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花城第三监狱（二）
说起花城的公交车，除了一些小巷没有之外，每条街道都有公交车经过了。因为出行方便的缘故，又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起小车的，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乘坐公交，因此每一辆公交车上看起来都是那么热闹。
当然这里的公交车不存在人挤人的现象，因为每个公交点都有交警值守，所有人都得排队，没座位了就得等下一辆。
有些事情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去改变了。以前就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事情，人们已经习惯了人挤人，习惯了哄抢，就很少有人会排队了。
哪怕到了新世纪，不少人都学会了谦让，先让学会了彬彬有礼，但上公交车时也很少有人会选择排队，而是会聚在门口一个个的上。
至于没有座位了就等下一辆......这或许需要科技再次发展才能改变这种情况了。
两人在各自付了五元宝钞的乘车费之后选好位置坐下，离他们最近的却是一个老人，这老人穿着一声儒服，带着高冠，在花城之中，这样的打扮已经很少见了。
这老人似乎也是刚来花城没多久，看什么都有些新奇，见她们就坐在自己旁边，主动搭话道：“两个小姑娘，你们这身衣服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是说你们有什么错啊，我也知道花城跟外面是不同的，只是衣服是有标签的，你们的衣服标签又是什么呢？”
“咦，老人家你知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嘛，衣服有标签也是咱们花城的特色哦。”小姑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头还有点潮，跟他这身穿着所表现出来的着实是有些不同。
衣服的确是有标签的，像那种燕尾服，穿上去就会被人们认为是侍者、管家这类人物，穿着武袍就会被认为是武者，执法人员也会要求统一着装，所以说衣服都是有标签的。
看一个人的穿着就能大致的知道这个人是从事哪类行业的，家境如何？当然这也不准确就是了。
林清和小姑娘的ol服装是有明确风格的，所以老者会问她们这是什么衣服。
这种风格的衣服早就被楼秀设立出来了，不过早几年很少有女性出来工作，就算有多半也是为了政府机构服务的，所以这种服饰一直没能流行起来。
这两年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自力更生，她们所从事的行业也越来越多，慢慢的便开始有人穿这种衣服出现在职场上了，因为它看上去非常得体，能体现出对客户的尊重，又能很好地保护自己。
“咱们这种款式的衣服，意思就是我们是女性工作者，这一套衣服也不是很贵啦，还是有不少人会选择这么穿的。”
“女性工作者啊，在我家乡可是非常少见的，就算有多般也是些村妇，你们这般落落大方的估计也只有花城能见得到了吧，那么你们又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老者继续问道。
得到了林清的允许，小姑娘答道：“我们是记者。”
记者此时还是一个新鲜的词汇，老人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兴致勃勃的问道：“记者？是记录者的意思吗，你们是史官？这个行业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呢，老夫还从未听说过有女子能成为史官。”
“不是史官，是记者，说是记录者也可以，就是去一个地方，把那里的情况和试卷给记录下来，在报道的报纸上面给别人看。”林清解释了一句。
她看起来比小姑娘要成熟稳重一些，老者朝着她微微点头：“哦，我懂了，就是采风官对吧，以前的采风官们也是这么做的，到一个地方，就把那里值得记录的人和事给记录下来，然后再汇报回去。“”
“还是有些差别的。”林清淡淡道，“采风官只是将那些事情汇报给自己的上级，我们则是会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在报纸上公开出去，能够让普罗大众知道一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这样啊，如此说来倒是有利有弊的，人们能知道一些事情是好事，但如果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呢。那么你们今天要去哪里呢，要将什么样的事情写在报纸上？”
小姑娘摇头道：“这个就是机密啦，老人家，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如果一切顺利，你就能在明天的花城日报上看到我们的报道了。”
机密......老人有些失笑：“哦？花城日报啊，我每天都有看的，如此说来你们也是五州官方的记者了。之前老夫也有看公交站的指示牌，你们两人都交了五块钱，是要去花城第三监狱吧。”
两人对视一眼，居然有些惊讶，这老头看起来还是挺聪明的啊，不过此行也并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是没关系的。
“呵呵，只是一些简单的小推理而已，人活的久了自然会想的多一些。这公交车是按路程来算价格的，按照你们付出的宝钞来推算你们的目标并没有什么难度，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能不能报道出真实的花城监狱了。”
说了这么多，她们两个老底都要被问完了，林清反问道：“那么您呢，您坐公交车又准备去哪里？”
老者转了转手中的手杖：“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我也要去花城第三监狱，我的孙子在五州被定罪了，判了一年的牢狱之灾，就在花城第三监狱之中服刑，我想去看看他生活的怎么样了。听说那座监狱的典狱长非常残暴，希望他不会有什么事情。”
两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小姑娘甚至还很老成地拍了拍老者的肩膀，只是以她的年纪和面相做这个动作难免有些小孩子安慰大人的感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么一个大孙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不多找几个人陪同呀，就您一个人自己去吗？”
“哎，家道中落了，他们也丢不起那个人，只能是老头子我亲自来跑一趟了。说来你们就这么确信是我孙子犯了错误吗，就不能是误判？”
林清扯了扯嘴角：“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误判案件，判得重了的倒是有一些，有些量刑也会引起争议。不过每一次判决家属都是可以查看档案的，上面会有陈述法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决，如果觉得不合理的话还可以进行申诉。
要说有什么争议的话，也是原心定罪的那一部分，可能有些法官会判的轻一些，有些法官会判的重一些，基本上都不会有误判。
您的孙子被判了一年的监禁，多半是明确的违反了哪条法律，不存在误判的可能，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做出这种判决的，你就是想翻案都翻不了。”
老者轻轻摇头：“我没打算翻案，只是我那孙子做的那些事情，在我们那里可能看着没什么，所以难免会有些误会。但他既然来到了五州，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得到一些教训也好，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他会成熟一些吧。
我只是比较担心他的生活，这小子以前都是有人伺候的，如今进了监狱，那典狱长的名声又很是残暴，据说是出了名的酷吏，多少有些担心罢了。
说起来姑娘你对五州法律似乎很熟悉的样子，这也是记者所需要具备的素质吗？”
林清见这老人并未倚老卖老，说话也显得很是公正，便笑道：“记者的确是要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上一些，也需要记下一些法律，以免发生了什么纠纷，那所提供的报道就没有说服力了。
不过五州人人都懂法，只是有些人会去记下来确保自己不会违反法律，有些人只是知道个大概，但这也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只要不去做坏事就可以了。”
“这么说的确是有一些道理，不过有一些人的观念是不同的，也许他们所认为的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五州却是违法的，而他们事先不知道这一点的话，就有可能违反五州的法律。”老者的语气显得有些寂寥。
两人心下了然，知道老者的孙子多半也是犯了这种错误，就这些个酸腐儒生，也的确是很有可能会犯这些错误的。
这老人明显出身书香世家，看老者一身儒服，他的孙子多半也深受影响，而五州对待儒生的态度向来不怎么样，若是个迂腐顽固的，触犯五州法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老者明显也是有备而来，在五州了解一些事情之后才动身前往监狱看望孙子的，不过三人并未在此事上过多交谈，转而聊了一些花城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等公交车来到了花城第三监狱，三人一同下车。
老者感慨道：“你们和我见过的很多花城人一样，言语间对这座城市有着深深的骄傲，就我所看到的这座城市的确是非常的了不起，它开明公正，人人守序，守法，守礼，安居乐业，骨子里都充斥着骄傲，也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世界大同吧。”
“算不算大同我不知道，不过花城的确是我所见过最美好的城市了。”林清答道。
“你们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有，但也只有在这里才会有你们生存的土壤，祝你们好运，小姑娘们。”
老人在门口递出了自己的户口本儿：“老夫的孙子在这座监狱之中服刑，老夫是过来探望他的。”
门卫点头道：“你可以进去了，在监狱之中不得擅自行动，跟着他走就可以了，擅自行动会被视为劫狱。再说一次，跟紧他，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离开他身边，否则有可能会被就地击杀，他会带你进去的，到了里面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探监。”
老者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高高的围墙，森严的防卫，以及那道沉重的铁门，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压抑气氛：“好的，我明白了，感谢提醒。”
门卫轻轻摇头：“进去吧，跟着他走就好了。”
林清和小姑娘就在老人身后，这一刻，老人的背影显得如此凄凉。
一七八：花城第三监狱（三）
目送老人远去，林清两人上前，门卫问道：“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也是来探监的？”
门卫很是怀疑，这两人看着就不是来探监的，穿着这身衣服就不像。
林清拿出了方离的介绍信和分管领导的命令函，按理来说花城第三监狱这边事先是要收到通知的，但林清为了了解最真实的花城第三监狱，就请方离帮忙没让直接通知，所以命令函还是在林清手上，并没有被直接发到监狱这边。
这两个有盖章的公文，一个介绍了林清的身份，一个要求第三监狱的典狱长配合采访，后面都是有部门盖章的，方离还特地加盖了一个私人印章，只要典狱长不傻就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是文化部的记者，过来采访典狱长，这是介绍信和公文。”林清递出了信封。
门卫不敢大意，也不敢直接拆开信封，察看了她们的证件后打了个敬礼：“请两位先在岗亭这边休息一会，我们马上派人把信件转交给典狱长。”
每一座监狱，尤其是花城这边的监狱，附近往往都会有少量的军卒在此驻扎，哪怕监狱的监管已经非常严格了，仍然要防止有人劫狱。
因此每座监狱的管理都是非常严格的，戒备森严，条例多得令人望而生畏。至于劫狱什么的，小说都不敢写了，因为他们都找不出什么逻辑来写劫狱的桥段。
想劫狱，不止要干掉监狱里的守备力量，还要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下干掉军卒，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没能直接进入，林清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进入了岗亭之中稍作等待，也不担心被门卫拿走了信件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是不太可能的。
监狱本就是司法部的下属部门，方离现在虽说在司法部之中的职位严格说来不算太高，但谁都知道他是简在帝心的人，暂时又在花城中工作，这就是京畿之地啊，升迁是必然的事情，不管是谁多多少少都会给方离一些面子。
虽然方离并未主抓着这一块，可他跟这方面的领导也是有些交情的，介绍信加领导的命令函，花城第三监狱没有理由林清得采访，不过因为她是突然过来的，典狱长也不见得一定有时间接待她。
好在花城第三监狱并没有让她们两个等太久，在拒绝了工作人员询问是否需要为她们冲泡一壶茶水之后，也就过了十分钟左右，那边就已经回话了，说是典狱长已经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可以直接去典狱长的办公室进行采访。
考虑到这座监狱占地面积并不算小，这一来一回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就已经是相当效率的了，想必也不会有多少时间给典狱长去做准备。
如此一来林清也心满意足，知道自己恐怕真的能采访到最真实的花城第三监狱了。在此之前，她也有考虑到典狱长可能会看在她关系背景上不会选择多加阻挠，但事情真的如此顺利时，林清还是感觉到了欣喜。
小姑娘也不例外，也很是兴奋，如果她们能在这里采访到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东西，那么明天的花城日报就很可能是人人都会关注的了，谁还不想知道监狱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哪怕是那些永远都不会触犯法律的人，想必也是对监狱里的故事很感兴趣的。
跟着守卫一路前行，因为监狱占地面积比较大的关系，林清也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边走边问道：“你是这座监狱的守卫吗，平时承担着什么样的职责，工作时间有多长，每个月能有多少宝钞？”
这个守卫就是刚才去通知典狱长的守卫，或许是得到了典狱长的命令，也有可能是知道林清两人背景非凡，觉得这几个问题并不是什么机密问题，直接笑道：“我是个门卫，肩负着处理一些紧急情况的职责，也负责转达一些要求。
比如说有人要也见典狱长或者是其他管理人员，因为在得到许可之前，外人是不能进入监狱的，所以都是由我先负责通传，遇上紧急事件也有权利调动门卫，职责的话是门卫的小组长。”
看了看她们的神色，并未因此感到奇怪，守卫接着道：“我们的工作时间正常情况下是一天八个小时，有三组人进行轮换，今天正好轮到我上班。
每隔七天我们就会有一天的假期，但可以选择不休，每个月都能累计到四天，最多累积一年。如果你愿意一直上班的话，到年底就可以连休四十八天了。
然后还有每年的新年假期，一共有七天，加起来一共是五十五天，每个月工资是3500的宝钞，外加五百宝钞的危险职业补贴和每个月五百的用餐补贴，干十年就能以半价买套房，二十年就送一套，干满五十年就有退休金。”
林清和小姑娘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这个守卫看起来很健谈的样子，而且说话条理清晰，谈吐非凡，绝对是个文化人，至少也得是初中毕业生了。
如果监狱里每个人，不，大部分人都能有这个水准，那就相当厉害了。
监狱守卫的待遇是要比绝大部分职业都要好的，别以为每七天休一天，这个看起很少，这得看跟谁对比。
要知道堂堂华夏在九五年的时候才开始有双休，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每天都是上班日，人家秦汉时期可就有了五天一休沐的说法呢！
在五州改制之前他们可没这待遇，现在连他们这些底层人员每七天就能休一天，而且还能进行累积，还有新年假期，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条件了。
至于薪酬问题，这个价格在花城之中也不算太低了，算上补贴的话就有四千五宝钞，而且监狱本身就是包吃住的，工作时长也不算很长，起码对这个世界的来说，一天只干八个小时那简直就是世纪福音，所以说这个待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又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林清并没有太过深入，有些尖锐的问题她也不好为难这个守卫，一会直接问典狱长就好了。
跟他们所想像的不同，和外面看起来的压抑气氛不太一样，行走在这座监狱之中，两人并没有感受到压抑，这里地方宽敞，光线明亮，反而有一种正大光明的感觉。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个手持武器的巡逻人员，个个精神饱满，行走时虎虎生风，看上去也并没有因为优渥的生活而变得散漫，看到他们时也只是和守卫互相点头示意，纪律严明，让她们两个队花城第三监狱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这和外界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很惊讶对吗？其实不只是你们惊讶，我们自己也很惊讶的。典狱长说过一句话，这人呐，不逼上一逼的话是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的，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了条例之后才懂得遵守规矩，在监狱长的带领下逐渐形成的习惯，后来竟然还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对了，最近我们还开展了一个活动呢，一个学习活动，成绩好的人还能获得额外的宝钞奖励，犯人们也是可以参与的。典狱长亲自做保，如果能达到要求的话，他会帮忙争取减少服刑时间。”
这守卫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把林清和小姑娘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哪里是一座监狱啊。
监狱难道不应该是一个阴森的，恐怖的，到处都堆满了刑具，污水横流，老鼠横行的地方吗，怎么听这个守卫所说，这里居然还成了个学习之地？
感受到了她们的惊讶，微笑道：“是不是真的，你们亲眼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好了，这里就是典狱长的办公室，我们已经到了。”
他说着便敲响了房门，咚咚咚有节奏地敲击了三次，朗声道：“典狱长，两位记者已经到了。”
屋内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光从声音上根本听不出来这人有任何的残暴之意：“请进。”
“两位我便送到这里了，你们自己进去吧。”守卫说着也不等他们道谢，摆摆手便原路返回了。
林清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房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位典狱长看上去和外界的传言没有半分符合之处，他坐姿笔直，沉稳而严肃，看上去充满了威严，和残暴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也没有那种穷凶极恶的面相。
典狱长见到她们之后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讶异，沉稳道：“没想到竟然是两位女子，你们很了不起。”
他说这已经是站起身来，径直这走到两人身前，伸出了手：“欢迎来到花城第三监狱，我是这里的典狱长苏明伟。”
林清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这个富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我是文化部记者林清，这是我的助手蔡明明。”
互相见礼之后，苏明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坐。”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典狱长并未让手下进来，而是亲自为她们倒了两杯茶水。
“林记者，我听说过你，在江城案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开始之前，我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一问你。”
他停了下来，等待着林清的回答，神色显得很是郑重。
一七九：花城第三监狱（四）
林清倒是没想到她身为记者没问，反倒是苏明伟想先问她个问题。感受到了苏明伟的郑重，林清也有些慎重了：“你问吧，不过我不一定会回答。”
“这是应该的，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给出承诺。我的问题是，传言你亲眼见过殿下和郡主，能描述一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先说明一下，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我很好奇，殿下和郡主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五州的变化相信你也看在了眼里，在这里呆的越久感触就会越深，改变已经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很难想象五年前的五州与现在完全不同，五年后的五州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甚至都想象不出来，所以就我个人而言，对殿下郡主是非常好奇的。”
苏明伟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把林清和蔡明明都说愣了，不过这个问题蔡明明也很有兴趣，她之前问过，只是林清没有正面回答。
林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稳而严肃的男人会问的是这个问题，甚至都能从他脸上看到丝丝狂热之意，这个男人似乎很崇拜殿下和郡主。
见她有些发愣，苏明伟笑道：“很意外是吗？其实如果你了解过我的履历话就不会这么意外了，对我来说一个平民子弟能够读书写字，还能管理这么大一座监狱，再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可以说殿下改变了我的命运。”
“好吧，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也只能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回答你。我跟殿下郡主其实并没有什么接触，只是见过面而已。
在我看来，殿下和郡主拥有着高贵的出身，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一个人的出身如何，他们似乎很尊重每一个人，哪怕那个人的出身有多么低贱，就连我这样的人，殿下和郡主也愿意平等对话。怎么说呢，他们大概是那种能做到让其他人会他们甘愿赴死的人吧。”
林清并没有说谎，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五州需要她一个女子站出来，那么她一定会站出来的。
但林清又很明白，这里的人们可不会把她推出去承担责任，也不会需要她一个女子站出来，哪怕她曾经是一个妓女，也拥有着进入文化部的权利，只要她有这个才能。
像历史上出现的送亲求和，在五州是绝对没可能会发生的，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而是风气起来了之后，这里的人就不会做这种屈辱之事了。
而这一切，都是周枍堂和楼秀带来的，这两人愿意江城百姓的面前鞠躬，说他们来晚了，明明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所以林清相信不止是她自己，那一天在现场的所有人都会愿意为五州赴死的。
风气起来了就不容易消退了，那种精神上的火种比什么都重要。
她也相信通过报纸，通过口口相传，看到了听到了这个故事的人，也一定会有一部分深受感动，而这也是她选择成为一个记者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听到这个答案，苏明伟微微点头：“感谢你的回答，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愿意让平民子弟接触到这些宝贵的知识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好的。”林清示意蔡明明准备好记录，清了清嗓子问道，“第一个问题，典狱长，外界一直盛传你极度残暴，喜好虐杀囚犯，因你而自杀的犯人就有上百号人，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苏明伟笑了笑：“这就要看在我们怎么去定义残暴这个词了，我只能说我今天还能够坐在这里，就证明着我的行为并没有违反法律，否则我就该是这座监狱的囚犯了。
事实上，在我成为典狱长之后，监察部的人就已经对我启动了三次调查程序，但这三次调查程序最后评价都是并无任何违规之处，建议持续关注。”
林清脸上扫过一丝惊讶，没有违规之处就意味着苏明伟的确没有违规，但持续关注的意思就是他也是上了名单的人，一些行为可能会有争议。
“如此说来典狱长您还真是没有违法了，但您并未否认有人因你而死对吗？”
“这没有什么可否认的，对待敌人就要像冬天一样冷酷无情，虽然咱们大周的冬天并不寒冷。
我对犯人的态度一向是他们是犯了错，来这里接受惩罚的，如果他们无法正确认知到这一点，那么我们第三监狱你就会帮助他们认识到这一点。也许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很残酷的，而有一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可能就会选择逃避这个现实。”
“他们所选择的方法就是自杀对吗？”林清紧盯着苏明伟双眼问道。
苏明伟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否认：“逃避的方法多种多样，对每个人来说也是有不同的，但自杀的确是一种选择，毕竟死了之后虽说也不是完全的一了白了，但至少自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
既然没有违规，林清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记者。“好吧，让我们来聊一些轻松一点的问题，典狱长您觉得这座监狱安全吗，有没有发生过犯人暴动的事件？”
“这个问题问的好，外界其实对现在的监狱并不了解，我可以确定的说花城第三监狱非常安全，也许像鬼舞子那样的大师可以通过易容进入监狱，但就算是鬼舞子大师来了，也休想轻易的将犯人安全送出去。
每一个离开这座监狱的人都会受到严格的检查，这一点在你们离开时就会明白了，这里就想让我卖一个关子好了。
我们监狱对安全问题非常重视，具体的感受，等你亲自去走上一遍就能明白了，自从监狱改制以来，第三监狱还从未发生过暴动事件。”
苏明伟抿了口茶水，坐姿笔直，言语之间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这里的最大容纳上限是三千名犯人，而我们光是巡逻守卫就有超过五百人，其他的零零种种全部加起来一共有七百零四位在职人员，每一位都是签订了合同的正式员工，每一位都值得信任。
除此之外，我们也会选择一些表现优秀的犯人来管理其他犯人，在人手方面第三监狱是比较充足的，足够管理三千名犯人了。
而且你们也是知道的，在附近还有军队驻扎，我们也让每一位犯人都知道了这一点。在这里，相信我，没有犯人会在未经过我们的同意下选择使用暴力的，否则它们就会知道我的残暴之名是怎么来的了。
花城第三监狱安全等级不是最高的，但在安全方面并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这里的犯人既没有暴动的能力，也不会有暴动的心思。”
苏明伟很自信，看他的神情，听他的描述，蔡明明已经相信他了，但林清依然不可置否：“我相信您的判断，但具体情况我会去亲眼见证的。”
苏明伟微微点头：“这是应该的，眼见为实，否则我再怎么吹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任何说服力。”
“下一个问题是，请问典狱长，花城第三监狱会不会有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根据罪犯的犯罪经历对罪犯区别对待，比如说坊间盛传的杀人犯地位较高，偷窃者会被看不起，强奸犯会饱受欺凌？”
“这个问题有些意思，我们的确会因为罪犯的犯罪经历区别对待，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区别对待。
这么说吧，一个人因为偷东西被送到第三监狱和一个人杀了人被送到第三监狱，他们的危险程度是不一样的，区别对待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我们会对后者加关注一些，因为他更危险。
你所想的区别对待是犯人们自己的事情，在我们执法者眼里，他们都是罪犯，感情上或许会有倾向，这是很难避免的，但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倾向然后选择违背条例，所以你所说的杀人犯地位就高，那是取决于犯人们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们只是一视同仁。”
苏明伟解释完，耸了耸肩膀，笑道，“如果你是这里的罪犯，你非要觉得杀人犯的能力比较强，要拜他为大哥，觉得他可以为你提供庇护，那也是你的事情。
不过你一会可以亲自去问一问那些人，他们大概率会告诉你在这里最不能得罪的，并不是那些杀过人的人，而是这里的狱卒。”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您认为在第三监狱服刑被犯人们有帮助吗，是否真的改变了他们的观念？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曾经犯过错，以后能有所改变。”
“看得出来，这个问题是你临时想问的。”苏明伟很是从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将近一分钟才答道，“自我上任以来，花城第三监狱不算死人的话已经送出了两千四百一十二人，这两千多人之中因为再次犯罪而进入监狱的还不到一百人。
这一百人之中说来你可能不太相信，只有七十人左右是屡教不改被送回监狱的，而再次进入监狱的在这七十人之中，仅有十六人来到第三监狱，剩下的据我所知有超过五十人要求去另外两座监狱服刑。
而这十六人就是人们所说的二进宫了，他们之中一共有十二人选择自杀，还有四个目前在服刑，起码现在他们看上去是挺老实的。
这一百人中另外三十人里大部分是主动要求回到我们监狱，他们的理由外人可能很难理解，他们觉得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八零：花城第三监狱（五）
林清和蔡明明实在是没想到苏明伟会说出这个答案，外人的确是很难理解这些犯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觉得只有在这座监狱之中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但林清并没有进行反驳，她的阅历告诉她，这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因为有些妓女在离开青楼后仍然会选择回来，只有在青楼这样的烟花之地她们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对她们来说，外界似乎没有她们能够赖以生存的土壤，外面世界有太多的风雨让她们无法承受。
也许那些犯人们也是如此吧，林清这么想着，起身道：“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如果可以麻烦您安排人手带我们在监狱之中走走看看，我们可能会采访一些人，可能是守卫，也可能是犯人。”
苏明伟道：“正好我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工作，就陪你们亲自走一趟好了，当然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会让犯人忌讳的话，也可以安排其他人陪你们走一趟。”
林清摇头：“典狱长言重了，您能亲自陪同就再好不过了。”
对苏明伟而言，他已经给了林清足够多的尊重，但这是必须的，他很清楚方离的多盖了一个印章意味着什么，哪怕他对方离和感，也必须要给林清足够多的尊重，而且哪怕就工作而言，他的上级直属领导给出了命令，要求他务必配合林清进行采访。
于公，这是工作上的要求，他必须要这么做，只是林清或许对这份命令公文还没有足够多的深刻了解而已。
对他们这些在官场之中的人来说，上级命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必须要认真完成的。
于私，苏明伟也想获得方离的友谊，哪怕是让方离记住苏明伟这个名字也是值得的，要知道其他人恐怕连让方离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尽管方离会认真的去记很多人的资料履历，可这依然不代表这些人有资格让方离去记住他们。
更何况这一次的采访也能继续扩大他的名气，这对他日后的仕途也是会有帮助的。
在苏明伟的亲自陪同下，苏明伟典狱长又叫了另外一位有些驼背的老人一同进行陪同，介绍道：“这是我们监狱执掌刑罚的典狱官，姓骆，我们都叫他老骆。”
老骆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黄牙：“我对这里的犯人们很是熟悉，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问我。”
林清颔首道：“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犯人进监狱的过程吗？”
“当然可以，说来你们运气不错，今天正好就有一批犯人会被押送过来......嗯，准确的说每天都会有犯人送过来，毕竟我们这里还是有些空余的。”老骆点头答应下来。
她们在打量老骆同时，老骆也在用自己浑浊的眼神看着这两位女子。
不得不承认，林清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光从外表上是很难判断出她的年龄的，她可以是二十岁，也可以是三十岁，也可以是四十岁，这取决于她想展现出什么样的气质。
此时的林青穿着ol服装，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脸上戴着圆边眼睛，盘着长发，给人一种知性的柔美气息，但看上去并不柔弱，柔弱的女子也不会想到来监狱里进行采访了。
而她盘着头发，意思就是告诉别人我已为人妇，请不要勾搭我了。
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约炮时代，一般人见女子盘着长发便不会轻易向其搭讪，勾搭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了。在民风彪悍的时代，有个女子喊上一声非礼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事实上不要说现在了，以前华夏还没有步入21世纪的时候，有人敢对女子下手人民群众那可是会下狠手的。
在花城，女性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这也是林清工作了几个月还没遇到过什么麻烦的原因，人们并未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
蔡明明身为助手，年纪上看起来就要小多了，同样的服装在她身上却穿出了青春活力的感觉，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颇为好奇，看着颇有点可爱的感觉。
从典狱长办公室想要走到监狱新人入口处需要经过囚犯们的宿舍，林清和蔡明明发现这些囚犯脸上精气神都还是不错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面黄肌瘦，如果不是活动空间受限以及穿着囚服的话，单从精气神来看他们看着并不像囚犯，反而像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人。
是的，他们此时就正在闲聊，监狱对这方面的管理似乎并不严苛，完全不担心这些人会串通起来做什么事情，可见这座监狱的管理人员对监狱安全问题非常自信。
等到走出这里，林清心中一动，问道：“说起来，这些囚犯对我们似乎不是很关注？”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囚犯看到女子不说是两眼放光应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难道说监狱里面还能给他们提供那种服务吗？可这些囚犯似乎并非如此。
林清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比较自信的，如果容貌和身段不是上等的话，她当年也不会被送进教坊司了。
隐居在江城之后也时常会受到一些地痞流氓的骚扰，只是那些人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也没有太过分而已。
来到花城，她就没有遭受过任何人的骚扰了，别人看她盘着长发，就知道她是个有妇之夫，尽管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对她稍加了解的话，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些传言，外人可不知道方离和林修对这位女子会有什么样的态度，以至于她连个公开的爱慕者都没有，可她依然能感受到那些男人的目光......
在花城中尚且如此，在监狱这个只要是个母的，不管是不是人都要上的地方，她反而没感受到这种目光，这就很神奇了。
尤其是他们身边还陪同着老骆这个执掌刑罚的人以及执掌这座监狱的典狱长，犯人们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好奇吗？
似乎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老骆咧了咧嘴：“觉得很意外是吗？这其实是监狱里的规矩和我的规矩。现在是自由时间，因此在我们未召唤他们之前，他们是不会主动招呼我们的，如果是我们需要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就会主动问好了。
至于不关注我们，那肯定不是他们不想关注，这会他们在心里肯定好奇着呢，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呢，能不能帮助他们脱离监狱。
只是他们都很懂我的规矩，我不希望看到那些好奇的目光，也不喜欢他们露出敬畏的目光，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凶恶之人一样，所以他们只能是这种表现，把好奇埋在心里。”
老骆驼着背边走边说，语气平淡，但说出来话却令人诧异。
林清的目光有些异样，看着这个露出了黄牙的驼背老头：“你的规矩......监狱除了法律规定之外，还有其他人的规矩吗？”
苏明伟插话道：“每座监狱都有自己的规矩，也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说第一监狱就是法度森严，每个时间点该做什么都有明确的规定，那些犯人如果能出狱的话，直接去报名参军都可以了，如果你去到那里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犯人恐怕比很多军人都要守规矩。
我们监狱的特色就是这里每个人各有各的特色，我们乐意于见到犯人展现出自己的特色来自己，以此来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有多么愚蠢。
老骆嘛，他也有他自己的规矩，只要这个规矩是合理的，我们认为的确是有效的，可以改变囚犯，那么这个规矩就是可以使用的。”
老骆不喜欢和犯人们亲近，犯人们能够与他亲近的时候，多半就已经在刑罚室里等待处罚了。
跟囚犯打成一片什么的，并不是老骆的风格，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很没有威严，尽管他这一口黄牙裸露在外，又是轻微驼背，看上去着实没有什么危险，但老骆觉着自己在犯人面前就应该是威严的，否则他还怎么执掌刑罚。
然而老骆也并不喜欢那些囚犯们对他流露出畏惧的眼神，因为他自觉是一个颇为和善的人，只是职务需要和他的手艺让他没法和善而已。
我这还没有对你动手呢，你又没有犯什么错误，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那么凶神恶煞的人吗？
这就是老骆，因为他是典狱官，囚犯们不得不遵守他的规矩，否则老骆们就会让他们就会知道他是凭什么当上典狱官的。
其实不止是老骆，这个监狱里许多执法人员都有着自己的规矩，而这些规矩只要是被认为能够有效的管理犯人，那么就会得到认可，管理层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去折腾。
苏明伟之所以会有残暴之名，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他很残暴，而是整座监狱对待那些不守他们规矩的人会显得非常残暴，拳打脚踢那都不算什么，各种稀奇古怪的刑罚才令人不寒而栗。
一八一：花城第三监狱（六）
来到新人入口处，在这里稍等一会便有新人被送了过来，老骆笑道：“他们就是被送过来的人了，你们可以亲自看看这套流程。对了，每个监狱流程大致是相同的，但也会有细微不同，咱们监狱比较注重个人能力，所以会给这些人自由发挥的机会。”
新人们要进监狱是有一套程序的，林清能在他们脸上看到惶恐不安，毕竟第三监狱的残暴之名可是非常出名的。
而事实似乎也在佐证着这一点，负责登记信息的人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在得到苏明伟的授意该干嘛就干嘛之后，他还真是没有半分收敛。
“排好队，一个个来赶着送死是吧？自己写，姓名，户口，住址，犯了什么事进来的，都给老子写清楚了，要是核时有什么差错，别怪老子不客气。不会写字那就自己等死。”
犯人们唯唯诺诺，在信息登记员地注视下逐渐排好了队，这个过程就花费了一些时间，看上去大家都不想第一个登记。
信息登记员也没着急，就这么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们。
等待第一个人写完之后，这人翘着二郎腿，拿起了信息表：“常威是吧，你们这些个外地佬就是不安份，几百宝钞也偷，看你手脚也是正常的，不会找个工作做啊？”
常威低着头没吭声，然而他这个态度却让信息登记员很是不爽，敲着桌子道：“问你话呢，装死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说说看，为什么会偷着几百块？你就是撒谎也行，要不你撒一个个试试呗。”
常威有些为难，捏了捏衣角，感受到了信息登记员逐渐变化的目光，还是不得不答道：“就是手头有点紧，正好又有个机会，就顺手偷了。”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一个外地佬跑来花城偷东西跟老子说是顺手偷的？自己掌嘴十下，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喊我是个小偷。”他说着已经是顺手拎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铁棍，咚咚敲了两下桌子，“你也可以不做试试。”
识时务者为俊杰，常威啪地一声就在自己脸上甩了一耳光，生生打出一道巴掌印来，边打还边喊：“我是个小偷！”
连续打了十下，脸都抽肿了，信息登记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这些个外地佬，知道咱们五州人有钱，有点小心思也是正常的，不怪你们。但是被抓到了，那咱们也得认了，也得接受处罚，你说对不对？”
看着信息登记员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常威连连点头：“大人教训得是，我一定接受处罚。”
“哎，这就对咯，你小子是个识趣的，平时里在家乡是做什么的，莫不是个游侠儿？”信息登记员笑问道。
常威心中一紧，但这回他懂了，没有犹豫：“小的在家乡得罪了当官的，那狗官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小的便偷了他家，只得逃命去了，辗转来到了这里。”
偷东西吧，是门技术活，但是真正用脑子偷的那的确是不多。偷了当地的父母官，那能有啥用，敢把钱给乡里乡亲，还是敢自己花啊？除了离开家乡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所以说，劫富济贫那就是个笑话，能把偷来的钱发给当地百姓还是怎么滴？
不过常威赌对了，信息登记员压根就不在乎他是得罪了什么人来避难的，打量了他几眼：“如此说来你还有几分本事了，不是黑户就行，得罪谁那是他们的事。这样，你给老子描述一下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得手的？怎么在城里偷的东西。”
“就是走在街上看见了个女子荷包里有几百宝钞，都半露出来了，那人来人往的，她们也没注意，我就顺手给顺走了。”常威很老实。
“哦？就这么简单，那又是怎么被发现的？”信息登记员问道。
常威苦笑道：“被人阴了，那两女的根本就是两女贼，不满我是外地进来的，知道我人生地不熟，就设了个套让我钻，怪我自己手贱没忍住。”
“哟哟哟，还是一出好戏嘛！你自己傻也怨不得别人，有这手艺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你小子争取好好表现，下个月会有个扫荡行动，让你们这些贼人去抓贼，表现好了就能有这个机会。”
“这样，你给我演示一下是怎么偷的。”信息登记员摸出来几百宝钞装在了衣服兜里，“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展现一下自己，在结束之前你没偷到，嘿嘿。”
信息登记员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走到了人群之中，向着一个小个子问道：“你呢，小鬼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们接着登记，别他妈磨磨蹭蹭的。”
他看着的这个这个小鬼估摸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当然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少管所，犯了事送进来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小鬼虽然年纪小，但也有几分聪明伶俐，似乎是明白这个人是不能惹的，隐晦的看了一眼林清，呐呐道：“我也是偷东西进来的，不过是老大让我们偷的，如果每天不偷到一百宝钞的话，就会被打的，而且还不让我们吃饭。”
信息登记员嗤笑一声，挥了挥铁棍：“小鬼，你觉得我很好骗吗？经过老子手进监狱的没一千也得有八百，什么人我没见过。
像你们这样的人做事，背后都是有个组织的，真要让你赚钱还不如打断你们的手脚，让你们去乞讨呢。你这样的多半就是有股机灵劲，手脚还不干净，是个惯偷了吧？怎么着，还以为没人能治你啊？”
他说这已经是不轻不重的踹了这个小鬼一脚：“奉劝你一句进来了咱们监狱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别以为你年纪小，这里的人就会对你客气，你那点小聪明还是想想还怎么讨好狱警吧。”
他也懒得跟这个小鬼多少，又问向了旁边的人：“你呢，你小子一看就是一脸猥琐，该不会是因为女色进来的吧。说吧，祸害了哪家的姑娘，老子今天给你松松筋骨。”
一身肌肉的汉子被得一抖，脸色都有点苍白了，赶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打可人被送进来的，没有祸害什么女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的肌肉怎么就会被人说成是猥琐样了，可他也不敢反驳，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千万不要得罪狱警，哪怕这只是个信息登记员，也是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他在这里面可没有什么靠山。
“哟，打人进来的啊，看来你犯的事可有点大，说说看怎么打的。”
肌肉汉子努力的摆出了憨厚的笑容：“也没啥，就是在喝酒的时候和人起了点争执，一个没注意就给人打了，当时迷糊着呢，下手就有点重，给打进医馆了。医生说那人肋骨给打断了几根，内脏出血了，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我出完医药费就被送进来了。”
“嘿嘿，你想瞒着就瞒着，老子才懒得管你是什么原因去打人家，总归是没占着理。脾气不好就收敛着点，别动不动就跟人家动手，真要动手也得在规矩里动手，你们自己打去，反正是狗咬狗一嘴毛，记得别跟狱警打就好了。
一会登记好信息，我们可是会查看档案的，要是发现你写的跟档案上描述的不同，你自己想会有什么后果吧。”
他就这样一个人一个人的聊过去，林清和蔡明明倒是也看出了点门道来。
这人还真不是随便聊聊的，而是在了解犯人们的想法，试探他们的言语，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样性格啊，这些东西就算档案上有，描述也可能会不准确的。
当然，他这么干可能也只是为了找点乐子打发下时间，但在这个找乐子的过程中信息登记员的确是有在了解他们的情况，并作出了分类。
这一批来的人一共有11个，等他们都把信息给登记完了，信息登记员冷冷道：“怎么样，偷到没有啊？”
常威有些为难地摸出了宝钞，可以看到他的手还有点抖。
信息登记员忽然来这么一手，这就让他很尴尬了，偷吧，他也不知道展现出的手艺会是个什么后果。但不偷吧，他也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样对待他，犹豫了一会儿，常威还是决定偷了，就当是再赌一把好了。
信息登记员接过这几百块的宝钞，弹了弹上面的皱褶：“哟，你小子还是个好手嘛，你去第三区，那里个个都是人才，自己注意点。想偷就偷，别被人当场抓到就行了，我们可不管那些抓到你的会怎么对待你，剁你几根手指那都是轻的。”
他发了一个身份证明，在上面刻下了名字，又在上面写了个三。
常威有些无奈的接过，看这意思就是让他去第三区了。
事实上，常威对花城第三监狱不是毫无了解的，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第三区呢，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手艺的，谁都不服，谁想在里面混的开可不容易。
接着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信息登记员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好感，看着他的信息登记表之后冷笑道：“你小子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老子是为你好，小小年纪就学人偷鸡摸狗，滚去第七区吧，希望能见到你活着回来。”
他这话说的像是死刑判决似的，把这少年给吓得够呛。
一八二：花城第三监狱（七）
不管这些犯人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信息登记员还是给他们确定了分区。花城第三监狱一共有七个区域，依次排列，第一区最好，第七区最次。
在这里，第一区都是一些犯的错误尚且在可接受范围内，本身又有一定重要性的人，比如说某些实权官员，某些重要的技术人员。
第一区的待遇是最好的，监禁是没错，但不会有身体上的虐待，愿意花钱的话，一些要求也是能得到满足的。
比如说食物、书籍、报纸，甚至是女人，监狱方面会列出来一个清单，有什么需要自己花钱买就是了，上面没有的也可以提，只是没有的东西监狱就不保证能做得到了。
第二区则是一些有价值的人，他们的重要性比不上一区犯人，但本身是有价值的，所以被放在了第二区。
第三区就是把自己的才能用在了错误方向的人，比如说常威，信息登记员就认定他是有才能的。
要知道，偷窃才能不是说只有手上功夫的才能就够的，实际上远远不止。它需要包括蹲点、设局、观察对象、环境、方案、逃跑路线、突发情况应对、身体素质等等，非常多方面的要求，不是你会偷就行的。
不带脑子的偷，你以为自己是谁，幸运女神的男人？常威显然不是最顶级的偷窃大佬，所以他被信息登记员放在了第三区，即，有一定能力但将本身的才能用错了方向的人。
找对了方向，哪怕是偷窃也是有意义的。劫富济贫绝对无法成立吗？不是的。为自己偷窃，和运用自己的能力来帮五州偷窃，不管事情本身的对错，方向终究是不同的，后者哪怕是错的也依然会得到认可。
再往下那就是普通的犯人区域了，越往下越差，直到第七区为止，那里可以说基本上都是人渣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判死刑，或者是没被送去劳役。
饶是如此，他们被送去劳役的几率也是比较高的。这不是劳动改造，是劳役，有可能会死人的......
当然各分区待遇上会有不同，可犯人们却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往名次更高的区域，也算是给他们一些希望了。
而第一次会分划分到哪去区域的权利，就掌握在了信息登记员手里，如果没有特殊关照的话，信息登记员第一次划分的区域基本就是犯人们将要去往的区域了。
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苏明伟可不会让无能之辈做到这个位置，这和花城第三监狱的特色有关，这个监狱需要对犯人们进行分级，搞出差别待遇，以此来调动犯人的积极性，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价值。
那些不愿意发挥出自己价值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如果连混都不愿意混的话，花城第三监狱的残暴之名也不是吹出来的。
对犯人划分阶级，这是监狱本身就被允许做的事情，苏明伟是往上申报过的，上面也同意了他的做法。
而对犯人们使用各种刑罚，有鉴于花城第三监狱的情况，对此是存在一定争议的，然而每一次调查程序苏明伟都能全身而退，那就证明着官方依然认为苏明伟的工作是有成效的，允许他在合理范围内使用刑罚。
将每一个人都划分好区域，直到最后一人时，一直沉默的人开口了：“他去第一区。”
信息登记员并没有任何怀疑，点头道：“好的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此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黑袍人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正常要求，能满足的就满足他，当然他会为此支付相应的价格。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不是试图越狱，你们不要对他动用刑罚，可以转交给我们处理。”
在他露出这个笑容时，林清和蔡明明都有些不寒而栗，感觉此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这个没问题。”苏明伟开口了，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因为这人脸上带着面具......半边面具，嘴唇是没有被遮挡的。
运送犯人的人，加上门卫那边肯定确认过他的身份，所以苏明伟对此没有任何怀疑，这人多半就是蝴蝶房暗部的人。
监狱方面也不是第一次和暗部打交道了，尽管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不过也知道这些人喜欢用面具遮掩自己的面容，而且面具之下也未必是真实面容。
至于他所押解的中年男子为什么会被送到花城监狱，这就不是苏明伟该管的事情了。之前这个中年男子也没有做信息登记，直到现在要被送进去了暗部成员都没有说明的意思，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
知道自己将要被送进去了，中年男子声音嘶哑：“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给我个痛快？”
“不着急，你现在这座监狱里待着吧，说不定这段时光是你生命力最为幸福的时光也说不定。”暗部成员淡淡道。
“能有这样的结局或许是幸福的吧。能不能让我知道败在了谁的手里？你究竟是谁。”中年男子看向了暗部成员，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面具看清他的面容。
暗部成员扯了扯嘴角：“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掀开这个面具，我们和你们，是不同的，虽然我们从事着一样的工作。至于我的身份，暗部，009。”
没有称号，暗部第九。中年男子心中了然，他也是做情报工作的，能听明白这个意思。暗部是有强者的，而且数量还不少。
蝴蝶房基因武者的数量是要超越特殊部队的，基因武者大部分都在蝴蝶房，准确的说，在蝴蝶房之中的基因武者，一半在暗部，一半在其他部门。
只是这些人根本就不为人所知而已，而且大部分都只是一级称号武者，公开的就江城暗部的那么几位。
009的意思就是，基因武者之下，他排在第九位，而这个排名涉及到了很多方面，不是单纯的只看实力。而且暗部只是蝴蝶房的一个部门，蝴蝶房的构成可不仅仅是暗部，还有捕蝶郎、捕蝶翁、监察者以及其他的文职人员后勤人员等等。
跟捕蝶郎捕蝶翁往往都会有一个外号不同，暗部没有这玩意，他们只有称号和数字排位。
给所有人都划分好区域，老骆道：“我们继续吧，小伙子们，你们很幸运，我是第三监狱的典狱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老骆，跟我来吧。”
老骆亲自上场，信息登记员笑道：“老骆你接着玩儿吧，今天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睡会，昨晚折腾得太久。”
苏明伟和老骆对此并不在意，只要不是离开监狱就行，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他们也不会管下面的人要做什么，只要在岗，随时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就够了。
在这位驼背老头的带领下，众人穿过了一道铁门走了一段路程，便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一看那管道就知道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自己的物品自己放好，在上面的贴纸写好自己的名字，等你们出狱的时候就可以领取，如果你们还能出去的话。”老骆指了指储物铁柜，“都脱了吧，东西放在里面，写了名字的就是已经有人了。至于你，你的物品可以自己放着，留在这里的话就写个1好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储物柜，沉声道：“那我就自己留着带进去吧。”
“可以，我们也不会检查你的东西，真要有什么违禁物品也是暗部的失职。不过该脱还是要脱的，你要在这里洗个澡，他们也是。林记者，你们要回避一下吗？他们需要进行消毒。”老骆问道。
林清微微摇头，男人的裸体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为求真实，她要亲眼目睹整套流程。
蔡明明也没有回避，别真的认为这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文化部可不会让傻白甜出来当采访记者，文笔再好也只能是坐办公室，她能跟着林清到处跑，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花瓶助手。
事实上蔡明明的一手速记非常厉害，林清和苏明伟的对话她可是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这个手写速度是非常惊人的。
若非如此，她也没这资格跟着林清走，林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采访记者，不出问题的话，不说前途无量，在某些人的照拂下升职也是必然的事情。
她们没有回避，犯人也没有不好意思，连中年男子也不例外，当然就算他们有什么娇羞也必须得脱。
在一众狱警如狼似虎的目光下，所有犯人都老老实实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除了中年男子外，所有人都选好了自己的储物柜将物品放置其中，然后被狱警赶到一个区域的水龙头下开始清洗身体。
“消毒水，据说是放置了石灰之类的材料，具有一定的消毒作用，以免身上低着什么传染病。”老骆介绍着了一句，接着道，“咱们监狱待遇不差，每天都有热水澡洗，这里是公共澡堂，每天晚上八点都九点是自由时间，犯人们大多都会来这里洗澡。”
“不洗也没关系，我们也不会强制要求他们洗澡，只要他们不怕得罪同一个屋子的犯人就好。”
一八三：花城第三监狱（八）
林清多多少少也明白了残暴之名是怎么来的了，花城第三监狱对待犯人的态度说严苛是挺严苛的，但也会给予囚犯一些自由。
比如说他们会允许犯人闲聊，会让他们进行学习，会给他们一些自由时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犯人们也可以自己选择做还是不做。
在完成了要求的情况下，你要混日子那是你的事，不违反条例，狱警也不管。你要愿意学习，想升去更好的区域，那也是你的事，狱警甚至还能帮你一把。
可若是完不成基础要求，第三监狱也会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残暴......他们不会直接打死犯人，却有不少犯人会选择自杀来逃避那些刑罚。
而且，监狱是有死亡指标的，正常情况下不会打死，可要是失手打死了，只要不是太过份，死了也就死了，死亡指标就是这时候用的。
甚至于如果犯人没有家属的话，在外面没有亲朋好友帮忙进行申诉，就算真打死了又怎么样，五州官方根本不会管的，如此一来就只有上级才会去管这些事情了。
苏明伟会管吗？呵呵......他没帮着压下去都不错了。
在这里看着犯人们被强制要洗澡，还顺便做了全身检查，又看着他们被送往各个区域，这套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这个过程们罪犯们是没有选择权的，也遭受到了粗暴对待，比如说信息登记员对少年的暴力行为，看心情选择罪犯的区域，让常威自扇耳光，狱警们检查时对犯人们的粗暴对待，哪怕他们知道了记者就在这里也没有丝毫掩饰，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
林清有理由相信，哪怕信息登记员真的看心情对犯人们随意进行分配，他也不一定会受到什么责罚，可能只是苏明伟在发现他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时候就把他调离，或者是开除而已，但他的行为依然会对犯人们产生深远的影响......
如果他把一个有很大几率会改过自新的人分配到第七区，让第七区的人渣们给犯人上一场长时间的生存课，那很可能会改变这个犯人的一生，然而监狱对这方面的监管似乎并不严格。
只是看了一个开头，林清对这座监狱就有一个模糊的了解了，犯人，没有人权......只要在规则范围之内，狱警让犯人们做什么犯人就得做什么。
但它似乎又很光明，似乎也有些希望，并不是纯粹的黑暗，最起码它给了犯人选择权，给了他们上升通道。
如果表现优秀的话，苏明伟甚至还会争取帮犯人们减刑。
监狱本身也是有一定减刑手段的，再争取减刑的话，刑期可能会少一半还多了，这个对犯人的诱惑力显然是非常高的，自由无价。
来到了犯人们的生活区，为了确保真实，林清随机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囚犯进行采访，在她看来，拥有这种表情的罪犯似乎是已经认命了，而且想来对这座监狱也不会抱有太大的好感，起码没有什么希望，否则的话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苏明伟和老骆也并没有阻止她，就这么看着，老骆甚至还笑呵呵的道：“这位是林记者，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有隐瞒，有什么想对她说的也可以对她说，说不定你的话明天还能在花城日报上看到呢。”
他话音刚落，这位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囚犯眼睛变是一亮，林清甚至都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下一秒这位囚犯便迫不及待地道：“我在监狱里生活的很好，阿花你不用来探监了，探监费用太贵了，钱都留给孩子读书，买些吃食让他练武，我争取减刑，三年内就能出去了，等我三年就好。”
林清和蔡明明皆是有些愕然，没想到这位囚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林清的反应也是很快的，顺势便问道：“阿花是你的妻子吗，探监费用是多少？她来过几次？”
因为老骆说了林清问什么就要答什么的原因，这位囚犯可不想去体验老骆的手段，便一个个的回答：“阿花不是我的妻子，她原来是个妓女，给我生了个孩子之后，我偷了钱帮她赎身，现在已经是五州公民了。
探监费用要看做什么的，只是探望的话，十分钟就要一百宝钞，二十分钟要五百宝钞，三十分钟就要一千宝钞了。
阿花每次来都要带些东西给我，还要给我宝钞让我在监狱里买东西，花费太大了，我在监狱里什么都有，还能帮监狱干活也能赚一些宝钞，她一个人在外面带着孩子能省就省。
阿花是个好人，我帮她赎身她也没有抛弃我，现在还帮我带着孩子呢，算上最近的一次，她已经来过六次了。”
老骆笑眯眯道：“你别看他一脸老实样，这人奸诈得很，还请我们帮他调查过那女子的动向。那女子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处找工作，现在情况到也还不错，也舍得花钱来看他，看样子真的会等到他刑满释放了。
我说你俩结婚的话，到时候可要请老头子我喝上一顿酒，老子也不是什么小气鬼，会给你红包的。”
“一定一定。”囚犯连连点头，看着很是憨厚，只是从老骆的说法中可以知道这个人对那女子也不是那么放心的，还要去调查人家。
当然这个也是人之常情了，毕竟他儿子还在那女子手里，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又出身青楼，还能赚到钱来监狱看他，也难免会让他有些怀疑了。
了解了这个男人的基本情况后，林清也没打算换人，继续问道：“你每天的安排是怎么样的？监狱要求你们做什么？”
木讷男子在暗中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不算刁钻，就是正常的问一问而已，他可是很怕林清会问一些刁钻问题的，比如说对这座监狱有什么不满之类的。
老骆说了，问什么就要答什么，不得隐瞒，但他要是真的说了什么坏话，还真的登上了花城日报的话，老骆要收拾他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不说那就更不可能了，说了的话还能赌一把，赌赌看看老骆不会对他怎么样呢，但要是不说老骆百分之百要收拾他，怎么着，老子的规矩不好使了是吧？让你说还不说，老子是那种会因为你说真话就会把你怎么样的人吗？
这座监狱每一个犯人都很了解老骆，或者说他们不得不了解老骆，老骆的手艺那是真的好，好得让犯人们战战兢兢，极力避免被送到刑罚室。
“我们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要起床，不对，是六点开始就要集合完毕了。按照规矩得先做一些体操运动，具体是什么样的项目得看当天狱警的安排，大部分人都是能完成的，完不成就没有早餐吃。
早餐时间是七点钟到七点半，墙上有钟可以看，过时不候。那些完不成集合训练人会被要求做完为止，超过七点半才做完的话也一样没有早餐吃。
七点半就要去上课了，每天上的课也是不一样的，上到九点就会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时候只要不去那些被禁止去的地方，去哪里都是可以的，我一般会选择看看书，如果感觉累的话，也会回到宿舍休息。”
林清了然，就说她之前怎么看到那些犯人三三两两的在聊天还没人管，原来是自由时间，那些犯人们回到自己的宿舍聊天也是可以的，并不算违规。
见她没什么疑问，犯人继续道：“九点半我们就会被送去劳动，不过根据区域的不同，劳动内容也会有所差别，前面三个区域甚至还能申请不劳动，但不劳动也就没钱了，没钱是很难活下去的。
然后十一点半就要吃午餐，也是半个小时，十二点结束。吃饭一定要吃完，但可以自己选择饭菜，有钱的话可以吃到很好的食物，甚至还能开小灶，没钱的话就只能饿肚子了，午餐都是要钱的。
十二点到两点是自由时间，我一般都会选择休息，宿舍里有个犯人每天都要午睡，这个自由时间也只能去学习室或者是回宿舍，其他地方都是不给去的，我们为了不打扰他，午睡也基本上都会跟他一起睡觉的。”
这个犯人没有多解释什么，但林清和蔡明明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段时间只能待在学习室或者是回宿舍，他们是犯人又不是学生，就算有人热爱学习，也不会天天去学习的，总是要回宿舍的。
早上早早就要起床，又是集合训练又是学习，之后又会被送去劳动，总得要休息一下。
如果回到宿舍聊天打扰到他那个舍友午睡的话，听他隐晦的意思，多半是会被教训一顿的，起码这个看起来木讷的犯人是不敢打扰他这位舍友午睡的。
第三监狱对这些事情管理并不严格，可能他这位舍友面对狱警的询问时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这家伙打扰了我的午睡，所以我揍了他一顿，狱警听了可能还会说揍的好呢。
具体是什么情况，那就要看他这位舍友会不会做人，以及狱警心情好不好了。
所以说犯人们要跟在武力超群的大佬身边当小弟也不是不行，还是能真切的获得一些庇护的，至少不用担心会被犯人们随意殴打。
“下午跟上午是一样的，有一个半小时的学习时间，然后是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接着就是两个小时的劳动时间。然后是吃饭，思想教育课，八点就是自由时间，自由时间结束后就必须要回到宿舍了。
十一点过后严禁喧闹，谁敢聊天什么的，被抓到的话就要被送去刑罚室了。”
这个老骆之前也说过，八点到九点是自由时间，犯人们往往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洗澡。
一八四：花城第三监狱（终）
除了第一区之外，其他区域都是没有单人房间的，想在夜间挖个地道什么的，那根本就不可能，百分之百被舍友举报。
而第一区的人也根本就不会干这种事，那里的人要么有身份，要么有才能，说实话在监狱里待着，条件未必会比外面差，没必要冒着那个风险去挖地道，成功率低得可怜不说，谁乐意用手干那辛苦活啊？
电视里演的那纯属放屁，在古代都只能监狱，没几个人能通过挖地道逃走，在现代你想挖地道，那不扯淡呢么？
就是武者也不行！监狱又不是傻子，还能不放着你挖地道？真想越狱，买通狱警比较现实。
然而花城第三监狱对这方面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狱警们也不爱干这事了。
原因很简单，风险太大，收益太低。他们这福利待遇这么好，一天就上八个小时的班，工作内容还不累，干嘛要去收小费啊？
被抓到的话可不是被逐出监狱这么简单的，五州可是有监管令的，知法犯法往往会被从重处罚，法官甚至有可能使用原心定罪，判定你为监狱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想要买通狱警，那就不是买通一个两个的问题，而是得买通一大堆的狱警以及门卫，这花费的钱财可就海了去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蹲监狱呢。
了解了犯人们的作息时间和不同区域的不同区别对待，林清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学习是什么内容，劳动的报酬收入等等，也没有问他一些刁钻问题，便放他离开了。
回过头这份采访内容，林清竟然还觉得这里的生活很不错的样子，只是犯人们没有多少自由而已。
让你做运动你就得做运动，让你去上课你就得去上课，要愿意混也不是不行，上课这种事情也的确是有些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可人依然要做在那里，而且不能扰乱课堂秩序。
时间规定方面还是比较严苛的，什么时间要做什么事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同样松弛有度，也会给犯人们自由时间，并未刻意地压榨犯人。
以往的监狱，狱卒根本不会让犯人吃饱饭，能给你吃点新鲜事物那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里像这里，早上要集合训练，早餐是食堂早餐，免费。
上完课去劳动还有钱拿，能用这些宝钞去吃午餐和晚餐，食物上只要你愿意干活，获得的收入绝对是可以吃饱的，晚上还能洗热水澡，福利待遇还真是没得说，当然澡堂也是要收钱的。
一句话，除了早餐和基础课程是免费的，其他的基本都要收钱，去图书室看书都是要收钱的，这就逼得犯人们不得不劳动，除非犯人家里特别有钱。
不过外界的钱想要被送进来就不是1：1这么简单的了，而是1：10，十元的宝钞只有一元能落到囚犯手里，这是规矩。
饶是如此，家人们还是会送钱进来，至少这里允许犯人们用钱购买物资，贵点能算得了什么？在他们眼里，囚犯们的生活质量是很难保证的，无论犯人们怎么解释都没用。
至于上课，犯人们对此还是比较积极的，因为能学完的话，只要表现不是太差，多半是可以升级的，去往更高的区域。
所在的区域级别越高，自由选择权也就越大。升到了第一区域，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可以让你在这里生活下去，不管这个钱是在监狱里赚到的，还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的，有钱一切都好说。
早上的集合训练可以申请不去，自己睡个懒觉。上课可以申请不去，有钱你爱学不学，反正你这么有钱，出去了没什么技能一样能过得很好。
劳动的话除了某些必要的，也是可以申请不去的，劳动就是为了让犯人们服从，让他们学会一些谋生技艺，以及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宝钞让他们维持生活。
如果你足够牛逼，甚至能够赚到足够多钱的，乃至在监狱中习武都是可以的。
但如果你级别够高，又有钱，也可以不去劳动，完全能把这个时间用作于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看看书，练练武，或者干脆是休息发呆都是可以的。
理论上来说，学习好，表现优秀，服从管理，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哪怕是第七区的人渣也是可以升到第一区的。
狱警可不管你是不是人渣，反正你又没出去，只要在监狱里，就得服从狱警的管理，人渣就人渣呗，狱警根本无所谓，他们眼里就只有听话的犯人和不听话的犯人。
至于出去了怎么人渣，那跟监狱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愿意人渣，冒着有可能会被送进来的风险去当个人渣，那也是人家的自由选择权。
换了人进行采访，林清依然没有问那些刁钻的问题，而是问他们的故事，问他们每天的生活经历，问他们曾经有没有受到过刑罚，为什么而受到了刑罚，如果完不成基础要求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等等。
接着她就没有继续采访犯人了，而是在苏明伟和老骆的陪同下参观了整座监狱，了解一些监狱里的活动，去了里面的学习室，用交流闲谈的方式和监狱里的老师们聊了聊，了解了犯人所需要学习的内容，这次采访也就随之而结束了。
“感谢你们的配合，这里的情况我会如实将其公开的，不过因为版面有限，不一定会完整的展现出来，我尽量争取一个专门报道吧，或者是分几次将其公开。”
亲眼见过了，才能了解到真正的花城第三监狱。这里面的确会有诸多问题，犯人可能会欺压犯人，狱警权利不小，随便找个借口就能随时收拾犯人，管理层能轻易决定犯人的命运等等，但它依然有好的一面，特色鲜明，仍有希望。
而它所存在的目的，在苏明伟的带领下，已经不是囚禁犯人了，而是在试图改造犯人，让犯人们创造更多的价值。
起码林清一定会被送来监狱的话，如果能够选择，她是愿意选择到花城第三监狱服刑的。
在某些规矩上，花城第三监狱依然有在严格的遵守，比如说他们并不能随意的欺辱女性，澡堂这种地方也会有分成男浴室和女浴室，哪怕是狱警也不能利用职权让女性出卖自己的身体。
狱警也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如果行为太过恶劣或者是被人举报的话，监察部一样会启动调查程序，要求司法部进行配合，一旦有发现滥用职权现象，狱警和管理层一样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能否认，苏明伟的工作是有卓越成效的，从花城第三监狱出去的犯人大多数都会选择洗心革面，不会再犯。
哪怕是再次被判刑的人也，有很多会主动要求来第三监狱服刑，主动接受改造。
花城第三监狱的确是改变了许多犯人，也为五州培养了一些人才，与之相比，一些过激手段也就不算什么了。
就五州官场目前的生态环境来看，以苏明伟的能力，等他任期满了之后是有较大可能会升官的，这代表着司法部和组织部对他工作成果的认可。
也许这份认可并不能洗刷他的残暴之名，可他的残暴却是得到了认可的残暴，暂时还不会成为他升职的阻碍。
在典狱长这个位置上，他是可以选择残暴的，去了其他位置，自然需要换上别的面貌。
采访结束后，林清特意问了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人的情况，也问了他孙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被判罪的。
监狱这边也没有隐瞒，如果只是一个简单的采访或许还不用理睬，可是司法部主管这方面的领导都已经下命令要求配合采访了，苏明伟也愿意给这个面子，哪怕是一些机密，他也会有选择地说上一些，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的，花城第三监狱对待犯人们的态度就是，自由时间我懒得管你，但我想管你的时候，你还想有隐私？滚你的蛋吧。
所以苏明伟根本就不在乎说这些事情会不会触及到那位老人的隐私，你孙子都进来了还想讲隐私呢？他菊花长什么样我们都见过。
老人的探监就真的只是探监，没有动用家族关系帮助自己的孙子，也没有给孙子留下一元的宝钞。
具体说的什么监狱这边就不知道了，探监是可以要求狱警离开的，反正进去的人都会经过严格的搜查，并不能携带什么危险品给犯人，更何况他们也没法直接接触。
而老人的孙子被判刑的原因也让她们很是意外，竟然是因为殴打自己的小妾。
如果是在五州之外的地方，打个小妾怎么了，多大点事，打死打残了人家都不愿意管，去找娘家人诉苦指不定还会被娘家人扫地出门呢。
可是在五州，这就是违法的，小妾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五州人自己就拔刀相助了，最后居然还真的立了案，判了刑，也难怪穿着儒服的老者会说出那样的话了。
老者之所以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或许并非是认可了五州的法律，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来了五州，就得遵守五州的规矩而已。
不了解五州的规矩犯了事，在五州的地盘上被五州人制裁，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一八五：陈和的决心
陈和手里拿着一份花城日报看的津津有味，整个办公室也没人打搅他。
他们知道陈和这个锦衣卫统领究竟有多忙，每天的这段看报时光已经是难得的，陈和能找出来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了。
陈和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忙成这样，连偷得浮生半日闲都那么难，也唯有如此，才能显得如此珍贵。
这数月以来的官场斗争实在是让陈和头疼不已，有才能不代表一定能够发挥出来，陈和还是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了代价。
那些个大佬们一个个嘴上答应的挺好，一转身就是看看再说，尤其是在周河图的出面帮助下，陈和争取到了军方大佬的支持，那些文官大佬分也发现了陈和势大，一个个都选择迂回路线，有的甚至会主动投效，但这些投效的人却是让陈和头痛不已。
这些人自认为是自己人了，陈和也知道这些人是友非敌，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陈和反而会受到诸多限制。
他们的才能、思想、眼界，已经注定了这些人是跟不上陈和的进度的，或者说他们还需要时间去理解陈和，去迎合他的改制，接受他的思想。
一个价值观一样的团队尚且需要磨合，心怀各异的人们组成了一个团队，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融合到一起呢？
这些身居高位的文官们总是在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他们总是认为陈和太过激进，会选择苦言相劝，让他更加柔和一些。
最让陈和郁闷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为了陈和好才选择这样做的。
偏偏陈和也知道他们的出发点其实是真的为自己好，的确是认为他的某些做法太过激进，如此才会选择苦言相劝。
然而陈和认为已经自己够温和了，周河图的手段那才叫过激，都是他去权周河图放下屠刀的，但这事他也不好对这些人说。利益同盟，什么都让他们知道那就太傻了。
内部不够团结的话，在本来就有强大的外部压力下，就会滋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偏偏陈和又是那种有足够的才能，却又没有足够资历的人。
如果他有资历，又有威望的话，完全能够凭借个人魅力将整个团队团结起来，可他面对这些老头子们却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尤其是在有楼相这个老狐狸的情况下。
楼相精明得很，他就是站那里看看不说话，下面的人也会心思各异，就是欺负陈和威望不够高，不得不依赖他，依赖他背后的文官体系。
好在陈和的工作依然是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只是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他有些头疼而已，难免就会想如果自己是在五州执政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通过五周的官方报纸，陈和对那位大执政官是非常敬佩的，一个女子，而且是空降成为大执政官的女子，她所承受的压力一定是比自己要大的，陈和非常清楚这一点。
然而这位大执政官至今都没有做出什么错误的决策，整个五州就这样平稳有序的认可了她这位大执政官，并且还逐渐加深了威望，逐步开始实行一些条例。
这里面固然有周枍堂说一不二，说她是大执政官她就是大执政官，别人不敢轻易使绊子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她有这个能力和魅力让那些官员服从她的命令。
这整个过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有着足够的政治智慧，完全能从五中的官方报纸上看到这位女子究竟是如何逐渐控制五州官员的。
陈和很喜欢这种在报纸上找到蛛丝马迹的感觉，每天的花城日报他都是不会落下的，不过南京城离花城确实是有些远了，他往往要第二天才能收到昨天的报纸。
今天他手里的花城日报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来描述花城第三监狱，而这篇报道的记者名字，赫然便是鼎鼎大名的林清。
是的，就是鼎鼎大名。对那些很少有机会去五州，很难接触到五州人的其他地域人民，他们只能通过五州的报纸了来了解五州，所以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名字他们是很熟悉的，林清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她是江城案的涉案人，还是一位女子，人们对她自然是非常关注的，很多女子也在看她究竟能够走到那一步。
可以说，林清已经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逐渐的成为了大周女子的标杆，她就是大周女子的希望。
一旦这面旗帜倒下了，想要在新树立起另外一面旗帜就是非常困难的了。
这也和她的出身有非常大的关系，楼秀本身就是权贵出身，不具有代表性，而刘杏花虽然是平民出身，但也直接空降成为了大执政官，并非是人们所想的那样从小人物慢慢往上爬的，她的成功也并非是小人物的成功。
而林清就不一样了，她曾经高贵过，但也低贱过，出身教坊司意味着她原本就是跟官员们有关系的女子，但入了教坊司她就只是个官方妓女而已，也很难找到比妓女出身还要更卑微的女子了。
这么一位低估到极致的女子，自然是有非常多的人在关注她的，方离和林修愿意给予她帮助也未必不是如此，有些事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除了林清之外，其他官面上的人物还非常关注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以特约评论员身份出现的徐默。
一个有足够政治智慧的人都能明白特约评论员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可以说，徐默在很大程度上不仅是再在评价一件事，还能为一个人做出盖棺定论。
从特约评论员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五州官方暂时是支持他这么做的，而且不会出现第二个人来做这件事，也很难说找到一个人有资格去评论这些事情。
徐默也同样没这个资格，但做得久了，人们也就慢慢接受了一篇重要报道后面往往会有一段点评这种模式，也就慢慢认可的徐默。
陈和看一篇报道会有先看报道标题和记者名字的习惯，而这份报道无论是名字还是标题他都很有兴趣。
偌大的陈家如今就剩他这么一根嫡系独苗还在官场之上活动了，可这不是说其他陈家人就都死完了，连陈冰都还只是监禁呢，并没有被判死刑，陈和对五州监狱的情况自然是比较感兴趣的。
尽管这篇报道只涉及的花城第三监狱，然而也能从第三监狱上管中窥豹，了解一下其他监狱的情况。
仔细的看完了这篇报道，陈和并没有发表什么感想，而是看了看后面还有没有内容，果然发现了特约评论员徐默对这篇很有干货的报道做出了点评。
“从这篇报道中，我们知道了苏明伟典狱长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残暴，尽管他对待犯人的态度依然会令人觉得犯人只是他手中的试验品，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实验是非常有效的。
苏明伟典狱长的工作成果告诉了我们，监狱不止是一个让犯人接受惩罚的地方，它或许还是一个能帮助犯人改过自新，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谋生技艺的地方。
当犯人们刑满释放之后，就不需要再使用那些违背法律的手段来为自己谋取不正当利益了，或许这才是监狱所存在的目的，而如何在震慑力和让犯人们创造更大的价值之中找到平衡点就是典狱长需要去做的事情了。
在这一点上，苏明伟做得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好，也许他的残暴之名就是这么来的，在给了犯人们一定自由，让他们发挥出自己价值的同时，也需要更有震慑力的手段来让犯人们服从监狱的命令。”
这一大段点评让陈和知道了徐默对此事的态度，徐默是支持苏明伟的做法的，也是认同苏明伟的工作成果的。
但就从这篇报道来看，如果上面所描述的是真实的，那也的确是很难让人不认同这份工作成果，监狱不止是起到监禁和震慑作用，它还有更大的价值。
对五州来说，在犯人们刑满释放之后，经过这样的引导，他们再次选择犯罪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他们已经能为五州创造价值了。
这对五州而言，比直接杀死他们要好太多了，而这份报道的真实性显然是不需要怀疑的，起码到现在为止，出现在五州官方报纸上的事情还没有一个是虚假的，顶多就是有刻意的在引导舆论风向而已。
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什么自媒体，哪怕是民办报纸都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审查，官方报纸跟是直接由文化部进行管理，还没人敢试图弄虚作假。
一旦人们发现花城第三监狱的实际情况和林清所描述的有太大差异的话，不仅苏明伟这个典狱长会被追责，林清这个采访记者也跑不掉。
哪怕她只是受人蒙骗也必须要负起这个责任，所以记者们在写新闻报道时都会非常认真的审查，他们必须要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负责。
而这篇报道在徐默的有意引导下，已经不只是单纯的让人们了解花城第三监狱了，他还做到了让人们开始思考监狱是否真的只是用来监禁、震慑犯人的地方，它能不能成为一个让犯人们改过自新的地方，我们又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犯人？
思考，就是进步的源泉，官方可以通过引导来让人们进行思考，但反过来说人们在讨论的过程中，同样会对官方产生影响，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五州官员的掣肘呢？
放下报纸，陈和已经下定决心，是时候开始办南京日报了，他需要获得人民群众的支持，在官面上，楼相成功做到了和他分庭抗礼，能让自己人来拖慢他的脚步，陈和也只能另辟蹊径，告诉这些官员们，人民群众需要一个怎样的南京城。
来自文官们的掣肘太多了，多到了以陈和的心性也都有了些不耐烦的地步，这或许也是楼相想要看到的。那么，是时候让楼相看看他的决心了。
一八六：陆开泰的计划（一）
陆开泰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这段时间的劳心劳力实在是让他感到身心被，但他仍想在自己死亡之前为这个庞大的皇朝做上一些什么。
这个信念不止是他自己的意志，还是代代相承下来的信念，匡扶社稷本就是他们这一脉的使命。
扪心自问，不同的时代就会有不同的制度，对当时景唐来说，百城联盟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体系制度，唯有如此，才能将这些诸侯们团结起来，开创了一个庞大的王朝，结束了混乱的战争。
然而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当时的制度放在当下己经是显得到处都是破绽，城主们的权利太过庞大，尽管他们依然愿意尊皇室为主，可作为交换，他们失去了诸侯的名义，却也对自己的城池保留着高度的自由统治。
皇室对他们的统治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景唐并非是一个君主集权式国家，城主们仍旧保留着自己的武装，只是名义上要听从皇室的调令而已。
这些城主们就像是一个个小诸侯，也许他们单个实力并不强大，可他们能够合纵连横，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利益同盟，如此一来就能够威胁到皇室了。
这一点并不只是陆开泰能看到，皇室能看到，其他人也是能看到的，在陆开泰的努力下，如今的景唐又加入了一股新势力，那就是儒门学宫。
在景唐选择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门的势力逐渐庞大起来，到了如今，他们已经能够从思想的层面上来控制治下的人民了。
有了陆开泰当领头羊，如今的儒门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单个城池，甚至是城主们的利益同盟，皇室也在儒家的帮助下，权利显得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而这时候的儒门因为还没有统一世界的关系，他们也是离不开皇权的，并不会出现像明朝那样连皇帝都敢暗杀，党争把国家玩到崩溃。
然而景唐内部的矛盾一直都是存在的，作为东皇洲最为强大的皇朝，在很难向外开辟疆土的情况下，自然而然会出现内斗，毕竟大周和北魏都不是好惹的。
大周是很难突破花州的防线，北魏则是打下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利益，在这两大皇朝未出现内乱之前，他们是很难击败这两个巨人的。
经过长时间的演变，百城联盟的制度已经不再适应如今的景唐了，陆开泰想要改变，景唐上上下下，包括皇室在内，甚至连那些城主们都知道，景唐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仅仅五年时间，大周这个对手就给他们带来了庞大的压力，可他们依然畏惧改变，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也不敢率先发起这样的挑战，就连陆开泰自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如今的景唐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制度看上去竟然已经是全面碾压了景唐，可景唐却无法全盘照抄，因为这种制度会改变诸子百家的格局，儒门势力宁愿回到那种百家争鸣的时代，也不愿意诸子百家于无形之中灭亡，变成了周人口中所说的科学家。
大家都不是短视之人，知道景唐和大周必有一战，没人短视到认为大周对景唐没有任何威胁。
可惜的是许多人还没有从景唐的强大之中恢复过来，并未改变自己的心态。
在过去，景唐一直是东皇洲最强大的王朝，在景唐人眼里，如果不是断龙江天险和横断山脉的地利，景唐早就打进花州了。
当然那些上层社会的人们知道，大周并没有那么好欺负，这不纯粹是因为地利的原因，如果只是地利的话，六境武者也并不是不能改变这一点，大周本身也是有实力和他们一战的。
就算没有断龙江天险，景唐想要入侵到大周之中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在百城联盟模式的景唐，始终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支付的，如此才形成了东皇三大皇朝互相制约的格局。
长此以往，大家都不认为大周有能力主动进攻，景唐人对这件事的防备心里已经下降到了极致，事实上，在过去的这数百年历史之中，大周也从未主动进攻过景唐。
然而五州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陆开泰无力阻止，却也不想坐视不理。既然无法阻止对方成长，那就只能让自己也跟着成长起来了。
陆开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解新儒学，王阳明此人堪称传奇，在周枍堂找到他之前，王阳明就已经是赫赫威名的大儒了，但那时的王阳明还没有开创出心学，只是在儒家内部可以充当领头人，被视为能扛起儒家大旗的人物罢了。
在大周，这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周人对待儒门的态度向来不怎么样。
周枍堂想要完成花城大学的建立计划，就需要这些学术大能的支持，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王阳明先生，经过交谈之后，周枍堂确定王阳明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王阳明也确定了这个宁王世子绝非普通之人，便和他一起来到了五州。
而且王阳明不仅自己来了，还劝说其他学术大能一起跟随周枍堂到花城组建花城大学，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之后便是在五州建立新儒学了。
新儒学摒弃了很多儒门思想，刚出世时也是争议也非常之大，然而直到现在，新儒学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可了，不仅是王阳明本身的学术能力毋庸置疑，还有新儒学在五州证明了它是正确的。
陆开泰想要了解五州，新儒学就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不论五州有多么讨厌儒学，王阳明始终能够坐稳花城大学校长的位置，由此可见新儒学在思想上有可取之处，五州人对出身也并不是那么的看重。
陆开泰字问学术能力是要比王阳明还要高上一筹的，他出道的时候王阳明还没有出生呢，王阳明能做的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在了解五州之后陆开泰却又发现王阳明了固然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帮助了周枍堂将学术大能们汇聚在一起，成立花城大学，但最关键的人并不是王阳明，王阳明再厉害也没办法用儒门士子的身份来统领这么多的学术大能。
哪怕是在独尊儒术的景堂，这也是不可能的。将这些人强行汇聚在一起，他们自己不内讧就不错了，想让他们在一起互相帮助研究，没有一个有足够威望的人来领导，那简直是个笑话。
可就算是孔子复生，也没可能统领那么多人，毕竟孔子在世的时候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学术大能，同时期比他混得好的大佬多了去了。
正因如此，陆开泰的第一步绝对不是建立像花城大学那样的学校，在独尊儒术的景唐也不太可能建立这样的学校。
花城大学所包括的可不仅仅是诸子百家，还有许多新的学问，在景堂却连诸子百家都找不齐。就算陆开泰找得齐，他也不敢这么做，这岂不是在自掘根基吗？
哪怕他真这么做了，儒门九大学宫也是不会支持的。儒门号称七十二学宫，景唐就有九座，就连北魏都有三座，然而大周却是一个都没有。
想让入门改变对大周的偏见，学习他们的东西，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同样的想让大周独尊儒术，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来想去，陆开泰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上书天子同时向两个方面推进，如今陆开泰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而今天则是想看看自己的另一步走得如何了。
有了五州带头，陆开泰很清楚技术的重要性，不再将研究项目作为奇技淫巧，在他的推动下景唐成立了天策府和天工院。
因为景唐已经是儒门的天下了，这个天工院也都是由喜好手艺的儒门士子所组建的，就是征召了一些皇氏工匠以及民间的工匠而已。
因为儒家和墨家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在景唐是几乎找不到一位墨家门徒的，就算是一些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大佬也都是自称儒家门生，格物致知嘛，也没谁规定只有墨家门徒才能学习机关之术。
陆开泰已经在尽自己所能支持天工院的成立了，今天他便是准备过来看一看天工院有什么研究成果的。
“老陆，这边是发电符了。”一位头发花白，穿着儒服的老者介绍道。
陆开泰略微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没有成功呢，没想到天工院这边竟然已经仿制出来了，不禁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呢？这可是喜事啊，我会向天子上书，为你记上一功的。”
老张摆手道：“此事休要再提，我可丢不起那脸，你且先听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陆开泰心中一沉，他也知道这里面多半是有故事的，否则张老头早就拿着发电符找到他了。
“要说在技术上，五州的发电符要比我们优秀一些，但也绝不是到了没法弥补的地步，关键是成本问题和使用问题，我们不知道这个发电符究竟能用来做什么？”张老头说着，语气中藏着深深的无奈。
陆开泰有些不解：“电符还能用来做什么？五州用来做什么我们就跟着用来做什么不就好了吗？”
一八七：陆开泰的计划（二）
张老头看着陆开泰，叹息道：“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五州能用发电符纸照明，我们却是做不到的。
他们用来照明还需要一种被称为电线的东西，要有灯泡，灯管，我们呢，什么都没有，光是为了搞明白电线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这边就被电死了几个人。”
陆开泰打断道：“等等，电死了几个人？电并不安全？”
“对，你该不会以为这种力量是很温和的吧？实际上它的暴烈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储存太多的话，就算是五境宗师也有被直接电死的可能。五州还说我们身边都充斥着电，充斥着细菌呢，我们这边人听说的时候因为太害怕还有几个人不研究了。”
“那五洲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陆开泰问道。他不关心电死人，也不关心有几个人害怕，只要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行。
“依靠电线，我们发现五州的点是在一种被称为电线的东西之中流动的，就是让发电符纸的电进入电线之中流通，然后在另一边安装灯泡，灯管，这样电就能通过电线流入电灯之中，如此才能用来进行照明。”
陆开泰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运用方式而是，他们只仿造出来了符纸，毕竟景唐也有符阵大师，在有成品的情况下逆推并不是不可能的。“如此说来我们还必须要仿制其他的东西才行？”
“对，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先说电线，我们发现五州的一种材料可以隔绝这种力量，保护人们不受电的伤害，这种材料在五州被称为橡胶，那边已经有相当庞大的橡胶林了，但在我们景唐却是没有这种植物的。
而且就算种出来了我们也得话时间去研究怎么将这些橡胶做出成品......这就代表着我们必须要向五州购买橡胶，或者是我们找到一种新的材料，可以阻隔这种力量。”
这个不用张老头说，陆开泰也知道是不可行的。这近乎于不可能啊，因为五州研究这种力量的时间绝对要比他们强得多，也绝对比他们更加了解这种力量。
如果有办法的话，他们早就做了选择，使用橡胶就意味着或许还有别的材料能做到阻隔这种力量，但橡胶已经是最便宜的材料了。
“事实上，我们发现电线内部也绝不简单，在里面还有很多种分类，各种各样的化学运用，就是那张被弄回来的化学表了，我们根本就看不懂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连仿制电线都很难做到，想用电来照明那就是痴人说梦。
嗯，想要用电的力量来推动那些铁块车就更不可能了，不把自己给电死都不错了。”
陆开泰苦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制造出了这个发电符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对，起码我是想不到能用它来做什么？难道能直接用来攻击对方吗，按照花城大学的说法，这种力量很难在空气之中传播，需要有导体才行。就算想用这玩意来电人也得把符纸给拍到对方身上才行，自己还会被电到。
除非我们找到一些运用方式，然而这也太困难了，我们根本就没有那种创新思维。
不仅如此，我们的发电和成本也远远要高于五州，在五州这种发电符的售价是一万宝钞。可对我们来说，这张符的成本就已经超过一万了，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的秘密，比如说五州有个词叫流水线，据说可以降低生产成本，这是我们所做不到的。”
陆开泰道：“困难是肯定有的，我们能不能做到仿制电线？你需要什么支持。”
张老头无奈道：“如果你一定要的话，绝对是可以的，无非是派些人偷点电线回来而已。那东西埋在地下，偷取的难度应该不高，只要能拿到手，用什么材料做成，哪怕我们暂时无法通过那些知识来合成这样的材料，多半也能找的到新的方向，慢慢研究出来。
只是你相信我，就算研究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我们研究出来的话不就能用电来照明了吗？成本再高也总比不去做要好，刚开始总是困难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仿制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埋设电线呢？让谁去做这件事情，让朝中那些官老爷们吗？埋在地下的电线被人偷了怎么办？电死的人怎么办？埋设的方向需要住户进行搬迁怎么办？这些问题你都能解决吗？
好，就算我相信你能解决，这玩意又有几个人用得起？就我们目前的发电成本，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起的，只用来照明的话，你不觉得很浪费吗？还不如在家里摆克颗夜明珠呢，或者是用那些便宜的灯火，蜡烛，何必要用电呢。”
陆开泰哑口无言。他也知道张老头说的完全是事实，如果只用这股力量来照明的话，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现在的发电成本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他们并不知道如何产生电，也不知道该把这股力量用在何处，这跟花城大学是有本质区别的，用电来照明只是其中的一个方向而已。
他们只能模仿，很难去研究电就进还能用来做什么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这种思维。
张老头语气中透着深沉的无奈：“说实话，越研究我就越绝望，这些事情摆明了就是没有希望的。所谓的仿制研究，在花城大学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何出此言？难道是没有钱，还是没有人才，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想办法的。钱的话天策府已经小有成效了，这个发电符虽然没什么用，但也能拿给天子看看，告诉天子还是有些成效的。五州不是有句话吗，科研就是在烧钱，再烧钱的事情我们也得做。”
“不一样的，老陆，如果只是钱和人的问题，还可以想想办法，但是思想上是没办法改变的，我们没有那些知识，就算你把那些知识全部都偷到手了也没用，非得把那些人也给绑到景唐来不可。
否则就算拿到了，我们也根本看不懂，这里面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想象了。”张老头摇头道。
“你非要让我们来研究这些东西，研究什么是电，研究怎么造出来显微镜，还不如直接去找五州买呢。也许有些技术他们不会说出来，但也有些会选择公开不是吗？我们完全能够找他们买那些他们愿意出售的东西，然后我们再进行研究。
可这依然很难，就算他们把成品直接放到我们眼前，我们也未必能够研究出什么东西，最终还是很有可能像电线那样，缺少某种只有五州才有的材料，或者是五州用什么办法融合成的新材料。
我刚才也说了，这还不止是产品的问题，就算把那些知识全部偷过来，摆在我们眼前，我们也是看不懂的。
那些个符号文字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说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最可怕的还是思想观念，他们的学者应该已经是在研究事物的本质了。
我们还在绞尽脑汁研究怎么使用电，他们却已经明白电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如何产生的，这样下去我们永远只能跟在五州屁股后面走。”
老张有些自嘲，“我们自诩天下第一，但是越研究，我们越是能知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你可以在这天工院里走走看看，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做下去。”
“这就是你们为什么数月以来都没有消息的原因吗？”陆开泰有些失望，他不希望是这种结果，可听老张的描述，天工院的研究人员似乎都已经放弃了。
老张沉默了一会儿：“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让那些人放下骄傲，承认自己不如五州已经够你头疼的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支持我们成立天工院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过，说起这个，老陆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这些人，不说技术上的问题，就说观念上的问题也是很大的麻烦。
在咱们这里只有儒门士子，这些人向来只学到了怎么当官，怎么做人，怎么教导人民群众，却将木匠工匠的手艺视为奇技淫巧，如今却要将他们找到天工院来，能有几人有真才实学呢？
把那些工匠拉进来，就能让他们研究这些东西了吗？不可能的。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只会做自己的某一项工作而已。
同样是木工，有些人就会做桌椅，做床板，能模仿出来水车，让他们去研究五州的水泥他们就傻眼了还会问你这又不是木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我承认这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们了，我们也大致猜测出了水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实在的，也的确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然而我们做出来的质量和成本却要远远高于五州，人们的思维也完全跟不上这种技术发展。
哈哈，我是不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像个怨妇一样唠唠叨叨的，不说这些了。”
他是知道陆开泰有多难的，想要让他们研究五州的技术，就得先让他们明白，景唐在这些方面上是不如五州，光是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困难了，因为景唐这么多年的骄傲让他们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五州。
看看天工院能征召到的是什么人就知道了，一群木匠，工匠，为皇室服务的人。
这些人能干什么呢？指望着他们之中有学术大能，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儒家的官老爷们高高在上，也不愿意给他们相应的社会地位，这些木匠工匠做事情自然也没什么积极性的。
让他们去做那些自己手艺传承的活计，那个个都是一把好手，让他们去研究新的东西，个个都是两眼一黑，能造个外形相似的东西出来就不错了，鬼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一八八：陆开泰的计划（三）
张老头知道陆开泰的压力，却没有亲身体会。同样的，陆开泰也知道想追赶五州的脚步有多难，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难。
“让他们说说看五州造出来的木碗为什么大小形状都是一样的，还能这么便宜，这些木匠得出来的答案是或许有一个高人熟能生巧，速度极快，而且手非常稳定，这才会有每个碗都是一样的情况。”
这个答案听得陆开泰都想笑，连他这样不做木工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令他笑不出来的事，这是由木工们一致商讨给出来的答案，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难不成还能像打铁那样把铁融成水放进模具里吗？可是木头该怎么融城铁水那样的东西？
这些天老张所得到的答案，最多的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啥都不知道。他知道陆开泰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天策府和天工院是改革的第一步，而天策府已经是初见成效了，尽管景唐朝野上下对天策府这种伪·蝴蝶房机构意见很大，可它还是有效果的。
天工院就不一样了，技术的东西不是说想做就能做的，就景唐现在这个情况，砸钱进去就等于是打水漂了。
陆开泰迫切的希望天宫院能做出成绩来，可天宫院却不知道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价值。
两人相顾无言，都知道对方的困难之处，陆开泰问道：“我听说清水学宫有个姓宋的年轻人写了本书叫天工开物，怎么没有去把他请过来。”
“他早就走了，我们还没找他呢，他自己去五州了，听说是无证跨界，被送去军营了，在那里待了几天，现在应该是花城大学里读书，没准都已经在那个许方手下干活了。”两人再度相顾无言，得，一个连他都听过名字的人早就去五州了。
也是，花城大学虽说是今年在名动天下，但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声名鹊起了。
把那么多的学术大能集中在一起教学，对学生的要求有那么苛刻，像宋星这样的人关注了几年坐不住了，自己跑去五州似乎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
只是陆开泰没想过要放弃，按理来说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不该这么拼，可他却知道，或许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五州不会发动攻击，然而两大皇朝必有一战，这个时间未必就还有多久了。
“再困难也不能放弃，买技术也好，绑架人也罢，总是要去做的。张奕，你说说看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天工院要怎么做才能有价值？”
老张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而已。我们可以先买一些那些五州所公开的东西用以研究，再把这些东西拿去学术大能看看到底有什么用？
既然很难将他们集中起来，那就只能是我们一个个去跑了。学术能力越强，对待知识也就越是渴望，等我们手里有了一定的知识量，他们自己就会放下偏见过来了。
除此之外，咱们还要做两手准备，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咱们的九座学宫也是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的，五州那边想必也是想知道的，我们可以用来交换。”
陆开泰笑道：“看来你早有打算，想从九大学宫那里掏出点东西来可不简单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要求我已经给你提了，能不能做得到那是你的事了。”
“哟，没想到你还学会了厚颜无耻，难怪人家说我们儒门士子一套一套的，还极其不要脸，什么双标狗，说的就是你吧。”
陆开泰也是学宫出身，他很清楚儒家内部的问题，只是在五州崛起之前，他不认为这些问题有什么不对，从始至终他都坚信儒家是最优秀的，无论是教导人民还是治国思想。
但他五州崛起之后，了解得越多他越是动摇，要不是有个王阳明撑着，估计大周的儒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想让九大学宫掏出一些压箱底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还得从皇室那边想想办法。景唐就只是在东皇洲，儒门的足迹却是遍布世界，七十二学宫，东皇洲仅有十三座而已。
两人说笑几句，沉重的心情也因此而消散几分，老张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派一些学生去花城大学交流，在他们身上多多少少应该都能学习到一些东西。
只要去了，我相信以那些学生们的聪明才智，总是会学到一些东西的，但前提是他们不能被五州给弄花了眼。如果是一个个都经不起诱惑留在五州，那我们就亏大了。”
张老头能够接受一部分人被迷花了眼，这就像以前的人好像总是认为外国的月亮总是更圆一些，太多的人在了解了那些知识之后选择不回国了，在那边享受着奢侈的物质生活。
当然也有非常多的人秉承着理想和信念回国，在简陋的条件下组建实验室，哪怕景唐的环境对比起五州来是如此之差，还是会有很多人会选择景唐的，可他依然希望这样的人更多一些，留在五州的人更少一些，为此使用一些过激手段也是值得的。
陆开泰摸了把胡子，觉得这注意不错，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们可以派人去学习五州的东西，五州人愿意公开一些基础的知识，那么想必也会接受我们这个条件。”
“总是要展现出我们的价值来的，学宫那边就只能由你去牵头了。没有一些压箱底的知识，五州那边还真未必能看得上眼，别人凭什么愿意让咱们的学生去学习那些知识呢？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反正现在看来都是一些过时的东西，全交出去了也没什么。
陆开泰也没办法，他总不可能直接跟学宫那边说你们的知识过时了，赶紧交出去吧？他也不可能强制要求学宫将那些知识交出来去和五州去做交换。
然而再难也要尝试去做，现在不做的话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它过时吧，现在还能有点用呢！
“除了这个呢？你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陆开泰已经搞明白了，张老头的天工院虽然没研究出什么值得称道的撑过来，但他绝对是有在绞尽脑汁地想改怎么去操作的。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倒是希望你能把花城大学那些教授给绑过来，但现在看起来我们似乎也不见得打得过，蝴蝶房那些人就没办法解决，天策府这群雏儿还嫩着呢！
不过真说起来，他们也是有弱点的，就是那位世子殿下和那位郡主了。”
张老头看了看陆开泰，见他没什么表示，接着道：“那位世子殿下不好办，派再多的人也是送死，不过我听说那位郡主正在灵溪宗之中修行，可以让天策府的人尝试接触她，十万大军是很唬人，但我们又不需要正面打上去。
那位世子对她越重视，就说明这个郡主越重要，要是能抓到她的话，一些知识肯定不在话下，一定要对这个女子足够重视，此女绝对是他的弱点。”
陆开泰叹息道：“我也不瞒你，这点很多人都看得明白，但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能得手吗？不仅是我们，大周内部也有不少人愿意去尝试，只是那个小女娃身边的守卫力量太强了。”
“那十万大军虽说并未跟随在她身边，但也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就算真的能威胁到她也没法把人带出来。况且她身边的护卫实在是太多了，整整一个团队，数百号人，外加军中的星空榜强者，而且蝴蝶房肯定也在暗中守护。
南京城本就在大周最南端，我们几乎没可能把她绑过来，最多只能是派人去灵溪宗修行，看看能不能接触到她。”
张老头也就是这么一说，他只需要知道陆开泰对这个女子很重视就足够了，绑架什么的那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就那防卫力量他也知道不太可能。
人家大军都拉出来了，如此兴师动众，她身边的防卫力量肯定十分可怕。
“我们也可以做两手准备，挑拨他们的关系，比如说可以用美人计，哪个男子没有知慕少艾的时候？一个少年人哪里能顶得住。”张老头张口就来。
陆开泰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还美人计，你觉得这个可能吗？我听说那位郡主也并非是什么相貌绝美之人，他们两人能一见钟情，多半不是冲着对方的相貌去的。”
“试试也不吃亏，顺手而为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总是有理由的，我们找相貌才能行性都无可挑剔的女子过去就好了，让这样的女子去花城进行学习，哪怕她接触不到那位世子，能骗些花城大学的学生也是好的，成功了是意外之喜，失败了我们也不亏。”
两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一把年纪了居然在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事......
一八九：陆开泰的计划（终）
尴尬归尴尬，事情还是要做的，陆开泰试探着问道：“老张......咳，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张老头眼睛一瞪，似乎是在说这种事情你好意思问我？立即大声嚷嚷道：“你是名动朝野的首辅！你手里有天策府！你最喜欢红娘！”
“嚷什么嚷！”陆开泰喝道，眼见着周围无人，只有暗中守卫，陆开泰松了口气，“首辅怎么了，首辅那么忙，我怎么知道哪个女子好？天策府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让天策府关注哪个女子貌美？什么喜欢红娘，乱七八糟的，年轻时的事能叫事吗？”
张老头继续嚷嚷：“怎么就不叫事了，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你自己说你辜负了多少女子？”
陆开泰大怒：“不会用就不要乱用，你从小就不学好，在学宫里就属你最是调皮捣蛋，这诗是这样用的吗？什么辜负不辜负了，老夫何曾辜负过女子，她们要爱慕老夫，老夫还能一个个娶了不成？”
两人闹腾了一会，陆开泰沉吟道：“咱们景唐的女子还是有一些的，那个摄月也就在五州耍耍威风，碰上了巫家的那位怕是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巫家那个吗......巫家人要么成双结对，要么就是无情道，男女皆是如此，说起来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代价有些大了。”张老头有些沉闷，这世上隐形势力并不少。
大周有，景唐也有，不止是秘境，人间也有一些隐世家族不过问世事的，这些人的目标往往只有一个：升仙。
人家根本就不跟你玩，天下大乱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她现在是四境还是五境？五境难免有些胜之不武，四境那就正好合适，让她去花城大学的话应该能吸引到一些人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就是风险也有些大了，被留在五州的话就麻烦了。”张老头道。
陆开泰双手一摊：“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托关系提一提还行，想不想去终究得看她个人的意思。我这边的情报说她仍是四境，去的概率倒也是有一些的，隐世不代表不争，也不是纯粹的隐世，她对摄月也未必就没有兴趣。”
“巫家确实是有些麻烦，恐怕也就清水学宫能跟他们掰掰手腕了，不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还得有点别的人......我看河间城那个林雪就不错，她之前在清水学宫学习的时候我也见过，相貌才情皆是上等之选，身份也没问题，城主之女绝对够了。”老张继续忽悠。
陆开泰也知道他的想法，既然决定了的确是要好好探讨一下，颌首道：“这个女子不差，她父亲也是一位年轻的六境武者，未来大有可为。以她的才情，想跟花城大学那些天之骄子交流应该没问题，政治手段也是上佳，是个人选。”
张老头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呀......想让她去做这事还是有些麻烦的，那个钱立也是有本事的，让他去跟花城大学的人对抗也挺不错，他应该会自愿充当护花使者。”
陆开泰一笑置之：“年轻人嘛，让他们自己去争就好。花城大学有本事将钱立踩在脚下，他也怪不得林雪要找如意郎君。若是不行，那就说明咱们景唐还是有些优秀男子比得上花城大学的。”
两个老头商讨了一番，觉得此计可行。这美人计，天下能抵挡的男子还真是没多少。能钓到那位世子殿下最好，钓不到也没关系，钓到些花城大学的天才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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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唐朝野一片哗然......九大学宫联合对花城大学进行拜访，气势汹汹，把整个景唐都给震了几震。
陆开泰作为当朝首辅，威望之巨堪称是以一己之力在辅佐君王，天下十大谋士之首，他想要做什么，就算是君王都很难阻止，更何况他在做的事情还对景唐有利。
让儒门学宫用压箱底的知识去和五州做交换难度非常高，哪怕陆开泰本身也是出身学宫，又师从董子也做不到这一点，但陆开泰的政治手段十分高超，他也很懂这些儒门士子的心理。
你们带上学识就好，要不要交换，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若是五州的知识对你们没有吸引力，那就说明五州的知识不过如此，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这些知识会让五州迅速崛起了。
若是有吸引力，陆开泰只需用暗中推动，九大学宫自己就会心甘情愿地将其拿出来进行交换，前提是陆开泰得给他们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将九大学宫给串联到一起，让他们联合拜访花城大学，接下来陆开泰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也不需要他再出手了。
学术界的事情，利益果然很重要，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用利益来衡量的，花城大学绝对不会拒绝这样的拜访，这是一定的。
当对方用学术来挑战你的时候，想维持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应战。
这就是道佛之争，道子佛子必须要出来应战，不敢就是凉凉。原来的花城大学还没什么，五年研究计划一公布那当真是天下震动，已经是公认的东皇洲第一学府，这一点连陆开泰都得认，清水学宫都没人站出来反驳。
那么想要维持这个名义上的第一，九大学宫的联合拜访，花城大学就必须要应战。
你们五州不是不喜欢儒门吗？觉得我们儒家都是扯淡？那大家就坐下来，来上一场切磋，看看是我们九大学宫厉害，还是你们的科学厉害。
这条消息一公布出去，景唐这边是举国震动，已经有不少人要跟着一起去看看这场“道统之争”了，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
事实上不仅是景唐，北魏那边也都惊动了，北魏也是有儒门学宫的，三大学宫立即联合景唐九大学宫，准备一起去花城。
这跟国不国没关系，北魏民风彪悍，那里的人哪怕是儒生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人家就是纯粹地当成是学术交流了，就是儒门势力在对抗五州的科学。
这个世界的儒门，哪怕是景唐的儒门，跟宋明时期的儒门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会的儒生都是佩剑的，根本没有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说法。
如果你看到一个儒生没有修习剑术，那他多半是心学大佬，像赵山河这样的读书人，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个世界就能出现千里快哉风的那种修仙大佬。
当然儒门士子就没有说不修行剑术的，除非是天生体弱多病，实在是无法修行，除此之外儒门士子修行剑术的几率是百分之百，因为这个世界有明确的武道体系，也可以升仙......
在传统的君子六艺之中，礼是儒门的必修课，射术往往也是，但因时过境迁，学宫已经不再要求学生必须修行射术，转而要求学生必须学习剑术。
因为九大学宫的学生必须是要出门行走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修行修行，你得行走才行，要行走就必须要有自保之力，所以会要求学生必须学习剑术。
除此之外，书法也是必修课，字都写不好基本就断了传承之路，文字是有精神的，光会看不行，写不好是没有资格继承某种道的。
剩下的六艺在这里就不是必须的了，也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像北魏的儒家学宫固然会要求学生学习礼法、书法、剑术，但在剑术上的考量往往会更严格一些，所以北魏的儒门士子往往都很能打。
能在北魏那种地方存活下来，光讲理能有什么用，不能打早就凉凉了，所以北魏的三座儒门学宫是公认的能打，景唐九大学宫也就欣然接受了他们的加入，有人镇场子自然是好事。
外界对花城大学的武力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论学术能力，骄傲如清水学宫都没吱声，但论武力的话，大家就不认为花城大学是第一了，军演花城大学也没参与啊。
陆开泰也不是什么都不管，放任这些学者自由交流的，也跟一些关系好的人说了一些事情，这里面也有不少人是带着政治任务的，团队也不是纯粹的学宫团队，会有外人存在。
比如说林雪这位已经毕业的城主之女就是如此，当然她的身份是没人会去质疑的，她也出身学宫，身边还有钱立这位连清水学宫的学生们都不熟悉的人充当着护花使者，自然也是有资格参与进来的。
除了她之外，陆开泰还对两个女子寄予厚望，两个隐世家族的女子。
一位巫家女子，生下来就被认为是注定要升仙的人物，她的父母已经是携手升仙，在天上当一对神仙眷侣了，可以说这个女子身份高得不可思议，不论皇权只看实力的话，她绝对是东皇第一人。
还有一位也是隐世家族的女子，姓李。与巫家不同的是，李家隐世归隐世，却时常有传人游戏人间，只是不会涉足庙堂而已，玩够了他们自己就回去了。
这两位皆是陆开泰动用人情关系给她们捎话才请动的。李家那位能请动不意外，李家本就是游戏人间，红尘炼心的风格，五州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有机会去看看的话她想必是会动心的。
至于巫家那位能答应，那完全就是意外之喜，陆开泰琢磨着她多半是冲着那些称号武者去的，否则以她的心性很难解释她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
一九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得知十二座学宫即将联合拜访的消息，花城大学这边还是比较重视的，王阳明甚至专门抽出时间组织高层开了一场讨论会。
之所以如此重视，不仅是儒门学宫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他的学术势力也有可能会参与进来。
在东皇洲，景唐的势力构成比较单纯，在学术思想上儒家已经是一手遮天了，但仍然有一个势力能与其进行分庭抗礼，那就是道家。只是到道家在这个世界往往只是修仙者而已，很少有人会参与到政治之中，所以道家看上去没有儒门那么显赫的声势。
然而景唐皇室一直都有护国法师的存在，这个护国法师都是由道家大能来担任的，只是这个护国法师并不参与政治斗争罢了。
景唐尚且如此，大周和北魏那就更复杂了，诸子百家往往就在这两大皇朝之中生存。
北魏那边是什么实用就扶持什么学派，大周的话相对而言，兵甲的势力要大上一些，但法家，墨家也不是很差，相对来说，儒家反而要弱上不少，大概只能跟农家这个墨家的小弟比一比了。
当事情闹得太大之后，王阳明有理由认为其他势力也会掺和进来，所以不能单纯的将其看待成儒门十二座学宫联手挑战花城大学这么简单的，当然他们也没想到这背后是陆开泰在进行推动的，他们只是一所大学，仅考虑学术上的问题，政治影响会有专人去做。
蝴蝶房倒是得知了些许消息，陆开泰最近这段时间手笔很大，只是天策府这种东西在蝴蝶方眼里就是个模仿他们的小逗比，胡蝶房还未将天策府放在眼里。当然在战术上藐视对手，可以实际行动确不能轻视景堂这个庞然大物。
至于天工院，那就更搞笑了......蝴蝶房甚至都没有通知花城大学那边景唐搞出了个天工院要跟花城大学比拼一下技术，花城大学都是自己听说的消息，然后也就是当个笑话来听的，甚至于都没有做过多的讨论。
压力什么的那更是半点没有了。你们天工院要仿制，那你就自己玩去呗，我反正是无所谓的。花城大学都是这种态度，根本就不认为天工院能够威胁到花城大学的地位，再者两者定位也是不同的。
花城大学是个学术圣地，是为了培养人才而出现的，天工院对应的应该是科学院，只是科学院就在花城大学秘境之中，所以外界对这两者的认知是一致的。
具体的消息蝴蝶房还没探讨出来，毕竟是在景唐的地盘，陆开泰如此行事也是为了保密，这些手笔都只是铺垫，路还太长，不到最后是不会亮出獠牙的。
他是想和五州进行技术交换，却不想是由景唐官方主动提出来，那样对景唐来说太过被动了，也不利于民间舆论，有儒门学宫打头阵，那就再好不过了。
赢了可以增加景唐国民的信心，输了其实也没关系，毕竟只是学术交流而已，还能顺势提出要求知识交换，怎么说都不亏。至于美人计，那就真的只是顺带了，能成最好，不成其实也没什么。
只要林雪这个女子不出什么意外，对景唐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但他对林雪还是比较放心的，身边有钱立这么一个护花使者，很难说会被五州男子打动，从而留在五州。
如果她要留在五州，对景唐来说反而是一个隐患了，因为她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她的父亲那是一位重城的城主，景唐是不会允许她嫁入五州的，毕竟她已经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了。
如今的景唐都知道，林雪才是河间城的实际控制者，林牧只是在背后支持她而已。在和刘杏花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女子的手段愈发高明了。
林牧之所以这么做，也未尝没有让五州放心的原因，支持一个女子掌控河间城，这就意味着当她嫁人时整个河间城都会是她的嫁妆，这才是林牧的高明之处。
退一步，可以让五州放心，知道林牧入了六境也没有投靠景唐的意思。进一步，当一个女子掌控了河间城，你们周氏皇族不来娶她吗？愿意让别人娶她吗？
这样的女子，景唐自然不会允许她嫁入五州的，然而爱情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好呢？万一她真的看上了花钱大学的某个天才那就麻烦了。
所以陆开泰这边对林雪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心的，也让人专门叮嘱了，要看顾好她。
至于巫家和李家的两位女子，他反而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这两位女子的眼界，很难说会看上谁，不用他过多的去做什么事情，巫家和李家的人多半也会在暗中进行照应，用不着他多事。
花城大学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从未想陆开泰竟然会如此的厚颜无耻，想用美人计钓走一些花城大学的天才，以至于景唐这边派遣出的阵容，女子竟是占了接近三分之一。
别小看这个比例，可以说这个比例已经是非常夸张的了，要知道这仍然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当然，到了九大学宫这种等级的庞然大物就不是那么在乎了，他们看重的是个人才能。
学宫培养出来的学生会有不少选择走上仕途，进入庙堂，但也同样会有很多人不会选择去做官，所以女子的数量还是有一些的，她们也可以选择不走仕途，走些女子比较好做的事情，在学宫之中女先生也还是有不少的。
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花城大学这场会议讨论出来的结果令人很是无语，连王阳明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他们的结论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讨论的时候才知道这事还真是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儒门学宫能够跟自己交流什么，跟他们交流儒门思想吗？问题是花城大学的学生根本就已经不在乎儒门思想了啊。
人家的思想品德课，别说跟旧儒学了，就算跟新儒学也扯不上太大的关系，里面大概只有新儒学的十分之一的内容，这儒门学宫能跟他们交流什么。
就花城大学所开设的那些专业体系，可以说十个里面有九个跟儒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有非常多新的学科。
了解的人可能不知道，会以为法律系其实就是法家学说，但真正去了解了就会发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人家法律系研究的是社会形态需要什么样的法律，思想观念需要什么样的法律，我们该如何去制定法律等等，跟法家学说有关系，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相同之处就在于大家都很重视法律，但他们只是学习法律而已，却不是学该怎么样用法律来治国，思想根基都已经不同了，法家学说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治国，但法律系已经彻底摒弃了这一点。
要学怎么治国，那是政治系的内容，当然了，大佬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要是足够牛逼的话，完全可以辅修社会系的学科嘛，学什么样的专业会对日后的人生产生影响，却不一定真的要那么去做。
目前来说，大部分人的选择还是学到什么手艺，就会去做哪一行，但这并非是绝对的。
比如说法律系的方离，人家可是能治世的，蝴蝶还给他的称号是治世之才，而不是公正的司法官方离，也就是说，蝴蝶房是认为他有治世之能的。
由此也可见方离的思想根基是用来治世的，不是用来治国的，虽然两者极为接近，却仍有不同。
花城大学这些个学科跟儒门也实在是扯不上关系，一伙人讨论来讨论去，硬是不知道他们能跟儒门学宫交流什么东西，难道要来上一场思想之辨吗，讨论一下该如何去治国，引导人们向善？
那什么都讲一点吧，法律系的学生讲如何制定法律，社会系的学生讲社会形态，政治系的学生讲怎么去当官......至于思想品德，这本来就是必修课，那就大家都讲一讲好了，说来可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
至于武艺方面的笔试，大家更是连讨论的兴趣都没有，能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基因武道，武道系的学生全部都是基因武道的修行者，只是有些人有称号，有些人没有称号而已。
其他系的学生多多少少也都走在了这条路上，起码根基也不会太差，在有数据传承的情况下，花城大学冥想法已经极为恐怖了，哪怕他们没有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去修行武艺，他们本身的武力也绝对要比绝大多数专修武艺的人要强。
想在武力上打败他们，那简直就是个笑话，能不能打过其他系都还两说呢，打武道系那是不是做梦没有睡醒啊？这个世界能有几个摄月，没见人家百里皇教授坐在那里哈欠一直打个不停吗？都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会议。
直到会议结束了，百里皇教授才插嘴道：“我这边已经收到了琳琅院那边的消息，说是让我们武道系去跟宗派武者好好交流，时间冲突是一定的了。”
王阳明点头道：“武者管理局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我们给予一些支持也是应该的，不过就那些宗派武者也没必要派那些太强的学生出去，留下几个镇场子就好，你不至于让秦开河去带队交流吧。”
百里皇教授耸了耸肩膀：“我还真是有这个意思的，秦开河一直在大学里修行也不是个事，武者总是得跟人打上几场才明白自己有多强的，只是他自己没兴趣去欺负那些宗派武者而已。这些人过来交流，估计也会有武力上考量的意思，正好可以给他练练手。”
“嗯，如此甚好。琳琅院那边就只要求你们武道系组建队伍和宗派武者交流吗？”
“那倒不是，只是以我们为主而已，还有什么炼丹啊，锻造啊这些都是可以的，生物学那边估计也得去，人家宗派武者又不只是在练武。”
“那行吧，交流虽然很重要，不过这边给的任务也挺重要的，有可能是为了以后的宗派改制在铺路，你们看着安排一下，要保证能够有足够的人手留下就可以了。要能完成儒门学宫的交流，但也要能够打击到宗派武者的信心。那就这样，散会吧。”
一伙人一听这话步伐匆匆，三两下就留了个干净，完全没有等他先走的意思，让王阳明看得哑然失笑，却愈发骄傲了。
因为他明白，这些人并不是不尊重他，也绝不是讨厌这样的会议过来应付一场，而是手里的工作太多了，思想观念也不像以前那样，还要客套几句了。
一九一：会面（一）
讨论会开完，花城大学这边倒是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有教授向一些能力比较突出的学生传达了这次会议的内容，手头上的工作能放就放，用自己的巅峰状态去迎敌。
听说了这个消息，花城大学的学生们也显得很是兴奋，一些在外工作的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花城大学，整个学校进入了一种紧张和兴奋的状态。
这里面也有一些人是不怎么在意的，比如说许方就不怎么在意，听个消息之后也只是撇了撇嘴：“小宋啊，你们景唐那边有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手艺啊？”
宋星摇摇头：“手艺肯定是有的，就像殿下说的，不成体系，点了几千个技能树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说出来也都是在闹笑话，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要来交流估计也只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能看得上眼，某些特殊符纸之类的。”
“哈，那有什么意思。这样吧，等他们来的时候咱们就出去看上几眼，权当是放假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想看的去看，不想看了的回家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他们还真不认为儒门学宫有什么手艺能跟他们交流，毕竟他们是发明者，技术改进，运用，整个团队光是电力，水利系统方面的任务都已经够他们忙到脚不沾地了，谁还有心情去跟儒门学宫交流啊。
研究太久了，倒也需要劳逸结合，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他们满不在乎，林修倒是挺在乎的，不过他不是在乎什么学术上的能力，他现在主攻心理学，儒门学宫能听过这个词就不错了，研究的那更是一个没有，他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如何让心理学为社会服务，找到心理学的定位确实是一个比较难的问题，但林修也是有方向的，这个问题他也曾和谢明交流过，让谢明明白了心理学的意义。
如今的林修正在参与一个花城大学的秘密项目，找了个空闲时间接待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正是林清。
写了一篇天下人都很关注的报道之后，林清并未因此而满足，她开始来探究花城大学了。文化部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林清也知道了儒门学宫要来和花城大学交流的事，便想过来看看花城大学的态度，顺便可以了解一下花城大学那些没公开的项目。
只是花城大学这边公开的项目有，甚至是不少，但那些没有公开的项目她却是没有资格知道的，然而他想知道的正是那些并未公开的项目，所以她来找林修了。
林修此时正在进行的项目乃是绝密，她也根本就进不去秘境，林修也不会去破坏那些规矩，知道了她来拜访之后专门抽出了时间，在花城大学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她。
“你来我这里不会是想探究那些未公开的项目吧，既然是没有公开的，那就说明还没有到公开的时间，你来问我我也是不会说的，有保密条例，关于儒门学宫的事倒是可以聊聊。”林修张口就来，读心者之名绝不是吹出来的，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林清的状态。
林清很是坦诚：“能说一些我们能够知道的就可以了，我们就当闲聊好了，不能报道了我也不会写道报纸上。”
林修看着这女子，有些忍俊不禁：“有段时间没见了，你现在都学会用这种招数了啊，行吧，有些内容你不外传就可以了。”
林清的目光还是诚恳：“那就多谢了，我们就闲聊一会儿，聊一下各自的生活就好。在开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方离为什么会这么帮我啊？”
“呵呵，关于这件事我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困扰，虽说很大可能是幸福上的困扰。
这件事我和方离并没有交流过，所以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的想法就算是和我有些不同，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放心，我们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想法。”
林修很是轻车熟路地冲泡起了茶水，看得出来他对这里很是熟悉。
林清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我为什么要放心啊？以我的出身来看，完全配不上你们嘛，你们要这么想才好呢。”
两人相视一笑，反倒是有了那么一点朋友的意思，这件事说开了反而还会显得轻松了，林清不用那么苦恼地去想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思。
“给你帮助原因还是比较多的，就挑几个我个人认为比较重要的来说吧，你看郡主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包括殿下的行为，都说明了他们对女性并没有歧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面是什么样的风格，下面往往也会是什么样的风格，女性会越来越多的抛头露面，走入人们的眼线之中，这一点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这是很难去阻止的趋势，包括在花城大学之中，女性的比例也越来越高了。”
林清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如今的五州，女性已经逐渐开始被人们所接受和认可，越来越多的女性已经走出家门进行工作，自力更生，在法律上也能明显的感觉到男女之间的区别对待已经在逐渐缩小了。
“以你如今的阅历，应该已经很明白这一点，你自己工作的部门想必已经把你视作为了一个榜样，五州想必也有不少女子正在看你的行为，所以你是不能有失误的，你就是五州女性的标杆。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方离愿意给你一些帮助的原因之一，你可以将它看成是一笔人情投资，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林修给她倒了一杯冲泡好的茶水，一时间茶香四溢，让林清有些感慨，花城大学的物资生活果然如外界传言的一般优渥。
看得出来这茶水就是用来待客的，可以随意冲泡的茶水，却也已经是灵茶了。
林修继续道：“第二个原因是你是江城案的涉案人，五州或许还能扶持其他的女性，不过像你这般具有代表性的女子就不是那么好找的了，更何况你亲自接触过殿下和郡主，这是你无形之中的资历，很难说清楚它的价值。
我和方离也是如此，通见过殿下和郡主，跟与殿下郡主一起办过同一个案子完全是两回事，这是我们三人共同的特性，管你承不承认，在外界看来都是如此，这就是我们三人无形的纽带，可以说帮助你就等于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奇，林清虽说已经是文化部的记者了，有官身，但她并未经历过官场斗争，只是以前的经历让她多多少少对这方面有些嗅觉而已，却从未想过自己和方离林修之间还有这种关系。
如果林修不说的话，她可能要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能想到这一点了。
一个人身上的标签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是以退役军人的身份进入官场，那么自然会得到同样出身的人帮助，因为你们身上有同样的标签。
同理书香世家出身，贵族豪门出身，花城大学出身，皆是如此。他们三个没有太过明显的标签，但他们一起办过同一个案子，并且这个案子有足够的特殊性，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情纽带。
方离需要帮助的话，林修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就行。同样的，方离对待林修也只会是这个态度，左右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们也不会介意给林清一些帮助。
“说起你的出身问题，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这样问了，想知道我和方离对你有没有想法，可见你已经有在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了，我建议你最好先不要想这些事情。
你是标杆，如果你和某个人谈感情，可能就会让你产生一些错误得判断，这对你的身份是不利的，除非你不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不过进入官场，难免身不由己，就算你想退出恐怕也得等五州再树立起新的标杆才行。”
林清微微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她相信林修能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的林清是有目标和理想的，她想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和理想，就不会轻易的和那些男子们谈感情，谈婚姻，否则不利于她现在的形象，除非她的男人也是这种出身。
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行的，编好故事就行，不会太过影响她的人设就好。
林修显然能明白她在想什么，读心者并不是吹出来的，微笑道：“说起来你在江州隐居了这么多年，我也看过一些你的资料，却不知道你究竟多少岁呢？”
两人仿佛真的在闲聊，既然已经是朋友了，林修聊起这个话题并不显得突兀，林清也未做隐瞒：“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呢，是不是很神奇，很多女子在我这个年纪，连孙子都已经有了。”
林清这个人吧，真的很神奇，在外貌上她绝对算得上是一流了，脸上也没有什么风霜之色，心态上也还好，并没有太受以前的经历影响。
她年龄似乎是跟随着她的装扮和气质在进行改变的，她可以是二十岁的青春女孩，也可以是三十岁的成熟妇女，也可以是四十岁的华贵妇人。
就她现在的打扮，穿着一身OL的服装，装扮干净利落，有着一股成熟知性美，看着就有些像三十岁的精英女子了。
然而如果她自己不说的话，连林修这样的人都没法通过她的气场、言语、心态，去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
林修这个读心者都做不到，可见林清的魅力非同一般。从她的心态和语言上来判断的话，林修只感觉到了她是个三十岁的，独立自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