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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风流     庶香门第txt下载     庶香门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章 偶遇(3)

    佟析砚在院子里稍坐了会儿,早上很冷,代绢不敢开口劝佟析砚回去,就回去给她拿了披风,佟析砚在院子里又坐了会儿,就说要到园子里走走,就由着丫鬟婆子拥着出了院子。

    房里装了地笼热烘烘的,析秋脱了夹袄坐在椅子上,找出绣花绷子绣花,这时门外就听到宋妈妈的说话声:“亲家小姐来了!”析秋一愣抬头去看门口,司杏已经迎过去去打帘子,就见萧延筝脸色不大好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刚刚在太夫人那边没瞧见,还以为身体不舒服,正想着下午去看您呢!”析秋将萧延筝让到椅子上,让司杏去沏茶,又道:“把外套脱了吧,免得回头出了汗!”

    萧延筝摆手道:“不用,我来是想带你出去一个地方的。”析秋挑着眉头道:“哦?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你快穿了衣裳。”萧延筝接过司杏奉过来的茶也没有喝就直接搁在桌上,迫不及待的去催析秋。

    析秋无奈的笑着没有办法,回头对春雁道:“去把我衣裳拿来吧。”春雁点头应是,就将析秋的夹袄和褙子拿来伺候她穿上,又去装了个手炉捧在手里。

    萧延筝见析秋准备妥当,就起身拉着析秋的手道:“也别坐软轿,你腿疼我们就慢慢走着,正好我们也说说话。”析秋就点点头,又道:“去和大姐姐说一声。”出了门院子里佟析砚早就不在了,析秋暗暗纳闷,佟析砚一向不大喜欢走动,这会儿不在,难道去佟析华房里了?

    两人去了佟析华的房间,佟析华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账本正在和秋萍算账,见萧延筝和析秋进来,就放了账本问道:“二妹妹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萧延筝和析秋朝佟析华行了礼,析秋见佟析砚并不在这里就微微的蹙了蹙眉。

    “二嫂!”萧延筝笑着和佟析华道:“我不坐了,就来和您打个招呼,我想让六妹妹陪着我在园子逛逛……”佟析华看了眼析秋,就笑着道:“我当什么事呢,去吧!不过这天气冷路面上可不定就结了冰,你们走路时可要担心点。”

    析秋和萧延筝双双应是,佟析华又对析秋道:“早些回来吃饭。”很关心的样子。

    “是!”析秋点头应了,又道:“那我走了。”佟析华点点头,析秋和萧延筝就前后出了门。

    萧延筝拉着析秋,一出了院子脸上的表情就松了松,析秋觉察出她好像很不喜欢到佟析华的院子来,就笑问着她道:“要带我去哪里?神神秘秘的!”

    “去了就知道了。”萧延筝回头朝她笑了笑:“我们府的园子,是先太皇太后娘娘为四皇子建的别院,可四皇子还未成年就夭折了,别院一直空置着,太皇太后娘娘就赐给了父亲,父亲搬进来时因为念着四皇子就丝毫未动曾经的格局,所以我们的花园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的!”说着一顿道:“后来父亲致使后和娘在后花园里开了地,种了许多瓜果蔬菜。”她说着满脸的向往:“小的时候,我常和四哥去给父亲的菜浇水,还偷偷挖了许多红薯,在园子里架了火烤红薯吃,可红薯没烤熟却差点把父亲的菜园子烧了,父亲还罚了四哥跪了半夜的祠堂。”

    析秋失笑,没想到萧四爷那样的人,小时候竟然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我没吃着红薯,就整日惦记着,求了大哥,又去求二哥,三哥还给我从外面买了带回来,我吃了就是觉得没有父亲种的香,就日日到父亲的菜园子里蹲着,后来就有一日,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都来了,竟都带着铲子,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的心情,就差飞上了天!”

    童年的时光,有这么多哥哥护着,析秋不用亲眼所见也知道,那必然是开心的,她笑着问道:“后来呢,可吃着了?”

    萧延筝点头道:“吃到了,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红薯!”后来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时光。

    析秋微微笑着,见萧延筝带着她已经穿过侯府的后花园,空气弥漫着淡淡清香,她侧着头去找,萧延筝笑道:“别找了,在那里!”

    析秋顺着萧延筝的手眺目去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坡上,种着一片梅林,枝头压着积雪,雪中一点嫣红当真是清丽无匹!

    “我们去那边。”萧延筝拉着析秋,上了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这条小径分了两条岔路,一条往左是倒坡下的小湖,湖中有个小岛,上面建着一座两进的院子,院子里外有侍卫打扮的人守着,析秋这是第一次见到侯府里的侍卫,穿着墨蓝长袍,双手抱胸手里并不见兵器,四人里外守着岛上唯一的一条入口,她直觉这里可能是侯府的军师中心,萧延筝见析秋不说话,就回头去看她,发现她正看着湖中心的小岛,她笑着介绍道:“这里原来是父亲的书房,后来父亲走了,这里就成了大哥的书房,我也只进去过一次。”又指着那几个守门的黑衣人:“可凶了,问你是谁,半点情面也不留的!”

    她瞪着眼睛,眼里有着平日里没有的淘气,析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侯府这样的府邸,侯爷的书房周围必然有高手相护,这些能看得见并不可怕,可怕的应该是那些看不见隐在周围的人吧。

    “他们只听侯爷的话,旁的人一概不留情面的。”萧延筝拉着析秋加快了脚程:“快到了!”步子一快,析秋的膝盖上的疼就会加剧,她忍了半天的疼终是没忍住,司杏看见她的表情,立刻上来扶住了析秋,喊道:“小姐你没事吧。”心里又暗暗埋怨萧延筝,明知道小姐的膝盖有伤,却还走的这么快。

    萧延筝惊觉,拍着额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说着指着梅林道:“里面我让人摆了椅子,进去歇着吧。”

    析秋朝她笑笑点头,两人进了林子。

    方一进去,析秋才发现,其实林子并不算大,只是从外面看着仿佛一望无际的样子,进了里面才知道,也不过半亩地的大小,萧延筝果然在林子里摆了方黑漆的雪塌红梅喜鹊落枝头的红漆圆桌,两面各放了两张精巧红木圈椅。

第195章 偶遇(4)

    “快坐着歇歇。”萧延筝说着又回头指着身边的丫头道:“回去将我那件四方的毡毯拿来。”小丫头应声而去,萧延筝又对析秋道:“刚刚对不起,我真的是忘了,现在可还疼?”

    析秋摇着头道:“没事,现在好多了!”她说着端了茶喝了一口,挑着眉对萧延筝:“龙井?”她记得萧延筝喜欢喝红茶的,这龙井想必是为她准备的。

    “味道如何?我清明就得了,一直搁着没喝,后来知道你爱和龙井就留着到现在,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变了,你若是觉得不好,我再给你换旁的茶?”

    析秋笑着摆手道:“味道没变,不用给我换。”这样认真郑重的,析秋就歪头去看萧延筝:“你是为来这里赏梅,赏雪?”这林子的风也不小。

    “倒也不全是,我就是想和你找个地儿说说话,思来想去,就这里最适合了。”萧延筝隔着桌面握着析秋的手道:“昨天下午二哥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萧延亦出去一夜?析秋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为大哥的事。”她耷拉着脑袋:“朝廷说派兵去,却迟迟没有动作,福建的局势又乱,说是八王爷的余党,可八王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现在才出了余党,我看分明就是朝中有人在作乱!圣上真是老糊涂了,两位皇子明争暗斗不可开交的,他却迟迟不定储君人选,他到没事却害了旁的人。”

    析秋还是赞同她的说法,这一切的症结就是储君大位,两位皇子又是旗鼓相当,在朝中经营多年各自都有支持着,不定人选国家怎么可能安宁,可反过来说,即便是皇上现在在两位皇子中定了人选,恐怕也只是加剧矛盾导火索,事态在她看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劝萧延筝道:“侯爷是军事大才,在大周之内难有人出其右,无论两位皇子是谁上位,总要有人用才对,所以,即便是福建的水深,想必也无人敢动侯爷一根毫发才是!”

    萧延筝眼睛一亮,看着析秋道:“你说的对,大哥自小最爱看兵法,武艺也深的父亲所传,一般的人根本难以近身,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萧延筝说着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欢快的笑意:“四哥向来敬重大哥,等大哥回来他也定然会回来的,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她依旧是少女心性,析秋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这时回去拿毡毯的丫鬟回来,萧延筝就将厚厚的毡毯放在析秋的膝盖上,笑着对她道:“我本来心里很难受,担心大哥的安危,四哥又找不到,幸好你来了,和你说说话我心里舒服多了。”她握着析秋的手,眉眼都是笑:“析秋,你可知道我年纪小的时候,很想让大哥教我习武,可因为身体的关系,这些娘根本不让我碰,我就偷偷跟在大哥和四哥后面学,你可想看看,我到现在还记得一套拳法呢。”

    析秋见她兴致很高,就笑了起来,很感兴趣的道:“好啊!我平日在家只见过家里三弟弟耍拳,还未见过女子打拳呢!”

    “我耍给你看。”萧延筝说着就将自己的裙摆提起来塞在腰间,又要去脱外头的褙子和夹袄,她身边的大丫鬟正吃惊她们的小姐竟会耍拳,愣怔中发现萧延筝自己在脱衣裳,就上去紧张的拉着她:“我的小姐,您耍拳可以,可千万不能脱了衣裳,这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办!”

    萧延筝就无所谓的摆着手道:“我没事的。”说着不顾丫鬟的反对,硬是脱了衣裳,然后撸起袖子就要去耍拳,她身子纤长窈窕,眉眼间满是青春朝气,拳路只有重复的两套,并不好看,可她去摆腰下腿间却风情独好,析秋看着赞叹道:“好美!”

    萧延筝却沉了脸,瞪着析秋道:“怎么就美了?不该是威风凛凛么?”

    析秋掩袖而笑:“是是,很威风!”她说完,旁边候着的丫头婆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没有见过这样活泼开朗的二小姐,此刻见了吃惊之余却是满脸的高兴。

    萧延筝玩的尽兴,就在林子跑了起来,这下连析秋也忍不住担心她的身体:“你快歇歇,不要太累了。”话语方落,就见萧延筝一个趔趄停了下来,众人惊呼一声朝她跑过去,析秋也惊出冷汗来。

    “没事!”萧延筝摆着手道:“不过是树枝勾着头发了,那用这样紧张。”她说完拨开人群就朝析秋这边走来,此刻析秋才看到她的发髻已经被勾散了,凌乱的堆在头上,她笑道:“快梳梳头!”

    丫鬟也满脸担忧,萧延筝就回头对着丫鬟吩咐道:“平巧,你回去取了我妆奁盒子来,就在这里给我梳头吧。”

    平巧为难的看着萧延筝,回道:“小姐,您还是随奴婢换件衣裳吧,这里风大,你这褂子可都湿了,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她说完,萧延筝也察觉自己的后襟出了汗也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让平巧给自己穿了衣裳,笑道:“没事,你也别大惊小怪的。”

    “你还是去换了衣裳吧,这里风大!”析秋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冷,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她见萧延筝兴致很好的样子,又道:“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你速去速回!”

    “好!”萧延筝笑着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又指着梅林对面的一丛桦树道:“你要是觉得冷,那里有个亭子,四周都挂了棉布帘子,你进去避避风,我让人在里面升个炉子,等我回来时我们在里面下棋怎么样?你回去也不过是闷在房里,难得今天天气好,我们也好好在这里散散心。”

    析秋看见了那片在凌波阁右面的桦树丛,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萧延筝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丫头婆婆匆匆回去了。

    司杏就搓着手去和析秋说话:“小姐,二小姐一来一去也要用些时间,奴婢陪着您去那边的亭子坐着吧!”这里雪压红梅,风景虽是美,可是风也太大了,二小姐没觉得什么,可她们小姐如今可受不了凉,要是坐在这里,晚上回去刚刚消肿了的膝盖,指不定又得肿起来。

第196章 偶遇(5)

    春雁也去扶着析秋:“司杏说的对,还是先过去吧,二小姐不也说让您过去等,稍后她去找您下棋么。”

    析秋主要不愿意独自在侯府里走动,她对这里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沉吟了片刻她犹豫的点头道:“那就过去吧。”又回头吩咐萧延筝留下来的婆子:“这里也不用了,你们收拾了吧。”婆子就垂头应是。

    析秋就带着司杏和春雁和两个婆子出了梅林又上了鹅卵石的小径,走到刚刚的岔路口上了通往凌波官的小径,又拐了弯进来走了几步进了桦树的丛中,里面果然有个亭子,站在亭子上可将下面的凌波馆尽收眼底,此时湖水泛着白色,湖面上波光粼粼,和凌波馆这个名字很是相符。

    亭子的四周果然如萧延筝所说挂着深青色的棉布帘子,里面还没有升火盆,司杏就回头吩咐两个婆子:“劳烦两位妈妈烧个火盆来吧!”两个人蹲身应是,就出了亭子上了小径。

    析秋让司杏和春雁也坐进来,隔着帘子果然比在梅林要舒服许多,春雁就蹲在地上去给析秋揉膝盖,将自己的手心搓热隔着衣裳按上去,析秋按着她的手道:“不用,也不大疼的,你们也不用这样紧张。”春雁自那次事情之后,沉默了许多,析秋想和她说说话,可却没寻着机会,她拉着春雁的手问道:“你可是心里有事?”

    春雁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回道:“奴婢心里没事。”析秋叹了口气:“你跟我几年了,你若有事就不说话,站在那里就常常发呆,你这几日可都是这样的。”

    “小姐……”春雁就摸着析秋的膝盖,垂着眼睛道:“奴婢只是……只是有些怨,也没有别的。”

    析秋挑眉问道:“怨什么?”春雁想到大老爷,想到佟析砚,想到很多人,最后又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怨谁,反正每次见您走路时难受的样子,心里就难受的紧,恨不得代您去疼,恨不得找个人骂一顿,可是奴婢又不知道去骂谁……”谁也不能骂,谁都比她们尊贵!

    春雁说着,司杏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

    析秋就拉了春雁的手,又看着司杏道:“傻丫头!人是群居的,活在世上又怎么能孑然一身全然独立,总有这样那样的撇不清,总有这样那样的利益牵扯,你若想过的好,不是去怨别人,而是要让自己更强大,只有你强大了,再有同类的事发生,便是你扯不清,旁的人也会让你干干净净,没有人敢追究你的责任!”

    春雁似懂非懂,只听到析秋所说的强大自己,她红着眼睛点点头,正要说话析秋却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她说完,司杏和春雁立刻噤了声,亭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外面风吹起桦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在那声音中还掺杂了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春雁压着声音道:“是不是二小姐回来了?”析秋摇了摇头,若是萧延筝回来脚步不该只有这样单调才是,她带着四五个丫头婆子,又是女子走动,必然是环佩叮当响动很大。

    “二爷!”一个女子的说话声传了进来,析秋听着有些耳熟,只不过对方因为太过紧张,声音颤抖着她听不清晰。

    “什么事?”萧延亦的清润的声音,此刻听着没有平日里的亲和笑意,夹杂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析秋几乎肯定,自己今天的运气的很背,这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了,只是满后院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偏偏在这里碰见了。

    念头闪过,那女子正说道:“二爷,我有话想和您说,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进去坐坐行不行,我保证,只说几句话就走……毕竟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总是不好!”

    外面沉默了半晌,萧延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藤小姐,你若是有事便去和五夫人说,或是去找二夫人也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析秋一惊,终于想起来说话的女子是谁,竟然是五夫人的妹妹,秋娘!

    “二爷!”有衣袂摩擦声传来,想必是拉住了萧延亦的衣服:“二爷您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想将这个送给您。”说着悉悉索索拿了东西出去。

    萧延亦又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多谢滕小姐好意,萧某近日事务繁多,对此顽石也失去兴趣,藤小姐还是收回去吧。”说完甩开自己的袖子,传来脚步移动的声音:“藤小姐请回!”

    秋娘好像哭了起来,萧延亦又停了脚步,声音比方才略温和了些:“藤小姐是客,对府里不熟悉,还是不要乱走的好。”说完传来了脚步声。

    这时帘子外面传来萧延筝的声音:“析秋!”萧延筝应该是换好了衣衫回来了。

    析秋哀叹一声,支着额头坐在亭子里铺着毡毯的石墩上,司杏和春雁也是脸色一变,本来她们可以等二爷和藤小姐离开再出去,这样他们也不会发现他们在里面,这样萧二小姐一出声,小姐就是不出去也不成了。

    析秋尴尬的笑了笑!

    “二哥?藤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萧延亦诧异的看着萧延亦和藤秋娘,满脸的疑惑。

    秋娘迅速将手里捏着的石头塞进了袖子里,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回头去看萧延筝,萧延筝目光狐疑的落在她脸上,又去看萧延亦,萧延亦满脸淡然的样子回萧延筝道:“我去大哥的书房取些东西,你怎么在这里?”

    萧延筝仿佛明白了什么,收回了放在藤秋娘身上的目光,走到萧延亦身边笑着道:“我和析秋在梅林赏梅,后来我出了汗就回去换衣裳,让析秋在亭子等我呢。”又指着自己带来的棋盘:“二哥有没有空,我们好久没有下棋了。”

    萧延亦没有去看棋盘,目光却看向桦树丛中的亭子,挑着眉问道:“六妹妹在里面?”

    “是啊,林子风大,我让她在这里的等我的。”萧延筝无所觉的答道,又对着亭子喊道:“析秋!”

    藤秋娘此刻的脸色,已经由红变成了黑紫色,她紧紧捏着手指顺着目光看向亭子,暗暗祈祷析秋不在里面。

第197章 噩耗(1)

    析秋叹了口气,她知道以萧延筝的性格,若是她再不出去,指不定就会让人进来找,她摇了摇头,又不是她做了不能见人的事,怎么反倒她成了躲着的那个人了。

    想着,她就看向司杏:“出去吧!”司杏就硬着头皮掀开帘子。

    萧延亦看见析秋果然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微微一闪,析秋从容的朝他们走来,朝萧延亦屈膝福了福:“大姐夫。”又和藤秋娘见了礼:“藤小姐!”

    藤秋娘此刻看析秋的眼神,已经不是单纯的尴尬,她窘迫垂了脸手足无措的回了析秋的礼,语无伦次的道:“我……我出来有半刻了,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回话,就一个人匆匆往回走。

    析秋暗暗挑眉,也垂着头不去看萧延亦,萧延筝倒是纳闷了,看了看析秋又去看萧延亦,直觉的气氛有些怪。

    萧延亦见平日里从容淡然的六妹妹,此刻竟有些无措的尴尬的举止,眼底就晕出丝笑意来,一整夜的劳累和郁闷也消散了不少,他知道若是自己一直待下去,析秋定会一直垂着脸,他笑着对两人道:“你们玩吧,记得别吹了风。”又对萧延筝道:“六妹妹腿不好,你可不能由着性子累着她。”

    萧延筝很认真的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二哥去忙吧!”

    萧延亦就朝析秋点了点头,转了身下了台阶去湖中的凌波馆里。

    萧延筝则满是不屑的撇撇嘴,对析秋道:“五嫂整日里将疼秋娘夸的仙女似得,到处托了人去说媒,没想到疼秋娘却是这样的……”竟打起二哥的主意来!她失了兴致,就拉着析秋的手道:“咱们也别在这里待着了,去我哪里吧!”

    析秋求之不得,她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才好!

    两人就携了手原路返回园子里,又去了萧延筝的房里。

    析秋坐在炕上,心里憋着的气终于舒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藤秋娘到底在想什么?她娘家在通州也颇有名气,听说前朝时还出过一位阁老,如今家里也有人在朝为官,虽不是高门可也是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嫡出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会送去给人做妾,她放着嫡妻不做,却来和萧延亦纠缠,难道她想留在侯府里,给萧延亦做妾不成?

    萧延筝靠在蜜色的碎花的迎枕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五嫂那样要面子的人,恐怕要丢大脸了。”二嫂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她没有子嗣,虽然很大度的要给二哥纳妾,可但凡二哥多看一眼的丫鬟或者良家女子,过几天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来,不是得了病就是逃走了,再不然就莫名其妙的的犯了错,被她罚了,她还记得前几年,她身边陪嫁来的丫头,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知道长的颇有几分姿色,二嫂说要开了脸做通房,当晚还亲自将二哥送去那丫鬟的房里,可还没等灯吹灭,二嫂就上吐下泻的病了,二哥本也没有这意思,索性就回来陪着二嫂,可这事却没有完,那丫头过两天也开始上吐下泻,没几日就去了。

    二嫂说是她不好,那丫头床前床后的伺候她,怕是过了病气。

    她暗暗笑了起来,怎么她自己没事,那身体强壮的丫头反而死了!

    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谁又不知道呢!

    析秋笑着回道:“藤小姐毕竟是闺秀千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过后会想明白的。”萧延亦这样的男子,温润清隽,对人又和绚亲和,对一般的少女确实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譬如藤秋娘,譬如佟析玉!

    她想了想也摇头摇头,目光又落在靠在炕边的窗台上,不期然的看到那块刻着‘别有洞天’四个字的雨花石,她忽然心里突的一跳,想到自己曾在普济寺里得到那块石头,那上面的字体和这四个字如出一辙,她脸色微微一变,指着那石头问道:“这石头上的字是谁刻的?”

    萧延筝就起身看着那个石头,回道:“二哥!”她笑着道:“你在二哥房里一定看到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吧?二哥可喜欢这些东西了,以前他常常一个人去深山里,一待就是好几日,每次回来时包袱总能找出几块石头来,他还喜欢用刀上面刻字。”她说着仿佛很高兴,就坐在炕上摸着那块石头上的字道:“有次他还在一块很大的太湖石上刻了兰亭序,花了数月时间,当时父亲还在,就狠狠说了他一通,让他扔了,二哥就是不扔晚上还抱着那块太湖石睡觉呢。”

    析秋微微笑了起来,问道:“那时年纪很小吧?”萧延筝点头道:“好像是十一岁的样子。”

    萧延筝说的眉飞色舞,析秋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想到她手中那块石头,若上面的字真是出自萧延亦之手,那又怎么会落在普济寺,又怎么会在那只瓮里?如果真的是萧延亦的,那么无论当初是什么缘由,她都不能留着那块石头!

    念头闪过,房外平巧掀了帘子进来,站在门口对萧延筝道:“小姐,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萧延筝抬着眉梢问道:“可说了什么事?”

    平巧摇了摇头:“二爷也去了!”萧延筝就点点头没有说话。

    析秋起身和她告辞,和萧延筝一起出了门,在门外分了手她则回了佟析华的院子。

    等进了院子,析秋先去佟析华房里,她仿佛小憩了片刻,正让一个媳妇子在给她梳头,析秋就静静站在她身后,房间里静悄悄的,等佟析华重新梳好头,她才回头去看析秋笑着问道:“和二小姐去逛园子了?”析秋就点点头,佟析华又道:“都去了哪里了?”

    析秋低着头,就将她和萧延筝的今天走过的地方一一说了一遍:“我们在梅林里坐了一会儿,里面风很大,不过腊梅开的却很好,雪压在枝头上嫣红的梅花自雪白中露出点头来,辉映成趣美不胜收,只是路上有些滑林子风也很大,若不然姐姐要是得空也可以去坐坐。”说着她笑看佟析华:“本来想去桦树边的那个亭子里下棋,又碰到姐夫了,说了几句我就和二小姐回来了!”

第198章 噩耗(2)

    “哦?”佟析华满面的笑意:“还碰着二爷了?都聊了什么?”

    析秋就回道:“姐夫和二小姐说了几句,我也没插嘴,二小姐问姐夫是不是一早回来的,姐夫说是,正要去凌波馆取些东西,然后就让我们先回来了。”佟析华低头喝茶,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上就浮出一抹笑容来,似笑非笑颇有深意。

    析秋仿佛毫无察觉,依旧缓缓说着:“又去二小姐房里坐了会儿,太夫人着人把二小姐请走了,我就回来了!”

    佟析华没有立刻说话,她看着析秋,心里暗暗嘲讽,庶出的就是隔了一层,二爷在桦树林前被藤秋娘堵了路,那么大的事情她却故意避开不谈,根本就不为她这个姐姐想过半点,如若今儿是佟析砚,非但不会瞒着她,指不定当场就会指着藤秋娘的鼻子一顿骂!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佟析华淡淡说着,微垂的眼底皆是疏离和冷意。

    析秋屈膝行了礼:“是!”转身便就出了门,她看出佟析华眼底的不耐和冷意,可是她却没有去提藤秋娘的事,侯府说大很大,可是说小也很小,下人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有的事情前面发生了,不到半刻钟指不定就到了各个主子的耳中,她又何必去费这个事说这个,况且,事关姐夫的事她又怎么能去说。

    析秋无奈的笑笑,回了自己的房里,刚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喧哗的笑声,是从佟析砚的房里传出来的,紧接着就有面生的妈妈和媳妇子从房里出来,见到析秋就屈膝行了礼,又匆匆出了院子。

    析秋诧异不已,佟析砚才来侯府,怎么会和这些人来往?她站在院子门口,不一会儿就见到钱妈妈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一一去送七八个婆子出门,见到析秋钱妈妈无奈的笑笑,屈膝行了礼:“六小姐!”

    析秋就问道:“这些人是?”钱妈妈垂着头,答道:“四小姐在院子里逛,就认识了个祖籍保定的妈妈,四小姐说佟氏祖籍是保定人,就说虽是这样她却从来没有去过保定,让妈妈和她说说保定的事,那位妈妈就给小姐说了许多保定的人文趣事,四小姐听着欢喜,就请了妈妈到房里坐,她又是自小被买进府里的,在府里认识的人多,一来二去的……”她指着了指还依旧能看见背影的媳妇婆子们的背影:“就成这样了!”

    析秋诧异不已,佟析砚自小由大太太教导,向来对下人疏离,就连和端妈妈也不是贴着心的亲,她什么时候对一个第一次见的“老乡”这么热情了?她只觉得奇怪,直觉上佟析砚仿佛感觉佟析砚仿佛在筹算什么!

    心思转过,她朝钱妈妈笑道:“妈妈快去歇会儿吧!”钱妈妈就行了礼,转了身进了耳房里。

    析秋就进了正房,佟析砚的房门关着的,代绢守在门外,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代绢看见她就屈膝福了福,析秋抬手指了指门,代绢就压着声音道:“说累了要歇一会儿,等下午再喊她起来!”

    析秋就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回了自己房里,又脱了鞋到床上捂着,春雁拧了热毛巾在她腿上敷着,又为她擦了药,析秋才觉得膝盖上的疼好了许多,她想到前世里常有那些自动发热的护膝,若是有那样的东西常常护着,膝盖是不是也舒服些?!

    正想着门外佟析砚掀了帘子进来了,见析秋歪在床上又看到春雁正替她敷着膝盖,脸色顿时黯了黯,析秋见她进来就让春雁停了手:“去给四姐姐沏茶!”又看向佟析砚:“听你睡了,就先回来了,你还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听说你今儿和二小姐去梅林了,那边景色怎么样?”佟析砚在析秋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来,又接过春雁沏来的茶捧在手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情绪看似并不高。

    析秋就点头道:“还不错,只是林子风太大,没坐会儿就回来了。”她问佟析砚道:“你怎么了?”

    佟析砚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目光又落在析秋的膝盖上:“你没事也别出去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你腿伤了,就是不去走动也不会怪罪你的。”

    析秋笑笑没有说话,佟析砚就叹了口气道:“大姐姐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生了我气!”

    析秋眉梢一挑问道:“生气?怎么说?”佟析砚耷拉着脑袋道:“说我惹了婆子丫头进房里,又不知底细的,若是房里丢了东西,找谁去好!”

    这件事析秋也觉得奇怪,就道:“大姐姐向来疼你,也是担心你才说你的,你便按着她的意思做不就可以了。”

    说起这件事,佟析砚却是脸色一转,眼睛顿时亮了亮,她从杌子上移到析秋身边,笑着压低了声音道:“我可不是故意和她们说话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她神秘秘兮兮的道:“那是因为我让他们给我了一封信出去!”

    “啊?”析秋惊讶的的看着她,感叹于她的智商:“你怎么能让侯府的婆子给你带信出去,又是送去蒋府的,若是传出去怎么办?”

    佟析砚却满不在乎信心满满的道:“不会!我有把握,你放心好了!”

    她这样说析秋只能叹了口气,又抬脚要下床,佟析砚按住她问道:“你就在床上捂着,下来做什么?”析秋回道:“你不是说大姐姐生气了么,我陪你去看看!”

    “不用。”佟析砚将析秋按在床上:“大姐姐出去了!”

    析秋一愣,佟析华很少出门,现在出去难道是去了五夫人那边?

    析秋料的不错,佟析华果然去五夫人那边闹了一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藤秋娘在一边直哭,五夫人理亏可阵不输,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宣宁侯夫人赶过去,连太夫人都惊动了,这才消停下来,太夫人就下了令,让五夫人送藤秋娘回去。

    毕竟藤秋娘是黄花闺女,若是在侯府里出了事,知道的便说是藤秋娘行为不检,可不知道的难道不认为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萧延亦好色荒yin,女子又怎么就盯上他了。

第199章 噩耗(3)

    如今侯府里是多事之秋,她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

    五夫人气的不行,又在人前丢了面子,关了门狠狠说了秋娘一顿,秋娘却只知道哭,五夫人发泄了一通消了气,就给通州的父母写了信,让他们派人来将藤秋娘接回去。

    析秋待在房里休息了两天,佟析华连发了两天脾气,让人去找萧延亦,却外院,内院都寻不着人,连衙门也找不到人,她气的摔了一地的瓷器,跑到太夫人面前哭了一通,太夫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让人送她回来。

    析秋明白,如今佟析华闹的这样有底气,必然和侯府如今的形式有关,如今侯爷在外生命堪危,而佟府的佟二老爷如今却是春风得意之时,在朝中势力越发壮大,佟析华如今又有孕在身,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任由她去闹!

    朝中对于宣同总兵的人选,终于有了最后的定夺,只是在主帅于副将上又有了分歧,事情一拖又是一日,太夫人急的上火,萧延筝虽日日来寻析秋,可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析秋在床上休息了两日,终于起床去给太夫人请安,她和佟析砚并肩坐在软轿上,刚刚走到太夫人院前的穿堂里下了软轿,就见一个常随打扮的人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满身风尘,衣服上都是撕裂的口子,嘴角长的满是火泡,头发凝结在一起成了硬块,满脸灰土脸色暗哑无光,他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寂无声,所有都停下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因为所有人都认识,那个人是跟着侯爷去福建的常随!

    析秋和佟析砚靠在一边,让开穿堂的甬道给他,他看也不看析秋和佟析砚,飞快的跑进了太夫人的正房,析秋静静的站在的门外,就觉得有股凉意自脚底一点一点缓慢的爬上了心头。

    佟析砚害怕的朝她身边靠了靠,紧紧握住她的手。

    一声瓷器碎裂声证实了她的猜想,紧接着房里传来了震天的哭泣声,随后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的人陆陆续续跪在了地上,这样的情景火速蔓延到全府,析秋只觉得耳朵了嗡嗡的响,满世界里都是哭泣声。

    宣宁侯萧延炙于正德二十三年十一月逝!

    宣宁侯府的天,塌下来了!

    析秋站在穿堂,做为外人此刻太夫人和宣宁侯夫人在里面必然有事要谈她不便进去,可做为亲家她却不能在听到侯爷的死讯时转头便走,正房里刚刚进去的士兵,被两个婆子抬了出来,他已力竭的晕了过去……司杏挽着析秋的胳膊,看着像是她在扶着析秋,实际上她腿软的早就半靠在析秋身上。

    转眼的功夫,吴妈妈红着眼睛从里面跑了出来,没有目标的对着院子里喊道:“去请太医来。”太夫人晕倒了!

    地上就有婆子爬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析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想也没想对院子里的婆子道:“都别哭了,安静些!”所有人回头看着她,析秋就从容的朝吴妈妈走过去,吴妈妈也愣了愣看着析秋,析秋朝她福了福道:“太夫人眼下吵不得,安静些好!”

    吴妈妈从愣怔中醒来,朝析秋点了点头,就让一院子的人都退到外面,那些下人没了主心骨舍不得离太夫人的院子太远,就默默的站在院外,低声的哭着。

    吴妈妈说完,忽然想起来析秋懂些医术,如今太医没有来,只能求着六小姐想想办法,她含着眼泪拉着六小姐的手,还不待她开口求析秋,析秋便朝她点点头道:“我略懂些医术,先进去看看!”

    吴妈妈感激的看着析秋,亲自为她打起帘子,析秋走了进去,佟析砚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司杏司榴守在外面,等吴妈妈放了帘子,院子门口萧延庭,五夫人,佟析华以及萧延筝都赶了过来,所有人面如死灰般,停在门口大家互相看着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析秋进来门,宣宁侯夫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太夫人的床边,比起躺在床上的太夫人的灰败之色,宣宁侯夫人的脸却呈现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双目放空的看着太夫人,对房里所有的动静都视若无睹,好无所觉。

    吴妈妈引着析秋到床边,其实没有仪器和药物,析秋能做得也只有那几个步骤,又拧了毛巾给太夫人擦了脸,太夫人才悠悠的醒了过来,析秋赶紧让吴妈妈将冷着的白开水端来为太夫人喝了,太夫人这才醒了过来,看清面前的人,她握着析秋的手艰难的点点头,喊了声:“亲家小姐。”

    析秋也微微点头:“太医马上来了,您再躺会儿。”

    太夫人却不依,硬撑着坐了起来,这时佟析华,萧延筝,萧延庭和五夫人掀了帘子进来,萧延筝就直接扑倒太夫人怀里,哭的肝颤具裂,太夫人抱着她也哭的没了声音,房间压抑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气息。

    析秋和佟析砚默默的退到后面,太夫人又哭了一阵以后,就擦了眼泪看着萧延庭道:“去找你二哥,再去宫里确认你大哥的死讯,即便是遗体没有回来,朝廷也该有文书送来才是!”萧延庭应是,转身便出去了,太夫人又对宣宁侯夫人吩咐道:“你把对牌交给小五。”宣宁侯就木然的点点头,五夫人眼里光芒一闪而过,太夫人转了脸看向五夫人道:“只怕消息是不会有假,你和吴妈妈去准备孝服,香烛,纸钱,内院里的事就交给你和吴妈妈了。”五夫人就垂着头应了。

    太夫人又转头去吩咐佟析华:“你有孕在身,也不能进进出出,让你待在房里怕你也待不住,你就陪在我这里,若是有人来,就帮我陪大家说说话。”

    佟析华没有异议,点头称是。

    析秋暗暗去观察太夫人,此刻她端正坐在炕上,满脸的严肃和萧然,有条不紊的将将要面对的工作,根据个人的情况细致划分开来,她心里佩服不已,能在极度的悲伤中,迅速镇定下来,又能具有预见性的,将准备工作做好,这样的能力若不是久经风雨的太夫人,一般的人根本无法应对。

    “亲家小姐!”愣怔中,析秋就听到太夫人的声音,析秋一怔看向太夫人,和佟析砚缓缓走了出来:“太夫人!”

第200章 噩耗(4)

    太夫人看了眼佟析砚,目光又落在她身上:“这两天府里的人多,本应送亲家小姐回去的,可延筝身体不好,还得麻烦四小姐和六小姐在府里多留两日,陪一陪她!”

    佟析砚和析秋互看一眼,双双屈膝应是。

    太夫人就面露疲倦的靠在迎枕上,佟析华和五夫人一个上前去安危太夫人,一个去和宣宁侯夫人说话,前者无心说话,后者却似死人一般,静静的坐着无论五夫人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太夫人叹了口气,对五夫人道:“你送她去碧纱厨里歇会儿,让人陪着!”宣宁侯夫人就机械的由五夫人拉着,跟着出了门去了对面的里间碧纱厨里。

    萧延亦赶了回来,向来含笑温润的脸上,此刻冷意凛凛,他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在进来之前是哭过的,他进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跪在太夫人面前,将福建送到宫里的丧报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接过去,眼睛在内容扫了一眼,微微眯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忠义……殉职!算他们有良心!”她将丧报扔在炕桌上,问萧延亦:“宫里怎么说,你大哥的遗体何时送回来!?”

    萧延亦面无表情的回道:“说三天前前启程的,恐怕还要二十多日的时间。”

    “二十多日!”太夫人就挥着对众人道:“问清楚走的水路,还是陆路,派人去迎你大哥回来!”她顿了一顿又道:“各府的丧报都送过去,祭棚打起来,府门上挂上孝幡!其它的事情你们也都心里有数,各自把手了的事情做好!散了吧!”太夫人冷静的有些可怕,脸萧延亦都不由担心的看着她。

    太夫人就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老二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析秋就和佟析砚退了出来,萧延筝坐在太夫人身边哭的筋疲力尽,她不肯走紧紧的抱着太夫人。

    “六妹妹。”佟析砚心有余悸唏嘘不已:“我还记得前一次来侯府做客,在太夫人这里见到侯爷,彼时他正要出军,我还跟在大姐姐身后为他送行,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她又想到蒋士林和侯爷的关系:“不知道听到消息伤口会不会因此恶化!”

    析秋没有说话,红白喜事她都不大懂,但却知道搭了祭棚后,各府都回来报丧,可侯爷的遗体还在路上,到时候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况且侯爷既然战死,那么福建的战事可想而知必是败了,一场小小的战事最后演变成这样,其中必然有说不得的缘由,圣上又迟迟没有发兵相助,如今这样的局面就必然要有人出来担这个责任,她感觉到,朝廷必然会有一番动乱。

    当晚,侯府里入眼都换成了白茫茫一片,析秋也换上素色的衣服,太夫人说她的腿不好,来回的跑也不便,就让她搬到萧延筝那边和她同住,佟析砚依旧留在佟析华的院子里,一连几日萧延筝都是躺在床上,侯府内院人流客往,第二日大太太就带着佟慎之过来了,在太夫人房里坐了一天,因为遗体不在,一应的小殓,大殓都不能操作,来的也都是侯府走的近的女眷,男宾则在外院由萧延亦接待。

    析秋陪着萧延筝,端了饭搁在桌上哄她:“你多少吃些,侯夫人也病倒了,你若是再有事可怎么办,太夫人可怎么受得了。”萧延筝就面无表情的吃了几口饭,又一言不发的回到床上躺着。

    析秋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她,过了半晌就在她以为萧延筝不说话时,她却突然说道:“二哥去找四哥了,可是他却像消失了一样,满京城都寻不着人,连任隽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析秋眼皮跳了跳,她觉得那个冷漠的萧四郎,不像是不懂事的人,他消失必然有他的原因。

    “娘很失望!”萧延筝道:“虽然这些年娘对四哥有气,可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念着四哥的,可是这件事四哥却做的不对,大哥以前对他多好,这个时候他却人影无踪的。”

    析秋叹气,安慰她道:“四爷做事心里有数,或许有事耽误了也未可知。”

    萧延筝摇了摇了头,否定了析秋的话:“你不了解四哥,他从小都极有主见,做事又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他若是有心便是天大的事也拦不住他的!”

    析秋和萧四郎不过见了几面,谈不上了解,所以就无法辨别是非了。

    又过一日,到是第四日,府里的人来的少了些,大太太带着佟析玉来了,歇在佟析华的房里说话,大太太支开佟析砚和佟析玉,对佟析华道:“你也别抛头露面的累着自己,眼下你肚子里的才是最紧要的。”

    佟析华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不会的累着自己的。”大太太顿了顿问佟析华道:“着往后的事,你可细细想过?”

    佟析华一愣,问道:“什么事?”大太太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如今侯爷不在了,虽还在丧服期,可这爵位却不能丢了,长兄亡逝自是二爷继任,太夫人那边可递了折子去礼部?”

    萧家的爵位虽是世袭罔替的,可爵位的继承还是要经过礼部审核,由礼部再报去宫里由皇上最终定夺,尤其像萧延炙这般爵位还在却没有子嗣继承的,便是流程也是要走一遭的。

    若是礼部关系不通,拖去个一年半载再到宫里,如今圣上龙体堪忧,若再摊上天子更递,那原本板上定钉的事,说不出就能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大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

    佟析华怔住,自侯爷出事四天来,她还没有想过这件事,只觉得侯府的天塌了,心里惶恐不安的,却没有去想萧延炙没有,二爷就是长子,这爵位理所应当就是萧延亦的!

    “府里是不是根本没有人提?”佟析华就点了点头,太夫人根本没有说过,萧延亦她几天没有见着更是没有机会去问,她站了起来就要去喊林妈妈把萧延亦找回来,大太太拦住她:“这么心急做什么?现在这样的情景你怎么能去和姑爷说这件事。”

    佟析华问道:“那怎么办?!”

    大太太就道:“这件事只能去提醒你婆婆,让她去说。”其实大太太心里清楚,她能想到的,太夫人不可能想不到,况且,萧家一直把爵位看的很重,怎么也不可想不到这件事,她真正的担心的却是……萧四郎。

第201章 噩耗(5)

    佟析华喃喃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大太太就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细声的说起话来……

    太夫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萧延亦道:“可查到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延亦就道:“那十六个人去福建,在路上就被人杀了,还是任隽托人捎来的口信,说他一个走漕运的朋友,在河里捞上来的尸体,见那些人怀里有府里的铭牌,就告诉了任隽,任隽一见人,就确定是侯府外院的铭牌,带着人去把那十六个人的尸体接了,又去找四弟,找不到四弟就来寻我了。”

    田夫人眼睛眯了眯又道:“回来报信的常随名叫萧山,昨夜醒了,他说侯爷带着一队四十八人,偷袭那伙倭寇的粮草大营,却不知是谁泄了军机,路过一个名叫断头坡的地方时,被一股穿着黑衣蒙面的人拦住,对方数百人,且都是高手,杀气人来手起刀落凶残的很,他护着侯爷逃走,侯爷却将他推下了河道,说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士兵独自逃命,让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给您报丧!”说完,萧延亦顿了顿,声音沉沉的没有丝毫的波澜:“还将大嫂的一块玉佩一起交由他带回来,我来前把玉佩送给大嫂了。”

    太夫人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萧延亦上去坐在太夫人的身边,环抱着她:“娘,大哥还说他有负父亲所托,无脸回来见凝!”

    太夫人抱着萧延亦,呜呜痛哭起来,吴妈妈也在一边擦眼泪。

    侯府的正门口,白幡飘摇,平日里的庄严肃穆此刻纵然客来人往,宾客不断,可依旧显得冷清而萧条。

    有侯府的小厮站在门口,引着下车的官员往里去!

    安静中,忽然自一字排开的官员用的鹤顶琉璃平顶马车中,传来一声惊呼声,众人驻足回头望去,就见远远的一辆黑色平顶马车疾速飞驰而来,卷起漫天灰尘,所到之处所有人惊呼着跳开,愣愣的去看马车。

    雾蒙蒙中驾车人一鞭挥起,尖利的鞭声穿过人群,马车骤然止步在侯府正门前,驾车人一身黑衣,面容之上敷着黑色面巾,只余两只精光暗敛的眼睛露在外面,他动作轻盈的跳下车,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中,他挑开车帘。

    一袭黑袍呈在众人眼中,紧接袍子一动,车里的人已经站在马车外面,当众人看清那人面孔之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人胡须敷面,脸上除了一双狭而长的丹凤眼,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他大步朝侯府大门走来,走动时步履沉重,发出砰砰的声响震慑众人的耳膜。

    此刻他们才惊觉,他怀里还抱着一人,那人一身金色战袍,袍子上血迹斑斑,看不清脸但侯府早有眼尖的下人认出来,那是侯爷出征时,穿着的战袍!

    “四爷!”有人推开旁人惊呼的迎过去,噗通跪在地上哭道:“侯爷!”

    萧四郎看也不看那样,大步朝正门走去,门口的官员主动让开一条通道,府门大开萧四郎挥袍走了进去!

    “小姐,四爷回来了!”平巧冲进萧延筝的房里,爬在床边抓住萧延筝的手道:“四爷回来了,还把侯爷也一起带回来了!”

    萧延筝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平巧的手确认道:“四哥把大哥带回来了?”

    平巧连连点头。

    萧延筝立刻坐了起来,对平巧道:“快帮我穿衣服,我要去看看!”平巧急忙帮她帮夹袄和褙子找出来,又随便梳了头,析秋正好掀了帘子进来,见到萧延筝起床不由问道:“怎么了?”

    萧延筝匆匆往外跑:“四哥把大哥带回来了,我要去看看。”

    析秋一愣,难道萧四郎消失了这么多天,是去接萧延炙了?!

    她不放心萧延筝一个人出去,就陪着她去太夫人那边,就见到太夫人的正厅里,太夫人坐在正位之上,三个儿子依次跪着,在他们的前面,萧延炙一身战袍面色祥和的躺在那里,这是析秋第一次见到萧延炙,也是最后一次见到!

    一屋子的人静静的,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来,萧延筝进房,一下子扑在了萧延炙的身上:“大哥!”她拿着帕子去擦萧延炙沾了血的脸,可因为时间太久怎么也擦不干净,萧延筝就死命的擦着:“大哥,您平日最爱干净,现在怎么变的这么不讲究了!”

    太夫人也哭了起来,靠在椅子上眼泪无声的落着!

    析秋默默的走到佟析华身边站住,压抑的哭声在萧延筝撕裂的哭声中终于不再压抑,众人放声大哭起来!

    析秋抬眼去看萧四郎,他垂头脸脸颊上的胡须已有半指长,面上满是灰尘,甚至有几处伤口正在渗着血,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满身的风尘……她听萧延筝说过,萧延炙的遗体还有二十日左右才能到京城,可萧四郎仅仅过了四日,就将萧延炙带回来了,她无法想象他一路是怎么走的,才能将二十日的路途缩短至四日。

    “侯爷!”忽然,门外一声惊呼声传来,析秋就见到宣宁侯夫人甩开身边搀扶的人,冲进了正厅里,拨开萧四郎和萧延亦扑在萧延炙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析秋这几日来,第一次听到她发出声音来!

    萧四郎却在哭声震天中,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遗体抬回侯爷生前居住的房里,梳洗小殓后,钦天监的人到了,择了三日后大殓,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析秋第二日才知道,萧四郎在萧延炙的书房独自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和萧延亦一起在外院里接待。

    第二日圣旨来了,追封了萧延炙为一等忠勇侯,荣威大将军的封号,按郡王礼葬!

    这已经是无上的殊荣!

    朝廷的态度明确后,侯府的门庭再次热闹起来,几乎在京的官员都来吊唁,三日后大殓,大太太的三牲祭品也到了,宫里的两位皇子以及太后娘娘也各都送了三牲祭品,本应随大太太回府的析秋,却因为萧延筝的病再次犯了留了下来。

    萧延筝躺在床上,析秋给她喂了药,萧延筝叹气道:“礼部,把奏折扣了下来!”

第202章 四爷(1)

    析秋一惊,问道:“可问了缘由?”萧延筝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二哥在和母亲说时,我听到了,恐怕有人不想二哥顺利承爵。”

    礼部能做的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真正的定夺的大权还是在圣上手中,至于圣上为何这么留而不发,她却不知道,若是有意冷落萧家,可萧延炙的追封以及葬礼都给足了面子,满大周都知道,萧延炙封了荣威将军,享郡王葬礼,这样的殊荣之下为什么又扣了萧延亦承爵的奏折?

    难道是怕萧府恃宠而骄,而已压一压?

    析秋只觉得可笑!

    太夫人留了五夫人和佟析华在府里,一连两日都出了门,析秋不知道太夫人为何出去,但五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拉着萧延庭在房里,沉着脸道:“我让你去和娘说,你到底说了没有?”

    萧延庭一把甩开五夫人的手,面色不耐的坐在椅子上,怒道:“说什么?如今家里这样的光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该这个时候去给娘心里添堵,要说你去说,我绝对不会去说。”

    五夫人瞪着眼睛看着他道:“你整日跟在老二身后,懵懵懂懂不问家事,可我这几日管着府里的收入,开支……从三天前母亲从账上拿去三千两后,今日又拿走了两千两,还在库里把父亲留下的一对前朝青花官窑梅瓶也拿走了,这样下去,我们若是再过段时间分家,家里还能剩下什么?”

    萧延庭目光一闪,也惊了一惊,却不肯去议论自己的嫡母:“娘也是为了府里,她日夜奔波这些日子头发都白了许多,我告诉你,我不但现在不去说,就是以后也不会说!”

    五夫人恼怒的看着他,插着腰道:“为了府里?那是为了你二哥,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有没有侯府这颗大树撑着,你是能享荫恩还是能承爵,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晟哥想想,难道等他长大了也要和你一样,在嫡出的光芒下唯唯诺诺的活着?以前老四不在家里,你日子还好过一些,如今老四也回来了,这个家以后还有你立足之地!?”

    萧延庭被五夫人的话堵住,他闷闷的灌了一杯茶,五夫人又接着道:“你不说可以,那我去说!这一次无论谁拦着,我也要把家分了!”说着就要出去。

    萧延庭一把拉住她,狠狠的道:“你敢去说,我就休了你!”五夫人回头看着他,讥讽道:“废物!你也敢?”一把挥开萧延庭的手。

    萧延庭被她一眼刺痛,想也不想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在五夫人的脸上,他指着五夫人道:“你大可试试看!”说完,袖子一挥就出了门!

    五夫人捂着脸气了个倒仰,顿时泪如雨下。

    这时藤秋娘听到动静,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五夫人看到自己的妹妹,忽然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一个大胆的念头成了形。

    太夫人请了西郊朝闻寺大师回府,做九九八十一场水陆道场,府里人多析秋和萧延筝就更不宜乱走动,析秋怕她心里难受,便拉着她一直做针黹,萧延筝有一针没一针的走着,常常便停下来,看着窗台上年少时萧延炙送给她的泥人,有时静静看着,有时便哭的和泪人一般。

    前院每日客流渐渐少了些,但与侯府走的相近的一些女眷,还是会日日来,若太夫人在便陪着太夫人说说话,若是不在便陪着宣宁侯夫人说话,析秋也陪着萧延筝去了一次,却在房外停了停并未见到了,只听说她整日整夜的不吃不睡,单单坐着也不说话,只拿着侯爷送回来的那枚玉佩发呆,若不然就一个人日夜跪在灵堂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侯爷的遗体。

    大太太依旧是每日都来,佟析华在前院替太夫人招待女眷,大太太就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稍坐,析秋知道大太太来了便去了太夫人房里稍坐,大太太看着她道:“二小姐的身体可好些了?”

    此刻已近午时,房里的客人都各自回府了,析秋坐在大太太对面的杌子上,见她问起便抬了头回道:“稍稍好些,这两日就只发作了一次。”萧延筝的病不能受刺激,所以这些日子发病的次数相比以前频繁很多,析秋不敢大意,日夜让人在她身边伺候着。

    大太太微微点头,叹了口气:“也是命苦的!”身为侯府的嫡女,自是不愁嫁的,可听说早前太夫人说了几家的亲事,最后对方都听到了风声,都以各种理由悔了,以至于萧延筝到今日也没有定亲,过了年,可就十六了!

    析秋垂着脸没有说话,大太太又道:“你照顾二小姐也累,可也要多关心你大姐姐才是,我不在这里,她身子又不便,这些日子劳累的很,你也常去走动走动。”

    “是!”析秋点头:“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大姐姐如今双身子,可心思重又每日在太夫人这里忙着,我也是怕她受了累,便和四姐姐每日都去瞧她,见她无事心里才安心些!”

    大太太看着她,微微颔首笑道:“我知你是个知道轻重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过两日我便去和太夫人提,让你们姐妹回家去住,留在这里也总是不便的。”

    如今也是年关,在新年前总是要回去的。

    析秋点点头,大太太又转头去看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佟析砚,微蹙了眉头问道:“四丫头!”佟析砚一愣看向大太太:“娘。”

    “住在这里可还习惯?”大太太问道。

    佟析砚点了点头,又摇头:“在大姐姐这边,有什么不习惯的。”她说完又回头看了眼挂着帘子的暖阁的门:“母亲何时让大哥哥来接我们回去?”

    大太太笑了起来看着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暗暗高兴,还怕佟析砚依旧是放不下,可听佟析华说她日日待在房里,安安分分的情绪也很稳定,只是不知怎么,和一位保定的婆子走的近,那婆子平日得了空便去和佟析砚说话,以前和端妈妈都隔着一层的佟析砚,竟和一个面生的婆子这样投缘?

    大太太目光微微一敛,眉头又紧紧蹙了起来!

    佟析砚不明所以,用眼神去询问析秋,析秋也不明所以微微摇了摇头。

第203章 四爷(2)

    大太太沉吟了半晌正要说话,忽然门帘子一掀,五夫人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朝大太太屈膝行了礼,笑道:“怎么二嫂不在?竟让亲家太太一人在这里,真是过意不去!”她说着又看向正起身向她行礼的析秋和佟析砚道:“两位亲家小姐也在啊。”

    大太太笑看着五夫人:“她说有些累,我便替她守一会儿。”大太太顿了一顿又道:“我听析华说,这两日侯府里的事都是你里里外外的照应着,都是主持中馈的,这府里的事最是累人,如今又正办着大事,来来往往的客人又多,我本还怕五夫人年轻,让析华便是累些也要去帮着你一些,却不想五夫人这样能干,这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说着抿唇而笑:“倒是我多虑了!”

    “不多虑,不多虑……”五夫人笑着道:“亲家太太担心的可都有道理,我年轻也不知事,在娘家虽是随母亲主持过中馈,可毕竟经验尚浅,以为每日发发牌子就好了,谁知道如今真的着手做起来,才知道这其中学问大着呢,就比如这灶上的事,昨日采买了多少,今儿剩余多少,还要采买多少,这东西都用在哪里,又是经谁的手,银子进出支领,单是厨房一个地儿,就够我忙一上午的了,更何况偌大的一个府邸,我真是恨我没那分身的本事……”

    五夫人说着,大太太微微笑了起来,她又道:“亲家太太是能干的,不像我又笨,想去问太夫人可又怕烦着她,大嫂又成了那样,二嫂怀着孕也不敢累着她,我只能现学现卖就怕照顾不周。”她说着掩面而笑:“得亏太夫人这两日没问我府里的事,若不然我心里可真是没了底!”

    一番话,看似贬低自己,实则却是在告诉大太太,她在娘家也随母亲料理过中馈,比起佟析华可不是差的,况且,即便她不会她现学也能做的这样好,大太太的关心实在是多余!

    至于提到太夫人,不过是在暗示大太太,太夫人没有问过府里的事,是对她非常的信任。

    大太太目光一闪笑着点头:“五夫人谦虚了,这来来去去的夫人们,谁不知道你是能干的,以往只道你乖巧懂事,没成想这当家的事也做的这样好!”

    是在说五夫人不要那鸡毛当令箭,顺着杆子爬,这当家作主的事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做的。

    五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又用帕子捂住了嘴角,咯咯笑了起来,析秋看着她,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五夫人,白白胖胖的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单纯可爱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她也会有和大太太明嘲暗讽的一次。

    “光顾着说话,竟忘了问一问,两位亲家小姐何时回去?若是回去可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将马车准备好,这两日府里事多车也用的多,就怕到时候临时要起来却寻不着,到时候不单太夫人说我,恐怕连二嫂也要怪我办事不利了!”

    大太太脸色僵硬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若非宣宁侯夫人如今无心料理,析华又是怀孕在身,这拿主意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出的儿媳,况且,她们可是正经的亲家的,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女的儿媳妇来问亲家小姐的去留!

    心思转过,大太太笑道:“五夫人说的在理,我昨儿也和太夫人说起这事,眼见着也到了年关,家里的事也多,两个丫头也打搅了许久,哪总能一直留在这里,这不我刚刚正和两个丫头说起这事,便是太夫人和二小姐再留,我们也要回去才是,这马车的事还得劳烦五夫人多操心了。”

    五夫人摆手笑着,一副恨贤惠的样子:“亲家太太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这便又和我客气上了。”说完转了身又去拉析秋的手:“还要多谢六小姐为晟哥做的鞋,可真是又小巧又有趣,连晟哥见了都要抓在手里,用什么换也拿不下来,爱不释手呢!”

    大太太的脸色微微一变!

    析秋垂了头,红着脸道:“五夫人客气,便是答应您的事,自是要做到才是,况且,晟哥也生的可爱,我瞧着也喜欢的很。”她说完又看着大太太:“也不知大姐姐何时生!”

    五夫人神色一怔,讪讪的没有说话,大太太笑了起来,指着析秋道:“也不知羞,姑娘家也说这样的话。”

    析秋掩袖笑了起来,五夫人握着她的手很自然的就松开了,她暗暗摇头,看来藤秋娘把自己撞见她堵着萧延亦说话的事,说给五夫人听了,五夫人这里怕是记恨上了!

    大太太又和五夫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顺势站了起来:“也不早了,我去析华那边坐坐便回府了,待太夫人回来,也劳五夫人转告一声,我就不等她了!”

    五夫人点头:“好,我送送亲家太太!”说完亲昵的挽了大太太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

    析秋和佟析砚两个人跟在后面,有意将距离拉开一些,佟析砚就挨着析秋小声说道:“五夫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了!”析秋笑笑,没有说话!

    析秋又陪着大太太去佟析华房里坐了会儿,就回了萧延筝的院子,她正在睡觉,析秋便回了自己房里,司杏帮她把外间的褙子脱了,边为她松妆面边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析秋回头看她,笑道:“想回去了?”司杏点点头回道:“在别人家自是不如自己家里自在的。”

    是啊,在别人家终不如自己家里自在。

    她暗暗挑眉,什么时候她已经把佟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靠在迎枕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春雁又拿了热毛巾来给她敷腿,司杏又重新拆了药给她换,析秋看着她手里没见过的包装,问道:“这是新抓的药?我怎么没瞧见过!”

    司杏一怔,脸色变了一变垂了脸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小姐怕是记错了!”

    析秋眼睛微微一眯,没有说话,司杏心里咯噔一声,余光看了眼析秋,敷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犹豫了半晌终是道:“是……是表少爷托人送来的。”

    析秋睁开眼睛看着司杏道:“表哥?他托了谁送来的?”

第204章 四爷(3)

    “钱妈妈前日和大太太回府了一趟,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悄悄把这个给我了,说表少爷不要让我们告诉小姐,我就没说!”司杏说着偷看了一眼析秋:“奴婢觉得表少爷也是关心小姐,所以才收下的!”

    析秋声音渐渐冷凝下来,看着司杏道:“当初我怎么和你们说的,以后但凡有东西送进来,除了大哥哥和七弟,其它人的一概不要留的,可你呢,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但收了还替他瞒着!”

    司杏跪了下来,连春雁也吓得并着她跪在析秋脚边,析秋眯着眼睛看她们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样的话,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定不会轻饶。”

    “奴婢记住了!”六小姐很少生怒,可若是生气了却很可怕,而且她但凡说过的话,就会做到,所以她才听了徐天青的话,瞒着析秋。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的,析秋也了解司杏的个性和动机,她心软的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司杏就站了起来,默默的把手里的药换成原来太医开的膏药,析秋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晚上洗梳了之后,析秋靠在床上看书,外头代绢隔着窗户喊了声:“六小姐。”坐在床边的春雁一愣,便起身走了出去,和代绢在窗根下说了几句话,代绢便跟着春雁走了进来,看着析秋代绢回道:“六小姐,四小姐她……不见了。”

    析秋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代绢问道:“什么叫不见了?可仔细找过了?”

    大太太把四小姐交给她和代菊时,可说过的,若是四小姐出了事便拿她们是问,心竹和心梅的下场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她现在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就腿软的连步子也迈不开,她原是想去求大姑奶奶的,可大姑奶奶毕竟和大太太是母女,和她说了就等于告诉了大太太,思前想后就只有六小姐最合适了,她忍着害怕和代菊还有钱妈妈在侯府偷偷的找,可又不敢惊动了旁人,所以提心吊胆的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毫无结果。

    四小姐能去哪里,出府是必然不可能的,可侯府那么大,她们要想藏起来,她们想找到那也是不容易的。

    “可去告诉了大姐姐?”析秋并没有立刻从床上起来,侯府不如在佟府方便,守卫又森严,佟析砚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在府里,即是在府里便是她去也没有用的,就只能去请佟析华了。

    代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析秋道:“奴婢不敢去告诉大姑奶奶,四小姐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奴婢在附近偷偷找过了,都没有见着人,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来求六小姐,求您帮忙想想办法。”

    “我哪里就有办法!”析秋叹了口气:“这事只能去求大姐姐,便是我去也只能随着你们一起去找罢了!”

    代绢哭了起来:“六小姐求求您了!奴婢和钱妈妈,代菊的命可都在您的手上,大太太来前交代过奴婢,但凡四小姐出事,便唯我们三人是问,奴婢哪里敢去告诉大姑奶奶!”

    钱妈妈?!析秋目光动了动,让春雁把代菊扶起来,道:“我和你去看看吧。”钱妈妈曾帮过她,不为佟析砚也为了钱妈妈!

    代绢喜极而泣,急忙和春雁一起服侍析秋穿衣裳,房外宋妈妈听到声音探了探头,看到代绢在里面,目光一闪人就离开了门口,趁着夜色迅速出了门。

    析秋由代绢在前面打着灯笼,司杏和春雁挽着析秋,上了甬道去了佟析华的院子。

    进了门,钱妈妈和代菊正束手无策的在房里打转,一见析秋进来立刻激动的过来,钱妈妈道:“六小姐这可如何是好,都两个时辰了,四小姐还没有回来!”她倒不怕别的事,只怕四小姐再和在府里一样,找了个地儿寻了短见什么的,那她这半辈子辛辛苦苦积累的所有东西,可都要瞬间覆水东流了!

    “妈妈不要着急”析秋看了眼床上的东西,又问道:“你仔细说说,四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怎么都没有跟着呢。”

    钱妈妈回道:“奴婢和代绢到前头去拿晚饭,留了代菊在房里陪着四小姐,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代菊就说四小姐不见了!”她说完,析秋又去看代菊,代菊哭着道:“奴婢就守在门外,后来院子里有个面生的小丫头,说是大姑奶奶身边服侍的,和我聊了几句,又说和我借两个花样子,我就带她到我房里去了,奴婢住在耳房里,就怕四小姐出去我不知道,就留着门没有关,还特意注意院子里的动静。不过转眼的功夫,等那小丫头离开我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守着,可总觉得不对劲,这才注意到四小姐房里没有声音,我心里担心就推了门进去看,才发现四小姐根本不在房里。”

    她说着哭了起来,她才到府里不过半年,前些日子还道自己运气不错,到主母房里当差,可转眼急转直下,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析秋皱了皱眉,二房离正房不过几步的距离,正房里进进出出的总有声音,佟析砚想出去,必然会被代菊看到。

    除非……

    她没有走正门?

    她一声未出,出了房门就到后堂,后堂外面有两间倒座,倒座里没有住人里面零散堆了些平常不用的桌椅,倒座外面就是院墙,佟析华当初存了心要把外面圈进来,所以院墙并未砌的很高,也就约莫一米多高,她站在墙头下比了比,佟府的院墙她是没有办法爬过去,可这堵墙若是脚下踏个凳子,还是很容易的!

    难道佟析砚是从这里走的?

    析秋想了想,回头对钱妈妈和代菊几人吩咐道:“代菊和代绢到后花园里去找找,打着灯笼,若是旁人问起来,就说四小姐养着的猫不见了,也别多说!”代绢和代菊点点头,析秋又对钱妈妈道:“你留在这里等着,一来若是大姐姐来你也能说上话,二来房里留着人若是四姐姐回来,也有人能给去报个信。”

    钱妈妈回道:“奴婢知道了!”

    析秋就抬着头,朝院墙外面看去,她带着司杏司榴就绕开了正院出去,走到后罩房外的院墙,这里新种了几株桂花,此刻光秃秃的视野还不错,她让司杏举着灯笼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地上有两只不大却很深的脚印,像是有人从高高的地方跳下来,踩的脚印。

第205章 四爷(4)

    她抬头四处去找,目光就落在离景阁里。

    她提着裙摆走到离景阁门口,门外并没有守着人,院门也只关着的,析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司杏便开口朝里面小声的试探的喊了几声:“四小姐?!”

    析秋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可若是佟析砚从这里出来,她除了这里能去哪里?府里到处都是人,她虽常常来侯府可若是很熟倒也说不上,她又是一个人又怎么会跑远。

    她想了想,就让司杏去推院门,司杏略一迟疑,就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芒,她略打量了一眼院子的格局,侯府的院子格局大多相近,这间也不例外,院中一个花坛,里面并未种花,甬道上落了些许枯叶,显然这里不常来人。

    可是,空气中却飘着一股酒气!

    析秋微微皱眉,司杏和春雁互相看了一眼,道:“小姐在门口等等,我和春雁进去看看。”

    析秋犹豫了片刻,这里没有住人又是在守卫森严的侯府内,危险必然不会有的,就怕临时有人发现她们会说不清楚,索性现在是晚上,想必也不会有人来,她想了想就点头道:“若是四姐姐不在,你们就赶快出来。”佟析砚不会是躲在这里偷偷的借酒消愁吧?!

    两人点了点头,析秋把灯笼递给她们,等两人去了后院,自己就退开了一步,站在院门口等她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不丁的,忽然有道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她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身体却已经本能退开两步,靠着墙去找出声的人。

    随即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暗淡的光影中她认出来人是谁,析秋放下了手看着他,声音里透着丝不悦:“萧四爷,这就是您打招呼的方式?!”

    萧四郎眉头略挑了挑,眼底浮现出丝诧异来,这是析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除了微笑以为旁的情绪,他竟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目光不移看着析秋,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然后挑着眉看她,好像在问这样你可满意?!

    析秋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侧着身很从容的屈膝行了礼,回道:“四姐姐的猫不见了,我替她寻一寻,不留意就进了这里来了,抱歉!等我的丫鬟出来,我就会离开!”

    析秋忽然想到,她和萧四郎见了三面,却每一次她都非常狼狈,第一次在大老爷的书房下,她无路可走躲在树后面,第二次在萧延筝的房里,她被萧延筝咬了却不敢动,尴尬的忍着痛,今天这次却是闯进了他曾住的院子,被他“抓了个现行”。

    萧四郎负手,始终高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就这么看着析秋,面容笼在暗影中析秋看不清,但那双狭长的凤眼,却发着微亮的光芒,让她一眼就能看得见,很具有标志性!

    “寻猫?”他终于动了动,只是动了眼睛四处看了一眼,又音无波动的道:“可寻着了?”

    这问题问的,析秋忍不住抚额,回道:“不知道,要等我的丫鬟出来才能知道结果。”此刻她反而希望佟析砚不要在里面,若真当着萧四郎的面将佟析砚带出来,指不定他会怎么想。

    萧四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没有打算离开,也没有打算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堵了个严实,他沉吟了片刻道:“伤,可留了疤?”

    析秋挑了挑眉,想了片刻终于跟上了他的思路,下意识摸了摸手背微微凸起的一点,平日里看去不会发现,因为疤痕和皮肤的颜色相近,可若是用手去摸便能感觉到沙粒般的凸起,类似疤痕增生硬结,她没有多想就回道:“留了点,不过不明显。”

    “留了疤?”萧四郎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析秋的手背上,他的样子析秋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能在这么暗的光线中真的能看的见,耳边就听他声音微冷的问道:“伤药……你没用?”

    “啊?”析秋将手拢在袖子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没有!”

    “扔了?”

    析秋心里几乎哀叹,她要怎么回呢,是谢谢他的药,但她不方便留着所以就扔了,还是说你的药效果不佳,我用是用了可以依旧留了疤。

    她选择了前者:“没有用。”算是变相同意了他的说法。

    萧四郎没有说话,鼻尖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通往后院的夹道里……

    便是他这一哼,析秋仿佛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和院子里飘散的酒味很相近。

    是不是说,他在她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里喝酒了?

    析秋的脸蓦地一下红了起来,那她说进来找佟析砚的猫,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她在说慌?!析秋有些心虚的侧开目光,希望春雁和司杏早点出来,她能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和萧四郎彼此的呼吸声,再没有一点声音,萧四郎依旧站在门口,余光看着析秋道:“你的丫鬟是不是从侧门走了?”

    析秋一愣,问道:“还有侧门?”

    萧四郎也不看她,回道:“后院有道侧门,离二哥院子不远!”析秋就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她们不会先走了。”其实心里却有些不确信,如果是她一人在这里,司杏和春雁必然会回来,可萧四郎在这里,她们或许因为害怕,或许因为怕连累自己,见到侧门就绕开佟析华的院子先出去,再在院外等她也不是不可能!

    “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萧四郎再次没有了声音。

    如果司杏和春雁真的从侧门走了,萧四郎又不离开堵着门,她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

    “四爷既是回来,就必是有事吧,那我就到外面等吧!”析秋微微笑着看着他,朝前走了几步,抬手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让一让。

    萧四郎挑眉,看着她道:“这里远,你不从侧门走?”

    我走不走似乎与你无关吧!析秋依旧是笑着回道:“不用,这里路好走些。”

第206章 四爷(5)

    萧四郎就点点头,负手侧身下了台阶看着析秋,析秋就朝他屈膝福了福,提着裙摆上了台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在她正要出门时,身后又传出他的话:“你的腿也受了伤?”

    析秋眉梢一挑,她走路姿势这么明显?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萧四郎眉头蹙了蹙,析秋想了想回道:“受了寒气,养几天就好了!”说完,也不等他再说话,提着裙子就飞快的出了门。

    站在甬道上,她终于是松了口气,可司杏和春雁并没有找来,她不敢走远怕她们寻不着佟析砚又丢了她心里着急,只能站在佟析华院子和去萧延筝院子的小径等着。

    夜风很凉,也不知佟析砚到底躲去了哪里,她心里暗暗怀疑,佟析砚这几日一直和府里的婆子走的近,又让那婆子偷偷帮自己送过信,会不会是那个婆子帮她偷偷出了府?

    想到这里她有暗暗摇头,侯府不比佟府,出门不单是宣宁侯夫人的对牌,还要内院总管的对牌,两个对牌一个不能少,方才能出的去,那婆子便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帮着佟析砚走出去。

    难道佟析砚……

    她打住了自己的念头,蒋士林的伤好了,佟析砚该做的也该是去和蒋士林共同努力,让大太太同意他们的婚事才是,至于寻短见该是不会!

    念头闪过,她就看到小道上,灯笼的光线若隐若现,紧接着就听到春雁惊喜的声音:“小姐!”两人匆匆跑了过来:“小姐,您果然先走了!”

    什么叫果然先走了?析秋眉梢一挑看着她们。

    春雁就笑着道:“我和司杏在后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四小姐,就顺着原路返回,可回来没有看到您,却看到萧四爷了,我们两个害怕正想怎么去解释,没想到萧四爷却告诉我们您从正门先走了。”

    析秋瞪着眼睛,有种她被耍了的直觉……

    春雁和司杏无所觉,对析秋道:“四小姐不在,这大晚上的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呢。”析秋略沉吟,就点头道:“回去再说吧。”再找不到,就只能让佟析华派了婆子去找了!

    她带着两人回到佟析华的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佟析华捧着肚子站在门口,面色难看的看着析秋,问道:“可找到了?”

    析秋不知道佟析华怎么知道,但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便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佟析华气息起伏不定想,显然气的不轻,她目光阴寒的看了眼钱妈妈几人,就对着身边的林妈妈道:“带几个丫头婆子去找,动静小些,别惊着别人!”

    林妈妈点头应是,点了几个婆子和丫头,正要出门,远远的正门口就看到佟析砚走了进来,看到佟析华和析秋都在,便露出疑惑的样子来:“大姐姐还未休息?出了什么事?”

    佟析华没有看她,目光似箭一般射向她身边的人,却问佟析砚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也不和身边的人留个话,不知道我和六妹妹担心你?!”

    佟析砚露出歉意的表情来,垂了头道:“我就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让大姐姐和六妹妹担心了,对不起!”说完又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道:“又在路上碰到藤小姐了,她怕我一个人危险,就送我回来了。”

    析秋暗暗叹气,就听藤秋娘朝佟析华侧身行了礼,道:“二夫人。”又朝析秋行了半礼:“六小姐。”析秋淡淡的回了礼。

    佟析华冷笑着看着藤秋娘,道:“真是多谢藤姑娘了,这夜里路黑,藤姑娘也早些回去,改日我再好好谢谢藤姑娘!”说完,根本不给藤秋娘说话的时间,对林妈妈道:“妈妈去送一送,可不能让藤姑娘走错了路!”

    林妈妈声音很大,回道:“回夫人,奴婢明白,定不会让藤姑娘走错了路!”说完,走到藤秋娘身边,手一抬道:“姑娘请!”

    旁边秋萍领头低低的笑了起来,秋露也是目露鄙夷的看着藤秋娘。

    藤秋娘脸色很难看,可依旧强撑叹了口气,低着头朝佟析华福了福,回道:“多谢二夫人!”说完带着丫头婆子转身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来,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着佟析华笑道:“瞧我,忘了件事,适才在路上碰到二爷,他让我给二夫人带句话,说他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了。”说完,也不和林妈妈一起,带着丫头婆子扬长而去。

    佟析华步子退了一步,气了个倒仰,呼着气抬手指着藤秋娘没说出话来。

    析秋担忧的看了眼佟析华,目光又落在她的肚子上,佟析砚再不明白此刻也知道了藤秋娘的意思,她急的的红了眼睛一下子过去扶住佟析华:“大姐姐,您没事吧,我……我不知道她……”

    佟析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却看到佟析砚清澈毫无心机的大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厌烦的挥了挥手道:“你去歇着吧,以后没事不要乱跑了。”

    佟析砚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六妹妹,今儿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佟析华脸色很难看,撑着腰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了一样,析秋就看着她问道:“大姐姐可要请太医回来看看?”

    “不用。”佟析华不耐烦的回了句,就带着丫头往外走:“你们都歇着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前院。

    佟析砚担忧的看着佟析华的背影,等她走了又去看析秋,析秋叹了口气看着她道:“四姐姐也早点休息吧。”佟析砚看着析秋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代绢捡回条命,此刻再看佟析砚简直就如重生一样,上前半扶着佟析砚:“四小姐快进去吧,夜里凉!”

    佟析砚点了点头,又对她吩咐道:“六妹妹没有穿披风来,你把我的披风送过去。”

    代绢就点了点头,立刻回了房里,拿了件披风匆匆去追析秋。

    这边佟析华回到房里,秋萍小心翼翼的端了茶递给她,小声安慰道:“二夫人,您消消气,二爷在外院呢怎么可能回来,便是回来也不可能让她带信给您,她不过想气一气您罢了,您可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

第207章 被拒(1)

    “闭嘴!”佟析华一巴掌挥开秋萍手里的茶杯,瞪着她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去服侍二爷,他却连碰都不肯碰你,你说我留着你做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秋萍捂着被烫红的手背强忍着泪,她也想二爷看她一眼,可是二爷进了房里,见到她在里面,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转了身就走了,她就是满身的本事,总也不能追出去让满院子的丫头婆子看笑话吧!

    她不敢说话,佟析华的气却没有消,她扶住炕桌艰难的坐了下来:“现在侯爷的灵柩还停在府里,谅她们也不敢怎么样,想把我挤开,那也看看有没有本事!”等她诞下孩儿,再好好收拾他们!

    秋萍怯怯的点点头,佟析华看也不看她道:“你去看看,二爷今晚到底在什么地方。”

    “是!”秋萍点了头,迅速的掀了帘子出了门。

    林妈妈去送藤秋娘,路上藤秋娘放慢了脚步,就回头笑看着林妈妈,脸色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扬,低声下气的去和林妈妈说话:“妈妈……”

    林妈妈眉头一横,扬着脸上冷哼一声。

    藤析秋就看着她,声音里含了委屈:“我……是不是又惹二夫人生气了?”她顿了顿眼泪就落了下来:“我刚刚实在是觉得丢了面子,一时气冲了头脑说了胡话,还望妈妈替我和二夫人说话好话,我今晚没有见到二爷,那些话都是我编的!”说着垂了头。

    林妈妈就没好气的看着她道:“姑娘怎么说是姑娘的事,我们夫人也不是小气的人,便是姑娘碰见二爷也不稀奇,有的事能发生一次便就会再有下次。况且,如姑娘这样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我们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记在心里,姑娘若是有本事便去做哪些偷鸡摸狗的事,但凡闹起来,丢的也不会只是姑娘一个人的脸罢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位未出阁的小姐,饶是藤秋娘有心理准备,也红了脸,她垂着头哭了起来,又哀求的看着林妈妈:“妈妈别这么说,那天的事我也是一时糊涂,后来姐姐训斥过我,我也想明白了,以后再不会做那样的事,我过些日子也要回家了,以后也不定还有机会再见二夫人,还求妈妈帮我和二夫人求求情,念着我年纪小,大人不计小人过。”

    林妈妈冷笑一声:“姑娘还是消停消停吧。好走……奴婢就不送了!”说完就离开。

    藤秋娘却突然抓住了林妈妈的手,朝林妈妈柔弱的笑了笑:“还是要多谢妈妈相送,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说完,也不等林妈妈说话,率先走了岔道回五夫人的院子。

    林妈妈目光一闪,捏了捏手里的荷包,不动声色的回去。

    进了佟析华的房门,林妈妈就就将藤秋娘和她说的一一转述给佟析华听,又露出嘲讽的笑把藤秋娘给的荷包拿出来给她看:“真是大手笔,奴婢瞧过了约莫七八两的银子。”

    佟析华眼睛骤然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给你,你就收着,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收拾好了?”萧延筝站在析秋身后,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眼眶微红:“住了这些日子,突然要走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这一次若不是析秋时时在她身边照顾,处处想的周到,她甚至怀疑她还会不会活着在这里说话。

    有好几次她听平巧说,病犯的是又急又猛,她们几个丫头虽有经验,可依旧是慌了心神,若非析秋在,她们慌张之下哪还记得太医教的手法!这些她都记在心里,所以对析秋,又多了一份感激。

    “虽不住在一处,可都在京城,你若是觉得府里闷就去我那边小住,也当散散心。”析秋笑看着萧延筝:“府里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也该保重身子,免得太夫人再为你操心。”

    太夫人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看上去就似老了十几岁,两鬓都添了许多斑白,幸好如今几个儿子都在府里,萧四郎这些日子都住在外院,帮着萧延亦处理府里的庶务,多一个人也多份力量,总算是好了很多!

    萧延筝点点头:“我知道!”她擦了眼角看着析秋:“等过了年,若是府里无事我就去你那边走动,你教我的湘绣我可都还没学会呢。”

    析秋微微笑了起来,门外宋妈妈隔着帘子道:“小姐,大少爷来了!”大太太今儿安排了佟慎之来接她们回府,昨儿就打了招呼,析秋早就想回去,自是没有意见的,倒是佟析砚前天晚上的事,佟析华依旧还是气着她,她心里难受想留下来陪陪佟析华,在门外磨了半日,佟析华见是见了可却训了她半日,佟析砚蔫了一样一早上都提不起精神来。

    “知道了!”析秋松开萧延筝的手:“我去和太夫人辞别。”萧延筝点头和她一起往外走:“我陪你去吧。”

    析秋朝她笑笑,两人去了太夫人的院子,又在院外等佟析砚,等她到了三个人才进去,太夫人正坐在炕上喝茶,见到析秋和佟析砚进来,笑道:“本想着留着你们在这里过了年再走,可眼下府里事情又多,留着你们倒吵着你们了。”太夫人又朝析秋和佟析砚招招手:“到我身边来坐。”

    析秋和佟析砚就乖巧的走过去,在太夫人身边坐下来,太夫人笑看着佟析砚道:“我怎么瞧着亲家四小姐似乎比来时又瘦了许多,这不管心里有事没事,这身子当是重中之重,虽是年轻可也不能马虎大意了!”

    佟析砚垂着脸点头道:“知道了!”太夫人又看向析秋,眼底尽是笑意,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仿佛有着无尽的含义:“你和延筝亲厚,我也把你当她一样看,若是往后你有事,便让人写了信带过来,虽说我这老婆子如今没什么用了,可终究比你们多活了些年,经验却是有的。”她说着顿了顿又道:“你的腿我也听延筝说了,前些年老侯爷还在时,也是这样受了寒湿,到阴雨冷寒的天气,就疼的厉害,后来去苗疆时遇到位苗医,开了药敷了半年,之后就再没犯过,等过些日子我派人去打听打听,也不知能不能寻着,若是能寻着你用了药这往后也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第208章 被拒(2)

    “这怎么好意思。”析秋摆着手道:“怎么能麻烦您。”苗疆那么远,太夫人仿佛说的很轻松,可是做起来并不轻松,人力物力的投入……这个人情她要怎么还!

    “傻孩子。不过是件小事,那用你这样紧张。”太夫人笑着道。萧延筝也挽着析秋的手,忙不停点头:“娘从来不许空口之诺,她说可以就必然是有办法的,你就安安心心等着药回来吧!”

    析秋无法拒绝,只能感激的点了点头。

    佟析砚歪着头去问太夫人:“这药功效真的这么神奇?”她想到王姨娘吃天火草流产的事,对太夫人的话又信了几分。六妹妹的腿是因为她落了病,若是能治好她比谁都要高兴!

    苗疆?!等他日写信给蒋士林,也让他托了人去苗疆打听打听才好。

    太夫人见佟析砚问,就点头回道:“苗疆多山,多雾,地形也难走,民风未开,中原的医药难以深入,当地的苗民就自创了苗药,采集山里的一些草药配了方子用,久而久之竟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今也有许多人慕名而去,不过苗医行踪不定,又不肯为中原人医治,常常有人长途跋涉去了,却是空手而归,我和老侯爷也是机缘巧合得了这缘分,若不然便是千金,也是难求的。”

    佟析砚似懂非懂点点头,若有所思。

    关于苗医,析秋多少也知道一些,不过也只是听说,了解并不多!

    析秋和佟析砚辞别了太夫人,又去佟析华房里,她躺在床上看着脸色不大好,她们和她说了会儿话,就站起来辞别:“姐姐多休息,我们先走了。”佟析华半靠在床上道:“去吧,我今儿觉得身子重,就不送你们了,等过了年你们再来!”析秋和佟析砚就点头应了出了门,由萧延筝陪着,带着丫头婆子去了二门……佟慎之正站在马车旁等她们,析秋和佟析砚和佟慎之见了礼,佟慎之目光在两个身上转过一圈,就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马车道:“先上车吧。”说完就避开到一边,指挥婆子将箱笼以及太夫人赏的东西搬上车。

    半个月不见,再看到佟慎之她只觉得亲切,朝着他微微一笑,析秋福身道:“是!”佟慎之一愣,转过身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析秋。

    析秋已经回头去和萧延筝说话:“你多注意身体!”萧延筝拉着她的手点头道:“你也是,多注意休息才是!”两人说完相视一笑,析秋又道:“天冷你快回去吧。”萧延筝本想等他走了再离开,可碍不过析秋再三说,她只能带着丫头婆子回去。

    稍片刻,佟慎之便收拾了妥当。

    马车嘚嘚行在路上,析秋竟有些近乡怯的感觉,等真到了二门外,看到夏姨娘笑盈盈的站在人后看着她,看到佟敏之远远的跑过来扑在她身上,抬着白白胖胖的小手拉着她,露出可爱的笑容,她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忽然觉得无论她遇到什么,过的怎么样,只要还有他们在她身边,就一切都足够了!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天天算着你去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析秋忽略他话中的“我们”包括谁,就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这样没礼貌,四姐姐还在呢。”

    佟敏之就转了脸去看佟析砚,微微一笑像模像样的叉了叉手:“四姐姐好!”一改方才的可爱活泼,举止间竟有几分佟慎之的影子。

    佟析砚朝他笑着,伸手摸了摸佟敏之头:“不过才几天的功夫,七弟的个子又长高了。”佟敏之下意识的侧头去让,析秋眯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他立刻笑着回佟析砚的话:“我吃很多饭,就自然长高了,四姐姐也多吃点,个子也会长的很高!”

    他迅速的反应,让佟析砚刚刚一瞬间的尴尬的消失无踪,析秋微微笑着目光又在人群中去找夏姨娘,可不过转眼的功夫,原来她立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析秋心里一黯就重重叹了口气!

    “先去母亲那边吧。”佟慎之说完又看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散了!”话音方落,一院子的人顿时都散了去。

    析秋和佟析砚,佟敏之就去了智荟苑,大太太正和房妈妈在说话,见她们进来,房妈妈立刻笑着迎了过来:“两位小姐可回来了,你们不在这府里就觉得冷清多了”说完又仔细看了眼佟析砚,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欢畅。

    “房妈妈。”析秋和佟析砚朝房妈妈行了办礼,房妈妈侧身让过,就亲自打起帘子将两位小姐让进去,佟慎之和佟敏之随后也走了进去,大太太很高兴的拉着佟析砚的手,连连点头:“回来就好。”

    佟析砚也是笑眯眯的样子:“还是家里舒服啊!”

    大太太笑了起来,又道:“我刚和你父亲写信说起你,你父亲还说若是你们觉得府里闷,开了年就让来总管陪着去永州住些日子。”佟析砚听着眼睛一亮,连析秋听着也高兴起来,大太太却话语直转笑道:“我拒绝了,我哪能放心让你们去外地,永州路上就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又是马车又是船的,无论如何也是不行的。”

    佟析砚蔫了下来,不高兴道:“母亲根本不用担心,有来总管陪着,又有婆子侍卫护着,哪里就有什么事。”大太太嗔怒瞪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既然回来了,明儿钱夫人会来府中做客,你也来吧!”

    佟析砚听着,顿时脸色白了起来,大太太一副不容她拒绝的样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转脸去看析秋:“听说太夫人赏了你许多东西?”析秋点了点头,大太太又道:“既然是太夫人赏你的,你就留着吧,你也大了也不用我事事都给你把持着,总要学着些好!”

    析秋垂了脸,乖巧的应道:“女儿让母亲操心了!”大太太就微微一笑道:“你们才回来也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中午到我这里来吃饭。”

    “是!”析秋和佟析砚双双应了,大太太又看向佟慎之:“你今天既是休沐,就稍后再回一趟宣宁侯府吧,也去看看你大姐夫那里,可有帮的上的地方!”

    “大姐夫早上进宫了,我和他约了明儿再去!”大太太就点点头:“也好,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也难得休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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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门第介绍:
苦读数年,终成硕士。一朝穿越,竟变庶女。
前世名校优生,今生名门弱女。
敛光华,藏锋芒,保生活,求清静,怎料这书香门第亦是纷争无数麻烦不断。
姨娘暗害,嫡姐设计,身败名裂……
反击,是一定滴!
态度必须是温和滴!
手段绝对是狠戾滴!
她以温和的手段狠狠反击了一把,接下来就是……
嫁人?
嫁给谁?
能不能自选?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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