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四更)
当魏国众臣得到这个消息后,几乎全部都上书弹劾谢安。
这其中刘群、王简、张乾出力最大。特别是刘群居然三上三个奏折,请求处置冉闵严重处理谢安资敌,私通敌国。
然而,当司马勋进入成都后,打出了自立为王的旗号,特别是冉闵正式加封司马勋为蜀王,这是魏国的第二个拥有自己封地的一品亲王。
刘群隐隐约约知道自己错怪了谢安,而此时冉闵派出的使节已经出发,虽然不会伤害谢安的性命,却弄不好会伤谢安的心。
所以,刘群和王简、张乾思来想去,决定向冉闵请罪。
等谢安抵达邺城,亲自向谢安陪罪,以求谢安谅解。
冉闵看了看三人的折子,好一会儿,悠悠的笑了,冉闵起身,亲自扶起三人,然后道:“三位爱卿忠心为国,何罪之有?”
王简道:“陛下,安石此人智计无双,才学过人,绝非浪得虚名,以堂堂正正的阳谋之计,让晋国不得不打乱自己的原本部署,我等万万不及。若因我等之故,让安石与陛下心生间隙,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冉闵不以为然的道:“安石并非如此没有度量之人,爱卿尽管放心!”
冉闵开始动了真怒,派出了使节,准备捉拿谢安问罪,可是后来随着“天聋地哑”把详细的情报送来,冉闵也知道错怪了谢安,所以冉闵赶紧补救。
命令使节继续前往长安进发,不过命令却改了,改成特加封谢安为太子少师!
太尉、太保、太傅为三公,正一品,而少师、少保、少傅为三孤,是从一品官阶。三孤的职责是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无定员,无专授,三无实职。
虽然此时谢安是雍州刺史,这不过是正四品的文官,而身上的镇西将军也不过是从三品。现在加封从一品虚衔,也是显示恩宠!
当然,即使冉闵没有补救措施,让谢安寒了心。错也是冉闵的,而是下面臣子的。皇帝绝对不会错,即使错了那也是臣子蒙蔽皇帝视听。
冉闵看了看三位大臣,道:“此事过了,诸位不必愧疚,朕想那谢安石也会理解三位爱卿的苦衷的。”
冉闵如此,更让三人忐忑不安。
冉道端起一杯递给了刘群,然后标意内侍端酒送给王简和张乾,冉闵这时道:“三位爱卿,不必自责,这只是小事,来,想必三位爱卿也受惊了,喝了这杯酒,压压惊!”
皇帝赐酒,只要不是毒酒,那都是莫大的恩宠。哪怕就是一钱三碗的那种其酸如醋的劣酒,他们喝起来也如琼浆玉液。
一杯薄酒让三位魏国大臣感激泣零。
冉闵也感觉一个人喝酒太闷,就让三人入席,冉闵和冉明一样,也习惯那种圆桌,这样围在一起吃饭,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三人按照地位尊卑,依次落坐。
冉闵轻轻咳嗽一声,道:“今天你们来得正好,朕正有一件要事,与三位爱卿商量。昨夜“天聋地哑”送来加急密报,西凉(张耀灵)大将军谢艾已经派遣使臣,出使大魏,不日将抵达邺城!”
刘群道:“西凉出使大魏,肯定是为了东凉的张祚。”
王简点点头道:“陛下,对于凉国张氏的内部之争臣也早有耳闻,其实论实力还是张祚的东凉强大,无论西凉的张耀灵还是东凉的张祚,他们自认为是凉国的正统,谁也不服谁。谢艾一心想统一凉国,可是实力上却弱于张祚,强行武力统一,又害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终为我大魏所趁,所以他这次出使,肯定是寻求我们大魏的帮助!”
“朕也是这样想的!”冉闵沉吟道:“只是这个忙,朕要不要帮?”
此话一出,三人都沉默起来。张乾突然道:“陛下,臣以为,这个忙我们一定要帮!”
“哦!”冉闵目光如炬的看着张乾道:“张爱卿有何高见?”
“其实,这都是因为一个人!”张乾肃然道:“乾原本以为潼关之战,苻坚兵败,仅率领不足万人部曲狼狈而逃,必不成大气。然而惶惶而逃,欲投桓温被桓温所拒,欲投凉国亦被拒,举世皆敌,孤立无援,恐怕一般人早已灰心丧气,可是他却率部横穿大雪山,最终在雪山深处,吐蕃人聚居地横扫诸部,建立根基。如今盘踞在陈仓,暗通东凉张祚。氐秦余孽苻坚,坚深沉有谋略,且文武双全,日后必为陛下劲敌。这张祚原本就比张耀灵实力强,现在又得苻坚以及王擢之助,谢艾纵然用兵如神,恐怕亦独木难支!”
冉闵闭上了眼睛,思考一会儿,叹气道:“朕欲先西后北,先北后南,朕虽然有意西征,却也知道如今西征,不得其时!”
刘群道:“陛下,唯今之计,唯有多遣兵马,以屯西都长安,以待东西两凉火拼,再缓缓图之!”
冉闵点点头,默然深思。事实上苻坚的坚韧,他已经看到了。穷图末路,最考验一个人的毅力。想当初,若非项羽自刎,他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然而苻坚却一而再再三的人站起来,简直就像不倒翁。
冉闵略一踌躇,然后目光清明的道:“如今代国已向我大魏称臣,朕同时也得到了消息,拓跋鲜卑与氐苻坚、张祚暗中达成盟约,一旦我大魏支持谢艾的西凉,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三位爱卿想必最清楚,现在我们大魏外强内虚,根本没有实力去支援谢艾,最多派兵威逼一下,吓吓他们,而且在这个情况下,为求自保,晋国和代国、凉国,他们一定会达成联合!”
王简抱拳道:“陛下,其实这很好理解。晋国太后褚蒜子知道一时无法从军事击败我们大魏,所以她就利用大晋窃居天下正统的名义,联合两个凉国、代国,试图孤立我们大魏。如果褚蒜子向张祚许下重利,让张祚与谢艾握手言和,也未必没有可能。”
冉闵道:“我们大魏自立国以来,举世皆敌。一直以来,我们魏国都是自顾不暇,既要应付晋国,也要同时应付北面的代国、西面的凉国,南面的晋国,而代国拓跋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先向晋国称臣,又曾向燕国称臣,燕国灭亡,又向我们魏国称臣,现在又与凉国眉来眼去,虽然他们向大魏称臣,朕对他们却不放心,不得不命籍罴在晋阳防备他们趁虚南下!若能抽出籍罴以及所部兵马,晋国孤立大魏又有何妨,朕一定让他们知道,忤逆朕的下场!”
刘群面露担忧之色道:“陛下,这高句丽和代国一样,都是反反复复,现在无燕国压制,恐怕他们日后成为我们魏国的心腹大患。”
“朕看没有那个必要!”冉闵自信的道:“燕国曾三次攻打高句丽,如今高句丽民不过四五万十人,城不过十余,他们要想发展起来与我们大魏叫板的本钱,至少需要数十年,数十年后会怎么样,朕就不清楚了,反正不光高句丽,就连新罗、百济也能真正成为我大魏一郡。只是眼下晋国的孤立之局如何打破呢?”
王简也露出思付之色,毕竟只要魏国支持谢艾,张祚为了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必须集中力量攻打谢艾。而为了防止魏国干涉凉国的战事,褚蒜子肯定会命桓温攻打司马勋,而司马勋就是一个废物点心,如今没有魏国的支持,就算拥有益州那易守难攻的地利优势,他绝对难以坚持三个月。
就在这时,张乾的眼睛不禁一亮“陛下,臣曾听闻一句话,叫做善事何必留名!”
“妙,妙,妙!”王简抚掌而笑道:“我们魏国暗地里帮助谢艾,肯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以来,既可以避免代、凉、晋三国联合,又可以帮助谢艾,加速凉国的火拼,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冉闵看了一眼王简,道:“西凉使臣就由王卿负责全权处理吧!记住魏国的特色武器一定不能出现在凉国的战场上!”
冉闵一下子就点出了要害,魏国的制式马公弩威力犀利,横刀的锋利也是举世无双,可是这种武器只要出现在西凉谢艾军中,傻子也能想到魏国暗地里已经出手了。
“陛下放心!”王简道:“臣知道如何做了!”
青州不其城,冉明考查了钢筋的生产工坊,看着这种泛出烤蓝色光芒的钢筋,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二等匠师牛实看着这根螺纹钢筋笑道:“殿下此法甚妙,此钢虽然不及百炼精钢,但是也算是上等的好钢,只要这么短短一截,就可以快速打造成一柄横刀,论起效率比那种采用钢坯快多了!”
冉明摇摇头道:“这种钢材,孤不是用来打造兵刃的,而是用来修路!”
“修路?”二等匠师魏猛、解飞他们都是后赵历史有闻的大匠,特别是解飞和魏猛,他们居然原始工具下,为石虎制造了可以乘载千人的五层楼船,虽然解飞擅长造船,可是他们作为匠师,如何修路还是知道的。
第513章商女不知亡国恨(五更)
古代修路基本都是采取糯米汤混和三粘土,经三层夯实而成,路面刀插不进,这才是合格的好路。
上好的官道,只要修好,十年之内可以不需要大规模整修。当然古人没有用石灰三和土,也没有用钢筋混凝土,也没有用沥青石料,只是普通的泥土,居然可以历时十年风吹雨淋而不坏,让后世那种前面没有修好,后面已经毁掉的修路开发商情何以堪!
冉明用钢筋修路,他们虽然不理解,但是也没有反驳。反正冉明脑袋里稀奇古代的东西太多了,谁能想到把钢水和铁水混合在一起搅拌,就弄出了钢铁?
而且品质还不比百炼钢差,效率却提高了数十倍。特别是襄阳的制造,让魏猛这个在机械领域的领军人物甘拜下风。
鉴于古代车辆载重都普遍偏低,更不存在后世那种严重的超载现象,所以冉明对质量的要求也不那么严格。普通路段路面都不用钢筋,只有另外桥梁才用钢筋框架浇筑。利用钢筋水泥浇筑试点的地方都放在了不其城外的不其港。
随着冉明制造了大量拥有龙骨的海船,现在不其港口的运量大增,成为魏国至晋国江南的货物转运基地。
可是随着不其港口商船往来频繁,有着广泛的贸易往来,同时也是魏国控制辽东的物资中转基地,所以运量很自然的突然了两千万石(二十万吨),现在的不其港口,支撑如此庞大的吞吐量明显感觉吃力。
为了冉明也大感头疼,好在钢筋水泥的发明,让冉明产生了扩建港口的心思,就这样,试验就放在了不港军事专门码头。
现在的军用码头只有五十余个万石(千吨级)大船泊位以及每天最高三万石的卸量。
按照冉明的设计,这个新建的港口,建成后将可以停泊最多一百五十艘万石大船,以及二百万石存储量的永久式仓库,以及三座可以用人力拉动的动滑轮组龙门吊车。
哪怕冉明再三减省,可是仍用了一百三十五万余斤钢铁,要知道历史记载永和八年,整个晋国一年的钢铁产量只有四百五十吨。
冉明修建不其港码头就用掉了一百三十五万斤。晋朝制造的四百五十吨钢铁,需要打造大量的铠甲和兵刃,还有数量相当多的农具,菜刀、斧头之类的东西。一座港口居然用掉晋国一年半的钢铁产量,恐怕也只有疯子敢这么干。
当消息传出去之后,身在相山的征南将军蒋干立即愤怒了,一百三十五万斤钢铁,这可以打造多少把锋利的横刀?可以制造多少套精良的明光铠甲,恐怕他们麾下所有将士人人都用两把横刀,人人都穿明光铠甲,恐怕也消耗不了这么多钢铁。
不光是蒋干发疯了,就连身在邺城的中书令刘群、尚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他们都受不了了,这是太败家了,简直是古往今来败家的败家仔。
事实当蒋干弹劾冉明,奏折刚刚离开相山,冉明的粘杆处就把消息送到了冉明面前。霍棋眼睛里露出凶残的光芒:“主上,蒋将军的信使刚刚离开相山,卑下有把握在他们到达邺城之前,拿他们全部截下来!”
冉明笑了笑,在这个时代还有一定的局限性,那就是好钢都用在刀刃上,没有办法钢铁的产量太低,如果没有冉明,魏国一年的钢铁产量不会超过一百万斤,集结一国之钢铁,恐怕还不够冉明整一座港口。
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钢铁基本上都用在军事上。可是冉明却把魏国原来一年的钢铁产量,现在能用十天制造出来。更何况随着新建的七座钢铁厂投入量产,魏国的钢铁产量突然八千万斤也是不成问题,冉明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敢奢望能够达到后世的那种钢铁产量,至少他有信心让魏国的钢铁产量达到宋朝的最高水平。
冉明淡然应对,不管不问,只是一心修路,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原因,连冉闵也无法无动于衷了。亲自移驾胶东国,来看看冉明这个败家仔,如何败家的!
冉明白天一天都在工地,盯着施工,这也没有办法,水泥浇筑这是一个陌生的事物,除了他无人懂,冉明不仅要盯着施工现场,还要手把手的教导几十名三等匠师。冉明回到不其胶东王宫时,已到掌灯时分,由于诸女已经去了邺城,冉明也临时来到不其,所以此时不其王宫显得非常冷静。
冉明让下人烧了热,他除却衣衫。躺在浴桶中,闭目休息。
突然脚步声传来,冉明也没睁眼,也没有动。因为冉明实在感觉太累了,在王宫浴室中,能进来的除了王宫婢女恐怕没有其他人了。来人往浴桶内加了一些热水,因为冉明平时沐浴向来不让人服侍,来人自觉的又要走了,冉明突然道:“等等,孤需要手引!”
手引,也就是按摩。
“是,殿下!”
冉明感觉这个声音非常熟悉,突然他心中一惊,慌忙睁开眼,回头一看果然是李静姝。
“怎么会是你!”
李静姝笑道:“怎么不可以是奴家?”
冉明看清来人居然是李静姝顿时心中大惊,他赶紧抓起浴巾,挡住下体,红着脸急道:“你给我出去!”
李静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面对冉明的喝斥不仅无动于衷,还轻轻拂起额前的刘海,轻启朱唇:“胶东王殿下,难道奴家不美吗?”
李静姝的声音低婉柔媚,有些刻意,有些做作,也有些诱惑,毫无疑问,更显得有些让人上火。
冉明被她这句话呛到了,此刻冉明再也不敢正视李静姝的脸。不过冉明脑海中早已刻上了李静姝的身影。白衣胜雪,身影绰约,虽然她的声音让人感觉热血沸腾,充满诱惑。不过她的身影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仿佛是广寒宫里那充满幽怨的嫦娥。李静姝的脸美得难以形容,精致到了极点,恐怕后世韩国人造美女与其相比,也弱暴了。
冉明呼吸有点急促的道:“你很美,美得一塌糊涂!”
冉明此刻身上只有一尺半浴巾,宽肩窄腰,颀长健美,解散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健康如同小麦色的皮肤,仿佛像一具充满阳刚的雕塑。冉明头发上的水珠轻轻低落在他的结实胸膛上,李静姝虽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到底是她如此看着一个赤身的男人,不自觉一抹红润涌上脸庞。
事实上,李静姝自从被冉智派人偷偷从邺城偷出来仍在冉明的必经之路上,就让想让冉明与李静姝发生一场香艳的故事,让桓温狗急跳墙,在健康杀掉冉明。可是冉明阴差阳错却得到了大横岛,将李静姝秘密安置在大横岛上,这才让冉智的阴谋失败。
不过,李静姝在胶东王府的身份非常尴尬。他不是冉明的女眷,也不是普通的奴婢。虽然李静姝是亡国公主,冉明却从来没有轻贱她。既没有动手轻薄,也没有当成一奴婢,平时吩咐府中两个丫鬟侍奉左右。冉明的好意却给李静姝带来了困扰,王府中的下人们却因李静姝这种不女不妾的身份,对她指指点点。
这种非议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嫉妒心理在作怪。李静姝也没有敢有太多奢求。随着冉明离开邺城,若大的胶东王府只剩下李静姝一个“主子”。无事期间,李静姝整理了冉明闲时的练字的稿纸,突然一天,她看到了冉明所写的“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正是这首唐朝杜牧所写所谓商女连亡国恨都不知道的讽刺诗。
然而就是冉明无意的剽窃,却成功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诗中讽刺的陈后主陈叔宝,不过李静姝却很自然的想到了他的哥哥成汉末代皇帝李势,如果不是李势长期迷恋这种萎靡之音,对成汉百姓横征暴敛,她的成汉国也不会亡国。
如今成汉已经灭亡十余年,她也从一个人事不懂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熟妇。然而这种成长却充满了心酸和无尽的血泪。当初桓温强纳她为妾,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吃醋,带着仆妇准备杀她。李静姝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可是后来司马兴男见她长得漂亮,并没有下得了狠手辣手摧花。李静姝却浑浑噩噩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不过,李静姝却从来没有对桓温放下心中的亡国仇恨。桓温终其一生不过一妻一妾,妻司马兴男死时桓玄尚没有出生,桓玄最后叛晋,桓玄兵败身死,桓氏也举族诛连,不得不说这个桓氏的下场,有李静姝的影子。
冉明也感觉李静姝难缠,历史上李静姝面对司马兴男诸婢的刀杖,不为动容,对镜淡然梳妆,一个仅仅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可以做到这样,不得不让人佩服。虽然男人通常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是冉明作为后世的大佬,自然不会轻意为女色所诱。
第514章冉智的战场初体验(六更)
冉明实在感觉尴尬,道:“你要看孤更衣!”
李静姝却道:“有何特异之处?”
李静姝的这话差点让冉明憋出内伤。不过,冉明却不会被李静姝吓倒,他淡淡的捡起衣衫,就在冉明扯去浴巾的刹那间,李静姝脸色一红,转过身子。
不一会儿为难孤?”
“亡国之人又怎敢为难堂堂大魏胶东王殿下!”李静姝双肩耸动,眼泪就像放开了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李静姝的声音越来越低婉,越来越哀怨,楚楚动人的望着冉明道:“奴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惜往日国破家亡,放在心上又能如何?”
冉明默然无语,他也知道李静姝不容易。可以想象桓温灭成汉时,李静姝不过十四五岁,面对破国灭家的刻骨仇人,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冉明叹了口气道:“对于李娘子的不幸遭遇,明深感同情。然,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家兴亡,乃大势所驱,非人力可阻止的。”
李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过表面上她仍装成委屈的样子,哽咽道:“奴家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应允!”
“若孤权力之内,尽量成全李家娘子!”冉明无奈道:“想必你也清楚,孤虽然在人前光鲜无限,事实上却有了功高盖主之嫌,帮你报仇纵然有心,恐怕无力而为!”
“争霸天下那不过是大丈夫的事情,静姝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李静姝泣不成声的道:“奴只想有一个依靠,而不是成为别的男子手中的玩物!桓…温…他,他人面兽心,简直就不堪为人!”
冉明暗暗惊奇,他知道这个时代名士之间对于婢女和美妾放得非常开放。即使当着主人的面,公然调戏对方的婢女和妾,哪怕是公然求欢,非但不算失礼,反而被认为是名士放旷不羁之举,于其名声丝毫无损。魏晋南北朝就是一个奇葩的年代,在这个时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从李静姝的意思中,仿佛桓温没有把李静姝当成禁忌,反而有可能成为西府众名士共享的玩物?以李静姝的姿色,别说酒醉,就算在清醒时能经得起她的诱惑的,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吧?
不愧为我见犹怜的女主角,冉明感觉自己心中的那团火快要无法压制了,然而冉明本性并没有迷失。李静姝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冉明,她想要报仇,唯有依靠冉明。
李静姝恨夺去她清白,破国灭家的桓温,更恨禁锢着他哥哥李势的东晋司马王朝,作为一个曾经的公主,李静姝对于国事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她能从胶东国的发展中看到了魏国的前景,用不了多久,魏国的国力就会强过晋国。不过,李静姝知道虽然魏国和晋国是一山不容二虎,然而皇帝和大臣都有自己的归宿。就像她的哥哥就算做不成皇帝,还是东晋的归义候,可以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成汉以前的大臣都转而成为了东晋的官吏。
这种自然而然的归宿,并不是李静姝想要看到的结果,她想让桓温死,全家都抄家杀头,也想让司马氏一族从世界上消失。可是想法虽然美妙,不过,她也知道,如果顺其自然,这种想法永远没有成为可能的那一天。
冉明看着低头不语,色黯然,头部微微下垂的李静姝道:“好了,别这样,孤答应你,孤会帮你,尽可能让桓温惨一点。孤能做的这就这么多了,时间也不早了,孤也要去休息了!”
冉明知道桓温是晚年想反,况且没有谢安在东晋的压制,桓温的权力现在比历史上更加集中。就算魏国能灭了晋国,统一天下,冉闵为了安抚西府诸军,也不会为难桓温,而桓温也就东山再起的资本。冉明就是想把这些危险消灭在萌芽中,而且又能给美女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等一下!”就在冉明到达卧室、准备推门进去时,李静姝出声叫住了冉明。
冉明回头顿时无语,冉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喃喃的道:“我靠,不会这么玩吧!”
此时,李静姝脸色发红,嘴角含春,双眼直直更是带着一丝蒙蒙雾水。她睁大着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冉明,贝齿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的靠近冉明。
冉明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办,推开吧,不舍得。推倒吧,又害怕这会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
不自觉间,冉明的嘴角流下了口水。
看着冉明的表现,李静姝非常满意,她脸上带着一丝妩媚,慢慢的拥着冉明的后背,冉明和李静姝进入卧室之中。二人同处一室,室中仿佛一下子温室升高,没有了尴尬,取而代之,则是另一番情调。
冉明瞪大眼睛,狠狠的道:“李家娘子,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李静姝羞容再现,低头不敢直视冉明:“奴是亡国之人,就想找一个依靠,男女之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难道让奴还回到那个老货身边?”
冉明虽然是个见过世面的男人,是一个情场老手,更是一个玩了太多美人的男人,但是此刻,李静姝给他带来的这种感觉是他完全没有体验过的。这种暧昧,这种情调,无一不是勾人心魂的。
“爱他妈的谁谁,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冉明心中暗道。他实在受不了李静姝的诱惑,冉明低声怒吼一声:“希望你不要后悔!”
“奴只是残花败柳,还望殿下莫嫌弃奴家!”
冉明听到这话瞬间扯掉伪装,化身为狼。
一枝迎春,送走寒冬万里云。
卧室内激情似火,而此时成为普通一兵的太子冉智却正参加着他人生中的第一战。
刀起,头落,血喷…
冉智没有害怕,反而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
“本宫杀人了,本宫亲手杀人了!”
冉智其实也绝对算是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狠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手刃过敌人。特别是那种血液在火光里喷身,像喷泉一样瑰丽,更让冉智热血沸腾。
虽然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冉智虽然不是天子,可是为了自己利益,也绝对会视生命如草芥,视人命如儿戏。直接或间接死在冉智手上的人也不知凡知,但是冉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然而,就在冉智愣在当场,神游体外时,一名晋军强健士卒手腕一抖,手中的大环首刀狠狠的劈向冉智的胸口。那名晋军健卒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这柄寒光闪闪的环首刀就要劈中冉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环首刀距离冉智的胸口不足一尺时,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冉智面前。此人不是别人,而是跟着冉智来到征南军军营的原东宫参军裴弼。这个时代的文人,远不像明清时代的腐儒,那时的书生几乎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这个时代没有单纯的文弱书生,所谓的文弱书生只是相对而言。
裴弼的肘狠狠的,撞在那名没有任何防备的晋军健卒的心窝上。健卒好像被一柄大锤击中,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飞出,蓬的便摔在一旁的枯草堆里,眼见着就没了生气。
裴弼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在火光下隐约看到他的肘部似乎带着烤蓝色的寒光。其实这并非裴弼身手太高,而是他身着戴着百炼精钢打造的护肘。这护肘上不仅有凸起的尖刺,上面也浸有巨毒。
其余的晋军士卒看到裴弼一招致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四五个人一起向裴弼冲来。裴弼不退反进,提刀直刺,一名晋军士卒闪避不及,被刺了一个透心凉。这时,冉智反应了过来,和裴弼一道杀敌。
冉智虽然是第一次上阵杀敌,可是作为冉闵的儿子,他的身手虽然不高,至少却强过一般士卒。毕竟冉闵再亏也不会亏冉智的营养,冉智的身体很壮,而且他有专门的功夫练习教导武功,闪避腾挪之间,冉智连杀四人,这时对方的晋军士卒心生惧意。
冉智趁着晋军士卒愣神的功夫,抬刀就冲当前一名士卒脖子砍去。
以横刀的锋利,砍脑袋那是毫不费力。一颗斗大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这具无头的上体依然站立不倒,断头处像喷泉一样喷射着鲜血,让周围晋军士卒吓得亡魂直冒。
冉智的杀人手段很是凶残,而且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这时,冉智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残余的几名晋军士卒吓得胆战心惊,站在那里身如筛糠,有一个居然还屎尿横流……
裴弼随冉智进入军营之后,发现在军营中熬资历,并非像想象中的容易。冉智拿出平时在东宫拉拢属臣的那一套,大量的金钱散出去,非但没有收买住同屯的士卒。那些士卒还向巡防司将冉智告了。魏军中的巡防司,其实就相当中明朝锦衣卫驻军办事处,这是“天聋地哑”按在军中的眼线。
第515章奴家愿意付出一切(一更)
在魏军士卒眼中,冉智用大量的金钱收买他们,就是对魏国不怀好意,就是敌人的探子。魏军士卒心中,冉闵的威望是无人可以代替的。
冉闵不仅爱兵如子,更是魏国军民的希望,他们想过上好日子,不再为胡人当牛作马,自然不想回到从前,任何敢与危害冉闵、危害魏国利益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巡防司自然知道冉智的身份,也没有为难他。可是冉智却在战兵营混不下去了。这些士卒都是单纯的,也是朴实的。他们向巡防司上告冉智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他们就想到巡防司肯定是被冉智收买了。与是一个战兵营数千士卒几乎人人都孤立了冉智。还有几个冒死刺杀冉智,要消除这个敌国探子。
冉智接连遇到四五次刺杀,蒋干看不下去了。如果冉智在他军中出了问题,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这时又调了一个军营。可是效果并没有取得好转。裴弼向冉智进言道:“殿下,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殿下想要让将士们认可殿下,就必须拥有军功,魏国的军功以斩首计算,而作为普通战兵,要想升职太难了。以弼之见,如今大魏与晋国关系相当微妙,有可能在这几年中不可能发生战事!”
冉智何尝不明白,和平年间,他在军中以小兵的身份熬资历,很有可能三年中没有任何作为,最大的期望不过是从一个小兵升成队正或是都伯。
冉智急道:“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裴弼道:“目前还有一个办法,让殿下可以在短时间内升职,虽然不可能直接统领万军,至少作为一军军候或司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冉智非常兴奋道:“先生请讲!”
裴弼道:“不知殿下有没有致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冉智沉默了,他自然不想死,对于皇位他还抱着想法。以他的罪名,死一百次都是轻的,可是现在他却好好的活着。说明冉闵并不想杀他,而是拿他来平衡冉明。冉智更想明白了,让他下放军中,并不是什么发配,也不是贬低,而是一种保护。
冉智咬咬牙道“本宫的二弟可以做到的事情,本宫也能做到,本宫算是想明白了,在军中,你没有实力别人根本就不会服你!”
裴弼其实早已看出来了,冉闵在冉智身边不仅留下了眼线,还留下了保护力量。那些士卒三番五次想要杀掉冉智,除掉这个“探子”,当时在裴弼看来,冉智是必死无疑。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冉闵的“天聋地哑”出手了,他们只有十个人,却在短短半柱香(一柱香五分钟)的时间内,将刺杀冉智的六七十人全部放倒,当然这不是杀掉,而是生擒。裴弼更知道,要想生擒魏军士卒其实远比杀死他们更难,可是这些护卫做轻易做到了,可见他们的战斗力是多么的惊人。
裴弼道:“既然如此,殿下去申请去游骑军吧!”
游骑军其实是魏军对斥候的一种称呼,并不是军名。冉明没有重生时,冉闵手中的骑兵只有一千多人,而且马匹数量极少。
冉闵把有限的战马除了组建了一千骑兵,剩下的都是骑兵斥候。斥候这是一个高危险的职业,虽然他们危险系数大,可是立功快,待遇也高。
更何况,裴弼也有私心。冉闵肯定不会坐视冉智被杀,这十个暗中保护冉智的护卫,人人都是以一挡百,有他们暗中保护冉智不仅不会有危险,而且他们的斩首也会算成冉智的功劳。
就这样,冉智游骑军的一名普通什长。
魏军沿袭汉军制度,以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什长就是两伍十个士卒中的头目,算是基层的班长。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冉智的这一什斥候与晋军一队斥候相遇。而这支军队正是荀羡的亲军部队,随荀羡巡视小沛。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这队晋军看到魏军只有十人时,主动攻击。原本冉智一看对方是他们的数倍就想避其锋芒,下令撤退。可是裴弼却道:“大魏万胜!”
既不解释,也不废话。裴弼率先出击,冉智无奈,要知道他身边只有裴弼这么一个心腹,失去裴弼,冉智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冉智为了救裴弼,与晋军发生了激烈的交战,可是冉智却不知道,事实上“天聋地哑”暗中帮了他的帮,混战中对冉智威胁最大的目标,均被“天聋地哑”暗中一一点名。
冉智看着面前三十几颗脑袋,兴奋的笑了,按照魏军军功,仅凭这场仗,这几十颗脑袋,他就可以再升一级,冉智现在是什长,再就是五什之长队正了!
“降者不杀!”裴弼喝道。
那些晋军士卒早已被冉智这伙人吓破了胆,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放下了武器,他们赶紧扔掉兵刃,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冉智让裴弼审问这些士卒,得知这些士卒居然是荀羡,晋国北中郎将,驸马都尉荀羡居然在沛郡募兵时,冉智在脑袋中产生了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
冉智悄悄对裴弼道:“先生我们去参军如何?”
裴弼心中一惊,随即狂喜“殿下英明!”
胶东王宫胶东王寝宫正殿时,冉明此时与李静姝坦诚相见了。冉明被李静姝挑拨得兽血沸腾,冉明非常粗暴的将李静姝扔在床上:“你最好不要后悔!”
李静姝慢慢的靠近冉明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此时无声胜有声。李静姝非常平静,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她用她唯一的本钱,也就是她的身体,替自己报那个破国灭家之仇。男人是要征服天下,而女人则是征服男人,从而征服世界。
李静姝原本就是氐族女子,和汉人不同,氐人女子不仅美丽,而且对男女之事更为豪放。李静姝很是热情,冉明在她那巧舌挑逗之下,大呼过瘾。
冉明在这个时代喜欢熟女,并不是冉明对幼女有一种负罪感,而是她们都放不开。哪怕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刘,在床上她也是像一个大家闺秀。哪怕李氏、谢道韫都是含羞万分,别说闺房之乐,她们连配合都不会。冉明非常无奈。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堂是贵妇,床上是荡妇。
而李静姝则是女人中的极品。她看上去似乎是弱不经风,高贵端庄,可是在床上,她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常激情,非常疯狂。
二人正入佳境,李静姝最开始的单纯应付,慢慢的她开始沉沦了。
相对而言,桓温虽然不是秒枪,至少无论体力还是花样比冉明差了太多。每一次当李静姝刚刚来了感觉,桓温就缴械投降了,让李静姝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异常难受。冉明的每一次冲击让李静姝全身如过电花枝乱颤,她抱紧了冉明。仿佛,她有所明悟,似乎以前都是白活了。在这一刻,李静姝感觉很舒服,很是满足,她下定了决心这个男人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抢走。
次日天亮了,冉明醒来,睁开眼睛,身边佳人已经不再,冉明快速穿好衣衫,昨夜的疯狂,让冉明感觉到了不同的妙味。比王芷更温柔,比白凤更豪爽。
然而,当冉明来到餐厅时,冉明发现李静姝此时正着一袭紧身白衣,温柔的道:“殿下,奴侍奉您洗漱,等会再吃早餐!”
此刻,李静姝仿佛像一颗明珠,让人不敢直视。
冉明默然,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李静姝。冉明默默的吃着饭,李静姝道:“奴改主意了!”
“哦!”冉明好奇的道:“怎么了?放心孤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日后抓到桓温,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刮,随你!”
李静姝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仿佛像一个璀璨的宝石“奴想成为殿下的女人!”
李静姝轻轻起身,拥着冉明的后背,将头埋在冉明的肩膀上,轻启朱唇“奴不想报仇了,再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过往云烟,一去不复返,殿下,希望你不要嫌弃奴,奴只想永远在殿下身边。”
听到这话,冉明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毕竟李静姝是这个时代有名的美女。作为男人,没有征服一个女人的心,比这更有成就感了。
吃过早餐,冉明来到工地上,此时冉明异常惊讶,用石灰和土夯实的路基,已经将不其城至港口的路全部铺好了。虽然只是路基,这种路面也让这个时代的人感觉到神奇,毕竟这种光滑的路面,可比官道好多了。
冉明原本也在担心,鲜卑工匠会闹事,他特地找了一万多精锐军队维持治安,可是当冉明看到鲜卑工匠施工的场面,这下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冉明的担心是多余的。
鲜卑人还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基本上所有的财富和生产资料都掌握在贵族和部落首领手中,他们作为普通民众,根本没有任何自由和权力。
第516章冉智冒充乞活军诈城(二更)
现在倒好,冉明让他们用力气赚钱养活自己,特别是那种晶莹的雪白大米,按时发到鲜卑工匠手中时,他们很多人都激动的哭了。要知道在冉明的封锁下,燕国的日子过得穷啊,别说普通民众,就连小贵族也吃不上大米,就连劣质的茶都喝不上。可是现在,他们不仅可以吃上大米,而且还能喝上那种大贵族也不能喝上的仙茶。
鲜卑的工匠吃的食物不算太好,毕竟精粮有限。只是青州盛产的海带和海鱼,可以放开供应,伙夫将海带、海鱼以及豆腐在一起混煮的,味道也不怎么样。可是那些鲜卑工匠却吃得津津有味。冉明不知道,鲜卑人早已被他折磨得没有脾气了,边境的封锁让燕国得到不食盐,每天那种淡而无味的烤肉或水煮肉,吃得他们早已反胃,现在这些有盐的食物,让他们感觉自己吃到的就是山珍海味。
鲜卑人体格比汉人强壮,身材也高大,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拎起那种一百多斤的夯石,他们的工作非常认真,这种夯实在路面用枪柄锤地,没有下陷或坑洞算是合格,如果出现一点松动,不仅会返工,而且会扣掉一部分施工工匠的粮食和食盐。初尝到自己拥有财富好处的鲜卑人,绝对不会愿意自己的粮食少掉一两。
路基工程的进度相当快,冉明实在想不通,后世那种在大型机械化作业下的公路,为何反而没有这种既没有推土机,也没有压路机建筑的路基质量过硬。没有推土机,这些鲜卑工匠在汉匠师的带领下,用铁锹一铁锨一一铲平,然后用独轮车推着搅拌后的三合土铺好,再用石头砸实。道路是按照后世双向四车道设计的,不仅留出了下水道,还预先留下了绿化区。
冉明来到了港口,这个时候港中的施工基本上结束了,一些工匠用水保养水泥平台。就在这时,二等匠师、高阳子魏猛一脸兴奋的向冉明跑来,四十多岁的魏猛,奔跑的速度相当快,他边跑边叫道:“殿下,新发现!殿下,新发现啊!”
冉明看着魏猛如此,赶紧拦住他的道:“怎么回事,慢点说,不急!”
魏猛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裹着一些灰色的粉末,冉明好奇的道:“这应该是水泥吧?”
魏猛满脸喜色“殿下说得不错,这就是水泥,不过这水泥可不是一般的水泥!”
冉明给魏猛制造的水泥其实配方非常简单,这是法国的土木技师毕加发明的水泥,用粘土和石灰以一比三的比例混合烧制而成的,这种水泥具有良好的水硬性和快凝性。
魏猛兴奋的接着道:“殿下,猛无意间把煤烟灰混入了水泥之中,发现这种水泥比以前更加坚固,更加结实!”
冉明当初采用了煤炭,提炼成焦炭后,用来炼钢。随着大量煤炭代替干柴,冉明害怕自己过早的使用煤炭,会给环境带来严重的污染。所以就下令在使用煤炭时,必须采取湿法烟气净化。可是湿法烟气净化有一个副产品,那就是煤烟灰,这种煤烟灰含有巨毒,是一氧化炭和二氧化炭以及二氧化硫的混合物。
然而这种类似是火山灰的煤烟灰,其实是水泥硅盐酸水泥的添加剂。在水泥中混入煤烟灰,其实是和提高水泥的标号是一个道理。
冉明非常不理解,这古代的工匠也太厉害了吧。这样也行?
就在冉明紧张施工时,冉智和裴弼等一行十人,化装成普通百姓,来到了沛郡的相县。相山与相县相距不远,也是魏国与晋国的事实上的边境线。冉智等人来到相县以后,冉智就想以小兵的身份参军。裴弼劝道:“殿下,若是以小卒之身,恐怕寸功难立。不过若是换一个身份进去,就不仅可以见到荀羡,还有可能趁其不备,擒下荀羡!”
冉智道:“先生有何高见?”
裴弼不答反问道:“殿下可知这荀羡为何会来相县征兵?”
冉智摇摇头。裴弼笑道“陛下建立魏国时,中原地区拥有大大小小的坞堡三百余座。这些坞堡多达数千,少者数百,他们为保存汉家血脉,结堡自护,与胡人血战,战斗经验异常丰富,若得到他们的支持,荀羡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一支强军!而相县东南三十里,就是大戴氏坞堡!”
历史上,魏国灭亡后,这些坞堡有的继续抗击胡人,有的投靠了晋国。哪怕就算在苻坚统一北方后,他仍拿这些坞堡没有办法。每一座坞堡事实上都是一座军镇,这些坞堡就是汉人用来自保的小型城池,各种防御设施非常完善。即使用大军强攻,也得不偿失。后来前秦丞相王猛采取利益分化和拉拢的策略,这才瓦解了一部分坞堡。后来谢氏掌握了晋国的兵权,谢玄创建北府军,就在徐州江淮之地,得到七大坞堡的支持,组建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北府军。
荀羡想快速组成一支强军,他把主意就打在了这些坞堡上。这坞堡流民帅其实也像民国初年那些打着革命的旗号地方军阀一样,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有利益。
冉智道:“先生的意思是让孤冒认一家流民帅?”
裴弼道:“陛下遇刺杀时,新汲(今扶沟县)流民帅姜氏坞堡流民帅姜无忌以及数个流民帅一样,响应张遇,反叛魏国。后来姜氏坞堡被董大将军率兵攻克。在姜氏坞堡被攻克后。姜无忌子侄四十余人皆被负隅顽抗,最终引火自焚。而姜无忌的少子姜为善年龄如殿下相仿,而姜为善平时极少出门,所识者甚少!”
冉智这时却懂了裴弼的意思。
要说苻坚都头疼的坞堡,董润怎么就轻易攻克了呢?主要还是因为汉人在城池攻防上有先天性的优势,更何况董润还拥有冉明剽窃而来的跨时代的襄阳。
而冉智则是打着姜无忌之少子姜为善的名号,带着裴弼等人来到相县。
对于晋朝廷而言。这些庶族大地主统领的流民宗部有很强的军事实力。不能不予以重视。却又不敢放心大胆地使用他们,王导执政时,为拉拢这些流民大宗部,按照流民帅原有的地位高低和兵力多寡,委之以太守、刺史、将军之号,划分大致的地盘,羁糜于长江之外。
其实,如果东晋在历史上真正接纳这些流民帅,利用他们,统一天下,收复河山也未必没有可能。冉闵号召流民帅,虽然被李农用计离间,可是他们却给羯族、匈奴沉重的打击,羯族、匈奴几乎灭族。而谢玄利用这些流民建立的北府军,以弱克强,大败百万氐秦军队。可见他们的战斗力之强。然而,东晋是士族门阀控制的朝廷,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些出身卑贱的同殿为臣。
荀羡虽然想拉拢这些流民帅,可是他拿不出足够的利益。钱,流民帅们都缺,粮食因为魏国抵住鲜卑人南下的脚步,他们自力更生,存下了足够生活的粮食。而且此时,魏国大胜,灭掉了燕国,代国俯首称臣,只要不傻,谁得可以看出魏国军力比晋国强,投靠晋国,他们就是抵抗魏国的马前卒,非但享受不到荣华富贵,反而有可能落一个家破人亡。
荀羡的拉拢流民帅的计划就进入了僵局,荀羡冲心腹参军郑袭道:“世绩有何高见?”
郑袭沉吟片刻,道:“江淮之地,七大坞堡大小戴氏乃是同宗,而其他田氏、蔡氏、刘氏、郭氏、都有姻亲,若想取得他们的支持,必须请一人出面,必可马到功成!”
荀羡道:“世绩可是以说护军将军戴施?”
“正是此人!”郑袭道:“戴将军是大戴氏坞堡堡主戴驮的从弟,而又是小戴氏戴文虎的叔公,大小戴氏定会以戴施将军马首是瞻,若能说降大小戴氏,其他五堡定会同进共退!”
荀羡闻言大喜“如此有劳参军了!”
就在这时,门卫来过禀告道:“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荀羡拿着拜贴名刺问道:“这个新汲姜为善,世绩可知是何许人也!”
郑袭想了想道:“如果袭所料不差,此人应该是新汲姜氏坞堡姜无忌的少子,姜氏坞堡在颍川郡影响力不小,人口五千、私兵八百(其中三百为不事农耕的专职私兵),张遇易帜期间,姜无忌响应,后被魏国剿灭!”
荀羡一听这话,急忙起身“快请!”
冉智身材高大,仪表俊美,而且久居太子之位,身上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而且冉智学识过人,谈吐不凡,让荀羡非常喜欢。荀羡再看冉智身边的几人,裴弼不用说算是心腹谋臣,其他几人,都是魏军精锐的斥候,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见过血,杀过人,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杀气,这正是荀羡想要的百战之兵。
为了自己树立一个千金买马骨的表率,荀羡也要重用冉智。
荀羡对“姜为善”很是放心,毕竟“姜为善”与魏国有杀父灭家之仇,姜为善除了投靠自己,别无他路。
第517章猫教老虎上树(三更)
荀绰委任“姜为善”为曲候,晋军制两队为一屯,五屯为一曲,曲设曲候,左以司马!荀羡为表示自己的大度,和对姜为善没有犯忌之心,不仅让“姜为善”为曲候,认命裴弼为曲司马,麾下健卒皆随冉智,单独成军。一曲不仅全员满编,而且装备精良,钱晌充足。
荀羡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引狼入室!
冉智想直接生擒荀羡,然后突围。裴弼却道:“主上,若是如此功劳太小了,不如将这曲兵马满编带走!”
冉智一听这话也同意了裴弼的作法,冉智不爱财,他把荀羡赏赐给他的钱财,尽数赏赐给下面的军士,从而收买人心。而且冉智学着冉闵的样子,与将士同训练、同食宿,很快冉智就获得这支新编军队的认可。
冉闵在去胶东国的路上,通过“天聋地哑”了解了冉智的最新动向,也是非常着急。冉智这是想干嘛呢?
冉闵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冉智这段时间的情报,对于冉智可以听言纳谏,听从裴弼的意见,冉闵甚是满意。作为人主,一意孤行这可是大忌。
而且这个原东宫录事参军裴弼也正式进入冉闵的视野之中。裴弼主动承担刺杀冉明的责任,对冉智而言是忠,在冉智被发配军中历练时,不离不弃这就是一义。认真辅佐冉智,提出了许多具有建设性的意见,也算是一个能臣。
冉闵想了想,打着手势冲张平道:“这个裴弼有详细的情报吗?”
张平似乎早有准备,命人拿来一个卷书,上面详细了记载了裴弼的详细家庭情况。裴弼是闻喜裴氏嫡二房裴昧少子,裴嘉、裴尹、之弟,裴圭之兄。
冉闵不是冉明,如果是冉明看到这份情报,一定会惊讶万分。这个裴弼居然历史晋朝历史学家裴松之的三伯父。
冉闵也想到了冉智的真正用意,他肯定是打着荀羡的主意。对于荀羡,冉闵也是非常痛恨,当初诸葛攸攻打青州,让青州损失不小,差不多十万金打了水漂。最重要的是,王芷因而不能生育,让冉闵痛恨异常。
董皇后曾告诉冉闵,在冉明的妻妾中,唯有王芷有旺夫易男之象,可以因为荀羡,一切都完了。冉智要生擒荀羡,冉闵并不害怕引起晋魏两国大战,因为褚蒜子如今头疼的不是徐扬,而是巴蜀,如果不能尽快剿灭司马勋,晋国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冉闵又冲张平道:“再加派点人手,秘密保护智儿,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张平打着手势,坚决立下了军令状!
冉闵一路东巡,所见又得二个月前大不相同。冉明修这条高速公路,几乎需要调动魏国大部分工匠和物资,特别是钢铁和煤炭、水泥、石灰、石料的消耗,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或许在后世,修这条高速公路并不算什么。
可是,在这个时代,冉明的此举,无疑于大规模刺激国内经济。随着大量消耗的产生,百姓可以在农闲时,利用参加采煤、开山碎石、或是给工地上运输物料。做这些活,冉明不会让百姓们白做,他需要付出工钱,百姓们手里有了钱,就想着法子买点布料,给老婆孩子添一件新衣服,或是买点肉食,酒水、糕点改善一下生活。特别是那些鲜卑工匠,他们的粮食根本吃不了,吃不了部分,放着就会有损失,他们就会卖掉一部分,换成衣物、鲜卑人就算穿不起丝绸,他们也想穿那些柔软的麻布,鲜卑人也会享受生活,用卖掉粮食的钱、买酒、买首饰和其他生活物资。
随着高速公路的开工,华夏商盟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各种商品销售量都增加了,随着销售量的增加,相应的,华夏商盟的利益也增加了。就是这么一个大规模的商品流动,魏国不仅收到了大量的税收,反而加速了商业的繁荣。
围绕着高速公路的配套工厂雨后春笋般出现,大量石灰作坊、私人炼焦工厂,以及私营石料厂,各种车辆工厂,什么人力手推车、独轮车、以及重型载重马车也快速生产着,因为刺激政策,魏国的科技也快速发展着。魏国工匠发明了更先进的水排车,水力破碎机、以及葛洪改进了伏火丹的方法,制造出了威力更大的颗粒式黑火药。
为了加速高速公路的修建,冉明没有把伏火丹隐藏起来,而是广泛应用在了采石开山中,像那些埋层并不太深的煤矿,也利用火药爆破,进行开采。
这天晚上,冉明正准备睡觉,却被葛洪神秘的拉出来,来到胶东王宫外的大街上,这时几十名道童搬着一箱箱不知名的东西放在大街上。
冉明实在是累坏了,他冲葛洪道:“仙翁,别玩我了,我想睡觉!”
葛洪笑道:“道友,贫道敢肯定,过一会儿,你就睡不着了!”
葛洪冲青云小道童道:“点火!”
随着引信发出嗤嗤的声音,突然一个箱子发出一声利啸,一个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火球在飞向空中几十丈,在空中再爆炸!
“尼玛!”冉明不可思议的道:“居然是烟花!”
葛洪好像是没有听到冉明的喃喃自语,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一个个箱子中的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这些烟花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满天星,只是体型更大一些。一个箱子都需要两个道童合力抬着,可见份量应该不轻。冉明的脸当下就黑了。
中国人是发明了火药,可是在原本的历史上,中国人的老祖宗只怕火药用在了烟花爆竹上,可是西方人却利用从中国学会的火药技术,他们转而发明了更先进的火枪,反而来攻打中国。让中国人明白了一句千古名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古代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原本沉寂下来的不其城这一些再次沸腾了,无数百姓冲出屋子,兴奋的欢呼雀跃着。
燃放烟火的动静不小,不仅惊动了普通百姓,还有一些潜伏在不其城的敌国细作和探子,很快负责修路安全工作的魏军武卫将军杨乐。
杨乐到来时冲胶东王冉明道:“殿下,若此物用作号令三军,肯定可以让三军齐动!”
冉明脑袋乱成一团,突然冉明快步来到一个没有点燃的烟花箱子前,一脚将箱子踢倒。
葛洪还以为冉明发疯了呢,问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冉明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无力的,冉明道:“杨将军,命人清空此前百丈之地,在三十丈处摆上塞门刀车!”
杨乐尽管不解冉明的意图,而是认真的执行起来。听到号令的魏军武卫军士卒大喝道:“闲杂人等回避!”
不一会儿,冉明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冉明让一名士卒将烟花箱子垫高一些,又从一名士卒手中要过一柄火把,点燃了引信。
随着一声轰鸣,烟花由于角度问题,并没有飞向空中,反而直冲正前方的三十丈远的塞门刀车。这个塞门刀车,其实就是一个在城门被破时,用来紧急堵死城门的古代装甲车,此时烟花撞中塞门刀车,在塞门刀车前发生了爆炸。
虽然并没有炸毁塞门刀车,可是却让塞门刀车变得焦黑一团。
冉明指着烟花道:“仙翁,若是制造出这种火器,孤给你在魏国建立一座占地千亩的道观。”
“这,这居然可以!”杨乐作为一个军中宿将,杨乐一下子就看出了这种可以直射烟花的威力,如果不是打在塞刀车上,而是人身上,恐怕没有人不会害怕。他结结巴巴的道:“殿下,此法虽然妙,恐怕威力有点小吧!”
冉明道:“威力小,可以改善,这种火器叫做火炮,真正的火炮发射时,地动山摇,任何城墙和城门在它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若我大魏得此利器,天下间任何城墙,都挡不住我大魏的兵锋!”
葛洪突然道:“这!”
看到葛洪迟疑,冉明道:“孤会上父皇请封道教为魏国国教,封仙翁为魏国天下道教教主,统一天下宗教!”
葛洪是葛玄的孙子,他的道教世家。和道教张天师一派一样,不过却是派系不同。道教自创立以来,就分成了数个派系,各个派系之间,相互打压,谁也不服谁。就算唐朝冒任老子为祖先,把道教作为国教,以及宋朝时宋教的那些道君皇帝,拥有国家的支持,道教仍没有能力成为中国第一大宗教。
也是因为派系之争,让道教的影响力仅为中国的部分地区,而没有形成世界性的宗教。冉明就是想给葛洪一个甜枣,让葛洪为他办事,必竟冉明仅仅知道火炮的原理,不是真正的兵器专家,就像他知道横刀的样子,却不知道真正的打造方法一样。如同没有牛实的帮助,冉明别说打造出陌刀、横刀了,他甚至连一个大环刀都打造不出来。如果没有魏猛和解飞的努力,仅仅知道木船龙骨的冉明,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五牙战舰。
第518章魏国欲强不能置海洋不顾(四更)
冉明就是想让专业的东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面对冉明抛出的巨大诱饵,葛洪如果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葛洪想了想,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此物有伤天和,贫道若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所以殿下别难为贫道了!”
冉明本来就是一个狡诈的大佬,岂会看不出葛洪想在冉明身上谋取更大的好处!
冉明想了想道:“孤可以为仙翁再造十座占地千亩的大道观!”
“十座不够!”葛洪坚决的摇摇头道:“一百座!”
冉明怒了,指着葛洪骂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做人别那么贪心。二十座,五百亩道观!而且道观不能拥有免税道田!”
“五十座千亩道观!”
“三十座五百亩道观!”冉明咬牙切齿的道:“做人适可而止,死了张屠户,孤还能吃混毛猪不成!”
葛洪道:“成交!”
冉明扭头就走,边走边道:“若仙翁制造出火炮,孤定会履约而行!”
葛洪哈哈大笑“道友慢走,贫道那教义还需要殿下仗义援手!”
冉明道:“固如所愿!”
七日后,冉闵的御驾抵达不其城,冉明率领胶东国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儿臣不知父皇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父皇赎罪!”
冉闵道:“朕听闻皇儿已经修出了高速公路,路况不亚于先秦直道,朕欲一观!”
冉明道:“父皇,请!”
冉闵的御驾和随从,过不其而不入,直接出东明门。出了城门,抵达港口的十数里高速公路已经铺好的全部的路基,冉闵几乎感觉不到震动,赞叹道:“这高速公路果然精妙,耗费一百多万斤铁,也值了!”
冉明喃喃的道:“父皇,其实这还不是真正的高速公路,只是路基,路面虽然修了一点,不过仅有数里,还在前面!”
冉闵道:“那还等什么,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很快,冉闵看到了冉明修建的高速公路,这种简直如同后世的水泥高速公路,比路基更高,更平整。冉闵亲自跳下马车,用刀柄轻轻敲击路面,果然真如冉明所说的一般,以水泥筑石,路如坚石,百年不毁!
冉闵看着这大气磅礴的高速公路,不由得赞叹道:“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扩建后的不其港口,主体建筑已经基本完工。那些工匠正用水淋湿覆盖了麦秸杆的水泥台面。冉闵非常好奇的问道:“这种类似于石头的水泥面,为何要用水湿?”
冉明解释道:“混凝土都有一个保养期,这种筑好的水泥路面,若是没有经过合理的保养,就会过早风化,影响使用期。一般情况下,这个保养和季节有关,春秋两季七八左右,而秋冬则应避免直接水淋。保养期过后,这种水泥平台才能坚逾巨石,百年不毁!”
冉闵突然看到冉明的护卫林黑山拎着大铁锤站在外围,就冲林黑山挥挥手,示意他上前。
林黑山拎着双锤恭敬的道:“林黑山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
冉闵道:“平身吧,朕欲拭拭此水泥是否真正的坚不可摧!”
冉明指着那些码头上用来固定船舶的石柱式转盘道:“林黑山全力攻击那根柱子!”
林黑山也不含糊,低喝一声,手中的铁锤仿佛轻若鸿毛,手中的大铁锤如同流星划过天际,飞向那直径尺许粗的水泥柱。
冉闵作为军中宿将,马上皇帝,自然识货。看着那对铁锤的份量,如果是青石石柱,恐怕经不过林黑山一击,“嘭嘭”两声巨响,地面都传来轻微的震动,尘烟散尽,这个水泥柱脱落了两个巴掌大的混凝土,露出了里面的钢筋。然而水泥柱却依然屹立不倒。
冉闵上前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石柱,兴奋的道:“朕若以水泥筑城墙,恐怕不惧投石机轰击了!”
“父皇英明!”冉明不动声色的拍了冉闵一个马屁道:“儿臣也有这个打算,等高速公路修至邺城,儿臣将在邺城修一座更大的外城城墙,将现如今的邺城包围在里面,所有外城城门皆用精钢打造,将不畏任何攻击!”
冉闵突然道:“若用这个水泥建筑长城,我大魏将不再畏惧胡害!”
“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冉明满脸凄苦的道:“用夯土和青砖建筑城墙,倾一国之力,百万民力,耗费数十年之功,未必不可能办到。可是用水泥建筑城墙,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石灰也好,石灰石也罢,很多地方都没有这种东西,运输非常不便,就算大魏国力再强十倍,也是有心无力。如果不顾一切,强行建造水泥长城,就算勉强完成长城,也会为他人做嫁衣!”
看着冉闵有点疑惑,冉明又解释道:“先秦国力是何等强盛,始皇帝拥有雄兵百万,横扫天下六国,一统天下。可是他不懂与民休养生息,滥用民力,发动倾国之战,尽歼匈奴数十万口,又命数十万军队南征南越,又建始皇陵、阿房宫、长城,最终百姓不堪重负,群起而反,故先秦二世而亡国!”
冉闵默然,随后道:“朕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冉明看着冉闵满脸心动之色,为了打消他心中的那份不切合实际的奢望,就劝道:“父皇,儿臣以为,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龙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
“哈哈!”冉闵哈哈大笑,指着冉明笑道:“好一个江山之固在德不险,皇儿的意思朕懂。皇儿可知朕为何不愿意迁都长安,借关中四关,易守难攻,以求长治久安?”
在德不在险之说,其实也占不住脚。蒙古灭南宋,二十万人汉人跳海自杀殉国,也可见南宋朝廷并没有失掉民心。只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德仁,都是一句空话。特别是后世,美国想灭一国,不过弹指之间的事情。在掌握着绝对国力优势的强权,想灭一国,不在乎你是否得人心,想要摸黑一个人太容易了。
冉闵来到港口的仓库区,看着高大坚固的仓库,又去看了停靠在港口泊位上的五牙战舰,冉闵兴致勃勃的道:“朕欲出海看看!”
魏国新任长水校尉(相当海军)名叫崔澄,是崔悦的远房侄子。不过,崔澄在长水军中,基本上就是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事实上,就连成为长水军副尉的解飞,也不怎么过问长水军的事情。解飞主要是一个制造舰船的专家,不过水军士卒和基层将领都是冉明拉拢的。冉闵虽然也知道长水军几乎成了冉明的私军,事实上冉闵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冉闵看来长水军的作用实在有限,除了掩护步骑渡河,争夺大河长江的水面优势,作用不大。作为后世之人,冉明自然能认识到海军的作用,海军不仅是冉明的心头宝贝,更是冉明日后准备征服美洲、欧洲、澳洲的依仗。
冉明和一众文武官员,随冉闵登上长水军飞云号旗舰。此时冉明并没有把火药武器搬上舰船,因为此时冉明手中的火药威力有限,而且投放方式太过单一。
突然,冉明想到一个主意,希望冉闵重视海军,大力发展海军,为将来海洋争霸打好基础。
冉明突然想起中国历史上,那个让人尊敬的三宝太监郑和,作为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太监,历史上伟大的航海家和外交家,他率领的下西洋船队规模之大、人数之多、时间之久、航程之长,都是当时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郑和航海给后世留下了许多宝贵遗产,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研究,但现存记载郑和海洋思想方面的资料很少。
然而,冉明无意看到过一则传纪中,记载了郑和说服仁宗朱高炽保留宝船队时的一段话:“欲国家富强,不可置海洋于不顾。财富取之海洋,危险亦来自海上……一旦他国之君夺得南洋,华夏危矣。我国船队战无不胜,可用之扩大经商,制服异域,使其不敢觊觎南洋也!”
这恐怕是中国最早的海权论思想的人,非常可惜,当时因为郑和只是一个太监,而太监在明初的时候,基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
冉明没有任何修饰,直接把“国家欲富强,不可置海洋不顾……”
冉闵听了冉明的话,不以为然的笑道:“要说这财富可取之于海,朕倒认同.像海中出现的海珍珠、各类食用鱼虾,海参、鲍鱼,以及观赏的珊瑚,可是这海洋有何危险呢?”
冉明拿出炭笔,在纸上画出了大致的世界地图轮廓,然后指着美洲道:“父皇,其实这个世界并非我们眼中局限的这么大,这里拥有我们数十倍大魏的国土,不下两千万人口。而且这些的产出异常丰富,有不论什么样的田地,哪怕是山田,薄田,亦可成亩产三十石的粮食!”
第519章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五更)
“此言是明儿确认不是危言耸听?”冉闵压根就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高产量的粮食。
冉明正色道:“儿臣敢立军令状。拿脑袋担保!”
其他大臣也都窃窃私语,黄门侍郎宋斌道:“胶东王如何得知这美洲的事情?”
冉明下意识的想采取仙人托梦的事情,不过这恐怕难以服众。无奈之下,冉明突然想起网络上关于商军失踪之迷的事情。冉明道:“商朝末年,商帝子辛(纣)亲率举国大军伐东夷,大胜。后留精兵十九万留守新占领的地区以防暴动。商帝子辛(纣)则只带少数随从回到国家庆贺,没想到西周趁商国大军于外,国内空虚的机会起兵攻商。匆忙用奴隶组织军队抵抗西周大军的帝辛兵败后自焚,商周灭亡。诸位可知这十余万商军随后去了哪里?”
在场的不缺那些博学多才的人,各类史书,他们可以如数家珍,可是历史上这十九万商军就是一个巨大的密团,他们既没有投靠周朝,就没有妄图复国,而是无声无息,凭空消失!
宋斌自然回答不上冉明的话,他试着问道:“殿下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自然是一路向东北前进,在冬季冰封时期,从白令海峡,去了美州!两千多年以来,商朝军队遗民在美州繁育生息,他们都想着复国,如今由于温度升高,白令海峡的冰桥已经消失,他们无法从原路返回,可是想漂洋过海回到中原距离太远。他们已经学会了制造大船,横穿大洋,准备抵达中原,探讨中原的动静!”冉明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年多前,孤从不其去建康,在海上救下一个抱着木板随波漂流的人,经过交谈孤不仅知道十九万商军抵达了美州,还在那里建立了国家,知道他们拥有了玉米、红薯等高产粮食,也知道他们仍采取青铜武器,也知道他们无时无刻都想着复国!”
冉闵突然问道:“为何当初你没有对朕讲,现在反而说出来了,到底有何用意?”
冉明笑了笑,“当时,我们大魏四面环敌,稍有不慎,将会亡国之危。而如今,我们大魏,北灭燕国,占领了辽东、降服高句丽、扶余,西克关中,占领八百里秦川,如今我们大魏雄霸江北,无人可敌,统一天下指日可待。而东晋不过有一个白板天子,不成大器。我们大魏的国都是邺城,乃殷商旧都,若他日商军反攻中原,我大魏国必首当其冲,除非我们俯首称臣,否则定……”
冉闵对冉明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点破,直接道:“明儿的意思是?”
冉明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我们不想作为鱼肉任人宰割,唯有从现在起重视海洋,提防从美洲有可能渡海而来的商军!”
就在冉明苦口婆心,说服冉闵重视海洋,重视海军时,身在建康的褚蒜子也和桓温这个东晋最大的权臣交谈着,商讨征伐司马勋,收复益州。
褚蒜子的理由非常充分:“若大晋对司马勋姑息纵容,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大晋?不明真象的人还真以为我们大晋怕了魏国,一旦无动于衷,则会让大晋成为天下间的笑柄,如何才能让周边诸夷诚服?况且如今大魏切断了我们与凉国和代国的联系,如果不能夺回益州,夺回巴蜀通道,孤立魏国就是一句空话!”
面对强势的褚蒜子,桓温其实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难道说让桓温告诉褚蒜子,益州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他害怕西府军损失惨重,在朝堂上没有立足之地?
桓温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事实上,褚蒜子也是有削弱桓温的打算。她一边督促桓温率西府军精锐部队再征巴蜀,用意有三,一则是消灭司马勋,打通与凉国、代国的陆路联系。二是削弱桓温,巴蜀多山,地形易守难攻,主要司马勋不犯脑残性的失误,桓温想平定巴蜀,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三则是强势回应魏国的威胁,维系东晋天下正统的面子。
“既然太后执意如此,臣只有从命了!”桓温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尽管桓温也知道褚蒜子拿他当枪使,可是没有办法,此时他还没有跟晋朝叫板的本钱。别看他掌握了东晋的大部分兵权,可是桓温对褚蒜子还是非常忌惮。
由于魏国的强势出现,这让东晋的士大夫感觉到了危急。要说这些东晋的士大夫也都眼高盖顶,他们不仅看不起江南士族,也看不起留北支的旁支,更看不起武夫出身的桓温。魏国的权力掌握在魏国勋贵和留北支士族的手中,这些留北支成员想取代嫡支,成为家族的掌舵人,自然与东晋士族水火不容。
在原本的历史上,褚蒜子因为儿子司马聃体弱多病,半死不活,所以把心都放在司马聃身上。如今因为冉明这个异世蝴蝶的影响,司马聃过早的戒掉了吞食丹药的恶习,且跟着冉明学习太极拳,不仅身体好了,而且明显比同龄人更壮。因为司马聃的转变,让褚蒜子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了朝政上,她洞察了桓温的不臣之心,及早的采取了应对之策。
褚蒜子示意司马聃,司马聃会意的让中常侍拿出一份圣旨,中常侍宣读道:“逆贼司马勋称乱,荼毒生灵数十万,蹂躏郡县数十,贼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民不从贼者,男子悉数被诛,妇女不从贼者,先辱后杀。致陷地民众,皆豕牛马之不如。贼之惨酷,但凡有血气者闻之无不痛减。圣人之扶之名教,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序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朕虽不忍生灵涂炭轻启战端,然众臣民宗祠被毁,朕亦不能姑息养奸。
朕每每思及百姓无辜枉死,宗祠家园被毁,心如刀割。今特拜南昌郡公、太尉安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桓温为讨逆大将军,使假节,率领水陆之军四万,奉天讨逆。
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但凡我大晋之血性男儿,当涌跃义军,助大将军讨逆!……”
桓温听了这个讨逆檄文,心中早已骂开了。这是典型的光叫马儿跑,不叫马吃草。除了一个使假节的权力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假节其实就是古代古代使臣出行,持节为符信的故称,也是我们在后世常见中辫子朝中的钦差大臣。当然假节还有一定级限制的。如果是使假节,就是可以先斩后奏之权,可以杀二千石(郡太守相当于后世厅级官员)持节,可杀无官爵的百姓,假节唯军事得杀犯军令者。
现在桓温的这个使假节是属于假节的第二等,两千石官员生杀一念之间,权力自然不小。可是桓温却看不上这个特权,对于桓温来说,敢杀自己的心腹周抚,司马勋和其心腹,已经列入必死的名单,有这个权力也好,没有这个权力也罢,桓温都是要杀人的。
不过,要说桓温是一个任人宰割之辈,恐怕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桓温弱冠之年,父亲已经去世,他能有今天,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说白手起家也不为过。虽然有父辈的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力必竟非常有限。
桓温脑袋快速的运转着,他不会让褚蒜子白白消耗掉自己的力量,至少也会让褚蒜子有所损失。
“太后、陛下,兵法有云,但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之!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桓温古井不波的道:“虽然贼逆蚍蜉撼树,难以动摇我大晋根基,不过,益州多山,其势险峻,不容大意。故温准备以水陆齐进,步步推进,给贼逆司马勋足够的压力。在这个时候,若正面攻打司马勋,必中魏国的阴谋。西府军如今乃我大晋唯一的依仗,若西府军有失,定难保大晋安然无恙。”
褚蒜子若有所思的道:“太尉有何妙计!”
“贼逆司马勋残暴不仁,倒行逆施,必痛失人心!”桓温道:“若太后遣一密使,秘密入蜀。联络巴蜀士族。如巴西汉安阎氏、广汉绵竹秦氏、梓潼涪城杜氏、成都张氏、梓潼涪城何氏等。现如今巴蜀士族门阀与司马勋势同水火,作为天下基石的士族无不泣望王师收复巴蜀,若有巴蜀士族相助,此役定可事半而功倍!”
桓温的意见让褚蒜子颇为意动,虽然她防备着桓温,可是也需要桓温为她抵抗魏国的攻势,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消灭司马勋,褚蒜子何乐而不为呢?
褚蒜子望着众中枢重臣道:“诸卿谁可为哀家分忧,秘密入蜀促成此事?”
蔡谟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如果说十年前,这次他必定自告奋勇。可是现在年老体衰,恐怕这一去,最有可能有去无回。王羲之向来不怎么揽权,自然不想趟这个混水。而王述虽然想报效朝廷,可是此时他已经是尚书令,位极人臣,即使有再大的功劳,也升无可升,赏无可赏,最多给他一个太傅的虚衔。
第520章乞活流民帅齐聚亳州(六更)
司马昱倒是想,他是他却不敢轻离建康,桓温早已看他不顺眼了,如果他敢离开建康,恐怕还没有进入巴蜀,就会被桓温派人假扮司马勋的人杀掉。
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候,突然一个年轻的官员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自告奋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著作郎兼大理寺丞王坦之。
褚蒜子看着满堂老臣,无奈之下,只要命这个王氏青年才俊出使巴蜀。
说来也巧,就在司马勋反叛晋国,自立为王。褚蒜子有意借司马勋削弱桓温时,恰巧此时北中郎将、驸马都尉荀羡上书,请求建立新军,以镇徐扬二州。荀羡是荀的六世孙,在曹魏时期,颍川荀氏可是豪门之中的豪门。虽然时迁境迁,荀氏的声望已是昨日黄花。即使掌握新军,对朝廷没有什么威胁。
而东晋王朝的奇葩不止与此,自从建国开始,元帝过份依靠琅琊王氏的力量。元帝末年,大将军王敦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为压制王敦,提龙镶将军、兖州刺史郗鉴为安西将军,郗鉴先是助平王敦,然后又渡江平定祖约、苏峻之乱,郗鉴就掌握东晋的军权。虽然郗鉴掌握东晋兵权十数年,但是郗氏无自立之心,忠心日月可鉴。特别是郗太尉死后,郗氏在徐扬之地的影响力大为减弱。褚蒜子为避免重蹈郗鉴的覆辙,褚蒜子就提升原渤海太守郗为领晋国徐、兖、青、冀、幽五州刺史。
要说东晋的奇葩之处更多,丢掉半壁江山不说,历任统治者都无意北伐,而且拒不承认丢失土地,而且将衣冠南迁的北方幽冀青并兖五州(今河北山东。山西及豫东北)秦雍(今陇右关中)司豫(今晋南豫西豫中)等沦陷区百姓,东晋政府遂在聚居之地以他们原籍州郡县的名称,委任官职,以地方大族充任刺史、太守、县令。就像郗名义上他是五州刺史,事实上仅管辖徐州一州之地。而且这个徐州之地还不算被魏国占据的泰山郡、高城郡等十五城。
褚蒜子的打算非常好,以荀羡平衡桓温,以郗压制荀羡。虽然郗氏影响力早已不复从前,可是也非荀氏可比。就算荀氏与郗氏串通一气,掌握徐州,也远比桓温独霸江州、荆州、益州要好太多。
郗与荀羡联合上书,让褚蒜子看到了另外一种希望。任何统治者都不会容忍一家独大,现在桓温在军权上无可及,让褚蒜子寝食难安。有道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个荀羡和郗给褚蒜子看到了新的希望。
冉明并不知道由于他这个异世蝴蝶的一煽动,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褚蒜子封荀羡为征北大将军,奉命组建北府军。
历史真正的北府军虽然是以北方流民乞活军为主,事实上和冉明组建的北府军还有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冉明虽然知道北府军是以流民乞活军为主,事实上这个真正的主力却雄霸江淮地区的七大坞堡为主,这七大坞堡自八王之乱以来,就是冀幽兖并青豫之地抵抗胡人的主力。
他们才是真正不亚于冉氏乞活军的真正强悍之军,悍勇之士。
这江淮七大乞活流民帅,三十年来不停的与胡人激战,像卢龙田氏,其祖上就是三国时期刘备的谋士田豫,而大小戴氏则是活跃在今天商丘、兰考、开封等地的庶族大地主。河内郡郭氏、巨鹿魏氏都是生活在中原严重破坏的地区,他们的家庭南迁历史和普通衣冠南迁并不一样,这些乞活流民帅都是且战且退,也不是像其他士族大姓一股脑的撒丫子就跑。
就在这种长期的战斗中,这些七大乞活流民帅,都有非常强的军事能力。虽然他们也有意报国,愿为国征战,但是东晋却害怕他们的实力太强,威胁自己的统治,特别是以流民帅出身的冉闵,建立魏国后,这些流民帅的日子则更加不好过了。
荀羡虽然是驸马都尉,不过是从五品官,而他的北中郎将也不过是四品官,一个四品官能拿出什么利益拉拢这些流民帅?
褚蒜子是一个非常有政治手段的女人,她为了助荀羡尽收七大流民帅为已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为庶族地主流民帅抬籍。七大流民帅,大小戴氏、田氏、魏氏、郭氏、蔡氏皆抬升为士籍,嫡长子皆入建康就学,为皇帝伴读。
由于魏国的出现,这几年魏国抵抗住了匈奴、羯、鲜卑等诸胡南下的步伐。这些流民帅利用这几年的和平时间,大力发展生产,积攒了大量的粮草。这些流民帅虽然没有士族特权,可是他们却都有自己的田地和财富,粮食,他们不缺,兵马也不少,财富更是在他们眼中的浮云。
他们只有一个观注的特点,那就是日后的富贵如何。
事实上,就在郑袭去游说戴施出面说降大小戴氏时,亳州流民帅苏儒之子苏盛,与萧县流民帅陈素之嫡次女陈氏大喜的日子。
要说亳州苏家堡,在江淮流民帅中,势力绝对算不上大,是属于位列七大堡之下的二等坞堡。因苏儒之嫡女嫁于田家堡田哙之子田隆为妻,所以因苏堡与田堡有姻亲关系,这也让其他流民帅不敢小视。苏家堡位于亳州西南浍河河畔,整个坞堡背河而建。由于亳州土地肥沃,不过却处于胡骑打击之下,也没有眼热。不过,由于这几年没有打仗,倒让苏氏实力暴增。如今苏氏名下拥有三千余户,良田百余万亩,论实力与小戴氏不相上下。
苏儒之子成亲,按说这些江淮流民帅只要奉上一份贺礼,派一个心腹既可。可是如今江淮流民帅都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降晋还是降魏。
所以,借着这个贺喜的理由,不仅七大流民帅,尽数抵达了亳州。七大流民帅以及数十小流民帅齐聚亳州,这倒让苏家堡人满为患。这些流民帅有的带着三五百护卫,有的带着百余护卫。虽然每一家来的人都不算多,可是三十多家流民帅却足足集结了两万余人马。
苏家堡这下热火非凡,从萧县迎娶了新娘,新娘新郎送入洞房。此时这才算是宾客尽欢。
而这些满腹心事的流民帅对满桌山珍海味,却如同咬蜡,毫无胃口。就在这时,门口走来一名雄壮的汉子,此人身高八尺六寸,体壮如牛,脸如锅底,满横脸肉,杀气逼人。此人双手布满层层老茧,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狠角色。他手持马鞭,轻松递给下人。
“田帅,其他主帅在业已在书房久候!”管事的满脸堆笑的,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苏家的亲家,七大流民帅的之一的田哙。田烩非常喜欢汉刘邦会下的大将樊哙,所以就改名为哙。
“前面引路!”田哙道。
“大晋驸马都、北中郎将荀羡恭贺苏家堡少主新婚之喜,特献上黄金千金,玉如意两对,珍珠两箱,骏马百匹!”
所有宾客听到这话都大吃一惊“好大的手笔!”
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晋朝五行属金德,金尚白色(银白),白色也是东晋士子的最喜欢颜色。荀羡自然不会是一身孝服,他一袭眼下东晋最畅销的“月下白”的深衣(注1)。
或许大家都深衣了解不多,在《礼记深衣》孔氏正义曰:“所以称深衣者,以余服则,上衣下裳不相连,此深衣衣裳相连,被体深邃,故谓之深衣。也可以用通俗的话解释,那就是汉族传统的礼服。这种可以将全身包裹起来的礼服代表着我们民族的特性,既深藏不露,雍容典雅。
一袭深衣,显得养尊处优的荀羡,皮肤更加白皙,荀羡面带微笑,冲苏氏左右门房轻轻颌首。而左手边则是一个身穿玄色劲装武士服的俊俏青年,此人面红齿白,眼如星辰。不是别人,正是化名“姜为善”的魏国太子冉智。
要说冉智如何会跟着荀羡一起来到亳州苏家堡,主要还是跟古代做官的制度有关。古代要想当官,光有才华还不够,主要是看背景、出身,有能力、背景、出身了,最主要的还有一,那就是相貌。如果长得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纵使有通天的能奈,也别想当大官。这个冉智主动投奔荀羡,这么说来,他就是荀羡的人。能成为荀羡的心腹,跟他一起出行,主要还是跟冉智的样貌有关。
冉智和冉明长相并不一样,冉明酷似冉闵,面目俊郎、英气逼人。而冉智却恰恰相反,冉智长相仿生母董皇后,董皇后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而冉智的俊俏则多了一些阴柔。其实也算不上阴柔,有一种中性之美吧。冉智的长相比冉明更符合东晋名士的审美观点。
现在荀羡的谋士郑袭去游说戴施,而荀羡又不喜那军中粗鄙不堪的武夫,而冉智则比士子更胜士子。他谈吐不俗切文雅,举止大方又得体,就这样,荀羡就自己带着冉智和军司马裴弼和一部士卒抵达了亳州。
第521章遥想当年伏波定远(一更)
苏儒名字中虽然带着儒字,其实他和儒并没有关系,虽然也粗通文墨,别看书房中存书万卷,不过是他用来附庸风雅,装点门面的。
田哙大声抱拳道:“哙有事来迟,啥也不说,等会自罚三碗!”
武人讲究一个爽快,田哙豪爽的性子,让众人开怀大笑。
苏儒作为此间东主,也没有怎么绕圈子,他的手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晋国驸马都尉、北中郎将荀使君欲招降我等,我等应该何去何从!”
苏儒此话音刚刚落,在场的大小流民帅脸色都开始凝重起来,有人长吁短叹,有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希翼之色,也有人低头苦思,不过众人皆没有说话,场面既沉默也变得阴沉。
苏儒看了看亲家田哙,别看田哙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如果有人以为此人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那就完全错了,事实上他田哙就是江淮流民帅的大脑,人称小诸葛。
随着苏儒的目光,众人把目光都看向了田哙。
田哙一如既往,端起一杯茶,也不管烫不烫,直接牛饮,一口干掉。田哙满脸苦涩的道:“如今大家都是自由之身,可来去自如。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我们降了晋朝,身上就打了晋朝的烙印,也就再也没有了退路!切莫说什么富贵,一旦魏晋争夺这天下正统,我们应该怎么办?看眼下的时局,魏晋迟早必有一战,而我们江淮之地,必是首当其冲。”
苏儒道:“就算我们降晋,恐怕不会被东晋所容吧!还记得沈帅吗?一个小小的九品驿丞,都敢欺负他,让他睡马厩,呵呵这可是奇耻大辱啊,想当初沈帅拥有部曲千人,谁敢小视,可如今却任人作践,沈帅降晋,他得到的富贵我没有看到,不过,像沈帅这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苏儒所说的沈帅,事实上就是沈劲,沈劲字世坚,吴兴武康人也。父充,与王敦构逆。因父之罪,累其沈劲为庶民,不得出仕。
永和六年,冉闵建立魏国,中原大乱,沈劲率亲族义勇千人北上,进驻谯郡丘,屡败赵军残部,随声势大震。数千人投奔与他,随后沈劲成为丘有名的流民帅。永和九年,沈劲率三千部曲投降东晋,被桓温委任为谯郡副尉。
按说沈劲此时的官职不低,属于后世正处副厅的级别,可你一个小小的邮电局长敢让他睡马厩,未免骇人听闻了。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庶民与士族别说交往了,你让士族与庶族同席,士族都以为是对他们的侮辱。
萧县陈素与苏儒是姻亲关系,他的女儿是苏家堡未来的女主人。
陈素趁机道:“我们要是降魏呢?”
“降魏!”田哙嗤笑道:“你只要敢降魏,晋朝就会派出大军过来围剿你,我们众兄弟虽然都有不少兵马,也和胡人打过不少仗,打退胡人容易,可是想打退晋朝却太难了。胡人不善使用攻城器械,且不占据民心大义,更不能持久。但是晋朝却不一样,晋朝的统治早已深入人心,如果晋军攻打我们诸位,百姓自然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恐怕到时候落得众叛亲离,尸骨无存啊!”
田哙的话让众人表情更加凝重,苏儒起身道:“田帅,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田哙道:“唯今之计,唯有等待!”
“等待!”陈素疑惑的道:“这算什么计策?”
“哎!”田哙豁然起身,朗声道:“我们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轻易投靠一方,必然遭受另一方的致命打击,魏国的征南将军蒋干如今早已陈兵数万,距离我们不过百里之遥,一旦我们降晋,蒋干就会出兵征伐,或许蒋干不足为虑,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蒋干不过一介猎犬,打败一头犬容易,恐怕就会引出这只犬后面的老虎。”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心中大惊。或放他们不怕蒋干,可是害怕冉闵啊。
就算冉闵自峙身份,不会御驾亲征,可是一旦命籍罴这个疯子,或是张温、董润、就算是冉明,他们也招架不住。他们也听说了,当时诸葛攸,刘庄、荀羡近万兵马进犯青州,结果被胶东国一支女兵杀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魏国连女人都那么厉害,更何况他们的精锐部队了。
就在这时,门房轻轻在苏儒耳边低语起来,苏儒闻言,脸色大变。
田哙道:“苏帅,出了什么事?”
苏儒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驸马都尉、北中郎将荀羡来了,他为庆贺犬子新婚之喜,携重礼而来!”
田哙道:“千万别慌,即然他以礼相待,我们也不能失礼与人!”
苏儒、陈素、田哙等流民帅鱼贯而出,在中门处迎接荀羡。众人一番寒暄,宾主落坐,荀羡并没有提及其他的事情,只是道贺,与众人连连饮酒。
由于冉智和裴弼只是荀羡的随从,自然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不过裴弼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妙,刚刚开始,这些流民帅接待荀羡虽然礼上有佳,可是明显带着疏远的意思。可是现在,态度却转变了许多。
裴弼猜测荀羡和这些流民帅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少主!出事了”裴弼自从进入晋军营内以来,就改变了对冉智的称呼,自然而然的称他为少主。
冉智道:“出了什么事?”
裴弼观察了左右,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们,就低声道:“荀中郎与这些流民帅恐怕达成了什么协议。”
“哦!”冉智突然警觉起来,他喃喃的道:“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
“哦!”冉智道:“今天我在中院隐约听到了什么士族出身的话。”
裴弼脑袋急转,道:“这就是了,肯定是这样,这些流民帅,不缺钱,不缺粮,也不缺兵,他们缺少的只是一个出身,如果晋朝肯定为他们抬籍,颁给他们士族出身,这些流民帅一定会投靠东晋。不妙,大大的不妙,一旦他们投靠了晋朝,将来我们大魏要想收复江淮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先生可以确定?”冉智问道。
“怎么还不确定!”裴弼道:“这就是明摆的事情,为什么这些流民帅不投靠晋朝,还不是他们担心为东晋士族所不容?一旦他们取得士籍,他们将和东晋士大夫一样,取得士大夫的特权,不必交税,可以封萌后代。一旦,让荀羡集合了这些流民帅,东晋不仅会多出数万不弱于我们大魏的精锐部队,若是荀羡突然发动袭击梁郡,我们大魏征南军皆新军士卒,战斗力并不强,我们大魏不仅会丢掉青州、兖州、甚至大部分豫州!”
冉智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屋里徘徊着。
冉智担心裴弼的预言会发生,冉智可是非常清楚,魏国国库内既无钱,也无粮,根本无力支撑一场大战。特别是梁郡上千万亩良田,若是毁于战火,魏国就算勉强抵挡住晋军的攻势,来年也会陷入粮荒。
“不行,一定要阻止这些流民帅归附东晋!”冉智道:“不知先生可有妙计教我?”
“妙计没有,不过!”裴弼道:“险计倒有一个!”
“先生的意思是?”冉智好奇的问道。
“想当年,班定远出使西域时,是夜匈奴使者前来,令西域心生反意。定远侯当下率部袭杀匈奴使者,逼迫西域归附。今曰之局面,与当年定远侯所遇之局面何其相似?大丈夫生于世上,当仗三尺剑,建不世功业……少主,建功立业,就在今晚。”
冉智一听这话,热血一下子沸腾了。如果能逼降这些流民帅,魏国不仅会得到数万精锐部队,而且还可以扩地数百里,将魏国前线推进至淮河流域。这不仅是为自己赚得声誉,更可以得到冉闵的赏识。
况且还有一条,自己能招降这数十名流民帅。这些流民帅就是自己的人,自己在军中再也不是一无所有。
冉智突然笑了“先生之意,正和我意!”
裴弼一怔,随即就笑了。他甚至还担心冉智不会同意,虽然这么做功劳会大,相应的代价也大。稍有差池,将死不葬身之地。要知道此时亳州苏家堡内外可是拥有两万余部队,虽然互不隶属,但是他们发起力来,也绝对不是冉智身边区区一屯士卒可以应付的。
千金之子,不立危墙。冉智何止是千金之体,他更没有必要如此拼命。
非常意外,冉智居然同意拼命,裴弼暗暗得意,从此以后,他东宫第一人的位置,再无人可以撼动。
裴弼道:“少主,如此切莫大意,还需要从长计议,方可万无一失!”
冉智摇摇头道:“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今天我欲效仿班定远!”
裴弼无奈,冉智作为太子尊,绝对不可以冒险。当然,裴弼也知道冉智其实也别无选择!
第522章彼其娘之你是找死(二更)
作为荀羡的随从,冉智在苏家堡的待遇还算不错,虽然没有让冉智参与核心成员的饮宴,却让苏儒之子苏盛、田哙之子田隆等一众流民帅少主陪同。
这些庶族出身的流民帅少主也和他们的老子一样,性格都非常豪爽。
冉智端起大碗敬了几人酒,有道是酒如其人,冉智豪爽的性子非常对这些少主们胃口,他们对冉智的好感也大增。冉智敬了苏盛、田隆酒之后,又去敬了一名三十来岁的青年,此人名叫郭炯,乃临淮海陵大流民帅郭泰之子。
“这位兄台,初次见面,为善先干为敬!”说着冉智一饮而尽。在冉智跟郭炯倒酒时,冉智冲一名原魏国征南军斥候使了一个眼色。
这名斥候会意,手中悄悄捏了一小块鸡骨,这名斥候是一个暗器高手,他擅长使用透骨钉,三十步之内,简直就是百发百中,这一小块骨头在众人都没有注意时,打中了郭炯胳膊上的麻穴。
郭炯一失手,酒碗和酒一起掉在地上。
在北方别人向你敬酒,必须喝掉,如果不喝或是摔酒杯,那是对敬酒人的极大侮辱。
郭炯的碗掉了,酒也撒了冉智一身。田隆暗暗感觉不妙,按说郭炯还没有喝酒,应该不会醉。即然人还没醉,这下就要把冉智得罪死了。
果然,还没有等郭炯分辨,裴弼上前一个大嘴巴抽上去了“彼其娘之,敢辱吾少主!某跟你拼了!”
郭炯身边一名随从护主心切,看到少主被打,脑袋一懵,直接出手,起脚踢向裴弼。裴弼虽然有点功夫底子,不过他哪里是悍卒的对手,一脚被踢得结实,裴弼倒飞了一丈有余,撞毁了几张桌椅。
冉智猛然上前,抓住郭炯的衣领,怒道:“好胆,今天我姜为善和你不死不休。”
田隆和苏盛赶紧上前劝架,哪里曾想突然冉智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苏盛一看,冉智指间流出血了。
当然,冉智这可是苦肉计,动手的人是他的征南军斥候,下手极有分寸,看着虽然流了不少血,实际上没有什么大碍。
裴弼一看冉智“重伤”,大喝道:“我跟你们拼了!”
“拼了!”早已得到冉智暗中吩咐了五十余名部曲随即冲了过去。
郭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挨了一巴掌岂会无动于衷,他也命令部曲动手反击。这一下,双方大打出手,场面很快就失控了。田隆道:“田家军上前,把他们分开!”
可是冉智早有准备,没有准备的郭炯上来就吃了一个大亏,被砍死了十几名部曲,他冲冲来的田家军道:“谁敢过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苏盛一看,这事无法善了,只好快速去通知父帅和荀羡。
苏家堡的议事大厅,此时江淮流民帅正与荀羡和其随从针锋相对,展开激烈的辩论。
士族其实更分三六九等,特别在九品中正制盛行的南北朝时期。虽然荀羡向江淮众流民帅许诺由庶族抬升士族,可是这些流民帅最关心的还是定品问题。
按照九品官人法,定品越高,做官的起点也越高,高品士族在出仕时,不仅往往都成为“清官”,而且升迁较快。可是下品却不一样,不仅会成为“浊官”,而且社会地位也不高。而主管为士族定品的机构,郡叫中正,州叫大中正,而管理中正、大中正的最高机构就是司徒府。
会稽王司马昱正是晋朝的司徒,他手里就有拿捏着士族命脉荣辱的绳子。作为褚蒜子的应声虫,司马昱其实也是褚蒜子管理东晋各大士族门阀的重要棋子。因为褚蒜子一念之间,就可以让一个士族升品或降品。
按照褚蒜子的意思,这些江淮七大流民帅可评为中下出身,而其他小流民帅可评为下上,或下中,下下。这个结果让江淮流民帅大为恼火,即使评定品最高的田氏也不过混了一个六品乡品,在寒门中这已经是高品了,可是在士族中,这无疑就是卑品。
田哙怒道:“吾乃长乐亭候、太中大夫国让(既田豫,字国让)公六世孙,卢龙田氏在曹魏时期虽然不比一流豪门,但是到底也是高品门第,如今仅评一个中下,莫非是对哙之侮辱?”
事实上九品中正制就是一个拼爹的游戏。卢龙田氏到底还有一个田豫支撑门面,而苏氏、郭氏别说往上数六代,就是十六代连个官都没有,彻底的庶族。
“非是侮辱!”荀羡道:“这乡品评定有严格的规定,并不是可以率性而为的,若是可率性而为,九品官人法如何能服众?”
苏儒道:“我苏氏仅评为一个卑品,即使子孙有机会出仕,也不过一介不入流的浊官,累及祖宗。若……至少有一个武职,将来依靠三尺青锋,封候拜将亦不无可能!”
如果说田哙之言只是气话,那么苏儒的话就暗暗含有威胁了。虽然没有明提魏国,潜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个诚意太小,老子看不上,恼了老子,老子投魏国去。
事实上,褚蒜子压根就没有看起这些流民帅,以为给他们一颗甜枣,他们就会屈服。可是,魏国虽然没有采取九品官人法,仍采取举荐监察制度,可是魏国的武职,大都是由寒门或开国勋贵出任。魏国的开国勋贵,文官基本上都是北方士族,而武职则大部分都是没有出身的寒门或庶族。
冉闵以军功封候拜将,到底吸引了无数忠心义士,这让这些江淮流民帅有些意动。其实这些流民帅也不是没有想过降魏,可是他们大多数因为轻信了诋毁冉闵的流言,已经错过了雪中送炭的机会,锦上添花,冉闵未必会重用他们。
荀羡一看谈判马上就要谈崩,只看拉过彭城郡中正冯宗之。冯宗之为礼部侍郎,兼任彭城郡中正。荀羡道:“冯公,你看如此能否通容一下?”
冯宗之面露难色,沉吟道:“可是太后…”
“太后那里我去解释!”荀羡道:“这可是谋国之大事,不可不慎重!”
“也罢!”冯宗之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可酌情提升诸位皆一品。”
荀羡闻言大喜。他还没有来得及向众人宣布此事,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面对苏氏家将如此不懂礼仪,荀羡颇为不满。
“父帅。”苏盛进门就急道:“父帅,大事不好了!”
很快,苏盛就把把冉智敬酒向郭炯敬酒,郭炯不知道什么原因,打翻了酒碗等乖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不过苏盛倒公平,至少没有加油添醋,也没有故意偏袒一方。
本来出身高贵的荀羡对这些粗鄙不堪的流民帅就有诸多不喜,特别是苏儒用威胁的语气,逼他作出了让步,让荀羡更加恼火。此事听到姜为善居然在苏家堡挨了刀子,生死未卜,更是勃然大怒:“苏堡主,打狗还看主人呢,何况姜军候还是朝廷命官,身为从七品武官,居然被一个庶民无故重伤,莫非这就是江淮诸帅对本将军的诚意?莫非尔等看不起羡,看不起大晋朝廷!”
荀羡的话有点重了,不过也无可厚非。古代等级森严,上下尊卑,士庶有别,士族杀庶民,不算什么大罪过,花钱就可以抵罪。可是庶杀士族就是天理不容的大罪。现在在这谈判归附问题时,居然还出了这档子,田哙暗暗冲郭泰皱起眉头。
郭泰抱拳道:“田帅,郭某教子无方,甘愿受罚!”
田哙道:“快去制止他们!”
荀羡和田哙、苏儒等人鱼贯而出,前往中院。
就在此时,中院的争斗其实已经告一段落,必竟郭炯有分寸,他不敢杀掉冉智,也不敢那些身穿东晋正规军服饰的士卒。杀官罪如谋反,这可是要诛九族的,郭炯可不敢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裴弼低语道:“少主,怎么样,没大碍吧!”
冉智低声道:“暂时还死不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悄悄吩咐下去,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以后诸位是富贵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看今天这一次行动了!”
就在这时,荀羡大步前来“姜军候,姜军候在哪里?本将给你主持公道。”
荀羡没有注意到一名晋军士卒悄悄接近他,反正这个时候场面有点混乱,下意识的,荀羡把所有穿晋军服饰的士卒,当成了自己人。然而就是自己人这时发难了,这名接近荀羡的士卒突然暴起,手起刀落,荀羡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好久,荀羡那无头的尸体才普通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都愣住了,晋军士卒怎么会杀他们的将军?
杀人的士卒却没有迟疑,随即将地上荀羡的脑袋捡起来,高高的举起。冉智豁然起身,突然道:“兄弟们,动手!”
而此时,五十余名晋军也快速动手,他们身上早已藏着武器,虽然只是匕首,短刀、有的还是折断了枪杆的枪头,这些武器纷纷亮起,对准了场中的流民帅。
田哙身边的侍卫高喝道:“敌袭,保护大帅!”
第523章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三更)
那些刚刚想反击侍卫,兵刃还没有亮出来,就被这些先下手为强的冉智部曲斩杀殆尽。他们逢人便刺,遇人便杀,转眼之间,中院已经陈尸数十具,血流成河。
“住手,统统住手!”田哙不得不住手了,此时一名原魏国征南军斥候擅长使用暗器的冯夫义把匕首搁在在田哙的脖子上,大有一言不合,血溅当场的架势。
田哙怒道:“你们最好想清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孤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冉智大步来到酒桌前,捡起几桌撞坏的桌子,堆在一起,然后将没有开封的醇香白酒倒在上面,火折落在浇了酒的桌子上,冉智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身后燃烧起来的火焰。
冉智若无其事的拎着荀羡的脑袋,冷喝道:“荀羡的脑袋在此,哪个敢乱来,他就是下场!”
冉智久居太子之位,身上早已养成了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如今在众人眼中,冉智更像高山一般,让人仰望。
冉智继续道:“看到那堆火了吗?这就是信号,接受这个信号,大魏征南军五千铁骑将在半个时辰内抵达这里,要何去何从,尔等可要想清楚!”
“魏国?居然是魏国!”冉智的话音刚刚落,众人一阵惊呼。
田哙的脸色大变,突然又看了看荀羡那具无头的尸体,现在荀羡死在了苏家堡。他们这些江淮流民帅就是黄泥巴抹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要知道现在苏家堡内外可是驻扎着将近两万兵马,外人想杀掉荀羡几乎没有可能。
现在,没有可能的事情,偏偏发生了。他们如何向晋国解释,又如何能解释得清。现在投降晋国,他们也没有好下场,不仅不会被所容,甚至可得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要知道晋国的那些士大夫,向来看不起这些庶族出身的流民帅。甚至连跟他们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
此时,苏儒已经方寸大乱,满脸凄苦之色,如丧考妣。
田哙道:“汝是何人?”
冉智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吾乃魏人,也可以叫吾魏国特使,吾的话,可以一字不落,直达御前!”
田哙又道:“你想怎么样!”
“现在不是吾想怎么样!”冉智笑道:“而是尔等想怎么样?你们也可以拿住我等,向晋国请罪,或许,晋国朝廷会原谅尔等。吾虽然难逃一死,不过有诸位陪葬,那再好不过了!”
“哙难道是吓他的!”田哙声音高了八度“在这里,我们江淮诸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面拥有两万余兵马,你们才几个人,就算是霸王重生,也逃不掉!识象的话,放下兵刃,吾乃人格担保,赏尔等一个全尸!”
“是吗?你可以试试!”冉智这个时候,解上腰间那个不起眼的水囊。然后旁若无人,直接将水囊解开,冲自己头上浇下。很快院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在冉智的带领下,五十名士卒学着冉智的样子,把火油浇在自己,和包围圈中的流民帅身上。
“现在,吾能走出苏家堡吗?”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只需要一点火星,他们这些流民帅就会葬身火海。苏儒喃喃的道:“田帅,现在怎么吧!”
田哙一抹脸上的火油,冲外围的侍卫道:“尔等全部退下!”
就在这时,田哙不顾脖子上的匕首,直接抓起旁边早已吓尿了宗正冯宗之,手上慢慢的放在了冯宗之的脖子上,冯宗之被田哙捏着喉咙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脸色发青,眼珠起都突起来了。
田哙此举无疑是向冉智输诚,他杀掉冯宗之。
“莫非,汝以为,这颗人头就能逼哙就范?”田哙非常嚣张的道:“如果你这样想,就太天真了。这狗一般的人,杀了也就杀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就算杀了他,晋国朝廷能拿我怎样?他们敢拿我怎么样?我田哙在纵横江淮,依靠的就本样,老子有钱,有兵,有粮,田家堡五千自固勇士,拥有三千六百户萌户,一百七十万亩良田,这就是老子的本钱!”
“非是逼迫!”冉智冷冷的道:“吾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男儿在世,当执剑凭军功封候,而后荫封后代。大魏拥有四千多个出身贫寒,却位列侯爵的武勋,若田帅想苟延残喘,蜗居田家堡,吾无话可说。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田帅今之逍遥,又能乐得几时?大魏如今雄霸江北,大汉十三州已占其七,统一天下指日可待,而尔等莫非试图螳臂当车?”
“竖子,你给我住嘴!”田哙勃然大怒,声色俱厉,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冉智淡淡的望了一眼田哙,不屑一顾的道:“那好,我们就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这时,大戴氏戴家堡堡主一看冉智拿出了火折子,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作为有权有势的江淮流域最大的流民帅坞堡堡主戴驮,他还想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可不想被火烧死。他知道冉智只要把火折子吹燃,他们这些流民帅一个也跑不了。戴驮赶紧上前抓住田哙:“田帅,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是不改你的火爆脾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吗?”
冉智没有理睬戴驮,淡淡的道:“你们这些自固勇士,在吾眼中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鲜卑之铁骑如何所向披靡?想必尔等最清楚,如今燕国慕容氏何在?他们不过是我们大魏将士的手下败将,你们强得过鲜卑铁骑吗?大魏若灭尔等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吾皇陛下仁慈,不忍看生灵涂炭,才与尔等好相与,切莫真以为,我们大魏是那庙里的泥菩萨!可怜,可笑的是尔等真以为一家之力一堡之势,就可以被阻挡我们大魏铁骑?”
田哙和戴驮面面相视,良久无语。
而其他小流民帅,则脸色大变。
这时,冉智突然将手中的火折扔掉“荀羡吾已经杀了,你们若是想做晋国的忠臣顺民,吾这颗大好的头颅就在这里,尽管来拿!”
随着冉智扔掉火折,其他士卒也扔下兵刃。田哙突然想起冉智刚刚放的那堆火,还说什么半个时辰五千魏国铁骑必抵达这里。田哙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收起满脸的严肃,堆起笑脸道:“这位兄台,没请教!”
“贱名不足挂齿!”冉智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是魏国太子,一旦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魏国太子,他们肯定会绑缚上自己,向晋国请罪。荀羡虽然死了,可是自己足够替荀羡偿命。
“在下冉烽!”
“哦!”田哙等眼前不禁一亮,“莫非足下就是虎啸营主将,魏国皇帝陛下的义子冉将军!”
“正是某家!”
“怪不得,怪不得!”田哙心中暗付,他已经相信了冉智可以直达御前的话。
“冉将军刚刚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千万莫误会,我等早已心向大魏,岂敢有王师为敌!”
苏家堡中此时一片大乱,苏儒指挥着下人和扈从将院中的火扑灭。然后众人又换了衣衫,洗了个澡。就连冉智和裴弼等人也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礼遇。
此时,苏家堡的主坐上,冉智代表魏国,与众流民帅把酒言欢。仿佛刚刚那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根本没有出现过。即使出现了,在巨大利益面前,也被众人选择性的遗忘了。
“孽障,还不快过来给天使请罪!”郭泰怒吼着嫡长子郭炯道。
郭炯此时也知道,自己和众人的前程富贵都捏在冉智手中,根本不敢得罪他。想起刚刚荒唐的一幕,郭炯倒也干脆,双膝跪在冉智面前,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真正左右开弓,猛抽自己的嘴巴。
要说这个郭炯也是一个狠人,对自己下手够狠,仅仅几个巴掌,他的脸就肿大了足足一圈。
冉智作为魏国太子,格局很高,犯不着跟这么一个小人物较真。更何况作为当事人,冉智清楚,郭炯当时是被自己害的。
“此时作罢,往后不必再提!”冉智摆摆手道:“有道是不知者无罪,下次注意!”
“多谢天使恩典。”
田哙也冲苏儒使了一个眼色。郭儒立即上前道:“冉将军,不知我等投靠大魏,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什么?”冉智玩味的笑道:“那就要看诸位的表现了,大丈夫在世,但凭三尺青锋,建不世功业,魏国以武立国,陛下也不不吝赏赐,封候拜将要看诸位的能奈了!”
如果冉智此时轻易许下很多承诺,倒会引起田哙等人的怀疑,可是偏偏冉智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只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虽然只是一个机会,让这些流民帅大为意动。
要知道这些江淮流民帅,当初也曾响应冉闵的杀胡令,可是因为赛武候李农离间,他们与冉闵离心离德,全家撤退到江淮流域,凭由冉闵陷入重围。
第524章派勇士出海寻找仙境(四更)
那些跟着冉闵,不离不弃,甚至比他们实力更弱小的流民帅,最次者,现在也官居魏国一郡太守,再不济者也成为一军之主。
作为江淮流民帅的大脑,田哙却适时的道:“现在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诸位敢不敢做?”
苏儒立即符合道:“不知田帅有何妙计!”
“现在晋朝朝廷尚不知贼首授首,我们可以假扮降晋,趁其不备,拿下彭城!”
冉智一听这话,眼前不禁一亮。“先生意下如何?”
裴弼沉吟道:“如果谋划得当,倒有可趁之机!”
……
苍茫的大海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乘风破浪。以飞云号为坐驾的冉闵在十二舰同级五牙战舰的拱卫下,外围则是搭载着御林军、禁卫骑兵的三十余艘运输舰。
冉闵迎风矗立在甲板上,心情很是不错。他兴致勃勃看着与众臣争论不休的冉明,极力的说服着众臣。虽然这次是冉闵第二次乘船出海,可是上一次则是因为冉闵、冉明父子从东晋灰头土脸的撤退,而且整个魏国乱成一团,自然没有心情欣赏大海上的风景。
其中也有史官拿《海内十州记》也反驳冉明,称“东方朔为汉武解答海内十州,为何没有提及殿下所说的美洲?”
冉明并不是博学多才的才子,更不知道《海内十州记》这本书的内容。冉明其实藏书中也有《海内十州记》的竹简的手抄本,其实冉明看到海内二字,还以为这是记载中国之内的地理方面古籍。作为后世之人,冉明自然不可能去费劲心神去看所谓的地理古籍。冉明恰恰不知道的是,古代人把整个天下都称为“海内”。
像《海内十州记》、《山海经》、《禹贡》则是我们伟大的巨人祖先写的世界历史地理文献。在这里还有一个不能不说的问题是,《海内十洲记》的内容,不少地方反映了一万两千年前,即世界大洪水之前的世界历史地理;而《山海经》和《禹贡》的内容,则是反映世界大洪水之后,即四千五百年前大禹考察世界历史地理的古籍。
让冉明非常意外的是,他无论如此苦口婆心,就是无法打动冉闵,也无法打动在场随驾左右的大臣。
很显然,冉明大力发展海军,探险美洲的计划被无限期的搁浅了。
众臣回去后,冉明站在甲板上,良久无语,他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脑袋里浮想联翩。冉明也知道探险美洲的代价非常高,可是收获也是巨大的。特别是那些产量极高的粮食,不仅可以避免华夏陷入粮食危机,更还有各种香料,黄金、珠宝。就在冉明打定注意,自己私下里搞起这么一支探险队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冉明身后传来:“皇儿非常失望,还在想不开吗?”
冉明赶紧转身,“儿臣参见父皇!”
冉闵冷着脸道:“回话,还在想不开吗?”
“父皇!”冉明仿佛难以启齿的道:“没有!”
“没有就好!”冉闵叹了口气,道:“朕何尝不想得到那种产量极高的粮食,你知道我们魏国平均亩产有多少吗?”
不待冉明回话,冉闵仿佛自言自语的道:“即使上等良田,即使风调雨顺,也不过两石左右,就算经验再丰富的老农,再如何细心的打理,亩产从来没有超过三石的。”
“三十石”说到这个数字,冉闵脸上涌现兴奋的潮红,他紧紧的攥着左手的拳头,额头暴起青筋,整个人都似乎要颤抖起来,冉闵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朕想要那种仙粮,想要仙粮的种子,哪怕让朕少活二十年,朕也心甘情愿!你肯定没有看见过,天下无粮,百姓易子相食的惨景。”
冉明道:“父皇,儿臣见过,而且见了太多,所以儿臣才想,派勇士出海,寻找仙粮,如果有可能,儿臣愿亲自前往!”
冉闵道:“皇儿肯定不知道,我们魏国太穷了。国库里已经没有多少粮了,光军粮的缺口就高达十万石,这还是基于安全无战事的情况下,若是一旦发生战争,这个缺口将会更大。如果有可能,朕想命全军将士轮番前来施工,让他们从皇儿这里赚点粮食!”
冉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魏国国库不丰盈,可是没有想到会如此潦倒。冉明道:“父皇,要不儿臣就挤出十万石粮食,借给军队食用?”
冉闵摇摇头:“十万石不够,远远不够!”
冉明道:“难道父皇的意思是,今年还会有战事发生?”
冉闵笑道:“莫非明儿真正以为,司马勋占据成都自立,就会让晋国不敢轻举妄动吗?”
“难道不是这样?”冉明疑惑的道:“益州多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况且以褚蒜子的眼光,她未必不能看出,这是谢安石的祸水东引之计,岂会轻易中计?”
冉闵摇摇头:“你太小看褚蒜子这个女人了,司马勋这个棋子,远远不够作为褚蒜子的对手,充其量只是恶心她一下。一旦褚蒜子出手,司马勋连三个月都抵挡不了。”
“三个月!”冉明道:“不会吧,司马勋就算一路且战且退,也能支持大半年,甚至更久啊!”
冉闵道:“三个月这是朕抬举司马勋了,一旦褚蒜子出手,你以为司马勋还有跑的机会吗?就算现在朕想支持他,都来不及了!”
冉明道:“儿臣想不通,这个褚蒜子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朕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桓温率领西府军水陆四万军队,以征讨都护朱序为左前锋,鹰扬将军周楚为右前锋,如果算算时间现在恐怕已经过江陵,入夷陵了,马上就要抵达巴蜀!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褚蒜子以密使轻装入蜀,说降巴蜀各大士族,现巴蜀士族皆心向晋国朝廷,一旦他们与桓温军里应外合,你以为司马勋能有几分胜算?”
冉明默然“看样子今年也会不太平!”
“岂止是不太平!”冉闵气愤的道:“褚蒜子的心腹大长秋穆郎已经三个多月没有露面了,朕猜测他不是带着褚蒜子的使命出使凉国,就是代国。或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我们大魏将重新面临狼烟四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朕没有粮食,没有钱,只能眼看着褚蒜子在我们大魏脖子上套上一圈圈枷锁。”
冉明道:“儿臣有办法对付晋国。”
“哦!”冉闵兴奋的道:“明儿有何办法?”
冉明道:“父皇还记得儿臣当初从晋国挖来的工匠吗?”
冉闵点点头。
冉明道:“自从儿臣把晋国超过七成半的工匠带来魏国,从此以后,晋国除了粮食可以自给自足之外,其他生活用品像布帛、瓷器、铁器、木器等,必须依赖我们魏国。而现在,这些交易份额就掌握在华夏商盟手中,若将这些价格稍稍提高三成,晋国必苦不堪言,若断绝任何交易,晋国一个月内将无新衣可穿,无车驾出行,甚至他们连锄头都用不上。”
冉闵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可以想象得到特价飞涨,民心不安的情况。道:“即使晋国不让我们好过,朕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冉明笑道:“父皇,这个经济制裁,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伤敌,也能伤已。一般情况下,也不能轻易使用。反正魏国如今掌握着晋国的大部分商品供给,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可以,但是不能完全断绝供给。因为一旦断绝交易,货物积压,魏国税收也会大量减少,商贾若损失惨重,肯定会闹腾。”
冉闵突然明白了冉明的意思,经济就是互惠互利,交易双方都有利可图,一旦断绝交易,损失都是双方的。冉闵道:“明儿,为父累了,回去安歇。此事你看着办吧!”
“父皇!”冉明道:“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冉闵道:“明儿但说无防!”
“父皇如今儿臣修路需要大量的工匠,父皇能否物赦一批狱中的死囚,儿臣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用自己所犯的错误赎罪!”
冉闵想了想,反正那些死囚留下不仅浪费粮食,特赦他们不仅可以让自己得到仁义之名,还可以解决冉明修路人力短缺的问题,一石二鸟,冉闵何乐而不为。
“朕准了!”
事实上冉明并没有对冉闵说事话,即使魏国如此严重缺少粮食,冉明就无法无动于衷,再想从东晋大规模购买,已经不现实。褚蒜子肯定会阻挠,就算她禁止粮食交易也会尽可能的提高粮食价格。
冉明也不会让这个便宜留给晋朝赚去,他还想多造几艘船。
冉明其实把心思打在了占城身上,占城稻不仅产量高,而且一年两熟。冉明不可能让魏国正规军去做强盗的事情,因为天下还没有统一,一旦让他们在占城国尝到当强盗的甜头,以后若晋魏之战,他们肯定难以做到军纪严明。
而且还一点,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去做。魏国相当一部分死囚,都是以前占山为王,或是不服冉闵统治的地方豪强。也有游侠、强盗、土匪。当然,还有一部分其他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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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被小看了的褚蒜子(五更)
冉明回到胶东不其港,拿着冉闵的赦命诏书,就去采石场。魏国所有的囚犯,并不像其他朝代一样放在狱中养着,而是命他们做着高强度的体力活,像采石、采煤、采矿等等。
胶东国拥有魏国最大的铁矿开采厂,当然这里不仅拥有大量的战俘,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死囚。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亡命徒、悍匪、强盗非常难管理,可是作为后世黑道大佬的冉明,这简直不是问题,冉明知道要想让这些人服气、听话,必须做到比他们更强。冉明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是绝对算不上一流猛将。所以,冉明就带着林黑山这个金牌打手,还有一百多名麒麟卫。
就在冉明在采石厂挑选海盗人选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成都,却陷入一片恐慌。
自立为王的司马勋也接道了桓温率领水陆两军四万余众攻入巴东郡。
巴东郡是巴蜀的东面门户,让司马勋所料未及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调兵支援巴东,整个巴东却在“带路党”的帮助下,转眼之间易手。
司马勋非常愤怒,在成都王府咆哮起来。很快,司马勋意识到了不妙,他冲长史梁惮吼道:“梁长史,快派人向安石公求援,他说过一定会帮孤!”
梁惮闻言依令而行。随后梁惮道:“王爷,求援不过治标,而非治本。蜀中各大士族皆心向朝廷,若不能降服他们,恐怕益州不足为守!”
司马勋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攘外必先安内!”梁惮阴狠的道:“王爷可颁布王命,命蜀中各大士族遣嫡长子,入成都为质,以表忠心。若不从者,皆为谋反,既是谋反,那就抄其家,灭其族!”
司马勋闻言大喜“长史妙计,这些士族门阀皆家资丰厚,孤王既可以铲除异已,安定后方,也可以充为军资,抵挡桓温。简直就是一举数得!”
司马勋很快就付之行动,对于原本就不服司马勋的各大士族祭出屠刀,数天时间内,数家士族门阀被抄家灭族,上千人被屠杀。
然而,司马勋更加想不到的是,他的暴虐非但没有让这些巴蜀士族害怕,反而进一步促进了这些士族的反弹。要知道冉闵在魏国都不敢轻易对士族门阀下手,就像历史上的李世民,也只能瘪屈的采取拉拢分化的计策。可司马勋倒好,二话不说,直接杀人。
这下好了,原本掌握着这个时代舆论走向的士族门阀,集结反司马勋,几乎郡郡起义军,县县反司马勋。虽然这些士族仓促组织起来的军队不比司马勋那些多少见过血的部队,可是好虎架不住狼多,双拳难敌四手。整个巴蜀所有的士族都反了,司马勋军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救火。
可是,这火非但没有救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然而,身在长安的谢安得到消息,大骂司马勋“匹夫竖子,不相为谋!”可是再骂,司马勋还需要救,这是一颗魏国将来平定巴蜀的重要棋子。
可是谢安刚刚准备命董润率军入蜀。可是陈仓关烽火再起,苻坚、王擢、张祚三人串通一气,集结九万余军队,浩浩荡荡向向岐山县逼近。无奈谢安只好命董润抽调精锐部队支援岐山。
可是,当魏国援军抵达岐山时,岐山城外只剩下绵延十数里的空营帐。
谢安已知中计,只好命董润再度入蜀。与此同时,飞书谢艾,佯攻凉国。
谢艾率领西凉并没有让谢安失望,三万八千余骑凉国铁骑三天三夜突进千里,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攻入张祚的国都姑臧。可是让谢安非常意外,张祚麾下数万军队,并不逊色谢艾军骑兵太多的凉军,居然凭空消失了。不仅张祚军消失无影,就连王擢、苻坚的军队也消失了。
谢安派出数十上百支斥候,仍没有侦察到张祚、王擢以及苻坚这联军的动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安意识到了隐隐不妙。
突然,大叫一声道:“不好,中计矣!”
“来人!”
“来人!”
心性异常坚定的谢安,也方寸大乱。好在谢安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使君有何吩咐!”一个小吏恭敬的拱手道。
谢安道:“命令长安会镇西军骑兵,立即集结,除了武器装备,只携带七天干粮,轻装准备,半个时辰,随本将军出发!”
小吏恭敬的退去。谢安此时将所有的事情在脑袋中串联起来,渐渐的发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进入了褚蒜子这个女人的圈套中。
冉闵早已提醒过谢安,告诉他褚蒜子身边的心腹宦官大长秋穆郎已经超过三个月在宫中没有露面了,很有可能有非常大的计划。
谢安当时并不以为然,他以为以褚蒜子的手段,应该是策反巴蜀士族,逼出司马勋。
司马勋这个可怜的棋子,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但是现在,谢安发现
什么桓温水陆两路进军成都,什么王坦之携带秘令入蜀,都是褚蒜子故意释放的烟雾。她真正的杀招是还是汉中,这次魏国不仅丢掉全部优势局面,甚至可能陷入全线被动。
张祚不抵抗谢艾,肯定与褚蒜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想而知,谢艾在局中扮演的角色也不怎么光彩,魏国被耍了。
褚蒜子很可能会算计率领一万七千魏军准备入蜀的董润部。
来到镇西军大营,现在镇西军骑兵只剩下一部,基本就是算苍狼营的三千残部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苍营编制取消,而呼延群却被命为镇西军骑都护。现在镇西军骑千拥有万余骑兵,以汉、匈奴、氐、鲜卑段部混编而成。
看到呼延群和众将士纷纷冲谢安行礼,谢安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不好,谢艾可不是王擢、苻坚,陈仓关、大散关在他手里,魏国再想夺回来就太难了。如果让谢艾统一凉国,魏国西面就多了一只恶狼,冷不齐就会被他咬上一口。
就算此时追赶董润部,也无关大局。若是让谢艾陈兵陈仓,关中就危险了。谢安暗暗自责,下令道:“呼延群,本将命你率部立即赶赴大散关,并守住他,若大散关有失,你也不用回来了!”
“末将领命!”
望着镇西军骑兵扬起的尘烟,谢安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时间还来得及吧!
呼延群不敢大意,当初他败走了阿阳,按魏国军令,他依罪当斩。冉闵赦免了他的罪责,现在若再守不住大散关,他自己也过不了那一关。
无论陈仓还是大散关,现在都是空城一座,既无百姓,也没有多少守军,若被敌人攻击,恐怕坚持不到他们到来。他们每早到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胜算。可是若迟到,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大散关,这个关中西大门!
就在呼延群快马加鞭,拼命往大散关赶时。大散关之西三百余里的官道上,也出现了一支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一辆敞篷马车行中骑兵中间,一名白衣儒将,淡笑望着滚滚大军。
“关中,我来了!”
然而,就在呼延群出发不久,天空中阴云突现,接着狂风大作,雨开始由细到密,由密可织。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让呼延群非常头疼。
细雨虽然不像暴雨那样让人讨厌,可是在这种细雨中行军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时间不长,将士们的铠甲已经湿透了,特别是被春风一吹,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越是想快点到大散关,可是老天似乎老是与呼延群作对。
被雨水滋润的官道开始变得泥泞,所有将士都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停下了来了!”呼延群发现前面的队伍出现了骚乱,而且这种骚乱的规模似乎有点扩大的意思。
不一会儿,亲兵传来消息道:“前面有士卒倒毙!”
呼延群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打马向前:“行军路上,士卒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都不必意外,猝死士卒以阵亡抚恤发放!都给本将继续前进!”
出现了猝死的士卒,多少对士气也有点影响。呼延群越是想快,偏偏这个速度还快不起来。这镇西军骑兵大部分士卒都是以前马术精良的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匈奴人、鲜卑人和氐人。这些降魏胡族,在短时间内胡人的习性根本改不了。那就是他们都非常爱马,爱惜马,除了打仗必须拼命之外,他们都非常爱惜马力。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行军途中把战马跑废的现象,这也是冉闵采取胡人骑兵的原因。这些混编骑兵的胡人士卒,他们都是养马好手,对马的习性也非常了解,特别是战马出现一点小的问题,他们都可以自己解决。
这虽然是好的一面,可是同样也有坏的一面。胡人士卒几乎不用马鞭打马,只是用双腿夹紧马腹,这样的战马行军,和溜马没有什么区别,速度可想而知。
第526章谢艾奇袭大散关(六更)
一看这在雨中如同蜗牛爬的骑兵,呼延群怒了,他连续抽了几个心腹军官。呼延群冲这些军官道:“就是把马跑死,本将军承诺下来,以后补给尔等良马,要是迟了,丢了大散关,全军自本将军以下,全军皆斩!”
呼延群火气上来了“把马跑死了,就是给我用两条腿宽,也要给我爬到大散关。本将军在前面开路,本将军到达大散关点卯,三通鼓不到者,以逃卒论!”
将军以身作则,将士们自然会誓死追随,就是包括呼延群这个将军,这个匈奴人,天生生长在马背的人,他的双腿间都变得血肉模糊。更别说那些汉军骑兵了。
陆陆续续有人掉队,呼延群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必须尽快赶到大散关。
谢艾依旧是那样的风度翩翩,举足投足间,都是名士风范。望着周围士气高昂的士卒,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下意识的,谢艾冲着建康城方向,露出忌惮之色。
要说自己,谢艾他绝对是这个时代的良将良帅,但凡每战,他可以料敌之先,也能鼓舞士气,在逆境中力挽狂澜。不过,说穿了,他只是一个帅才,也非帝王之才。其实谢艾只所以出现在大散关之前,也是因为褚蒜子的计策。
就在谢安成功策反原本就有自立之意,志大才疏的司马勋时,假借司马勋之手,遥控巴蜀时,褚蒜子这个眼里容不进沙子的狠女人,转手就给冉闵上了眼药。这个计策几乎和冉闵当初与慕容恪暗中联合,利用燕魏之战为掩护,迷惑住了天下人。他与慕容恪联合,算计代国。然后利用关中空虚,一举占据关中,消灭氐秦。
可别说,褚蒜子这个女人,学得还挺像。褚蒜子擅长算计人心,利用张祚得凉国位名不正,言不顺,面对凉国朝堂面服心不服,众臣离心离德的现象。褚蒜子就派出了大长秋穆郎秘密入凉国,游说张祚,并以晋朝朝廷正式册封他为梁王,都督梁益二州的代价,换取谢艾与张祚握手言和。
要说张祚现在的地盘,大体相当部后世宁夏西北、甘肃,内蒙想西北、青海东北一带。这里几乎都是不毛之地,既没有什么产出,人口也非常少。可以梁州却不一样了,他是的治所在汉中,泛指华山以南,黑水以北的广大地区,黑水实际上指是汉江,四川东北部以及重庆大部分地区,整个梁州也是汉江谷地,这是仅次于成都平原的另一处沃地,虽然比不上关中,但是却是整个中国中西南部地区,最富饶之地。比张祚的凉州、沙州大多了,也富多了。而苻坚则被委任为护西戎校尉兼巴西太守。
这个巴西当然不是后世的巴西国,而是益州巴山之西的一个郡。而则委任为巴东太守,奋威将军。这个利益交换,张祚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自然乐意,而苻坚也有了落脚之地,并且巴西与西南诸族交接,更与苻坚在雅隆河谷的后方联接,苻坚更是举一百双手赞成。至于王擢也非常满意,巴东郡也比陇右郡富饶,而且更接近中原。
至于谢艾更是收获巨大,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统一凉国,助先主之子守住祖宗基业。
别看张祚、谢艾、王擢、苻坚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事实上褚蒜子并没有吃太大的亏。理论上,这些梁州大部分被魏国占据着,益州还在司马勋手中,她就是慷他人之慨,故作大方。当然,对于张祚,褚蒜子也没有安好心,她把苻坚、王擢一东一西,正好卡住了张祚的咽喉,张祚占据的地盘虽然大,可是却同样四面皆敌。
至于谢艾,这个让冉闵唯一在优势兵力局面吃过亏的将军,让褚蒜子直接推到了魏国的对立面,和冉闵利用司马勋的意图一样,褚蒜子也是利用谢艾善战,让冉闵与谢艾长期斗争。
谢艾白白得到整个凉国,唯一需要做的是,至少要占据陈仓,再不济也要占据大散关,保证大散关不失。
只要谢艾占据了大散关或陈仓,魏国为了保证关中的安全,必须在关中布置大量的军队,也属于冷兵器时期的军备竞赛。褚蒜子就是利用魏国底子薄弱,经不起穷兵黩武。
在这种利益交换上,四方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这样,褚蒜子算计魏国的行动开始了。接着,为了迷惑冉闵,褚蒜子又命桓温从水陆两路直接进攻司马勋,然后又派王坦之前去串联巴蜀士族。故意激化巴蜀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司马勋守不住成都。谢安果然中计,急命董润率军入蜀。
然后再是张祚、王擢、苻坚联军九万余军队逼近岐山,威胁关中。
这样作为守土有责的谢安,根本不敢允许关中出现意外。他再急召董润率军返回,就在董润率军返回关中时,褚蒜子的真正杀招出现了,一招空营计,迷惑住了谢安,而张祚、王擢、苻坚联军则在梁州士族的帮助下,成功瞒过了谢安的眼线,提前进入剑阁,在剑阁张网以待。
要说董润也够可怜的,被耍得团团转。作为援助司马勋的力量,他为了准备和晋军打一场持久场,随军携带了大量的攻守城机械,像投石器,襄阳被拆开的各种部件,横刀、铠甲、还有大量的弩机。
董润知道自己这次进军巴蜀的真正意义,这次他们进入巴蜀,就是准备彻底架空司马勋,事实上控制巴蜀,也是魏国在统一战争中作为的第一步。
鉴于巴蜀的地理环境,无论从哪个方向正面进攻巴蜀都是很不容易的。可是有司马勋在,他们魏军进入巴蜀就容易得多了,在此时,关中和蜀中唯一联接的通道就是剑阁,只要在剑阁留下两千兵马,魏国想要攻进蜀中,至少要出动数万大军,耗时半年或者更久,而且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魏国最少也要付出五千将士的阵亡。
数万大军半年以上的时间,五千多人的阵亡,这个代价对于冉闵来说,简直太惨重了。董润一心急着入蜀,他已经拿定主意,剑阁险关,必须握在魏国手中,哪怕是现在就与司马勋翻脸,魏国也要得到剑阁。
董润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噩梦临头,他还做着假道灭虢美梦。
终于,谢艾还是抢在了呼延群前面抵达了大散关,“大散关南扼川蜀要道,东望长安,西阻戎狄”,被视为关中平原的西大门。夺得大散关,便可控制蜀地与关中的门户,而争得蜀地与关中,便可赢得半个中国。所以自古以来,大散关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大散关只有三百余辅兵,二百余战兵,满打满打,不足六百人。而且苻坚在撤退时,将整个大散关所有仓库搜刮一点东西都不剩,特别是粮仓,连老鼠看了粮仓,都忍不住要哭。
六百战兵防御关中大散关,就算全部人员都是去,连三百丈的城墙都站不满,更别说后继支援了。
此时大散官最大的将领就是扶风郡人常奉恩。常奉恩以前没有名字,只是姓常,排行老九,常九。在冉闵初定关中时,就采取了关中军队护关中的策略,在关中招收良家子弟或是贫民百姓为士卒。
活不下去的常九去投军,结果阴差阳错,仅凭着两膀子力量,反而混成了岐山县县尉。县尉也是相当于后世县公安局长兼武警中队长。岐山受到张苻联军威胁,而岐山县士绅害怕波及他们,就自发组织青壮和家丁守县城,结果后来发现大散关空无一人,常九就自告奋勇,前来接管大散关。
细雨如织,让常奉恩感觉心中一阵不安。就在这时,地平线上出现一股黑线,慢慢的黑线开始扩大,常奉恩吓了一大跳,居然是骑兵,无边无际的骑兵。
“敌袭,敌袭!”常奉恩几乎发出不成人声的吼叫声道:“快快点燃五色狼烟。”
一阵手忙脚乱,关上城门,升起吊桥。
谢艾一看城头上稀稀拉拉几个人时,不由得笑道:“派几个大嗓门的将士去喊话,开城弃降,饶他们不死,负隅顽抗,破关屠城!”
常奉恩脑袋中做着激烈的斗争,降还是不降。常奉恩冲周围的士卒道:“诸位兄弟,怎么办呢?”
一个老兵道:“俺有五个娃,陛下赏俺一百亩地!”
剩下的话,就没有说了。魏国军规第一条,无论文武官员,无命令撤退,弃城投降,视为叛国,家产充公,妻女流配。而且在这个尚武的国度里,逃兵就别想抬起做人了。
常奉恩又问道:“你们呢,怎么想?”
“他们都是骑兵,还能飞上来?”
“对啊!”常奉恩道:“俺作为朝廷命官,自当与城池共存亡”
常奉恩也在暗地里盘算开了,富贵险中求,只要自己守住城池,哪怕象征性的守一下,日后也会受到重用。
谢艾一看城池上居然没有人投降,笑了笑,“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