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缘分个屁
巫炽当然不可能相信叶婉汐的话，他们寨子外头的那些虫子大多都已成蛊，可不是寻常驱虫药丸能降得住。
可昨晚上叶婉汐那药丸一拿出来，那些虫子便有些畏惧、退缩，分明很是忌惮那玩意儿。
若这药丸出自官方那边的人也就罢了，可听叶婉汐方才这话的意思，这药丸显然是她私人所有。
这就让巫炽不得不慎重怀疑起叶婉汐的身份，说话间也不由得带了几分试探。
“闲暇时候随便制制就有这个效果，这要认真做，岂不是更厉害？”
叶婉汐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那就得是对谁了。”
巫炽愣住，直觉叶婉汐话里有话。
“咳咳，几位之前来过我们这，或者到过我们这附近吗？”
“少族长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你们似乎对我们寨内的情况颇为了解，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门，还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连我们返程的路线都知道，早早换上我们族内的衣服提前在我们的必经之地等候，当真用心良苦。”
巫炽此话一出，几人间的气氛霎时微妙起来。
叶婉汐却不为所动，毫无心理负担的瞎扯道：“少族长这话还真说错了，我们确实是头一次来你们这，昨晚之所以会混入你们的队伍之中，也纯属意外。”
“意外？”
“没错。陶小姐离开这段时间，喻言吃不下睡不着，怎奈陶小姐走之前并未留下地址，为了查清她的去向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不，一得知她在哪，喻言就带着我们马不停蹄的追了过来。”
“原本我们也想着到这都这么晚了，深夜打扰确有不妥。可年轻人性子急，硬是一晚上都等不得，这才漏夜前来打扰。没成想才刚进了林子就偶遇了少族长你们的队伍。起初我们也分辩不出你们是敌是友，哪里敢随意声张，这才不得不躲进你们的队伍静观其变。谁曾想，这一跟就跟到了你们寨门口，你说这巧不巧，算不算缘分？”
“……”缘分个屁，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巫炽抽了抽嘴角，没忍住阴阳怪气道：“这么迫不及待往我们这跑，还有这个闲工夫特意搜罗一身我们族的衣裳穿，各位可真用心。”
叶婉汐摊了摊手，佯装苦恼道：“这也没办法，俗话说入乡随俗。我们带着诚意而来，这头一次登门拜访，一些礼数做不到的另说，这能做到的肯定要尽量做到，好歹给陶小姐娘家一个好印象。”
小道士几人听着叶婉汐信手拈来的胡诌，看着她面不改色的镇定，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可惜了，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我们阴差阳错跟上了少族长的队伍，又阴差阳错的误闯了你们的寨子，差点跟少族长还有寨内的人起冲突。可实际上，这真不是我们的本意。希望少族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一闹腾，也算是相识了不是吗？”
叶婉汐这念念叨叨一番，把一切全部归为阴差阳错的巧合，顺带还套了几句近乎。
巫炽几次想插话都没成功，最后气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世上有什么比你明知道对方在胡言乱语，却硬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她更叫人憋屈的吗？
巫炽跟叶婉汐掰扯半天，硬是啥话都没能套出来，越发觉得他们这些外族人狡猾虚伪，不好拿捏，心里暗暗盘算着该怎么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苗家寨虽然是个寨子，又坐落在山上，但经历过几代人的变迁定居，早已发展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寨子里头甚至还有一条专门买卖东西的街道，只不过寨子里的人大多不怎么出门，钱财之类的东西多数时候都不怎么用得到，所以这条街上的东西买卖大多都采用以物换物的方法，谈得拢就换，谈不拢就只能割爱了。
巫炽作为族内的少族长，未来寨子里的掌权人，几乎是走到哪都是焦点。
才一进到这条商业街，立马就有人跟他打起招呼来了。
“少族长？少族长你回来了！”率先发现巫炽的是个卖鸭蛋的老伯，这老伯嗓门不小，一嗓子喊下去，大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霎时间，整条街的人都骚动了起来。
“少族长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族长这次出去有带什么稀罕东西回来吗？”
“少族长吃早饭没？我这有刚做的肉包子，还有今天新磨的豆浆。”
“少族长，你之前问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就放在家里，我这就去给您拿来。”
“少族长……”
“少族长……”
叶婉汐等人也没想到巫炽竟然这么受族中人的爱戴，不过几句喊声的功夫，他们便被团团包围住了。
巫炽似乎对此阵仗早已见怪不怪，神色镇定的回答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问题。
“嗯，回来了，昨晚晚上刚回的。”
“这次回来得急，只带了些粮食跟必需品，没什么稀罕东西。”
“吃过了。肉包子跟豆浆您还是留给家里的孩子吃吧。”
“那东西不急，不用特意回去拿。接下来我都会在寨子里，等哪天遇到了再给我不迟。”
众人围着巫炽说了几句话，又问起这次出行顺不顺利，之后才注意到了跟在巫炽身后的叶婉汐等人。
“好俊的后生，好俊的丫头？这几个是寨子里谁家的孩子？我怎么都没见过？”
卖鸭蛋老伯的问话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仔细打量了几人一番，将他们同寨里那些有孩子的人家比对，想确认他们的身份。
巫炽眸光微闪，见时机成熟，轻咳一声，如实道：“他们不是咱们寨的人，是外来的。”
巫炽这话就像是丢进了深井里的一块石头，看似没掀起大浪，实则底下早已暗潮汹涌。
嘈杂的街道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紧盯在叶婉汐几人身上，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防备、排斥、厌恶、鄙夷，有些人甚至后退了几步，完全将他们当成了不讨人喜欢的洪水猛兽。
第513章 自己吃都不卖
施喻言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对待，脸色刷的沉了下来，刚想发作，便被施琅拉住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人群之中终于出现了新的声音。
多数人到底顾忌着巫炽在场，且这些人明显是跟着他一块来的，也就只敢窃窃私语，小幅度的指指点点。
但有几户人家反应可就大多了，他们当着面就开始询问乃至质问巫炽。
“少族长，外族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族里不是明确说了不让外族人进咱们寨子的吗？”
“对啊对啊，这些外族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少族长你会带着他们？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为什么让外族人进寨子？难道老族长族长已经忘了二十年前的事了？外族人没一个好东西，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不得不说，小道士的情报还是很准的。
他们这个寨子的人确实很排外，并且有些人的这种排外已经到了仇恨的地步。
封天域将叶婉汐护在身后，隔开那些因为情绪激动而步步紧逼过来的人群。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这些人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讯息。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才让这些人这么厌恶排斥外族人？
还有之前说起陶绾爷孙俩犯的事时，提到的那条绝不可同外族人通婚的族规，会不会也跟这事有关？
巫炽带叶婉汐等人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可能，然则现场几乎失控的场面还是不免令巫炽有些措手不及。
“大家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
巫炽身份摆在那，声音再一拔高，好歹稍微喝住了那些个不管不顾的想要冲上前同叶婉汐几人动手的族人。
“咳，这几位是只是来我们这做客的客人。他们会在寨子里面待几天，处理一些事情，但不会久留，在这期间他们会住在我家。我跟我爸，我爷爷都会亲自盯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做出任何伤害族人的事情。”
“大家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帮我们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都可以来跟我们说。一经查实，我跟我爸，我爷爷都不会轻饶他们。”
叶婉汐眯了眯眼，终于明白巫炽明知道寨子里的人排外，今天为什么还专程走这一趟，把他们带出来了。
他们这个寨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把一个人家里的老老少少全都记清楚，难免有些难度。
叶婉汐等人又自己准备了他们族人的服饰，万一他们故技重施，穿着衣服出去找族人套话。
难保不会有不熟悉族内年轻人的长辈被他们糊弄，说出不该说的事情。
现在好了，闹完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寨子里新来了几个外人，只要是稍微眼生的人便会被列为怀疑对象。
叶婉汐等人别说是出去套话了，只怕还要接受整个寨子人的监视，当真一举两得。
巫炽的保证大大安抚一些人的心，但也有一些人，诸如之前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位大叔。
这位大叔是卖糖葫芦的，高高壮壮，有点黑，不笑的时候委实有些吓人。
叶婉汐原本还打算买两根糖葫芦尝尝，看跟外面的有什么不一样。
没成想，手刚伸出去，对方就跟被羞辱了一般，将插着糖葫芦的木扎往后一拉，冷声道：“卖完了。”
小道士等人蹙了蹙眉，施喻言更是忍不住跳出来道：“你这上面明明还插着这么多根，怎么就卖完了？”
大叔脸一黑，面上的敌意愈甚：“我说卖完了就卖完了，剩下的我带回去自己吃不行吗？”
说完，竟是扛起那草扎子就跑了。
叶婉汐等人：“……”
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叶婉汐几人之后又逛了几个摊位，摊主们虽未像那位糖葫芦大叔那样直接收起东西走人，可从他们的神情眼神便可看出，他们对叶婉汐等人并不欢迎。
如是几次后，叶婉汐等人也烦了，他们都没有受虐倾向，没必要明知人家不乐意卖东西给自己还上赶着。
前后逛了不到一刻钟，就主动提议回去了。
“这条街很长，里头还有不少新奇东西，几位真的不再逛逛？”
“不了。”叶婉汐如何看不出他的幸灾乐祸，直接把施喻言拉出来当挡箭牌，“我们一路奔波到这，实在还没缓过来。而且晚上某人还得继续跪祠堂，为了今晚不再像昨晚那样出洋相，可得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才行，”
巫炽听她这么说，也不勉强：“那好吧，我先送几位回去。等几位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们出来不迟。”
“嗯。”
出了这条街，叶婉汐若有所觉的往后看了眼，果见不少人奔走离去。
想也知道，再过不久，他们的存在便会传遍寨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来之前，我就曾听人说过，你们一族很排斥外人，并不喜与外人接触，更不喜欢带外人回族。”
巫炽没想到叶婉汐会问得这么直白，沉默片刻方才点头道：“确实如此。”
“我有些好奇。”
叶婉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巫炽：“这份排斥是与生俱来，亦或是曾经发生过什么，才让你们这么神经紧绷，犹如惊弓之鸟？”
巫炽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看向叶婉汐的目光亦透着几分冰冷的危险：“叶小姐的好奇心过分重了，要知道好奇心容易害死猫。有时候，无知才是福，知道得越多，死得也越快。”
封天域双眸微凛，微曲的手指蠢蠢欲动。
叶婉汐倒是对他的警告不甚在意，淡笑道：“是吗？可有时候知与不知都会死。知道至少还能死个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明不白的死才是真的憋屈。”
巫炽迎视着叶婉汐的目光，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几人就站在巫家小院门口僵持着，气氛凝重得让人连口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巫炽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少族长且慢。”
巫炽转头瞪她：“有些事我不可能说，趁早死了这份心。”
叶婉汐失笑：“少族长误会了，我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少族长知道金蚕蛊吗？”
第514章 至亲横死
金蚕蛊这三个字一出，不止是巫炽，连施喻言几人脸色都是一变。
只不过巫炽这会心思全在叶婉汐身上，并未注意到几人的异样。
“你怎么会知道金蚕蛊？你究竟是什么人？”
巫炽看向叶婉汐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和中带点算计与轻视，而是冰冷的满带敌意。
“我只是个普通人，真要说的话，也就跟你们一样，会点寻常人不会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金蚕蛊，自然是因为就在不久前，我们曾经亲眼见过这东西，甚至差点成了它的盘中餐。这个解释，少族长满意吗？”
“你们见过金蚕蛊？在哪见到的？”
“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两个小时的一个偏远小村庄里。蛊的主人已经养了这只金蚕蛊二十年左右，为了能够长长久久的让其为己所用，先后害死了四五个人。”
巫炽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几乎掐进肉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你父亲或者你爷爷直接打电话过去询问。这事与你们一族的蛊有关，我相信只要你们问，他们应该不会有所隐瞒。”
“我会问的。”巫炽这会满心都是金蚕蛊的事情，哪里还有精力再去探究叶婉汐的身份，“你们逛了一早上想必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一会我会让人送饭菜过来。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施喻言等人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蹙了蹙眉，小声吐槽道：“什么逛了一早上？才刚上街就给气回来了，累个毛线？”
叶婉汐失笑：“那要不你现在再出去逛逛？”
“……那还是算了，我怕他们太过嫉妒我的帅气，套我麻袋。”
施琅嫌弃的瞥了眼臭不要脸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弟弟，叹了口气，若有所觉道：“叶小姐为什么要和少族长提起金蚕蛊的事情？莫非，您知道了什么？”
叶婉汐并未正面回答，只淡笑道：“进屋说吧。”
几人对视一眼，跟在叶婉汐二人身后进了屋。
刚一推开房间的门，一道身影便飞快蹦进叶婉汐怀里，咕咕咕咕叫着，满带委屈与不满。
昨晚上情况特殊，这小兔子是被叶婉汐装在包里带进来的。
好在小家伙体型不大，背包体积大，塞进去倒也不是特别挤。
叶婉汐听着小兔子的委屈叫唤，伸手顺了顺它后背柔软的绒毛，安抚道：“自己在家无聊了是不是？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真不是故意不带你出门，这到底不是咱们自己家。单寨子外围就有那么多毒虫，这寨子里面肯定只多不少。你一只大肥兔子真要跑出去，一不留神落了单，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
小兔子哼哧哼哧喷着气，显然对叶婉汐的安慰并不买账，就那些个小东西，伤得到它？
不等它再傲娇下去，一记冰冷的眼刀就飞了过来。
小兔子浑身一僵，抬头同封天域对视了一会，默默移开视线。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它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小主人一般见识了。
叶婉汐见它没再闹，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施喻言等人：“出去一趟，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施喻言撇了撇嘴，一脸郁闷，“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却……搞得我们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被人嫌弃。”
“咳咳……”施琅白了他一眼，让他小心说话。
施喻言有些不服气：“我说错了吗？这事又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动的手。”
施琅：“……”蠢死你算了！
施琅放弃跟蠢弟弟继续交流，斟酌道：“这里人确实很排外，而且对外来人有天然的敌意。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外面来的，还挺客气。一听我们是外面来的，转脸就变了脸色。”
“对。”小道士也附和道，“而且我觉得有几个人对我们的态度挺奇怪的。”
“哪几个人？”
“就那几个冲我们摆脸色的，还有那个直接扛着糖葫芦走的老大爷，都挺奇怪的。”
小道士这一提，几人也发觉不对劲了。
确实，那一整条街的许多人对他们的态度都不算好，可那几个人的表现格外明显。
其他人顶多只是防备排斥，这几个人却显然对他们敌意满满，间或还能看出点微妙的恨意。
这就很奇怪了，他们这是头一次上这来，按理说连面都不曾跟他们见过，更遑论结仇了。
就只因为他们是外来者，便恨上了他们，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的感觉挺敏锐的。他们几个确实对我们有敌意。”
“可这是为什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想是因为迁怒。”
“迁怒？”几人的目光刷刷的落在叶婉汐身上。
“刚刚你说的那些人，从他们的面相上看，都有一处相似。”
“什么相似？”
“他们家都有直系血亲曾遭横死，且年代久远，不是最近。”
“直系血亲……横死？”
“等等。”施琅脑中灵光一闪，“我记得方才那些人里有人喊什么来着？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们忘了吗？你们说会不会……”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叶婉汐，叶婉汐也没卖关子：“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搞清楚，这个寨子二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对症下药。改变他们对我们或者说，对二少的看法，接受他跟陶绾的关系。”
“说是这么说，谈何容易？”施喻言这会也回过味来了，“我就说这家伙会这么好心，一大早觉都不睡跑来领我们出去吃饭逛街。感情是打的这个主意！现在他们整个寨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外来的，做什么都防着我们，怎么可能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只怕套话都套不出来。”
从进门起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封天域，在这时候倒是插了句：“用不着。”
“什么？”
“我说，用不着套话，他们自己会说。”
众人：“？？？”
第515章 宠物似主
施喻言几人懵了，好一会儿才惊奇道：“他们怎么可能会说？”
“因为圆圆刚刚提了。”
众人还是一脸莫名。
“还记得前两天我们在崔月臻家时，那位对蛊虫有研究的专家是怎么说的吗？那只金蚕蛊起码养了得有二十年。”
施喻言几人对视一眼：“二十年？也是二十年？你是怀疑他们寨里发生的事情，跟这个金蚕蛊有关？”
“有没有关，刚刚那位少族长的反应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吧？”
几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巫炽一听完叶婉汐说起金蚕蛊就骤变的脸色，以及匆忙离去的背影。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那么着急离开，会不会就是去……”找知情人议论此事。
几人到此终于明白了叶婉汐刚刚突然提一嘴金蚕蛊的目的了。
“可是，就算他们会因为金蚕蛊而重提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又没在现场，怎么会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叶婉汐没说话，只淡笑着转头看向封天域。
几人循着叶婉汐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封天域手边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会动的小纸人！
这个小纸人应该是用白纸折叠裁剪出来的，依稀能够看到头、身体跟四肢，样式简单，一目了然。
可再怎么简单，单就可以动这一点，便足够让众人跌破眼镜，怀疑人生了。
“这这这……”
“我大师兄亲手制作的小纸人，一式两份，一个在这，另外一个刚刚已经跟着少族长走了。”
叶婉汐说着淡笑着看了封天域一眼，目光相接，明明谁也没说话，却自有一番默契在里头。
在谁也不曾看出叶婉汐的目的前，封天域就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并且帮着她完成了后续安排。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施琅：“……”莫名感觉自己吃了一肚子狗粮，噎得慌！
施喻言跟小道士却没他想的那么多，小纸人这玩意儿，施喻言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过。
当时叶婉汐算出他在国外有难，特意让小纸人远渡重洋送了几张平安符过去给他，保护他平安回到国内。
就因为这个小纸人，施喻言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观碎了一地，被迫重塑。
后来，他倒是对这小玩意儿特别好奇，只可惜，那只小纸人在完成任务后便光荣退休化为灰烬了。
没成想，过了这么久以后，他竟然还能再瞧见类似的小纸人，并且这纸人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弄出来的！
施喻言激动得不行，伸手便去戳那纸人的“肚子”，被小纸人迅速躲开。
小纸人还特别人性化的做出了一个呐喊的动作，好似在说：“臭流氓，非礼啊！”
流氓施二少：“？？？”
小道士看着这一幕，两眼珠子却亮得跟灯泡有得一拼。
“厉害，太厉害了。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小片纸，却能够做出这样人性化的动作，就像是有了思想一样，真是……真是……”
小道士有些语无伦次，但这也不能怪他。
纸人这东西，他也不是没见他师父师叔用过，只是他们的小纸人大多都是添了朱砂或者黑狗血，用于镇压邪物用的。
哪像封天域的这个，说是个缩小版的迷你小宠物都不为过。
小纸人避开施喻言的触碰，却主动朝叶婉汐走了过去，站在叶婉汐这边的桌子边缘正对着她。
明明连个黑眼珠子都没有，叶婉汐却总觉得这小东西就是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莫名可怜。
犹豫片刻，叶婉汐主动冲它伸出了手。
小纸人见状，立马用它的纸胳膊抱住叶婉汐的手指头，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
叶婉汐愣住了，除封天域外的几人也愣住了。
小兔子却当场炸毛，后腿一蹬，窜到桌子上，一爪子摁倒小纸人，取代它的位置对着叶婉汐一边蹭蹭，一边撒娇。
叶婉汐怔了怔，急忙将小兔子抱回怀里，同时仔细察看了小纸人一番。
确定它并未被抓破，才伸手拍了拍小兔子的pp，批评道：“不能欺负比你弱的小家伙，这是不对的。”
刚吃了个闭门羹的施喻言，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算是争宠吗？是吧是吧，真是绝了！一只兔子，一个纸人，戏要不要这么多？”
施琅看了眼兔子跟小纸人，又看了眼封天域，却是笑得颇意味深长，“人都说宠物似主，能够间接表现主人内心想法。看样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叶婉汐愣了一下，小脸微红。
小兔子是她家大师兄的宠物，这个小纸人也是大师兄剪出来的，但是不管是小兔子也好，小纸人也罢，都对她表现出了天然的亲近。
施琅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大师兄的宠物跟她大师兄一样喜欢她，还老是为她吃飞醋吗？
叶婉汐偷偷看了眼封天域，正好对上他眼眸含笑的目光。
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叶婉汐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好了，别玩了，正事要紧。这个小纸人跟那个离开的小纸人叫做双生纸人。它们的用处是，其中一个小纸人的所见所闻会通过另外一个传送过来。”
施喻言惊呼出声：“那不就是个行动的摄像头？”只是这个摄像头不用信号接收，还隐秘，不怕被人发现。
“可以这么说。”
施琅双眸却是一亮：“另外一个小纸人跟着少族长走了。只要没跟丢，他们接下来说的话，我们都可以通过这个小纸人来偷听？”
施喻言一脸兴奋：“这算什么偷听，明明就是光明长大的听！”
施琅：“……”倒也不必这么臭不要脸。
彼时的巫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踩进了叶婉汐设的套，并且还随身携带了一只“窃听摄像头”。
从叶婉汐等人这边离开后，他第一时间跑去前厅找他父亲，正好他爷爷跟几位叔伯也都在。
这些长辈跟巫炽关系都很好，瞧见他过来，主动想要和他打招呼，却被巫炽说出来的话给吓懵了。
第516章 悲剧开端
砰的一声，结实的楠木椅子落地发出巨大声响，连带着地板都震动了一下。
可这会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巫炽身上，倒是不觉得巫爷爷这一反应有多突兀。
“你说什么？那几个外族人知道金蚕蛊？他们怎么会知道金蚕蛊？”
巫炽面沉如水：“他们说前几天在距离我们这不到两个小时的一个偏远小村庄，有一户人家养了金蚕蛊，并且已经养了二十年左右，害死了好几个人。”
“二十年……”巫炽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巫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按照他们的说辞，他们是来这的时候偶然撞见的这事。那位叶小姐，昨天我也跟爷爷你说了，她身上带着驱蛊的药丸，应该对蛊有些了解。”
巫爷爷沉着脸色，补充道：“昨晚我去见过陶老头，他也说这位叶小姐确实有些本事。之前陶老头在外给人下蛊，她也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正因如此，在今天一早发现施喻言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后，转而让巫炽去探叶婉汐几人的底。
“刚刚听到他们说起这事，我实在惊讶，也着急，没多问就跑来找爷爷你们了。叶小姐说，这事现在已经移交上面的人处理，我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巫衍虽然是族长，但接手族内事务的时间到底不长，在场真正的决策者到底还是巫爷爷。
听到巫炽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全都落到了巫爷爷身上，等候他的指示。
“问，我现在就问。”
巫爷爷当着众人的面便拨通了某个熟悉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他便说明了来意。
对方也很配合，简单讲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随后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巫爷爷等人放大一看，就对上了两个四五十岁陌生人的脸，一眼看出这两人是因蛊虫反噬而死。
“没错，确实是金蚕蛊，这两个应该就是养蛊人。”
巫炽的几个叔伯脸色微变，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真是金蚕蛊？怎么还有人养这种丧阴德的东西？不怕被反噬吗？”
“已经被反噬了，不过这事确实奇怪，一个村庄内的普通村人，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养起这种东西？肯定是有人教他。”
“谁会教他？这可是咱们一族的禁术，就算现在年轻一辈许多也只听说个名，连具体是啥都不知道，更别提外头的人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人？”
“哪个人？”
“就那个人，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这话一出，屋内气氛又是一滞。
巫炽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拧眉道：“那个人是谁？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只要一提起二十年前的事情，大家就都避而不谈。爸跟爷爷也是，之前明明说过，等我成年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可这都过了几年了，你们却还是一直瞒着我。”
巫炽作为少族长，尚且只隐约知道二十几年前，也就是陶绾出生的前一年，寨子里面发生过一件大事。
因为这件事，寨里死了许多人，他的母亲，陶绾的父亲都是那时候死的。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便是那金蚕蛊。
可真要深入询问，这些长辈便不愿再多说了。
巫炽小时候问过，他父亲跟爷爷大多时候都顾左右而言其他，糊弄过去。
等他长大了不好糊弄了，可每每提起这事，少不得便会让他们想起已逝的母亲，无异于在他们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上再扎一刀。
久而久之，巫炽也就不问了。
可现在，金蚕蛊再次出现，即便巫炽不想戳众人的伤疤，却也无法再让众人自欺欺人下去了。
巫爷爷同巫爸爸对视一眼，沧桑的双眸之中掠过一抹伤痛，叹息道：“说吧。”
巫衍想了想，朗声道：“其实你还有个姑姑。”
“姑姑？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因为她在你三岁那年就死了。”
巫衍口中的姑姑，其实并不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而是巫爷爷大哥的女儿。
巫爷爷大哥早年出意外早逝，妻子生下女儿后没几年也走了，留下才几岁大的女儿没人照顾。
巫爷爷跟老伴看这孩子可怜，刚好他们也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就把大哥家的这个孩子抱回自家当亲女儿养。
“你姑姑是一个很开朗很有主见的人，可就是因为她太有主见了，才会铸成大错。”
“当年咱们族虽然避世，却并不像现在这样排外。族里的年轻人想出去见世面，大家也不会拦着。你姑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喜欢出去玩，一开始我们也太放心上，直到她二十岁那年，领了个男人回来，说要和他结婚。”
巫炽拧了拧眉：“然后呢？”
巫衍转头看了眼巫爷爷：“你爷爷反对这桩婚事。”
“为什么？那个男人不好？配不上姑姑？”
“那男人是某公司高管，名牌大学毕业，长相帅气，家境殷实，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
“那为什么……”
“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巫爷爷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中也多了几分痛意，“他很好，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反而给人一种违和感。我那时候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喜欢他，就是觉得这人……”
“太假了？”
“对，就是有点这种感觉。”
“那后来呢？姑姑她跟那个男人……”
“结婚了。”
“结婚了？”巫炽吓了一跳，“爷爷你不是反对吗？他们怎么还能结婚？”
巫爷爷面露苦笑：“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反对又有什么用？”
巫爷爷是真的很疼这个大哥留下来的女儿，甚至爱她超过了自己的亲儿子。
那时候他确实反对过这门亲事，可孩子喜欢。
巫爷爷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从小到大都不曾求过自己的孩子，哭着跪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诉说着那个男人的好，求他成全。
巫爷爷到底狠不下心来让孩子伤心，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却不想，这一妥协，便造就了一辈子的遗憾。
第517章 祠堂内的宝贝
“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在他们进寨的第三年，正月初六。虽说是你姑姑嫁人，可那男人知道我们寨子里的规矩，主动提出酒席就先在我们这办。之后他们回去，再和他们那边的亲朋好友办一次。”
巫爷爷说到这顿了顿，神色阴郁。
巫炽注意到巫爷爷的异样，低声问了句：“爷爷？”
“我来说吧。”巫衍深吸了口气，主动接过话头，“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结婚当天。那天寨子里面张灯结彩，你姑姑性子开朗，人缘好，那男人也惯会做人。没得到肯定的那两年时常来这找你姑姑，跟寨子里的许多人也都混熟了。他们结婚，大家都很高兴。”
“正因如此，那天寨子里十之八九的人都参加了婚宴，就连负责看管祠堂那边的人也是。”
听到这，不止巫炽，就连守在房间内通过小纸人全程围观一切的叶婉汐等人也跟着愣了下，转头询问的看向施喻言。
祠堂？你昨天晚上跪的那个祠堂？祠堂内的宝贝
巫炽显然也对此留有疑问，蹙眉道：“祠堂的人也来了，那……”
“那个时候，咱们这的祠堂还没有现在那么大，那么结实，就一间比较普通的小屋子。专门派了几个人守着，也不存在轮不轮值。那天晚上，负责看管那地方的人大部分都跑去吃酒席了，就只留下之前就提前聚过的两人守着。”
“拜过堂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酒宴上，新娘早早被送进洞房，敬过酒后，大家也以为新郎急着去见新娘，提前离场了。却不想，他根本就没去找你姑姑，而是……去了祠堂。”
巫炽愣住：“他去祠堂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巫衍叹了口气：“这事我们也是后来才听说，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传闻，说我们的祠堂里面放着能够让人脱胎换骨，长生不老的宝贝。有了这个宝贝，便可心想事成，富可敌国。”
守在小纸人旁边的众人听到这都有些傻眼，施喻言更是忍不住吐槽道：“这什么中二脑残谣言？还脱胎换骨，长生不老，古代追求长生不老的皇帝那么多，哪个不是死得比谁都早，信这个的是脑子有坑吗？”
众人深以为然，却又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这世上理智的人固然多，可不理智的人也不少。
纵然理智告诉他们，这事根本不可能，可只要这样的传闻散播出去，就肯定会有人相信并且为此行动。
巫炽长这么大还真没想过自家族里的祠堂还藏有这样的稀罕玩意儿，怔愣片刻，再一联想到巫爷爷方才那些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他是为了祠堂的宝贝来的？他从一开始接近姑姑的目的就不单纯，他跟姑姑在一起只是一个局，根本就不是真心。”
“嗯。”
“混蛋！”巫炽当年不过两三岁大，连姑姑都记不得了，对这个传闻中的男人更是早就没了印象。
可听两人这么一说，心中还是止不住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将他生撕了。
“他趁着酒宴热闹的时候，偷偷溜进了祠堂，翻找东西。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可他翻找的过程中，不小心发出了动静，一下子就被外头守着的族人发现了。情急之下，他推倒了祠堂内的蜡烛。”
巫炽脸色微变，寨子里的族人都知道，祠堂对他们而言之所以那般重要，不只是里面放着他们历代祖宗的牌位，更是因为那底下埋着伴随着历代祖先离世而休眠的许多蛊虫。
巫衍一瞧见儿子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蜡烛引燃了祠堂里面的帷幕，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当时外面守着的人太少，其中一个还跑去追那男人了，剩下的那个本想灭火，屋内火势蔓延得很快。等我们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祠堂上方的火势太大，惊醒了那些沉睡的蛊虫，烈火灼烧的疼痛，让它们集体失控。”
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巫炽以外，全都经历过当年的事。
时隔这么多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不少人脸色还是为之一白。
“当时那个场景，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死了太多太多人，就连我，要不是陶绾的父亲跑过来拉了我一把，你可能就跟寨子里的许多孩子一样，成孤儿了。”
可惜，陶绾的父亲救了他，却没能救得了自己。
陶绾的母亲因为这事悲伤过度，险些就跟着她父亲一起去了。
要不是一个月后，陶绾母亲意外查出有了孩子，算算日子刚好就是陶绾父亲出事前一天怀上的，可能她就真跟着丈夫一起走了。
可惜，兴许是孕期心情郁结的缘故，陶绾母亲生陶绾的时候早产又难产，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她人也没了。
这事，陶绾并不知晓，不然恐怕怎么都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跟施喻言在一起。
“那那个男人还有姑姑她……”
“你姑姑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事，直到事情败露，有那两个看守之人的指认，罪证确凿。一些人去处理那些失控的蛊虫，一些人则去抓那混蛋，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事先在喜宴的酒里面……下了蛊。”
巫炽心下微动：“金蚕蛊？”
“没错，就是金蚕蛊。”
“姑姑教他的？”
巫爷爷摇了摇头：“应该只是简单提过，你姑姑估计也没想到他会偷偷养这个，并且把他用在我们身上。”
巫衍一想到当时的那个场景，一张脸便漆黑如墨，在喜宴的酒水里下蛊，如果不是事情暴露得太快，寨子里的人又对蛊颇为了解，喝的时候发现异样，死的可就不只是那么点人了。
那个畜生，这是想弄死他们所有人一了百了啊！
“你姑姑知道这些事后，非常伤心自责。她觉得这一切不幸都是她招来的，所以在真相明了之后，她选择牺牲自己，重新镇压了那些失控的蛊虫，而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那个畜生的孩子。”
第518章 可能没死
巫炽的姑姑曾是整个寨子里最有天赋的养蛊人，就连巫爷爷当年也曾动过心思，想将族长之位传给她而非巫衍。
可惜，事与愿违。
巫姑姑去世后，巫爷爷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他既愧悔自己没有教好孩子，让她识人不清，害人害己，同时也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反对到底，害了大哥唯一的孩子。
“发生这样的事，罪魁祸首还是你姑姑带回来的男人。于公，我愧对那些相信我的族人，于私，我愧对将早逝的大哥大嫂。所以，我当时自请辞去族长之位，但是大家并没有怪我……”
这事压在巫爷爷心头二十年，如今一回想起来依旧痛不欲生。
寨子里因为他的疏忽死了那么多人，说没有怨是不可能的，他们恨那个造成一切的外族人，也怨引狼入室的巫姑姑。
可巫姑姑最后关头的牺牲，到底还是稍稍抚平了众人的怨气。
人死如灯灭，他们再怨又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再者，真要深究起来，巫姑姑也是受害者之一。
巫家就更不用说了，巫爷爷很清楚，巫姑姑当年的死，既是对族人的愧疚，对爱人的心灰意冷，更是对亲人的无颜面对。
可正因她临死前的这份懂事，反而让巫爷爷更加心痛愧悔，抱憾终生。
“姑姑固然有错，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男人。这事确实不能怪您，您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正因为知道，才不忍苛责于您。”
巫炽说着顺势转移话题道：“姑姑和族里那么多人都因为那个男人而死，那个男人呢？后来怎么样了？”
巫衍摇了摇头：“那会寨子里面一片混乱，大家伙都忙着救人，后来你姑姑又……等我们回过神来去找那畜生时，人已经不见了。后来，我们在后山的山沟里找到了一具身穿喜服的尸体，衣服跟脸都被抓烂泡烂了。初步认定，应该就是那个男人。”
巫炽拧了拧眉：“也就是说，你们都没有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死？”
“可以这么说。”
“那会不会当时死的那个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
巫炽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巫衍却认同儿子的话：“那时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找人也比较匆忙。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我偶尔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觉得这事疑点重重。现在又在外面发现金蚕蛊……”
“你是怀疑，教授那个村人养蛊的人是……”
“嗯。”
巫爷爷沉吟一声：“阿炽的猜测未必没有道理。”
巫衍神色凝重：“那我们……”
“最好是让几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瞧瞧，养蛊的人已经死了，事情也由上头的人接手。或许他们这几天有查到些什么，一会我就给他们打电话，请他们带咱们的人一起过去看看，如果真是他……”
巫爷爷沧桑的双眸倏地变得锐利如刀：“二十年前没能完成的事，拖了这么久，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沉默片刻，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这人选……”
巫炽自告奋勇：“我去。”
“你不行，那几个人还在，你得留下来稳住他们，你爸去。”
巫炽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巫衍，却见他一脸严肃的点头道：“如果真是他，当年便是我的疏忽，放走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现在理应由我来弥补这个失误。”
他都这么说了，巫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爸，你自己小心。”
有道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个畜生能干出这些事，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正人君子。
巫炽相信父亲的实力，却实力再强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爷爷，那几个外族人，您打算……怎么办？”
巫炽一直都知道族里的人排外，甚至对外族人有种莫名的敌意。
今日之前，对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解得不甚清楚的他还曾一度觉得族人小题大做，可现在，他却能理解他们的厌恶与排斥。
只是，这样一来，陶绾跟陶爷爷恐怕就……
“这段时间，你多盯着点他们，尤其是那位叶小姐。在搞清楚他们究竟与祠堂的异样是否有关前，不可轻举妄动。”
“好的，我明白了。”
爷孙俩这还在讨论怎么盯紧这些外来者，殊不知，他们这边的谈话，一字一句早都传进了当事人耳朵里。
“祠堂的异样？我们来之前，他们祠堂发生过什么异样吗？”
相比起这个，施喻言更在意的显然是：“你们说，他们祠堂里头该不会真的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不然的话，干嘛派那么多人在那附近巡逻？”
施喻言昨晚跪了整整一晚上祠堂，虽然后半夜实在太困睡了过去，可外头频繁的走动声他还是听得见的。
就他观察，只一晚上时间，外头起码倒了三趟班，每一班都有七八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守着的不是祠堂，而是什么宝库呢！
施琅白了眼异想天开的弟弟，无奈道：“刚刚他们不都说了，那底下埋着历代祖先去世后跟随休眠的蛊虫，可能是为了防止当年的悲剧重演吧？”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说当年那些蛊虫发狂，为了救人，应该都已经把那些……弄死了吧？”施喻言回想起之前在崔月臻家看到的毒虫群，想到这些玩意可能就在他跪的地板下埋着，便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如果真还有蛊虫埋在那底下，他们怎么可能那么放心让我一个外来者进去跪祠堂？就不怕当年的悲剧重演吗？那里头肯定是有什么大宝贝。”
施喻言话刚说完，叶婉汐的视线便刷的落到他身上，吓得他浑身一颤：“怎……怎么了吗？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叶婉汐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似笑非笑道，“你晚上不是还得过去跪祠堂吗？真要那么好奇，自己试着翻翻不就得了？那些巡逻的人应该都只守在外面吧，只要你动静别太大，兴许不会被发现。”
第519章 馋她家兔子了
叶婉汐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全集中到了施喻言身上。
施喻言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摇头：“不不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本来人家对我印象就不好，我要真这么做了，不是上赶着找死吗？再说了，我跟那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欺骗人感情的渣男可不一样，我对小绾可是认真的，对他们家那宝贝也是好奇居多，而不是想把它据为己有。”
“只为了一点好奇，就断了自己的后路，还要连累小绾因我而遭人非议，被族人责怪，我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施喻言没说的是，他家媳妇儿本来就对他心灰意冷，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从她爷爷那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本来印象就不好，现在指不定都成负分了，自己再要搞点小动作，小命不保事小，煮熟的媳妇儿飞了可就真事大了！
叶婉汐瞥了他一眼，低笑道：“算你还有点脑子。不过，你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自己跟那个欺骗人家感情的渣男不一样的？”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就傻了！
施喻言抿了抿唇，惨兮兮道：“你们说，小绾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父母的真正死因，所以根本就不想见我？”
在这之前，他还觉得是巫爷爷等人拦着他不让他见陶绾，可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施喻言反而担心，是陶绾自己不想见他。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预备怎么做？放弃？”
“怎么可能？”
“嗯？”
几人也挺好奇他准备怎么做，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施喻言扭扭捏捏道：“大不了……大不了，我多跪几晚，跪到她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众人很是意外，尤其是施琅，很是欣慰的走过去撸了把他的狗头。
施喻言双眸微亮，还以为他是心疼自己，傻兮兮的喊了声：“哥。”
下一秒便听他不无感叹道：“我是真没想到，浪子竟然也有回头的一天，泰迪竟然也能变忠犬，果然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施喻言：“？？？”什么叫泰迪也能变忠犬？到底是不是亲哥！
几人听着两兄弟的谈话，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笑完之后，叶婉汐却不免还是有些在意。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在意那个笛子。”
封天域眯了眯眼：“今晚去把它偷出来？”
叶婉汐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失笑道：“本来人家就对我们心存戒备，真要把人东西偷了，指不定明早咱们就得被扫地出门，列为拒绝往来户。”
叶婉汐看得出来，巫炽对那个短笛很重视，几乎都贴身带着，不轻易示人。
现在整个寨子的人都对他们心怀戒备，实在不是借东西的好时机。
“相比起这个，我更想见陶绾一面。”
“今晚，陪你去？”
“嗯。”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
叶婉汐二人转头看了眼一脸纳闷的施喻言，相视一笑，莞尔道：“没什么。”
百来户人的寨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想找一个被关起来或者说藏起来的人实在不怎么容易。
不过，那是相对一般人而言。
封天域的两个纸人，这个时候再次发挥出了它们无孔不入的先天优势，很快就把爷孙俩的所在地查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两人被关着的地方恰恰就在祠堂附近，并且当天晚上，施喻言抱着小抱枕惨兮兮跑去跪祠堂的时候，陶绾还就在与其一墙之隔的地方看着。
叶婉汐：“……”该说某人傻人有傻福吗？
亏得他想得明白，没动祠堂的歪心思，下定决心一跪到底。
不然真要好奇心重这翻翻那翻翻，人就在这边看着，管你是不是好奇，直接就能给你判死刑了。
陶绾猛一瞧见叶婉汐二人也是吓一跳，差点没惊叫出声：“叶……”
“嘘……”叶婉汐急忙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施喻言的方向。
陶绾如梦初醒，点了点头，跟着叶婉汐二人往外走了走。
“叶小姐怎么会来这？”
“我们远程而来，就是为了找你。你避而不见，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叶婉汐说着还不忘补充道，“放心，他不知道。”
陶绾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听得一阵嘶嘶声。
循声望去，就看到一条小青蛇从外头游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它的几只蛊小弟。
“小葵。”
“嘶嘶……”小葵没有听从小主人的叫唤，而是游到叶婉汐的跟前，支棱起身子，豆子大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婉汐。
看那架势，有点像蛇类捕猎动手前对猎物的待价而沽。
叶婉汐见状有点小意外，上次见这条小蛇还是在施喻言家，当时它对自己还算友好，有点小傲娇，她还喂了它几块苹果。
现在这是已经忘了她，把她当敌人了？
不等叶婉汐多想，众人瞧见小葵呲溜一下，冲着叶婉汐怀里的小兔子……哗哗流起了口水。
小兔子：“？！”
叶婉汐：“……”所以，这蛇是馋她家兔子了？
意识到自己一身膘被人盯上的小兔子瞬间炸毛，当场就施展了一顿兔兔飞拳，要不是叶婉汐摁着，只怕早已冲出去锤爆某蛇头了。
陶绾显然也注意到了小葵的馋样，面露尴尬道：“小葵，他们是客人，不可以。抱歉，叶小姐，它……”
“咳咳，没事，蛇本来就是什么都吃，我们家兔子又这么肥。”它能不馋吗？
叶婉汐想了想，还是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了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借由背包的掩护掏了出来。
“小不点是我们家养的，不能吃，这颗苹果给你，就当是补偿你。”
小兔子见小主人非但不替它出气，还给这小蛇苹果，气得不停喷气。
叶婉汐无奈，低声说了句：“一会喂你吃胡萝卜。”才算把小家伙哄好。
小葵也不傻，它能感觉到这两个客人不好惹，最重要的是，它对叶婉汐本能亲近，本来就不可能真对她手上的东西下手。
不然，就不会只是看着流口水，早扑过去把猎物咬死了。
第520章 她不会
看到那颗递到眼前，足够将它身子撑圆的大苹果，小葵自觉有了个台阶下，用尾巴卷走叶婉汐的苹果。
尔后以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往外游去，才往前游了没多远，它的那几只蛊虫小弟就围了过来。
一个个蠢蠢欲动想去够小青蛇尾巴上的苹果，其中有个只蟾蜍最先忍不住，呱呱两声便往苹果的方向扑。
被小青蛇一尾巴拍到一旁的墙上，呲溜一下，留下一抹不小的痕迹。
这一出杀鸡儆猴很有效，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小弟们瞬间老实，虽然对那颗苹果还有些恋恋不舍，到底没再出什么抢夺的幺蛾子。
有幸全程围观的陶绾：“……”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些小东西大部分都是肉食动物吧？
你说你们一群吃肉的围着颗苹果团团转，能不能有点出息？总觉得这一幕有些莫名熟悉。
陶绾抽了抽嘴角，将注意力从小葵它们身上挪回来，看向叶婉汐二人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陶绾噎住了，是啊，旁人也就算了，眼前之人的话，怕是什么躲避隐瞒都不好使。
要知道，当初叶婉汐可是连人都没见到，就把中了情蛊的施喻言从国外一路护送回国了。
陶绾抿了抿唇，哑声道：“那你们是过来给他当说客的吗？”
“不是。”
“不是？”陶绾有些意外。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是不是真如你们寨子里的人所言，只是暂时被看管起来，人没事。”顺便试探下这人对施喻言是不是还有心思。
现在看来，应该还是有的。
陶绾闻言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事，族长老族长人都很好，正因为他们很好，我跟爷爷回来之后就把事情真相都告诉了他们。本以为会遭受很大的惩罚，甚至……被赶出去。没想到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我们暂时关起来。”
“人没事就好。至于会不会受罚，应该得看里面那位。”叶婉汐意有所指的瞥了眼里面跪得腿发麻，没忍住动来动去的某人。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为一体，他受的罚越多，你受的罚自然也就少了。所以，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再多拖几天，让他多跪几天，指不定你们族长看他可怜，就不怪你跟你爷爷了。”
陶绾被叶婉汐给说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略有些艰难道：“你……”
“什么？”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一副跃跃欲试拖后腿的样子？
“虽然是一块来的，可谁说了一起来的就是一伙的？我这人素来信奉，不管是谁，都得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就像你，因为你的不成熟，轻信他人，以至于落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窘境，与亲生孩子分离，连累唯一的亲人，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陶绾脸色微变，眼中也多了些之前所没有的悲痛哀伤。
“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同理，他也一样，他现在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他之前所作所为酿成的苦果，没什么好说的。”
陶绾微低着头没说话。
叶婉汐长叹一声，低笑道：“坦白讲，只是让他跪祠堂，在我看来已经算是非常轻的为难了。来之前我还设想过，他就这么把你气回来了，想要把你哄回去，怎么着也得过五关斩六将，最不济好歹得去你们的毒虫窝里面闯一闯。”
陶绾：“……”
叶婉汐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戏谑道：“舍不得？”
陶绾避开她的目光：“没有。”
“那如果他再这么继续跪下去，你会原谅他吗？会愿意……跟他走吗？”
陶绾沉默了好一会儿，摇头了：“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请你们转告他。我……我们不可能了，我不会跟他回去，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人欢迎你们，你们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受伤。”
叶婉汐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是你的真心话？”
陶绾又是一顿，不敢直视叶婉汐的眼睛：“是。”
“好，我明白了。但是……”叶婉汐转头看了眼祠堂内依旧跪得很认真的施喻言。
“这是你们俩的事。我们不当这个传声筒，这些话，你得亲自告诉他。如果你们真的不可能了，也得你亲自对他开这个口，他才有可能相信，可能死心。”前提是你面对他的时候，能狠下这个心。
“人我们见到了，也确定你跟你爷爷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寨子里的人本来就对我们不大友好，要是发现我们背着他们偷偷来找你，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误会。”
叶婉汐都这么说了，陶绾自然也不好多留她，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等到两人的身影自视线内消失，她才复又将目光转回施喻言身上，眼中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还没等她想明白，真做出什么举动来，祠堂的地板便又一次震动起来。
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两次都要来得大，祠堂的桌椅柱子都猛烈晃动了好几下。
摆放在祠堂大厅处的不少牌位哗啦啦掉了下来，将跪在供桌前面腿脚发麻，反应略有些迟钝的施喻言砸得哀哀叫唤。
这么大动静，不意外的惊动了祠堂外面的巡逻人员。
眼见着人呼啦啦全跑进祠堂，陶绾也不敢多留，最后看了眼受了点皮肉伤哀哀叫唤的施喻言，急急忙忙走了。
祠堂的小范围猛烈震动，已经离去的叶婉汐二人并不知晓。
从祠堂回去的路上，封天域率先开口问了句：“真让她去跟喻言那小子决裂？那小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死心。”
不仅没那么容易死心，指不定还会想出一些臭不要脸的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缠住对方。
叶婉汐莞尔一笑：“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因为我是女人。”叶婉汐转头对上大师兄略有些疑惑的双眸，微微笑道，“她也是女人，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懂的。她要真狠得下这个心，就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了。”
第521章 要出大事了
正因为放不下才会偷偷跑来查看对方的情况，却又因为身份的缘故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
有挣扎就意味着有希望，叶婉汐不认为陶绾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尤其是……
“刚刚我提到孩子的时候，她虽然克制着没问出孩子的情况，可她的眼神藏不住。孩子也好，孩子的父亲也罢，都尚在她的心里留有一席之地。他们俩，还有得磨。”
封天域蹙了蹙眉：“麻烦。”
叶婉汐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看他，也不知道是谁，前世背着她这个当事人跟师父磨了那么久，现在竟然好意思说别人麻烦。
封天域接收到叶婉汐的目光，神情微僵，刚准备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封天域有些不满被打扰，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却还是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叶婉汐却还是敏锐感觉到了电话那头之人的急迫，拧了拧眉，低声问了句：“谁的电话？”
“萧百徽的。说是最近有人在边远地区看到一头很奇怪的动物，那动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而且行踪成谜。他们找了许多动物学家进行研究，都无法确定这是个什么东西，怕出事。就让人弄了图片发过来，想让我们看看认不认识。”
叶婉汐听他这么说却是有些好奇，凑过来准备瞧瞧萧百徽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连上头的动物学家都确认不了。
图片很快就发了过来，只是山上信号不大好，加载了好一会儿才得以下载完成。
这一放大，两人俱都愣住了。
图片中的动物跟牛很像，却长着白脑袋，脑袋正中只有一只眼睛，尾巴也跟一般的牛不一样，看着反倒有些像……蛇。
叶婉汐二人仔细放大图片内的细节比对过后，抬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要出大事了。”
祠堂的大动静不意外的惊扰了老族长跟几位族亲长老，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明明前一晚上施喻言跪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到了第二晚就出事了？
还是说，前一晚没动不过是因为之前动了两次，精力不济，这才把动静都留到今晚？
一行人怀揣着满腹心事往祠堂赶，哪知还未到祠堂，就先被人给拦住了。
“族长，老族长，出事了！”
众人这会还在想着祠堂的动静，听到这话心猛地一颤，紧张道：“出什么事了？”
“黎叔还有小甲他们，快死了，你们快去看看他们。”
“什么？！”老族长等人脸色微变，巫炽更是一把抓住那个报信人，焦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要死了？是不是谁伤了他们？”
报信人口中的黎叔跟小甲，都是不久前跟随巫炽回来的队伍中的一员。
巫炽带人回来的时候，明明每个人都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两天时间就要死要活的了？
再一联想到不久前得知的二十几年前的真相，现在寨子里又有几个外族人，不怪巫炽反应这么大。
“没有人伤他们。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前两天我们要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说有些不舒服，就是鼻塞胸闷流鼻涕之类的。大家都以为是感冒，没怎么太在意，在外面拿了些药就回来了。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回来后他们就说浑身酸痛，四肢发软，从今天早上起他们就开始发高烧，吃了好多退烧药都没用。然后，然后就是刚刚他们突然喘不过气来，吐血了！”
“吐血？”众人一片哗然。
“对，吐血了，黎叔他们吐了好多好多血，脸都青了，看着好吓人。族长你们快去看看吧，我怕他们出事。”
都吐血了肯定是很严重，怨不得这小伙子吓得脸都白了。
众人也不敢再耽搁，忙让人去把附近的医生全都叫来，一帮人急匆匆往几人家中赶。
走了一段，才有人反应过来，提醒道：“祠堂，那小子还在祠堂里。”
“对，不能再让那小子待在祠堂里！”
“祠堂这么重要的地方，就不该让这些外族人进去，哪怕那底下已经……这次阿黎他们出事，肯定也跟这些外族人有关！”
“没错，阿黎他们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这些外族人一来就出事，肯定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不能再让他们再在族里待着了，赶出去，必须把他们赶出去。”
“我早说了，这些外来者没一个好东西，之前那个是，现在这些也是，就不应该放他们进来。”
“对，还有陶家爷孙俩，要不是他们把这些外人引过来，寨子里的人就不会有事。都是他们的错！把他们也赶走，让他们走！”
人群中类似的声音越来越多，本来得知山上来了外人的消息，大家的神经就异常紧绷。
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外来者搞的鬼。
都用不着证据，便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恨不得现在就把叶婉汐等人拉出去祭天。
好在，巫衍作为族长还有几分理智在。
刚刚这人明明就说了，出事的几个人在出发回程前就已经身体不舒服，当时这些外来者可都还没来。
当然，不排除这些人在幕后搞鬼害人，可现在还没确定族人情况如何，也没证据证明这事跟叶婉汐等人有关，擅自定罪实在不可取。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这事要真跟他们有关，肯定得让他们给大家一个交代，可要这事跟人压根没有关系，我们也不能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就冤枉别人。”
巫衍说着指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出来：“你们几个，先去把那小子从祠堂里面带出来关起来。只把他关起来就行，别动手。还有那几个住在我家别院的外来者，也调几个人过去看着，别让他们乱跑。”
“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非常时期，请他们暂且配合。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522章 背了一口锅
巫衍等人这边刚一行动，叶婉汐二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在确认过那些图片内异兽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反应给了萧百徽。
不到五秒，萧百徽就亲自给封天域打来了视频电话，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焦虑：“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种事，像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萧百徽噎住了，他又何尝不知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只是兹事体大，心中难免心存侥幸。
封天域这话一出口，几乎是彻底敲定了这事的真实性。
萧百徽的脸刷的白了，回想起叶婉汐二人方才发给他的内容。
《山海经·东次四经》里提到过：“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怨不得那些动物学家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传说中的异兽，见都没见过，研究得出来才有鬼了。
至于叶婉汐二人为什么会知道，萧百徽理智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相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
“这东西真的一出现，就会带来瘟疫？有什么预兆吗？或者说有没有个大致范围？我现在该怎么做？把那个地方暂时封起来？”
说到这个，叶婉汐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摇摇头道：“它的出现，已经是个预兆。至于范围，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初次发现并且上报是在三天前，刚刚给你们的照片就是三天前拍到的。在那之后，它没再出现。所以，我也不确定，这玩意儿具体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叶婉汐二人对视一眼，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从图片内的背景就能看出，蜚出现的地方应该很偏僻，这种地方往往都比较落后，设备也老旧，能够被抓拍到已经很难得了。
可这也意味着，蜚真正出现的时间，兴许比三天前还要早上许多。
真要是这样的话……
“你尽快协调好各地的医疗资源，让他们一有不对马上上报，同时提前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如无意外，这会是场硬仗。”
萧百徽听到这心止不住的咯噔一下，上一次叶婉汐这么说，是北城的海啸。
那一次，因为叶婉汐的提醒还有他的坚持，挽救了无数生命。
也因为这事，萧百徽的声望空前高涨，在许多事情上的权限有了进一步的扩大。
叶婉汐方才说的这些，她相信以前的萧百徽或许会有些为难，但是现在的萧百徽，绝对做得到。
果不其然，萧百徽沉默片刻，哑声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会尽快安排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真的往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那么时间就是金钱，我希望二位能够尽快回来，帮帮我们。”
叶婉汐二人虽然不是医生，可他们能做到一些常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关键时刻，或许真能帮上忙。
两人没有拒绝，大是大非之前，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帮不上忙另说，帮得上忙的，他们也不会推辞。
考虑到事态紧急，两人原打算回去跟施家兄弟还有小道士交代一声，顺便跟巫炽等人打声招呼就走，免得他们突然失踪，施琅等人被牵连，反遭怀疑。
然而，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回到住处，佯装从屋内出来，便瞧见院外将他们团团包围的一群人。
施琅二人看到他们出来，双眸微亮，一脸焦急道：“你们可算是出来了！他们把喻言关起来了，还想软禁我们。”
叶婉汐二人：“？？？”他们这才离开了一会，怎么又是软禁又是关押？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什么关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把二少关起来？还有，软禁？”叶婉汐看了眼院外众人，“他们这是……”
话还未说完，巫炽便带着一队人神色匆匆的小跑了过来。
“少族长？”
“叶小姐，几位先生，很抱歉，寨子里发生了一点小变故，可能需要委屈几位这些天在院子里待着，不要随意走动。当然，几位也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只希望几位能好好配合。”
“屋子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饮食也会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在此期间，几位要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东西，也可以让他们代为转送，只一样，不能随意出入这个地方，否则，为了族人的安全，我们就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施琅听他这么说，很是气愤：“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巫炽神色未改，显然并不把施琅的威胁放在眼里。
叶婉汐却觉得事有蹊跷，巫炽等人要是一开始就打算对他们不利，断不会等到现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巫炽刚刚也说了事有变故，极有可能是在他们刚刚离开祠堂后发生了什么。
“少族长的人品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少族长这样突然带人来把我们团团围住，又把二少给单独抓起来，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既然少族长想让我们配合，也请少族长能给个明白，让我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软禁在此处，二少又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巫炽被叶婉汐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说寨子里有几个族人带病回族，好死不死这几天病情加重吐血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刚好同一时刻，施喻言跪祠堂又发生地动，族人就顺势把这口锅给扣你们这些外来者头上，闹着要给你们个交代吧？
且不说这事跟叶婉汐几人是否有关，单就这说辞，巫炽自己听着都觉得几人太倒霉，可怜得很。
叶婉汐见他半天不吭声，眸光微闪，试探道：“少族长这是……不方便说？”
巫炽纠结片刻，如实道：“寨里有几个族人突然怪病，刚好他们发病的时间就在这几天……”
巫炽还未说完，小道士就先炸了：“就因为你们族里的人生了怪病，你们就觉得是我们害的？要不要这么不讲理？”
第523章 这还不算公报私仇？
施琅也被这个理由给气笑了：“他说的没错，捉奸捉双，抓贼拿赃，你们无凭无据就说是我们害你们族人得怪病，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要知道这几天，我们除了跟你出去走了一趟，可都在屋子里待着。就连我弟弟也是每天晚上固定由你们的人领着去跪祠堂。”
“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进行，现在说我们害人？真是笑话！难不成你们这寨子的风水真就这么差，还是说有什么外来人进寨族人必遭殃的诅咒，所以用不着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踩上你们这片土地就能害到你们？”
施琅这话成功激怒了包围在外，本就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怀有偏见的几个青壮年族人。
其中一个人虎着张脸，上来就想打人，被巫炽拦住。
“我知道这事可能确实冤枉了几位。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巧合。饶是我相信几位，可寨里其他族人群情激愤，之所以暂且限制你们的行动，除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外，也是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施琅二人愣住，这才想起这里是练蛊之人的大本营，就像巫炽说的那样，寨子里的人对他们有种天然的排斥与敌意。
他们族人得病的事不管与他们有关也好，无关也罢，万一真有个好歹，难保他们的家人以及一些比较偏激的族人会暗中动手整他们。
几人稍微接受了巫炽这一说法，施琅蹙了蹙眉，再次问道：“我弟呢？就算是要把我们暂时关起来，也应该把所有人都关在一处吧？为什么要把他单独关押？”
施琅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认真的盯着巫炽看了好一会儿，语出惊人：“你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巫炽一头问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陶绾的事。
“咳，我确实看不惯你弟弟。”
施琅心一凉，觉得自家弟弟怕是要完。
“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小绾只是兄妹之情，她把我当哥哥，我把她当妹妹。严格说来，对你弟的话，大概就是那种看大头猪的膈应还有一丢丢不爽。”因为这头猪擅自跑进菜园子拱走了他们家的白菜。
施琅：“……”这个形容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又莫名的……精准。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公报私仇。我真看他不爽了，顶多也就揍他一顿，不会要他命的。”
施琅：“？？？”这还不算公报私仇？
“他之所以跟你们分开关，是因为今晚他跪祠堂期间，祠堂突然发生地震。”
“地震？”施琅几人一脸莫名，“我们怎么没感觉？你们有感觉吗？”
“没有。”三人尽皆摇头。
“地震范围仅限祠堂。”
几人：“……”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吐。
“所以，巧合太多，不怪大家多想。而作为当时唯一一个在祠堂里的人，他理所当然成了重点怀疑对象，被单独关了起来。不过你们放心，这事我会尽快查清。如果真的跟你们还有他没关系，肯定会还你们清白。在这之前，便只能委屈几位暂时在这待一段时间了。”
施琅虽然仍旧有些不满，可他们现在到底在人家地盘上待着，硬碰硬起来吃亏肯定是他们。
巫炽也没想跟他们起冲突，他刚从那位得病的族人那边过来，远远瞧见了那人的情况。
这会那边早已乱做一团，巫炽也是担心施琅等人跟外头这些人起冲突才特意折返回来看看他们。
而今，解释了这么多，巫炽自问仁至义尽，让几人回屋休息后，便带着人准备再去找几个医生一起过去帮忙了。
未曾想才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施琅喊住了：
“等等。”
“还有事？”
施琅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别扭道：“你们那些族人得了什么怪病，跟我说说。”
巫炽面色微沉，刚想警告他好奇心别太重，就听他说了句：“我是医生，我弟也是。如果知道是什么病，说不定，会有治疗办法。”
巫炽怔了怔，有些意外，却又没有完全相信，看向他的目光反而透着几分打量与防备。
叶婉汐不久前才刚跟萧百徽通过电话，听到怪病这两个字，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到了某一可能，心也猛跳了几下。
封天域紧握着她的手，马上就发现了她的忐忑紧张，同样也跟她想到了一块去。
双眸微凛，帮着施琅解释了一句：“他确实是医生，国内最年轻的金牌外科医师，常年守着手术台。他弟也是，只不过专攻方向不同，他弟主要负责基因检测研究，待在研究室的时间比在医院多。”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跟上面的人确认，也可以网上直接查找xx医院的主任医师，上面应该会有他的介绍跟照片。”
巫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真拿出手机搜了下施琅家医院的消息，果然在最顶端的位置看到了施琅的照片。
点进去看了眼他的成就简历，巫炽的眼中禁不住露出稍许意外，看向施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外与敬佩。
施琅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禁不住有点小得意，却到底还惦记着病人情况。
“救人如救火，病这东西可拖不得。只让你说说他们病情，又不是让你害他们。我们都被你们关在这了，难道还能飞出去害人不成？”
巫炽闻言也没再继续纠结，简单说明了下几人的病症。
施琅越听脸色越凝重：“你是说，他们从几天前起就一直身体不舒服，感冒、发烧、头晕，四肢酸疼、浑身无力、腹泻、呕吐，今天还吐血了？”
“对。”
“他们吐的血是什么样的？”
这个巫炽还真不知道，转头询问的看向跟着他来的几个人。
这群人里面还真有刚刚离得比较近的，接收到少族长的目光，立马接话道：“深红发黑，隐约还能瞧见一些泡沫血块。”
施琅听到这一下子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拉着小道士还有叶婉汐几人后退了几步。
第524章 谁也逃不过
施琅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巫炽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一脸不善的盯着他。
叶婉汐心中不祥的预感愈甚，与封天域交握的手已经出了一层汗。
施琅并未理会众人异样的神情，他下意识的将叶婉汐等人往后扒拉一段，同外面的人拉开距离后，第一时间关心起病人的其他情况，确认自己的猜测。
“患者吐过血后，面部乃至四肢部位是否紫胀发青？”
巫炽蹙了蹙眉，再次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个高个子。
高个子少年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像是这样。”
施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下连小道士都发觉事情不简单了，低声问道：“你知道这个病吗？”
“没看到人，做过检测，我没法完全确定。但是就他们刚刚的描述，有点像之前L国出现过的AIR病毒。”
“AIR病毒？”
众人脸上的茫然太过明显，施琅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这个病毒，之前只在东部的一些国家流传，国内在这之前从未出现。不过，你们要是想查的话，网上应该也能够查得到。”
巫炽面色微沉，没说信或不信，只问了句：“这个病，怎么治？”
施琅摇了摇头：“这病出现至今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因为频繁变异与分裂的缘故，至今都没有能够彻底根治它的特效药。只能保守治疗，通过隔离、补液之类的辅助治疗还有患者本身的意志力扛过去。”
“那要是扛不过去呢？”
小道士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全落到了他身上。
小道士怔了怔，很快涨红一张脸，扛过去了能活，扛不过去自然就……他还真是问了个蠢问题。
“这个病毒的可怕之处远不止如此，它在进入人体之后，会迅速扩散，大量繁殖，随后攻击人体内的各个器官，使其急速衰竭、坏死，甚至是……溶解。”
“溶解？”
众人听到施琅这么说，率先想到的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化尸水，不约而同浑身一凉。
“是的，溶解，这个病毒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不是那种类似于硫酸之类作用于表面，让我们看得见的腐蚀，它的腐蚀性见效于人体细胞。在器官衰竭坏死之后，病毒会进一步分解那些苟延残喘的活性细胞。所以一般患有这个病的患者，死亡模样都很凄惨，最为明显的就是……七窍流血。”
叶婉汐几人沉默不语，巫炽的脸色也很凝重，却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施琅的说辞。
施琅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真是AIR病毒的话，必须马上将病人隔离治疗，寨子里也需要立刻消杀。你们寨子里有多少人近距离接触过患者，触碰过患者？这个病毒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可以不仅能通过飞沫传播，还可以在空气中生存。”
“如果是在发病前发烧，头晕那段接触，被传染的几率相对比较低，但也不是绝对不会。病人发病后，呕吐尤其是吐血时，传染率倍增，几乎只要跟他近距离接触过的都会被感染。”
施琅话刚说完，众人便反射性的看向那个帮忙描述病状的高个子年轻人。
一部分人更是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与其拉开距离。
任谁突然被人当成洪水猛兽都不会太高兴，高个子小哥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看向施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愤恨：“我没病。”
施琅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跟这位小哥关系不错，且原本就对叶婉汐几人这样的外来者怀有偏见不喜的族人也跟着搭话。
“你说是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什么传染，什么七窍流血，我看你这个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我们，好找机会逃跑。”
“没错，你连生病的人什么样就乱说一通，我怀疑你这根本就是胡编的。”
“且不说黎叔他们的病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病毒，就算是，你刚刚也说了，那是国外才有的病毒，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指不定这病毒就是你带来的。害我们得病，再佯装热心的救我们，让我们对你们感恩戴德，以此来谋夺我们寨里的东西，你们真是太恶毒了！”
这些话一出口，别说施琅这个当事人了，就连小道士这个旁观者都气得不轻。
好心提醒到头来竟然只换了一句早有预谋，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还他们带来的，这些人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施琅同样生气，可比起生气，他更在意的是那些无辜人的安危。
如果真如他所料，未来死的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两个人。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他们得的究竟是不是这个病毒，早早采取措施。你们寨子的位置本来就偏，医疗条件也非常有限，如果不能有效抑制病毒传播，后果不堪设想。”
巫炽依旧不曾完全相信他的话，却同样不敢拿寨子里人的命来赌。
“你刚刚说的，我会告诉我爸跟我爷爷，真假与否，我们也会尽快确认。”
说完，带着人迅速转身离开。
施琅没想到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巫炽还不打算放了他们，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让他去看一眼他们寨子里的病患。
着急之下，施琅只能隔着院门冲巫炽大喊：“你们不相信我们不要紧，但是不能不拿你们寨子里族人的性命不当回事。”
“这个病毒早些年就在国外肆虐，国内一些大医院的医生肯定都知道，你们不愿意让我们帮忙，也可以找其他大医院的医生化验确认，不是当然好，可是万一呢？万一呢？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有危险，所有人！”
施琅的喊叫让巫炽短暂的停下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很快他便又带着人往前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守在院子外面的人更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把他的大吼大叫当成耳旁风。
施琅又急又气，只觉得活了这么些年，从未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叶婉汐在一旁看着，沉声问了句：“这个病毒的事，你能确认吗？”
第525章 真是瘟疫？
“没看到人，没有经过血液化验，我没办法百分百确认。但是，从他们所描述的病症来看，真的很像是这个，我不敢赌。”
施琅伸手捂住脸，却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病毒攻击性极强，又有很强的传染性，就当时传回来的那些报导来看，病情一旦失控，这里就会变成人间炼狱。L国那边，曾经……曾经有个几百户的村子，就是因为一开始没把这病当回事，致使疫情迅速蔓延。最后地方医疗系统彻底崩溃，几百户人家，最后活下来的人数甚至都不到三位数。”
小道士倒吸了口冷气，几百户的村子，但凡家里人口稍微多一些，起码得有上千人吧？
上千人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才几十，这已经算不上灭门，而是灭村了。
“喻言，对，喻言是做检验还有基因研究的，他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手上肯定有一些这个病毒的相关研究，我们得尽快把他弄出来。”
施琅说到最后，脸色微白，到底还是说出了叶婉汐最害怕的一句话。
“瘟疫，这是瘟疫啊！”
“行了，你先别急，这事我们有办法。原本我们出来就是想跟你们道别提前去办一些与之相关的事，现在看来，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施琅懵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叶婉汐这话的意思，敢要询问，便见她拿起封天域的手机，给萧百徽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不得不说萧百徽那边的动作很快，明明是大半夜，前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该找的人却还是都找齐了。
叶婉汐的视频发过来的时候，萧百徽正在听一个本就跟他不怎么对付的人义愤填膺的指责他成天装神弄鬼，危言耸听。
视频铃声一响起，会议室内的指责争论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看向萧百徽……桌上的手机。
萧百徽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顾不得还在开会，迅速接了起来。
办公桌对面，骂人骂到一半发现自己被无视个彻底的人，一张脸黑如锅底，恨不得冲上去把萧百徽的手机给砸了。
砸是不可能砸的，萧继峰作为特殊部门副部长今天也在与会之列，就坐在那人旁边。
那人真要在这时候轻举妄动，萧继峰便会是第一个阻拦他的人。
“叶小姐，有什么事吗？”
“萧先生。”叶婉汐看了眼萧百徽后面的背景，“你在开会？”
“嗯。”萧百徽想了想，还不忘补充一句，“该在的都在。”
叶婉汐转头同封天域对视一眼，见他冲自己点头，方才吸了口气，严肃道：“既然如此，你就直接开扩音吧。我这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
叶婉汐说的是你们，而非你。
萧百徽精明得很，立马猜出叶婉汐这是有大事要说，不敢怠慢，顺势放大音量。
“这时候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不久前跟你说的事，有了点新状况。”
萧百徽霎时紧张了起来：“什么新状况？”
“大概十分钟前，我们回到他们给我们安排的住所，发现外面围了一群人，我们被禁止出行，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萧百徽惊怒：“他们竟然软禁你们！”
但转念一想，以这两位的本事，那些人又如何能关得住他们？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软禁我们的理由。”
“什么理由？”
“他们寨子里有几个人得了怪病，感冒发烧，呕吐甚至是吐血。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施家两位都是医生，其中一位被单独看管起来，另外一位现在就在我身边，他由这几个病人的病症分析，他们极有可能感染了AIR病毒。”
“AIR病毒？！”
叶婉汐话音刚落，桌子另外一侧的某个人便忍不住惊呼出声，蹭的站了起来。
“刘院士？这个AIR病毒是什么？”现场还有不少不是从事医疗行业的大佬，对这个病毒并不十分了解。
“它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病毒，这个病毒十几年前首次出现在东边的L国，造成近十万人的伤亡。因为这个病毒，本来就没什么人的小国家许多地方都成了空城。最可怕的是，这个病毒分裂速度快，变异速度也快，传染性还极强，至今都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够以极快速度起效，只能采取保守的辅助治疗。”
这几句解释一说完，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传染性极强，会致死还没药医，那不就是……瘟疫？
刘院士解释完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快步冲到萧百徽身边，甚至试图争抢他手上的手机：“能确定是AIR病毒吗？感染人数有多少？现在都在哪里？必须将他们全部隔离！”
叶婉汐瞧见屏幕内突然挤进来一个白大褂，再一看这人的面相及周身亮闪闪的功德，很快明白过来这位应该是个救过不少人性命的专家。
想了想，直接将施琅扯了过来。
施琅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叶婉汐在做什么，等他看清手机屏幕上的那张脸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擦擦眼，又擦擦眼，连续眨了几次眼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眼花。
“刘……刘院士？”
“你认识我？”
“当然！”你可是我的偶像！猝不及防见偶像什么的，冲击不要太大。
刘院士很快反应过来这人知道自己，极大可能是位医生。
“就是你发现的AIR病毒？”
“是。”
“能确定吗？”
看到偶像的喜悦并没有冲昏施琅的头脑，他很快冷静下来，如实道：“不确定，我们现在被关着，我没有看到病人，这里也没有化验工具，只是凭对方口述的病人症状做出的判断。”
刘院士拧了拧眉，却并没有直接否认他，而是沉声道：“你把症状跟我描述一下。”
施琅点了点头，很快便把之前从巫炽等人那边了解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遍。
萧百徽站在刘院士身旁，也刚从叶婉汐那边竟然先一步发现疫情的冲击中回神，蹙眉问了句：“刘院士，你看这是不是……”
“相隔太远，信息有限，没有办法做出确切判断。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马上行动，争取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第526章 拦得住我们？
他没说是与不是，可在场的人全是人精，哪会听不出来，他并不否认施琅的判断。
只是就像施琅说的那样，没有切实看到病人，单就这些旁人口中的描述显然不足以让他马上下定论。
谈论的事情已经有了隐晦的结果，萧百徽也不敢再耽搁：“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一趟？”
刘院士刚要点头，便听手机那头的叶婉汐喊了声：“等等。”
萧百徽现在一听到叶婉汐的声音便止不住心惊肉跳，生怕她下一秒就又说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
“怎么了？”
“这边确实需要帮助，但是如果最后证实，他们得的确实是你们预测的传染病，那照他们现在的病情来看，极有可能几天之前就已经被感染。而据我所知，现在发病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前两天才刚回到寨子里，再回来之前，他们去过什么地方，经过哪里，与多少人接触过……”
叶婉汐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叶婉汐这会心情也很沉重，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尤其是方才给萧百徽拨电话前，她还想起了施琅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这病毒之前只在东面的几个小国传播，国内根本没有。
那么有没有可能，现在得病的这些人就是去国外感染的病毒，就像当初的陶绾一样，离开寨子后选择出国一段时间再回来。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些人接触过的人可就更多了。
毕竟，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会飞不是？从国外回来总得坐飞机吧？飞机上那么多的人，但凡传染那么一个两个，再分散到各地……只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萧百徽等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那些人有没有说过他们之前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
萧继辉刚一问完便意识到自己的犯了个蠢，叶婉汐等人连病人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些相对隐私的讯息？
施琅花了几分钟时间，已经冷静下来，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会站在手机对面与他说话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略有些尴尬道：“我们现在被看管了起来，他们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并不友好，尤其是我弟弟他还……即便知道这是个外来病毒，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更不会配合我们采取措施，所以这事恐怕还得各位帮忙。”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好的，你们先暂且稳住，我们很快派人过去。”
该说的都说了，众人也没敢多耽搁，很快挂了电话，各忙各的去了。
施琅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面上还有那么一丢丢恍惚，显然还未从自己骤然见到心中偶像的冲击中回神。
“刘院士，真的是刘院士？天哪，我竟然跟刘院士说上话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他这么这么近……我是在做梦吗？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吗？前半夜是噩梦，后半夜是美梦……嗷！”
施琅还未说完，便觉得胳膊一疼，没忍住惊叫出声，旋即怒瞪向一旁的追魁祸首：“你干什么？”
小道士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你不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吗？我掐你一把，你都疼得直叫唤了，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而且怎么可能前半夜是噩梦，后半夜是美梦，一般人做了噩梦很快就会被惊醒了好吗？哪还有机会让你等到后面的美梦？”
施琅：“……”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行了。”封天域扫了一眼两人，“别闹了，走吧。”
“走？”施琅一脸莫名，“走去哪里？”
叶婉汐低头收拾东西，头都没抬：“去找你弟。”
“喻言？可是他，还有我们……外面……”
“你觉得就外面那几个，拦得住我们？”
施琅怔了怔，随即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肯定有办法。不过我们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那些病人……”
“你想去看那个病人？”
“嗯。”
“现在去，万一真是那个病，这边连个防护服都没有，极有可能会被传染。”
“我知道。”
“那你还……”
“我是医生，这个时候要是连我都退缩了，还有谁去救他们？而且如果真的确诊是AIR病毒，他们那边肯定需要更多的讯息。时间就是生命，尽我所能，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天职。我相信，如果喻言在这的话，也会这么选择。”
叶婉汐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专注得令封天域都忍不住有些吃味了，方才移开视线。
“先去找你弟弟，你刚不也说了，相比起你来，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施琅双眸微亮，点头道：“没错，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我们先去找他。可是我们这一走，外面那些人发现，会不会对我们意见更大，更不愿意配合？”
封天域嗤笑一声：“难道我们乖乖待着他们就愿意配合了？”
施琅噎住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封天域是对的。
“放心，我会在这个屋子外围施一个障眼法，只要他们不闯进屋里查看，就不会发现我们不在。”
叶婉汐考虑得周全，施琅没再多说什么，欣然接受了两人的安排。
另外一边，巫炽在听完施琅的解释后，一路狂奔到黎叔家，黎叔的病情恶化得非常快，主要也是因为一开始不上心，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吃了药睡上一觉也就没啥事了，结果这一拖就拖出了问题。
就像施琅说的，这个病毒在进入人体内会迅速繁殖，攻击人的各种内脏器官使其坏死，衰亡，而到了吐血这一步，足以证明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黎叔的内脏正在进一步虚弱，整个人的生气也在极速抽离。
巫炽到的时候，黎叔家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这些人除了少部分是闲着没事跑来凑热闹外，大部分都是与黎叔相识的邻里。
若放在平日，巫炽看到这一幕兴许会觉得暖心，觉得黎叔人缘好，可在听完施琅的话后，再看着一幕，他只觉得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