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不好相与(一更求订阅)
冉明心里清楚,所谓的忠诚,其实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张遇先背叛冉闵,再背叛晋朝,对于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就像要狗一样对付,先立威,让他从骨子里感觉恐惧,这样再施恩,效果就开始显现出现了。
当然,要让他时刻感受到背叛的代价。
冉明不是冉闵,冉明用这次军演来警告张遇,一旦他敢有任何异心。等到他的将是灭顶之灾,毕竟事实就在眼前。
冉明麾下的军队想收拾张遇,实在太容易了。
这时,冉明走向了自己的马车,这也是冉明再后世带过来的创意,四轮马车,前面两个轮子既可以承重,也可以转向,更重要的是够大,一丈宽,三丈长。
别说坐人,就是睡觉也够了。
为了减少震动,冉明还弄出了桥式减震,为了增加车辆的轻便,也整出了轴承,只是这个时代的冶金工艺,无法抽出后世的那种轴承钢,倒制出了高炭钢作为替代品。
冉明、杨晖、王芷三人进了马车,马车里中间是一个主座,左右两边是两个靠背的椅子,中间则是一个矮桌子,上面有可以煮茶的炭火炉子,在马车里既暖和又舒服。
不过,由于轴承难做,这种马车尚没有进入市场,大量销售,可以想象,这种马车在晋朝和市场前景绝对错不了!
杨晖看着王芷每时每刻都跟在冉明身边,特别是在马车上,居然和冉明同排就地,让他非常不满。
女人地位低下,妾,只是比奴婢的地位稍高一点而已,这让杨晖非常不舒服。杨晖刚刚想开口劝冉明,冉明就明白了杨晖的意思,冲王芷道:“这里马车上的浴室不错,先去试试!”
王芷乖巧的起身。
这辆四轮马车虽然不小,难道还真能在上面洗澡?
带着怀疑的态度,王芷走向所谓的浴室。
浴室放在马车的最后面,与马桶同处一个小隔间里。别看这个浴室不到一个多平方,麻雀虽然小,五脏俱全。不仅有马桶,还有淋浴,以及洗手台。
看着这些陌生的物件,好在冉明早有准备,给王芷了一张使用说明书,上面记录着淋浴如何操作,马桶如何使用等等。
随着王芷走后,杨晖沉吟道:“殿下,根据前线的斥候汇报,晋朝有近日出兵的迹象,请问殿下,我们应该如何做?”
“看来,桓温沉不住气了!”冉明想了想道:“我们还按计划行事,以空间代兵,继续制造出我们准备进攻谢尚所部的架势,这次孤注定要让桓温的大意,付出代价!”
杨晖在脑海中不由的涌现冉明所写的三六十计中的胜战篇,瞒天过海。现在冉明在洛州执行了大规模的百姓和物资转移,超过十四万洛州百姓被强制性迁移到黄河之北。如果不是冉明阵营中的核心成员,恐怕也会对冉明的大手笔所欺骗了。
先是一招瞒天过海,然后是声西击东,再围魏救赵,最后釜底抽薪。计出连环,果然不愧为用兵大家。
“十数万石粮食转运千里,十数万百姓离开家园,这一来一回,我们的损失可是不小啊!”杨晖有点不理解冉明的用意,按说部队撤退也就罢了,偏偏冉明却把洛州十数县城超过十四万百姓强制性迁移到魏郡。
“殿下,百姓不比军队,平均每天迁移仅二三十里,加上天气严寒,我们不仅提供了大量的御寒衣物,还加剧消耗了上好木炭,就算我们可以在一个月内解决战斗,可是百姓再返回来,恐怕洛州的春耕就要错过了!”
冉明反问道:“为何要迁移回来?”
“殿下的意思是,把这十四万百姓留在魏郡?”
冉明点点头,说道:“虽然孤手中可以调动的军队超过六万人马,但是虎啸营和背嵬军则是在冀州、幽州与燕军展开了长达半年的血战,部队上下早已疲惫不堪。虎啸和背嵬两军需要长时间休整,恢复精力。冬季战马容易掉膘,如果再参加惨烈的战斗,到时候,孤的大事就会受到影响。所以现在,虎啸营和背嵬军只能按兵不动,进行适当的恢复性训练,进一步补充战损兵力,修缮甲具,进行换装!”
“换装?”
冉明指了指马车外面的麒麟卫骑兵,杨晖这才恍然大悟,虎啸营、背嵬军骑兵大部分此时还是原始的骑兵,并没有装备高桥马鞍和两边马镫,以及马蹄铁。
双边马镫倒是好打造、高桥马鞍也不算太难,难就是难在马蹄铁上铁钉,别看小小的铁钉,打造起来,比起箭头更加复杂。
况且此时洛阳并没有足够的熟练工匠,青州倒是有足够的存货,只是调运需要时间。
杨晖一看冉明问正事,立即整整思绪道:“殿下,晋朝的南康长公主一行,已经被晋朝水师发现了。我们的人,按照殿下命令,挂上了桓温的旗号,与晋朝水师打了一仗!”
冉明道:“战果如何!”
杨晖道:“我方总共七艘五牙战舰参战,首次使用了回回炮发射猛火罐,后来遇到晋朝水师围追堵截,在五牙战舰八牛弩、拍杆、回回炮多重打击之下,造成晋朝四十余艘大小战舰起火沉没,晋朝人员伤亡应该数近千人。而我方人员遇到青州水师部队的接应,顺利突围!”
“这就好啊!”冉明笑道:“现在桓温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晖问道:“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冉明道:“是时候见见桓温了。”
杨晖大急道:“殿下,万万不可,不可再像当初那样,只身前往长安。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下,所以,殿下无论如何这一次绝对不能以身涉险!”
冉明道:“那如何是好?”
杨晖道:“若殿下信得过晖,这一遭就让晖去吧!”
杨晖接着道:“论出身,吾乃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论官职,吾乃楚王府参军,足以代替殿下!”
冉明道:“答应孤,无论如何也要安全的回来。所以这一次必须把麒麟卫三百人马全部带去!”
杨晖一听,感激异常,麒麟卫全部成员,如何也就三百人马,全部派给自己当侍卫,这是何等的重视。冉明的举动,让杨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
张遇在这次演武中也弄得灰头土脸,被陌刀军骑兵一阵胖揍,打得鼻青脸肿。张遇带着满身伤痕,回到洛阳城的临时住所,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张遇的党羽上官恩,此时也黑着眼圈、吊着胳膊怒气冲冲的走进大帐。
“将军,您可要为末将做主啊!”上官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哭喊声。
张遇和上官恩同时向帐外望去,只见帐外乐弘正瘸着腿,头上被包成了一个阿三。看着乐弘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张遇身边的亲军统领龙真笑道:“哎呀呀,乐将军,您这是嚎得哪门子丧啊!”
乐弘看着张遇、上官恩的模样,也不好意思装作,大家现在都不分彼此,大哥别笑二哥!
其实,张遇这些将领根本没有什么大碍事,这些陌刀军士卒出手也有分寸,豫州军将领受得都是皮外伤,士卒特别是那些兵油子,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特别是张遇的心腹三千悍卒,大部分最次的也成骨折,甚至被打死了好几十人。
上官恩看着张遇道:“将军,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您看看兄弟们被打成这般模样,我们可不能白吃这个亏!”
乐弘也道:“对,这口气吾也咽不下去!”
“哼!”张遇一拍案头,大吼道:“咽不下去,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们一万四千余人,打人家区区训练两个月的新军四千多人,三倍多的兵力优势,怪得了别人吗?打之前,某也没有听到你们谁提出反对意见,现在吃了亏,怪谁呢?”
此时,张遇现在还有点后怕,特别是陌刀手,那简直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好在这次只是演武,并非真正对正,否则那绝对是血流成河。真刀真枪,人家根本不闪不避,硬挨,接着反击。简直都是怪物!
龙真道:“将军,兄弟们手中的家伙也不是烧火棍,怎么可能没有造成陌刀半点伤亡?”
乐弘则道:“龙统领怎么忘记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陌刀军的装备有点眼熟吗?”
龙真茫然道:“吾还真不知道!”
“难道你都忘记了燕军的那支王牌部队?一向是所向披靡的杀手锏!”上官恩道:“燕国这支部队,打败过高句丽人、灭过扶余过,打得石虎十万大军狼狈单骑逃回!”
“具装甲骑?”
“没错!”
上官恩解释道:“燕国的三万甲骑具装,在廉台之战中全军覆没,三万套精良甲具,全部被楚王殿下缴获了,现在露出来的仅仅只有五百套!”
张遇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冉明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第184章利益得失(二更求订阅)
此时此刻,在魏国诸将中,最厉害的不是冉闵,而是冉明。
这家伙比他老子煞气更重,廉台一战,十四万燕国军队全军覆没,青州之战,段龛三万部队烟消云散,成了冉明的疾风营。
来到洛州更是了不得,秦国四万五千军队,在龙潭谷中一把火烧得精光,奇袭函谷关,智取潼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晋朝五万余东路军,一战全军覆没。
张遇算是回过味了,冉明出手狠,会打仗,更能打仗,打燕军是魏国的新军、打青州、打秦军同样是新军,任何乌合之众,只要交给冉明。冉明就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变成所向披靡的强军。
现在冉明打造仅两个月的新军,居然如此厉害,那么冉明成立已经大半年的苍狼营、虎啸营、背嵬军、速捷军、疾风营,那应该如何厉害?
张遇虽然跋扈,但是他绝对不傻,相反他很聪明。
聪明的人最会保全自己,张遇此时也明白,如果他敢在冉明面前不老实,绝对冉明会一刀砍了他!
乐弘、上官恩看到张遇凝重的眼神,不约而同的道:“将军,我们应该如何做?”
张遇想了想道:“愿赌服输!吾要负荆请罪!”
天色将晚,在城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支约数百人的队伍,来到宛城城下。
这支军队并没有任何旗号,大约三百余名训练有素的骑兵护卫着一辆非常宽大的马车,缓缓进入宛城。
让守卫士卒非常意外的是这辆马车,这辆马车和他们见到到马车并不一样,马车的四壁都带有可以防破甲弩的钢板,他们相信,仅凭这辆马车,就比四辆战车威力更大。
不光是马车强悍,更加强悍的是这群骑兵,人人都是一人三马,马是高大的鲜卑马,一匹马驼运给养装备,一匹马用来骑乘,还有一匹是在储力。
马上的骑士人手一具弩机,腰间挂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刀,还有马脖处还挂着可以折叠的盾牌,特别是马上骑兵的铠甲装具,都是顶级的装备。随便一个士卒的装备,就可以让晋军校尉为之汗颜。
这支骑兵刚刚走进城门三十步距离,守城的士卒明显的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是一种狂暴,凶悍的气势。负责接驾的是桓温的长史伏滔。伏滔看着这队骑兵,心中感叹道:“楚王治军如神,果然传闻不虚!观这支骑兵,恐怕天下无人可以与其争锋!”
这是一辆举世无双的马车,魏国楚王冉明的专车。当然,马车中的人并不是冉明,而是冉明的参军,楚王府长史杨晖。
城门中处,伏滔接到了杨晖。
“滔奉征西大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将军!”伏滔作揖道。
杨晖脑袋中就涌现出了天眼打探到了情报。
伏滔,桓温长史,字玄度,平昌安丘人也。有才学,少知名。州举秀才,辟别驾,皆不就。大司马桓温引为参军,深加礼接,每宴集之所,必命滔同游。
杨晖回礼道:“弘农杨晖见过伏长史!”
弘农杨氏,自从东汉杨彪起,那就是天下一等豪门。哪怕现在没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弘农杨氏的名号亮出来,连伏滔也不能等闲视之。
说穿了,南北朝就是一个拼爹的社会。有一个好老子,就意味着你可以高人一等。魏晋南北朝时代,正是中国门阀政治的鼎盛时期,这是一个比任何时代都要讲究出身门第的时代。
伏滔听到杨晖居然出身弘农杨氏,他也知道杨氏肯定站在了冉明那一边,不然他肯定不会让杨晖这个嫡系子弟,最有机会接任下一任家主的杨晖成为冉明的参军!伏滔肃然起敬的道:“原来杨参军出身弘农杨氏,失敬失敬!”
杨晖点点头,随即回到自己的马车中,伏滔虽然在仕林中有些声望,但是这点声望仍不足让杨晖让他同车而行。
如果是琅邪王氏子弟,如王坦之、王羲之、王玢之流,杨晖绝对不会对他们有半点不敬。伏滔并没有对杨晖的高傲不满,相反他早已习惯了士家子弟的这种习惯!
在平行的历史上桓温遭遇北伐失败,心中产生了心灰意冷。可是在这个时空,因为冉明的出现,桓温比历史上提前两年北伐,时年年四十有一的桓温,已经进入不惑之年。不惑之年,正是一个男人顶峰的年岁月,太年轻不够沉稳,太老的话,又没有足够的进取开拓之心。然而,桓温此时正是年富力强,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时刻。
桓温此时的心情相当不好,他从方面渠道得到了冉明对他采取了离间之计。从天降祥瑞,倒偷出他的家眷,然后再利用魏军水师挂上他的旗号,与晋国水师在长江上小规模交手了一次。对于冉明做出的这一切,特别是破绽百出的离间之计,桓温是乐于见到了。
其实桓温也想看看朝廷是什么反应态度,要如何对付自己。
到如今,晋朝反应已经落在桓温的算计之中。
桓温其实非常羡慕大将军王敦、苏峻、祖约。不过,他也明白,晋朝司马氏在江南仍有一定的人心基础,他也是在利用冉明的这件事试探朝廷的底线。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桓温也可以借这是冉明离间之计的借口,向朝廷做出解释。鱼死网破,无论桓温还是朝廷,都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作为一个政客,他此时还非常年轻。
桓温得到魏军正在大规模撤退的消息,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冉明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的对手不是昏庸无能的李势,而是一个近智若妖的天才冉明!
伏滔来到桓温的书房内,看到郗超、孙盛、孟嘉、罗友等人俱在。
桓温道:“玄度(伏滔的表字),都安排好了?”
伏滔躬身道:“回禀明公,人已经在安排住在了客栈。”
现在桓温和冉魏必竟是敌对关系,他们这都是秘密的会面,更没有必要大张旗鼓。
桓温点点头道:“玄度探清了魏使的底线了吗?”
“让大将军失望了!”伏滔道:“魏使是弘农杨氏家主长子杨晖,此人与卑职不愿意多做交谈,借口路途疲乏,回去休息了!”
桓温道:“你们谁知道杨晖是什么人?”
“卑职知道一点!”记室罗友道:“此人为弘农杨氏家主杨继的嫡长子,母亲为颖川陈氏女,杨晖此人才学过人,尤其书画领域乃其所长,书法深得钟元常之真谛,画工山水,大气磅礴,气势不凡,画意和画境皆不拘一格!”
桓温点点头,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有点失望。
不过此时他并不关心一个杨晖,宛城是他的地盘,这里驻扎着他的五万余兵马,杨晖只有三百骑兵,就算个个可以以一挡十,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桓温又看了看下首的众人,问道:“诸位,某尚有一事,举棋不定,不知应如何决断,不知各位,谁可以教吾!”
郗超想了想道:“明公所言可是大军北上一事!”
桓温点点头。
郗超道:“超有两策,可供大将军选择!”
“其一,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郗超解释道:“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冷处理,我们可以保存我们的实力,如果冉明若途中设伏,将徒劳无功。不过,坏处同样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样做,对大将军的名声不利,魏军既然已经退兵,若大将军止兵不前,未免有畏惧魏军之嫌!”
桓温道:“另外一计呢!”
“急攻!”郗超道:“现在冉明已经派出了他的参军、王府长史前来宛城,可以想象,冉明与大将军求和的意图非常明显。此时冉明恐怕不会想到,我军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急攻就要做到一个急字,南阳距离洛阳不过四百多里,轻骑兵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洛阳城下。所以,进攻部队首先要做到快捷!虽然魏军正在撤退,可能他们的撤退尚没有完成,也可能会面临与魏军一场惨烈的交锋,不过收复一座空城洛阳和武力收复旧都的效果完全不一样!武力收复洛阳对大将军名声大涨,如何宣传得当,这将是一步好棋!”
桓温背着手来回走着,考虑其中的得失。
不用郗超说,这其中不利的局面他也看得出来,冉明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家伙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如果他吃了亏,这个仇就算是结下来了,到时候,自己将是他的首要敌人,弄不好冉明会把他的主力部队从西面战场上调回来,专门攻打自己。
按照自己和朝廷的关系,他将得不到朝廷的任何支援。
别说支援,朝廷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以司马氏行事的方式,这个削弱自己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桓温沉思着。
郗超接着道:“凡事有得就有失,关键是明公如何取舍。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明公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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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国之利器(三更求订阅)
桓温道:“何事?”
郗超道:“我们与魏国和则两利,分则双害。与我们血拼,绝对不符合魏国利益,同样也不符合明公的利益!”
郗超道:“魏国久逢战乱,急需要休养生息,他们北面有燕国、代国、西面是秦国、东南是晋国、西南是我们,如果魏国此时与我们开启战端,恐怕燕国也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郗超的话,倒是提醒了桓温。
魏国的后方也不稳啊。
晋朝对桓温是一个捉襟。燕国可基本上都是骑兵部队,如果轻骑南下,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抵达邺城城下。
魏国同样是腹背受敌!
桓温想到这里,兴奋起来,笑道:“传来下去,以冠军将军毛虎生为主将,游击将军毛安之为副将统八千步骑为前锋,吾率领中军部队随后跟进……”
桓温决定了率军北上,但是他自作聪明的以为,为了稳住杨晖,同时,他还是认真的会见了杨晖,与杨晖达到了盟约。
“一是魏军让出洛阳城,魏军全部退出洛阳,魏国与桓温以洛阳为界,双方友好相处,互不侵犯!”
“二是,魏国撤出洛州之后,陈留、梁郡以东归魏国所有,桓温军不得东侵。不得袭扰当地百姓!”
“第三条才是戏肉的部分,魏军将向桓温出售一千八百套甲骑具装,六千匹战马,换取桓温二十万石粮食。”
另外杨晖还向桓温介绍了青州生产的五牙战舰,向桓温提出了出售意向,不过桓温手中粮食并不太多,仅依靠荆州的就地补给,桓温自己用都不太富裕。
不过杨晖把回回炮、八牛弩、以及猛火油成功的吸引了桓温的注意。
桓温也为他自己出色的演技而佩服,熟不知。
杨晖真正的目的,就吸引桓温早日北上。
二人各怀鬼胎,虚与委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是莫逆之交。
……
游击将军毛安之率领三千轻装步兵骑来到陆浑城下,纵声高喝道:“尔等速速打开城门,我乃大晋王师先锋,游击将军毛安之!”
毛安之站在陆浑城下心中也在忐忑,别看他手上有三千兵马,可是如果对方拒城而守,哪怕只有八百士卒,他根本没有攻下来的可能!就算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攻城,损失也大得惊人。
陆浑县因为汉代的陆浑关在其境内,所以也称为陆浑。如果说出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大家肯定知道。就是少林寺的所在地,河南嵩山县。陆浑在晋朝时,只能算是一个下县,而且还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县城。
陆浑素有“九山半岭半分川”之称。
境内伏牛、熊耳、外方三山环抱,伊河、汝河、白河三条河流分别注入黄河、淮河、长江。陆浑有九山半岭半分川之称,可耕种的土地极少,但是作为洛阳的南部屏障,战略地位却非常重要。
陆浑县城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城墙却非常高大,哪怕是长达四十余年没有修缮,城墙的防御能力依然非常厉害!
就在毛安之的耐心就要被消磨光以后,突然陆军县南门的吊桥在吱吱呀呀如同磨牙的声音中,缓缓落下。
“砰”的一声巨响,吊桥沉重的砸在护城河上。这个时候,城门也在缓缓开启。
城门大开,毛安之并没有急于进入,他知道陆浑县城南北两门都有内瓮城,如果他贸然进入瓮城,敌人再关上城门,那可就应了那句成语,瓮中捉鳖了!
就在这时,一名神情惶恐不安的将领来到毛安之面前叩首道:“小人乔幼安,乃陆军县令兼县尉,恭请天朝王师入城!”
毛安之冷声喝道:“城内可有魏军?”
乔幼安道:“魏军皆于昨夜全部撤走,城内再无一魏卒!”
毛安之又问道“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军队?命所有人出城迎接王师入城!”
乔幼安道:“回禀将军,城中尚有守卒一百零七人,全部都在这里!”
“百姓呢”
乔幼安道:“城原有百姓六百余户,两千余人,从十日前开始撤离,卑职被魏军胁迫,不得阻拦,魏军撤退时,还把城中所有的粮食都带走了,我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还请将军可怜我等,给些吃食吧!”
毛安之一听这话,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是占领了陆浑城,算是占领了洛阳城的南部屏障,可是城中既无粮草,也无百姓,一百多人都可怜巴巴的望着毛安之祈求道:“还请将军可怜,可怜我等!”
毛安之咬牙切齿的道“大军进城!”
陆浑城内并没有埋伏,毛安之却没有一点光复失地的喜悦,他感觉自己有点心神不宁!毛安之一边安顿士卒,安营扎寨,一边命令信使向桓温报捷:“顺利收复陆浑县城!”
就在毛安之在陆浑县城仰天长吁短叹时,而陆浑城不足三十里的伏牛山深处的山谷中住扎着六千余魏军士卒。
由于陆军县多山,骑兵部队无法施展开来,所以冉明命令义勇一团,既冉明的大徒弟陈勇来完成堵住晋军南下之路的艰巨任务!
时下气温至少零下二十多度,毫不夸张的说是滴水成冰。
陈勇站在一处用白布伪装的帐篷里,这里就是洛州新一营的帅帐,陈勇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眼中闪出一股焦急之色。
天气原本就寒冷,他们伏兵在山中,为了避免被晋军发现,陈勇已经严令士卒不准生为取暖或做暖。
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人体的温度极易挥发,再没有足够的热量摄入,肯定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陈勇向军需官问道:“将士们情况如何?”
军需官道:“回禀将军,还很正常。这要多亏了殿下发明的羽绒服,这东西装上去非常暖和,用羽绒做成的睡袋,睡在里面还出汗呢。”
冉明原来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居然没有棉花。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冉明就注意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人们冬季御寒的衣物主要依靠的还是动物的毛。没有棉花,自然没有棉衣可穿,冬季如此寒冷,别说打仗,就算是家里,也会出现冻死人的事情。
所以冉明就选择了后世最普遍的羽绒做冬装。
说起来羽绒服并不算是冉明的发明,因为有文献资料记载,中国在周朝时期就出现了羽绒服,当时人们用鸟的羽毛做衣服,叫做羽衣,也称毳衣。汉代有用牦牛毛做衣服絮料,唐代有取鹅的毛绒做衣被絮料。按照这个时代的技术工艺,肯定没有后世那种美丽的外观,柔软和高达七八十的松蓬度。反正冉明也知道羽绒服的制造工艺,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彻底消毒灭菌,经过开水蒸煮、洗涤之后的羽绒仍有强烈的极味,相比之下,味道比那些没有处理的羊皮好闻多了。
用羽绒解决了御寒问题,吃热饭的问题其实也不算太难解决。
冉明让人把干燥的石灰粉加水之后包在罐头外的大罐子里,然后加上水。石灰与水混合在一起产生热化学反应,发出大量的热量,足够加热罐头。
陈勇围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士卒们出现大规模的情绪,相反,这些士卒看向陈勇的眼光都有点殷切。他们都明白,在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在这里埋伏,到时候,功劳,容易得到!陈勇对身边的军官命令道:“多派斥候,密切注意晋军的动向,如果有异动,及时报告!”
与此同时,身在宛城的桓温接到了毛安之的报告,他们已经顺利的拿下了陆军县城。陆浑拿到之后向北就是新城(就是现在的伊川)整个河南伊(郡)共领陆浑、新城两县!
桓温感觉内心里非常兴奋,就冲郗超道:“景兴,准备一下,我们去洛阳!”
郗超道:“大将军,陆浑县魏军没有埋伏吗?”
桓温点点头道:“据毛安之所报,魏军已经前日撤出了陆军,说来可笑,这楚王冉明不仅带着了陆浑城的百姓,还把所有粮食全部带走了,居然让剩下的一百多人饿了一天一夜!”
郗超道:“这也正说明,魏军非常缺少粮食,冉明也是病急乱投医啊!”
“景光,吾是否要遵守与冉明的约定,用粮食换武器?”桓温淡淡的笑道。桓温此时刻的心情非常好,自己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达到了,只要成功夺下洛阳旧都,整个天下,他桓温的声名将如雷贯耳。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他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刻了!
郗超随手拿起一具马公弩,对桓温道:“明公,此乃国之利器!”
说着,郗超拿起一只装满弩箭的箭匣子,这个时代,冉明也无法做出弹簧钢,所以弩箭匣子并不是使用弹簧作用力推动弩箭上弦的,而是利用地球的引力。
箭匣和望山巧妙的结合在一起,非但没有成为累赘,而是成了三点成一线的瞄准器具。
由于马公弩是采用杠杆上弦,所以郗超毫不费力的将弩机上弦。
对准书房内的柱子上,慢慢扣动机括!
第186章奇货可居(四更求订阅)
“咻”的一声,弩箭离弦而出,马公弩强大的拉力,将弩箭狠狠的插入合抱粗的柱子内,锋利的箭镞,射入木近尺。
桓温看到这一幕,惊呼道:“居然有如此威力!”
郗超点点头道:“此弩制作精巧,威力无穷,如果大规模装备我军,肯定会让我军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从此以后,我军肯能如虎添翼,所向披靡!至于战马、铠甲,那都是宝贵的战略资源,平日这种事情也是可遇不可求,这个交易,对大将军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
桓温心里可是打算假意同冉明合作,然后让魏军把自己当成唯一的希望,最终自己再来一招釜底抽薪,断冉明的后路!
可是,看到魏军的装备居然全面超过了晋军,特别是战马,自从东晋建立,东晋就失去了所有产马之地,战马这种战略资源最为宝贵。
在江南一匹寻常驽马也要卖到三十金左右,最次的战马也要五十金,即使如此还有价无市。像麒麟卫配置的那种顶级的鲜卑马,恐怕是百金难求!最让桓温动心的还是那一千八百匹战马!
桓温道:“某准备随中军部队开赴陆浑,而景兴,你则留下宛城,与杨晖继续就合作意向进行商讨,争取为我样谋取最大的利益!”
郗超抱拳道:“明公放心,超明白要怎么做!”
宛城驿站礼宾院,杨晖独坐在胡床上,兴致勃勃的观看着歌舞表演。
古代不比现在,娱乐非常少。虽然天下大乱,百姓朝不保夕,可是身在最上层次士族,依然是歌照唱,舞照跳,十几个江南女子,身穿轻纱,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穿绿衣的舞女,向杨晖打着手语:“晋军大规模开始调动,前锋大军已经开拔!”
杨晖没有怀疑,虽然手语有很多人会,但是这个舞女最先打出的却是天眼的接着暗号。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杨晖得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块大石已经落地,引诱桓温北上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杨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郗超道:“不知杨参军对今日的招待是否满意!”
“尚可!”杨晖顿首道:“不知郗使君今日特来找晖所为何事?”
郗超道:“说来惭愧,明公已经交待下来了,我军与贵军所交易的事宜,将有超负责,超何德何能,呵呵,不过,就是贵军所出的价格未免有点太贵了!”
“郗使君言之有理!”杨晖还没有说话。
杨晖身边的胖子却笑了笑,突然道:“其实,从某的本意上来说,这场交易并不想做!”
郗超一怔,望着胖子道:“这是……?”
杨晖笑道:“这是我们楚王府典祠陈应!”
郗超点点头,典祠虽然位卑,却权重。非常心腹不能担任,恐怕此人也是冉明的心腹。
陈应一脸为难的苦笑道:“在商言商,国之重器,岂能轻授?这么跟你们说吧,倘若是大将军不是汉人,换做他入,如燕国慕容,秦国苻健,凉国张耀灵,我敢保证,他们就算是出十倍的价格,我们也不会卖!”
杨晖也苦笑道:“兵器、战马,这并不是一般的生意,我也不是生意人,不是在乎钱。楚王殿下,心系天下万民,不忍心看到天下苍生忍受饥饿,所以,不得不采取下策!殿下让我与你们做这笔生意,一则是为了解决魏国百姓缺少粮食的难题,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为了提高晋军装备低劣的情况。不过,郗使君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埋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实情而已。”
“杨参军不必生气,这些在下业已知晓!”郗超端起酒杯,冲杨晖道:“杨参军,陈典祠请酒!”
杨晖浅饮一口,把酒杯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陈应却望着郗超继续道:“虽然魏国缺少粮,但是……有粮的却不是征西大将军、大司马一人,换句话说,桓大司马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这批装备,如果愿意卖给晋朝朝廷,想必司马昱一定会乐意的。”
郗超在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杨晖的话没错,桓温并不是魏国的唯一选择。
别的不说,就是那一千八百匹极品战马,晋朝就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不用武装骑兵部队,运到建康,那些王公贵族、世家豪门就可以将这一千八百匹战马瓜分一空。更何况还有那些不逊色校尉制式铠甲的装具,相对来说,魏国开国的价格简直算半买半送!
除了晋国还有燕国,别看燕国和魏国打得头破血流,仇深似海,一旦魏国决定以开通边境贸易方式,不仅可以稳住燕国,相反,燕国为了正统之争的慕容恪和慕容评二人都不会选择与魏国开战,而是想法设法得到魏国的援助。
燕国这个国家除了军事实力强大以外,其他东西,如民生、科技都非常差,虽然燕国从冀州、幽州、并州劫掠了大量的汉人工匠当作奴隶,但是他们必竟没有强大的基础,完善的军事科技体系!再加上汉人奴隶待遇极差,有多汉人奴隶都是出工不出力。现在燕国别说制造不出来“甲骑具装“的装备。
就连他们普通的刀剑都很困难。虽然燕国不缺少战马,但是他们吃够了魏国弩机亏,给他们机会,哪怕让他们当内裤,他们也愿意!
况且,还有一个秦国。
魏国和秦国并没有产生大规模的冲突。秦国军队的装备也非常差,关中存粮不少,各取所需,正是两利之举!
面对杨晖咄咄逼人的目光,郗超并没有让步,坚定的道:“杨先生,我们都是士人,何必效仿那些卑贱的商贾,在此为了那些阿堵物,而争得面红耳赤。”
陈应气愤的一拍案几。
郗超恍然大悟。
杨晖是士人,郗超也是。可是,陈应却不是。
郗超尴尬了笑了笑。并没有道歉。
“郗使君言之有理!”陈应笑了,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道:“郗使君,希望您明白一件事,大司马在这个时候,除了我们魏国,还有其他可以选择的盟友吗?无论燕国、还是秦国、他们都是蛮夷,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和燕国、秦国合作,无疑与虎谋皮,所以我们魏国才会找上大司马。您觉得我们魏国制造出来的武器怎么样?别的不说,就单单说马公弩吧,就算是先秦的秦弩、汉代的大黄弩,威力也不过如此,可是我们的马公弩重量更轻,威力更大,更适合远程压制。还有那些战马,恐怕大司马的卫队骑兵也难以比肩吧?”
陈应的话已经够直白了,东西,我的最好,天下独一份,你们要便罢,不要的话,我们可以找秦国、燕国、凉国出售,粮食并不是你们手中才有!
郗超沉默了。
他现在发现杨晖根本不像是一个士人,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奸商。
别看杨晖一句话没有说,处处都让陈应开口。但是,郗超相信这都是杨晖的主意。
事实上,郗超错了。
别看杨晖是陈应的记室参军,但是杨晖还真管不住陈应。
郗超此时非常头疼,这批战略物资对桓温非常重要。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思,认真与魏国达到这桩交易,可以完全从战略上欺骗魏国,从而做到出奇不意,攻其不备!
郗超道:“不知杨参军可否通容一下,在价格上做出一些小小的让步,这样也可以让超回去对大将军有何交待!”
杨晖起身,端起酒杯冲郗超道:“连日来多谢郗台的热情招待,晖感激不尽,待来日郗兄来弘农,晖做东再款待郗兄!”
杨晖下面的意思不言自明,自然价格无法接受,他就可以回去了!
郗超一看这个情况,暗道不好。
桓温可是让他至少拖住杨晖三天,三天之内不能让杨晖引起怀疑,如果杨晖现在回去,以杨晖他们全部骑兵行军的速度,最多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洛阳,这个时候,桓温五万大军恐怕还没有到达鲁阳,更别想瞒过冉明!
郗超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就在杨晖和郗超在扯皮时,桓温的大军前锋毛虎生接到了桓温的急令,留下一千士卒把守陆浑县城,其他七千军队,轻装继续前进,争取拿下新城!
作为桓温的忠心将领,毛虎生接到桓温的命令后,毫不迟疑的执行这个命令。
可是在留下军队防守这个问题上,毛安之有自己的考虑,桓温既然在这个时候发动洛阳战役,陆浑城就显得非常重要。因为陆浑城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的特点,桓温很可能会把部队屯粮之地放在陆浑,就算魏军想攻桓温的粮道,他也可以利用少量的军队,很好的防御魏军的突袭。
作为忠于晋室的毛安之,自然不想桓温在洛阳战役中再取得胜利,如果桓温再以武力夺取洛阳,武力收复旧都这个大功劳,会让桓温的名望上升到更高的高度,恐怕会像冉明的密信所写的那样,桓温会以洛阳为都,叛晋自立!
第187章歪打正着(五更求订阅)
考虑到这点,毛安之道:“兄长,陆浑城至关重要,安之麾下牙门将周赞,智勇双全,攻守兼备,为守陆浑最佳人员!”
毛虎生并不知道毛安之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猜测毛安之肯定是想为自己的爱将谋取桓温的好感,所以也不怀疑。
周赞义兴(现浙江宜兴)人,出身江南士族,将军世家,从先祖周宾起,世代从军,多有建树。他是西晋建威将军,“除三害”周处的曾孙。
周赞以及所部军候、司马等人都被毛安之叫到自己的帐内,毛安之吩咐道:“大帐三十步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毛安之看着周赞等人道:“诸位,如今乃大晋生死之际,存亡之秋。安之生为晋臣,死为晋鬼,诸位若愿与安之同舟共济者,请留下来;如果觉得前途不明,也可以现在离开。但是,若这封书信拆开来后,大家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到时候如果哪个敢背信弃义,毛氏只要不绝,只要一息尚存,便天涯海角,也会追杀不止,请诸君三思而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悄悄过去,周赞等人则面如沉水,不动声色!
“很好!”毛安之用他犀利如电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道:“吾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周赞抱拳道:“赞自幼便逢家变,蒙老将军(既毛安之、毛虎生之父亲毛宝)收留,后赞跟随将军入伍,方有今日,先主养育之恩,将军知遇之恩,若赞反复,可堪为人呼!”
周赞拔除佩剑,举誓道:“今生若赞背叛毛氏,如同此剑”说着,周赞手腕一抖,三尺青锋剑应声而断!
毛安之露出欣慰之色“你们呢!”
“我等誓死效忠将军”
看到部下表态效忠,毛安之一脸轻松之色。他冲突然跪地道:“臣游击将军毛安之恭请天使”
“天使”帐内所有人除毛安之之外,皆惊呼不定。这个天使,并不是希腊神话故事中上帝的使者。在中国天使的意思是天子的使者。
不过,周赞失神之后,随即反应过来,然后跪在毛安之身后“臣等恭请天使!”
不一会儿,帐内的屏风后走出一个身装晋军普通士卒服装的白面年轻人,他的双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他来到众人面前,双手高举手中的黄卷,然后清清嗓子道:“大晋皇帝敕曰:敕游击将军毛安之,将军乃忠良之后,勤于王事,劳苦功高,朕甚欣慰之。另,朕闻今征西大将军、大司马、南郡公、扬州牧桓温,将于不日私通贼寇。私通敌国视等于谋逆,国贼耳,应人人得而诛之。今朕特敕命游击将军毛安之,临决断之权,准其便宜行事,钦此。”
“臣毛安之接旨!”
周赞等人脸上不禁露出骇然之色,他们本是游击将军的部曲,向毛安之效忠原本没有什么,可是这份圣旨,显然是让他们对付桓温。
人的名,树的影,桓温是什么人,没有人不知道,周赞心中暗暗叫苦。
毛安之对周赞道:“陆浑之重,关系着晋朝的国柞,所以周将军,拜托了!”
“将军,赞何德何能担此重任,恐怕将军所托非人!”
毛安之悄悄在周赞耳边轻声低语起来,莫约片刻,毛安之起身对周围的诸将道:“诸位只要忠于天子,天子一定不会亏待大家。安之拜托了!”
是夜,冠军将军毛虎生、游击将军毛安之,率领桓温部下七千先锋军离开陆浑。
向新城进发!
与此同时,桓温抵达鲁阳,但是桓温、郗超也没有想到,毛安之在桓温的心脏上插入了一颗钉子!
新城,也就是现在的伊川县,新城紧挨着天下闻名的龙门石窟,不过此时,龙门石窟尚未开始兴建。只是一个名为伊阙的空旷大峡谷!
毛虎生和毛安之兄弟两部人马加在一起,也就有一千骑兵,这是桓温所有骑兵部队的三分之一。
毛虎生用兵急如火,快如风,他一方面命令毛安之率领其余部队跟进,自己则率领一千轻骑,轻兵突进!
来到新城城前,毛虎生并没有一味的猛冲,经过两个多速行军,骑兵的马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毛虎生命令部队潜入新城三里之外密林深处,休息,喝水,储蓄马力。
新城,此时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不过,此时全然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此时驻守新城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比较识实务的张遇。
经过冉明的一番敲打,张遇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与冉明的巨大差距,也清楚的知道,冉明绝对不像冉闵那样宽容大度!
张遇最后给冉明上演了一出雪地裸身负荆请罪。
冉明给张遇也唱了一出楚王肚子能撑船!
二人捐弃前嫌,握手言和。
最后,冉明命令张遇率领所部驻扎在新城。张遇也知道新城对于洛阳的重要性,如果新城丢失,晋军就可以兵临洛阳城下了
所以,张遇感觉冉明对他自己有了初步的信任!
但是今天早上,张遇接到了冉明的一封急信,信中让他遇到晋军攻击时,可以保存实力,稍作抵抗后就立即撤往洛阳!
张遇感觉心中愤怒异常,他对上官恩道:“上官,你看看,这是楚王殿下看不起我们豫州军!
上官恩有点难以启齿的道“殿下所言也是事实,我军战斗力低下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殿下倒是没有冤枉我们!”
乐弘不服气的道:“我军战斗力差,那要分跟谁比,我们在同等数量的军队还不是打得赵军落荒而逃,狼狈不堪。可是魏军……”
乐弘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惧意:“魏军所过之处,何偿败绩,匈奴人是如何?羯人如何,鲜卑人如何,还不都是魏军的手下败将。要说,我们打不过魏军,弘倒是认了,可是要说打不过那些晋军软脚虾,弘一万个不服!”
张遇一拍案机,大吼道:“遇已经决定了,此战,吾宁死不退,遇颠沛流离半生,今日得遇陛下,陛下对遇有知遇之恩,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死战耳!”
“对!”张遇部将齐声道:“唯有死战耳!”
无独有偶,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上传来一阵哗乱,张遇正在兴头上,喝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时间不长,一会下士卒回来汇报道:“将军大事不妙,晋军杀入城中,距离帅府不足一里!”
毛虎生选择的进攻的时机相当恰当,当时正值午后,魏军张遇部正在城门前换班!前来换班的守卒和正准备下班的守卒在城门前乱成一团。
当然,这个时候,魏军并没有一点戒备。
所以,毛虎生一声令下,一千名骑兵跨上战马,休息两个时辰的战马和士卒都有力气了,一千晋军骑兵一声巨吼。
杀气腾腾的向魏军冲杀而去。
城门口的魏军被杀得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晋军骑兵就冲到跟前,两军刚刚一接触,数十名魏军豫州军士卒就被晋军骑兵人借马势,马借人威的战刀砍倒。数十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如同皮球一样滚在地面上,剩余的魏军士卒一看这个情况,再也没有抵抗意志,一股脑的向城中跑去!
这其实是一个最愚蠢的做法,人跑得再快,你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吗?答案是肯定的。
毛虎生也在疑惑不解,按说魏军不应该如此托大,洛阳距离新城不过五十余里,骑兵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步兵也仅需要小半天的功夫。可是他在新城城内遇到抵抗,少得可怜。毛虎生心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难道就是杀得燕军十四万大军全军覆没,所向睥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魏军吗?”
话说张遇突然接到晋军已经进城的消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肯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但是此刻不同了,他是憋了一股子气。毛虎生喝道:“晋军来了多少人?”
“非常多,到处都是晋军的骑兵!”
“屁话,非常多!”张遇不为所动的道:“晋军才有几匹马,就算连驽马、驴子都算上,桓温也拉不起一万骑兵,能凑足三千骑兵,算是桓温最大的能奈!”张遇回头下令道“兄弟们,楚王殿下今早就下令让我们可以弃城逃命,可是弃城逃跑,这是男人应该干的事吗?
“不是!”
“我们应该怎么办?”
“死战不退!”
张遇吼道:“我们都是大魏军队,兄弟们不要再担心死后家中亲眷无法生存,我们也和所有魏军一样,阵亡者一百亩永业田。子孙可传承、军官加倍,胆敢逃跑,立即开除军籍。剥夺所有军田。敢胆临战退缩,畏敌不前者,老子今天不杀他,就让文书记下他的名字,日后就回去收回他的田产、房子,让他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如果他们敢撤退,死的倒时就不是他们一个人。
第188章伏兵龙门(六更求订阅为盟主蓝色的吃货刺猬加更十)
将是兵胆,正所谓将不畏死,士何以惧之?
大家都有从众的心理,所以人多胆子也壮。
但是牵扯到自己的家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在如此寒冷的冬天,别说失去房子,就在算屋里也冻得要命,没有房子、粮食,他们连一天都支撑不下去!
“龙真!”
“卑职在!”
“把老子亲军安排下去,统统去当督战队,谁撤退,就记下名字,咱们日后算总帐!”
“是!”
“乐弘”
“末将在”
“带着你的人,把晋军给老子赶出去,新城怎么丢的,就给老子怎么夺回来!”
“遵命!”
毛虎生原本还以为魏国是用计,可是轻松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渐渐的他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越来越多的魏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根本无视晋军骑兵的刀枪,哪怕是死,也没有再敢后退!
晋军骑兵刚刚杀死一人,马上就涌上来两三个人。
更加可怕的是,为了就会晋军骑兵的冲击力,豫州军在城中布置了数道拦马索,数十没有防备的骑兵,瞬间摔倒在地上。骑兵的战斗力是比步兵强,可是他们依靠的还是骑兵的冲击力,失去冲击能力的骑兵,完全是步兵狂殴的对象!
毛虎生感觉快要吃不住劲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晋军的援军也到了!
乐弘看到毛虎生部已经支撑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被赶出新城。
乐弘心中大喜,毛虎生可不是无名小卒,这是晋朝有名的悍将,活该他乐弘占得这个头功。
眼见毛虎生这头疯虎体力消耗殆尽,乐弘兴奋的吼道:“活捉毛虎生,官升三级!”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晋军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晋军冠军将军毛虎生正准备认命时,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兄长休慌,安之来也!”
毛虎生回头一看,只见远晋军步兵正从城门洞中向城内蜂拥而来。为首的一员将领。身穿银甲,跨下白马,手中一杆沉马朔,在乐弘部军中掀起一阵血雾。
晋军的援军到了。
如果毛虎生当初率领轻骑直接进攻新城,除非毛安之背出双翼,否则根本难以在关键时刻赶至新城!多亏了毛虎生让骑兵休息两个多时辰,就是因为这两个多时辰的耽搁,才让毛安之率领的六千余步兵看到毛虎生马上将被赶出新城的关键时机!
毛安之的马朔重达四十斤,无论朔杆还是朔头都是精钢打造的。这种沉重的马朔,使用的办法和霸王枪如出一辙。在马上依靠马匹的巨大冲击力的惯性所产生的巨大穿透力来杀伤敌人。
毛安之手中的重朔运转开来,两丈之内无人敢靠近。只要碰着一点就非死既伤。毛安之冲进城中里许,冲着魂不守舍的乐弘吼道:“敌将可敢与安之一战否?”
“单挑?”乐弘闻言脸色一变,这个毛家兄弟还真没有一个简单角色,乐弘抬手看看自己的单凤刀,再看看毛安之的马朔,匆忙之间作出了决断。
“众位将士给我上!”乐弘虽然没有明确命令撤退,但是他脸上露出的惊慌失措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原本豫州军并不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们主要是依靠冉明提出的军功制度,完全免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可以放心身后事。可是,这口依靠血性悍勇激发起来的心死之气还没有来得及巩固,就被乐弘败得一干二净!
士气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却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豫州军士气受挫,战斗力原本就弱的他们,战场就开始出现了逆转。
桓温的部队可不是战场上的软角色,在晋军中他们的装备是最好的。为了笼络人心,桓温对待士卒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桓温治军赏罚分明,桓温的部队在晋军中是绝对精锐中的精锐。
事实上,桓温的这些士卒,自从他们成功灭掉了巴蜀氐人李势,首次打破了晋军在胡人面前逢战必败的神话。所以这些桓温部的这些士卒在战场不像其他晋军一样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无论论战斗力,还是作战技术,都比豫州军强得太多!
连敢拼命的劲头都没有了,结果可想而知!豫州军乐弘部被毛安之杀得节节败退。
如果要不是冉明提出的军制,在这个时候,乐弘部下恐怕早已崩溃。可是,这些穷苦百姓出身的士卒,为了能够让家人活得好一点,他们宁愿战死!
后面观阵的张遇看着眉头一皱,冲上官恩道:“上官,乐弘不行了,现在看你的了。千万不要给某丢脸!”
上官恩和乐弘并不一样,他和张遇的关系极好,麾下的部队也是张遇的王牌。
其中三千多精锐,比桓温的普通部队要厉害得多!
上官恩回到本阵,对他的部曲吼道:“男子汉大丈夫,要知耻而后勇。我们以前如何,现在不用吾言,诸位兄弟也明白。我们以前跟着将军,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现在蒙楚王殿下捐弃前嫌接纳我等,给我们嫡系部队的待遇。在今天早上,楚王殿下给我们将军下发了军令,命令我等,在与晋军接战后,可相机撤退!由魏军洛州军左别部负责殿后!诸位兄弟,你们知道吗,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是殿下不相信我们豫州军,我们应该怎么办?”上官恩大吼道:“耻辱啊,耻辱,这是我们全体豫州军的耻辱,你们想不想改变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想不想改变楚王殿下对我等的看法?”
“想”
“想”
“想”
“很好。”上官恩道:“军人的耻辱,唯一敌人的鲜血才能清洗!知耻而后勇,现在就需要兄弟们的表现了,我们能不能对得起大魏武卒这个光荣的称号,能不能让楚王殿下改变对我们看法,在此一战!”
上官恩跨上战马,提起他的兵器,这是一柄铁矛,比毛安之的矛要轻一半,重仅六十余斤。
“杀,兄弟们你们看着,若上官恩后退半步,你们可以杀死我!反之,尔等若胆怯不前,畏敌惧战,我定斩不饶!”
将是兵胆,主将勇猛,士卒也全无惧意。
上官恩一马当先,晋军看到上官恩冲来,数十名士卒一涌而上,上官恩面如沉水,杀气腾腾,手中的铁矛一计横扫,由于速度极快,矛身在空中变成了弓型,数十晋士卒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上官恩秒杀!
上官恩身后无数豫州军士卒高喝道:“大魏万胜,大魏万胜。”
前面的豫州军摆出了他们刚刚学习,运用得并不纯熟的三角阵,一人封挡,一人掩护、一人进攻!进攻之后,不管战果如何,立即转攻为守,守者变守为攻,如同车轮一样,滚滚向前!
上官恩如同猛虎下山,杀得晋军血肉横飞!
毛安之正要冲上去与上官恩拼命,可是他刚刚提发打马前进,发现前面有人阻挡,毛安之的马朔刚刚抬起,定眼一看,居然是他的亲哥毛虎生。
“兄长,不要拦我!”
毛虎生摇摇头“安之,魏军兵强马壮,现在业已有所准备,我们先机一失,步卒远来疲惫不堪,早已力竭,应休兵罢战,休整部队,等大将军主力到达之后,再图后计!”
毛安之回头一看,发现身边的士卒皆满头大汗,面色难以掩饰深深的倦意。毛安之深深的叹气道:“也罢,请兄长下令,鸣金收兵!”
毛虎生下令鸣金收兵,晋军上下顿时松了口气。
四个时辰的强行军,这些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平时的战斗力发挥不出来三成,现在早已成了强弩之末,鸣金声响起,晋军士卒如同潮水般退出新城!
乐弘一看晋军撤退,顿时来了精神,大喝道:“给吾拦住他们!”
晋军也是依靠一口气支撑着,他们听到撤退的命令,再也不想,再也没有力量打下去了。可是豫州军不同,他们本是为了雪耻而战,现在晋军撤退,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于是,新城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晋军只要撤退,魏军就在后面发起猛攻。
晋军只要停止下来,布阵应敌。魏军就偃旗息鼓,停止不前!
一天血战,终于在日落时分落下帷幕!
与是,晋军就在新城之南的五里出扎下战营与新城中的魏军对峙!晚上,两军将领开始对各自的上官写急报,报告各自的战果!
洛阳城以南二十里有一座伊阙峡谷。这里香山和龙门山两山对峙,伊河水从中穿流而过,古称“伊阙”,隋炀帝迁都洛阳后,将把皇宫的正门正对伊阙,而皇帝又以真龙天子自居,
从此,伊阙便被人们习惯的称为龙门。此时伊伊阙峡谷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冉明的讨贼军、洛州新三营、四营、五营两万三千余大军埋伏在此处!
虽然有两万三千余魏军在此埋伏,可是,却无法看出大军在这里的痕迹。
如雪的白色帐篷,在冰天雪地中宛如天然的伪装,密密麻麻天色的溶洞,简直就是天然的藏兵洞
第189章心细如发(七更求订阅为盟主蓝色的吃货刺猬加更十一)
此时,冉明并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心理。而是带着王芷来到伊河河畔,用刻刀在冰面上雕刻了一桩栩栩如生的冰雕。
“大姐,你看殿下雕刻的怎么像是一个女人!”鸾卫军司马白凤冲王芷道。
王芷心情并不好,他跟随冉明好几个月了,日夜征伐,却毫无建树,至今小腹仍平平如初。
这让王芷母凭子贵的想法落空!
王芷悄悄的对白凤道:“我的那个又来了!”
“怎么可能啊!”
“难道是……”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王芷蕾突然笑道:“或许可能是我的原因吧,我们是好姐妹,不如你来帮帮我?”
“怎么帮?这种事怎么可能帮忙!”白凤在王芷面前从来没有顾忌,以前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王芷蕾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突然一队骑兵快速奔跑而来。
“殿下新城急报!”
冉明丢掉手中的刻刀,深深的呼了口气,看着自己完成的冰雕,哑然失笑。
龙门石窟还需要六十多年才能兴建,而此时冉明就是想弄一个恶搞,让自己成为龙门石窟最早的开发人!
不过,冉明不是万能的,他伯刻功实在太差劲,恐怕他自己也没有认出这是刻的什么东西、简直比后世的抽象画更抽象!
冉明打开战报,这是张遇的战报!
新城之战,张遇损失部曲约三千人,其中阵亡两千余人。取得战果也不算小,晋军在新城弃尸一千余具,伤者就不知道具体数字了。
冉明还在担心张遇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张遇违背冉明的命令,反而歪打正着,因为他的拼命抵抗,死战不退,让桓温意识到魏军并没有作好洛阳的撤退工作,至少现在魏军并不想让桓温在这个时候得到洛阳城!
桓温考虑得很多,首先是和魏国达到合解,哪怕是魏国把黄河之南全部让给他。让出来的洛阳,和他打下来的洛阳,并不是一样的效果。况且桓温还想到,如果现在拿下洛阳,说不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在再接毛虎生的战报后,桓温再无顾虑,命令大军齐出。
永兴四年正月初九,桓温率领的五万余大军离开鲁阳,浩浩荡荡的前往陆浑县。
桓温大部浩浩荡荡的前进,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官道旁边的雪堆上轻轻的动了一下,这是魏军洛州新军的一个暗哨,这是深达一丈八尺的深坑,分为上下两层,上面用积雪伪装起来,实则是一个可以居住两个人的地窝子,哪怕距离官道仅十余步,甚至几个脱离队伍的士卒在旁边小解,但是没有人发现这个暗哨!
暗哨甲冲另外暗哨道:“我在这里盯着他们,你赶紧去报告将军。晋军大部队来了!”
另外一人也不废话,直接翻身进入地窝子的下层,从壁上打开一个小门。
冬天天气寒冷,简直是滴水成冰,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进行土工作业,太不现实。
不过,这也没有难住聪明的魏军士卒。
他们依靠山势的走向,没有办法挖地,就在地面上建立伪装通道。上面简单的搭一些枯树枝,上面蒙上一层麻布,再把烧开的水浇在上面,不一会儿,一个天然的地上通道就形成了。
加上下雪,一夜之间就看不出来曾经伪装的痕迹。
这个士卒七转八转,在地道里跑了两百多步的距离,终于在爬出地面通道,这时,下面的晋军已经看不到他了。
“校尉,晋军主力进入陆浑,什么时候进攻?”
陈勇道:“现在先不急,继续潜伏,暗中观察晋军动向,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等待攻击命令!”
鲁阳距离陆浑只有一百多里,可是桓温大军携带了大量的粮草以及各种辎重,所以速度非常慢。
后世仅需要半小时车程的距离,桓温大军足足走了三天!
等桓温到达陆浑城时,守城都尉周赞率领众人前来拜见桓温!
周赞道“卑职业已在城中布置好酒宴,请大司马入城赴宴!”
周赞只是一个小小的骑都尉,根本入不了桓温的法眼!原本桓温是没有必要与其客套。
桓温心系新城的战事,并不想多在陆浑停留,可是眼光所及之处,桓温产生了意外!周赞身高八尺,生的仪表堂堂,姿容不俗。桓温更注意到了周赞的态度,并不像其他所有低级武官一样,在自己面前惶恐不安,相反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一种大将风范。
桓温好奇的问道:“汝乃何人?”
周赞抱拳道:“某家周赞。义兴人!”
桓温笑道:“义兴周家,原来如此,那么平西将军周孝候公是?”
周处死后追赠“平西将军”头衔。因周处谥号“孝”,后又封“王”。
所以后人也称周处为周孝候或周孝王!
“那是曾祖!”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将军世家,忠良之后。”桓温点点头看到周赞长得甚为威武,仪表不俗,顿时有了爱才之心。
桓温道:“温之中军尚缺少一牙门,不知周赞可否愿意屈就?”
牙门将军,也是杂号将军之一。这个杂号将军是蜀汉刘备所置,于长坂坡封于赵云,后来又封给魏廷。后来曹魏和东吴均延制此官制。
牙门将军这个职务在历史上恐怕谁也没有冉闵封的多,在冉闵最后的七千部曲中,超过半数的士卒都是牙门将军,超过三分之二的士卒都有关内候的爵位。
这个牙门将,我们或许非常熟悉。但是他的职能却非常重要。牙门将军和卫将军的职能相似,甚至有些职能重叠。这不仅需要他的忠诚,还需要超凡脱俗的能力。既可以参谋军机,也可以统领亲军作战。用通俗的话说,这个牙门将军就好像是后世的中央警备团的团长!
周赞当时就动心了,他考虑的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可是认为这样以来就可以更接近桓温,更能完成毛安之的任务!
周赞道:“卑职何德何能?”
这就是中国人的通病。明明是想,偏偏口里要说什么何德何能,一般说何德何能的人,往往心里都在想:老子不上谁上。桓温笑而不语。
没有在陆浑多做停留,而是把辎重和粮食运往陆浑城内储藏,部队则穿城而过!
桓温派遣都护高武率领三千精锐在前,桓温居阵中军,后阵则由朱序殿后!北风呼啸,旌旗招展。
桓温坐在马上,显得意气风发!不过细心观察,可以看出桓温在意气风发之下,还有淡淡的隐忧。桓温虽然把郗超留在了宛城,可是他身边也不是没有谋士。此时在他身边的谋士就是孟嘉,字万年!
关于此人还有一个历史典故,叫做龙山落帽。形容人气度恢宏,临乱不惊。
如果形容郗超是桓温的鬼才郭嘉,那么孟嘉则属于贾诩和郭嘉的结合。孟嘉有的是急智和手段,但是他却像贾诩一样,事事先谋已,再谋主!
孟嘉笑道:“明公因何事而担忧?”
桓温微微一笑“万年,您看出来了!”
“嘉又不是瞎子,嫣能不知!”孟嘉继续道:“大将军初见周赞此人,就委以重任,并不作考察,和大将军行事风格相佐,所以,嘉断定,明公一定是不放心陆浑!”
“让万年见笑了!”桓温笑道:“最近闲来无赖,随便看了一本书!”
桓温扬了扬手,书中的扉页上赫然写着《三十六计》。
桓温感叹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某也算戎马一生,可是偏偏没有冉明对兵事有见底,冉明能写出如此精彩的兵书,岂不会采取以奇致胜?陆浑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不容有半点闪失,所以,陆浑必须掌握在吾最放心的人手中。”
“那明公如何断定周赞不可靠?”孟嘉笑道。
“很简单!”桓温扬起手中的书道:“细节决定成败。就是细节,万年难道不感觉周赞太冷静了吗?从一个小小的骑都尉突然升为本将军的牙门将军却仍无动于衷,这与理不合。而且,我还感觉到陆浑驻军对吾有一种深深的敌意,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虽然无形,但是却难以逃出吾的眼睛!”
孟嘉道:“周赞乃毛宝假子,莫非毛穆之和毛安之皆不可信?”
桓温摇摇又点点头:“毛穆之,可以深信不疑,不过毛安之,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到底桓温还是够老辣,手段玩得太纯熟了。
他看出周赞又有问题,他的部队也有问题,桓温却不露声色,既没有下令缉拿周赞、也没有为难他的部曲,相反,还对周赞直接升官。
重利之下,周赞坦诚也好,不坦诚,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桓温的亲兵家将有四五千人,这都是谯国人,对桓温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就算周赞当了牙门将军,正常作战也罢,如果想危害桓温的性命,恐怕他连一个士卒也调动不了!
孟嘉想了想道:“明公可是担心洛阳是一个陷井?”
第190章夜长梦多(一更求订阅)
桓温无奈的道:“魏国确实缺少粮食,无力再战,中原遭受数十年战火摧残,早已繁华不再,原本梁国(大概今天的商丘地区)是豫东粮仓,可是现在,粮食产出居然不能自足,十室九空,累累白骨,惨不忍睹啊!打下豫州容易,困难的治理,魏国现在还没有这个力量负上这个沉重的包袱。更何况,冉明肯定明白,我们对魏国绝对会是一个巨大的屏障,而非障碍!”
按理应该是如此,可是桓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心神不宁!
孟嘉寻思道:“按常理,大将军与魏国合则两利,离则双害,只不过,还其中还有一个变数!”
“变数”桓温闻言,脸色一变,反问道:“什么变数?”
孟嘉指了指南边,桓温露出沉思之色。
孟嘉道:“不管怎么说,天下仍属于晋室,晋室司马氏仍占据着大义之名。当初冉闵立魏,三番两次请求入藩,为的就是争取一个名份上的合法性。哪怕冉闵再强大,拥有并。冀、兖、洛、幽、豫,可是他必竟不是正统,没有大义之名,多少魏国将领大臣背叛冉闵降晋。就是因为冉闵没有大义之命,没有大义,在天下人眼中,冉闵不过一介背主家奴。可是,现在可能出现了转机。自从殷浩死,东路军全军覆没,蔡谟、王述他们再也没有可以和大将军抗衡的力量了,为了制衡大将军,恐怕蔡谟、王述、司马昱会选择联魏夹击明公!”
这个问题也是桓温的短板,冉闵没有大义之名,他桓温同样也没有,他比冉闵稍强一点的是,他得到了荆州、扬州士族的支持,以及天下仕林间对桓温的感观还算不错。
“万年,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桓温紧张的问道。
孟嘉则不以为然,看了一眼桓温之后便道:“明公不必担忧,这一仗必须尽全力,把魏国打痛,打怕,就打好了,到时一切问题自然都迎刃而解。”
桓温点点头,现在恐怕为了对付自己晋朝朝廷会选择在大义给魏国一个名份,让冉闵名正言顺的雄霸北方,这样以来,恐怕北方留守士族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冉闵。假以时日,冉闵必成大器。
联合魏军夹击自己,自己就把晋朝司马昱等人唯一的依仗,唯一的希望打破!
桓温突然道:“此战若败,会如何?”
“若败了,恐怕前景不妙!”孟嘉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若败了,成王败寇,无他!”
桓温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露出坚毅的笑容:“温不会败,温才是天命所归,大楚兴,符子王。”
永兴四年正月十一,桓温与毛虎生和毛安之大军汇合,此时桓温部在新城的兵力,增加到了五万六千余人。
而与魏军张遇部,此时仅剩不足七千!
张遇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晋军,脸上露出苦闷之色,“看来,今天,我等凶多吉少了!”“将军要不,我们撤吧!”乐弘忐忑的问道。
张遇道:“这些年颠沛流离,辗转各地,吾也累了,今天吾把话放这,要么死,否则,遇不能出新城半步!”乐弘还想再劝张遇。
上官恩道:“不用了,新城乃洛阳南部重镇,楚王殿下不放坐视我等丢城失地,现在看援军恐怕早已在路上了,或许,在我们附近就有我们的援军,只是,他们会在关键的时刻才会出现。”
桓温到达新城,恐怕夜长梦多,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猛攻新城。
攻城的重任当仁不让的落在了毛虎生的身上。
毛虎生单手举着重盾,冲身后的士卒吼道:“诸位将士,进攻!”
无数晋军士卒像潮水一样向新城猛冲而去,张遇一看这个样子,被动的下令道:“放箭!”
“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魏军的弓箭大部分都射在前面的盾牌上,一部分射中了盾牌后面的晋军士卒。
此时晋军士卒都穿着厚厚的两层皮甲,魏军的弓箭仅仅射穿两层皮甲,就失去了劲道。既使中箭的晋军士卒也没有停下脚步。
很快,无数攻城云梯搭在了城墙上,张遇大吼道:“滚木……放!”
新城城下,无数滚木从天而降,那些滚木都有合抱粗,近丈长,重达三百余斤,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带着倒钩的长钉,两头系着绳索,可以反复使用。
那些滚木狠狠的砸在晋军士卒身上,顿时城下传来阵阵惨叫!
只要被滚木砸中,滚木都会对其造成两重伤害。首先是滚木的重量,其次是上面的倒钩,倒钩入肉,在回收时就会带起一大块皮肉。
交战仅仅半个时辰,城下就横七竖八的布满尸体和残肢断臂。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在意,。
毕竟,攻城战是最惨烈的消耗战,在这个时候,任何计谋、任何手段全都用不上,双方拼的就是实力和毅力!
新城城下,无数晋军士卒的弓箭手跪在地上,朝城头上仰射,无数防备不及的张遇部士卒也纷纷中箭,不过由于冬天太冷,双方士卒为了御寒,都穿着两层甚至三层皮衣,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皮衣,不仅可以起到御寒的效果,还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两方中箭的士卒都不少,有的非常夸张的中了十数箭,可是丝毫没有影响战斗力。
很快,双方的将领都发现弓箭的攻击力在这个时候大大折扣,与弓箭手的性价比根本不成正比,无奈之下,双方非常默契的停止弓箭对射。
毛虎生看着附蚁攻城失败,转头喝令道:“投石机,跟进,井阑车进攻!”
在中国古代军队在打仗时,一般情况下并不携带那种笨重的投石机和井阑车,都是到达目的地之后就近伐木临时打造。毛虎生和毛安之偷袭新城失利,就在新城外打造了三十部投石机和十辆井阑车。
以往的时候,像井阑车这种沉重的攻城武器也移动不便。可是现在冰天雪地,倒是给这种沉重的机械带来了春天!
毛虎生让人打造的井阑车连普通的车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轮子,而是底下只有两个横梁,像一个巨大的雪橇,在冰雪覆盖地面上,滑行前进!
张遇看到那十辆井阑车,也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这个时候弓箭威力大降,但是,如果晋军从井阑车上对新城城头进行压制性射击,或者是直接伸出吊臂,进行攻城,不可避免的就进入了肉搏战!
看着后面排列整齐的晋军士卒,特别是脸上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上官恩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他来到张遇面前抱拳道:“将军,非常奇怪,若非下面的军队穿着晋军服饰,恩还以为这是赵军呢!”
张遇故意装作轻松的道:“这并不奇怪,自从桓温消灭了成汉政权,晋军就恢复了强大的自信心,想当初晋得已立国,何曾惧过胡人?还是八王之乱内斗了这么多年,能打仗的将士都死光了,剩下的那些耸人逢战必败,所以才闻胡色变,未战先怯,造成了这种局面。让人可悲,可叹!”
上官恩点点头道:“同样是汉人,呵呵,我们大魏军在陛下的率领下,灭匈奴、败羯赵。退鲜卑,所向披靡,是何等的快哉!”
张遇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陛下,已经平定了并州,斩崔通与晋阳城下。崔通是何等的天真,以为找了鲜卑人当靠山就是高枕无忧,可惜,崔通却不知道,他若是投靠晋朝,安心当一个晋臣,陛下或许能容他。他居然投靠鲜卑人,他这一投靠只能死得更快!”
深深的吸了口气,张遇继续道:“降晋,晋却不能容下我等降臣,秦与某有不共戴天之仇,天下之大,除了大魏,我等再无容身之所。此战,我唯有死战,当大魏的忠臣,若再反复,就成三姓家奴了。”
就在这个时候,晋军的井阑车已经推进了新城的八十步。
与此同时,晋军的三十部投石机开始抛射巨石。
“蓬”一块巨石狠狠撞在新城墙上,石屑飞溅。站在城门楼上,可以清楚感受到脚下城墙的颤动。
张遇站在女墙后,脸上透出一股凝重之色。
“反击!反击!”
被一块巨石弄得灰头土脸,张遇气急败坏的吼道:“投石机反击!”
新城这是冉明在布局时要放弃的目标,所以在新城并没有魏军的重型回回炮,也没有八牛弩,有的也只是一些老旧的投石机,在威力和射程方面,并不比晋军有优势!
与是,战场上更壮观的景象出现了。天上巨大的石块飞来飞去,呼啸而来的石块给两方的士卒都造成大量的伤亡。
很显然,城墙上地形狭窄,投石机也相对少,威力更小。在这一轮投石机对射中,魏军张遇部很快就落在了下风,新城城上的十余部老旧投石机要么被晋军击毁,要么由于保养不善,战时罢工!
不过,张遇部并不是没有一点战果,至少他们也击中了三辆井阑车。
第191章借刀杀人(二更求订阅)
看到城头上再也没有投石机发言,毛虎生顿时大喜的吼道:“诸位将士,魏军的投石机已经被我军全部击毁。传本将军命令,大军全体进攻,先登者赏十万钱,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毛虎生的话让晋军士卒士气大震,数千晋军士卒纷纷吼叫着向新城城墙扑去,首当共冲的则是毛虎生部的七辆井阑车。
井阑车被晋军士卒推进到城墙十余步的距离时,嘎然而止。
这时,晋军士卒开始从下面登上井阑车,井阑车上面有箭孔,他们可以用弓箭对魏军进行射击。十余步的距离,对于纯熟的晋军弓箭手来说,根本不存在命不中目标的问题。更何况在这个距离,除非精钢重甲,皮甲在弓箭的劲道之下,也是苍白无力的!
“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不绝与耳,魏军士卒在城墙上被晋军井阑车上的弓箭手射得抬不起头,只得缩下身子,仅仅的贴在冰冷的女墙后。
张遇看到这一幕,突然吼道:“龙真,你狗日的在哪呢!还活着吗?”
不远处,龙真听到张遇的声音,回答道:“卑职在!”
“活着就好,这些井阑车对我们危害太大,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就抬不起头!”张遇道:“你带着亲兵营的弟兄,用火油罐把这些井阑车烧掉!”
龙真大吼道:“遵命!”
“不怕死的跟耶耶上!”龙真一手举起一面重盾,另外一手拿着一个火油罐,火油罐里的油是猛火油,也是没有提炼的原始石油,只是当时人们用冷沉淀的办法,提取的易点燃的火油!
龙真刚刚起身,七辆井阑车上的晋军上百名弓箭手都把目标对准了龙真,龙真根本没有机会把火油罐扔出去!
不一会儿,龙真的盾牌上就插满了箭只。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城墙上又瞬间起了数十名张遇亲兵营的亲兵,数十兵亲兵分散了龙真的压力,龙真成功的将手中的火油罐砸在了一辆井阑车上!油罐猛的撞在井阑车车上,四分五裂,猛火油顺着井阑车慢慢滴下!
可是他们那些亲兵仅仅露出半个脑袋就被迎来了死亡之箭,牺牲了数十名亲兵,最终只有三辆井阑车被砸上了猛火油。龙真没有办法,只好拿起一个火把,把火把扔在浸上猛火油的井阑车上!
猛火油遇火,瞬间点燃。大火,伴随着浓烟,有效了阻挡了晋军弓箭手的视线,这个时候,又有上百名亲兵用同样的办法,把其他的井阑车点燃!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眼看七辆井阑车几乎先后被点燃,毛虎生的肺都气炸了,他狠狠的攥紧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毛虎生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肉里,鲜血顺着指间缝慢慢滴在雪地上!
毛虎生一把从亲兵手中夺过一面重盾,瞪着赤红的眼睛,大吼道:“最后一次攻城,若不成功,自本将军以下,全军皆斩!死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
可是这个时候,金鸣声响起,毛虎生叹了口气,失落的道:“通知下去,好好安葬阵亡的兄弟,抚恤金及时发下去,谁敢贪没,就试试本将军的刀利否!伤者及时入营医治!”吩咐完这些,毛虎生反向桓温的中军大帐走去!
在桓温的中军大营外,毛虎生突然跪地,大吼道:“罪将毛虎生,请见征西大将军!”
接着毛虎生起身,往前走三步,再次跪下,高喝道:“罪将毛虎生,请见征西大将军!”。
毛虎生的这个作法在军中称为“唱名而入”,通常是对失职的将军算作一项惩罚。此时桓温尚没有处罚毛虎生,可是毛虎生对自己已经作了处置!
听到毛虎生唱名而入,桓温冲孟嘉笑道:“我们的这头老虎急了!”
孟嘉微微点头,桓温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帐外。
桓温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为毛虎生披上,然后双手扶起毛虎生,关切的道:“将军这是何苦呢?”
“穆之无颜面见将军,更愧对阵亡的兄弟!”
“胜败乃兵家常事.”桓温拍拍毛虎生的肩膀,指着新城道:“况且将军面对的可是天下悍名昭著的魏军,凶悍如匈奴、羯胡、鲜卑无不在魏军面前溃不成军。将军就有此战绩,足以自傲。”
听到桓温的劝告,毛虎生的内心自责之意略轻一点。
桓温扶着毛虎生进入中军大帐,桓温将毛虎生按在胡床上,然后亲手为毛虎生倒了一杯温酒,道:“将军威武,温佩服,请酒!”
毛虎生跟随桓温,就是因为桓温对他礼贤下士,堪称名主风范。毛虎生道:“穆之,何德何能……。”
桓温指着地图向毛虎生道:“穆之,感觉魏军战斗力如何。”
毛虎生想也不想的道:“勇气倒是可佳,不过,战斗力与天下第一强军,尚有不小的差距。”
桓温笑道:“因为这并不是冉明以及他的嫡系将领在指挥,说来我们的这个对手也是我们的大熟人张遇!”
“张遇?”毛虎生倒是非常意外,他怎么这么能打了?在梁郡时,他可是闻风而逃啊!
“很意外?”桓温笑道。
毛虎生点点头。
孟嘉轻声道:“还有更意外的呢?”
“哦”毛虎生好奇的问道:“什么意外?先生指的是……”
孟嘉指着地图道:“新城距离洛阳只有六十里,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从洛阳到达新城,可是至今新城交手已经三天了,但是三天之内,冉明居然没有向新城派一兵一卒!”
桓温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有两个可能,一则是冉明意在全速从洛阳撤退,无暇他顾,张遇被他当成了一枚弃子。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在这里攻打新城就没有意义,等我们攻下新城,从目前看,最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可是,从情报看,冉明要从洛阳撤出百姓和财物,最多只需要三天!哪怕三天攻下新城,我们到达洛阳时,就和陆浑一样,我们除了得到一座空城,其他一无所得!”
毛虎生下意识的道:“另外一个可能呢?”
“另外一个可能!”桓温苦笑道:“是某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洛阳就是一个诱饵,冉明布的一个局。如果真是这样,魏军的主力应该很快就出现在我们后方,以前,我们看到冉明把主要兵力调往关中,只是一个烟雾,目的还是吃掉我们的主力!”
孟嘉则笑道:“冉明吃掉将军的主力,最终利益的还是晋朝,他会把魏国最后一点元气耗尽。可谓得不偿失。再说,将军留在建康的眼线,至今没有发现朝廷与魏国方面有任何接触,也没有发现,有魏使到达建康。明公所说的这种情况,目前朝廷恐怕也没有想到,或者,没有付之行动,所以必须抢时间!”
桓温道:“万年的意思是?”
孟嘉指着地图上写着“水寨镇”道:“此地西临伊水,东望嵩岳,北接伊阙(龙门),南达襄宛,是绕开新城,直抵洛阳的最佳通道。按照史载,此地虽然没有官道,亦不可大规模行军,不过,若是将军派遣一支奇兵,经水寨经伊阙,过彭婆,就可以直达洛阳南明门!”
毛虎生此时有点明白了:“穆之继续加大对新城的攻击力度,掩护主力奇兵通过水寨镇?”
桓温的孟嘉二人点头。桓温担忧的道:“经水寨过伊阙进洛阳,吾想冉明此子肯定会想得到,不会没有一点防备,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不过,必须由一个熟悉水寨地形的将领担当此重任!”
要说熟悉当地的地形,晋朝军队四十多年没有来到洛阳了,谁能熟悉,要说熟悉也只有毛虎生和毛安之兄弟,现在主攻新城的任务是毛虎生,毛虎生分身乏术,唯有毛安之了!毛虎生道:“自古文死谏,武死战,马革裹尸,大丈之幸也!大将军不必多虑!”
桓温此举可算是一举两得,既不动声色的将毛安之这个隐藏在暗中的毒瘤除去,也可以探清魏军的虚实。如果冉明在伊阙方向按排了埋伏,就可以说明,冉明在子午谷阴击谢尚是虚兵,也可以让桓温抽身而退!
就算冉明在伊阙有伏兵,杀掉毛安之。对于桓温来说,那也不算是坏事。
毕竟,死掉一个对于朝廷忠心耿耿的毛安之,对于桓温来说,利大于弊。
毛安之接到了桓温的命令,虽然知道此行凶险,但是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心虚,怕桓温发现,更不敢拒绝桓温的命令。
毛安之当夜就率领本部两千兵马,从新城晋军大营离开,向水寨镇前进!
……
伊阙的密林处,魏军秘密大营,冉明正在翻开刚刚传来的新城战报。
跟在冉明面前的是三徒弟刘科,冉明看了看战报,递给了刘科。
刘科看了看战报,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师尊,想不到张遇这厮,这次倒非常硬气!”
冉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刘科茫然的摇摇头,躬身道:“弟子愚钝……”
第192章精神鼓励(三更求订阅)
“很简单!”冉明笑道:“张遇现在没有了退路,他以前背叛了父皇,又与晋朝交恶,也同时与苻健有血海深仇,就算他想投靠燕国,我们魏国他根本没有办法过去!天下之大,他只有投靠我们大魏。同时,他也非常聪明,他知道新城的地位重要,也知道孤不会放任新城有失,同时,他死战不退,也是向孤纳投名状。”
刘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师尊,按照张遇的实力,在桓温的主力面前,他根本抵抗不了几天!”
冉明背着手道:“张遇这个混蛋,打乱了孤的全面部署。如果此时吾将伏兵尽出,桓温这个滑头一看事情不对,他绝对不会与孤死战到底,相反,他会抽身而退,现在桓温的主力尚存,士气高昂,光凭在陆浑的陈勇,根本挡不住桓温。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啊!”
刘科道:“那张遇那里?”
冉明道:“不管肯定不行,但是孤现在不能给他兵力上的帮助,派出信使,给他点鼓励。目前孤能给他的只有这么多了!”
“可是。”刘科沉默了一下道:“师尊,现在桓温五万多大军将新城团团围住,在新城城外设置数十座哨塔,巡逻队连绵不绝,信使恐怕难以潜入城中!”
“一般人当然进不去。不过,有人却可以!”
冉明冲荆展道:“把呼噜古找来!”
自从冉明见识到了冉闵的“天聋地哑”,在内心里就产生了在这个时空组建一支特种部队的想法。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不过,最终让冉明把想法付之行动的,还是因为谢艾。因为谢艾的死士队,不仅能潜入敌营,取其上将首级,更能刺探情报,执行普通军队无法完成的艰巨任务!这让冉明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此时,冉明麒麟卫黑衣队只是一个雏形,人员倒是有一百多号。麒麟卫是多冉明数万军队中挑选出来的,选拔和陌刀军却不一样,在麒麟卫的黑衣队,你并不需要有一身蛮力,但是必须有一技之长。
这一百多号人有的擅长射箭,可以在两百步外,用三石弓射中靶心。有人擅长潜水,可以不借助任何装备,泅渡黄河。有人也擅长近身格杀。
而呼噜古则是一个语言天才,不仅能熟练的使用汉语、匈奴语、鲜卑语等十数个民族的语言。后来冉明也发现了呼噜古的另外一个特长,攀登。
百丈悬崖,他居然可以徒手在一柱香的时间内爬上去。
动作比猴子还要敏捷。
时间不长,此时身为冉明的麒麟卫黑衣队成员的呼噜古,已经从原来的一名普通侍卫,成长为了黑衣队的小队长。
呼噜古来到冉明面前,直接跪在冉明的脚下,“呼噜古参见殿下!”
“免礼,平身吧!”冉明道:“孤这一次找你来,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办好了孤有重赏,出了差子,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呼噜古道:“卑职誓死完成任务!”
“突破外围晋军的封锁,潜入新城送信,这算是黑衣队的第一次实战!”冉明死死的盯着呼噜古,“有困难吗?”
呼噜古一脸平静的道:“呼噜古保证完成任务!”
呼噜古接到冉明所写的密信,用一截竹筒装好,然后封上火漆。
放进怀里,立即带着一个小队十二人向新城进发,一路上他们绕过了数十个晋军巡逻队,有惊无险的来到新城。
可是来到新城,呼噜古却傻眼了,晋军在新城四座城门前约一里处树立了十几座哨塔,此时夜空晴朗,由于雪地的反射,月光下,视线状态极佳。
“怎么办呢?晋军的巡逻队太密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靠近城墙,别说攀爬了,恐怕在路上就会被他们哨塔上的弓箭手射成刺猬!”呼噜古在心里想道。
呼噜古看了看天色,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他的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必须把信送到城里!可是敌人防备太严,他并没有机会!
突然呼噜古脑袋中回想起冉明曾经训练黑衣队时候的训话,“没有机会,我们可以自己给自己制造机会!”呼噜古想了想,顿时脑袋中有了主意,他用手语向其他成员道:“他们的巡逻队每队是五个人,两柱香的时间走一个来回,可惜的是,他们一直都在哨塔上的视线内,我们就给他来一个声东击西吧!六号,七号,你们两个等会悄悄回到我们藏马的地方,骑着上马,对北门附近哨塔进行攻击,用来吸引晋军的注意,得手以后,不必恋战,自行撤退回洛阳!”
五号、六号点点头。
呼噜古继续用手语道:“记住,在北城门前的哨塔受到攻击之时,晋军巡逻队肯定会快速赶到北城,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但是我们的机会只有短短三十息的时间,所以,速度,必须要快,遇到突发事情,按照我们以前训练的那样应对!”
部署下去,五号和六号悄悄向远处潜行而去。
莫约两刻钟后,北城门处隐约传来喧哗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的呼噜古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的右手伸出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变拳为掌,然后向前一指。
“出击!”
趁着巡逻队出现的空档,呼噜古等十人飞快的向城墙上奔跑而去,呼噜古他们都是白色的披风,和雪地浑然一色,别说只是月夜,就算是白天,不仔细看,也难以发现!
十人快速来到城下,呼噜古从后背取下一捆绳,绳头有一个用布包裹的精钢爪,呼噜古在草原还有一个拿手绝技,圈马。再烈的马,也难以逃过他的绳套,更何况只是不会动的女墙,钢爪轻轻的扣在了城墙上的石棱,呼噜古用力的拉扯了一下,点点头,第一个拉着绳子爬上了上去。
呼噜古的攀爬速度非常快,几乎脚都没有什么动作,仅仅依靠双臂就在五息之间爬上了城墙。其他九个人也用如此的办法,只是比呼噜古多用了些时间,也都顺利的爬上了城墙。
呼噜古还没有松口气,就发现了意外,一队巡逻的士卒正打着火把,向呼噜古等人走来。呼噜古打了一个手势,其他人就和呼噜古一样,隐身在暗处。
不一会儿,这队魏军巡逻兵就来到呼噜古等人隐藏的城墙段,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卒,虽然非常警惕,可是,并没有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潜入!
感觉他们已经走远,呼噜古这才向城走去!
在途中,呼噜古等人挟制了几名巡逻兵,问清了张遇的住处,径直向城中的将军走去!
张遇这三天觉睡得很少,特别是昨天惨烈的战斗,城中部队伤亡非常大,由于天气寒冷,刀剑创伤难以愈合,伤兵多医治无效死亡,其中包括张遇的数十个亲兵,让张遇情绪非常低落。
此时虽然临近天亮,可是张遇害怕晋军趁夜偷袭,所以他和乐弘、上官恩,分成批次休息,张遇正巧在这天需要在后半夜值班,并没有休息。
此时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刻,可是张遇却没有一丝睡意。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昨天乐弘对他说的话:
“将军,我们这是何苦呢,短短几天功夫,我们就没了四千多将士,还有两千多兄弟受伤。虽然对晋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况且殿下准许我们撤退,我们为何不趁机撤退,保存实力。如今,这个世道,若没有部队,将军只会成为一个空有其名的将军。在魏国的朝堂上,还能有一席之地吗?”
张遇其实这个时候也很矛盾。
自从决定抗命抵抗,已经过了四天,冉明就近在洛阳,冉明为何没有勒令他撤退,对他不管不问,这也是冉明肯定默许他的抵抗。
在这个时候再擅自撤退,弄不好就会打乱冉明的部署。
张遇也在为难,一方面是看着心腹部曲无时无刻都在死亡,又一方面,他又在赌自己的前程。
此时,张遇更加迷茫。
突然,张遇发觉他的房间中竟然多了一个人。张遇必竟是久经战阵的大将,也没有慌张,他全身披挂,随即抽出佩剑,指着背向他的白衣人道:“你是何人?”
白衣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呼噜古。
呼噜古慢慢转过身子,与张遇面对面,四目相对。
张遇暴喝一声“胡狗,受死!”
呼噜古是匈奴人,匈奴人的样貌特征和汉人有明显的不同。
张遇也参加了冉闵当初发布的杀胡檄文,他还以为呼噜古还是他当初杀胡时结下来的仇家,利用空档,来找自己寻仇呢。
张遇虽然身手算不上高强,但是至少也非庸手,他的一剑如毒蛇出信,直取呼噜古的咽喉。
呼噜古站着不动,直到张遇的宝剑距离呼噜古的咽喉不足一尺距离时,他终于动了。呼噜古的速度非常快,从拔刀,到出手只有一眨眼的瞬间。
这个时候,张遇不敢再动了,因为张遇很快发现,他的剑只有三尺,他还没有刺到呼噜古时,呼噜古手中的横刀,就可以将他开膛剥腹。
第193章姐姐出马(四更求订阅)
张遇抽身后退一步,脱离了呼噜古的横刀攻击范围,呼噜古更没有进一步攻击。
张遇又退了三步,大吼道:“来人,来人,有刺客!”
呼噜古笑道:“别喊了,没有用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张遇当然不信呼噜古,他又喝道:“龙真,你狗日的死了吗?”
呼噜古打了一个响指,门外突然打开,扔进来一个麻袋,呼噜古伸手解开麻袋,指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嘴里被塞一团破布,看样子应该是某人的臭裹脚布。
张遇此时倒也坦然了,看样子对方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自己的亲兵营看样子应该完了。龙真被生擒,其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兵,也应该凶多吉少。
张遇道:“你是何人,遇就算要死,也希望做一个明白鬼!”
呼噜古突然跪地,冲张遇叩首道:“呼噜古参见骠骑将军!”
“你是?”
呼噜古抱拳道:“在下乃楚王府侍卫!”
“胡说,楚王府侍卫!”张遇不相信的道:“楚王府的侍卫,如何能擒了我亲兵营统领,拿下吾的所有亲兵?”
呼噜古笑而不语。
他是一个从最底层厮混的小喽喽,在廉台之战时,向冉明投诚,成为冉明的王府侍卫。自从当上了冉明的侍卫,呼噜古的生活发生了天壤之别。不仅不需要忍受饥饿,不再饱受别人的任意欺凌,地位从一个卑贱的奴隶,成为楚王冉明侍卫。
虽然是普通不能再普通不过的侍卫,可是汉人有句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身为冉明的侍卫,别人巴结还来不及,更何况是刁难?
自从当了冉明的侍卫,呼噜古感觉有点飘飘然了。特别是那种被人尊敬巴结的对象,呼噜古知道这一切都是冉明给的。
当然,呼噜古在上一次演武时,就看出冉明是准备敲打张遇,这一次来新城,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扬威,替冉明扬威!
想了好一会儿,呼噜古发挥他巧舌如簧的强项,好好的忽悠了张遇一通!
张遇亲手解开龙真的绳索,然后向呼噜古道:“不知小兄弟到来有何要事!”
呼噜古道:“卑职这次是来送信的!信在这里,请将军过目!”
说着,呼噜古把信交给了张遇。
张遇接过,打开了竹筒,取出了里面的信。看了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等张遇看完之后,冲呼噜古道:“请呼噜古兄弟禀告殿下,遇定会依计行事。”
呼噜古点点头,大模样的道:“既然如此,呼噜古就告辞了!”
张遇道:“呼噜古兄弟切慢?”
“骠骑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张遇急忙解释道:“只是,此时天已大亮,城外有五万多大军,只怕……”
呼噜古道:“十四万燕国虎狼之师尚且奈何不得我等,区区晋军五万来只软脚虾,呼噜古从来没有放在眼中,别说只有五万余人马,就算有五十万又能奈我等若何。”
张遇听了一后,心中更是震惊异常。十个人,仅仅十个人,就不动声色的将他的三百多名亲兵生擒。
生擒可不是杀掉,杀掉一个人容易容易,也有很多办法,但是要生擒,肯定比杀掉难得要多。况且,城中还有八千多兵马,进入这八千多兵马戒备森严的城中,不动声色的生擒自己亲兵,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张遇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如果冉明想要他的性命,恐怕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安全之所。通过这一件事,张遇也又看到了冉明的厉害之处,这个智近为妖的楚王,实在是深不可测!
等呼噜古走后,张遇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上官恩和乐弘等将领,商议军情。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毛安之也率领两千部曲,离开新城晋军大营,向水寨镇进发。负责这一次的探路行动。
望着毛安之大军远去的背影,桓温淡淡的道:“万年,你说今后两天天气会如何?”
孟嘉道:“回禀大将军,别说今后两天,就是今后半个月内,天气将一如既往的晴朗,不会出现半点雨雪!”
“呵呵!”桓温笑道:“万年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万事,包罗万象,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孟嘉道:“作为参军,这是应知应会的本能而已,何足佳齿。”
桓温道:“既然这颗问路石子已经放出,我们准备一下也要出发了!”
孟嘉道:“大将军放心吧,一切准备妥当,部队随时可以出发!”
“万年,我们同车而行!”桓温拉着孟嘉的手亲切的道。
“大将军盛情,嘉却之不恭了!”
话说毛安之离开之后,他也知道桓温是拿他投石问路,不过,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毛安之来到水寨镇之后,并没有发现魏军的痕迹,而且镇中并没有百姓,也没有找到一粒粮食。
毛安之看到这个情况,只好下令,停下吃饭,休息。待休息之后再行军!
就在毛安之也像普通士卒一样喝着肉汤,吃着米饭。就在这时,突然祁雨来到毛安之面前禀告道:“将军,卑职有紧要军情禀告!”
“祁军候来得正好,先坐下来,一起用进食!”
祁雨也不客气,接过一碗肉汤,一碗米饭,大口的吃起来。好一会儿,祁雨这才放下碗道:“将军,卑职已经发现大将军率领主力部队已经开始拔营出发,五万多军队就跟在我们身后三十里。”
“真是天助我也!”毛安之一听这话,兴奋的快要跳了起来:“如此之下,真是天助我们大晋,国贼危也!”
看着祁雨一脸茫然的表情,毛安之笑道:“不明白?”
毛安之道:“祁军候,现在你可以休息了。传本将军命令,大军前面不要再放斥候,也不要派出尖兵。就像平常行军一样!”
祁雨并不傻。他此时也明白了毛安之的意图,毛安之是拿自己等这两千兄弟们的性命,也借魏军的刀,杀桓温。
毛安之在部队吃过饭以后,就命令部队加紧时间赶路。
就在毛安之大军出了水寨镇,前去彭婆镇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魏军的侦察兵,不过看到毛安之大军居然连斥候也不派,顿时也非常迷惑不解。不过他们还是把命令向上面汇报了。
如此以来,毛安之的自取死路的举动,反而把我们聪明的冉明给难住了,冉明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桓温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冉明也没有敢轻举妄动,突然冉明又问道:“桓温大军总共有多少兵力?”
斥候回答:“只有两三千人马,全部都是步兵!”
冉明想了想道:“扩大侦察范围,随时报告,特别是晋军前锋之后,孤敢肯定,桓温一定还有后招!”
魏军侦察范围扩大之后,很自然的发现了毛安之身后的桓温大军主力。冉明终于明白了桓温的意图,这叫投石问路。
但是冉明也非常疑惑,作为石子的毛安之为何连最基本的尖兵也不派?
事出反常必有妖,冉明倒是小心起来。
随着毛安之通过了彭婆镇,浩浩荡荡就径直来到了伊阙,也就是后世的龙门。这里目前正是冉明屯兵之处。
“怎么办?”冉明在心里也是苦恼不已,他自己布置的伏击圈只有方圆三十余里,这个口袋阵不算小,可是桓温的部队拉得太散,吃掉毛安之,就会引起桓温的警觉。放过毛安之,伏击桓温的主力?若是在伊阙不出现阻击兵力,这同样与理不和,也会引起桓温的警惕。
“殿下,毛安之前锋两千人马距离伏击阵地之有不足十里!”
冉明深深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为难啊!为难啊!”
“殿下”报讯的士卒可怜巴巴的看着冉明。
等待冉明进一步指示。
王芷早已习惯的冉明的那种处变不惊,指挥若定的态度。看到冉明脸上愁容惨淡,王芷道:“再探。再报!”
王芷的叫声,终于让冉明回过神来,冉明看着跪在面前的士卒,说道:“再探,再报!”
王芷扶着冉明,轻声道:“殿下,回去吧,外面风大!”
回到帅帐,王芷挥立即退了几个侍卫亲兵。亲兵侍从和荆展、张韬闻令离开后,王芷俏皮的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解决!”
冉明苦笑不已,自从王芷知道纳她为妾的冉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后,颇为不满。然而生米做成了熟饭,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生性释然,王芷在没有外人时,总是以冉明的姐姐自居。
冉明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王芷。
谁知王芷听到冉明的担忧之后,哈哈大笑道:“这点事情何必担心,看姐姐出马,一个顶俩!”
王芷道:“你还别不信,切听我一一道来”
“就算你说破大天,孤还是不信!”
“自古往今来,女人何曾上过战场?”
第194章攘外安内(五更求订阅)
王芷又继续说道:“如果殿下是桓温,会如何看待我们去阻击毛安之的先锋部队的事情。”
冉明心中一怔,如果连女人都上战场,“哪岂不是无兵可用?”
“对啊!”冉明在心里想到,这样以来,自己先前做出的战略佯动,就可以成功的骗过桓温。
冉明听到这话,心中甚是得意起来,此时鸾卫军肯定抵抗不住毛安之的先锋部队,若是再加上自己的精锐侍卫队和一些没有民壮,这样以来,桓温岂不是会中计?
冉明想到这里,不请迟疑,立即冲帐外喝令道:“召集各军候以上将领来帅帐议事!”
冉明的困惑已久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可是身在建康晋国小皇帝司马聃却如在火上煎熬。
建康城皇宫,这天早朝,晋朝小皇帝司马聃坐在御座上,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和往常有点不一样,整个大殿数百名大臣,却无一人说话。大殿寂静得落针可闻。
这种如同死一般的压抑,让他显得有点惶恐。司马聃不时的张眼偷看其母皇太后诸蒜子。诸蒜子故意装作无动于衷,她虽然没有看司马聃的表情,不过,她手里的那只小手,早已汗渍斑斑。
诸蒜子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却不是一般的女人,一生之中,三次以太后身份临政,扶持了六位皇帝,而且她还是幕后对抗东晋历史最大的权臣桓温的主心骨。
诸蒜子轻轻的拍着司马聃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司马聃会意,勉强鼓起了勇气,用他那稚嫩的声音道:“诸位臣工免礼,平身!”
中常侍、站殿司仪宦官高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大殿之上,密密麻麻的晋朝大臣,全部一般无二的选择了沉默。这下,小皇帝更加慌乱了,他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诸蒜子。
诸蒜子只好开口道:“皇帝,你应该让大臣们退朝,留下蔡大人、尚书令王大人、会稽王司马昱、武陵王司马即可!”
司马聃二话没有,直接照办!
等朝臣们全部退下,就连身边侍候的站殿武士和宦官也全部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大殿中,此时只有六个人,皇太后诸蒜子、皇帝司马聃、会稽王司马昱、武陵王司马、司徒蔡谟、尚书令王述!
等朝臣走后,皇帝司马聃明显松了口气,一下子扑到诸蒜子的怀里,紧张的道:“母后,皇儿害怕!”
小皇帝泪眼朦胧,让诸蒜子感到心痛。“满朝公卿,俱食晋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乎?”诸太后用手搂住司马聃,安慰道:“皇儿莫怕,母后在呢!”
听到诸蒜子的不满,蔡谟红着脸道:“臣请罪!”
过了一会儿,司马聃终于平静了下来。
岁月仿佛和她开了一个玩笑,此时,诸太后也是刚刚过三十年,可是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岁月给她留下的沧桑。
诸太后冷冷的道:“诸位爱卿,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昱是晋元帝司马睿少子,晋明帝司马绍异母弟,同时也算是诸蒜子的小叔子。
司马昱道:“自从臣弟得知逆贼桓温与魏国楚王冉明暗中结盟,为防备不测,臣特向陛下请旨,号召天下兵马入建康勤王。然,事隔多日,天下诸郡皆畏惧桓温威势,响应者渺渺。唯有交州刺史阮敷亲率马步军五万余人马愿意入建康勤王。”
诸太后道:“这不是好事吗?虽然交州距离建康路途遥远,可是,阮爱卿忠心可嘉,当勉之!”
司马昱脸上露出苦笑“太后有所不知,就在阮敷集结兵马,准备出发时。可是,此时,林邑王范佛则突然率其匪军八千。战象三百,犯我大晋交州,毁我城池,屠我百姓,简直是禽兽不如!”
“什么?”诸蒜子也在闻言之后大惊失色。
林邑国,故地在今越南中部。
秦汉时为象郡象林县地。在东汉末年,天下群雄割据,无暇他顾,割据自立。孙权建东吴,林邑国就开始与中原王朝断绝了来往。自晋武帝太康(280289)中,开始派遣使节来洛阳朝贡。
但是晋朝的统一强盛并没有持续多久,晋武帝死后,晋惠帝继位,这位晋惠帝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白痴皇帝。
晋朝先是开始了为争夺皇位的八王之乱,把晋武帝积攒的家底败光。这个时候,先是匈奴叛晋自立,攻打洛阳,后攻破长安,灭亡了西晋。
接着就是五胡入侵中原。中原大地成了胡人的天下,你唱罢来,我登场。汉人彻底失去了对中原的控制,连国都都丢了晋朝对林邑自然没有了威慑力量。
林邑就又一次断绝了朝贡,没有晋朝的控制,林邑国到了范佛在位时,开始了疯狂的扩张之路,大岐界、小岐界、式仆、徐狼、屈都、乾鲁、扶单等诸国,都成了林邑国的领地。这个时候,范佛麾下就有五六万士兵。
范佛见东晋内忧外患,也没有了顾虑,开始试探性的对横山之北的晋朝交州领土进行小规模的攻击。但是交州距离朝廷必竟太远,而且晋朝对交州在重视力度也不够。
晋朝没有反应,就助长了范佛的嚣张气焰,后来他又屡次越过横山(晋朝交州边界就在横山。横山南为林邑,北属晋。)这一次他居然进攻钦州,杀害钦州太守夏侯羡以下五千余人,放火焚钦州城。
好一会儿,诸蒜子怒斥道:“林邑不过一弹丸之地,居然胆敢捻我天朝虎须?当真以为,我大晋可任人宰割不成?”
蔡谟道:“现在交州刺史阮敷派出八百里快骑来报,请求朝廷应对之策!”
诸太后道:“温贼专横,尽撑大晋之兵,诸位以为如何?”
王述道:“交州横山之陲,瘴气颇重,人迹罕至,述以为,攘外必先安内,故应先诛桓温,再征林邑!”
“武陵王依您之见,此事应该当如何应对?”
此时武陵王司马乃晋元帝第四子,现在任晋朝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虽然司马没有治国才干,不过此人尤其喜爱军事,军事才干非常突出,单以军事才能而论,在司马氏诸王中,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当然,厚脸皮的除外。
桓温对此人比较忌惮。
司马想了想道:“此事从小处看,只是林邑过对我大晋一次小规模的试探,别说仅仅出兵数千,就算倾其林邑一国,恐怕仍不足以威胁我大晋安危。不过,这或许是范佛对我大晋的投石问路之举,若我大晋无动于衷,恐怕他将野心膨胀,变本加利,如此以来,安南诸国见我大晋软弱可欺,定会效仿北胡,对我大晋群起而攻之。长此以往,我大晋之南,则永无宁日!”
诸蒜子沉吟道:“皇叔的意思是……打?”
“不错!”司马道:“阮刺史虽然忠心耿耿,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交州兵马到达建康,恐怕桓温早已攻克建康,交州军不足为我们所凭!”
诸蒜子看了看其他人,“你们以为呢?”
蔡谟倒有点不舍的道:“交州军若是能来援建康,多少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建康军民支持下去的希望,若建康没有了支持下去的希望,我们怎么怎么办?”
王述也是沉默不语。
倒是司马昱急了:“若是没有希望,建康恐怕连一个月也守不下去!”
司马昱说得不错,这个建康城可是多灾多难,王敦叛晋,兵发建康,城破了。
苏峻、祖约之乱时也同样攻破了建康,此时建康城的防御设施并不算太好,至少比洛阳城差多了,洛阳、长安建城都没有守住。
蜀汉道路崎岖,可是桓温仍然打下成汉,更何况是一座没有外援,没有防御纵深的城池?
诸太后看着在场的众人,又看看怀中的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坚毅。
诸太后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司马昱喜道:“还有什么机会?”
诸太后道:“桓温和冉明缔结盟约并不是永固的。”
诸蒜子指了指北方道:“哀家听闻魏主冉闵已经平定的并州崔通,得胜还师邺城?”
司马昱点点头。
“魏军还有什么动作?”
“除了派出大将军董润率军两万步兵驻守的壶关,其他军队都集中在了邺城,目前邺城应该不少于八万军队!”蔡谟小心翼翼的道。
蔡谟虽然是权倾一时的司徒,可是在诸蒜子面前,他却不敢有一丝不敬。甚至升不出一丝异想。说来也怪,诸太后若是没有一段手段,手中若是没有一点实力,可是不可能的。
诸太后道:“冉明只是臣子,魏国能做主的还是冉闵。冉闵此人,本宫还是知道的。他勇则勇矣,但绝对心向我们大晋。在当初赵主石虎死后,冉闵尽诛石氏,请求归附大晋,是朝中各臣工说冉闵狼子野心,居心不纯。哀家见众意难违,就没有反对。可是事实上,冉闵一直在观望,在等我们答复。”
第195章谢安出山(六更求订阅为盟主蓝色的吃货刺猬加更十二)
司马闻言,仔细考虑了下也是。当初冉闵曾先后三曾请求归附晋朝,结果朝中大臣大部分反对,以为此时北伐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不予以答复。
按照当时晋朝的实力,是没有北伐的实力。
可是同样害怕担负中原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成为自己沉重的包袱。
中原之地,现在满目疮痍,赤地千里,不见产出,只有消耗。
司马长长的叹了口气,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司马昱道:“以太后之见?”
“温贼专横,实属晋之曹操,恶之若虎,北地尚伏着另外一只猛虎,诸卿为何不来一个两虎争食?”
诸太后说完,立即起身,拉着小皇帝道:“皇帝,跟本宫回去。”
诸太后走后,四个人面面相窥,蔡谟伏身叩首道:“臣恭送太后!”
司马、司马昱、王述也匆忙道:“臣恭送太后”
蔡谟望着诸蒜子的背影,心中露出一丝阳光,满面隐晦一扫而光。忍不住拍案而起。“太后之谋甚好,两位王爷,王尚书以为如何?”
司马道:“此乃上上之选,只是这御虎吞狼之计。”
王述笑道:“桓温现在是当朝大司马,南郡公,又由诛灭成汉之光环,手握天下兵马调动之权,若对闵委之大将军,加侍中,散骑常侍,进爵魏王,都督幽、并、冀、兖、青、雍、秦、凉八州军事,诸位以为如何?”
司马昱却毫不犹豫的道:“如此甚好,冉闵麾下步骑数十万人,根基在北,危险不到我等。”
蔡谟却犹豫道:“只怕冉闵当了三年的魏国皇帝,不愿却帝号,不尊晋室,那若如何?”
司马叹了口气:“若闵不除帝号,不尊晋室,那就是大晋的国柞如此,天不佑大晋了!”
蔡谟道:“王爷这是同意了?”
司马反问道:“蔡侍中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驱狼吞虎只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冉闵若尊,御虎之计,其实更好解决,诸位难道没有发现,魏国原本已经日幕西山?”
三人皆点头称是。
“廉台之战就是冉闵的背水一战,但是开始是冉闵发起的,最后却是冉闵的次子楚王打下来的,孤还得到消息,此子用兵如神,战必胜,攻必克,更难得是其子才华过人,著有一书名曰《千字文》,可谓之蒙学发启至宝?孤还有一册冉明所著的《三十六计》,此书乃兵法魂宝,虽然比起《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略有不足,但其中妙处,更是各有千秋。”
司马忍不住的笑道:“冉闵可以不来邺,其嫡长子智亦可不作为质,只若其子明在建康为质子,冉闵则必受制于大晋!”
“王爷妙计”蔡谟的马屁立即送上。
司马道:“蔡侍中妙笔生花,奏折还需要劳烦蔡大人了。”
司马昱道:“何人为使,此事应快,迟则危矣。”
司马没有说话,对于朝中这帮大臣,他了解并不多,司马最了解的还是兵事方面。
蔡谟沉吟片刻后,轻声道:“王爷,王尚书有一子坦之,字文度,才思敏捷,堪称少年俊杰,仕林间人称江东独步王文度,谟以为,可以加坦之为著作郎,进黄门侍郎,添为钦,作为使节,前往邺城!”
王述狠狠的瞪了一眼蔡谟,这一是件大功劳没错,可是同样万分危险。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开中阻拦,就见司马昱道:“如此甚好!”
司马也点点头“你们看着办吧,孤就不参与此事了!”
王述只得把心中的话憋回肚子里。
蔡谟看到王述的样子,用深意的目光看了王述一眼道:“王尚书还有何要事?”
王述道:“述以为,单凭坦之恐难当此重任,述听闻谢仁祖之从弟谢安,出身名门,才学不俗,应添为副使!”
“亦可!”
王述说得很轻松,事实上,他心中也没有底。
谢安此人,虽然在仕林中名望很大,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挺有才干的人。但是此人却为人洒脱,根本无意仕途。
能不能劝说谢安为朝廷效力,此时俨然成了王述的心病。
散朝之后,王述带着王坦之,一同去了会稽的东山。
关于谢安,还有一个很有名的典故,叫做东山再起。这是因为谢安心胸豁达大度,以教导子侄向学为已任。时常与王羲之、孙绰、王坦之等仕林名宿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之间。直到谢氏在朝廷中枢的人才皆调离,谢安这才出仕,他智斗东晋权臣桓温,又指挥晋朝军民打赢了淝水之战,消灭了苻坚的百万大军,挽救了东晋朝廷灭亡的命令。
因为冉明这个异世蝴蝶的出现,历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因为冉明的出现,谢安要比平行历史上提前七年出仕。
王述面前谢安,心中有点心虚,他知道他是强人所难,有点拉人下水之嫌。可是他也没人办法,蔡谟举荐王坦之为使者,出使魏国。
这个任务完成了,一切都还好说,王坦之以后的仕途将一帆风顺。但是光凭三封三年前的请附奏折,那一丝藕断丝连的香火之情,劝说冉闵以魏降晋,其中的难度无疑是空手套白狼。
谢安的东山居书房中,谢安与王述、王坦之三人相对而坐。
虽然王述并没有说明他的来意,但是一个当朝尚书令上门,谢安也猜测出了一点端倪。近年来,劝说谢安为官的人很多,谢安也不以为然。
反正,他的态度就是非常明确,为谢氏培养下一代接班人。由于可见,谢安的眼光,还是相当远。
谢安对王述的态度还是很热情的,必竟他和王述算是亲戚。
王述之女王荃嫁给了谢安的弟弟谢万为妻。太原王氏与陈郡谢氏联姻,也是当时士族门阀之间维系关系的一种常见方式。
谢安不仅与太原王氏有姻亲关系,与琅邪王氏也由姻亲关系。就算当朝太后蒜子,其实就是谢尚之且谢真石之女,论起辈份,谢安还是褚蒜子的舅舅。
谢安敬了王述一杯酒,笑道:“不知王世伯今日有如此雅兴,来我这东山居一聚?”
“现如今朝廷乃多事之秋,吾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了笑道:“遵太后懿旨,向魏国派遣使者,有说魏主冉闵,效忠大晋!”
谢安闻言,倒没有多少意外,按照他的想法,朝廷肯定会想到这一招来驱狼吞虎,只是来得比他想象的更晚一些。
谢安道:“这倒是一步好棋,魏主冉闵骁勇善战,生平百战,罕见败绩。魏军驱胡夷、战燕胡、退匈奴,战功赫赫。况且魏军实力更是不弱,其中不缺乏重骑、轻骑、重步、弩、水师诸军种,更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若附晋,必令太尉忌惮。自古道,一山难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晋高枕无忧也!”
王述点点头,冲王坦之使了一个眼色。
王述会意,冲谢安拱手道:“坦之不才,被司徒蔡大人举荐为此次魏使,不知安石兄有何妙计教吾。”
“文度兄不必担忧,此行一定顺利万分。”谢安笑道:“魏主冉闵心向大晋,此去正合冉闵心意,定会事半功倍。不过,此时魏国战胜了南侵的燕国,恰逢燕国又陷入了内乱,无心南下。西秦氐苻健被冉明战败,秦又立新主,苻生年幼失德,且性情残暴,秦必陷入自顾不暇。魏暂时亦无后顾之忧,就这次说服魏国内附,定会困难重重!”
王坦之担心的道:“这应当如何是好?”
谢安淡淡一笑:“文度不必担忧,投其所好,此能马到功成!此时,晋虽失中原,然却占据大义之名,正统之实,乃天下民心所向。战争时刻倒无妨,尚可一致对外,但此时,魏国危机一过,至少数年间,北方诸国对魏无力造成威胁,外患既除,内忧必生。魏主岂不知其中猫腻?”
王坦之默然无语。
正在这时,谢安之妻刘氏进入书房。
刘氏乃当时东晋刘琰的妹妹,贤惠端庄,她看谢氏家族中的谢尚、谢奕、谢万等人一个个都位高权重,只有谢安隐退不出,曾对王坦之道:“文度,这几年变化很大,安石惜年好友,皆各奔前程。王羲之已迁宁远将军,秘书郎。孙绰,官拜太学博士(大学教授)、尚书郎(在皇帝左右处理政务)。统领著作郎(负责撰拟文书的职务)。只有安石尚无一职在身,大丈夫当上无愧于天,下不负黎民百姓,现大晋尚处多事之秋,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权臣专横,文度你何不劝劝安石,让他出仕,既可实现心中抱负,亦可解家中羞涩!”
王坦之起身道:“嫂夫人且放心,文度亦就此事而来。”
王述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替给谢安。
谢安打开一看,这是一份黄门侍郎的委任状,谢安苦笑道:“这未免有点太……”
王述道:“贤侄尚忙推辞不授。切听老夫一一道来!”
“世伯请讲!”
第196章女兵出击(七更求订阅为盟主蓝色的吃货刺猬加更十三)
王述看了一眼,王坦之一眼,继续说道:“文度文才不错,但机变不足,此行多有凶险,且魏主乃杀伐果断之人,若一言不合,肯定有血光之灾。安石不会坐视文度身赴凶险之地,而无动于衷吧!”
谢安摇摇头,“世伯还是高看安石了,安石何德何能居此大任,安唯恐失职误国。”
王坦之也劝道:“安石兄才能更胜文度十部,若安石兄不愿意屈就副使,坦之可上书陛下,甘愿为安石兄的副手!”
刘氏眼看这个机会就要失去,就劝道:“夫君何苦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王坦之看到谢安仍无意助他,顿时急了,他起身来到谢安面前,普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安石兄若不答应文度,文度就长跪不起。宁愿跪死在这里,也总好过在邺城被魏主乱刃砍死……”
谢安苦笑。这是赶鸭子上架,但是他和王坦之的关系,不能不让他改变初衷。
说来也够可笑,在按下的三个月后,农历的三月初三,王羲之和谢安、孙绰等41人在绍兴兰亭修(一种祓除疾病和不祥的活动)时,众人饮酒赋诗,王羲之根据当时游玩的情景,写下来的历史鼎鼎大名的《兰亭序》,此次,谢安答应王坦之出仕,出使魏国。按照当时的交通情况,这一来一回至少半年的时间,恐怕谢安和王坦之二人定会错过这场圣会,不知道历史上书法领域的巅峰之作,《兰亭序》是否会问世。
此时,身在洛阳伊阙的冉明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谢安比历史上提前七年出仕。冉明是人,不是神,他不知道,因为谢安的出现,将他的全盘计划,全部打乱,而他居然会以质子的身份去了建康。
言归正传,冉明此时正率领他的鸾卫军在伊水河岸边严阵以待。
鸾卫军的装备以轻便的装备为主,制式武器是以唐代横刀为原型打造的,只是比横刀更轻,刀身更短,更窄更薄一些。护甲则是以缴获的燕军皮甲为主,用生牛皮为质,关键部位采取了灌钢法精练的护心镜,整体重量只有十四斤,加上小横刀,全部装备也不过二十一斤重,比普通魏军士卒的装备轻了一半。
鸾卫军一千余女兵背靠伊水河摆出一个半圆型阵型。
毛安之来到阵前,看到鸾卫军的阵形,露出非常轻松的微笑:“搞什么鬼,居然摆偃月阵。”
祁雨不解的问道:“将军何谓偃月阵?”
毛安之解释道:“所谓的偃月阵,就是其形如同弯月,大将本阵通常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大将本阵应有较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也适用于某些不对称的地形。如果是冉明摆出了这个阵型,吾倒要忌惮三分,可是居然女人也敢这样摆阵,当真以为,我大晋无人否?”
毛安之冷声道:“杨曼!”
“卑职在!”
杨曼是毛安之军的一个军司马之一,拥有部曲五百,杨曼此人蛮力惊人,使用一根熟铜棍,重约七十斤。
毛安之又道:“率你部人马,直接进攻中军位置,不必顾忌两翼,哪怕只剩一兵一卒,若无本将命令,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斩!”
杨曼抱道:“遵命”
“取吾棍来!”
两个亲兵抬着杨曼的熟铜棍来到杨曼跟前,杨曼单手就拎起熟铜棍,七十斤重的熟铜棍在杨曼手中,简直如同一根轻轻的灯草。
杨曼把熟铜棍重重的砸在冻土地上,嚣张的吼道:“女人,就应该给咱们男人在家生娃,传宗接代,可是魏国楚王殿下却不解风情,让如此美艳动人的娘们前来送死,呵呵,兄弟们,我们发了,谁抢到算谁的!”
随着杨曼的命令下达,五百余晋军士卒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嗷嗷叫起来。
杨曼道:“诸位兄弟跟我冲!”
“大晋万胜!”杨曼所部士卒吼着口号,快步向鸾卫军的中军进攻
晋军必竟不是游牧民族的军队,他们比较讲究章法,哪怕是进攻,也排成整齐的队形,一百刀盾兵在前,一百弓箭手居次,最后则是三百多名长枪兵。队形紧密,步伐严谨,从进攻的队形上看,至少,他们也算训练有素!
身中中军位置的王芷面色平静,其实她内心里紧张万分。必竟这是鸾卫军面临的第一次正规的战阵,以堂堂正正之师对战,这才更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好在鸾卫军的老底子都是鸡冠洞的女匪徒,她们早已习惯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大姐……不,将军,是否出击!”鸾卫军的司马白凤小脸变得煞白,手心里已出现汗渍。
王芷道:“不忙,看不起女人,本将军就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话虽然说得轻松,王芷蕾不由自由的向后面望去,冉明在中军位置布置了三百名陌刀军的骑兵,这些骑兵可是在幽州与燕军骑兵厮杀了半年之久。
看到冉明冲她射来鼓励的目光,王芷终于感觉心里的不安渐渐消失了。
鸾卫军士卒没有喊口号,没有动,只是喘着粗气。
三百步,晋军士卒口中那不堪入耳的喝骂清晰的传入鸾卫军女兵的耳中。鸾卫女兵多少有点心虚,有点动摇。
这时,作为鸾卫军骨干女匪徒头目出声喝斥道:“不想死的就老实点,不要怕,他们没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我们没有后路,若不想被他们抢去当牛当马,就用你们手中的刀,掌中弩,杀死他们!”
“诸位姐妹,你们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落在今天这个境地,我们都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这一切都是这些晋军造成的,是他们畏敌如虎,是他们欺善怕恶。他们就是造成我们家园被毁,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千万不要对他们手软!”
杨曼进入一百五十步距离内,突然喝令道:“举盾!”
一百盾手举起盾,弓箭手取出箭只,准备张弓,与此同时,他们的进攻速度开始加快。晋军装备的步兵弓箭只有七斗,射程在八十步左右,最大伤害距离在三十步至五十步之间。
“杀……杀……杀……”
王芷看到晋军士卒进入距离,娇喝道:“弩手上前,预备,射!”
传令兵得到命令后,立即擂起战鼓,数十面牛皮大鼓咚咚的响了起来,普通人听到这鼓声只是感觉到提气,但是身在阵中的士兵都明白,不同的鼓声代表不同的命令。
所有的人都是刀盾兵,所有的人都是弩手,这样的装备,天下间只有冉明一家。
前排的鸾卫女兵不约而同的放弩箭放下箭匣内子,然后两个人相互配合,用力的搬下弩机上的上弦杠杆,随着如同磨牙的声音响起,无数马公弩开始缓缓上弦。
“预备,放!”
“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无数箭只像蝗虫过境一样,罩向晋军士卒。
在一百步的距离普通弓箭对付穿了两层皮衣,又有盾牌防护的晋军士卒没有办法,但是马公弩不一样,这可是用了破甲锥可以射破重甲的犀利武器。两层皮甲也罢,盾牌也好,在马公弩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
仅仅被四五只弩箭射中,晋军盾牌手手中的盾牌就像被重锤砸中,盾牌也变得四分五裂,个别质量过硬的盾牌,勉强可以承受十余只弩箭的射击。
仅仅两轮弩箭,一百面盾牌只剩下渺渺可怜的几面。而后面的晋军士卒则出现了数十人的伤亡。
杨曼则高声吼叫道:“不要停,不要停,继续冲!弓箭手,反击!”
四十里之外,彭婆镇桓温的主力大营帅帐中。
桓温懒洋洋的靠在矮踏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虎皮褥子。大帐中放了十几个火盆,桓温仍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桓温看了看孟嘉,满面愧疚的道:“让万年受苦了!早知道天气如此寒冷,不如让万年留在宛城就好了,省得如此受罪。”
孟嘉手里捧着一壶热茶,就当作暖手宝,听到桓温的话,淡淡的笑道:“万年职责所在,大将军大业在此一举,关键之机,万年岂可抽身事外?”
就在这时,帐外一身一个唱喝:“禀告大将军,卑职有紧急军情通报!”
“传!”
一身风尘仆仆的传信兵跪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桓温却起身道:“天寒地冻,汝不辞劳苦刺探军情,辛苦了,来,饮尽这一碗酒,驱除寒气!”
传令兵只是军中最低层的小卒,看到身居大司马,征西大将军的桓温居然如此对待他,感激涕零。哽咽道:“谢大将军赐酒,小底粉身碎骨,万死难以为报!”
“呸呸”桓温道:“说什么混话呢,吉利点,千万莫提死字!”
“是!”
士卒将桓温递给他的温酒一饮而尽,顿时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这时传令兵道:“回禀大将军,卑职探到,先锋毛安之将军所部与魏军开始交手,魏军看样子人数并不太多,而且大部分居然是女兵。”
第197章名声在外(一更求订阅)
“好了,本将军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此重要的情报,吾很满意,下令领赏吧”桓温:“传本将军命令,斥候营的兄弟特别辛苦,每人赏酒半斤,肉一斤!”
在帐中的孟嘉看到这一幕,心中仿佛明白了,为何桓温可以在军中有如此高的威信,晋军士卒可以拒王命,而唯桓温之命是从。
桓温看到孟嘉,微微笑道:“万年,如何看到此事?”
“看来,冉明手中无人可用啊!”孟嘉想了想道。
“何以见得?”
“嘉看到细作传回来的情报,特别留意了一下。称冉明三个月前纳了一个小妾,此女之前乃土匪出身,麾下拥有千余名悍匪,悉数被冉明收编,并独立编为鸾卫军。”
孟嘉笑道:“还有更好笑的是,此女居然是一个老姑娘了,年纪大了冉明一倍有余。”
“哦”桓温听闻也是八卦心大起。“冉明独爱熟女?”
“想来亦然!”孟嘉道:“据闻冉明还在邺城纳了一个寡妇,还当了一个六岁女童的便宜爹。”
“什么?”桓温心中一时嘀咕起来。他的妻子司马兴男可以肯定就是被冉明派人劫持走了,司马兴男年方三十二岁,虽然善妒,但是也是美艳动人,难道是冉明看上了司马兴男?
也不能怪桓温多心,其实要怪就怪是冉明名声在外。
冉明如今在天下的名声不小,年纪轻轻,特别能打仗,不管什么样的人,在他手中,不出几个月,就会脱胎换骨。
另外就是冉明的才气过人,可以写出天下奇文《千字文》,也能写出兵家宝典《三十六计》。不过,冉明更出名的则是他的贵族嗜好。
冉明不爱幼女,独爱熟女。人言娶妻娶德,纳妾纳美。可是冉明却与众不同,不仅纳了三个寡妇为妾,更还纳了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
想到这里,桓温不由得脸色大变。
桓温虽然不清楚冉明纳的几房小妾样貌如何,可是司马兴男长得是什么样子他可是非常清楚。不仅样貌出众,身材绝佳,更是风情万种。如果司马兴男到了冉明手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桓温的妻妾不是有南康公主,还是一个成汉我见犹怜的李静姝。
李静姝虽然够年轻,够美艳,桓温倒是不太担心,必竟妾不如妻,寻常朋友间妾都可以随意赠送。但是妻不同,哪怕他与司马兴男的关系不太融洽,必竟这关系着桓温的脸面。
想到这里,桓温不禁担忧起来,他拿起酒杯,一杯一杯往下灌。
心情差的人喝酒容易醉,桓温就是这种情况,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居然喝高了。
桓温可是一个非常自制的人,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孟嘉看到桓温喝多了,就用湿巾为桓温擦去嘴角的呕吐物。
……
毛安之与王芷的战斗仍在继续。
出乎毛安之的意料,杨曼猛攻半个时辰,不仅没有攻破鸾卫军的月底,反而陷入鸾卫军的分割包围。
哪怕杨曼左突右冲,拼尽全力,却无法突破鸾卫军的包围。
毛安之露出凝重之色:“想不到这群娘们倒有几分真本事!”
祁雨看了一会儿道:“将军,对方这群娘们武功并不太弱,而且配合严密,再加上她们手中的弩机犀利非常,而且其两翼的骑兵以及后备部队一直都没有动用。恐怕她们还有后招!”
“没有运用两翼的骑兵,对方主将肯定害怕,本将军率主力人马全线压上,前后夹击。”
毛安之手中的马朔握出了汗渍,冷冷的说道:“不过,现在看来,对面的那员女将也不简单啊。”
祁雨知道毛安之向来极为自负,很少直接夸奖他人,没有想到,他居然对一个敌人不吝赞美之词。
或许是看出了祁雨的心思,毛安之道:“自古以来,罕见女人上阵厮杀。但是这也有例外,当初汉光武帝刘秀的阴皇后就有一支军队,在光武帝东征西战中立下赫赫功绩。魏国这支女兵部队,也命名鸾卫,恐怕也是在效仿阴丽华。”
“女人无论力量和腥气皆逊色男人,所以在战场上,女人占据先天劣势。可是对方的主将居然把这种劣势和不足,尽用团体力量进而弥补,并利用弩机进而强化攻击力,最为难得的是,她们的纪律非常好,进退皆有据,每一次攻击,就疾如风,密如雨,退则如行云,毫不拖泥带水。若我们的对手是楚王殿下倒不出吾之所料,可是对方居然是一员女将,就让人刮目相待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士卒急火火的跑到祁雨面前,轻起嘀咕起来。祁雨呼到士卒的话,脸上当时就变了,他急道:“将军,有情况?”
“什么情况?”
祁雨道:“大将军的主力兵马在彭婆镇安营扎寨了,而且扎的是战营,恐怕他们今天没有出兵的打算了!”
“该死”毛安之气得用狠狠的向一块凸起的冻土踢去,冻土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硬度丝毫不亚于混凝土,毛安之这一脚含恨而出,力量极大,虽然将冻出块踢飞,同时由于力的反作用力,让毛安之感觉脚尖痛苦异常。
毛安之面上露出凶狠的光芒:“传本将军命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的金鸣声响起,杨曼闻讯急忙下令士卒交替掩护撤退。
王芷见对方进退有据,颇有章法,而且对方尚有一千余兵马由始至终都没有上战场,知道他们是撤退,并是败退,也没有下令追击。
杨曼喘着粗气,解下头盔,只见他脸上血迹斑斑,汗流满面。
“末将无能,未完成将军交待的任务,请将军处置!”杨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
毛安之扶起杨曼后,淡淡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杨司马不必自责!”
杨曼看到毛安之表情依旧怒气冲冲,心中忐忑的道:“此时末将并未战败,将军为何收兵罢战?”
毛安之道:“没有什么,我们的大将军并没有率领主力跟进。此时应一鼓作气,趁士卒士气正旺,一举拿下魏军阻击部队,亦可兵临洛阳城下。大将军不着急,我们何必着急?”
杨曼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
对面的魏军虽然人数并不太多,但是和他们兵力相当,若没有主力大军的支援,就算他们可以击败魏军,与战事同样无补。况且这些女人可够彪悍的,仅仅交战一个半时辰,他们就阵亡了两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伤。
可是,战果嘛!
就连杨曼自己也羞愧得不敢提起。对方阵亡的人肯定不会超过十个,伤者也不会太多。
没有办法,这群女人根本不与他们近身缠斗,几乎人手一具的弩机,弩箭像不要钱似的射来,准头却非常刁钻。
晋军毛安之部的临时大营中,杨曼快变成红脸关公了。
其他几个司马不停的打趣他,语言可比现在的北风刺骨多了:“哟,真乃猛士,连群娘们都收拾不了!”
“我要是你杨曼,就找到田鼠洞,躲在里面不再出来见人!”
“连女人都打不赢,还是爷们吗?”
诸如此类,反正杨曼和他的部曲都窝在帐篷里,不敢出来见人。
“真他娘的憋屈!”杨曼斯里揭底的吼道。
随手将帐篷里的物什摔得七七八八。和晋军的愁云惨淡不同,而魏军鸾卫军大营中,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殿下,若不是他们晋军太耸了,今天本将军一定会将他们全歼!”王芷在冉明面前耍宝似的卖弄道。
“全歼!全歼灭什么?”冉明调侃道:“毛安之并没有尽全力,如果孤所料不差的话,毛安之退军,并非不敌鸾卫军,他其实是在试探你们,女人在耐力并不如男人,现在你看看你们鸾卫军士卒,还有多少人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若不是毛安之兵营出了变故,恐怕他将会一鼓作气,冲破你的军阵。”
王芷虽然知道冉明所说的是实情,可是她却不服气的道:“我军两翼骑兵尚没有出动……”
冉明白了一眼王芷蕾:“你没有看到晋军中的五百脚踏弩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吗?晋军的脚踏弩虽然没有马公弩的射速快,也没有马公弩威力大,但是五百脚踏弩手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视的,你的五百骑兵只要出动,在五百弩阵前,就幸存多少?”
“殿下!人家好歹也是一军之主,多少应该给人家留在面子!”说不起冉明,王芷蕾却耍起了赖。
冉明笑道:“好好,今后孤逢人便说,谁能横刀立马,唯我王大将军如何?”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远处十几骑飞快而至,冉明没有担心,外围此时至少有十几道明暗哨,外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这里。
就在这时,十几个骑兵在冉明八十步外开始减速,其中一个人骑士停在荆展面前“荆校尉,某有要事面见楚王殿下!”
荆展一看来人,胡子和眉毛都凝结成了霜,像一个白胡子老头。此人满脸病容,异常疲惫,居然是楚王府的参军杨晖。