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下蛊
走了一段,看到了梅林,格香卡觉得自己走对了方向。
梅林边上,有个小屋子,格香卡走近,趴在窗户上,好奇的往里看了看。
这一看便呆住了,屋子不大,里面笼着一个火盆,苏公子正坐在火盆旁边下棋。
格香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好一会儿,苏辰毫无察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格香卡定定神,推门而入。
她走到苏辰面前,一个月前那种无畏的勇气已经消失,迟疑的叫了声,“苏公子。”
苏辰头也没抬,他早知道进来人了,他以为是顾翡或是萧煜打发过来让他相看的,他并不想理会。
他盯着桌上的棋盘,淡淡的道:“出去。”
格香卡没出去,反倒在苏辰对面坐下,“苏公子,我那天跟你说的是真的,我想嫁给你。”
“你要是愿意做上门——”
苏辰猛的抬头看着她,眼睛一眯,“是你?”
对于格香卡的容貌,他当时就没有细看,眼下能够认出他,还是拜格香卡那一口口音很重的官话所赐。
格香卡高兴起来,“苏公子还记得我?”
苏辰没有任何情绪的道:“当然记得。”
“毕竟你是我见过的最不知廉耻的女子。”
格香卡脸色一白。
那天苏辰就斥责她无耻。
她当时虽然不大高兴,也没觉得如何。
这一个多月,天天被嬷嬷耳提面命,她也知道了,对于汉人来说,女子的名节,廉耻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苏辰当面说她不知廉耻,激起了格香卡的怒火。
“苏公子,我们苗家女子,从不扭捏,一旦与男子互相爱慕,便可以自由缔结婚姻,这只是风俗不同,你凭什么说我无耻?”
苏辰皱了皱眉头,这屋里也没个宫女太监,不然,他早就叫人将她赶出去了。
他冷淡的道:“我一见到你便心生厌恶,你却几次三番纠缠不休,这还不够无耻么?”
“莫非苗寨便可不顾他人的意愿,强娶强嫁?”
格香卡咬着唇,“你!”
“你说我无耻,你难道就不无耻吗?”
她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已经嫁了人,你还要喜爱她,你怎么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方才她混在那些小姐中间,也听了不少八卦。
苏辰作为满京城贵女最想嫁的男子,自然也少不了被提起。
二十多岁的苏辰迟迟不成亲,这让贵女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各种版本的八卦都有。
格香卡听她们说着,心里倒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优越感,她们说的都是瞎猜,只有自己才知道苏公子不肯成亲的真相。
此刻,受到伤害的格香卡,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苏辰猛地抬头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格香卡不禁瑟缩一下,她感觉苏辰的眸子里带了杀气。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踩在雪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苏辰朝门口看了过去。
他担心是萧煜过来了,虽然萧煜大度,对他这个表弟也很照顾,可刚才的话若是被萧煜听了去,终究是不好。
就在苏辰转头的瞬间,格香卡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苏辰手边的茶水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等明天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苏辰转头看着格香卡,低声道:“你若不想死,刚才的话,最好不要在外面提起。”
“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格香卡看了一眼那盏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扬起下巴,转身走了出去。
才走出去没多远,她迎面碰上了萧煜和小福子。
萧煜看到屋子里出来一个女子也是一愣,转瞬间又高兴起来,这一场大型的相亲活动,莫非已经成了?
若是平时,格香卡看到萧煜这般俊俏的男儿定是要狠狠的看上几眼的。
可此刻,她半点心情也没有。
加上萧煜穿着便服,她也不知道萧煜是谁,冷着一张脸,也没对萧煜行礼,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萧煜进了屋,心情很好的对苏辰开起了玩笑,“怪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的好事。”
苏辰冷声道:“什么好事,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萧煜抽抽嘴角,他看出来苏辰此刻的心情比刚刚坏了一百倍。
他在心里叹口气,只怕小翡费心劳力办的赏花宴,半点用处都没有。
小福子这时提起铜壶过来给两人添了茶水。
萧煜还不死心,“那方才折梅花的几个呢?有没有看得上的?”
苏辰淡淡的道:“微臣如今连不成亲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萧煜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算了,往后,你的事我和皇后都不会管了。”
苏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指着棋盘,“皇上输了。”
萧煜瞪大眼,“怎么就输了?我刚刚走的时候,这棋明明不是这样。”
“重来!”
与此同时独自走在雪地里的格香卡,突然伸手捂住了胸口。
她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将瓶子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宫女正好在这时找了过来,格香卡忽然问她,“今儿是几号?”
宫女答道:“今儿腊月十四。”
格香卡脸上浮现出愉悦之色,等到明天就是十五,十五月圆之夜······
她心情很好的回了暖阁,不一会儿,暖阁里开始摆宴。
昌平候家的女眷,陈氏,李春花,兰芝,还有秦心都在,林汐陪着她们吃了几口,便起身,往梅林尽头的小屋过去。
她跟萧煜约好烤鹿肉吃,还要问问苏辰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下旨赐婚了。
顾翡带着琴儿和莲儿,走到小屋这边。
屋子里的烤炉已经架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御前侍卫统领的石头,正拿着一把小刷子,站在窗边往鹿肉上刷调料。
调料还是顾翡秘制的。
烧烤架里面烧着银丝炭,半点烟子都没有。
石头放下刷子给顾翡行礼,顾翡朝他笑笑,“看着鹿肉,别糊了。”
莲儿和琴儿很快过去加入了烧烤的行列。
萧煜和苏辰还在下棋。
看到顾翡进来,萧煜朝顾翡看过去,顾翡给他一个询问的眼色,萧煜摇了摇头。
顾翡默默叹口气,这意思是苏辰谁都没看上。
这要怎么跟苏太师交差?
还是就按照苏太师的意思,强硬的给苏辰指一门婚事?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有个丑女
苏辰起身垂眸行礼,顾翡笑道:“你们下棋,我给你们烤肉吃。”
她挽起袖子,拿起一把串好的鹿肉烤了起来。
石头已经被莲儿和琴儿给挤开了。
顾翡带着两个侍女,一会儿就烤了一大把。
三人对坐吃着鹿肉。
辣椒放得有点多,萧煜和苏辰都吃出了满头的汗,只有顾翡一点事都没有。
正吃着,苏辰突然捂住胸口,脸色一白。
顾翡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太辣了,胃不舒服了。”
苏辰摇了摇头,“没事。”
方才心脏那里一股奇异的感觉,也不是痛,就像是有根针飞快的扎了他一下。
顾翡关切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的确没事了,也就没有叫御医。
吃过鹿肉,苏辰告退出宫了。
顾翡和苏辰商量了下,决定先不急着赐婚,今日顾翡挑出来的三个姑娘,得先让薛尘私下里查一查。
务必要挑一个性情和顺,知书达理的。
隔天一早,顾翡又被萧煜拉着一起去上朝了。
满朝文武没想到顾翡又坐在了朝堂之上,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过,好歹大家都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急着跳出来反对。
王尚书干脆提起了选妃的事。
他觉着,皇上对皇后宠爱太过了,若是有了几个妃子分宠,也不至于就这样。
他出列道:“如今天下已定,皇上正该大选秀女,充实后宫。”
萧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爱卿,你那折子,朕已看了,不过,朕没有选妃的打算。”
王尚书与几个臣子忙道:“皇上怎可如此?”
“选妃不是皇上的家事,乃是国事,如今后宫空虚,皇上膝下也只有一子,也该挑些贤良淑德的女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顾翡垂眸不语,她打定主意要看看萧煜的态度。
萧煜突然朝王尚书笑了笑,“王爱卿,朕听说皇城东南天水街有一女子,名唤言娘,朕有意将此女赐予王爱卿为妾,爱卿意下如何?”
王尚书怔了一下,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提起一个丑女,想明白皇上的话,脸色一变,“皇上,万万不可。”
萧煜笑道:“为何不可?”
王尚书道:“这言娘是京中有名的丑女,经营一个杂货铺,年已二十有五还嫁不出去,皇上莫要戏耍老臣。”
他看萧煜笑着,说话胆子也大了些。
萧煜依旧笑眯眯的,“莫非王爱卿是嫌弃言娘长得丑?”
王尚书点头,“这个自然,常言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臣家中已有两位美妾,言娘丑得出奇,臣是万万看不上的。”
萧煜点点头,又问礼部郭侍郎,“既然王尚书不肯纳了言娘,不如就赐予郭爱卿吧。”
郭侍郎也赶紧推脱,“皇上,臣家中也有美妾,那言娘丑得跟恶鬼似的,真要纳了那言娘进门,只怕臣连家都不想回了。”
萧煜慢悠悠的叹口气,“也是,言娘丑得出奇,赐予你们谁为妾,都是委屈你们了,谁也不愿意娶丑女。”
众人忙道:“皇上说得极是。”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朕也委屈
萧煜面色一冷,“既如此,你们为何要逼着朕纳妾?”
“天下女子,除了皇后,在朕眼中均与言娘无异。”
“将这些丑女选进宫,朕就不委屈?朕还吃得下饭?朕的心情能愉悦?朕的龙体能安康?”
“你们逼着朕选丑女进宫,是何居心?”
众人面面相觑,说到容貌,这天下女子的确无人能与皇后相比。
王尚书赶紧道:“选妃自然会为皇上挑选美貌女子,断不会有言娘那样的。”
萧煜冷声道:“那只是你们觉得美貌,在朕眼里,天下女子除了皇后,都奇丑无比。”
“若众爱卿若再提起选妃一事,那朕便找遍天下最丑的丑女,一一赐给众卿,还得尽快生下孩子,不然就是欺君!”
顾翡坐在萧煜旁边,抿着嘴笑。
萧煜能想出这么一招来堵住大臣们的嘴,也是绝了。
大臣们一时哑口无言。
再要劝吧,皇上只怕真做得出来。
要是将言娘娶回家,只怕看一眼都要做噩梦,还得生孩子,我的妈呀!
苏太师这时轻咳一声,出列道:“皇上,臣有一事上奏,眼下北方几郡民生依旧凋敝,大量土地闲置,无人耕种,臣请皇上下旨移民。”
萧煜微微点头,“可,着内阁尽快拟出条陈,朕过目之后便可实施。”
说完,他瞟了王尚书一眼,“王爱卿,北方还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今冬又格外严寒,对于百姓来说,这个冬天十分难熬,你有空多关心民生,少盯着朕纳妾的事!”
王尚书额头冷汗都出来了,“是臣,臣失职,臣今后一定多关注民生。”
萧煜转头看着顾翡,“苏太师所提移民一事,皇后怎么看?”
顾翡想了想,“移民的事须得尽快,最好赶在来年开春之前。”
“本宫以为,北方大量无主之土地,官府核实之后,可以无偿赠与移民,并且免除一年的赋税。”
“我还听说,最近有人在北方大肆圈地,侵占无主之地,须得严查,无论是谁,查出来都要重重惩处。”
苏太师长揖,“皇后心系百姓,此乃仁政。”
顾翡微微颔首,“还有,本宫提醒一句,从南方移民之事,各地官员还要做好动员与准备工作。”
“北方寒冷,南方百姓一时不能适应,着户部拨出一笔银子,专为移民制作冬衣御寒。”
“这件事由苏——由翰林院苏大人会同户部办理,以免银子被层层盘剥,实惠不能落到百姓身上。”
苏辰忙出列,“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苏太师又拍一记马屁,“皇后娘娘思虑周到,真正为百姓着想,大齐有此贤后何愁不兴?”
顾翡微微笑着,“苏太师辛苦。”
众人又议了几件事,这才退朝。
大臣们往外走,好几人拉住了苏太师,“太师,这皇后娘娘又上朝了,这哪能行!”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此下去,只怕······”
苏太师翻个白眼,“只怕什么?皇后娘娘处理政事可有差池?”
“这,虽说没有差池,皇后终归是个女子。”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死亦何惧
苏太师一甩袖子往前走,“女子怎么了?我看皇后娘娘比这朝中许多人都强,只要大齐能够兴盛,女子上朝又何妨?”
苏太师走了,王尚书也冷着脸离开了。
吏部侍郎耿忠只能在心里叹息,昨日女儿参加了赏花宴回去,还说皇后娘娘对她十分满意,他满以为可以送女进宫,谁成想,皇上铁了心不选妃。
如此,女儿的婚事得尽快相看了。
当天是腊月十五,苏辰下了朝就去了户部衙门,开始办冬衣的事。
到了晚间才归家。
用过晚膳,刚回书房打算看书,他忽然感觉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应,不由自主的朝门外走去。
张泽见他这么晚了还出门,不由得问道:“公子去哪里?”
苏辰不答,只是直着眼睛往外走。
张泽赶紧叫上陈虎跟着,又拿了件大氅给苏辰系上。
苏辰从角门出了府,浑浑噩噩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刻多钟,苏辰忽然停下。
张泽刚要上前去问他,就见街边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笑盈盈的上前,握住苏辰的手,“你来了?”
苏辰看到格香卡的瞬间,突然清醒过来,猛的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转身看到张泽,他忍不住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张泽看一眼格香卡,心下奇怪,答道:“公子突然像是中了邪一般,连大氅也不穿就从屋里出来了,一直走到这里才停下。”
他迟疑的道:“公子,兴许是那苗女有古怪。”
苏辰哼一声,“不用管她,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格香卡慢慢走过来,不慌不忙的道:“苏公子真要走?”
苏辰充耳不闻,抬脚就走。
格香卡在他背后道:“公子可知,今夜公子若是不与我一起,公子必死无疑。”
苏辰猛的转头看着她。
张泽死死的盯着她,“你对我们公子做了什么?”
格香卡淡淡的道:“我给他下了蛊,情蛊。”
张泽听到下了蛊,心里慌乱之极,他自认也听说过,蛊毒是如何的厉害。
他指着格香卡,“你,你这女子当真无耻。”
格香卡冷笑,“除了无耻你们还会说别的吗?”
“你们越是瞧不起我,我就越是要得到他!”她伸手指着苏辰。
苏辰内劲拳头,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张泽飞快的拉住了他,“公子,不能走!”
“你不知道蛊毒有多厉害,是真的会死人。”
苏辰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我难道为了活下去,就要违背本心,屈服于这种无耻卑劣的女人吗?”
格香卡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她看着苏辰的背影,大声道:“我不是骗你,昨日我在你的茶水里下了黑蛊,我自己吞下了白蛊。”
“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你若是不与我,与我行周公之礼,蛊虫会噬咬你的心脏,你会心痛而死。”
苏辰依旧往前走,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张泽急了,和陈虎两人拦住了他。
“公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种羞辱,可是跟性命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不过是个女子,公子,您,您就——”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无计可施
苏辰冷着脸,“让开。”
张泽哀求道:“公子,您先别急着走,我先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化解。”
“您若是就这么送了性命岂不冤枉。”
“您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太师大人受不住打击的。”
苏辰看着张泽,“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她既然下了蛊,就算有化解的法子也不会说的。”
“不用理会她,生死有命,我们走。”
张泽着急起来,忙给陈虎使了个眼色,陈虎犹豫了一下,点住了苏辰的穴道。
苏辰顿时像一截木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张泽几步走过去,一把掐住格香卡的脖颈,“快说,这蛊虫要怎么取出来?”
格香卡不说话,垂眸盯着张泽的手。
张泽不得不松开她,“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格香卡轻笑一声,“这一对情蛊,是我从小用自己的血养大的,我死了我体内的白蛊也会死,白蛊一死,黑蛊就会噬咬他的心脏,他也活不过一时三刻。”
张泽气得攥紧了拳头,也就是说,这姑娘还动不得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你也看到了,公子宁死不愿意与你——”
“既然如此,姑娘何必强人所难,还是尽快将蛊虫取出来。”
“只要你取出蛊虫,我代替公子保证,往后不会追究这件事。”
格香卡摇头,“取不出来。”
张泽额头青筋暴起,“不可能,肯定有法子的。”
格香卡淡淡一笑,“总之,我是从未听说过情蛊还能取出来的,即便是大巫师也不行。”
陈虎在旁边着急的道:“那怎么办?取又取不出来,公子又不肯,难道看着公子死吗?”
格香卡不说话。
张泽急的不行,他有心带公子回去再想办法,可又不敢赌。
方才公子失了神志一般走到此地,他是亲眼看到的。
难道真要让公子······
格香卡这时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如果过了子时,还未,他还未与我交合,你们等着给他收尸吧。”
她没有说,苏辰若是死了,她自己也要去掉半条命。
她无所谓,如果苏辰真的宁死也不愿意,那她就赔上半条命又何妨。
况且,到了这一步,除了两人交合,也的确没有了别的办法。
张泽看着陈虎,陈虎看着张泽,两人都拿不定主意。
这时远处响起打更的梆子声,还有打更人的声音,“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亥时过了就是子时。
此刻便是回府找苏太师想办法都来不及了。
陈虎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张泽一咬牙,“你背着公子,我们找,找一家客栈。”
苏辰虽说不能动,但是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嘴巴还能说。
陈虎刚要过来背上他,苏辰目眦欲裂,“你们敢!”
“快解开我的穴道!”
张泽一咬牙,“公子,对不住了。”
“公子性命要紧,等明日,我与陈虎再领公子的责罚。”
他伸手将苏辰的昏睡穴也点住了。
苏辰眼一闭,直挺挺的往下倒,陈虎赶紧将人背在背上。
张泽厌恶的看一眼格香卡,“走,去找客栈。”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成事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家还亮着灯的客栈,张泽拿了银子,开了间上房。
陈虎将苏辰背进去,放在床上。
格香卡跟着进来,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苏辰。
陈虎拉拉张泽,示意两人出去。
张泽盯着格香卡,“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会进来带公子离开。”
“你给我听清楚,公子若是有事,你全族上下所有人都要给公子陪葬。”
格香卡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还是怕死的,尤其害怕连累父母亲人。
她冷声道:“我不会害他。”
张泽与陈虎出去了。
格香卡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她细细抚摸着苏辰的脸,这神仙一样的男人,终于是她的了。
她的手顺着苏辰的脸往下,来到他的腰间。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缂丝腰带,要带上一个石青色的荷包,格香卡解开腰带,荷包掉落在地。
她弯腰捡起荷包正要放在床头,忽然发觉荷包里有什么软绵绵的,显然不是银子。
格香卡一时好奇,打开香囊一看,里面放着几坨彩色的面团。
一坨粉白色,一坨桃红色,一坨黑色。
格香卡伸手捏了一下,面团软绵绵的。
她看一眼苏辰,人家的荷包里装着银子,他的荷包里装着面团,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些中原的公子真是奇怪。
不过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格香卡放下荷包,接着将手伸向了苏辰的衣襟。
锦袍里头是一身雪白的丝绸中衣,中衣底下是雪白的肌肤。
格香卡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张泽和陈虎蹲在门外。
陈虎愁眉苦脸。
张泽的拳头一直死死的攥着。
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陈虎忽然低声道:“咱们现在回去禀报太师吧,说不定太师有什么法子。”
张泽摇摇头,“时间来不及。”
如果还有哪怕半天的时间,他都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陈虎是不知道蛊毒的厉害才会这么说。
公子不肯娶亲,也不肯纳妾,连和女子那啥都不愿意,他知道公子是还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
他曾经也以为公子放下了。
他亲眼看到公子将面人埋在了书房外的梅树底下。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
谁知道,自那以后,公子经常盯着梅树发呆。
再过不久之后,公子就开始自己捏面人了。
他自己买了颜料调色,经常坐在书桌前面捏面人。
起先捏得还不像,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
渐渐的,公子的捏的面人比街上的手艺人还要传神。
只不过,公子每次捏完之后,对着面人看上一会儿,便又将面人拆开,揉成一个个的面团。
张泽只是默默的看着,从来没有劝过公子。
公子满腹经纶,什么道理不懂呢,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这是没法子的事。
张泽抱住脑袋,他不敢想,等完事之后,解了公子的穴道,公子会是什么情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泽又听到了梆子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每月十五
张泽猛地站起身,敲敲门,“到时候了。”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到了门边,门被打开了。
格香卡脸色绯红,披散着头发,床上的苏辰衣衫不整。
张泽咬着牙,指挥陈虎,“去打一盆热水来。”
陈虎赶紧下楼去打水。
格香卡坐在桌前,慢慢的梳理着她的一头长发。
等到陈虎打了水上来,张泽咬着牙,“滚出去,往后别让我们公子再看到你。”
格香卡“呵”一声,“只怕不行呢。”
“每到十五月圆之夜,蛊毒便会发作。”
“你家公子唯有在我身边,才不会犯心绞痛。”
张泽怔住了,这样的话,公子岂不是永远都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如果说只有一次,公子咬咬牙也就忍了,让公子每月与这个女人相会一次,公子是绝对忍不下去的。
格香卡说完将梳子揣进怀里,站起身往外走。
张泽吩咐陈虎,“你给公子擦擦身子,我还有话问这女人。”
他追拦住格香卡,“你不能走,情蛊的事情,你须得说清楚。”
格香卡一笑,“你担心我跑了,你家公子会没命么?”
“放心,我就在京城哪儿也不去,等到每月十五,他自己会来找我。”
“黑蛊和白蛊哪怕相隔千里,也是有感应的。”
张泽皱着眉,“如果只是今夜,我会放你走,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既然蛊毒每月发作一次,那你就别想走了。”
他忽然出手点住了格香卡的穴道,连哑穴都点了,又将人抗回了房间,扔在地板上。
陈虎替苏辰清理干净,穿好了衣裳。
张泽沉声道:“你回府一趟,把马车赶出来,我在这里守着。”
陈虎答应一声出去了。
去了快半个时辰,陈虎赶着马车过来了。
张泽和陈虎一人扛着一个下楼。
回了苏府,张泽找了跟绳子将格香卡绑好,扔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苏辰则是被放到了床上,张泽也不敢就让苏辰醒过来,急急忙忙去了苏太师的院子里。
值夜的小厮听到敲门声,赶紧出来,见是张泽,“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张泽沉声道:“我要见太师,有重要的事情。”
张泽是跟着苏辰的,小厮清楚苏辰在府里的地位,不敢怠慢,赶紧进去叫醒了苏太师。
苏太师年纪大了,本就睡得不踏实,小厮在床边轻轻一叫,他便醒了过来。
小厮低声道:“三公子的侍卫张泽在外头,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苏太师起身披上貂裘,“让他进来。”
小厮出去叫张泽,苏太师走到外间坐下。
张泽一进来就跪下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苏太师挥挥手,让小厮出去。
等到小厮关上门,张泽这才一五一十将晚上的事情说了。
苏太师沉着脸听完,猛地一拍桌子,“天下竟有如此寡廉鲜耻之女子!”
张泽低声道:“那女子已经绑了来,公子还昏睡着,眼下小的也不敢解开公子的穴道,只能来见太师。”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咳血
苏太师闭上眼,将张泽的话前前后后全部又回想了一遍,叹口气,“你起来吧。”
“这事倒是多亏了你当机立断,不然,辰儿的性命恐怕——”
张泽低着头,“小的自知该死,愿意受罚,只是公子可怎么好。”
苏太师一时也无计可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好一会儿才道:“我与你一同去,先解了辰儿的穴道。”
“血脉阻滞太久对他身子不好。”
两人进了苏辰的院子。
苏辰还在床上昏睡。
苏太师示意张泽解开穴道,张泽在苏辰身上点了几下,苏辰悠悠转醒。
他迷糊了一瞬,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到屋内熟悉的摆设,松了口气。
忽而又看到苏太师和张泽,脸沉了下去。
他盯着张泽,“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泽低着头,“已经丑时了。”
苏辰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又无法说出口。
张泽不敢看他,苏辰明白了什么,死死盯着张泽,脸色一下煞白,猛地伏在床边干呕起来。
苏太师大惊,赶紧上前提苏辰抚背。
陈虎忙端了痰盂过来放在床边。
苏辰吐了许久,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又吐了许久的酸水。
苏太师见侄儿脸色煞白,急得不行,“快快快,快起请大夫过来看看。”
苏辰伏在床边,无力的摆摆手,“不用了。”
张泽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心疼万分。
这蛊毒还未解,难道公子每个月都要经受这么一遭?
所幸眼下公子还不知道。
正想着,陈虎在旁边道:“这可怎么好,等到下月十五——”
话没说完,张泽厉声打断了他,“别说了。”
苏辰伏在床边,听得明白。
他缓缓的抬起头,盯着张泽。
张泽被他看得慢慢的低下头去。
苏辰用力撑起身子,咬着牙,“去,杀了她,马上杀了她!”
张泽扑通一声跪下,“公子,眼下还杀不得,杀了她,您的性命也难保。”
苏辰摇头,“我不信。”
“不,就算是真的,我也要杀了她!”
“你去——”
苏辰突然大吼一声,接着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苏太师看得心惊胆战。
前几年辰儿就咳血过一次,好不容易,花了几年的功夫,才将他的身体慢慢的调养好了,如今竟然又咳血了。
他急忙道:“快去请蒋太医来。”
蒋太医是如今太医院院正,医术即便是在太医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张泽从地上起身,刚要出去,苏辰有气无力的叫住了他,“别去了,眼下夜深,明日再说。”
他抚着胸口,“吐了血,倒觉得心里松快了一些。”
苏太师摇头,“还是尽快请他来的好,让他看看你这身上的蛊虫可有法子弄出来。”
张泽道:“那小的去了。”
苏太师挥挥手,陈虎也退了出去。
苏太师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侄儿这性情,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他本打算,让他纳了那女子为妾,说不定还能添个一男半女,看这个情形怕是不行的。
赐婚的事,他也不敢想了,侄儿这性子,人即便娶回来,怕也是在那里晾着。
罢了罢了,何必害别家的姑娘。
第一千零三十章一生一世不能分离
苏辰见伯父一把年纪了,还半夜过来守着自己,心里即是愧疚又是感动,轻声道:“伯父且去歇息,我无妨的。”
苏太师摆摆手,“人老了,没瞌睡,我等蒋太医过来看了再说。”
张泽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蒋太医请了过来。
一进门,苏太师就起身拱手,“蒋太医见谅,半夜叨扰,实在是侄儿情形凶险。”
蒋太医摆摆手,“无妨无妨,我与太师的交情,不必说这些。”
路上张泽已经将苏辰的情况说了,蒋太医坐下拿脉。
半晌才道:“苏大人吐血乃急怒攻心所致,太师不必担忧,没有大碍,吃个三五幅药便好。”
“只是这蛊虫,老夫却毫无办法。”
苏太师心里一凉,“连你都没有办法?”
“那辰儿——”
蒋太医低声道:“这情蛊,老夫昔年倒是听说过。”
“蛊虫为一雌一雄,白蛊为雌,黑蛊为雄,须得以人血养上十来年方能成熟,这蛊虫进入身体之后,平日便蛰伏在人的心脏处。”
“此后每到十五月圆之夜,男女须得交合,黑蛊白蛊也会借此交合。”
“如若不然,黑蛊便会发狂噬咬此人心脏,中蛊者往往心痛而死。”
“白蛊也会烦躁不安,不过,因白蛊从小以这女子之血养大,倒也不会噬咬主人,只是会在人体内烦躁游走,横冲直撞,直至黑蛊死去,白蛊也会同时毙命。”
苏太师呆了一下,“那往后每月十五······”
蒋太医点头,“每月十五,黑蛊白蛊都须交合。”
“如此,吞下情蛊的每一对男女,一生一世都不得分离。”
“这只是其一。”
“其二,吞下黑蛊的男子,一生也不能与其他女子交合,否则黑蛊同样躁动不安,在体内横冲直撞,虽还不至于危及性命,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这原是女子害怕情郎变心,还要将情郎牢牢的绑在身边,制作出来的一种蛊,谁成想,唉······”
苏辰在旁边听得清楚,他睁着两眼看着床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太师听到苏辰往后不能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更绝望了。
但他仍旧不甘心的问,“蒋太医既然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将蛊虫取出来?”
蒋太医摇头,“这些我也是昔年听一个苗疆巫医所说,并不知晓有什么法子能取出。”
苏太师看一眼侄儿,叹口气,“如此,还请太医先替辰儿开个方子,辰儿到底吐了血,损了身子。”
蒋太医点头,出去外间开方子了。
苏太师看床上的苏辰,他的眼神过分的平静。
苏太师刚要说话,就听苏辰道:“伯父不必劝我,侄儿宁死也不愿意屈就。”
“我若如此活着,岂不是苟且偷生。”
苏太师长叹一声,他想说的话都被苏辰堵了回去。
他站起身,“一会儿药煎了来,你记得喝。”
苏辰平静的点头,之前那种强烈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了。
仿佛这会儿,他已经接受了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赐药
苏太师回了房却没睡。
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苦苦思索,想要找到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拍脑袋。
他怎么把皇后娘娘给忘了。
顾翡当年将他从京城救出来,他就知道顾翡身上是有些神异之处的,他从来不对人说,但是心里清楚。
苏太师打定主意去求顾翡之后,心里安定了许多。
还有一个月时间,皇后娘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一早,苏太师去宫里当值,心想着正好递个牌子求见皇后。
不想走到二门处,就见苏辰正打算上轿。
苏太师大惊,“辰儿,你做什么去?”
苏辰一拱手,“侄儿去户部衙门,办冬衣的事情。”
苏太师一跺脚,“你昨夜才吐了血,正该好生歇着,今日就别去了。”
苏辰摇头,“不行,此事不能拖,皇后说了,开春之前,尽量要将移民安置好,冬衣的事情更得加快。”
苏太师又气又急,“你,你真是——”
“算了算了,你走。”
苏辰却没走,恭敬的服侍着苏太师上了轿子,自己才离开。
进了宫,苏太师立马让人递了牌子求见顾翡。
没过多久,便有太监出来,“太师,皇后娘娘有请。”
苏太师急急忙忙进去。
进了乾清宫,顾翡在偏殿等着。
她以为苏太师求见是想说赐婚的事。
苏太师进来便要下跪,顾翡赶紧摆摆手,“您快请起。”
接着顾翡给苏太师赐了座,只留下了琴儿,让其余的宫女太监都出去了。
不等苏太师开口,顾翡便道:“太师可是问赐婚的事,我正让薛尘去打听那几家的姑娘,还没给我回信。”
苏太师摆摆手,“赐婚的事,不成了,辰儿死活也不会肯的。”
“老臣今日来,是求皇后娘娘救辰儿一命。”
顾翡微微一惊,“苏大人怎么了?”
苏太师长叹一声,将昨夜的事说了。
“老臣也没了别的法子,只能来求皇后娘娘。”
顾翡听完脸色也变了,“苗女?莫非是薛夫人的表妹?”
苏太师摇头,“那苗女眼下还在府里捆着,尚且不知她的身份。”
顾翡想了想,“苗女可以之后再说。”
“苏大人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说到这里,苏太师又叹口气,“这孩子,一大早就往户部去了,说是要办冬衣的事。”
顾翡听着都着急,“昨晚都吐血了,怎么不歇着。”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苏太师,“这东西能解毒。”
“吃下去之后,会将身体里的杂质排出来。”
“但是蛊虫是活的,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太师先拿去给苏大人试试,这东西就算解除不了蛊毒,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苏太师大喜,“如此说来,必定有用。”
顾翡却没有这么乐观,蛊虫能自己动,它若是不想出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了想,“这蛊虫要是出来了,人能有感应么?”
苏太师摇头,“这个,恐怕只有那个苗女清楚。”
“我一会儿回去了,让人问一问她。”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证明给你看
顾翡点头,“那问清楚了便将这灵液给苏大人服下。”
“若是这东西没用,速速让人来回我,我去找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办法。”
苏太师起身又要给顾翡跪下,顾翡赶紧扶住他,“您老人家就别多礼了,赶紧去救苏大人要紧。”
苏太师握着瓷瓶从乾清宫出来,一边走,一边感慨,不怪侄儿放不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待人有情有义,况且对辰儿也不是全然无情。
他上了轿子,直奔户部,将苏辰从里面叫了出来。
苏太师只是道:“方才,我找人求了灵药,兴许对你的那个病有用。”
“咱们先回去服药。”
他都不敢说是皇后的给的,他估摸着苏辰不会想让皇后知道这件事。
苏辰倒也不是想死,只是不愿意被格香卡胁迫,听到有灵药,点点头,上了轿与苏太师回府。
张泽先去了关格香卡的房间,问道:“蛊虫有多大,若是从身体里出来能看到吗?”
格香卡双手被反绑着,从昨夜到现在只有丫头过来给她喂了几口水,粒米未进。
听到到张泽的话她冷笑道:“你们别做梦了,蛊虫是不会自己出来的。”
张泽淡淡的道:“这可说不好,太师大人求了灵药了,说不定有用。”
格香卡摇头,“不可能,蛊虫是要靠吸人血活着的,绝对不会出来。”
张泽皱眉,“我就问你那蛊虫有多大,能看见么?”
格香卡倒也不隐瞒,她笃定这些人拿蛊虫没有办法,“米粒大小,是黑色的。”
她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苏公子这会儿就要服下灵药么?”
“你们放心,一会儿,我会证明给你们看,蛊虫绝对不会出来。”
张泽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回了房间。
苏辰听完也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苏太师还是坚持道:“不管怎样,把这个喝了,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苏辰见苏太师焦急,也不多说,将灵液全部喝了下去。
半晌也不见动静,苏太师不由得问道:“感觉如何?”
苏辰摇头,“没什么感觉。”
苏太师又问张泽,“有一刻钟了么?”
张泽点头,“刚好一刻。”
正说着,就见苏辰手背上慢慢从毛孔里渗出一些灰黑色的污渍,脸上也渐渐的渗出污渍来,还伴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苏辰有点难为情,“快打水来,我要洗澡。”
洗完澡出来,苏辰整个人又比之前白净了许多。
身上越发像是带上了一股仙气儿。
就在这时,格香卡突然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她心口的白蛊一下躁动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穿好衣裳出来的苏辰,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仿佛针扎一般。
他不由得捂住胸口。
苏太师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蛊虫还在!
皇后娘娘的灵液都没用,苏太师颓然坐下。
旋即又叫过自己的小厮,“马上进宫一趟,告诉皇后娘娘,蛊虫并未出来。”
小厮赶紧走了。
苏辰愣了一下,“这药是皇后给的?”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大巫师
苏太师此时也不隐瞒了,点点头,“是我进宫求了皇后娘娘。”
“娘娘嘱咐我,若是喝下灵液蛊虫还是不能出来,她再想其他的办法。”
苏辰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半晌才道:“想来一时半会也是没有办法的,既如此,我去衙门办事了。”
苏太师无力的挥挥手,“去吧。”
等到苏辰离开,苏太师交代小厮,“那个女人,别让她死了,按时给她吃饭。”
他起身回房,写了一封信,拿火漆封好,交给小厮,“这封信送去锦衣卫衙门,给薛尘薛大人,须得当面转交,不能经过其他人的手。”
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京城里必定要传得沸沸扬扬。
对苏辰的名声有影响。
小厮接过信走了。
苏太师坐在书房里又想了想,薛尘从前掌管密谍司,如今掌管锦衣卫,他从前又是江湖草莽出身,他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况且这事终究是他家里亲戚惹出来的,他也难辞其咎。
如若皇后娘娘和薛大人都找不到办法救苏辰,那这蛊虫只怕真的没有办法了。
想想顾翡从前的那些神异之处,苏太师定了定心。
该做的都做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顾翡在宫里得了苏府送来的消息,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对苏府的小厮道:“回去告诉你家太师,本宫会尽力寻找解蛊之法,让太师不必太过忧心。”
打发走小厮,顾翡转眼就到了燕宫主的院子里。
小驰在院子里站桩,看到娘亲来了,小脸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母后是来看我的么?”
小驰嘴里说着话,身子却没动,马步还是稳稳的。
顾翡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脸,“母后寻师公有事,你乖乖的站桩。”
燕宫主坐在窗前,正在稿纸上不知道又在演算什么。
他这院子,顾翡一天至少要来一趟的,不过他注意到顾翡刚才说有事,他搁下笔,“出什么事了?”
顾翡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只有在师父这里,她还是跟从前一样。
师父待她也一如从前,从来没有因为她如今是皇后了,便对她恭恭敬敬。
这一点连陈氏和顾彰都做不到。
她在师父这里,反倒是最自在的。
顾翡一股脑的将事情说了,燕宫主皱着眉,“这倒真的麻烦了,蛊毒我虽知道,但也拿蛊虫没有办法。”
他摸摸胡子,“不过——”
顾翡听到师父的“不过”,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昔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倒是结识过苗疆的一个大巫师。”
顾翡一喜,“大巫师定然会有办法。”
燕宫主面露回忆之色,“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顾翡想了想,“师父,要不我们去一趟苗疆,就算找不着这位大巫师,找其他的巫师也行。”
燕宫主点了点头,“走一趟也行。”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老夫没有必要用这张老脸去求人,不过,苏公子的人品才华老夫也是很欣赏的,若就这么没了,倒也可惜。”
他顿了顿,看了眼顾翡,“况且,他不肯屈就其他女子,终究是因你而起。”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还情债
顾翡脸一红,“师父——”
燕宫主叹口气,“去吧,也算是还你欠他的情债。”
顾翡脸越发红了,低着头,“那我先回去跟萧煜说一声。”
她又瞬移回了寝宫。
先打发莲儿让人给苏府送信,然后等到脸不红了,自己去前殿寻萧煜。
萧煜一见顾翡进来,赶紧将手里的奏折一扔,“你可来了,这些折子看得我头疼,让我打仗我倒是喜欢,让我看折子真是难为我。”
顾翡笑盈盈的走过去,“谁让你要当这个皇帝的,劳心又劳力。”
萧煜叹息一声,伸手将顾翡揽进怀里,“我哪知道当皇帝这么辛苦?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指手画脚,更不喜欢你要看别人的眼色。”
顾翡腻在萧煜怀里撒了会儿娇,看萧煜心情不错了,这才道:“我与师父要出去一趟。”
萧煜揽着顾翡的手一紧,“去哪?”
顾翡也没隐瞒,“去苗疆。”
萧煜眉头皱了起来,“那么远?那得去多久?”
顾翡摇晃着萧煜的身子,“要不了几天的,我虽没去过苗疆,不过,我能瞬移到汉中郡或是蜀中,实际路上也用不了几天。”
萧煜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你到底去做什么?是为了七杀宫的事?”
顾翡摇头,这才将苏辰中蛊的事说了。
萧煜有点吃味,“辰弟这是何必,纳了那女子不就行了吗?”
顾翡斜睨着他,“那你这意思,若中蛊的是你,你就将人娶进门了?”
萧煜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
他赶紧道:“那怎么可能呢,如果是我,我肯定也是宁死不屈的。”
顾翡“呵呵”一声,从萧煜怀里起身,“好了,我走了,到下月十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耽误不起。”
“再说就要过年了,初一要祭天,还要祭祖,我得赶在这个时候之前回来。”
萧煜伸手又将她拉进怀里,“要不,我陪你去吧。”
顾翡好笑的看着他,“你不上朝了?不处理国事了?”
萧煜将人搂紧,“我现在才发觉,当皇帝真是不自由。”
顾翡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我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我不在宫里,你多看着些灵儿。”
萧煜在她腰间捏了捏,“要不,你每天晚上回来陪我?”
顾翡嗔道:“师父跟我一块儿去,被他老人家发觉了多不好。”
夫妻俩又腻歪了一会儿,顾翡回宫,换好了男装,让琴儿进了空间,转眼又到了燕宫主院子里。
小驰刚从梅花桩上下来,顾翡将他拉过来,轻声道:“娘跟师公要出门一趟,这几日,你就在宫里跟着你爹练功。”
小驰撅起嘴,“我不喜欢跟着父皇练功,父皇都打不过师公,我要学就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
燕宫主在屋里哈哈大笑,“小子不错,有志气。”
顾翡只得哄他,“武功还是学师公的,只是让你爹监督你。”
她将跟着小驰的太监宫女叫过来,“好生护着太子回宫。”
小驰眼巴巴的看了一眼他娘,上了轿子,宫女太监,还有七杀宫的十二个护卫也全部跟了上去。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苗寨
顾翡这才进屋,“师父,您要带点什么,都放我空间里吧。”
“对了,琴儿也在里面,一会儿让她服侍你。”
收好东西,带上马匹,跟师父商量了一下,顾翡接着就瞬移到了蜀中。
苗疆顾翡没有去过,不过蜀中靠东边的地方和苗疆接壤,从这边过去要不了几天。
顾翡突兀的出现在一条巷子里,倒也没人发觉。
她将马车和马都拿了出来,又将师父请上马车,琴儿赶着车,往苗疆进发。
顾翡和燕宫主坐在马车里,燕宫主不紧不慢的道:“咱们要去的地方叫夯图瓦,那地方,别说走马车了,就是马儿都难走。”
顾翡好奇的道:“那师父是怎么认识这个大巫师的?”
燕宫主笑笑,“为师年轻的时候,喜欢挑战天下高手。”
“那时候听说苗疆出了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武功很高,我便不服气,自己找了过去挑战他。”
“这位大巫师便是那位高手东丹的妹妹。”
顾翡眉毛一动,大巫师竟然是个女子?
她瞬间脑补了师父和大巫师的二三事。
她好奇的道:“那最后怎样?师父打赢了吗?”
燕宫主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东丹是个十分豪爽的汉子,虽然败在我手下,但是丝毫不以为意,还留我在寨子里住下,日日与我切磋武功。”
“我也是那时知道的,他的妹子东妮是大巫师。”
“东妮天分极高,那时候不过二十多岁,便已经是附近寨子里最厉害的巫师了。”
“我那时候只痴迷于武学,对这些毒啊,蛊啊的不敢兴趣,早知今日,我当日便跟着学一学了。”
顾翡又道:“那后来呢?”
燕宫主叹口气,“我在苗寨住了半年,后来便离开了。”
“之后我与东丹也有通信,如此过了好几年,再后来写信去,东妮回了封信给我,说是东丹已经去世了,也没有说原因。”
“我那时候有事缠身,没能前往苗寨,只是打发七杀宫的人送了信,还送了一些银子过去。”
“距离我上次去苗疆,到如今已经三十年了。”
一路走了好几天,到了后来,马车不能走了,顾翡便和燕宫主还有琴儿骑马在山道上穿行。
如此又走了好几天,燕宫主才指着山下峡谷里一片寨子道:“就是那里。”
峡谷里是连绵的房屋,几乎都是黑瓦顶的石头房子,只有少数几栋木屋。
燕宫主和顾翡还有琴儿沿着小路下山,很快就走到了寨子附近。
或许是马蹄的声音惊动了人,村口一户人家一个穿着苗衣的女子从屋里出来,朝着顾翡他们说了一大通。
顾翡一句也没听懂,只能看着燕宫主。
燕宫主比顾翡好点,毕竟在这里住过半年,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
他对那苗女说了几句,然后顾翡听他替到了东妮两个字。
那苗女脸色一变,对他们的态度一下就恭敬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几人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顾翡问燕宫主,“那位大巫师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