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姑娘贵姓
许公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转过头,满脸歉意,“失礼失礼”
“不知为何,看到这位姑娘很是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顾翡微微撇嘴,这不是前世渣男的常用套路么。
许公子笑问顾翡,“这位姑娘是顾姑娘的姐姐?看着不大像。”
顾翡的五官大开大合,长相是偏艳丽型的。
兰芝眉眼柔弱,看起来娴静秀丽。
顾翡淡淡的道:“是远房表姐。”
兰芝虽说在柜台低着头绣花,可几人都坐在大堂里,他们的话兰芝听得一清二楚,兰芝的脸越发红了。
顾翡转向苏辰,“对了,还没多谢那天苏公子派人送来的贺礼,也太贵重了些。”
苏辰摆摆手,“不算什么。”
他身子微微前倾,“如今,姑娘是自己打理这家客栈么?”
顾翡点头,“听张大哥说,如今苏公子在书院读书?”
苏辰笑笑,“在青莲书院读书。”
顾翡眉头微微一挑,青莲书院,即使在后世也是十分有名的。
这家书院风风雨雨经历了上千年,出了好些大学问家,大儒,还有高官。
顾翡笑道:“那想必公子的学问极好。”
许公子扇子一摇,笑睨苏辰一眼,“那是自然,子修作得一手锦绣文章,这月月考可是书院第一名。”
“夫子都说了,今秋下场必有子修一席之地。”
顾翡听了心里暗忖,秋闱是乡试,也就是考举人,看来苏公子已经有了秀才功名。
苏辰脸色微红,摆摆手,“侥幸罢了。”
顾翡笑道:“那就提前恭祝公子高中,公子若是中了,打发人送个信儿来,我好为公子送上贺礼。”
也好还了那青玉白菜的人情。
她站起身,“两位公子稍坐,我去换身衣裳。”
顾翡起身往后院去了。
待顾翡一走,许公子也起身,走到柜台那边,对着低头绣花的兰芝笑道:“姑娘贵姓?”
兰芝见他过来本就浑身紧绷,听到他问话越发满脸通红,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绣花。
许公子又道:“姑娘好巧的一双手,在下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绣活。”
兰芝心里隐约也明白了这公子的意思,咬了咬唇,也不管柜台这里没人照看,放下绣花绷子就往后院去了。
许公子看着兰芝的背影消失在后门,只觉得怅然若失。
苏辰看着许公子微微皱眉,往日在书院里看着许公子还好,谁知道今日一看,行为颇是轻浮。
他如今读书的青莲书院,离着平安城有一日的车程,好容易休沐三天,昨晚才到家,今天一早就只想来见见顾翡。
哪知道这许公子一早就上了门,苏辰无法,今天不见顾翡明天一早又要往书院去了,只得带了他一起来。
谁知道他毫无顾忌盯着人家小娘子看个不停。
不多时,顾翡出来了,身上还是穿着月白色的细棉布襦裙,只是换了一件干净的。
苏辰见许公子还伸长脖子望着后门,心里担心他惹出什么事来,起身对顾翡一揖,“顾姑娘,我和许兄还要去书肆一趟,就不打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红袖添香
顾翡一福,“公子好走。”
苏辰便一拉许公子,“许兄,走了!”
许公子扇子一收,“嗳,怎么就要走,我一盏茶都还没喝完呢。”
苏辰也不多说,对顾翡抱歉的一笑,拉了他就出去了。
两人上了马车不多久,就到了书肆。
苏辰正在书架间找书,许公子不知想到什么,忽的一笑,“苏兄真是好本事,没想到这市井里藏着的一对儿绝色姐妹都被你找出来了。”
苏辰脸色一变,“许兄慎言。”
“我与顾姑娘本是旧识,并非如你想的这般。”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况且顾姑娘与她表姐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怎可在背后肆意调笑!”
许公子微微一噎,笑道:“失言失言,不知苏兄可知道那顾姑娘的表姐家在何处,可定了亲没有?”
苏辰这时万分后悔将许公子带了到了顾翡店里,冷声道:“不知,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许公子看他一眼,“这话问得,我又不是那浪荡子,自然是问清楚了去她家下聘礼。”
“上元节我就见过那小娘子,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子,尊重些也是应该的。”
苏辰皱了皱眉,听这意思,许公子打算纳了那个兰芝?
许公子说完瞟了苏辰一眼,拿扇子戳了他一下,“苏兄你呢,你是看上顾姑娘了吧?你就打算让顾姑娘在外开客栈,这么抛头露面?”
“我看不如早早的纳了那顾姑娘到房里,也好红袖添香夜读书。”
苏辰脸猛地涨红,“你胡说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轻贱顾姑娘!”
许公子奇怪的看着他,“苏兄为何生气?”
“我说错了么?这等市井人家的姑娘,看上了,纳回去做妾不是常事么。”
苏辰恼怒道:“顾姑娘不同于一般女子,她虽是农家女,才情丝毫不比大家女子差。”
“况且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可以在背后说这些话!”
苏辰说完一甩袖子,撇下许公子气冲冲的往外走了。
许公子看着他的背影,嘀咕一声,“这人真是”
就在这时,书架背面转出来一个女子,对许公子一福,“许公子。”
许公子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书院山长的孙女,秦英。
他忙作揖。
秦英淡淡一笑,“方才听许公子和苏公子在说什么姑娘家的事。”
许公子尴尬一笑,“没,姑娘听错了。”
他本以为这书肆里就他和苏辰两人,没想到书架之后还站了个秦英。这种事被人听去了,还是不大合适的,读圣贤书的男人,怎么可以注重女色呢!
秦英却道:“我方才听到两位说什么顾姑娘才情出色,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知道这顾姑娘是谁?”
许公子迟疑了一下,“这,顾姑娘是苏公子的旧识,至于才情如何,在下不知。”
秦英点了点头,“那公子可否告知,顾姑娘是在哪家客栈?”
许公子眸子一闪,想起方才苏辰拂袖而去,再看秦姑娘似乎步步紧逼,一时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一个美人
秦英一笑,“不知许公子可听说,下月护国夫人要在新修的园子里办诗会,正托了我替她邀请些有才华的女子”
许公子眉头一挑,“原来如此。”
“只是那顾姑娘不过是市井人家的女子,身份太低,恐怕不太合适。”
秦英淡淡的道:“护国夫人早就说了,只要有才或是有貌,不管什么身份都可入园,这位顾姑娘既然能得苏公子的夸奖,想必有过人之处,还请许公子告知。”
话说到这份上,许公子不好再说什么,“那顾姑娘开了家有间客栈,就在这条街上往东去不远。”
秦英对他一福,“多谢公子。”
说着便款款往外走去。
角落里站的一个婢女赶紧跟上。
许公子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撇嘴,当谁不知道么,听说山长对苏辰十分赏识,有意将孙女许配给他。
当然,这是传言,不过看秦姑娘这样,这传言只怕有七八分准了。
秦英出了书肆,并没上车,慢慢往东行去。
她一路留意着街道两边店铺的招牌,没过多久,就看到一间门脸很大的店子,门头上面挂了个黑底金字的招牌,“有间客栈”。
秦英走到近前,放慢脚步,扭头往客栈里看去。
就见客栈陈设新颖精致,跟以往见过的客栈不大一样,店堂里竟然还有假山水池。
再一看,就看到柜台里坐着一个姑娘。
只看到小半张脸,肌肤赛雪,骨肉莹润,一头青丝乌鸦鸦的,姑娘正低着头在绣花。
这时有人过来跟她说话,这姑娘抬起头来,就见柳眉下,一双剪水秋瞳顾盼生辉。
秦英心里不由得一叹,好一个美人。
她脚步踌躇了一下,在门口停了几秒,径直往前去了。
兰芝坐在柜台里,正对莲儿说话,“小翡又跑哪里去了?这丫头,手都伤着了,也不安分些。”
不一时到了中午,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多了起来。
顾翡今天伤了手,没去后厨帮忙,打发莲儿去后面盯着点,怕人趁乱往菜里放什么东西。
吴管家说了那个话,她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今天店里的生意格外好,大堂里都坐满了。
店里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正热闹着,五六个衙役走了进来,扫了店里一眼,其中一人大声道:“店里掌柜的是谁?”
顾翡忙从柜台里出来,“小女子是掌柜,几位差大哥不知有何吩咐。”
其中一个衙役鼻子旁边一颗痣,看着像是几人的头头,这人对着顾翡扬了一下手里的牌子,“我们是府衙的,有人举报你家店子里窝藏朝廷的人犯,我们现在要搜查。”
顾翡一惊,赶紧赔笑,偷偷朝这人递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子,“几位差大哥,没有的事,但凡住店的客人,小店都核对了路引,仔细登记了,差大哥可以看登记的簿子。”
这人手一挥,也不接银子,嗤笑一声,“簿子待会再看,先搜了再说!”
他手一挥,后面跟着的几个衙役,便朝着那些还在吃饭的客人大喊一声,“官府办差,闲人回避!”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官差来了
吃饭的客人见了这凶神恶煞的官差,哪里还敢吃饭,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店门口涌去。
顾翡心里痛得滴血,这些人可还都没结账啊!
这一跑,少说就跑掉了一二十两银子。
不过这些人出了门也没走,一个个聚在门口看热闹。
顾翡看着几个衙役,心里了然,这些人必定是吴管家指使来的,什么窝藏人犯,不过是借口罢了,总之就是要赶她走。
说了给她半天时间,还真是一会儿都不能等。
几个衙役赶走了人,便开始动手掀桌椅,那些桌上的盘子碗叮铃哐当碎了一地。
大堂里桌椅掀完了,这些衙役提着腰刀就往楼上走。
顾翡看得怒火中烧,想要上前去拦,刚一迈步,莲儿和刘大娘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刘大娘低声道:“丫头,这可是官差,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他们动手。”
顾翡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要被他们给毁了,怎么忍得住。
眨眼这些官差就上楼了,只听得楼上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家具翻倒的声音,不一会儿,好些客人被赶了下来。
一个个惊魂未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客人披头散发从楼上下来,寻到了顾翡,大吼起来,“掌柜的,你们这店子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住了,妈的,老子睡得好好地,官差把门踹开,还把老子从床上拖下来了。”
“说是搜查人犯,有这么搜查的么?”
顾翡满心苦涩,对这人一福,“客官对不住了,我这店里,怕是住不得了,一会儿等官差走了,您住宿的银子,我退给您。”
这人一甩头,头发飘逸的飞舞,“妈的,早知道就不住你这家店子了。”
正说着,隔壁周公子和丹姐得了信过来了。
周公子将顾翡拉到一边,脸色沉重,“怎么了,听说衙役来搜查,是不是那什么齐王府的人动的手?”
顾翡苦涩一笑,“是,今儿早上我去找了他,他让我关了店离开,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关门,哪知道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了。”
黄老头这时也从后院被赶了出来,看着店里桌倾椅倒,盘子碗碎了一地,眉头狠狠的拧成了一团。
他看了看顾翡想要说什么,张了几回嘴,又闭上了。
楼上鸡飞狗跳闹了一阵,几个衙役下了楼,那衙役头子指着顾翡,“人犯没搜到,我现在怀疑你将人犯藏到了别处,跟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
周公子见状暗暗着急,那衙门里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他赶紧往袖子里拢了一锭银子,陪着笑上前,“差大哥,您看,是不是误会了,这顾掌柜的,就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窝藏人犯呢?”
那衙役头子斜睨周公子一眼,伸手将他一推,“滚开别打扰老子办案。”
周公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丹姐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顾翡满脸歉意看着周公子,“多谢周大哥,您也不用跟他们说了,我看我这店子是开不下去了。”
“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世子爷的怒火
顾翡转头对着兰芝道:“一会儿我走了,你好好算账,把客人们今天房钱都退了。”
兰芝已经吓得眼泪汪汪,抓住顾翡的衣袖,不住的摇头,那大牢里,她去过一次,那是人呆的地方么。
顾翡对她笑笑,抽开衣袖,又对着莲儿道:“等兰芝这里帐算完了,你把店门关了,回去告诉我爹,让他不要急,也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我只是走一趟,不会有事的。”
那衙役头子一挥手,“啰嗦什么,赶紧把这丫头给我带走!”
两个衙役上前将顾翡的手臂一反推着就往外走。
这时候,店里店外,都已经站满了人,见人出来,都慌忙让开一条路。
街边有那知情的街坊嘀咕一声,“这黄老头的铺子就是邪门,也不知道是撞着什么了,二赖子不来了,这衙门又来,唉,坑人呐。”
刚走到店门口,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街边众人闪避开,就见几匹马飞奔而来。
前头一匹马上面,坐着一个年轻公子。
这公子剑眉星目,头上戴一顶明晃晃的金冠,披着一件玄色貂皮大氅,英俊非凡,气势逼人。
几匹马跑到店门口停下。
萧煜今儿在府里等了一上午,等顾翡来求他。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还是石头一拍脑袋,“世子爷,小的细想了想,顾姑娘好像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何况就是知道了,那门房未必会让她进来。”
萧煜烦得要死,“你怎么早没想到这些?都是你出的这馊主意!”
石头赶紧补救,“我看,要不吃了中午饭,我们去顾姑娘店里一趟,等我把您的身份透给顾姑娘,她自然要求您。”
萧煜骂他一句,“蠢货,还吃什么中午饭,那丫头不是开客栈的?还怕没饭吃?”
于是便带着石头和柱子打马出来了。
还离着店里老远,就见店门口围了许多人,像是出了什么事,萧煜快马加鞭过来,就看到顾翡被两个衙役押着从店里出来了。
萧煜看到两个猥琐的男人竟然把顾翡反剪了双手,像是押犯人的样子,胸中怒火瞬间爆发,等不及下马扬起手里的马鞭,对着其中一个衙役就抽了过去。
那衙役被一鞭子抽到脸上,惨叫一声,松开顾翡捂着自己的脸倒在地上打滚。
旁边另一个衙役还没反应过来,萧煜翻身下马,抬脚就踹在那衙役的心口。
他常年习武,这一脚携着怒火,便用了十成的力道,那衙役吃他一脚,整个人往后飞起几尺远,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后面跟着的几个衙役也没能逃脱萧煜的怒火,马鞭子如雨点一样的落在他们身上,衙役们一边惨叫,一边抱头鼠窜。
顾翡站在那里都看傻眼了。
周公子站在门边,激动得嘴唇颤抖,抓住旁边的丹姐:“世世子!”
这打人的是齐王世子爷!
他曾远远的见过几次萧煜,朱大少告诉他,那是世子爷,在这平安城里行走,首先就得知道,哪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花轿上门
那衙役头子站在门口,也没让衙差们进来,对着顾翡客客气气的一拱手,“顾姑娘,眼下还没事吧?”
顾翡赶紧起身,对他一福,“多谢大人了,眼下还好。”
“大人贵姓?”
这人道:“我姓刘,叫刘福,顾姑娘不必客气,我今儿一天就在这条街巡视,万一有事,你使人出去寻我们就成,立马就到。”
“多谢刘大人。”顾翡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给他。
刘福连连推辞,“顾姑娘,这可使不得。”
顾翡不由分说塞给了他,“刘大人,这大伙天天巡街也辛苦,这小小意思,请兄弟们喝茶。”
刘福犹豫了下,这才接了,他指使手下人办事,也是要给他们好处的。
心里暗叹这顾掌柜真不是一般人,有世子爷撑腰,对他们这些人还这么客气。
刘福接了银子对顾翡打个拱手,又带着衙差们慢慢往前走了。
到了下午未时,刘福带人往这里过了好几趟,都平安无事。
顾翡心里都想着,会不会,那许公子也就是放个狠话,并不会真的来抢人。
正想着,门口突然过来了一队人。
几个轿夫抬着一顶小轿,曾经来给兰芝提亲的媒婆走在轿子旁边,后面还跟了好些壮年男人。
顾翡眯起眼,果然还是来了。
她对小路使了个眼色,小路飞快的跑了出去找刘福了。
顾二郎见来了这好些人,烧烤摊子也不管了,飞一般的跑去后院,守在兰芝的房门口。
他想好了,若是今儿,妹子还有苏公子都拦不住,那他拼了这条命也要守在这里。
兰芝关着门在屋里绣花,压根就不知道外面来了人。
那轿子停在门口,媒婆笑着进门,对顾翡一福,“兰芝姑娘呢,快请兰芝姑娘出来上轿。”
顾翡冷笑,“上什么轿,我怎么不知道兰芝今儿成亲。”
那媒婆捂着嘴笑:“呦,许公子不是跟你们说好了吗,这些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今天要把人抬走。”
顾翡冷声道:“没有这样的事,就算他是宁安候府的公子,也没有当街抢人的道理!”
媒婆笑了笑,“得,我跟顾姑娘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公子的小厮在旁边冷哼一声,挥挥手,对着后面的十多个护院道:“人在后院,你们进去把人找出来。”
顾翡站在柜台里面冷笑一声,“我看谁敢进去!”
媒婆好笑的看着顾翡,这小丫头莫非以为自己挡得住这么多打手。
顾翡这时从柜台里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刀。
这把刀是仿唐刀的形制,又窄又长,上面一道血槽,寒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凡品。
媒婆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花轿上门,人家拿刀迎接的。
顾翡扫了门口的十来个护院一眼,“刀剑无眼,诸位若是非要往里闯,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正在这时,刘福带着衙差赶到了。
老远就开始喊,“门口的人,是干什么的?”
许公子的小厮见来了衙差,从鼻子里嗤一声,“我们是宁安候府的,奉了二公子的命,来抬二公子的小妾。”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去会会她
刘福一听宁安候府,眉头皱了起来。
平安城里除了齐王府,宁安候府也是权势滔天的。
不过,如果非要选一方站队,那还是选齐王府!
刘福瞬间做了决定,冷着脸道:“抬人?可有婚书?”
许公子的小厮愣了下:“你没听清楚么,我们是宁安候府的!”
顾翡这时提高嗓音,“各位街坊邻居都来看看,这宁安候府要强抢民女了!”
原本街边就有几个看热闹的,顾翡这一喊,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刘福这时才看到顾翡手里的长刀,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那天顾姑娘是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这可不是什么菜刀,这刀这么长,不会的人舞起来还容易伤到自己。
不过刘福到底也不想把宁安候府得罪得狠了,悄悄将许公子的小厮拉到一边:“不是我今儿非要跟宁安候府作对,你家公子莫非不知道,这位顾掌柜的后面,可是站着齐王世子爷!”
小厮一惊,“真的?”
刘福苦笑一声,“这还有假。”
“你在附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前些天,有,有人在这有间客栈闹事,世子爷亲自过来,将人狠狠揍了一顿不说,还赔了几千两银子才了事。”
顾翡早就看到刘福将许公子的小厮拉到一边去了,她装作没看见,想也知道刘福要跟他说什么。
只要许公子能熄了这心思,她扯了世子爷这面大旗又何妨。
小厮犹豫了,他一时间也不敢再让这些护院动手,喊过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飞快的跑了。
跑到附近一个茶楼,许公子正坐在楼上包间喝茶。
也是在这里等消息。
这时护院跑来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是,人抬不了,有几个衙差在那挡着,还说什么,掌柜的认得齐王世子爷。
许公子冷笑一声,明明那顾姑娘也就是认得苏辰,竟然敢胡说认得齐王世子爷,再说认得又怎么了,认得世子爷的多了去了!
他一撩袍子,站起身,“这还了得,一个小丫头,名堂还挺多,我去会会她!”
这里离着顾翡的客栈不远,许公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客栈门口。
后面莲儿看到许公子的身影赶紧上楼去叫苏公子了。
这时护院们被衙差拦在了门口,一时也都没动,都在等主子的指使。
刘福神情有些紧张,顾姑娘特意去找了他,他若是没护好她,让顾姑娘今儿少了一根头发,世子爷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顾翡手里还握着那把长刀,见到许公子进门,手里长刀猛地一挥,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
许公子怔了一下。
这丫头是疯了吧,拿这么长一把刀,这是吓唬谁呢?
许公子的小厮赶紧凑到他耳边,将刘福的话复述了一遍。
许公子冷笑,“什么世子爷,肯定是苏公子打着世子爷的名号行事,这些蠢人,自然怕了。”
哼,若真是世子爷,他倒还不敢动,可苏公子只不过是齐王爷的外甥,再说,他又不直接跟苏公子起冲突,怕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十两银子买的
小厮听许公子这么一说,自然不敢反驳,他也没有亲眼看到,谁知道刘福说的是真是假。
刘福见小厮拉着许公子嘀嘀咕咕,倒是放了心,这下许公子该打退堂鼓了吧。
谁知道许公子盯着顾翡,“呦,顾姑娘样子倒是摆得足,就是不知道那刀沉么,仔细跌下来砸了脚。”
顾翡冷笑,“许公子要不试试?”
许公子冷笑,“懒得跟你废话。”他一挥挥手,“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几个护院抬脚就往里走,顾翡手里长刀一挥,从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护院身上划过。
这人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就见自己胸前的衣衫已经破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肉,肚皮上一道血痕。
许公子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丫头还真会使刀!
他抬起手,护院们停下脚步。
许公子沉着脸道,“顾姑娘,我看在苏兄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兰芝。”
顾翡好笑,“许公子,怎么宁安候府不用守王法么,你既无婚书,凭什么来这里抬人?”
许公子胸有成竹的一笑,“婚书我自然是没有,一个妾罢了,自然是用不着婚书的。”
他忽的抖出一张纸,“不过,我这里有兰芝的卖身契,我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了她,自然要带人走!”
这时外面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道:“那这就没话说了,卖身契在手,那就是这位公子的人。”
顾翡笑了起来,“许公子,你那卖身契上的墨可干了么?”
“还有那指印,怕不是你自己的吧?”
“真是好巧,我这里也有一张兰芝的卖身契!”
她从袖袋里拿出兰芝的卖身契,好笑的道:“许公子,伪造文书可是要判罪的。”
许公子吃了一惊,兰芝的一些消息,他是托人从顾翡店里一个帮工的婆子这里打听来的。
婆子知道的本来就有限,就听顾翡喊她兰芝,再套了兰芝几句话,听说她已经父母双亡,如今跟着顾翡一家生活,哪里知道兰芝原来还有卖身契在顾翡手里。
不过许公子岂会这么认输,他冷笑道:“你手里的才是假的,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文书!”
他转头对着那些衙差喝了一声,“你们都瞎了么,现有人伪造文书,还不抓起来!”
衙差们一个都不动。
这十来个衙差,里面有五个都是那天到顾翡店里来了的,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谁敢动顾翡,得罪了世子爷,世子爷打死了他们也是白死。
衙差不动,许公子愣了一下,正在这时,苏辰急急忙忙下楼来了。
他快步走过来,对着许公子没好气的道:“许兄,你这就做得过了,若是那兰芝姑娘同意嫁你,便也罢了,她既然不愿意,你何苦咄咄逼人。”
许公子皱皱眉头,“苏兄,这是在下的私事,还请不要插手。”
“我这里有兰芝的卖身契,她就是我的人,说到哪里都是我占着理。”
第二百九十四章 那就去府衙
刘福一时看看许公子手里的卖身契,又看看顾翡的,一时也不知道谁真谁假。
只是在心里琢磨,这许公子怎么就连世子爷都不惧呢?
苏辰自然知道许公子的卖身契只是个笑话,他皱着眉,“许公子,你也是读了圣贤书的人,这种手段用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许公子被苏辰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冷笑道:“苏兄不要乱说,我这身契自然是真的,不信我们去府衙分辨分辨。”
顾翡笑了,“好呀,就去府衙!”
苏辰皱了皱眉,刚要对顾翡说什么,许公子抢着道:“那就走吧,苏兄,一会儿去了府衙,你可不要打出齐王府的名头,干扰衙门断案。”
苏辰冷哼,“那许公子也不要打出侯府的名头才好。”
说完,他轻轻拉了下顾翡的衣袖,低声道:“真要去府衙?”
“我看许公子是有备而来,或许府衙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
顾翡稍稍背过身子,避开许公子的目光,“不要紧,我心里有数。”
苏辰心里一叹,小翡还是太天真,以为卖身契是真的知府大人就能判她赢么?
不过也无妨,一会儿到了府衙,要是情形不对,他悄悄递上一张舅舅的名帖就是了。
顾翡转身喊莲儿,“去把兰芝叫出来。”
要查清楚卖身契的真伪,肯定是要比对手印的。
莲儿跑到后院,见顾二郎在门口守着,瞥他一眼,敲敲门喊道:“兰芝,小姐让你出来跟着去府衙一趟。”
兰芝打开门,满脸惊恐,“是不是那个许公子来了,怎么还要去府衙呢?”
莲儿解释道:“许公子弄了一张卖身契,说你卖给他了,现在小姐要去府衙让大人查真伪呢。”
顾二郎气得狠狠的捶了一下门框,“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兰芝听到卖身契的事,心里直打鼓,咬咬牙往外走。
顾二郎赶紧跟上。
大堂里顾翡已经将手里的长刀收好了,见兰芝出来,神情平静的道:“我们走。”
许公子见到兰芝,看她低头蹙着眉,反而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致,心里更加痒痒,越发想要得到她了。
周公子和丹姐也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两人赶紧跟上顾翡,“小翡妹子,我们陪你一起去。”
莲儿也跟了上来,顾翡停住脚步:“莲儿,你别去了,你守着店里。”
又对着黄老头道:“黄大爷,一会儿要是莲儿忙不过来,您帮忙看着点。”
黄大爷点头,“你放心去。”
于是大伙便朝府衙过去。
衙差,许公子家的护院,都跟着,后面又还跟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府衙过去。
一路走,街上的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边打听,一边跟上,人越来越多,到了府衙门口,足有一两百人跟着。
府衙门口的衙差见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使人往里通报去了。
许公子的小厮击了鼓,不一时,里面衙差便出来传人进去。
顾翡便拉着兰芝走了进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真假卖身契
许公子胸有成竹跟在后面。
他手里的卖身契虽说是假的,可在官府备了案的,他做事一向周密,况且,府衙的知府大人,是认识他的,前几天还去他家府上吃酒来着。
些许小事,他什么都不用说,往那里一站,知府大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判。
几人进了大堂,知府在上头坐着,旁边坐着主薄。
一干看热闹的群众,包括苏辰,都没能进来大堂,只能在门口站着。
许公子有秀才功名,不用跪,顾翡和兰芝都跪下了。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何事击鼓?”
顾翡便道:“民女顾翡,原是西秦郡人氏,家有婢女兰芝。”
“这许公子见我家婢女生得美貌,使人上门提亲,想要纳她做妾。”
“婢女不愿,民女便拒绝了许公子,谁知道许公子今日带人上门,非说这婢女他已买下,并拿出一张伪造的卖身契,欲要强抢,不得已,只能请大人做主。”
顾翡说完,许公子对着上头的知府大人一笑,打了个拱手,“大人,这丫头都是胡说,这兰芝原不是她的婢女,是她远房表姐,兰芝是愿意嫁我为妾的,因此自愿签了卖身契。”
“谁知道这丫头不许,便假造了卖身契污蔑于我。”
知府听完,瞟了一眼站着的许公子,以许公子这般人品家世,即便是做妾,要说小娘子不愿意嫁给他,他也是不信的。
门外吃瓜群众这时才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争一个婢女。
知府沉吟片刻,问道:“许公子说的可是实情?”
兰芝跪着,头也不敢抬,“回大人的话,不是,我与这许公子不过偶然见了两面,他便使人来提亲,我不愿,他便假造了卖身契想要强抢,还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知府看向许公子,给他递了个眼色,“你有何话说?”
许公子淡淡一笑,“兰芝不过是受了顾家人的胁迫,我这里有卖身契,大人一看,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
兰芝跪在地上,气得浑身轻颤。
知府大人抬起手,“卖身契呈上来。”
许公子拿出卖身契,衙差接过去呈给了知府,知府看了看,日期是昨天的,心里已知是这许公子弄鬼,不过仍假装公事公办,“去查查存档,看这卖身契可是真的。”
说完对顾翡道:“你手里卖身契也呈上来。”
顾翡将卖身契交给衙差,知府大人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谁知道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这身契上写得清楚,“兹有平阳侯之女慕兰芝,年十五,因父兄获罪冲入教坊司为女伎,现以一千八百两银子转卖与顾翡做婢女,因是犯官之女,须终生为奴,不得脱籍,现已银钱两清,立字为据。”
后面还写了日期,盖了手印和官府的大印。
知府神色复杂的看着兰芝,原来是平阳侯之女,难怪生得好容貌。
看来这许公子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平阳侯之女,怎么也不会只值得十两银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脑补太多
知府大人略一思索,这份卖身契,肯定是真的无疑,都不用比对手印了,因为平阳侯之女这身份做不得假。
只是,这就不大好判了,这顾翡能够从教坊司里赎人,只怕家里也是做官的。
他与宁安候交情不一般,但又怕这顾家也得罪不起。
犹豫了一瞬,知府大人给许公子递了个眼色,问顾翡:“你家是官宦人家?”
顾翡摇头,“民女家务农为生。”
知府大人皱眉,“那你是如何从教坊司将这兰芝赎出来的?”
教坊司?
许公子听了不由得一惊,不住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兰芝,她竟然是从教坊司赎出来的?
亏得他见她羞答答的模样,以为她是个贞静贤淑的小娘子,原来不过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货色。
许公子一时脸都涨红了,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顾翡不紧不慢的道:“是齐王世子萧煜替我赎出来的。”
她之所以来府衙,自然是有把握才来的。
就算是知府大人不问她这个问题,她手里还有萧煜的令牌,她原本打算在关键时候拿出来的,现在可能都用不着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的那位主薄,估摸着这就是萧煜说的陈主薄了。
知府大人听到齐王世子,心里惊讶不已,这顾翡不过是一个民女,没想到还和世子爷有交情。
许公子也是一惊,原来顾翡还真是认得世子,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世子爷的大名的。
他这时心里想起了先前小厮的话,什么有人去客栈捣乱,世子爷大怒,亲自出手揍人,什么谁赔了几千两银子,现在想想只怕都是真的。
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嫌命长了,竟然敢动世子爷罩着的人。
世子爷的霸道在平安城里是出名的,真要惹怒了萧煜,萧煜打死他都不带犹豫的。
事后顶多赔点银子给他家,他爹娘就算伤心又能怎么办,宁安候府根本就斗不过齐王府,他死了也白死。
这顾姑娘也真是好本事,勾搭一个苏辰还不够,连世子爷都搭上了。
不对,会不会兰芝根本就是世子爷看上的人?
不然为什么要从教坊司赎了她出来?
或许只是眼下不好接兰芝进王府罢了
许公子一下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可怕,敢跟世子爷抢人,他真的是活腻歪了。
一时间,许公子急出了一头的汗,他忽然急中生智:“大人,在下手里的这张卖身契,是我家小厮给我的,我刚才想了想觉得很是可疑,不如大人比对一下手印看看,若是手印不对,兴许是这小厮弄了张假的糊弄我。”
知府大人抽抽嘴角,还好你懂事,早干什么去了,不知道打听清楚了再来!
不过,你就是不懂事,那也没办法,世子爷他也得罪不起,世子爷亲自赎出来的人,那自然是世子爷看中了,你还敢抢?
知府大人就坡下驴,吩咐衙役验手印。
手印验过,衙役道:“顾姑娘这张卖身契手印一般无二,是真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点小意思
苏公子立即一脸正气,呵斥旁边的小厮,“大胆奴才,竟敢弄了张假的卖身契来糊弄本公子!”
小厮一肚子的苦水,低着头不敢出声。
上面知府大人轻咳一声,开始判决,“犯官之女慕兰芝,确认是顾家婢女。”
“许公子,咳咳,你那身契验明是假,念在你也是受了下人的欺瞒,不知者不为罪。”
许公子赶紧拱手,“多谢大人宽宥。”
知府大人又看向许公子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厮,从签筒里取出一根令签扔下,“宁安候府下人欺瞒主子,伪造文书,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小厮不敢分辨,腿一软瘫倒在地,被衙役拖到一边打了二十板子。
一时间大堂里只听得那小厮的惨叫。
二十板子打完,知府大人惊堂木一拍,“好了,此案审结,退堂。”
伪造文书这种事,原本是要判坐监的,这知府大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了。
顾翡心里明白,也没多说什么和兰芝从地上起身。
许公子一脸不好意思走上前,对着顾翡和兰芝长揖:“顾姑娘,兰芝姑娘,在下被那狗奴才蒙蔽了,原不知道那卖身契是假的,得罪了两位姑娘,还请两位原谅。”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塞到顾翡手里,“这点小意思,就给两位姑娘压惊。”
“还望,还望姑娘在世子爷面前美言几句。”
许公子眨巴着眼,真诚的看着顾翡,千万不要让世子爷来找我的麻烦,求你了。
一回生,二回熟,顾翡不动声色接过荷包,不紧不慢的道:“许公子放心,我定不叫世子爷知道这事。”
许公子闻言简直感激涕零,又对着顾翡作了个揖,“顾姑娘真是大人大量,在下佩服佩服。”
顾翡一笑,拉着兰芝往外走。
她不喜与人结仇,只要不是把她得罪死了的人,她也不会非要把人怎么样。
想必这许公子以后再也不敢打兰芝的主意了,拿了他的银子,他反而才会安心。
她不由得感叹,萧煜这面大旗还真是好用,在这平安城里简直是所向披靡。
走到大堂门口,苏辰迎了上来,“没事就好。”
他站得靠前,里面的判决,知府大人的问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根本就不用拿出舅舅的名帖,表哥的名头一出,事情就解决了。
他心里又有点闷闷的,自己跑了一趟,根本就没能帮上顾翡。
顾翡对他笑笑,“劳烦苏公子了,你没休息好吧,要不,再去客栈歇息一会儿。”
苏辰摆摆手,“不了,我昨夜从书院赶来,没来得及跟夫子请假,趁着眼下还没关城门,我得赶紧出城。”
他微微低头,“顾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没能帮上你的忙。”
顾翡忙道:“苏公子怎么这么说,你连夜赶来,这份情谊已经让我和兰芝很感激了,我才是不知道如何报答公子才好。”
苏辰抿了抿唇,“姑娘不要再说什么报答的话。”
“我”苏辰看看四周,简直人山人海,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走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话要问
周公子和丹姐站在旁边对视一眼,这位公子又是谁?
丹姐两眼放光,这公子只是站着,便如清风朗月一般,风姿俊逸,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顾翡忙道:“苏公子还是吃了晚饭再走,你睡了半天,午饭都还没吃。”
苏辰温和一笑:“不必了,姑娘店里也忙,等过节的时候,我再过来看望姑娘。”
说完两个小厮护着苏辰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周公子对着顾翡笑,“我就知道这官司准是你赢。”
一点悬念都没有。
丹姐则是不动声色的瞟了兰芝一眼,这丫头看起来挺老实的,一点都不妖妖调调,倒也不像是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四周还有好几个人对着兰芝指指点点,教坊司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说。
听说里面的姑娘大多是犯官家眷,一个个貌若天仙,看看兰芝的样貌就知道传言不假。
兰芝低着头,她不看也知道周围这些人好奇或者鄙夷的目光。
顾翡拉着她,和周公子他们一起,很快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顾二郎在旁边努力张开手护着他们。
回了客栈,顾翡将兰芝拉到房里,“对不住,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知府大人会问那些话。”
兰芝平静的摇头,“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从教坊司出来的,人家愿意说,那就让他们说去吧。”
顾翡抿了抿唇,“怪我,我就不该让你来客栈。”
早该想到兰芝的容貌太打眼了,迟早要招惹麻烦的。
“这样吧,一会儿三郎来了,你就坐三郎的车回去,以后就不必来客栈了。”
“横竖要定亲了,就在家里绣绣嫁衣什么的。”
兰芝迟疑了下,“那你店里忙不过来咋办?”
顾翡拍拍她的手,“没事,如今莲儿不也认得几个字了么,帐她也会算了,你只管放心回家,等着做新娘子。”
往日提起这样的话题,兰芝是要羞涩一番的,今日她神色却很是平静,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显然心情还没回复过来。
顾翡出去忙了,快到晚饭时候了,外面已经来了吃饭的客人,她得去柜台那边盯着。
没多久,顾三郎的骡车停在了客栈门口,顾翡让莲儿叫了兰芝出来。
顾二郎见兰芝提着个包袱出来,烧烤也不做了,急急忙忙收了摊子,喊顾三郎等他一会儿,放好东西,上了骡车,一道回去了。
顾二郎和三郎坐在车辕上,兰芝坐在车里。
一路上,顾二郎回头看了好几次,顾三郎斜睨着他,“二哥,你再看,那车帘子都要被你看出两个洞来了。”
顾二郎面红耳赤,“我不是”
他压低声音,“咳,我是有话想要问她。”
顾三郎翻个白眼,“那就问呗,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怎么这么不干脆。”
顾二郎被顾三郎一激,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再不问就没机会了,他咬了咬牙,突然一掀帘子进去了。
兰芝正坐在里面发呆,猛然看到顾二郎进来,吓了一跳,面色通红,“你,你进来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脱胎换骨
顾二郎也是红着脸,“我,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你,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么?”
他低着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自去跟我爹娘说就是了。”
兰芝抿着唇,半晌没有出声。
今天的事情让她明白,现在的她对于顾翡来说,就是一个累赘。
如果她生得平常些还好,还能在客栈帮帮顾翡,可她现在不但帮不了她,还要给她带来麻烦。
她来了顾家这么久,始终改不了从前的那些习惯,做不了粗活,至今连洗个碗都洗不好,也时刻记着那些礼法,只愿意躲在深闺,跟莲儿李春花她们大不一样。
或许她骨子里还把自己当做侯府小姐,住在顾家,接受顾二郎的示好,甚至愿意嫁给顾二郎,都只是为了寻求顾翡的庇护。
所以始终也不能完全融入这个家里。
兰芝一时间想了许多,顾二郎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
他紧张的盯着兰芝,就看到她忽然抬起头,对着他道:“我愿意。”
顾二郎喜出望外,又不敢置信,“真,真的么?”
兰芝用力点头,“真的,以后我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
是的,过日子。
就像顾翡她娘和大嫂那样,下地,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就这么过一生,挺好的。
那深宅大院里头,虽说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可成天勾心斗角,过得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姨娘不就是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产婆却迟迟不来,以至于最后一尸两命么。
临死的时候,她娘只来得及交代他一句,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给人做妾。
她娘从前也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偶然被侯爷看中,抬进府做了姨娘,可才二十多岁就连命都没了。
若是她娘嫁个寻常人,现在一定还好好的活着,说不定跟陈氏一样,正享受着天伦之乐。
兰芝抬起头,像顾翡那样裂开嘴,对着顾二郎笑了笑。
她早就想要试试这么笑了。
去他的笑不露齿吧,她如今就是一个农家女子,不需要这些了!
顾二郎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兰芝的笑更是让他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可他心里又知道,兰芝是真心的。
这时顾三郎在外面咳嗽一声,“二哥,快要到家了!”
顾二郎艰难的将目光从兰芝面孔上移开,赶紧掀了帘子出来,坐在车辕上,嘴巴还傻傻的合不拢。
顾三郎没眼看他二哥那傻样,将车赶进了院子。
兰芝从车上下来,提着包袱往里走,进了耳房,她将包袱放下,转身就往前院厨房去了。
陈氏和李春花正在厨房做饭,见兰芝突然进来,都道:“店里不忙么,你今儿怎么回家了?”
兰芝突然眼角微微湿润,她们说的是回家。
她们早就把她当做一家人了。
兰芝忍住胸中的酸涩,努力笑了笑,“小翡说,不用我在客栈帮忙了,从明天起,我跟跟娘和大嫂一起下地。”
第三百章 改口费不用给了
陈氏呆了一下,方才兰芝叫她什么?
叫她娘?
这咋突然就改口了了?
虽说昨儿刘庄头的婆娘拿了兰芝的帕子给她,她知道兰芝同意了亲事。
可也还不到叫娘的时候啊。
改口她还要给改口费的。
不过,听到这声娘,陈氏还是高兴的,她笑眯眯的道:“回来也好,倒也不用你下地,你往后在家绣花就是。”
这细皮嫩肉的娇贵身子哪能下地呢!
兰芝蹲下身子,往灶眼里添柴,“娘,我得下地,您跟大嫂能做的,我也能做。”
“我或许一开始会做得慢些,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陈氏和李春花对视一眼,今天兰芝太不一样了。
往常说话声音都没这么大。
这难道就是定亲了带来的变化?彻底把自己当做顾家人了?
这倒是件好事。
不然陈氏还发愁,将来她和老头子百年之后,三兄弟肯定是要分家的,兰芝若还是这么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个碗都洗不好,那二郎只怕一顿饭都到不了嘴里。
陈氏很欣慰,“成,只要您肯学,娘就愿意教你,一时学不会也不怕,咱们慢慢来。”
正说着,陈氏突然闻到一股糊味,她脸色一变,“兰芝,快,快别往里添柴火了,饭都糊了!”
兰芝手忙脚乱,又将燃着了的一根柴火棒抽了出来。
陈氏默默叹口气,成吧,估计接下来她家要吃上一两个月的糊锅巴了。
兰芝尴尬的从地上站起来,见李春花在那边洗菜,赶紧过去,“大嫂,你歇着,我来洗。”
陈氏给李春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开,她既然有上进心,大伙自然要鼓励。
李春花便起身将地方让给了兰芝。
两人便见兰芝洗菜,那动作又小心,又细致,那菜叶子被她一片一片反复搓揉,洗了又洗,比绣花还认真。
陈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过去轻声道:“兰芝啊,这菜叶子不是这么洗的,你这么洗,叶子都揉烂了,做出来就不好吃了。”
“你看娘怎么做。”
她快手快脚,将剩下的一小半菜叶子清洗一遍,又打了盆水再清了一遍。
兰芝在旁边看得十分用心,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这天晚饭,顾家人吃了一锅烧糊了的饭,还有一碗蔫巴巴的青菜。
第二天一早,兰芝又进了厨房,跟陈氏学揉面。
这个陈氏都没让她上手,“你手上没劲儿,面揉不出来,等以后有劲儿再做这个。”
弄完早饭,兰芝便跟着陈氏和李春花还有顾彰顾青下地去了。
如今,每天都要摘辣椒。
摘了辣椒还要放去院子里晒上。
晒几天干了,又要放到袋子里装好,总之是做不完的事。
到了地里,不一会儿,太阳就升得老高了,陈氏看看兰芝,摘辣椒倒是摘得挺好的。
“兰芝,你回去戴个草帽了过来,你这皮肉没晒过的,晒狠了要脱皮。”
兰芝摇头,“娘,不用了,脱皮就让它脱。”
她如今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变得黑一点,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