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惹人喜爱
红桑脑子里很乱，她从涂山最有前途的族长继承人一百八十度转折变成了妖狐妲己一脉，可谓是从云端跌落了谷底，虽然都是狐妖，但涂山一族乃是修仙界鼎鼎有名的名族大宗，岂可和祸国殃民的妲己之流混为一谈？
本来轩辕坟虽然名气不大，但也安稳。然而自从妲己之后，轩辕坟的名声算是败坏光了。而且轩辕坟因为比干的缘故，已经被屠灭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轩辕坟传人。
妲己是什么？红颜祸水、祸国妖女、乱世宫妃，发明了炮烙、虿盆等酷刑的绝世妖狐，那是邪恶中的邪恶，残忍中的残忍，恶魔中的恶魔。自己怎么会是妲己的族人？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前不久红桑才风光地获得了涂山大选的胜利，在万众瞩目之中接过族长令，成为族长的候选人，谁曾想仅仅几天之后自己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妲己族人，轩辕坟的余孽，不但再没有资格成为涂山族长，甚至连涂山都回不去了。
“如果你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我的草庐就在不远处，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地方。”芸姚走过去说道。
红桑发现原来是之前的放牛丫头，没想到她竟然会邀请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有点感动。看来未来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自己还能找到容身之处。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又会如何：“小姑娘，你知道商纣王和苏妲己的故事么？”
“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很落后的人，在各方面都很落后。”芸姚回答，她肯定不会因为红桑的身世就歧视人家。
红桑很意外地看向芸姚，一双干净又带着忧愁和苦闷的红色眼眸上下打量小渡娘。她以为会听到芸姚说商纣王和苏妲己是大坏人或者大恶人，没想到会是落后这个评价。老实说红桑都有些听不懂了，两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怎么就只是落后了？
芸姚也是考虑到眼前这位漂亮大姐姐的感受，所以不用主观道德去评价，而是用客观的先进和落后来评价，避免刺激对方。再说芸姚并没有见过商纣王和苏妲己，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秉性是不是真的泯灭良心、毫无人性。
因为不认识，从个人道德角度批判纣王和妲己也不合适，也只能说他们的行为是落后的。
“好心会办坏事，坏人也可能良心发现，再说我也不认识他们，并不能武断地说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他们无疑是落后的，是需要接受批判和引以为戒的。”芸姚认真地说道。
红桑不由问道：“你是何方神圣？”小孩的口中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连族长都不可能说出来的道理，她不得不问芸姚的身份。
“我是朱河渡口的渡娘，也是这片封地的男爵，你可以叫我芸姚。”
“我叫红桑，只是红桑。”以前她是涂山年轻一代的领头人，未来的族长，而现在她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了：“多谢你能收留我，我想留在你的草庐直到找到新的住处为止。”
“很欢迎。”
红桑需要调整，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草庐，红桑看到的是非常具有人族风格的简陋房子，就地取材，简单搭建，涂山的厨房都比草庐大十倍。
“你可以住在朝南的草庐里。”芸姚把牛背上的芦苇放在院子里，晒干后再处理。先安排客人入住：“你是修士，需不需要吃饭？”
“你也知道修士？”
“我的梦想也是修仙，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入门。”
红桑这才发现芸姚身体内有一股能量：“你谦虚了，你已经入门，能否告知你的老师是谁？”
“我没有老师，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份心法，然后就一直在修炼。”芸姚说道。
“你确定没有老师？那你身上有没有上古的器物？我听说一些洪荒大仙在寿元耗尽之后会以器为身，附身法宝以求东山再起，他们会挑选资质优秀之人暗中教导，传授神通。若是找到气运之子，那么他们就能获得第二次机会。若是如此，那么你就有老师。”红桑说道。
芸姚摇头，灵龟龟壳符合条件，可惜被她吃了，龟灵圣母也已经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做不成自己的师父，“没有老师，只有一个龙族少女指点过我，不过她找到了名师已经离开，现在还是我一个人修炼。”
红桑甩动火红的长发说道：“有意思，你现在有没有学过神通？”
“没有，和铃告诉我神通很重要不能乱选，而且我也没机会找到合适的神通，所以我没学过神通，只学过两个防身法术，还有一些治病的祝由术。”芸姚如实地说道。
“说的没错，神通确实不可乱选，从洪荒时代开始经过无数仙人实践，想要选择一套神通修炼到大罗金仙境界是难上加难的。最靠谱的无外乎是圣人传给门人的神通，都是成套配合，一气呵成。可惜圣人所传神通少之又少，秘之又秘，外人不得了解，我们也只能依靠前辈仙人的经验，努力贯通。”红桑心想如果自己不知道身世的话，或许能把自己的神通传给对方，可如今自己已经知道自己身世，可不能害这个善良的渡娘了，不过不能传神通不代表不能指点芸姚。
显然聪明的孩子大家都喜欢，都乐意指点一二。
“你如果想要学习神通，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不要去学习孤本，孤本神通虽然强大，可很难找到下个境界的配套。就算神通弱一点也可以，重要的是可行的完整一套神通。因为只有神通配套才能顺利修炼下去，否则会非常困难。”
和铃没有提过神通还分孤本和全套的，芸姚心想这是不是就和玩游戏点天赋点一样？如果瞎点天赋的话角色会非常弱鸡，打不出输出，可普通玩家也没这么多时间研究天赋就只能去找攻略，找高玩的天赋照抄一套给自己的角色。只是游戏里点错天赋能反悔洗点，但修仙不能反悔，每个境界都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前人的经验就等于是高玩的攻略，而芸姚这些后发修士就是新玩家，比起自己胡乱点天赋，还是按照攻略来做更好。而且攻略也得找全套的，要是攻略不全的话游戏就会卡关玩不下去。
“我推荐你可以学六圣法，比较容易学到，也是久经考验的六种配套神通。任何一门六圣法外加一门优秀心法，足够让你顺利修炼到大罗金仙。当然前提是你得能度过天劫。”红桑的建议非常直接，也很实惠，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部分。
第七十七章清规戒律
芸姚很聪明，所以当大家知道她想修仙的时候，都会给她指点。
红桑的水平完全可以教芸姚，因为她可是涂山最年轻的天才，未来的族长，虽然当不成了，但实力是无可挑剔的，她现如今才一百四十岁，刚被收养的时候不过是一只不会化形的小狐狸，连轩辕坟老家的记忆都没有，短短四十年时间她连续突破多重境界，一脚已然迈入元神境界，修炼速度是狐族千年以来最快的。虽然有涂山的重材灵宝的支持，但红桑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
半仙，这个称呼是完全当得起的。
一个半仙来教导芸姚是绰绰有余，不过红桑有自己的顾虑，关于身世的顾虑。
“六圣法是哪六种神通？”芸姚是抓紧一切学习的机会，如果她有机会踏入修仙世界的话，现在学习的知识都可以让她在未来少走歪路。
“六圣法乃是大仙通过观察圣人，模仿圣人而创造出的六套神通。你应该知道圣人吧，最强的仙人，距离天道只有一步之遥。世上只有六个仙人，他们经历整个洪荒，历史悠久传承众多，法术神通震古烁今。不过他们的亲传神通不会外传，而六圣法乃是最为古老的六套伪圣神通。神通，学古不学新，以后你要是遇到神通也可以通过时间来判断好坏，新总是不如旧的。”
芸姚想起自己以前看过很多艺术作品都有这个设定，甚至是武侠小说都是古代秘籍比现代秘籍要好，没想到西周就有这个观念了：“为什么，为什么古代的神通就肯定更好？”
“很好的问题，一般人肯定不会问。”“你觉得为什么？”红桑明显是在考验芸姚的资质。
这倒好，对方竟然还反问起自己了，这可是启发式的指点，足见红桑的水平比和铃高很多。
“难道是因为古代圣人更强大，所以圣人时代的神通比后来得的要好？”芸姚回答道。
“可以这么说，也是多数人的想法。不过并不全对，为何古代神通比后世的好，我认为是因为洪荒修士看待天道更加单纯，更加纯粹。随着时间推移，修士的想法越来越多，对天道的领悟也越来越复杂，神通反而与天道越来越远，所以才有新不如古的说法。你能明白么？”这是红桑自己的理解，以前没人问过她，她也没有和别人共享过，芸姚是听她讲道的第一人。
芸姚觉得有道理，因为她穿越之前就听说整个宇宙是越来越混沌的，一切都是朝着无序发展。圣人从时间坐标上看更加接近天道，应该有机会见到天道秩序的。
当然前提是天道也和宇宙同样是越变越混沌的，还真有可能，不然很难解释为何新不如旧。
“世界万物越来越复杂，修士就越难看清万物本源，难以看清天道根基，仙人和天道就被各种各样的乱象阻挡。所以后世神通距离天道的距离也比洪荒神通距离天道的距离要更远，所以新不如旧。我理解得对么？”
红桑没想到芸姚片刻就想明白了自己的教导，顿时惊为天人，她本来以为芸姚至少也要思考几天才能想明白，绕过弯。她是不知道芸姚在穿越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混沌理论，知道了宇宙朝着无序发展的道理，所以她对理解毫无压力，很快就完成了消化吸收。
真是越看越喜欢，红桑心想自己离开涂山如无根浮萍，还不如留在草庐好好教导眼前这个天资聪颖又有修仙之心的人族。
只是自己轩辕坟出身的身世怕是会连累芸姚。可如果自己不教，芸姚的天赋可能会被浪费，那就是在太可惜了。
或者自己可以给芸姚找一个好老师，但想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也不好招摇过市，还是由自己传授最为合适。
“你可想过拜师修仙？”红桑已经起了爱才之心，芸姚这般的奇才谁会不爱呢？
“想过啊，不过得等我长大，等我在朱河上架起一座桥，我就不用留在渡口划船渡人，就可以周游列国寻访名山，去寻找自己的仙缘了。”芸姚会先安顿好自己的采邑然后再去寻访老师。
“你不用离开采邑，拜我为师尊即可。”红桑直接说道。
芸姚看着红桑，只有一个问题：“你会六圣法？”
“你这个小女娃倒是贪心，刚听说六圣法就想学了，你现在连根基都没有打好，就算传你六圣法，你也学不会。不过我确实会六圣法，而且还是模仿女娲娘娘神通的六圣法《灵珠神通》，前五个境界的神通我都有，最后一个境界的神通我也知道在哪。”“只不过我是轩辕坟的狐妖，名声不好，你若拜我为师，以后名声只怕也好不了。”
芸姚心想自己以后可是要去找很多女道侣的，还会在乎名声？不被称为仙子杀手、三界欲女就不错了，自己根本不在乎名声，自己只想多认识漂亮的仙子、女妖一起双修问道。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芸姚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走上叛逆道路的决心：“师尊，弟子认为名声这种东西是没用的，修仙若是被名声所累反而自找苦吃。”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真诚，小萝莉却有坏心思。
红桑听后颇为振动，暗想自己连个小丫头都不如，竟然还会考虑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好，你果然对我胃口，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九尾狐妖红桑的弟子，今后传你道统，教你修炼。而你要好生守戒，不可造次、偷懒、胡闹。”
修炼不是过家家，有很多规矩，红桑就要把这些规矩一条条交给芸姚：“现在我告诉你修炼第一条戒律，那就是不可动情，特别是对男人动感情。作为女修士，情关最为难过，所以不动情乃是上上之选。”
这条真的是太好了，芸姚举双手赞成：“我肯定不和男人谈情说爱，男人只会影响我修仙的速度。”
“最好如此，这些戒律都是前辈用鲜血累积出来的教训，绝对不能疏忽大意。”红桑认真地说道。这就和工厂里的安全手册一样，全是经验教训，全是血与泪的总结。
修仙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因为不注意就可能重蹈覆辙，功亏一篑，绝对不能儿戏。
第七十八章踏入仙途
修仙是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不是玩笑，不是请客也不是吃饭。
“每年都有人因为求仙问道而死，所以清规戒律很重要，第一不准动情，第二条戒骄戒躁，第三条不可懒惰，第四条不可贪功冒进，第五条不可胡作非为，第六条不可邪门歪道，这六条你必须要牢记心中，不仅于你修仙有好处，也与你的小命息息相关。”红桑未传功法先传戒律，此乃性命攸关。
芸姚点头，心想和铃也是老实遵守戒律，可见戒律是有其道理的，肯定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教训。当然了她觉得这些戒律也不是很过分，虽然穿越前看电视剧里一个不可动情的戒律就能让男女主角死去活来，真不懂他们这么喜欢爱情又为什么要修仙呢？
修仙的目标是为了跳出三界五行，绝非是为了男女腻腻歪歪的那点小事情。
“我一定遵守戒律。”芸姚尊敬地说道。
“那就好，你既然已经有了基础，就是带艺入门。我不先传你功法，而是与你讲道，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先说《九章》，再说《八志》，以此类推，最后说《道一》，此乃涂山道脉之学，你一定要仔细听讲，用心体会。”
“这些都是什么？”芸姚满脸问号。
“这些是涂山启蒙智慧，感悟天道的一套学问，只有先认识天道才能感悟天道，涂山有九本启蒙经书。《九章》《八志》《七气》《六识》《五行》《四象》《三生》《二极》《道一》，这一套就是涂山道脉之学，包罗万象，学会之后你将对三界五行，自然天道，肉身天劫有一个完整的了解，就会知道万事万物为何而生为何而灭，以及我们为什么要修仙，以及如何修仙。”
听红桑一席话，芸姚意识到修仙真不是只靠打坐就能学会的，这配套的学问也太多了吧。
“你也不要觉得复杂，其实学起来是非常有趣的。就比如为什么要修仙，很多人族是为了逃离苦难，脱离苦海。可等到修仙之后他们才会知道，修仙根本不会帮他们脱离苦海，修炼金丹挨过天劫获得不死之身也不代表就万事大吉。修仙是让他们从一个小的苦海跳到一个更大的苦海，原本凡人只需受不足百年的苦楚，但修仙之后寿命悠长，受苦时间直接拉升到千年。如果不学习，就跨不过这个坎，就会出现心魔，就会神魂俱灭永不超生，所以修仙必须从学习开始，必须从我们为什么要修仙开始学习。”
虽然不觉得走火入魔有趣，但芸姚知道自己真正地遇到了一个好老师。红桑是的正统修仙者，不是半路出家，是掌握了全套修仙体系的专业人士。
“我一定好好学习。”芸姚此时也收起了穿越者的优越感，以谦逊的态度面对未来的学业。
红桑知道芸姚很聪明，这个弟子不会让自己失望：“很有精神，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先给你讲《九章》。”
“是。”
有些激动，因为自己终于要走进修仙了，以前觉得只要学会了心法就算是修仙了。后来和铃告诉她还有神通，以为有了心法和神通就算修仙了。但红桑的出现却为芸姚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修仙不只是学习练功，还要学习一整套的知识。
名门大派果然是不一样，这涂山虽然是狐族，虽然在洪荒时代不显山不露水，但圣人封门之后，这些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势力终于展现出了他们的光彩。
洪荒时代，圣人和其门徒无疑是最耀眼的，哪怕大妖和巫族也曾风光，但他们依旧是难掩圣人的光芒。
洪荒的主角是圣人。
大妖和巫族的修为全靠自己的血脉，还有就是吞噬天地之间的宝物。但圣人却是开宗立派，收徒传道，建立道统，不再只靠血脉和天地灵宝的力量修行，而是依靠功法和努力修行。
圣人对修仙的影响就和西周对文明的影响一样巨大。
西周推广农业文明代替采集文明就是文明的一大进步。圣人开宗立派传承道统，就是修仙文明的一大进步。
洪荒初期修仙拼的就是血脉，谁的血脉强大谁就能吃到最好的灵果，就能称霸天地。但这种行为显然是不可持续发展的，灵果是越吃越少，而妖族也是越来越弱。
洪荒中期，圣人问世，开宗立派，传承道统，无数名不见经传的修士一跃而出，成为了震惊域内，名扬三界的大罗金仙。引发无数种族争相模仿，其中就有涂山狐族。涂山最先接受圣人影响，建立宗门，开创道统，参悟天道，终于在如今这个圣人封门的时代脱颖而出，凭借自己的道统和伪圣神通成为天下修士的代表者，连天庭都不敢小觑。
和铃虽然有千年修炼，但她毕竟只是个散修，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道统传承，遇到瓶颈只能到处碰运气。要不是三星洞仙人好心指点她一二，怕是没有机会遇到芸姚，也没有机会遇到恩师。
红桑则完全不同，她从小就被涂山族长收养，短短四十年已经有了继承道统的资格，可见系统的教育的优势是散修难以比拟的。
真的是激动，不知道修仙到底要学什么呢，芸姚虽然是穿越者，但对修仙却是彻头彻尾的新手，这种感觉就好像以前学习做菜一样。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以为就是颠铲，学了之后才知道做菜的学问很大，不仅仅是做菜，还有挑菜、捡菜、装盘、保鲜等等各种知识，要学好厨艺喂饱自己那真是一门高深学问。
修仙肯定比做菜更高深，芸姚已经跃跃欲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百岁之前成仙呢？成仙之后自己是要多找几个漂亮道侣呢？是去天庭找工作？还是索性在凡间圈地自治呢？
真是太烦恼了，自己要是成了仙人，那么长的寿命到底怎么过呢？好烦恼啊。还没有开始，渡娘就已经烦恼了。
《回照神光诀》的运转都变得紊乱了，芸姚这才收神，避免了走火入魔的下场。她还没成仙呢，这些有的没的就根本不是该她考虑的东西。
第七十九章第一节课
田中的庄稼越来越高，田猎依旧隔几天就进行一次，马上就要可以收成了，秋收会很忙碌。
芸姚的蚊香供不应求，这本来是帮姬舍建房子的无心发明却引爆了鲁国的需求。
可惜是手工制作，不可能满足整个市场，不过有了蚊香，以后还可以制作点其他的什么香，也算是一门吃饭手艺。
手工业商品可以从国人、贵族手里换取他们的余粮。换来了余粮暂时分不到野人手里，之前芸姚想过通过建造公共设施把余粮分到野人手里，可是叔宰反对，他认为祭祀的礼器才是最重要的。
芸姚还不能反对，因为就算问野人，他们肯定也宁愿少吃两口，因为口粮换成了青铜祭器，那他们少吃两口就等于敬天。如果芸姚执意先顾人后顾天，估计会提前知道什么叫做国人暴动。
商朝被灭也不过十年，天命依旧是最重要的三界至高，连圣人也不敢违抗。
所以之前芦苇席换来的口粮又拿去换了青铜器，而蚊香换来的口粮芸姚准备储存起来过冬。
虽然还早，但有备无患。
“……何为器，何为用，何为阴，何为阳，何为天，何为地，何为生，何为死，何为仙。这就是我们要在《九章》中了解的基础知识，我会一一讲解，你要认真学习，不可怠慢。以后每十天我会考校你的课程，若是怠慢，我就会罚你剑气穿身。”红桑冷静的神情中带上了严厉，虽然实际年龄上她比和铃小一轮，但外表上红桑比和铃成熟。和铃是邻家小姐姐，而红桑却已是性格独立，容貌俊秀，气质成熟的御姐了。
显然化形的外貌和实际年龄无关，甚至心性是否成熟也和年龄无关，这点妖族和人族是不同的。
芸姚跪坐下首，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心想这应该就是仙人的基本世界观吧，应该和人族的世界观不一样。
芸姚认为西周人根本还没有建立完整的世界观，因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还是很有限的。但仙人从洪荒时代就一直在探索世界，了解世界，试图参悟天道，肯定会不断问问题，然后不断解答，在问答之间形成完整的世界观。
“……今天讲何为器。”正式开始上课：“我们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器，我们的身体也是器。”
姬舍也说过神意为水，身体为器，在教芸姚五射入门的时候就是这么讲的。芸姚听了之后认为这就是一个寻常的比喻，神意既然比作了水，那身体自然就是器皿。现在听红桑的教导之后才知道这不是比喻，而是一种观念，一种常态。
“既然万事万物都是器，那么器与器之间就会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好像你现在跪在蒲团之上，从空间上来说蒲团放在地上，连接着地面和你，也就是说地、蒲团、你三器之间存在关联。而从时间上来说，这个蒲团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制作的，也是器与器的普遍联系和性质变化。”红桑开始讲课，讲解器，那是博大精深，时间空间、天地人心，具体的抽象的，光是器就可以延伸到宇宙洪荒，无限未来。
此时芸姚彻底明白圣人讲道为什么会舌灿生花，口若悬河了，真是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就投入其中，畅游学海。
器与器的关联，器与器的差异，器的产生和毁灭，以及同一种器在不同环境中的不同作用。
一天根本讲不完，这还只是《九章》第一篇，还没有涉及很多玄之又玄的概念，芸姚已经要头晕目眩了，大脑超负荷了。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的修为定力还是有所不足。你先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修炼心法的，若是心法基础不稳就不能学下去。”红桑说道：“心法稳则心稳，你才能多听多记多想。心法不稳，则学道不明。”心法修炼可以加强芸姚的脑力，不然后面的学问越来越复杂，脑子会烧掉的。
芸姚改跪坐为盘坐，运行心法。
“不对。”芸姚都没有运行一周天，红桑就指出芸姚修炼的不对。
芸姚完全不知道哪不对了，她也问过和铃自己练得对不对，和铃说没问题啊。怎么到了红桑这边就不对了？
“哪里错了么？当初我得到这个无名心法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路线运转的。”
“不是经脉路线的错误，而是你的动作和姿态不对。修炼心法，法力运转，穴道要对应星辰。”
“？？”芸姚完全懵逼了，之前的课程如果还有一点逻辑思辨的意思，这穴道对应星辰就直接上升到玄之又玄的地步了。和铃她肯定也不知道，不然她不会不指出来。
“我就在院子里给你画一个七星阵，以后你就对应七星位置的方向修炼，如此修炼才能达到最佳效果。”红桑也知道芸姚不懂，所以给她画个七星阵做参考。
“师尊，这是什么原理？”芸姚已经摸不着头脑了。
“等你学完课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理，现在告诉你你也听不明白。涂山道脉一脉相承，乃是效仿圣人所传道统，环环相扣不可跳跃。你这套心法非常神妙，若是辅以星图，以星力引导自可以精近。”
芸姚心想是不是利用天地之力，晚上的时候可以留心。
红桑来到院子里掐指迈步，像个看风水的先生。其实她是在计算星星的位置，就算白天看不到星星，但红桑脑力却足以计算出星辰对应院落的位置，然后放上一块石头。
芸姚发现红桑并不是胡乱走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印记，一步一个脚印，等到她回到出发的位置，院落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张简单的圆形星图，里面的石头代表了星辰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用边角料绘制一张微缩星图。
“晚上的时候，你就坐在中间修炼，面朝东方于你有利。”
“师尊难道这也是器与器的普遍关联性？只要我们站在地表随便摆动石头就能影响星辰？”就和蝴蝶效应一样么？
“你倒是会学以致用，能想到器与器的关联说明你上课是用心听了。不过七星阵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就别浪费心思了，等你学到的时候自然会懂，不要操之过急。”红桑说道。
第八十章有礼走遍天下
修仙比芸姚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也有趣很多，不是枯燥地打几百年的座，不是找个山洞面壁闭关。
涂山乃是伪圣门派，也就是人为模仿圣人门派构建完整的伪圣道统，一整套教育体系非常完善。
芸姚问过一个问题：“涂山的道统和圣人门派的道统差距多少？”
红桑是这么回答的：“差一个圣人。”
圣人门派的招牌就是圣人，它们都是由圣人创立的。而红桑这么说一是自信，二也是点名了差距。
自信是涂山道统是按照圣人门派建立的完整体系，差距是涂山体系还没有出一个圣人证明自己的优秀。
虽然有自信，不过这个差距真的很大，无比漫长的洪荒时代都只出了六个圣人，要出一个新圣人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人族都消弭三界了，都没有新圣人出现。
结合和铃和红桑的教诲，芸姚知道洪荒是非常漫长的一段时期，大体分为三个时间段：洪荒初期，洪荒中期，洪荒末期。
洪荒初期自然是盘古开天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久远到很多修为深厚的大仙都不知道那是怎样一副光景。
洪荒中期是妖族崛起的时代，妖族百花齐放，仙草灵果遍地都是，这个时代洪荒很热闹，圣人也难掩妖族风光。不过很快妖族的血脉传承成为弊端，仙草灵果也变得稀少起来，妖族只破坏不保护导致修仙环境迅速劣化，他们也就衰败了。芸姚严重怀疑修仙的辟谷期就是吸取了妖族衰落的教训，控制食欲长远发展。
之后就是洪荒末期，是圣人大放光芒的黄金时代。西周还是洪荒末期的小尾巴尖，虽然圣人封门，但洪荒时代并没有完全结束。
芸姚坐在七星阵中，通过内视来观察修炼的细微差别。坐在七星阵里修炼和之前的修炼到底有什么区别？
还真有，芸姚内视的时候发现先天之气通过经脉进入丹田停留的时间变长了，不是一下子转完一圈就结束，而是有了自己的节奏，不再是匀速。
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处，总之节奏变了，而且这种变化并不是芸姚主观造成的，而是坐在七星阵中自发改变的。
先天之气除了受自己的控制，难道还受其他神秘因素的因素么？很玄，玄之又玄，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修仙需要一整套理论基础的缘故。或许正是因为凡人并不自由才会需要修仙，才会要跳出三界五行。
红桑心想自己收的这个弟子还真是古怪，明明是凡人却有先天之气，而且掌握了神奇的心法，看来自己来到朱河也是天意。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好过一些，就算失去了涂山族长令，得知了自己是轩辕坟后人，但至少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
芸姚的资质肯定不在自己之下，是一块璞玉，不能浪费，红桑对自己大弟子的评价很高，因为之前红桑讲述自己某些独到见解的时候，芸姚很容易就领悟了。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族能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天赋又是什么？
也可能是穿越者，可惜红桑并不知道这点。
院子里，芸姚渐渐发现运气节奏改变的好处了，那就是能知道自己筋脉的情况。之前匀速运气只感觉经脉没问题，可是现在变化节奏发现经脉问题不小，有些地方拥挤有些地方太宽，每个位置的情况都不一样。
节奏运气之后，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改善自己的经脉，或许就是星辰之力。
真是玄之又玄，之所以玄，一是因为不能理解，二是因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前一种是修行没到家，后一种是表达能力没到家，总之芸姚还需要好好学习。
红桑讲道，不传法术，不修神通，就是教芸姚去认识世界观察世界，然后领悟世界，最后才是改造世界。
芸姚也不急着学习惊天动地的技能，只是每天听讲完成功课，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秋收。
采邑里的野人们每天在田间劳作，要在几天之内完成所有的收割，然后还要晒粮食，还要去壳。
芸姚也得准备交税，还要把农具都收起来交还给农人。
很忙碌，因为到了收成的季节连老鼠都变多了，得灭鼠，防止存粮被偷吃。
整片大地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在劳作，为了吃饱肚子而辛苦。芸姚作为采邑的主人自然也不能偷懒，毕竟二十块公田中十五块是要交税用的，一块块的收成都要记录好。野人们先在公地里忙活，帮国君和芸姚收成，忙完了公田，他们才能开始私田的劳作，为自己收获口粮。
可以明显看出公田的收成更多，因为公田肥力更足。而私田的产出较少，估计也就勉强够明年一年的口粮，根本不会有余粮。
农业文明是很实在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牛羊成群就是富裕的好生活，所以土地的出产直接决定了野人的生活水平，出产的少那日子自然就会贫困。
今年公田收成还行，私田也能保证不饿死人。
野人们都很高兴，因为秋收过后他们就清闲了，一直到明年春耕前的几个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
西周虽然是奴隶制度，但野人不算奴隶，不会挥着鞭子强迫野人去劳作，也不会给野人带上镣铐。当然国人作为武力阶级，要是野人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国人还是能惩罚他们，把野人降级为奴隶的。
野人不被允许参加劳役和兵役，因为劳役兵役是属于国人的待遇，所以秋收之后野人就没事干了。
秋收之后贵族倒是会很忙，因为秋冬之际正是举行各种大型集体活动的好机会，射礼就在秋收之后，腊八节祭祀和年终大校都在冬天。
芸姚已经定制了一套新衣服，是要参加射礼的时候穿的。
秋收的时候隔壁牟家就来打听芸姚参不参加射礼，看来还是想要打击报复，芸姚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报复自己。
“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我有周礼傍身，牟家想要报复，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芸姚高举周礼大旗，表示让牟家的报复来得更猛烈些吧。
于是在九月末，芸姚穿戴整齐，在四位家臣的簇拥下出发前往国都东郊参加国家举办的大型运动会——射礼。
第八十一章赶路
十里一庐，三十里一宿，五十里一馆。周礼规定在路上必须要有这些公共设施来方便旅人出行，同时每条路都有专门的维护，确保道路通畅。
路的宽度也分四种，最小的路就是芸姚采邑里那种只能走牛马的小路。接着是能通一辆车的单向路，能并排通两辆车的双向路，还有能并排通三辆车的路。
从芸姚采邑出发是单向道，然后并入双向道，马车悠悠然地前进着，不过芸姚并不在马车上，而跟在马车后步行，因为马车上装着礼物。
一年一次的大型运动会，除了露露脸之外还要给国君送礼。虽说芸姚已经交税了，但礼轻情意重，重要的是对国君的态度，而且礼也不是白送的，收了礼，国君会还礼。
这也算是贵族之间互通有无的一种方式，芸姚带了些芦苇席、竹篮子，还有鱼干。礼物并不寒碜，因为很多男爵连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来。
芸姚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土地都是光秃秃的，地里还有一些庄家杆没有清理，偶尔有野人坐在田垄上悠闲地打发时间，显得很惬意。
土路虽然颠簸，但除了偶尔出现车辙痕迹之外，整体还算能走。一行人也没有走得很急，倒也轻松。
不过身后突然传来马蹄敲响的急促声音，然后一支马队扬着灰尘从芸姚身边掠过，都把芸姚的两匹杂色马给惊着了。
“是牟家？”芸姚看到了牟家的白色旗帜，上面绣着黑色的‘牟’。氏，这种东西相当于是贵族的家徽，贵族会把氏绣在旗帜上招摇过市。
芸姚的马车上也有属于朱家的旗帜，没有牟家那么气派，毕竟男爵和伯爵差了不少。
“没有礼貌。”丈师对牟家策马而奔的行为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估计是看到了我们，所以故意显摆给我们看的。”芸姚说道，牟家心眼太小，真有可能这么做。
牟家的车队有六辆，三辆载人，三辆装货，轻鞭快马地从芸姚身边经过，扬起灰尘将他们包裹。
这牟家欺人太甚了，芸姚心中的小本本记上一笔。
在西周要把人从国家各地聚集到一起开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有近有远，到达的时间也不同。所以射礼的准备时间是很宽裕的，九月初就通知了，一直到九月末才会举行，就是要让贵族大夫们有充分的赶路时间。
芸姚距离国都也就三十里路左右，不算远，所以一直到举行射礼的前一天才出发，晚上就能到达，住一晚正好参加明天的射礼。
“渡娘，前面有车冲出了路。”车人站得高看得远，发现前面出车祸了。
芸姚从车后侧身一看，果然有车倒在路边，车轴都断了，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努力卸货，准备修车。
“去帮帮他们。”
芸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带着家臣走上前。四匹马都已经卸下，此时正在路变翻土找草根吃。车上的箱子乱七八糟地堆在路上，几个随从打扮的男人正在吃力地把车斗翻过来修车。
芸姚和家臣上去搭了一把手，轻松地把车翻了过来。
“多谢贵女相助。”几个男子都已经满头大汗，看着断裂的车轴是无可奈何。
“举手之劳，车轴坏了可不好修。”说着话，芸姚看了一眼路边箱子里装的货物，发现全是石头：“肯定是石头太重了，为什么运石头？”
“渡娘，这些是玉石。”叔宰见芸姚这么没见识，出声提醒。
“玉石？”芸姚心说难怪带着这么多石头，原来不是闲得慌，而是有用。
那领头的健壮男人点头说道：“我们是玉人，奉命从周国运送一批玉石回鲁国，一路上车轮换了六次，车轴也断了两次，没想到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车轴竟然又断了。”脸上写满了无奈。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预备的车轴已经用完了，我们准备派人去国都叫车过来。”男子说道。
芸姚点头，那就没自己的事情了：“如此倒也是个办法，既然诸位已经有办法，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也要赶路。”
“再次感谢你们的出手相助。”男人感激地说道。
马车继续出发。
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东郊是一片尘土飞扬的平地，此时是旌旗招展彩旗飘飘，代表了鲁国各个封地的贵族、大夫齐聚一堂，车马喧哗，人声鼎沸。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用高土堆耸立在右，木头修建的观礼台耸立在左，中间用栅栏围出了一个宽敞的比赛场地，明天参加射礼者都可以在场地内比一比射箭，赛一赛马车，展现一下鲁国的精神面貌。
不同阶级的贵族有不同的待遇，男爵归男爵，很快就有国人带着芸姚来到了男爵的停车处，记录他们的礼物，把东西运走，并且安排他们的住处。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每个国人都经验丰富，不会带错也不会做错。芸姚被带到了一个全是男爵的帐篷里，在场有十二个男爵，加上芸姚就十三个，她应该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了。
哪怕只是个男爵，但也是贵族，也是周礼认证的身份，也是可以世代传承，代代拥有的头衔。
男爵们在一起也都是人上人，都是讲礼的。
所以芸姚虽然年纪小，又是女孩子，但既然来了，那么就没人会怠慢她。
“你一定是朱河的朱女吧，我听过你的故事，你在战争中打败了伯爵。”有个年轻的男爵走过来问候朱女，此人身高不高，个头不大，好像有些营养不良，脸颊内凹，有些病怏怏的：“我叫方谷，字计向，封地在东，靠近齐国。”
“见过方君。”芸姚礼貌地打招呼：“我听闻齐国产盐，你在齐国边上应该商贸流通，你的封地一定很热闹吧。”
听芸姚这么说，方谷脸色不太好，看他那吃不饱的样子也知道他的日子不是很好。
芸姚也发现对方神情不对，立刻换了个话题：“明日射礼，不知道在座诸位会不会参加？我来的晚，不知诸位有没有决定？”不仅仅是问方谷，也是在问其他男爵。
一屋子男爵都看向芸姚，他们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有高的有矮的，不过都面黄肌瘦，和一般国人没多大差别，甚至还没某些担任大夫的国人过得好呢。
甚至有些男爵的衣服都打了补丁，显然也有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贫苦男爵。111
第八十二章遗产
十三个男爵挤在一起，从衣服上判断也知道男爵的日子也是各有不同的。芸姚除了有田还有渡口，而且还会心灵手巧地编织，封地产品除了蓑衣、芦苇席、竹筐之外，还有蚊香。依靠勤劳小日子过得很不错，但某些男爵就是光靠封地的产出，全靠天吃饭，如果遇上什么大事大灾就得饿肚子。
芸姚要不是有手艺，外加就她一口人，在父亲葬礼之后也得饿肚子。如果真的只靠土地，男爵的日子不好过，毕竟采邑里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祭祀的牲口是男爵的，祭器、礼器都是男爵的。而且参加各种活动，男爵总得有行头，得花钱准备，要是家里人口再多一点，肯定得节衣缩食。
所以芸姚会见到穿旧衣服的男爵也是不奇怪的，只能说她这是第一次参加射礼，第一次有机会见到鲁国男爵的现状，都不富裕。
芸姚发现自己在一群男爵里是鹤立鸡群，因为唯独她穿了精致的新衣服，虽然路上吸了不少灰，但衣服的成色还是最好的。这套衣服主体是麻布，袖口和衣领包了丝绸，腰带是黑色狗皮，是姬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狗皮是姬舍的珍藏，穿在芸姚身上提升了气质。
配上和衣服同一色系的白色狗皮靴子，显得很是得体，走出去冒充个伯爵也没什么问题。
可见芸姚在男爵圈子里的生活水平是相当不错，帐篷里的其他男爵衣服旧、脸色差，甚至都比不上姬舍或者叔宰。如果不是坐在这个帐篷里，估计都没人会相信他们竟然也是贵族。
“我们就不参加了，倒是朱女你可以和他们比试射箭，听闻朱女擅射，应能拔得头筹的，得到赏识。”方谷说道：“至于我们的射术那是拿不上台面的。”男爵都会射箭，但他们也仅限于会射箭而已，算不上特长。
“可会参加赛马？”赛马其实是赛马车，骑马虽然已经出现，但基本上就是骑着玩的，没人会比赛骑马，因为太危险了。马鞍和马镫都没出现，骑马全靠两条腿夹。
“不参加了，今年肯定还是卢家的逐夫拔得头筹。”方谷说道：“卢家是伯爵，有一个名为逐夫的家臣，很会驾驶马车，之前三年射礼都是他得第一。”
“哦，原来如此。”芸姚心想他们都是来参观的，并不是来参与的，看来明天主要的角逐还是在高等贵族和卿大夫之间进行。
他们的土地更多，余粮更多，也能有更多时间和力气训练。芸姚为了训练射箭可是每顿都吃盐，才保持了夸张的训练量。只怕子爵、伯爵都比不上芸姚的消耗，她一个夏天吃掉的盐够买一个最大款的青铜鼎了。
穷读书富练武的道理是万古不变的，芸姚眼前的男爵没有她这么好的条件，背后也没有妖族撑腰，自然是比不过那些不愁生计的高级贵族。
“方君，射礼的事情就不说了，你继续跟我们说说借粮开荒的事情吧，是不是真的？”几个男爵都直勾勾地看着方谷，原来在芸姚来之前他们正在聊开荒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明年春天开始执行，肯定可以借粮开荒。这是嫁到我们鲁国的宋女嬴开创的，得到了国君首肯。你们封地若是还有需要开坑的土地都可以借粮。”宋女嬴，就是张女，嬴姓。
芸姚发现有部分男爵已经心动了，不由问道：“难道你们封地里还有没有开垦的土地？”她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家的封地都已经开发完了，除了芦苇荡这种不好开垦的土地之外，已经没有荒地了。
“自然是有的。”男爵反而觉得芸姚这个问题很奇怪，男爵十五里地可不少了，开垦不需要人口不需要余粮，不需要种子和农具的么？怎么说的好像开垦荒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芸姚本来以为开坑就是不断扩大地盘，现在才发现想错了，原来鲁国国内还有大量没有开垦的土地，是她的封地经营得太好导致她产生了误解。
芸姚发现自己小看已经去世的便宜老爸了，因为封地开垦全是朱乐进行的，正因为他的努力才给女儿留下来一片已经被开垦好的封地。
朱乐为什么英年早逝，还不是因为太忙了，为了开垦封地是废寝忘食，用尽了他这个西周人的精力。
当时芸姚对西周还不够了解，还以为便宜老爸做的事情很容易呢，反正她是一点也没有觉得难。却不知道朱乐多么辛苦，最后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直到和其他男爵坐在一起，芸姚才发现差距真是很大，自己的便宜老爸那是真的殚精竭虑留下了丰厚家底。
当然了芸姚封地的开局也确实比其他男爵容易，当初救公子一命的回报是巨大的，人口和种子管够，这才让芸姚的父亲有了开荒的本钱。
其他男爵有了地，也没有足够的人口和种子，加上遇到经营和调配的问题自然会贫穷。
比如芸姚边上的老男爵，他很穷，完全是作的。因为他每次祭祀都要用羊和猪，一点也不量力而行，就想着多给老天贿赂，让老天爷关照他，提升土地产量。结果就是越是祭天，越是贫困，老天爷根本没保佑他年年大获丰收。
这就是经营的问题。
芸姚杀两只鸡都觉得心疼，人家杀羊杀猪都不带眨眼睛的，如此大手大脚花钱，自然入不敷出，可偏偏这花钱理由还很正当，就算贫也贫得理直气壮，我敬天我骄傲，我为老天穿破袄。
真是离家才知家里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芸姚算是长见识了。听他们想要借粮开荒，希望‘河府’能帮助到他们吧。
肯定有帮助，毕竟大部分国人还是勤劳的，是分轻重的，不会学这个老人只盼着老天爷给丰收，完全不结合实际，不懂量力而行。
听大家聊天，聊政策，芸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如果几千年后一群中产聚在一起肯定也会这么聊天。没想到西周也一样，芸姚插不上嘴，虽然制度是她和张女商量定的，可是她不负责执行。
但听男爵们越聊越火热，芸姚就知道‘河府’是大有可为的，肯定能提升鲁国的实力。111
第八十三章人文风俗
聊天，芸姚也加入进去和男爵们一起聊。询问收成，询问畜牧，询问他们采邑的人口和经营，颇有一种领导下乡视察工作的感觉。
今年收成如何；家里的牲畜有没有下崽；采邑里的人口结构如何，野人多少国人多少；采邑里有多少树，多少竹子；水够不够，是如何灌溉的……
很快芸姚就和大家熟络了起来，毕竟大家都是男爵又都经营采邑，聚在一起自然就是聊种地，聊农业生产。听其他男爵羡慕的口气，就能知道芸姚那块位于河岸的封地是一块好地，土地肥沃，灌溉方便。
“其实帐篷里一半人都认识你的父亲。”年纪最大，头发稀疏的缺牙男爵说道：“他很勤劳，人也不错。”
“还要多谢各位对我们朱家的照应。”芸姚客气地说道。
“谈不上照应，你们朱家可比我们都好，地开垦得比我们多，收成也比我们多，日子可比我们好多了。”“不像我家里有四个孩子，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每天都吵得我头疼，不是粮食不够吃，就是开垦的种子不够。这次建立‘河府’，我是一定要借粮借种开垦，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不是么，要是能先借够开荒的粮，我的封地也可以多开几块地了，也免得我那几个弟弟成天无所事事。”
芸姚发现自己家的人口确实少，同时采邑里的野人数量却是所有男爵中最多的了，比子爵还多。这些都是恩赐，都是救命之恩的回报。
子爵家里都不见得有近百的野人人口，因为贵族都是有大宗小宗之分的，大宗就是继承贵族爵位的贵族，而小宗没有头衔，他们要么就是留在封地里耕作，那么就是学一门技术进入国都。
大部分小宗还是留在封地里耕作的，一些贵族家族早在商朝时就存在了，来到鲁国得到封地之后，根本不需要野人，宗族人口比例大大超过野人。
芸姚这种人口少的宗族很容易被人口多的宗族欺负，毕竟宗族的人都是血脉相同的家人，而野人只能算外人。真的遇到事情还是宗族众人更可靠，凝聚力更强，野人是靠不住的。
“今年我采邑里养的羊和猪也都还不错，都下了崽，就是五月份下雨的时候，畜棚塌了，压死了一只母猪，当时都怀孕了，可悔死我了。”方谷说起这个重大损失，直至今日脸上都是懊恼。
其他男爵也是感同身受地表示惋惜，都是干活的人，都渴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牛羊成群。因为土地的产出数量就直接决定了男爵的经济，出产的多日子就富裕，出产的少日子就紧巴巴的。
每个采邑都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吃的和穿的都是采邑里自己产出，虽然现在还没有形成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但已经有了雏形。只是现在开垦农田需要大量劳动力，不是一家两口可以完成的，等以后地开垦出来，改良了农作物，改良了织布机，到时候最小的经济元素就不是采邑，而是一个个小家庭了。
大家聊得非常热闹，芸姚也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种田小技巧：“我们没有骨汁浇地，但可以用粪水浇地。”
大家表示行不行啊？可以试试，他们都是愿意尝试新的农业技巧。
骨汁，是大诸侯才用得起的肥料，就是用牲畜骨头熬出来的汤汁，冷却之后浇地，来增加土地的肥力。芸姚肯定玩不起，所以早早就在采邑里做了公共厕所，用粪水浇地：“你们可以回去试试，冬天浇正好，明年收成肯定比今年多。我家就是这么做的，已经证明过了。”
大家听芸姚已经实践过，也纷纷心动。在农业社会中经验是无比重要的知识，通过聊天分享经验是促进农业发展的必然手段。
聊完了农业，接下来就是聊一些私生活了，虽然只是男爵，不过他们的私生活却很精彩。他们也不顾芸姚在，就开始讲野人女子的味道了。
“国人女子虽然皮肤好，没有异味，但野人女子才够劲道，喊得整个采邑都听得到。”讨论这些有颜色的话题，所有人都是津津有味，连方谷这个看着很斯文的家伙也两眼放光，要不是他自己承认，谁又知道他有四个女人呢，其中三个都是野人，还有四个孩子。
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多岁的西周时代，二十岁妻妾成群在贵族群中是一般水平。男爵作为最接地气的世袭贵族，都是非常操劳，也没有多少时间学习高大上的知识，所以搞颜色的时候也是非常粗鲁。
芸姚竖起耳朵，一不发，这个话题她插不上嘴，真的是羡慕这群粗人。不过她想到采邑里女野人的形象，心想果然是西周先人，口味望尘莫及。
好在没让师尊一起来，如果红桑在的话，自己可没机会在这听男爵们谈论朴素的西周人文风俗了。这些男爵也没什么顾忌，一个比一个会吹牛，芸姚有一种听小电影的错觉，这些幸运的男人啊，真的是羡慕死穿越者了。
等到正事和闲事都聊完了，时间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因为是分餐制度，所以送来的食物都是一份份的。每个男爵都有小矮几，上面放着一块木板，连个碗都没有，砧板上是一坨已经煮熟的小米饭，里面还有石子。
客人数量多了，待客之道就做的没有那么精细了。可以理解，毕竟有近千人聚集到一起，要准备这么多的饮食，也为难宫内的膳人了。
这么大规模的活动，膳人得指挥一百多人的炊饮团队进行烹饪，不可能面面俱到。
晚餐只有小米饭，没有其他东西了。明天的伙食会好起来，到时候会烹羊宰牛，根据爵位的不同分肉，分盐，分水果和酱，当然还有饮料。
男爵们也不觉得伙食差，不过他们都吃的很慢。
方谷对第一次参加射礼的芸姚说道：“吃慢点，到明天肚子就空了，到时候就能大吃一顿了。射礼的食物非常丰富，也非常美味，有很多我们根本吃不起的美食。如果不吃完就太可惜了，所以大家都盼着明天呢。”
吃果然是一种刻录在基因里的习惯，周人已经对吃有孜孜不倦的追求了。
其他男爵一想到明日的美味，口水都流下来了，他们的想法都一样，都是留出肚子给明天。111
第八十四章开幕典礼
芸姚坐在帐篷角落里修炼一宿，没有七星阵，很难控制运气的节奏，只能匀速，修炼下来的效果明显不如七星阵，好在明天完成射礼就能回去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第二天，天未亮，外面就已经传来了喧嚣鼓声，射礼是一大早就开始了，因为有好几个环节。从集合开始。
周公旦在周国做官，现在代理国君是周公的大儿子伯禽，当年他来到鲁国这片封地，兢兢业业做了三年回周国禀告父亲，说明鲁国的情况。周公旦就说鲁国将会被齐国打败，因为齐国国君姜子牙只花了半年稳定局面就迅速回报周天子齐国的情况，而自己的儿子却花了三年太优柔寡断，定然是要吃亏的，而偏偏齐国就在鲁国边上。
上车。
现场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所有贵族都乘坐车架列队展示一国之力，战车的数量就是国家富强的唯一标准。战车越多国家越强，而射礼集合起来的大量战车就代表了鲁国的实力，接近三百乘战车齐聚一堂，看来贵族和大夫都很给面子。
战车排列的位置是按照爵位高低排的，芸姚位于贵族的最后，因为她是年纪最小的男爵。
爵位越高，战车就越气派，不但是马的体型，车的规格，还有人的衣装，旗的色彩。爵位高，马越是票肥体壮，车越是精致坚固，衣服越是体面昂贵，旗帜越是威严气派。
芸姚在男爵里鹤立鸡群，但比起高等爵位那是完全不能比的，相差太远了。不过芸姚却不是来凑数的，今天她就要力压群雄，要出名，她做一个周礼中的异类。
代理国君伯禽驾驶着属于自己的纯色四匹战车，检阅贵族列队，视察国家的实力。
鼓声缓慢而有力，无人喧哗，连在外围看热闹的国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声响，只有鼓声在猎猎风声中徜徉。
反正有人牵马，所以并不需要担心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芸姚只要站在车上接受检阅就可以了，可以亲身感受一下西周运动会的庄严气氛，就好像周人不仅仅是开运动会，更像是完成一场天人交融的重大使命。
总之在现场的芸姚也不由自主地神情严肃，不敢怠慢对待。
等到国君来回走了三次，第一阶段阅兵结束了，接下来是祭天。
大型活动怎么可能少得了祭天，高垒祭坛，上面有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重鼎，周围是头插彩色羽毛、身披纯色裘皮的男巫和女巫，围绕青铜鼎跳着不明觉厉的舞蹈。
祭坛下，正前方，还有六佾之舞，两侧站立奋而击鼓的鼓人，也就是舞蹈队和鼓乐队。这才是高规格的祭祀，不是烧点祭品，跪拜就完了，还有舞蹈队和鼓乐队表演，在视觉和听觉上表达对老天爷尊重。
周公旦是公爵爵位，是爵位最高的诸侯，所以鲁国的祭祀就比周天子低一档。天子是八佾之舞，鲁国就用六佾，其实就是人数不同。
周天子的舞蹈队人数最多，八人一列，一共八列，也就是六十四人。
低一档六佾之舞，六人一列，一共六列，也就是三十六人。
舞者身穿统一的大红袍子，全是婀娜女子，顶着复杂的发型，插满了精致的金银头饰，随着鼓点翩然起舞，以原始的舞姿联通天人，传递人族卑微的祈祷。
鼓不停，舞不止。
芸姚被人领到了祭坛下面，男爵排在最后面，芸姚个子又矮看不到舞道表演。不过就算站在最后面也能看到代理国君正在几人的搀扶下走上高高的祭坛，每一步都踩点了。
现在进行的就是第二环节——祭祀。
芸姚竖起耳朵听，国君开始说台词了，大概的内容就是保佑鲁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非常长，就和未来领导讲话一样长。
然后国君带领大家拜天，率先跪在青铜鼎前。
哗啦啦，国君、贵族，大夫、舞人、鼓人、国人，所有人都跪下来了，乌泱泱一片。
其中自然也包括芸姚，这不是跪国君，而是跪天。就好像在采邑祭祀的时候，国人和野人也不是在跪芸姚，也是在跪天。
青铜鼎里点起了火，男巫女巫们会把祭品丢入其中焚烧，芸姚第一次见到了刍狗，不仅有刍狗，还有用茅草扎的其他牲畜，被巫师丢进青铜鼎中焚烧。
芸姚本来还以为是代理国君小气，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不是小气，而是祭祀步骤，因为接下来这些灰会分到每个贵族手里，一部分涂在脸上一部分带回家撒入采邑的土地。
虽然没有杀猪宰羊，却也足够庄严，仪式感十足，顺便还加强了国君对贵族的领导地位。把灰带回去洒在土地里，算是国君对全国土地宣誓主权。
之后就要吃饭了，一边吃饭，一边进行射礼。
射礼分为三个阶段：表演射箭，定点射箭，战车射箭。
国君和贵族可以坐在木头高台上，其他大夫坐在台下，每个人都有一张矮几，上面有餐具。
食物会先搬上台子进行分食，切割食物的是庖人，端酒的是酒人，管盐的是盐人，分肉酱的是酱人，给食物盖布的是幂人。
这是一场漫长的宴会，所以连给食物盖布都有专人负责，要是客人离坐，就把食物盖起来免得落灰。
吃得非常讲究，食物也非常丰盛，也难怪男爵们会想着留肚子到射礼上大吃一顿。他们不是来参加射礼的，他们就是来吃饭的。
芸姚坐在最后，分到的食物都是最差的边角料，不过味道还行，确实是用心烹饪的，这可是华夏美食文明的啊，虽然食材有限调味料稀缺，但对美食的态度却一如数千年之后那么认真和严谨，果然对美食的追求是生命孜孜不倦发展的原动力之一。
国君有两套班子最重要，一套是管事的，一套就是烹饪的。从食材的挑选开始，分辨病畜，避免病从口入，到食物的烹饪，调味，保鲜，形成了完整的体系。
这绝对是西周最高规格的宴会，芸姚心想自己前两年是真的错过了，不过没办法父亲去世需要守孝三年。当然说是三年，其实是两年过一个月，四舍五入就是三年，可见西周人已经学会钻周礼的空挡了。
周礼说守孝三年，可两年过一个月也算满三年，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能被礼乐给规范住的。
也难怪以后口头约定越来越少，法律条文越来越严，甚至肉刑也越来越多，都是因为人心太活。
芸姚因为守孝错过了两年的射礼，今年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有酒有肉，酒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肉分为烤肉和煮肉，都很对胃口。111
第八十五章两强
一边吃一边举行射礼，参加者不仅仅是贵族，也有士大夫和国人，他们都已经跃跃欲试。
第一项是表演射箭，就是看大家射箭的动作是不是够花哨。在校场中已经竖起了几个大目标，参加者都可以上场较量，射得好还能得到国君的丰厚赏赐。
因为是表演射箭，木板制作的靶子都非常大，而且也没有靶心，靶子上用颜料画着夸张的野兽图案，只要射中野兽就可以。
表演射箭不是以射得准为标杆，而是看射手能不能让人眼前一亮或者开怀大笑，但如果没有一定的基础，肯定会贻笑大方。
芸姚发现牟家的三子也参加表演，心想他倒是不怕浪费体力。手持一把轻盈的夹木弓的牟家三子表演了一个在背后反手开弓，倒是技惊四座。
“射得好，等会儿我一定要跟他好好比试一番，老师你说我的射术比之如何？”高台上，公孙酋手舞足蹈，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场展示自己的实力了。
公孙酋身边的素衣男子开口说道：“我最擅长易理，对箭术并无过多了解，但公孙有博赛之志，只要全力以赴便可，胜负乃属天意。”
“老师教导得是。”公孙酋回道，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想得到胜利。他观察下来，发现众多射手中只有牟家三子有不俗实力，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射手没参加表演比赛：“我听闻朱家幼女也颇为擅射，不知道她有没有参加射礼，若是参加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若是她来了，确实会是比牟家三子更强的对手。此女在五月间克牟于垄，全国皆知，牟家的三个儿子全是她的手下败将。”男子说道。
“最好来了，我也要和她比试。”
第一轮表演射箭，背后开弓的牟家三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得到了十匹布的赏赐。
“接下来进行定点射箭的比试，诸位射手请上前。”
芸姚一听第二轮开始，当即取弓上场。
公孙酋一眼就看到了芸姚，两只眼睛都瞪大了，生在在宫中何曾见过如此白皙美丽的少女？登时就神魂向往，恨不能立刻就和美少女长相厮守，私定终身。
“这是朱女？”贵族和大夫也是窃窃私语，都对闻名遐迩的朱女表示了好奇。
“朱女？莫不是朱河北岸朱家的女儿？”代理国君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
“正是此女。”
公孙的老师看到朱女也是一愣，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这个女孩他见过，年初之时正是这位朱女渡他过了朱河。本打算回去之时和她促膝长谈，却不想被留在国都担任了公孙的老师，倒是忘记了当时的约定。原来她就是那位国都疯传的朱女啊，确实气质独特，与众不同，公孙酋本已经是人杰之资，此女竟然不落下风。
牟家三子刚刚得到赏赐，气势如虹，见芸姚没有怯场，不由冷笑道：“你对牟家的侮辱，今日一定加倍奉还。”诗歌之中牟家成了承托朱家品格的邪恶势力，可是让他们全家受了半年的嘲笑，今天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是牟家不讲道理在先，又以伯爵挑战男爵在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实事求是全国皆知。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冤枉过、抹黑过你们牟家，我只是讲事实摆道理，做错就要承认挨打也要站稳，这才是周人气节。”芸姚是真觉得冤枉，怎么就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哼，等我用箭术击败你，就让国人知道你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草包。”说完就不再和芸姚语。
既然是比试射术的精湛，自然不能再用大靶子，全部换成小靶，而且距离从三十步拉倒五十步。
“每人三支箭，射中靶心最多者为胜。”规则简单，轮流射击，三支箭的机会，射中靶心的箭越多越好。
“等着瞧。”牟家三子当然不让，第一个登场，三箭迅速射完，全部射中靶心，引起雷鸣的掌声。
接下来几个射手都没有这么好的成绩，轮到公孙酋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中了美人计，心猿意马，心思早就不在射箭上面了。他就比芸姚大一岁，正是情窦初开、易陷爱河的年纪。
三箭，只有一箭中了靶心。
牟家三子更加得意了，连公孙的成绩都比不上自己，看来自己是稳占头筹，朱女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芸姚看了邻居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把靶子送到一百步外。”
一瞬间旁边的国人都傻眼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五十步太容易了，体现不了箭术的优劣，麻烦把靶子送到一百步之外。”芸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完。
还是没反应过来，好在公孙酋时刻关注芸姚，第一时间大献殷勤，吩咐国人道：“还不按照她说的做？快把靶子送到一百步外。”他很激动，感觉芸姚真的太有风格了，太惹人喜爱了。
高台上的观众见芸姚迟迟不射，已经奇怪，等看到靶人把靶子放到百步的位置，更是交头接耳。代理国君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等下面的人汇报才知道是芸姚自己要求的：“真是朱女自己要求的？”
“是的，她说五十步太容易，所以要射一百步。”
代理国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朱女比自己儿子还骄傲，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朱女善射，克牟于垄，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你是自取其辱。”牟家三子恶狠狠地说道：“看你如何收场。”
芸姚深呼吸，神匠弓宛若手臂延伸，调整呼吸，运用目力，百步外的靶子就好像近在眼前，连射三箭，箭箭都在靶心。
死寂，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忘记了欢呼。
牟家三子的表情瞬间就凝固在脸上，比吃苍蝇还恶心，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喊道：“我也要射百步距离。”他是不会认输的：“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牟家三子的反应让不知真相的观众也意识到牟家和朱家的矛盾不小，看来克牟于垄十有八九是真的，牟家这是要用射礼找回场子。
芸姚笑嘻嘻地看着对方，也不开口，就是用贱兮兮的笑给对方增加心理压力，就好像告诉对手如果射不中，自己可是会肆无忌惮地嘲笑的。
确实有压力，不过牟家三子天赋很好，也算是鲁国中少有的优秀射手了。所以他要全力以赴，他是绝对不会让芸姚得逞的。
砰，第一箭中了靶心。三子信心大增。
第二箭，又中了，三子已经开始激动了，他一定要打败芸姚，赌上牟家的荣耀。此时国人们已经欢呼雀跃，因为比赛太精彩了，竟然出现了双强对决，实在是大饱眼福。111
第八十六章高尚
芸姚听着大家的欢呼，心想自己射箭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拆台了。
老实说是因为芸姚射得太轻松、太惬意，导致观众都没有真实感，虽然三箭连中，毋庸置疑，可是观众都觉得很假很失真，没反应过来，所以没有欢呼。
但牟家三子的两箭就很真实，每次都要瞄准很久，大家都能看到他脸上表情的纠结变化，都能感同身受地明白他的努力和认真。这就让观众有足够的时间理解百步穿杨的难度，能明白每一箭的难度和精髓，大家才会发自真心地欢呼。
如果芸姚的三箭也能扣人心弦，那她也能赢得欢呼。可惜她射得太轻松，让大家没办法产生共情。
最后一箭了，大家都为牟家三子捏一把汗。虽然连中两箭，牟家三子也有了自信，可等到发第三箭，他才发现之前两箭的瞎蒙成分很高，运气是不可能复制的，可二还会有可三么？
所以到了最后，牟家三子感觉自己手抖了，压力巨大。
但最终箭还是要离弦，他闭上了眼睛，如果等会儿有欢呼那么就说明他中了，如果等会儿是叹气声就说明他输了。
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牟家的家主和两个哥哥都非常紧张，因为芸姚的存在，使得他们家在这半年里空前团结一心要在射礼上一雪前耻，现在胜败就在这一刻。
但此时却突兀地起了一阵大风，旗帜狂舞，尘土飞扬，大家都不由眯起了眼睛。
牟家的人却绝望了，因为这阵风把箭吹歪了，就好像老天爷也在帮助芸姚一样，最后一箭射偏了。
“可惜！”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风，连代理国君都在替牟家三子可惜。
芸姚心中长叹，果然大家更喜欢悲剧英雄，这个时候她也不好继续嘲笑了，气氛不允许。不过算了反正自己赢了。
牟家三子在大家眼中是虽败犹荣，因为他输给了天意，而不是技术不行。
反而作为胜利者的芸姚除了公孙之外没人为她喝彩。
“你的箭术太精湛了，我是公孙，名酋，我很佩服你。”公孙可算是找到机会过来恭喜芸姚了。
但芸姚没心情理他：“谢谢，不过我要为第三场比赛准备了。”
“传朱女和牟家三子前去领赏。”
芸姚在国人的带领下回到高台，发现大家果然更赏识牟家三子，都认为如果没有风的话比赛就不会结束。
“牟家三子不必挂怀，大风乃是天意，乃天意要朱女获胜。朱女你的箭法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惊人，赐你一车小米。”代理国君开始赏赐。
“多谢公子。”
“牟家三子也表现可嘉，赐你半车小米。接下来你们还参加第三场比赛么？”国君是很期待的，希望还能见到更精彩的双强对决。
“我会参加。”芸姚来的目的就是树立自己鲁国第一女强人的人设，获得不嫁人的特权，自然不会怯战。
“我也一样。”牟家三子打起精神，准备和芸姚开启第二场竞争。
“这样吧，你们先休息。我们先进行赛马，等到赛马结束，我们选出第一第二名车手给你们选择，配合你们进行马车射箭的比赛如何？”这位代理国君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鲁国最好的射手外加鲁国最好的车夫，强强联合，一定会非常精彩。
“如公子愿。”芸姚没意见。
“如公子愿。”牟家三子都快变成芸姚的应声虫了，他的反应总比芸姚慢一拍。
这朱女果然有趣，公孙酋的老师见芸姚反应迅速，更是喜爱这位心思敏捷、做事认真、看法独特的小姑娘。不过凡事不可越礼，他现在也不能找芸姚聊天。
“那你们先休息，赏酒赏盐赏肉。”代理国君一挥手，芸姚的餐桌上就多了几碟好吃的。
渡娘的小肚子装不下这么多美食，已经在考虑打包带走了，不然她吃不下。
确实可以打包，芸姚询问之后放下心来，那就让赏赐来的更加猛烈吧。
刚才风尘很大，不过因为有幂人所以食物都是盖布防尘的，并没有一口肉一口土的问题。
战车赛开始，马车要在校场里绕三圈，最快的车人就是胜利者。都是四匹马的战车，在校场内以最快速度绕圈，考验的就是车人的能力。
马与车，车与人，人与马，最快的车人就是能完美驾驭三者关系的存在，他们也有自己的行业技巧，甚至还有马车漂移和各种蛇皮走位。
强大的车人可以让战车随心所欲，不仅仅是速度，还能走出自己的路线。据说最强的车手可以沿着河岸的曲线赶车，车辙和河岸重合，绝对的蛇皮走位大师。
卢家的逐夫无疑就是鲁国最强的车人，连续多年蝉联战车比赛的冠军，今年也一样，逐夫的车不是一般的快。
在校场上，逐夫的车不仅最稳，而且拐弯的时候也是如履平地看不出一点的偏移，完全就是赛场上的神仙。
在一场激烈角逐的赛马比赛之后，逐夫没有让观众失望，在激昂的欢呼声中获得了第一名。
“朱女赢定了，逐夫的本事比其他车人强太多，以朱女的箭术配合逐夫的车技，她肯定能赢过牟家三子。”公孙酋已经提前庆祝了，因为这根本没必要比，最好的射手配合最好的车人，那就是毫无疑问的胜利。
“公孙，朱女没有选择逐夫驾车，她选择了第二名。”公孙老师说道。
“什么？为什么？老师，朱女为什么不选逐夫？”公孙酋愣住了，这不是糊涂么？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当然是怕牟家人再不认账，第二场比赛他们怪大风，那么第三场比赛他们也可以怪车人，说芸姚胜之不武，之所以胜利完全是因为逐夫的功劳。所以余姚把逐夫让给他们，自己放弃车人的巨大优势，只靠自己的箭法决胜，一定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朱女是有大才的女子，她放弃逐夫的优势就是为了让对手无话可说，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此之精神如日月光辉，令人惊叹。”
公孙酋一听也诧异非常，只觉得芸姚真的是与众不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坚定不移的人，从来没有：“连我这等外人都忍不住为她担心，她却好似胜券在握一般，真乃，真乃……”他都找不出形容词了。
“正气凌然。”公孙老师这么形容朱女：“旦行正义，无所畏惧。不借用优势来欺辱对手，乃是高尚也，公孙要向她学习才对。”
芸姚如果知道有人夸她高尚肯定会笑出内伤，她不是不借用优势，而是优势太大已经不在乎车人这点优势了。111
第八十七章对决
射礼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开始，为了增加一些彩头，代理国君拿出昨晚才送达的玉石，还没开呢，直接作为奖品。
但问题是这些石头还不知道价值几何，并未打开，也不知道哪一块更有价值。
不过没关系，国君问公孙老师：“我准备取玉石作为冠军的奖品，却不知哪块石头里的玉更有价值，该如何是好？”
这问题让公孙老师回答，自然没有意外地得到了两个字的答案：“占卜。”
果然很有道理，不仅是国君，连贵族们也很支持。
“那就有请你占卜，选出最有价值的一块石头作为奖品吧。”代理国君愉悦地说道。
不过公孙老师觉得国君身边男巫女巫这么多，不需要他动手，虽然他很乐意占卜，占卜使他快乐，不过他并不是国君的占卜师，越俎代庖可不符合周礼规定：“我并非宫中男巫，此事还是由宫中男巫完成为好。”
“无妨，这又无关宫中之事，不过是在射礼上占卜奖品贵重与否并无违礼。”确实没有违背周礼，因为周礼根本没说这样场合应该怎么办。
周礼虽然细致，但没有面面俱到，具体事件还需要灵活应变。
连周公旦的大儿子都这么说了，那就占卜吧。
“准备龟壳。”
芸姚心想搞什么呢？怎么还不开始比赛，她等得花儿多谢了。到了最后一场战车射箭，已经只剩下四个参赛选手了，都是贵族，芸姚这个男爵是最为卑微的。
呼声最高的是牟家三子，芸姚这个神乎其神的射手反而没有获得最多的支持。芸姚想不明白，难道自己不可爱么？难道自己不强大么？还是说自己缺少牟家三子那中受气包特有的纯真眼神？
“难道太优秀是我的错么？”芸姚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乐开花了，这个效果不就是她一开始就期待的么？就是要设立一个高冷强大的人设，让鲁国男人自惭形秽，让全国人民都默认自己不用嫁人的事实。
结果还不错。
等到占卜完成，大家都已经打哈欠了，实在是等得太久了。根据占卜的结果，公子已经选定了胜利者的奖品：“第三场开始吧。”
随着代理国君一声令下，比赛开始。
比赛的内容很简单，在校场内有高低大小都不同的十二个靶子，射手要站在战车上绕着校场跑一圈，射中的靶子越多成绩越好，最终选出头筹。
芸姚是男爵，所以排在最后。
第一个选手只射中了六箭，在站车上射箭可不仅仅是考验射手的水平，车人的水平更加重要，不然驾车的御也不会和射手的射并列为六艺。
所以在这场比赛中射手的能力只占一半，另一半要看车人的技术。
上次芸姚在车上射箭还是在四乘之战的时候，那还是在田间，距离也短根本没有加速的余地。但比赛完全不一样，四匹战车的马力十足，一开始速度虽然不快，但到了第六个靶子之后已是全速前进，光是在颠簸的战车上稳住就已经是一场考验了，更不要说要射中路线上的十二个目标了。
靶子是一闪而过，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错过了。
虽然排在最后，但芸姚绝对没有浪费时间，而是仔细观察前面三人的比赛，然后在脑海中模拟。
第二位射手射中了七个靶子。
牟家三子上车开始他的表演，随着逐夫一声沉稳有力的‘驾’，马车开始向前，可以看出逐夫的实力确实不是前两个车人可以比拟的，他的车加速很快，但速度稳，而且明显是设定好了路线，让牟家三子有更好的射击角度。
芸姚都开始后悔了，特别是牟家三子射中第八个靶子的时候。
牟家三子是要一口作气全中。
国人在欢呼，牟家三子抱着一雪前耻的决心，他要拿到十二连全中的最佳成绩。他到要看看芸姚输了之后，会不会找借口。
第九中，第十中……
贵族、大夫、国人都伸长了脖子，就好像是自己在战车上一样，战车射箭的难度每个人都知道，因为作为周人都得熟悉这种技术，正因为熟悉才知道难度。
十一中！
此时全场都在为牟家三子欢呼雀跃，因为他即将完成一场完美的比赛。
第十二中，三子早已经满头大汗，当然也有可能是激动的眼泪，因为他竟然全中，这可是非比寻常的成绩，这下朱女输定了。
已经站在战车上的芸姚和下场的牟家三子擦肩而过，看到他得意洋洋的眼神，就好像在问是不是后悔把逐夫让给他了。
说实话有一点，不过芸姚可没打退堂鼓：“车人，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按照你熟悉的方式驾车不用顾及我。”
车人确实有压力，毕竟芸姚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她输了，大家肯定会说是她的车人不好，也就是说他会背锅，老实说他听说芸姚不选逐夫的时候就已经有压力了。
“驾！”有压力也得上，战车出发。
芸姚手握弧弓，指捏箭羽，已经完成瞄准。
终于车到了最佳射击距离，芸姚二话没说抬手就射，然而就在射箭动作和呼吸节奏完美契合的时候，车却是一个颠簸，车轮竟然碾过一块石头，整架车斗都彻跳了起来。
咻，芸姚的第一箭毫无疑问地射空了。
赢了，此时牟家人都已经洋溢微笑了，终于，他们终于找回场子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要大呼老天开眼的时候，已经错过机会的芸姚却灵巧地后仰弯腰，同时左脚抬起勾住车栏杆，以一种极其舒展而优美的姿势进行了高难度瞄准。
五射之二，剡注。
不管目标在哪，射手都要得心应手。
中！
箭立靶心。
“射中了？她射中了？”公孙酋转悲为喜，他刚才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安慰朱女，没想到朱女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是五射，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掌握了神射奥义，真乃鲁国之幸。”公孙老师眼界很高，看出芸姚并不是运气，也不是随意瞎蒙，而是掌握了五射神技。
连错过的靶子都能射中，不错过的更是毫无难度，而且芸姚每一箭都不仅仅是中，还要正中靶心，要用绝对的实力让每个人都心服口服。
中，中，中，再中……
芸姚不但不板着脸，反而带着一丝春风和煦的微笑，就是要让对手汗颜，让对手自惭形秽。111
第八十八章拔得头筹
精彩绝伦，虽然第一个靶子因为车轮碾了石头而造成了失误，但最后芸姚却凭借着绝对的实力连中十二靶，而且次次靶心，在没有车人优势的情况下获得了比牟家三子更加优秀的成绩，这次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没人可以再找什么借口。
和芸姚配合的车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不用背黑锅了。
“好，精彩，让他们过来领赏吧。”代理国君心满意足，因为今天的射礼真的是太愉快了。
当芸姚看到自己的奖赏竟然是一块石头的时候，笑容瞬间变得敷衍起来，虽然知道这是玉石，可是她家里连个咸菜缸都没有，要这么一块脑袋大的璞玉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赏赐一点五谷呢。
这就是芸姚太没有追求了，作为贵族怎么能只想着吃喝呢，怎么也得有点高雅的艺术追求。玉可是好东西，可以雕刻成各种佩饰，可以在各种场合使用，死了可以陪葬，结婚可以做嫁妆，总之用途很多。
这块璞玉还是从周国运来的，就不是男爵可能得到的，所以这个赏赐可一点也不寒酸。
“已经占卜过了，这块玉石虽然不起眼，但里面的玉肯定是最好的，现在赐予给拔得头筹的朱家之女芸姚。”
“谢公子赏赐。”
“哈哈，很不错，你箭术精湛有妇好遗风，更不输女将邓婵玉。明年狩猎，你也可以来参加。”代理国君笑呵呵地说道，显然很看好芸姚。
牟家三子也得到了一块石头，他现在很丧气，不过已经不可能再找借口，他就是输了，所以他也不敢再在芸姚面前聒噪，也不好意思再说狠话了。话越多，脸越疼。
射礼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国君对贵族的赏赐了，赏赐完就是恭送国君，依次退场。
依旧是按照贵族头衔高低的顺序离场，整个射礼圆满结束，每个贵族都拿到了一些赏赐。都是一些小玩意，男爵们每人得到了一匹布。芸姚送的礼远不止一匹布的价值，但其他男爵却觉得很合算了，因为他们送的礼物都没什么价值。
“我要连夜赶回去了。”方谷说道：“家里还有很多事情。”
男爵们都准备连夜回家，因为在外面过夜可是要花粮食的，射礼已经结束，国君不会再留晚饭了。
芸姚却有住处，退场之后张女就已经派人来邀请她留宿了。眼看一天都要过去了，走夜路也不安全，芸姚接受了张女的邀请，住到了她的帐篷里。
家臣们也各做食宿安排，打包的肉食和盐都分给他们，芸姚是一点也不小气。
“我准备为你制作更多旌旗却怕违背周礼，故而等到射礼结束才来寻你，望不要见怪。”张女现在朴素了很多，因为她要省钱办事，所以不再铺张浪费了。
“没关系。”其实芸姚很奇怪张女总是一个人，从来没见过她丈夫。
“朱女今日是大放异彩，明日鲁国皆会知晓你之威名。”张女很高兴：“可惜不能把今日射礼记录在青铜器上。”
芸姚心想自己又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用不着动不动就上青铜器，青铜器的金文还是多记录一些国家大事吧。
然而射礼就是国家大事，今日的射礼还真有资格上青铜器。
张女说了一些家长里短，她在丈夫家很自由，所以常常是独来独往。也说了一些关于‘河府’的事情，联系她的人不少，肯定会成功。
芸姚说道：“还是要仔细考察，要确保借款之人足够勤劳才行。”
“无需担心，自是会调查清楚的。”对借款人的调查是必须的，根本不用芸姚提醒，西周人也不傻，不会把钱借给挥霍无度的懒人。
“朱女今日参加射礼，见到鲁国诸多年轻俊杰，可有看得入眼的？若是有，我可以帮你去请媒人。”张女觉得芸姚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参加这种大型活动肯定要寻找良配的，怕芸姚害羞，她主动提出帮忙。
芸姚却故作满脸不屑：“都没我有本事，爵位再高，粮帛再多都不行。想要娶我，至少也得比我强才行，就怕他还没出生。”毫不掩饰对鲁国男人的鄙视，因为作为穿越者就没想真的嫁人。最好通过张女的渠道让全鲁国男子都知道自己的要求，让男人们望而却步，不敢来骚扰自己，包括公孙。
芸姚当然看得出公孙酋这是少年怀春，但她只觉得恶心。
张女心想芸姚心高气傲可以理解，不过她还是要劝一句：“劝君早寻，良配无多，若有所思，女子应求。”“求爱就应该大胆一点，不用害羞，等你遇到心仪之人，肯定不会在意他的本事了。”
肯定遇不到，芸姚心想，嘴上却说：“男人还是要看本事的，总之我看不上没我强的男子。”
见芸姚坚持，张女也就不多说什么，换个话题：“要不要我介绍一个玉人给你，加工一下你的奖品？”
“不用了，我暂时也用不上玉器，等我用的时候再加工不迟。”
“也罢。”张女知道芸姚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知道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在芸姚身边总感觉很踏实，因为不管遇到什么变故芸姚都能给出说法，提出手段，这是占卜不会带来的安全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女招呼大家吃过早饭，送芸姚离开。回家的时候多了一车米，还是很合算的，一天赚一车米，别处也没有这收成。
“朱女再见。”
“张女再见。”
两位芊芊女子在尘土和晨露中拜别。
回家。
芸姚和家臣们喜滋滋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也是一直在讨论昨天的射礼，讨论其他家族的发展，家臣和家臣之间也在分享情报，也了解了不少新鲜的事情。
“今年大家的收成都还过得去，能安度一个冬天了。”叔宰对今年的冬天是自信满满，冬天可是一个巨大的敌人，能丰收是个好的开始。
“是啊，我们回去也得准备过冬了，庄稼杆得晒干储备起来，还有夏天猎到皮毛也要做成冬衣。冬天要来了。”丈师也知道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野人可以清闲下来了，但家臣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要准备过冬也要准备接受年终考察。
当采邑出现在远处天地线的时候，大家都停止了讨论，专心赶路，都是回家心切。111
第八十九章天髓
红桑坐在河边石头上，悠悠然地钓鱼，芸姚的渔具都被她拿出来打发时间。她并不需要吃鱼，只是无事可做。
“师尊，我回来了。”芸姚把奖品玉石搬到了院子里，随手一丢，真和压咸菜的石头相同待遇。
一车小米已经送进采邑粮仓，分罐保存。芸姚让家臣都各回各家休息，小院里就又只剩下她和师尊了。
红桑那惹眼的红发就在空中飘来飘去，好像是一面旗帜。
“回来就回来吧，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到。”红桑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带回一块石头？”
芸姚就把自己在射礼上的光辉事迹告知师尊：“……这就是公子赏给我的奖品，占卜说里面的玉最为珍贵。”
红桑抬起葱白的右手轻轻一招，玉石就飞到了她的手中，三十斤重的石头在她手里竟然轻若羽毛，随着她的手指而动。
石头漂浮半空转来转去，红桑却并没有急着评价，本来她只是想看看人族占卜的结果是不是正确，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发现这块石头有些门道。
“师尊？”正准备换回便服的芸姚不解，不就是一块玉石么？用得着这么认真看么？
“我问你，在石头赏赐给你之前，你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么？”红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头，一边问道。
“没有啊，就是去参加射礼的路上遇到了运送玉石的马车，当时马车车轴断了，装有玉石的箱子都放在路边上。”芸姚说道。
“果然如此，看来这块石头与你有缘。”红桑下了判断：“准确来说是石头里的东西和你有缘。”
芸姚瞪大眼睛，只觉得是不可思议：“里面的东西？难道是吃了一口就成仙的天材灵宝？”
“吃灵果成仙终究是根基不稳，难以大成。而且里面也不是什么鲜果，应该是一粒夺天地造化的天髓。”涂山有史以来最天才的妖狐，红桑是博闻强识，了解很多冷门的学问。
光是听名字，芸姚已经震惊了，天髓？这是何等霸道神秘的名字啊，这东西肯定大有来头。没想到天上还能掉馅饼，少女立刻激动地问道：“师尊，天髓是什么？是不是非常厉害？”
红桑却沉吟不语，她在想芸姚只是一介凡人，却接连遭遇奇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谓反者道之动，道要助人成功，必先让人从衰落开始，由弱到强，没有说直接从强开始的。从弱到强，没有说从强到更强的，物极必反，奇遇太多怕是要让芸姚受挫。
连天髓这种万年难得一见的东西都冒出来了，如果消息传出，只怕惹来眼红的修士趋之若鹜地前来杀人夺宝，芸姚一个凡人还不是被剁成肉泥？
“师尊？”见红桑眉头紧蹙，芸姚小心翼翼地呼唤，她还在等师尊答疑解惑，解答天髓是何物呢。
红桑回过神来：“你的运气未免太过好了。天髓可是连涂山狐族都渴求而不可得的好东西，只是于你来说却不见得就是好事，你还是凡人，却遇到这种珍宝，是福是祸实是未知。”“这天髓来历不凡，你可知道洪荒时代凡间有连接天地的不周山？”
“知道，是不是共工和祝融大战，后来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故事？”
“你倒也知道不少奇闻异事，但你知道当年不周山塌了之后，从天上掉下了什么？”
“好像是洪水。”芸姚不确定地说道，她还真不知道怒触不周山的细节，毕竟她不在现场。
芸姚不在现场，天髓却在现场。红桑继续解释道：“确实是浩浩不绝的天河水，还有就是天髓。据说东海这么多的天河水里才会有一滴天髓，当时天河水倒灌人间，淹没土地无数，形成四海，也就是说这天下只有四滴天髓，你说珍不珍贵？”“天髓和蟠桃，人参果等先天灵果齐名，乃是仙人梦寐以求的修炼宝物，若是能得之，则大罗金仙有望。”
芸姚表示那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她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被彩票砸中的幸福感，以至于让她感觉天髓并不应该属于自己，而是……
看向师尊，芸姚感觉天髓应该给自己师尊才对，毕竟自己现在连神通都没学，神秘年轮也没有掌握，无名心法也没大成，什么都没开始、没掌握，给自己一滴天髓又能如何？好像也没有多大帮助，或许这些奇珍异宝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手去到真正需要它的人手里。
所以芸姚说道：“师尊，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不过是个没有入门的修士，这种宝物对我反而有坏处。既然师尊识得此宝，不如师尊你用吧。反正没有师尊的话，我也只会把这石头当成是普通石头，所以我觉得天髓应该是和师尊有缘。”
红桑没说话，而是看了芸姚一眼，她倒是没想到芸姚竟然如此大度，这个弟子能抵御大罗金仙的诱惑？
老实说红桑都拒绝不了，大罗金仙已经是圣人之下最高的境界。
芸姚眨巴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真诚和自愿。
红桑却在犹豫，虽然她是个不拘一格的狐妖，但抢夺弟子的奇遇，她还真做不出来。
“师尊，你就别客气了，我现在什么水平我知道，我需要的是打牢基础，天髓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不适合我。再说了修仙也要看背景的，师尊你离开了涂山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天髓正好能加强你的实力，师尊强了，我这个做弟子的出门也有面子不是么？”芸姚完全想通了，所以真心愿意把天髓让给师尊。
“你说的也有道理。”红桑都要被弟子说服了。修仙确实要看后台，当年她是涂山最有潜力的修士，那是呼风唤雨，谁敢不给面子？可现在她已经脱离涂山，自己已经没有面子了，如果不努力提升修为，遇到难题自身难保，更不要说保护弟子了。
师徒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自己使用天髓，从长远来看确实对他们师徒都有好处。
“师尊，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我气运这么强，天髓这种宝物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芸姚心想如果天髓和蟠桃、人参果一个等级的话，自己确实可以想办法用其他灵果补偿。
“好。”红桑也是洒脱快意之女妖，弟子都这么客气了，做老师的若是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现在我就剥开玉石，取出天髓。”111
第九十章核舟
芸姚展现了尊老爱幼，尊师重道的精神，把天髓法宝让给了老师。
玉石就像洋葱，红桑正在用一种红色能量剥离玉石，一块块价值昂贵的黑色墨玉就这么落在河岸的泥土中，芸姚和红桑却不多看一眼，她们的眼神聚焦在还没有剥开的玉石上，想要见证里面的天髓。
当玉石只剩下最后一层的时候，墨玉透光，仿佛里面有一个光源。
红桑用力切开，红光乍现，朱河逆流，红色天髓登时重现人间，红霞遍撒天空。红桑和渡娘师徒的目光都聚集在红光源头。
红色的宛如宝石一般的液体，这就是天下唯四的天髓？！红桑移不开眼睛了，哪怕她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却依旧被红宝石的色彩吸引，果然女人就喜欢亮晶晶的宝物。
“晶莹剔透，太漂亮了。”芸姚也觉得漂亮，不过她不懂为什么还有一粒种子。
原来玉石被彻底切开之后，里面不仅仅有天髓，还有一个小小的黑核。
“师尊，这黑色种子又是什么？”
红桑也不知道，她能感知到玉石里的天髓，却丝毫没有感知到这颗种子，这绝对不是一般种子。
芸姚上去拿过种子，对红桑说道：“师尊，天髓就交给你了。”
“好。”红桑双手结印，法力连接天髓，天髓慢慢靠近她的额头，最后嵌入眉间，变为一道红色的眉心花钿，为红桑的美添加一份尊贵。
还以为师尊会吃了天髓，没想到竟然做了装饰，这和芸姚想象的不同。红桑的修炼还没有停下，庞大的天髓能量注入体内，化为法力竟然要助红桑踏入元神期。
结丹，辟谷，元神。踏入元神期，那就是人仙境界。
鲁山上的妖族都有感应，知道一定是有高人修炼，这些散修妖族最强也不过辟谷，感觉有元神境人仙即将出世，纷纷面朝东方。
芸姚只觉空间之中有什么被改变了，是天道？还是法则，亦或是规律？总之说不清楚，只能意会。有时候芸姚感觉挺奇怪的，人族语如此贫乏，到底是怎么出现这么多仙人的？动不动就是玄之又玄，不能用语解释，难以理解人族竟然是三界最有天赋的修炼种族，用最简陋的语展现最极品的天资，简直是难以置信。
“难道西方教所谓的阿赖耶识真的存在？”芸姚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胡思乱想，只要她按部就班地学习下去，早晚能得到答案。她想得到的问题，涂山狐族也都想到了，而且也一一做了解答，就在红桑教授给芸姚的课程里，包罗万象，学完之后就会让芸姚明白该怎么修仙。
红桑身上光芒万丈，直冲九霄，人仙果位从天而降进入她的身躯。活跃的燃烧的红光就好像九条灵活的尾巴，又好像是九团火焰，令人迷醉。
忘记了思考，芸姚的目光深入火焰之中。
轰！
最终光收敛起来，天空已经布满了星光，芸姚这才回过神来，她竟然站了一整天？！
“师尊？”眼前的红桑傲然而立，夜风将她托起，全身红色更加鲜明，眉心花钿增添神秘。
“为师很好。”焕然一新的红桑朗声说道，声音中全是愉悦：“我只是因为刚刚进入元神境界，所以在感知天地，以前不明白的东西现在都懂了。”
“恭喜师尊。”
“多亏了你的大度。”红桑说道：“你把那颗种子拿给我看。”
芸姚立刻打开手心。
红桑落下，双足再踏大地，看着种子说了声可惜：“果然死了，本来我还在想为何没有感觉到种子呢。”
现在明白了，种子已死。
“这是什么种子？”芸姚很奇怪。
“我踏入人仙境界之后记忆再次得到强化，人生细节一一浮现。现在我知道这是一颗蟠桃桃核。”
“啊？蟠桃种子长这样？”芸姚觉得这不是桃子种子，桃核应该更大，而且表面应该有更多纹路才对。
“你吃过蟠桃？知道蟠桃种子长什么样子？”
芸姚摇头：“我只吃过普通的桃子，桃核不是长这样的。”虽然是在穿越前吃的。
“那是凡间桃子，这是蟠桃桃核就长这样。可惜死了，不过就算不死，至少也得三千年才能吃得着。”红桑拿起桃核说道：“我就用这个桃核帮你造一条船好了，反正你对舟人工作如此上心，每天都不落下，我就帮你制作一条核舟。”
芸姚点头，她虽然有神秘年轮，可没有合适土壤种植蟠桃，所以不如制作一条船，不过她很好奇这么小的桃核难道还能变成载人的船不成？如果可以，那仙人也太神奇了。
自然神奇才有人求仙，要是仙人平平无奇，谁还会抛弃妻子、舍下名利去求仙问道呢。
红桑对着又黑又小的桃核吹了一口仙气，黑色光滑的桃核就已经变成了小小的核舟。
“好了。”很快就好了，核舟回到了芸姚的手心：“以后你只要丢出核舟，就能遇水成舟。核舟大小与所遇水面有关系。若是下海，核舟将会有十丈长，若是在朱河大概有一丈左右，若是在陶罐里，就会难盈三寸。想要收起来，只要站在岸上念一句‘收’即可恢复核舟大小。”
“师尊，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这涛涛朱河之水连绵不绝，太厉害了，真的是太厉害了。”芸姚舌头都要打结了，仙人也太霸道了，这还没渡劫呢就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大罗金仙不是无所不能？
“这些不过是些许仙人变化之术，登不上大雅之堂。”然而红桑却很谦虚地表示这些只不过是小道。
“这还登不上大雅之堂？”芸姚爱不释手地看着手心的精巧核舟，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什么才登得上大雅之堂？”
“跳出三界五行。可惜太难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依旧在封神之战被削去头顶三花，也一样没有跳出三界五行，你也要牢记切不可被仙人诸多仙法变化动摇，记住修仙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跳出三界五行。”
芸姚似懂非懂，她严重怀疑所谓的跳出三界五行只是一个美好的展望，是连圣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凡人看仙人，觉得仙人已经跳出三界五行。可成了仙才知道，跳出三界五行依旧是一个远大目标。
真要说谁能达到这个目标，芸姚觉得只有鸿钧了，其他仙人包括圣人全还在三界内呢，还没有找到新的容身之地，所以严格意义上也没有跳出三界五行，不然封神之战也不会亲自下场为门下弟子出头了。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