的用心揣摩，继续努力。”
“您放心，我会的。”祁雪笑着应下。
导演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路之航，换了个对象继续夸赞：“小路的表现也很好，对如梦的反应衔接得很畅通，不错。”
第386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19）
“若不是你的衔接表现完美，恐怕这出戏也不会有这般效果。”
一幕好的戏，光靠一个演员的出色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所有人的配合，才能得到‘1+1大于2’的效果。
祁雪的表现虽好，若没有路之航的完美接过，反而会显得突兀。
导演这番夸赞倒是合情合理。
“您谬赞了。身为演员，临场反应是必修课，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实在当不起您这般夸赞，能让您满意我喜不自胜。”路之航回答得十分谦逊得体。
导演脸上满意的神情越发明显，看着他的笑意也越发灿烂，止不住的连连点头。
演技好，人也谦虚，这一刻，导演对这个空降进剧组，特权一堆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的演员，才真正的用心接纳，并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路之航被欣赏，祁雪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夸也夸了，如今这个时间，一直耽误着也不好，她便委婉的开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我就去卸妆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回去补个眠。”
她还假意打了个呵欠，“您是不知道，这么早爬起来，可把我累坏了。”
这个点离其他人正式开工还有三个多小时，确实能够再眯一会儿。
祁雪确实还有些困意，但也没到非睡不可的地步，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路之航能有时间再休息一会儿。他大病初愈没多久，身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全，这么折腾她怕会反复。
只是这话不能由路之航说，他一个没有名气又特权颇多的新人，说这番话反而让导演心生不满，觉得他吃不了苦，事儿太多。若是换成祁雪便不一样了。她和导演都是出自旭日工作室，算是老相识，合作的戏也多，彼此熟稔。她这般说，反而像是老朋友之间交流闲谈，不仅不会让人心生不满，反而会觉得直率，拉近彼此关系。
果然，听她这样说，导演笑意未减，只是眼中泛起无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你啊，惯会偷空睡觉的。”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好脾气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这要不让你睡饱了，后面的戏发挥不好，你又该找借口了。”
祁雪嘿嘿一笑，也不反驳，“还是您懂我。”
导演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转向路之航，“小路也赶紧去卸妆，趁着还有时间休息一下，你这病刚好，要多注意点。”
祁雪暗暗一笑，心道果然，这么一提醒，路之航也跟着受益。
路之航也不扭捏，笑着点头，“多谢您的关怀，那，我先走了，您也注意休息。”
“我们走啦。”祁雪也跟着道别。
“嗯，去吧。”导演挥了挥手，像是不耐烦的赶人一般。
两人笑着转头，领着助理往化妆间的方向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赵按捺不住兴奋，满脸激动，“如梦姐，你刚刚演得真好，我全程看了的。”
“悄悄告诉你，”他一边走一边往前抻脑袋，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真的一副说秘密的模样，只是在场的其余三人都听见了，“导演在后面看着，都没忍住，脱口就夸了完美。”
“把一旁副导演都给整蒙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赵像是说趣事一般说着，随后感叹：“还真别说，那段我看着，确实是好！”
“一开始导演没解释的时候我就觉得好，虽然不明白深层次的这些，但看着就让人觉得眼里满满的爱。”
“这要不是在戏里，我都该以为如梦姐你接下来要跟路哥表白......”了呢。
“噢！”小赵话没说完，胳膊突然一痛，他没忍住叫出声来。
他愤怒的扭头去看罪魁祸首，却被小助理恶狠狠的瞪了正着，再加一通挤眉弄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小助理虽跟着姜如梦路之航的时间不多，但情商高，看出了一些门道。她知道如梦姐喜欢路哥，却不敢轻易表露心迹，所以她一直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哪曾想，如今不谨慎的是小赵。
他这一时高兴就忘乎所以，差点没见过如梦姐的心思说出来。要是因此吓到路哥，让他起了反感，他一定会被如梦姐砍成薯片的！
“演戏，我说的是演戏，戏里周媚对南宫逸满是情意，我差点以为周媚要对南宫逸表白了。”小赵赶忙补救，反复强调了角色的名字，以此掩盖自己的心虚。
他目光小心翼翼的瞥向祁雪，果然见她瞪着自己，他能想象她目光中的深意，恨不得凭空变出针线，将他嘴缝个严实。
他瞬间沮丧，表情灰败，做个助理真是太难了啊。
索性路之航没说什么，接着话茬赞叹：“确实不错。”
他的夸奖十分自然真诚，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猜想。
这让在场三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其中最甚的要数小赵，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正因如此祁雪才没同小赵计较，只狠剜了他一眼，便笑着看向路之航，扯向别的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默契的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并肩朝化妆间走去。
小赵不远不近的跟着，与小助理并肩，低声抱怨：“我真是太难了。”
谁家做助理做成他这样，艺人秘密众多，他连说个话都要考虑再三，想想会不会引发世纪大战。
小助理虽然也深有感触，却也知道抱怨没用。一双眼朝前后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才开口劝说：“赵哥，你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不然如梦姐一定会......”
她话没说完，却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深意不言而喻。
“......”小赵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立时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没两秒，他再次垮下来，感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的表情丧的不行，忍不住低声抱怨：“如梦姐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不说路哥怎么会知道啊。”
小助理瞪了他一眼，这话也能乱说，她谨慎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凑近了低声回答：“如梦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乖乖照做总不会错的。”
这便是小助理的优点，谨言慎行，闲事莫管，闲话莫传。
其实小助理心里大致有数。
姜如梦和路之航两人的演技都是影后影帝级别的，能轻易伪装心意，难辨真假。
这或许就是如梦姐不敢轻易表露的原因。
第387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0）
她摸不透，猜不准，怕一旦评估错误，说出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倒不如这样徐徐图之，一点一滴渗透对方的生活，成为对方的习惯，等十拿九稳了，再开口，便会事半功倍。
若是最后没成，就将心意长埋心底，也不至于太尴尬。
小助理的猜测七八分是对的，只除了最后那个失败的情况。准确来说，祁雪就没考虑过失败，因为不能。
今晚的意外随着众人的默契避讳被深埋。
接下来的拍摄对于祁雪来说简直能用‘美妙’来形容，她迎来了周媚和南宫逸的‘蜜月期’，这也是整部剧里，两人为数不多的温馨甜蜜的撒糖阶段。
钟离皓的‘离世’带走了周媚一部分的仇恨，她如今的仇人仅剩下莫云和柔妃。
她并不打算就这么快速的让他们玩完，真正的报复其实是生不如死。
周媚的计划是一点一点的将莫云所珍视的东西夺走，让他苟延残喘却又不得不这样活着。
这个过程不短，需要时间，她除了最开始的布局，其余时间都在看好戏，不再似以前左右受击那般忙碌，整个人清闲得不得了。正因如此，南宫逸更加抓住机会缠着，一得空就各种借口明着暗着往凤栖宫跑，明面上说是看戏，其实就是为了多同周媚相处。
偏生莫云如今忙着算计钟离皓身后的产业已经分心无力，周媚又使了一堆绊子叫他焦头烂额，还要顾念柔妃，哪有工夫来凤栖宫。是以，倒是给南宫逸空出不少机会。
周媚明知劝他不动，索性也就任由着他来，只嘱咐谨慎小心，莫让人抓着把柄就成。
因此，这段时期！关于周媚的剧情走向多了不少感情戏，可以说是她黑化以后为数不多的不虐身也不虐心的戏码。
除开两人的温馨生活，剩下的就是报复戏码。
要对付莫云，就要拿捏他的软肋，挑了致命的来打。周媚与莫云相处多年，对于他的七寸自然清楚，不外乎两样：皇位和柔妃。
皇位的稳固同样离不开兵和钱，所以他千方百计算计周家算计钟离皓，试图将这两样稳固皇位的东西仅仅握在手中。
周媚自从黑化后，在南宫逸的帮助下夺回了周家的兵权，莫云虽心有不甘，却又找不到正大光明的借口，于是便将坏心思打到钱财这一块上。
陷害钟离皓的事，虽说证据确凿，无一不指向钟离皓对柔妃腹中之子下手，但说白了，孩子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谋害皇嗣，这罪名就大了，相应的惩罚也大。往小了化解说是无心之失，略施薄惩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莫云之所以选择重惩，除了为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出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钟离皓身后的钱财上打主意。
说白了，即使没有周媚先一步探望送的那瓶药，莫云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钟离皓悄悄薨逝。
她不过是赶在之前，把他想做的先做了而已。
周媚这番举动，如同猫抓老鼠一般，明明有实力一举擒获，却不急着吃掉，反而留着逗弄，给了老鼠逃跑的希望，却总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将这希望瓦解。她认为，这样的惩罚对莫云才是最好的。
为此，她没有真的让钟离皓死。一瓶假死的药物将人偷运出宫交给雪无痕，并上演一出偷梁换柱火海葬身的戏码。
她的目的很简单，让钟离皓彻底看清莫云的嘴脸，激雪无痕出来同莫云对着干。
果不其然，最在乎的人被折磨至此，雪无痕哪能平白咽下这口气。他很快便想到了莫云的打算，先一步告诫手下所有产业的掌事，让他们提防莫云。
这些产业除了钟离皓陪嫁进宫里的寥寥几样，其余全在雪无痕名下，不过一直是钟离皓在用着罢了。
雪无痕一声令下，他们哪有不从的。
等莫云兴匆匆的派人来接管时才猛然惊觉，自己不过是黄粱一场，被人摆了一道。那个本该黄土枯骨的心腹大患，如今竟生生的又活过来了，还再一次给他添堵！
也是这次，莫云才真正知道钟离皓的陪嫁其实少的可怜。原先的单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实际上所有权都不在钟离皓身上。
除了名义上陪嫁的几家，其余的产业他根本动不得。
而陪嫁那几家，也都是些收益不突出的产业。不得不说，他真真是被钟离皓摆了一道。
这让莫云又气又恨，却又无计可施。他甚至想过再次解决雪无痕，也确实派了不少高手，却全部有去无回。
雪无痕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高手，对方甚至还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将派去的人的尸首扔进柔妃宫中，示威的同时，还留下一片火红的枫叶以作警告。
莫云自然认得这枫叶，殷红似血，与寻常枫叶不同，这是出自血枫林的，那个被称之为‘埋骨之地’的地方的枫叶，被无数武林人士鲜血染就。
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皇室，甚至用血枫叶做警告，除了邪君阴重华，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
阴重华的厉害响彻四国，岂是莫云这个南邙皇帝能抵抗的。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利用钟离皓将雪无痕引入血枫林，让阴重华对付雪无痕，后来凌穆带来好消息，他一直以为是成功了的。
哪曾想，雪无痕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让阴重华心甘情愿的为他保驾护航！
莫云简直气得吐血，满腔的怒火只能咽进肚子里。阴重华，他惹不起。
然而，雪无痕却不肯轻易罢休，他的报复才刚开始。
皇家也有不少皇庄和商铺，雪无痕高调回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力打压这些产业，不仅意在向莫云示威，更是在大力缩减莫云的进项。
与此同时，他知会皇城里所有归属于他的粮铺，大力收购城内粮食米铺，除了寻常百姓的日常采买，凡是皇宫内的供给一律哄抬价格，以高价出售。
民以食为天，这一举措，无疑是在莫云心上狠狠挖了一块肉。可产业是人家的，怎么做买卖是人家的事。说到底，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嫌贵可以不买，又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理是这个理，架不住人家家大业大，如今皇城大半的粮铺都在雪无痕手中拽着，又是日常吃用的东西，莫云就是想硬气也没办法。
第388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1）
既然找不到办法反抗，就只能默默的受着。
莫云此番赔了夫人又折兵，叫苦不迭，本想着敛财，结果这财反而如流水一般往外散，最终只能以缩减用度提倡节俭来减少开支。
周媚自然乐见其成，莫云一提缩减用度她便开始动作。尤其是莫云和柔妃那头，她借着节省开支没少膈应寒碜这两人。可旨意是自己下的，周媚明面上又装得很好，大大裁减了自身的用度，以堵悠悠众口，这样一来，即便莫云和柔妃再有什么不满，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至于私底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周媚才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她手头上有周家的家底，又有南宫家的支持，虽说比不得钟离皓雪无痕那般财大气粗，却也是不缺银子使用的。明面上那些节俭窘迫不过是为了让人闭嘴装出来的。
看着莫云和柔妃吃瘪，周媚心里别提多解气。
成日里，她一边同南宫逸温馨的过着小日子，一边看莫云的笑话，简直不要太爽。
经此一番折腾，莫云在财权上是彻底失了希望，被雪无痕狠狠打压，兵权更是动弹不得，被周媚和南宫逸压制。一个皇帝，在朝堂上处处受制，举步艰难，脾气也越发暴躁起来。
周媚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莫云最在乎的皇位她留着，却将皇帝所拥有的权力架空，让他有名无实，坐朝如三岁小儿，一腔抱负无处施展。看见这样的莫云，她心里的恨意才能得到缓解。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除了皇位，莫云还在乎柔妃。只要是他在乎的，她都不打算放过。更何况，柔妃也不无辜。
对于贡献了药方的柔妃，周媚怎么可能不恨，哪怕是那个孩子的消逝，也无法减轻她心中的恨意万分。
唯一能解恨的方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药方她是没有，可她有拿到成品的途径。
莫云如今郁郁不得志，自然更加讨好周媚，来凤栖宫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至于怎么从莫云身上取药，这便不是她担心的，南宫逸自有办法。她要做的，就是在换了药，饮了茶后，装出一副陷入幻觉的模样。
‘云修’适时入场接替。莫云看了一眼层层帷帐后的两道影子，嘴角勾着得逞的笑，解下显眼的黄袍，露出里头早已穿着妥当的夜行衣，驾轻就熟的离开凤栖宫。
在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离开后，层层帷帐被掀开，原本该是周媚和‘云修’的面容瞬间成了周媚和南宫逸。
白日里，南宫逸要上朝，‘云修’自然是旁人假扮。下了朝，得了空闲，这光明正大陪在周媚身边的活计自然是他自己来了。
周媚一双眼眸无比清明，望着莫云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没一会儿，她突然看向一旁的男人，开口：“拿到了？”
南宫逸勾了勾嘴角，变戏法一般，手中突然多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
先头莫云派人通知了今晚到凤栖宫来，南宫逸便一早让自己人扮作宫女混进来。待莫云龙辇来时，刻意在门口假装没看见撞上去。这属下功夫不算好，但手上能力极佳，也就是数秒接触的空档，就将药剂给换了。
冲撞了陛下，自然少不了被拖下去杖责，不过在凤栖宫里，真罚假罚还不是周媚说的算。这番筹划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这药，早些时候南宫逸也拿过一回，不过是取的饮用剩下的茶水。
那是他初发现端倪的时候，虽一心想着借此机会与周媚更进一步，却也担心药物里有对她身子有害的东西，特意取了让手底下人分析。
药物的作用和成分自然是知道了，并无损害身子，只会产生幻象，是以，他才一直放任她服用。
这般药物自然是好的，南宫逸也曾想过研制，只是未能成功。
说到底，能称之为祖传的东西，都不是能轻易模仿的，尤其是药物。
制药不单单讲究成分，还有比例，先后顺序，火候等等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一步稍稍不对，得到的成品效果天差地别。
最终，南宫逸也没能掌握这方药的炼制方法。
也正因此，他才需要想办法‘拿’。
不过，分析出效果和成分，要做出对应的解药，对药理之上有造诣之人倒是不难。
所以，南宫逸有这药的解药。
伸手拿起大掌中的瓷瓶把玩两下，周媚的目光再次投向莫云离开的方向，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待这瓶子里的东西发挥效用，不知莫云会是何反应？她倒是越发期待起来了。
次日，莫云依旧让人传了旨，留宿凤栖宫。
周媚和南宫逸商量妥当，决定将计划定在当晚。
莫云依时过来，陪周媚用了膳，两人坐着闲聊一番，没多久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刻。
照例一杯迷人的茶水，周媚此番刻意推脱了些许时刻，算是拖延时间，之后在莫云再三劝说下才喝了。
这回是真喝了，不过南宫逸是有解药的，知今日有所行动，特提前备下，倒也不碍事。
待莫云走后，南宫逸假扮的‘云修’立马将解药给周媚服下，人瞬间清醒。
屋内只剩两人，周媚也就随意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开口：“‘云修’已经去了？”
这里的‘云修’自然指的是原先的假扮者。
南宫逸挨着她坐下，寻了个随意的坐姿，回答：“去了。”
“算着时辰去的，放心，绝对误不了好事。”
“等咱们陛下一过去，定时一出精彩的好戏。”
谈到此处，周媚嘴边的笑容无法遮掩。
南宫逸回以微笑，两人默契的饮起了茶。
今夜，莫云注定难眠了。而他们，在得到结果之前，自然也不能安眠。
寝室大半的灯都熄了，营造人已就寝的假象，仅留内室里的两盏微弱烛光，用以维持视线。
珠帘纱帐摇曳之间，两个身影相对而坐于榻上，手臂交错之间，黑白棋子落于实木之上，不算大的‘哒哒’落子声音在寂静空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出。
你来我往，厮杀之间，胶着激烈，似乎到了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一阵风拂过，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在榻前。一身黑衣打扮，隐在昏暗的烛光下，若不注意，还真瞧不见。
第389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2）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宫逸，他夹着黑棋的指尖稍稍顿住，目光突然扫射向某处。
周媚立时察觉到异常，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前去办事回来的‘云修’。
见两道目光一前一后投过来，‘云修’单膝跪地，略略低头，神情恭敬的行礼，“娘娘，家主。”
“事情办妥了？”将手中棋子放回盒里，周媚出声探问。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若仔细了，就能听出一丝兴味。
“娘娘放心，一切已经办妥。”‘云修’老实回答，顺便将所见所闻一并说了。
“属下趁柔妃宫中一众服侍不注意，便将那瓷瓶里的东西添进柔妃的补品之中。”
柔妃小产，元气大伤，太医一日三餐的开着补药往她宫里送。虽说味道不好，为着调养身子，不留下病根，尽快再为皇帝开枝散叶，柔妃倒是十分听话，补药日日都喝，一滴也不剩。
补药的饮用时辰正好是晚膳半个时辰后，那时莫云正在凤栖宫陪周媚虚情假意的做戏，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柔妃谨遵太医医嘱，一滴不剩的全数喝下。”
“之后，柔妃便照例以喜静为由将一众宫人遣散。”
为了方便莫云的行动，柔妃在服下补药之后都会遣散宫人，空出偌大的寝殿来。虽说是自己宫中的，但忠不忠心很难说，莫云悄悄过来的事不能为外人道，自然是越小心谨慎越好。
这也是她和莫云之间的默契。
“属下利用无人之便，躲在暗处，待柔妃药效发作，立时现身对其进行引导，同时将事先抓到并同样喂了东西的暗卫带进去。”
“为防止意外，属下一直隐在寝殿暗处观察留意，确保万无一失的成事。”
“陛下来的时候，正正瞧见柔妃与暗卫的忘我姿态，脸色骤变，整个人阴沉无比，险些没控制上前撕打。”
听闻此处，周媚不禁‘咦’了一声，眉头轻挑，“他忍住了？”
这么鲜嫩翠绿的青草在顶上发迹，对象还是他付出了真心的柔妃，竟然能忍得住？
不得不说，周媚再一次对莫云的忍耐力刷新了认识。
“一个亲手为自己种草的人，还有何不能忍？”一旁安静多时的南宫逸突然开了口，话里话外都是对莫云的讽刺。
周媚听罢，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见两人嘲讽完毕，‘云修’这才如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禀报。
“并不算是隐忍，陛下只是没有冲动到丧失理智，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还是没让事态继续发展，及时出手将人敲晕了。”
“呵。”周媚嗤笑，莫云若是硬生生的看着人在自己眼前完事，那才是真的有病。
她嘴角弧度抑制不住，如今这般，才真像是莫云的作风。
她下意识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他正巧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笑，眼底都不由升起一抹佩服。
这样的时候，莫云竟然还能如此顾全大局，谨记着自己是偷摸着过去的，不能声张，确实难得。
若是换了旁人，也很难做得更好了。
“之后呢？”周媚对接下来的发展可是期待得很。
“之后陛下便叫了身边的几个暗卫，将那男的暗中带走，柔妃也喂了解药。”
既然有这药，莫云手里自然也有解药。
“柔妃清醒后，见着陛下，还浑然不觉，只以为原先的也是他。”
“满心欢喜，柔情蜜意，更是娇滴滴的朝陛下挨过来。只不过，陛下想都不想的躲开了，柔妃整个人没控制住，直接栽了下去。”
“好在是挨着睡榻，柔妃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云修’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面无表情，反而是祁雪这个听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出立体的画面，全都是柔妃和莫云互动的形象体现。
那场面，想想她就觉得乐。
“后来呢，柔妃有什么反应？”祁雪好奇极了。
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还这么突然，一直被莫云娇宠着的柔妃不可能平静的接受。光靠猜，她都能猜想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对于实际情况，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云修’老实回答：“柔妃自是万分惊讶，一张嘴张得老大，整个人趴在睡榻上望着陛下，错愕的神情中透着凄楚，眼底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她用柔软娇媚的嗓音向陛下控诉，陛下神情微动，虽出声做了掩饰，却并未出手将人搀扶起来。”
“柔妃不死心的撒着娇，陛下却没有同往常一般关怀体贴。柔妃倒也识相，心中有数后，便消停下来。”
“许是不愿将事情扩大，陛下虽有些不情愿，到底还是温声细语的哄了柔妃，只是再没有过进一步接触。”
祁雪冷笑，莫云果然是个心理洁癖严重的人。倒是柔妃，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竟也这般沉得住气。
或许是真相未明打击不够，也或许是后宫里的女子无师自通就会了这般察言观色的技能。
简言之，周媚期待的窝里反并未出现。
讲述完柔妃的事，‘云修’自动将话题转回最初的正事。
“陛下一直在暗暗观察柔妃神色，见她这般反应，心里也大概有数了，知这事她并不知情，之后又略问了晚膳到就寝期间的吃食。”
“柔妃只答寻常吃食，并无异常。陛下又问了那药可曾收好，可有给过外人，柔妃只说只有彼此，并无交于第三人。至此，陛下便没再多问了。”
周媚明媚的眼眸眯了眯，有些惊讶：“只问了吃食，未曾同她提发生的事？”
“未曾提。”‘云修’老实回答。
周媚‘啧啧啧’了几下，感叹：“真爱就是不一样。”
到了这时候还顾虑着柔妃的情绪，不得不说，柔妃挺幸运。
“不见得。”南宫逸又有别的想法，“莫云不说，未必是因为爱。”
周媚轻挑了眉头，“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让一个心理洁癖严重的男人选择隐忍。
“不愿声张。”南宫逸给出答案，“柔妃与莫云的感情深厚，若是让她知道今晚之事，恐怕会接受不了，闹翻了天。”
这点倒是真的。名节于女子而言无比重要，无论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嫁做人妇的女人，失了名节就等于失了一切。
尤其还是被心爱之人揭破，简直是惊天噩耗。
第390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3）
柔妃如今尚能保有理智，若是知道真相，恐怕就不是这般容易能善了的了。
莫云自然是怕，怕柔妃若是一个控制不住，走漏了消息，到时候，引起他们的怀疑，从而发现这幻觉药的事，那可就真的是撕破脸皮，功亏一篑了。
莫云不敢冒这个险。
周媚了悟的点了点头，相比于爱，或许南宫逸这个猜测更符合莫云的心境。
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云修’身上，朱唇轻启：“之后如何？”
‘云修’恭敬回话：“之后，陛下便简单寒暄几句，借口有事离开。”
莫云身为皇帝，之前也曾因为突发事情离开过宫殿，倒是没有引起柔妃的怀疑，反倒让她自欺欺人的找了借口，莫云这般反常待她是因为诸事烦扰，她不过是无辜被牵连。
因着这个意外，柔妃原本那些郁郁寡欢也瞬间开朗了。
“属下唯恐陛下是要回来，便不敢在柔妃宫中多做停留，悄悄跟着出去，直到看着他进了宣政殿。”
宣政殿，是陛下的正牌寝殿。
“殿内守卫严密，属下未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在殿外头等了一会儿，见一直未有人出来，心想娘娘和家主等着回话，这才赶回来禀报。”
这事怪不得‘云修’，他这般做也是对的。旁的宫殿也就罢了，莫云的正规寝宫可是守卫森严，明卫不算，光底下的暗卫就不知凡几。‘云修’功夫再好，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实在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横竖，那里头在上演怎样的好戏，周媚也能猜出大概。
“确定处理妥当，那个侍卫，不会供出什么吧？”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娘娘放心。”‘云修’答得毫不犹豫，“他不会说出什么的。”
“我们所用的东西，事后会让人遗忘期间的记忆。属下捉他时也是从后头偷袭的，他全然不知。”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说出什么？
周媚轻点了头，总算是放了心。既是一问三不知，想必这侍卫的下场也不言而喻了。
无用之人，甚至还沾染了他的私人物品，于莫云而言，留着不过多余。
至于柔妃，她的下场更好预见。哪怕莫云选择将这事瞒下来，秘密处置，却并不代表这事就能这般过去。
他自然知道有人陷害，可有些人，脏了就是脏了，就算是情有可原，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莫云即使装得再深情，可对不喜的女子是连一丝一毫的碰触也不愿，那样严重的身心洁癖，如今的柔妃，再有天大的理由，他心里也有了疙瘩。
冷淡，还是最好最轻的后果。
只要柔妃识相，安稳度日或许还能有，若是不识相，怕是下场也不见得比她和钟离皓好多少。
而柔妃，被莫云宠了多年，早就宠坏了，又怎么会是个识相的。如今这般懂事不过是不知道真相，又找了自欺欺人的借口。可这样的疏远一旦多了，柔妃只要不是傻的，就一定会有所察觉。
恐怕到了那时候，她不会再轻易的揭过。
闹，是必然结果。
周媚嘴角勾笑，目光满是兴趣。显然，她对柔妃今后的日子十分期待。
“只怕这事，莫云不会轻易罢休。”南宫逸在旁听着，适时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那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惧意，反倒是兴致满满。
周媚笑容不变，“自然，被摆了这么一道，追根究底也是正常的。”
“保不齐，问完了那侍卫，一无所获，就该到这凤栖宫来了。”
问不出有用的线索便只能猜，论起这怀疑对象，周媚这个后宫之主在莫云心里，自然是头一份的。毕竟如今这光景，钟离皓薨逝，她最大的威胁便是柔妃。
南宫逸也笑了，“那便要好好整理整理屋子，以便迎接圣驾了。”
这边，两人精心的布着局，那头，一无所获的莫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当即下了命令：“拖出去处理了。”
省得看着心烦。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男人凭空出现，将严刑审问无果，遍体鳞伤的侍卫拖走。
一时间，再次剩下莫云一人。
他垂眸冥想，将今晚发生的事一遍遍的捋顺。
思前想后，他心里最大的怀疑对象还是在周媚身上。原因无他，为了争风吃醋。从前钟离皓在时，她也没少使绊子。
当然，这事若是周媚所为，便与南宫逸也脱不了干系。有此能耐悄无声息拿到迷幻的药，同时将事情办了还不留线索的，他想不出别人。
可想到这，他心里又泛起疑惑。
若是周媚和南宫逸知道了药的事，岂会忍到这个时候发作，怕是早早就闹翻天了。他先前是一点风声都不曾听见，云修那头也日日妥当，倒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可除了这两人，他又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是以，他发落了侍卫的同时，便加快步伐往凤栖宫赶去。
因着这出闹剧，莫云此次回到凤栖宫的时辰比之以往早了不少。掀开层层帷帐，两个身影映入眼帘，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周媚依旧睡得香甜，不知是累得，还是因着药的缘故，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来访。
‘云修’作为暗卫，哪怕是在休息的时候也保持着警惕，莫云突然进来，他自然察觉得到。只因来人气息熟悉，这才没出手。
他迅速起了身，简单收拾好自己，恭敬地跪在来人面前，低声唤道：“陛下。”
对于莫云的突然早回，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作为暗卫，自然是主子吩咐什么，他们便做什么，不该自己过问的，便装聋作哑。
莫云一双眼眸一一扫过室内，未处理的衣物随意放在一旁，空气中还弥漫着不淡的熟悉气味，证明着不久前发生的事。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明知故问道：“皇后一直未醒？”
这话里的‘醒’指的自然不是睡醒，而是药劲过去的清醒。
‘云修’神色正常，板着脸回答：“未曾。”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依着往日的效果，娘娘约莫也要等到四更往后，差不多临近陛下上朝的时辰才会转醒。”
这点莫云自然知道，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正因为一切如常，才让他眉头之间的沟壑越发深邃，目光中的暗芒也越发明显。
他倒是不怀疑云修话里的真实，不是信任，而是他手中握有云修性命，料定其不敢背叛。
第391章 女配角到女主角的距离（124）
为了确保暗卫的绝对忠诚，每个挑选出来的人在成为这种身份之时，便会服下一种毒。
此毒寻常时候无恙，不会影响暗卫的行动，到了发作的时候，浑身犹如千万只虫子噬咬，头部似无数细针扎刺，就是武功再高的高手都难以抵挡忍受。
这毒发作之时并不会立马要了人的性命，而是会在痛苦十天半月之后才得以解脱，且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演越烈。
最恶毒的是，在此期间，毒发之人的生存能力就犹如吃了灵丹妙药，哪怕是用剑刺向自己，放干了血，也能吊住一口气，让人意识清明，活活的受满应受的时辰。
若想免除痛苦，需得定时服用解药。而这解药，自然是掌握在效忠的主子手里。
有这样的把柄在手，莫云自然不怕人会叛变。
至于怀疑云修是假的，这莫云倒是不曾有过。
一来，是这样貌一般无二，二来，就是这毒，但凡中者，手臂处都会有一道淡黑色的纹路，等这纹路越发清晰，变成乌黑如墨之时，便是发作之日。之后，这纹路便会向着猩红色转变，一旦转成，便也是咽气之时。
云修三日前才刚发作过，暗暗寻到他宫里跪求解药。他赐药时是见了纹路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有人假冒，这中毒是真，也一样为他所控制。
是以，云修说了，莫云结合眼前所见的景象，便就信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有解药的并非只有他。‘云修’所展现出来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痛苦，哀求，不过是为了给他看见而表演出来的。
因着印记一事，莫云心中疑虑更深，漆黑的眼眸眯了眯，他再次出声：“皇后近日可有什么异常？或是，这宫中最近可有什么特殊的人进出？”
撇开是谁做的不提，单就那致迷幻的药的来源便值得深究。此药是柔妃家中独传，制作繁琐，外人根本无法获得。就连他每次给后妃用的，也是柔妃给的。若说泄露的途径，不是柔妃那有问题，便是他这头出了问题。
近日为了讨好周媚，他来凤栖宫的次数是最多的，说是独宠也不为过，若是他这出了问题，那便只能是周媚宫中的问题。
周媚近日状态，明显也是中了药的，可见这药是进了茶水里的，那唯一的接触途径便是茶水！
一整壶掺了异物的茶水不可能如数饮尽，通常他都会让云修处理了剩下的，却难保不被什么有心人得到。
是以，他才会有此疑问。
‘云修’略略垂眸，一副沉思的模样，半晌才抬起眸回话，眼神一片清明，“据属下所知，皇后娘娘同往日相较并无不妥。”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又说：“只除了念贵妃薨逝当天，娘娘从冷宫回来后情绪稍有些不对，支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寝殿里待了许久。”
莫云对外只说病逝，且保留钟离皓贵妃的位分，所以，‘云修’在称呼上还是十分尊敬的。
莫云素来知晓周媚和钟离皓之间的不和，冷宫失火，他并不认为是意外或是钟离皓翻然悔悟，直觉告诉他，这事同周媚脱不了干系。
不过是于己有利的事，就算周媚不出手，他也一样要动手，所以乐见其成。
如今周媚情绪波动倒也能理解，毕竟斗了多年，若真是毫无波澜，反而让人惊奇。
这也是‘云修’这么说的目的，为了打消莫云戒心。这是周媚事先和南宫逸商量好的说辞，他要做的，无非是将这话无意间透露出去罢了。
见莫云脸上神色了然，‘云修’便知这话效果达到了。
于是，他开始进行下一步，继续道：“至于凤栖宫内，倒也没有大事发生，不过......”
他刻意停了几秒，仿佛是在回忆，之后又露出确信和坚定的神情，说：“属下记得一日瞧见一生面孔，不过是个低等宫人打扮，近不得皇后娘娘的身，便也不曾留心。”
“只是这宫人似乎就再也没瞧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先前因着宫内并无不妥，属下也未曾多想。如今陛下提及，这小宫人倒是有些可疑。不知，是否与您想知道的事有关。”
莫云虽不曾表明真实情况，但诸多盘问已能说明定是出了什么事，这番话倒也不显突兀。
莫云果然没怀疑，反而觉得‘云修’小心谨慎，观察入微。听了这番话，他脑海里骤然浮现一张脸，一个画面。
那是不久前的事，在他处理完政事刚踏入凤栖宫大门时，一个冒冒失失的宫人撞了过来，冲撞了他。
那宫人虽然瞧着眼生，却也如云修所说，一个下等宫人，就是时常换了也是正常，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记得当时下令重罚了那个宫人，后来也没再过问。如今听了‘云修’的话，猛然惊觉，这人若是真的不见了，要么，是被罚出什么毛病赶走了，要么，就是目的达到功成身退了。
鉴于如今的情况，他更偏向后者。只是，这到底又是谁的人？
莫云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云修’瞧他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话引起效果了。透露这名宫人的事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故布疑阵，让莫云怀疑第三人。。遂不再多言，任由他自行乱想。
莫云思虑片刻，最终只好放弃。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云修’心领神会，这个点，皇后娘娘也差不多该‘醒’了，他该功成身退，将主动权交还给她了。
“咔，过了。”导演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拍摄按部就班，进行的很顺利。
时间一天天过去，祁雪和路之航的感情在周媚和南宫逸的亲密相处下逐渐升温。她有时候会在生活中不自觉的入戏，觉得自己和路之航似乎已经是一对儿了，有时候，她也会在演戏时出戏，透过‘南宫逸’的脸去看路之航。
这样的举动最直接的感受者就是路之航。如果说最初那次屋里的夜戏，说是她的突发奇想临场发挥，那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发挥未免太过，让他无法将之视为正常的存在。
心中某个念头疯狂滋长，路之航越来越觉得祁雪对他的心思实则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